查看完整版本: 閻ZK - 【鎮妖博物館】《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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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29 AM

第44章 神通不及命數

 記憶畫面的最后,變成了猙獰著握著刀走來的章越,然后浮現出了無數的裂痕,每一個碎片里都是紅著眼睛的男人,畫面像是被打破的鏡子那樣碎開,消失不見,記憶畫面就此停止,衛淵抬起手,下意識想到章越那三十多歲的樣子。

  可是章越到現在,應該只有二十八九歲。

  是為了女兒渡陽氣續命,才看上去老了那麼多。

  那終究是修道人都望而卻步的邪法。

  一般的道人都不敢碰,更不必說一個普通人,沒有誰敢冒險做那種事。

  但是父親可以。

  衛淵低下頭,看著章小魚抬起頭看著自己,心中無言,收回手掌的時候,章小魚突然伸出手拉住他的袖口,抬起頭看著他,囁嚅著道:

  “叔叔是要去打爸爸嗎……”

  “爸爸他不是故意的,叔叔你不要打他好不好。”

  衛淵不知道說什麼。

  小女孩滿眼期盼看著他。

  然后似乎知道了什麼,手慢慢從他的袖口滑落下來,衛淵深吸口氣,蹲下來,雙目直視著章小魚的眼睛,道:“小魚,你在這里等著,叔叔去把你的爸爸找回來,好不好?”

  “真的?”

  “嗯,我一定會把你爸爸找回來的。”

  章小魚眼里亮了亮,然后低下頭從脖子上摘下來一個小小的吊墜,外面是個卡通角色,能夠打開,里面是一家三口的照片,放在衛淵的掌心,道:“叔叔你一定要把爸爸找回來啊。”

  “你就說小魚不生他的氣了,他一定會回來的。”

  衛淵把吊墜放在了口袋,然后微笑點了點頭,轉身出去。

  撥通了周怡的號碼。

  言簡意賅詢問道:

  “如果人被迫發生妖變的話,行動組會怎麼辦?”

  周怡問道:“那個妖變的人,會對無辜群眾造成威脅嗎?”

  “……齒銳,眉疏,目赤,面青,大概率是食人之相。”

  周怡那邊只有沉默。

  雖然早就猜得到是什麼情況,衛淵仍是心中無言。

  邪道術士為人害人,章越為了女兒而不知不覺間被化作妖魔,章小魚還期盼著爸爸回來,而特別行動組為了大部分的普通人必須剪除妖魔,而他的立場又是什麼?斬妖除魔,若是被害為妖魔,那斬是不斬?

  許久后,道:

  “我知道了。”

  讓周怡將后方調取監控得來的大概坐標發到手機上,衛淵把手機掛了,難得低聲罵了一句艸,右拳重重砸在墻壁上,閉了閉眼,搭在劍柄上,寬厚的劍柄讓他心中沉靜了些。

  特別行動組的成員開車停在衛淵前面。

  然后將一盒符箓遞給他,道:“周隊長說交給館主你,如果說外邪入體時間還不算太長,消災驅邪符有可能能夠把拿著邪氣驅逐出去,只要能驅逐出去,就還有救。”

  衛淵接過符箓,直接上車。

  這位特別行動組的成員年紀不大,開車的時候更是莽得很,幾乎快要把油門踩到底,跟著監控坐標快速穿梭在這一座城市當中,直到最后一部分路程的時候,才不得不停下來。

  跟丟了。

  監控里的章越在這一片區域的時候避開了監控。

  為了湊齊給章小魚續命的東西,章越做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快車司機,對于泉市的路線很熟悉,哪怕是在那種崩潰癲狂的時候,殘留下來的本能也會讓他選擇對自己有利的路線。

  ………………

  本來是大晴天,
天空中突然炸開幾道沉悶的雷聲。

  雷聲仿佛擊鼓。

  而后似乎還起風了,風帶起了一陣黑云,但是那一陣黑風沒能持續太久時間就散去了,唯獨雷霆之音越發雄壯,遠遠擴散開,如同勝利之后的戰鼓。

  衛淵下車之后,抬手拈起千里追蹤符。

  一連消耗了三枚符箓,終于讓他找到了一絲絲異樣的氣息。

  抬手看向一片廢棄工廠的車間。

  抬手按劍,將那消災驅邪符踹在懷里,腳下奔走時候,已經調動了一絲絲錦羽鳥的妖力,裹挾清風,比不上之前那縮地符,但是速度也比一般人快得多,更兼輕巧無聲。

  衛淵輕而易舉翻到二樓,站在玻璃旁邊的窗臺上。

  希望還趕得及。

  ……………………

  枯瘦的老人咳嗽著。

  咳出來黑血,仔細看,血里面還有一些蟲子,只是那些蟲子都已經死透了,全部都是焦黑色,老人臉上神色狠厲,剛剛他被天師府的摸到了門,措手不及,被對方擺下法壇,生生吃了幾招正一嫡傳的道法。

  似衛淵這等懂得些小神通的,正面廝殺靠著槍械武藝或者不弱。

  但是真要比起術法一道,只能算是小輩。

  真正大神通,非得擺下法壇典儀,打醮做法,極為繁瑣,對道行的要求也極高,但是一旦施展出來,呼風喚雨,撒豆成兵也並非難事,甚至于天地雷霆,代天行罰。

  他的藏身法已修到能藏三魂七魄,凡俗難見,可還是被那雷聲震破了道行,眼下算是著了道。

  只能先練出個五路猖將護身。

  老人站起身來,在地上擺了個八卦,然后依次端起五碗水,口中念念有詞,皆化入符咒,白水變成血水,然后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上各自擺下一個,中間再放一個,抬手一抖,線香插入水中,穩穩落住,無風自燃。

  發猖,收猖,祭血法器。

  八卦臺上起法壇,又取出一道金鈴,上面貼一道黃符。

  抬手就起梅山五猖咒。

  衛淵看到章越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又見那老人口中起咒,晃動金鈴,伴隨鈴聲,章越身軀不斷顫抖,知道不對,距離太遠,調動妖力斬出劍氣負荷太大, 索性拔出那把槍械,用法力強化手臂肌肉,準備出手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輕脆聲音。

  面色一變,看到遠處一枚銅錢滴溜溜打轉。

  老人動作明顯加快,衛淵心底暗罵一聲老賊,抬手開槍,槍聲轟鳴。

  打出三發子彈,有三個方位的水碗被他直接打得粉碎,與此同時,衛淵猛地沖入這車間,從二樓翻身落在地上,落地的瞬間猛地前沖,一手槍械不斷朝著那老邪道轟擊,槍鳴聲在空曠的車間里像是雷霆,不斷回蕩,一邊取出消災驅邪符,一道風力割破手指,給符箓注靈。

  然后直接貼在章越的背后。

  劇烈顫抖著的章越動作平靜下來。

  衛淵稍微松了口氣。

  最后一發子彈打出,被某個奇詭道法避開,只是那老怪物也有些喘息,狼狽不堪。

  他畢竟是修的道,求的神通,沒有準備的單打獨斗不是所長。

  衛淵眼底煞氣浮現,準備出劍斬了這禍害。

  鈴鐺聲音一下又響起來,本來平靜下來的章越猛地翻身朝著衛淵撲上來,衛淵眼疾手快,扭轉身軀,手中劍橫著直接卡住了章越的身子,看到他面容已經覆蓋白色絨毛,雙臂大面積生長出青色鱗片,鱗片的間隙生長出白色絨毛。

  一雙眼睛瞳仁已經徹底變成紅色。

  牙齒尖銳,喉中低吼。

  衛淵只能眼睜睜看著貼在他身上的消災驅邪符快速燃盡。

  一開始,就已經遲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30 AM

第45章 殺氣壯

低沉的吼聲在車間里回蕩著。

  章越臉上滿是瘋狂之色,如果不是衛淵那劍架住,恐怕早已經撲上來咬在后者脖子上,原本毫無異狀的身上,妖氣濃郁地讓衛淵眼睛都有些發疼,章越已經徹底妖變,失去了理智,只剩下本能和對血肉的渴望。

  衛淵想到章小魚的懇求,閉了閉眼睛。

  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底神色已經轉冷,劍鋒震顫,一股氣機直接震開章越,重重一腳踏在章越胸口,在其已經逐漸超越凡人的體魄之下,妖魔化的章越生生被踹開數米。

  手中八面漢劍趁勢追擊,斬落之時,不再留情。

  真正能夠讓劍法突飛猛進的方式,毫無疑問是實戰。

  衛淵現在的劍術已比一開始的自己強了太多,劍招凌厲,招招都是奔著搏命的路數去的,不是原本普通人的章越能比,那狼狽不堪的妖道士回過神來,面色一變,連連催動金鈴,讓章越攻勢越來越瘋狂。

  衛淵一劍劈下,和章越交錯雙臂擦過去,崩出一串的火星子。

  然后瞬間疊步后退,腳下踏一縷清風,轉眼就出現在妖道身前,旋身橫掃,劍鋒震顫發出凄厲長鳴,這一招破綻極大,但是殺傷力也極強,那道人似乎極不擅長近身搏殺,連連后退。

  八面漢劍斬到腰間,一串符紙都給打散。

  在那道人腰間割出一道傷口。

  劍勢不絕,氣勢不絕,衛淵左手斷劍拔出,在橫掃之后猛地踏步前刺。

  斷劍直指眉心。

  老道士退了一退,眼下反倒躲避不及這雙劍連綿。

  可不等招式用出,背后惡風呼嘯,章越嘶吼著撲殺上來,衛淵不得不翻滾避開,招式向后格擋,一陣錚錚巨聲,衛淵硬生生接了這一招,加上中途收勁的緣故,一時間只覺得肺腑一陣腥甜,強撐著吐氣開聲,雙劍將章越逼退。

  只是那章越的手掌撕扯,還是險險將他衣服撕開一道裂縫。

  他步法再差一絲,可能就得受點傷。

  老道士已受了大驚嚇,狼狽后退,連連晃動金鈴,聲音狠厲:

  “殺了他,殺了他!”

  “五路猖神兵馬何在,速速前來護法,前來護法!”

  車間里一時陰氣森森,從那老道士背后竄出了許多惡鬼,都穿著古代的軍服,還有幾個穿著鎧甲,旌旗獵獵,看上去倒像是精銳的樣子,衛淵將斷劍收回,左手拈起破煞誅邪符,在劍身上一抹,劍氣堂皇正大。

  那諸多鬼兵沒有鬼將統帥,不成氣候。

  先前在別墅里就涌出來過,被衛淵撬動妖力的一招劍氣御風打得倉皇而逃,眼下見著這短發道士又起符拔劍,渾身上下煞氣騰騰,一個個都有些不敢過去,老道士心中氣急,連連催動符法,但是這些鬼兵眼下一盤散沙,你上前去我便下來,這邊上去那邊就退下、

  老道士道行被破,反倒沒法子正常驅使。

  當下劇烈搖動金鈴,要章越先充當鬼將。

  法器里貼著黃符,上面符咒卻不是朱砂,而是人血。

  這法器里困住了章越三魂七魄。

  以魂魄驅肉身。

  老道士急促喝道:

  “五猖鬼將,速速聽我調遣,護法殺敵!”

  但是這一次章越卻沒有動作。

  老道士聲音狠厲急促:“五猖鬼將,速速聽令!!”

  “速速聽令!”

  章越動作卻始終僵硬著,衛淵順著他的視線,看到自己的衣服剛剛被勁風撕開一道口子,
一串吊墜露出大半,在外面掛著,而章越的視線就死死地盯著那一串吊墜,眼睛瞪大,雖然沒有恢復神智,卻也已經淚流滿面。

  老道士也注意到這一點。

  眼神戾氣閃過,張口噴出鮮血,強行控制諸多鬼兵朝著衛淵殺上來。

  與此同時,一道暗光在諸多鬼兵當中閃過。

  他自己則是奔向掙扎著的章越,只恨剛剛自己被那雙劍攻勢駭得后退,眼下距離章越倒是更遠了些,衛淵手中八面漢劍抬手一抖,局勢急迫,撬動妖力,橫斬一劍,劍氣摻雜狂風,將這諸多鬼兵打退。

  掌中寬劍一橫,只聽得叮一聲脆響,一道綠油油長針直接擊在劍身上。

  綠針化作一條碧色毒蛇,繞過劍身往衛淵掌中咬去。

  斷劍劍光一閃而過,直接將這蛇斬做兩斷。

  而這個時候,那奸猾老道已奔到章越身邊,咬破手指,指尖血在章越背后起符,是大兇的血符咒,正面廝殺,那老道士萬萬不是衛淵的對手,但是論道做法打醮,起符開壇,衛淵卻拍馬比不上這左道宿老。

  只是轉眼,符頭符但已成,馬上落下符腳,這血符就成了。

  衛淵抬手抓起那一道吊墜,猛地朝著章越拋去,抬掌御風,妖力此刻裹挾一道消災驅邪符,混著吊墜落在章越前面,大聲怒道:

  “小魚還等著你回去!”

  老道士落下最后一步,道:“起猖!”

  消災驅邪符燒成灰燼。

  而章越妖氣更為濃郁沉厚,已經抵達讓衛淵都感覺壓力的程度。

  背后隱隱虎咆鳥唳升騰。

  老道士冷笑一揮金鈴,三魂七魄驅使,從容朗聲道:

  “五猖鬼將,速速將那人與我擒來!”

  章越昂首嘶吼,然后猛地轉身,在持劍衛淵注視之下,仿佛瘋狂一樣反噬了那老道士,手掌抓住老道手臂,尖銳牙齒猛地咬下去,伴隨一聲凄厲慘叫,老道士抓著金鈴的手臂直接被咬斷。

  金色鈴鐺墜在地上。

  妖魔化的章越瘋狂撕咬向老道士。

  伴隨著一道倉惶低喝,老道士衣服一下癟下去,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了一道黑色枯草編織成的小人兒,滿身邪氣。只是從眉心裂開,上面的邪氣也都散了個干凈。

  替死擋災法。

  衛淵認出這個術,劍身上卻還有剛剛斬下的老道士鮮血,千里追蹤符在,那老道士絕對跑不遠,衛淵看向章越,妖魔化的章越像是瘋了一樣,瘋狂啃咬撕扯著那斷裂的手臂,吞吃下肚。

  最后清明下來的時候,手臂已被啃食大半。

  章越臉色一變,劇烈干嘔起來。

  然后摔倒在地,金色鈴鐺里有他的血和一縷魂魄,現在他反噬了那老道士,這術直接逆轉,章越身子顫抖,摸了摸自己的臉,還有手臂上的鱗片,鱗片間隙的白色絨毛,張了張口,淚流滿面。

  最后凄厲長號。

  衛淵心中無言,俯下身將那染了血的吊墜拿起。

  章越看著自己的手,感覺到了本能對于人類血肉的渴望,他淚流滿面,看向衛淵:

  “小魚她……”

  衛淵道:“她沒事。”

  聲音頓了頓,道:“她說她不怪你了。”

  章越摸著吊墜,笑了起來,卻又流出眼淚,擦了擦眼淚,把吊墜放在旁邊,看向沒有移開腳步的衛淵,看到他腰后別著的斷劍,道:“兄弟,借你的劍用一用。”

  衛淵無言,反手拔出那柄利器,扔給章越。

  斷劍倒插在地。

  章越拔出劍,反手插入手臂,面色煞白,然后低吼用力,把那非人的鱗甲一片一片撬起來,扔到地上,又把滋生出的白色絨毛用劍刃刮去,右臂在剮去鱗片以后已經是血肉模糊,又依次把左臂剮去,將臉上白色絨毛同樣去掉。

  看上去鮮血淋漓,卻是個人樣子。

  章越雙手托著劍還給衛淵,然后踉踉蹌蹌站起來,一腳把那金鈴踏碎,淚流滿面:“兄弟……我不是妖魔對吧,我不是妖魔,我是個人,我是個人啊……”

  “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小魚。”

  “她那麼小,她還什麼都不知道啊,我就想她活著,就想她活著。”

  男人淚流滿面,重重叩頭在地上,手掌死死拉著衛淵的褲腿。

  衛淵抬手去攙扶,然后頓了一下。

  氣機已絕。

  章越不願作為吃人的妖魔,主動踏碎了那個本命金鈴,已經斷了氣,魂魄被邪術反噬也已散去,手掌還死死抓著那個吊墜,衛淵俯身,將吊墜拿起來,佩戴在胸口,頓了頓,手拈黃符,緩聲道: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頭者超,無頭者升,槍誅刀殺,跳水懸繩。”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討命兒郎。”

  “敕救等眾,急急超生,敕救等眾,急急超生。”

  章越身上執念緩緩散去。

  手掌還死死抓著衛淵,衛淵道:

  “放心,小魚不曾作惡……我會盡力給她找一個妥善去處。”

  在一掙,果然松開。

  衛淵轉身越過章越。

  抬手,拔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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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31 AM

第46章 3尺劍上,乃世間清明!

 替死擋災法的施術有效范圍不長。

  至少以老道士眼下的道行,還在十里范圍內。

  尤其是他還被章越撕扯下一條手臂來,血腥味道一時間根本遮掩不住。

  衛淵握著劍,在千里追蹤符的作用之下飛步追趕,腳踏清風,速度極快,此刻的狀態下,千里追蹤符強化過的感知極為敏銳,而就在他幾乎已經追趕上去的時候,卻突然接到了來自特別行動組的電話。

  “衛館主,你找到那道士了嗎?”

  “如果找到的話,請將他押送回來。”

  “這種邪道術士,需要交給天師府處置,和大華的刑部司法部門一起量刑定罪,雖然罪大惡極,但是司法程序還是必須要走的,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他畢竟是人……”

  衛淵腳步頓了頓,面色平淡,道:“嗯。”

  將手機掛了,放在旁邊石頭上。

  衛淵按著劍走入這泉市市郊偏僻處的荒涼地方,這里倚靠著一座不大的山,有村落,但是早已經被廢棄了,年輕人下山,老人也去了兒女家里,基本沒有人來,被扯斷一臂的老道士靠坐著一塊石頭,面色蒼白,看向衛淵的時候卻有一絲從容,咧嘴一笑。

  “小家伙來遲一步,是送那妖魔最后一程了?”

  “心不壞啊,不過可惜,我已經報案自首了。”

  “擇日去開庭,是生是死看命,最少也得在里面呆一輩子,不過在這時候,你這正道修士,還得護著老道安全,管吃管住,好吃好喝伺候著。”

  衛淵聲音冷淡,嗯了一聲。

  將長劍緩緩歸鞘,慢慢往前走去。

  伴隨他逼近,老道士察覺到有些不對,強調道:“我已經自首了。”

  “按照法條律令,你不能對我動手。”

  “嗯。”

  衛淵還是不緊不慢一句回答。

  老道久經陣仗,知道不對,面色急變,完好右手抓起一個手機,急急就要按下報警鍵,就聽到轟的一聲槍響,他枯瘦手掌和手機一起被專門針對妖鬼的槍械子彈洞穿,老道士慘叫一聲,倒在地上,面色煞白,身軀顫抖。

  衛淵將槍抬起:

  “可惜,我不是行動組成員。”

  老道士面色煞白,打算走最后一招,入獄再想法子,卻沒想到這一點,眼見著前面衛淵殺氣外露,急急開口道:“你住手,靈氣之世,這里除了你我,可還有其他山精野怪的耳目,到時候只要招來一問,所作所為根本遮掩不住。”

  “你還年輕,沒必要跟老頭子我同歸于盡!”

  他為了活命,不惜咳出鮮血,重重拍地,怒道:

  “土地,精怪,速來,速來!”

  說是土地,不過是些無害精怪。

  衛淵確實感覺到了周圍多出一雙雙眼睛。

  是那些古時就存在的精怪,物之性靈,靈氣復蘇之后也慢慢蘇醒。

  沒法子害人,但是卻也難以斬除。

  有道行的能招來詢問事情。

  老道士急促喘息,面如金紙。

  還不等他開口,衛淵卻再度扣動扳機,穿甲彈直接洞穿老道士的右邊膝蓋,又是一聲凄厲慘叫,然后再度打出一槍,將右腿打穿,然后稍微抬起槍口,這一次鎖定了眉心,老道士低吼一聲。

  破甲彈打出,卻只是打入一個稻草人里,又是替死法。

  但是這一次老道士的身體出現在不遠處,急促喘息。

  周圍無形的山精盯著這一幕。

  老道怒道:“我死了,
你也不要想好過!”

  “你是誰,你究竟是哪一派的?!還知不知道規矩?!”

  山精野怪似乎彼此竊竊私語。

  其中有幾個似乎要出來勸說衛淵。

  衛淵把打空的槍械收好,然后取出臥虎腰牌,懸掛腰側。

  空氣中如有虎嘯沉沉。

  剛剛似乎圍堵了許多‘人’的荒村霎時氣氛凝固。

  衛淵面色平淡,抬手拔劍。

  劍刃摩擦劍鞘的聲音冰冷地仿佛從昏黃的歷史回憶中走出,讓這滿山復蘇精怪手腳冰涼。

  “司隸校尉辦案,閑人勿擾。”

  ………………

  一瞬死寂。

  然后轉眼之間,滿山精怪散了個干凈利落。

  土地直接鉆到地里。

  風精趴著風尖兒望天邊兒跑去。

  “……古之臥虎?”

  老道士的面色已經慘白,衛淵吐氣發力,左手斷劍,右手八面漢劍都握緊,猛地暴起襲殺,老人符咒猛地灑出,被八面漢劍直接斬去,左手斷劍撕扯,勁氣森寒,直接將妖道士的手臂斬出一道猙獰傷口。

  右手八面漢劍緊隨其上,仿佛蛟龍,釘穿其左肩肩膀,透骨而出。

  老道士抬手握住劍刃,怒道:

  “朗朗乾坤,你為了一個妖魔,要殺我這人?!”

  衛淵面色沉靜,左手斷劍重重劈斬下去,斬破一層黑色云霧,鑲嵌入老道肩膀。

  “他不是妖魔。”

  鮮血迸濺。

  進步抬臂,雙劍交錯,以玄元劍訣和沙場劍術交錯的方式瘋狂攻殺。

  老道士本就是修神通,而不像是衛淵這斬妖除魔的路數,再加上受了傷,被雷法破了道法,看著自己的保命之法不斷被衛淵的劍術斬碎,心中逐漸出現恐懼之情,最后一劍斬下,虎嘯之聲炸起,最后一個替死用的稻草人被斬碎。

  老道士面色煞白,一邊后退,一邊連連討饒。

  “我……你住手,我已知錯。”

  “我也是被迫的,你放過我,我下半輩子也肯定會死在牢里,還不夠嗎?!”

  “我把我們這一脈的道行法術都交給你,都給你。”

  衛淵不答,手上動作絲毫不停。

  雙劍瘋狂斬殺,劍術雄渾,將老道士身上一道道符箓法術都斬破。

  他想起了月露留影里面司隸校尉的話。

  斬妖除魔,無需留情。

  我等三尺劍鋒之上,便是這人間清明!

  何者為妖魔?!

  右手八面漢劍架住了老道士的右臂,左手斷劍反握,猛地斬過其咽喉,撕裂法咒護身,一陣鮮血流出,老道士臉上神色凝固,眼底卻有留戀,留下淚來,撲通一下倒在地上,張了張口,似乎是一個人的小名。

  衛淵將長劍收在側腰位置。

  腰牌上,錦羽鳥的羽毛浮現出來。

  最大程度調動妖力。

  八面漢劍猛地斬出,劍身之上,狂風呼嘯,極為薄的風以極快的速度逆向流轉,將妖道的屍體裹挾起來,在空中被磅礡妖力化作飛灰,死的不能再死,濃郁的妖力戾氣,也將衛淵自身的氣息沖得粉碎。

  衛淵面色蒼白,慢慢收劍。

  ……………

  “嗯,是我,衛淵,抱歉周警官,我遲了一步。”

  衛淵拄著劍,看著劍氣狂風散去的方向,道:

  “他好像,畏罪潛逃了……”

  “逃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31 AM

第47章養魂木

很快就有特別行動組的成員來到嫌犯失蹤的位置。

  衛淵也一並上山。

  初步勘測之下,只發現了濃郁的妖力戾氣,其余什麼交手痕跡都沒能找到,幾位出身道門的道長設下了簡易法壇,打醮做法,要招來土地精怪們問詢,可費了好大力氣,那些精怪們還是死死不肯出來。

  不得已,三位道長一齊上去。

  準備的貢品品類數量都翻了倍。

  這才稍微有精怪想冒個頭。

  道人臉上稍微浮現喜色,還未開口,就見那精怪竄出來,有四只手,兩只手捂著嘴巴,剩下兩只撈起貢品,頭也不回,跑得飛快,刷一下沒了影子,道人的笑意一下僵在臉上。

  他轉頭看向周怡衛淵等人,苦笑道:

  “貧道道行不夠,無能為力。”

  “這些精怪是萬物性靈,素來大膽,這一次連出來都不肯,加上殘留的妖氣,可能是某一位大妖出手,把那個妖道帶走了。”

  周怡嘆了口氣,看向旁邊抱著劍休息的衛淵。

  “這一次有勞館主了。”

  衛淵點了點頭。

  臥虎腰牌微微震顫,有文字浮現靈臺。

  擊斃妖道,得到功勛……

  是自得腰牌以來,最豐厚的一筆。

  衛淵換取了目前能換取最好的養魂之法。

  ………………

  周怡還要負責處理邪道失蹤,以及疑似大妖出現在人間的事情。

  是先前送過衛淵的行動組成員送衛淵去了工廠車間,找到了章越的身體,他們去的時候,章越周圍已經有三名行動組專員在,那慘烈的樣子讓眾人神色復雜,他們將章越身子翻過來。

  僵硬的身軀也松緩下來。

  但是章越卻始終睜大眼睛,不肯合眼。

  送衛淵的年輕人張浩嘆息:“是死不瞑目嗎?”

  衛淵蹲下來,看著滿臉祈求的章越,伸手拂過章越雙眼,那雙死不瞑目一般的眼睛慢慢合上,眾人微驚,見是當日上過山的衛淵,雖然已經證明了山君所言不過是個巧合,仍舊還是下意識認為此事正常。

  章越雖然身死,但是畢竟發生過強烈的妖變。

  還必須經過行動組驅除可能殘留的外邪。

  張浩把衛淵送回博物館。

  然后還有其他任務,一腳油門,風風火火地離開。

  衛淵回去的時候,看到趙義和玄一站在門口,壓低了聲音爭吵。

  “不行,這件事情我不能同意!”

  “但是她救了我。”

  “可是生死有界,你是不要命了嗎?”

  “本來就是她救的。”

  “我尼瑪,玄一你腦子這麼軸當初到底是怎麼被提前授箓的?!”

  趙義似乎被氣得厲害,額角跳動,突然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到是衛淵回來了,這才止住了交談,還沒有開口問事情處理地怎麼樣了,就聽到了一陣慌亂急促的腳步聲音。

  嘩啦——

  博物館的門被小手用力推開。

  章小魚跑出來,抬起頭看向門外,一雙亮亮的黑色眼睛快速尋找,找了好幾遍,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抬起頭看向衛淵,道:“叔叔,爸爸呢?爸爸呢?他藏到哪里去了?”

  聲音有點顫抖。

  衛淵無言。

  章小魚似乎知道了什麼,那雙眼睛慢慢暗下來。

  然后深深吸了口氣,強提精神,小心翼翼悄悄問道:

  “爸爸他不是壞人,他會回來的對吧?”

  衛淵不知該怎麼回答。

  過去斬妖除魔的校尉們,回到安全的人間,又是如何面對這樣情況的?

  他們又是什麼心情?

  章小魚小臉擠出笑來,踮起腳拍了拍衛淵的手臂,好像是在安慰。

  然后退后兩步,認認真真鞠了一躬:

  “謝謝叔叔……”

  轉頭跑開。

  衛淵沒有立刻去找她,只是解下了劍,擦拭去上面的法力殘留和血跡,最后上了劍油,還劍歸鞘,以黃符貼在劍鞘上,鎮壓斬殺妖魔鬼怪魑魅魍魎積攢的戾氣。

  最后走到了雜物間的門口。

  里面有被死死壓抑住的啜泣聲音。

  衛淵抬起手,本來想要敲門,可想了想,還是直接推開門。

  章小魚蹲坐在一個小凳子上,雙手抱著膝蓋,把臉埋在膝蓋上,肩膀微微顫抖著,衛淵沉默,伸出手按在章小魚頭頂揉了揉,剛剛似乎還能忍得住的小女孩眼淚大滴大滴往下墜,牙齒咬著嘴唇讓自己不要哭出聲:

  “爸爸是壞人,是壞人……”

  衛淵沉默了下,認真道:

  “你的父親他不是壞人,他是個英雄。”

  “我從沒有見到像他那樣有勇氣的人。”

  “他到最后都想要保護你。”

  驅鬼神通運用,但是沒有去驅使,而是想辦法在控制魂體的階段,將衛淵自己當時所見的感受傳遞了過去,章小魚肩膀劇烈顫抖,抬起頭來的時候,眼淚大滴大滴往下流,衛淵輕輕抱了下這個孩子。

  章小魚身軀顫抖,終于忍不住大哭起來:

  “爸爸是壞人,是壞人。”

  “他也不要小魚了。”

  “大壞蛋,大壞蛋!”

  衛淵張了張口。

  這才是孩子眼里的壞人。

  ……………………

  章小魚本身就是活屍,魂魄不穩,哭得累了也就睡著了。

  衛淵打開臥虎腰牌,這一次換取的是靈材類的寶物,他還有些好奇臥虎腰牌會怎麼給他,是指點一處位置讓他去開啟,還是傳送,結果看到功勛散去的時候,似乎化作一股特殊的靈氣,臥虎腰牌上猛虎似乎復蘇。

  低沉咆哮。

  虎口大張。

  其中似乎有一道漩渦,繼而流光一閃,一物直接落入衛淵手中。

  是一個約莫三十公分的玉白色植物,還連帶附贈一個古樸的花盆,衛淵也慶幸,幸虧司隸校尉兩大神通之一就是驅鬼,寶庫之中和養魂之法相關的器物材料有不少。

  譬如此物,便是當初大將軍衛青橫掃匈奴,把匈奴老家搬空時帶回去的,且是其中比較普通的一支,真正的核心養魂木已是數十米高,十人合抱的巨物,西域匈奴多奇詭巫術,養魂之物也較當初的中原更多。

  只可惜衛大將軍打仗喜歡抄老底,然后就無了。

  不過眼下來看,封狼居胥,勒石燕然,恐怕是出征漢將直接將當時匈奴的大山神斬了祭天表功,乃至于匈奴直接漠南無王庭。

  章越已死,章小魚的身體魂魄都很虛弱。

  衛淵端著花盆準備找一個合適的地方把這個東西放下。

  讓養魂木的效力覆蓋整個博物館。

  然后再進行下一步。

  ………………

  趙義看著師弟,已經惱到咬牙的地步。

  “不行,那小姑娘是活屍,生死有界限,你怎麼還想著續著活屍法?”

  “不過是有恩報恩。”

  “可那是活屍法,你的道行能續個幾年?道行散盡了之后呢,用命續命嗎?!”

  看玄一還是不肯轉頭,趙義左右連連踱步,一咬牙,道:

  “實在不行,去找祖師爺,把他那塊木牌子借來!”

  玄一愕然,道:“那塊木牌可是祖師爺的寶貝。”

  趙義不耐煩道:“救人要緊,怎麼了,難不成眼睜睜看著你去死?還是真的超度了那救過你的小姑娘?祖師爺那是五百年養魂木的木心所制,讓那小姑娘舍了身子,養個魂魄還是可以……”

  “你我,還有師姐都上山去,把事情說清楚,師父再寶貝那個東西,也不至于不松口。”

  趙義聲音戛然而止,狐疑地左右看了看:

  “師弟,你有沒有發現,這里的陰氣好像純了很多。”

  玄一愕然,也是點了點頭。

  兩個道士循著氣息,轉頭看到衛淵抱著一盆盆栽走出來,剛要打招呼,視線死死黏住了后者手上的東西,只不過一個是盯著那玉白色的木頭,一個是盯著那個古樸的花盆。

  養魂木,百年黑色,五百年墨黑。

  過千年為紫,兩千年為白,三千載可如昆玉。

  踏入修行界短暫,並不了解這常識的衛淵注意到兩人視線。

  想到自己轉了一圈手上就多出個靈材。

  頓了頓,用很正常,讓人看不出在說謊的語氣道:

  “剛記起家里還有這個東西,正好有用,就翻騰出來看看。”

  “另外,不要看了,花盆是假的,仿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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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32 AM

第48章敲門聲

玄一和趙義無言以對。

  看著衛淵將那養魂木放在一處地方,養魂的效果恰好能將整個博物館籠罩起來,他早就已經發現了,這個博物館本身就是一個小型的聚陰地,也因此,他來之前,這里才聚集了一堆無害的鬼物。

  如果是在野外,這些家伙要麼變成幽魂厲鬼,要麼煙消云散。

  哪里還能開開心心地聚眾吸可樂。

  此刻養魂木效果籠罩了整個博物館,給章小魚養好身子的同時,也能讓那幾個鬼物得不少的好處。

  趙義正要開口,見到衛淵反手拔出了背后斷劍。

  然后一道劍光閃過。

  白玉色的養魂木直接給斬下了一寸左右。

  趙義只覺得心里重重一突,不是自己的也覺得心疼,險些叫出聲來,死死忍住,衛淵手中斷劍劍光不停,將那一寸玉白養魂木木心剖出,恰好能做一張木牌,正面將章小魚名字寫好。

  又從玄一那邊得到了章小魚的年歲生辰,刻錄在反面。

  左下角刻了一個衛字。

  而整塊腰牌上遍布細密紋路,組成了一道特殊符箓,這是衛淵換取的養魂法門,最大程度利用養魂木的特性,等一會兒再取小魚一滴血入內,再以他的血注靈,這木牌就算是成了。

  借養魂木木心之能,佩戴在身上,能夠代替已死去的肉身溫養魂魄,也能讓章小魚溢散的魂魄收斂,看上去和常人無異,不容易被看出根底,而若真有道行能看得出來,見養魂牌上紋路,也知道是道門正統出身,並非邪物。

  衛淵抬起頭,看到玄一和趙義沉默不言,死死盯著他這邊,欲言又止。

  尤其是視線落在他手中養魂木牌上。

  符箓材質並不只有黃符。

  蘊含靈性的木材,上乘的玉石,都可以做為承載符箓的材料。

  這種符箓比起基礎的黃符來說,一般是稍微難些。

  衛淵能一氣呵成,是因為從腰牌換取了刻符的經驗。

  將這一道養魂木牌收好,他作木牌只取用木心,還剩下了部分,將這兩部分養魂木朝著趙義和玄一的方向推了推,道:“如果不介意,這兩份養魂木你們收下吧。”

  “當然,不是白送的,還要麻煩你們幫忙找一找,章越之前接觸過哪些人,尤其是這段時間他給誰匯過大金額的錢。”

  衛淵聲音頓了頓,道:

  “續命法不是一般人能接觸到的。”

  “可能有人在泄露這些左道的法門給普通人。”

  ………………

  玄一和趙義鄭重應下了衛淵的要求。

  在這靈氣復蘇濃度開始越來越快的關頭,有人泄露這類邪法出去,放著不管是巨大的隱患,章越是用自己的性命給女兒續命,可總有人會選擇用別人的命。

  續命法還稍微好些。

  若涉及到些殘酷蠻荒的古代巫蠱之術,禍害的人就不止一個兩個了。

  玄一和趙義驅車離開了這博物館。

  兩人在路上的時候,一路無話,許久后,趙義憋不住,一邊開車,一邊問道:“你看到了嗎……”

  “衛館主刻的牌子。”

  玄一點了點頭,復雜道:“和師祖那塊牌子一模一樣。”

  趙義咧了咧嘴:“何止是一模一樣,師祖的牌子都有殘缺的部分,是后來有人還原過的,有些地方流轉不暢,畢竟那可是秦漢方術時代的玩意兒,可我見剛剛衛館主刻牌子的時候,手熟地很,不像第一次刻。


  兩人又沉默下去。

  玄一默默道:“養魂木下的……”

  趙義點頭,點了根煙,道:

  “和我太爺爺那些物件很像,應該是真貨。”

  “嗯……那你要說出去嗎?”

  “說出去?!”

  趙義猛地搖了搖頭,道:“不說。”

  “衛館主都給了咱們封口費了,你說啥?”

  他瞅了瞅自己那少說兩千年的養魂木,道:

  “這兒只有看民俗博物館的普通人。”

  …………………

  衛淵讓章小魚將木牌戴在身上。

  因為在章越的親戚朋友那邊,都一直認為章小魚已經重病不治了,再加上章小魚本身是活屍,體質特殊,衛淵暫且將她留在了博物館里。

  在將章越后事處理完之后,章小魚慢慢走出了失去父親的陰影,至少表面上如此。

  只是在上學的問題上遇到了麻煩。

  這麼大的孩子不可能不上學。

  但是章小魚情況特殊,特別行動組又不可能讓這樣一個孩子去普通幼兒園。

  于是擺在衛淵眼前的就只剩下了一條路。

  讓小魚和道門的小孩子們一塊去上學,現在這個時代,哪怕是那些小道士都必須押著老老實實上課,除去道門早課晚課,數理化生什麼都得學,還得學習符箓,步法,劍法,得要以拳法養身,若是想要問那里的道長學些古琴書法,只要有精力時間,那也是順便的事情。

  小魚這類情況,到那里更合適些。

  這段時間章小魚在養魂木的影響下,身體魂魄已經恢復,看上去也不再是小臉煞白,加上養魂木牌的護持,去道門那靈氣純粹之地也已無妨。

  因為衛淵在之前幫了許多忙,周怡倒是忙前忙后幫忙處理了這件事,其中玄一和趙義也出了大力氣,似乎還和長輩爭吵過不止一次,氣地長輩吹胡子瞪眼,直罵他們不知道尊長。

  可這次不止平素跳脫的趙義,連玄一沉默告罪之后也堅持下去。

  趙義瞅了一眼長輩,心里默默想著。

  尊長啊……

  為了培養晚輩們的修行,道門的小孩子上學也都是在山里。

  原本最好的選擇是就近在順天府的白云觀。

  其中也有真修之士,歷史悠久,底蘊深厚,但是一來衛淵因為劉朝那玉符的緣故,對于白云觀好感欠奉,二來微明宗至少有相熟之人,于是選擇了微明宗。

  名字入了那山上名單,本該即刻入山。

  但是衛淵覺得在這個時候,孩子需要的應該是陪著她,而不是立刻又把她拋開,于是並沒有立刻將她送到道門,而是陪了小魚一個多月,才問她想不想要重新去上學。

  “還可以去上學嗎?”

  章小魚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衛淵點了點頭,道:“嗯,不過那地方有些遠。”

  “你要待在山上,等到放假的時候才能回來。”

  他伸出手揉了揉章小魚的頭發,道:“到時候我去接你。”

  “嗯!”

  ………………

  衛淵將章小魚送到了道門。

  回來之后的日常生活一如既往,只是有些覺得安靜,稍微不適應。

  劍術,臥虎決每日修行,符箓每日刻畫。

  本身修為道行也在慢慢提升。

  而在他修為突破了一個關隘的時候,做了一個夢。

  ……………………

  蒼天白云,萬里長空。

  一座青山,山下城池繁華。

  衛淵提著燈走在山路里,在前面發現了一座道觀。

  很難想象在現在這個時代里還有這樣的道觀。

  衛淵照了照道觀,聽到里面有動靜,高聲道:

  “觀中有道長在嗎?”

  鴉雀無聲。

  他抬手按劍,一步步走進去。

  看到道觀內部極為陰冷高聳,供奉的不是三清神像,而是一位威嚴男子,衛淵還要往前看,突然心底一寒,手中的手電筒不知何時變成了一把白燈籠,燈籠里散發出幽青色的光。

  道觀墻壁流出鮮血。

  腳下臺階變作白骨。

  高聳的房梁變成了森森的銳利牙齒。

  衛淵聽到一聲激昂的猛虎咆哮,這道觀居然只是那猛虎張開嘴巴所化,衛淵面色一變,手中的劍猛地朝著前面斬出去,但是那猛虎太過巨大,一仰脖子,衛淵直接朝著下面墜下去,兩排銳利的牙齒帶著一股腥臭撕咬過來,撲面一股血腥。

  ………………

  “啊!!”

  衛淵猛地睜開眼睛,面色微白。

  他坐起身來,大口灌了一瓶水,定了定神,沖了把臉冷靜下來。

  是虎君,不,山君……

  是他知道了自己老家被攻破,所以用了什麼法術盯上了自己,還是說,這是臥虎腰牌對自己的示警?古之名劍懸在墻壁上,若有敵人來犯則鳴嘯不止,臥虎腰牌這種器物有類似的能力也正常。

  不過很顯然,山君是不可避免的敵人。

  “山君……”

  衛淵抬起頭,準備重新躺一會兒。

  可才合眼,那水鬼又敲響了門,衛淵不得已爬起來。

  一推門,見到一堆死鬼滿臉可憐兮兮地瞅著衛淵,指著那再度空空如也的冰箱,很顯然,庫存又被喝干了,衛淵都忍不住要爆一句粗口,想要問他一句,之前是不是給可樂淹死的。

  但是這一堆死相各有不同卻都有些猙獰的鬼物可憐巴巴盯著人看,還是有點滲人地荒,衛淵看了看自己卡里的錢。

  可樂是不大花錢。

  但是不用擔心長胖,並且不會喝膩的鬼,聚眾吸可樂的速度超乎你的想象。

  他無可奈何,看到天色雖然暗下來,但是沒有太晚,只能主動打通了雇主方宏博的電話。

  想要預先支取一下這個月的工資,以及說好的菜錢。

  “喂,你好,方先生嗎?”

  “你……你是誰?!”

  方宏博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但是隱隱有點慌亂的感覺。

  衛淵解釋道:“衛淵,民俗博物館……”

  對面電話里一聲驚恐的大叫。

  衛淵皺了皺眉,道:“方先生?!方先生你還好嗎?”

  電話里傳來劇烈且急促的喘息著,好一會兒都平息不下去,方宏博突然問了一個問題,道:“博物館?博,博物館啊……衛,衛淵,你最近,有沒有人,我是說,我兒子有沒有去你那里?那博物館就是他的……”

  衛淵訝然道:“您兒子?”

  “沒有,怎麼,您兒子要過來嗎?”

  “可以給我留一個聯系方式,到時候好聯絡……”

  對面聲音沉默了,然后那聲音干澀恐懼道:

  “我兒子他,已經死了啊……”

  當,當,當——

  有敲門聲從電話另外一頭響起,很有節奏感,但是卻帶著陰森的氣息,給人的感覺近在咫尺。

  仿佛壓在心臟上。

  當,當,

  當——

  吱呀——

  衛淵微微轉過頭,看向旁邊的門。

  門,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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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36 AM

第49章2段回憶

當當當,當當當。

  清脆有節奏的敲門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

  衛淵看了一眼鐘,現在是晚上十點,外面天色已經全黑了,因為衛淵今日功法突破了一個關隘,心神疲憊,所以九點就睡下,只是睡著就做了那個噩夢,因此而驚醒。

  這一條街道上都是些老店。

  現在路數空無一人,這敲門聲讓人心里發怵。

  衛淵倒是沒有什麼恐懼之心,抬手握著斷劍劍柄,邁步走過去。

  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穿著得體,氣質斯文儒雅,正要抬手繼續敲門,看到衛淵愣了一下,然后客氣笑道:“這麼晚了,打擾了,只是之前一直打不通電話,想著就親自過來一趟,您是老李吧?”

  “我叫方陽,這家博物館算是我的。”

  臥虎決道行運轉之下,衛淵看到眼前男人身上散發出陽氣,居然不是鬼物,心中微動,讓開了一步,讓那個男人進了這屋子,剛剛還饒有興趣的幾個鬼物溜到一邊兒躲著。

  方陽環顧了下博物館,帶著一絲矜持溫和的微笑坐下。

  衛淵給倒了兩杯水。

  方陽端著水,一口都沒有喝,只是不著邊際地寒暄了幾句,然后說出了主要的目的,微笑著道:

  “我這一次過來,主要是想要收回這個博物館。”

  “畢竟我一年都難得回來一趟泉市,這幾年也就三個月前來了一次,當時都沒能過來看看這博物館,這博物館也該關門了,呵……當初我離開這兒的時候還跟我爸說過,這是我的心血啊,夢想啊什麼的,一定得開下去,給我爸一頓罵的。”

  方陽笑著搖了搖頭。

  “現在想想,物是人非啊,當時太天真了。”

  “扯遠了扯遠了,李先生你看看之前簽的是幾年的合約,我們來把工資之類的事情結一下。”

  他取出一份文件袋,可以看得出他之前都忙得沒來得及打開合同。

  隨手打開,取出了里面的合同,商量道:“李先生你是半年前前來這里的,因為特殊緣故終止合約,這違約金我會照付,工資算你七個月的怎麼樣?”

  衛淵沒有看他遞過來的合同。

  轉身取出了另一份合同,擺在他前面。

  方陽茫然不解。

  衛淵道:“我不姓李,我姓衛。”

  方陽面色微怔,皺眉道:“你不是李凱?那你怎麼在這里?是他的朋友代他來看著麼?”

  衛淵沒有回答,將合同往他前面推了推,示意他打開看看,方陽狐疑打開合同看了過去,是一份招聘協議,前面都還好,只是看到豐厚的報酬有些愕然。

  當看到最后的時間和甲方落款簽名的時候,面色卻霎時間蒼白。

  “這不可能!”

  斯文儒雅的男人幾乎是下意識喊出聲來,手掌都抖了抖。

  “我爸四個月前已經去世了!”

  ……………………

  方宏博死死瞪大眼睛,盯著門口。

  敲門聲停下來了。

  他粗大地喘著氣。

  想到了剛剛打電話來的人,回憶浮現。

  他還記得那是兩個多月以前招來的人。

  在招到這個人之前的半年里,已經有三個雇來的人跑了,他們說他們受不了,說半夜總是有敲門聲,說墻壁上會流出血來,說會聽到外面有腳步聲,但是靠近了又會消失,他們說他們不干了,要走。

  就連那個說是村子里墓地守過夜的都跑了。

  他不相信,親自去看守,卻也被嚇住。

  就找到了這個年輕人。

  …………………

  我叫李凱,村里人。

  人人都說我膽子大,火氣壯,鬼都怕三分。

  可惜沒能念出書來。

  不想在家種地,就跑出來城里打工。

  洗過碗,當過保安,后來找了一個看博物館的職位,工資不低,待遇也好,就是聽說這兒鬧鬼,我火氣旺,可不怕鬼,這家博物館的老板是個很客氣的老爺子,請我喝過酒。

  說這博物館是他兒子的心血和夢想,得好好保護著。

  老爺子常常來這兒看著。

  我問他兒子為什麼不來,他說他兒子在國外,工作忙,不方便回來。

  我覺得老爺子有點可憐。

  也覺得是不是該抽個時間回去看看爹媽。

  可還沒來得及和老爺子說,老爺子來博物館的路上出了車禍,人沒了。

  我去葬禮上吃了一頓飯。

  后來半個月的時候,屋子里整天晚上吵得很,我沒睡著,水龍頭不知道咋壞了,老是往下滴水,可過去的時候,就又變好了,煩人的厲害,好不容易才睡下,沒多久,就有人敲門,我以為還是沒有人,不去管的話,敲一會兒就安靜下來了。

  可是這一天敲門的仿佛很有力氣。

  當當當,當當當。

  敲得我心煩意亂。

  大半夜的誰來敲門?!

  敲敲敲,敲敲敲。

  趕著奔喪啊!

  我怒氣沖沖地跑出去打開門,決定如果是哪個喝醉了的家伙就好好揍他一頓,門外真的有個人影,我氣得一下拉開了門,看到外面的人時候,滿心怒氣幾乎點著了的血一下就冷下來,只覺得腦后發涼。

  是前幾天去世了的老爺子,穿著一身坎肩馬甲,笑得客客氣氣。

  我只覺得背后冒冷氣。

  你知道死人敲門的故事嗎?

  人行人路,鬼走,死人敲了活人門,這是來借命了。

  我生平第一次嚇得肝顫腿軟,只記得自己大喊一聲有鬼,然后什麼也不管,屋子里的衣服,剛剛買的吃的喝的,都不管了,只顧著埋頭往前跑,再也不肯回去那個什麼博物館,手機也直接關機。

  這兒有鬼!

  有鬼啊!

  ………………

  而在博物館中。

  方陽面色煞白,手掌顫抖,突然將那合同扔下來,結結巴巴道:

  “這不可能,這是你偽造的!”

  “你這是詐騙!”

  “我爸已經沒了,你難道想說這世上有鬼不成?!哪兒呢?你是不是想要說我眼皮子底下就有鬼!開玩笑也有個限,詐騙到我身上。”

  “信不信我報警,讓你在里面蹲上幾個月?”

  他越說怒氣越大,然后就真的拿出手機要撥打電話,衛淵隨手取了一枚備用柳葉,在之前還沒有用完的符水一蘸,抬手閃電般在方陽眼眶上一刷,將后者嚇了一跳,擔心不干凈,抬手擦了好半天,才怒氣沖沖睜開眼。

  面色一下煞白。

  屋子里一下塞得滿滿當當。

  在他前面是個臉色鐵青的服毒女,衛淵后面站著身穿古代軍裝,一手扶刀,神色肅穆的男人, 看上去倒是威嚴,就是心口上給人開了個大洞,鮮血淋漓。

  一雙繡花鞋起舞,一個盒子哐哐作響。

  中間的盆栽好像在發光。

  桌子上兩個紙人兒環著手旋轉。

  方陽思緒凝滯,僵硬轉過頭,見到旁邊兒沙發上坐著個被泡脹了一圈兒的水鬼,身上纏著爛漁網,一手撐著下巴,看到方陽看過來的時候還沖他眨了眨眼,打了個wink。

  “鬼,鬼啊!!!”

  方陽嚇得一個哆嗦,直接翻出沙發。

  衛淵把那水鬼和毒死鬼推開,按住了方陽,取出官方給自己的證件,好歹是讓方陽稍微鎮定下來,之后把這件事情直接傳訊給了特別行動組,解釋了一翻,將手機收好,看向方陽時候,心中想到第一次見面和正常人無異的方宏博。

  不過那個時候他沒有和方宏博身體接觸。

  自己也沒有道行,看不出問題正常。

  但是先是章越,又是方宏博,都是泉市范圍,而且涉及到的秘術都有類似的地方,衛淵心中隱隱有預感,這恐怕和先前告訴章越續命法的人是一路貨色,這一個月里,玄一他們已經找到了傳秘術給章越的人,卻發現章越接觸的只是個中間人。

  正主還藏得嚴實。

  這種外傳邪術的人不能放任不管。

  衛淵看向神色恍惚的方陽,想了想,道:

  “你剛剛開車了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37 AM

第50章2個故事,李鬼李逵

方陽倒也確實是開車來的。

  他也猜到了衛淵要做什麼,果然,衛淵的下一句話就是現在立刻開車去他父親居住的地方,方陽張了張口,看了看遠處幾個鬼,還是沒能說出拒絕的話。

  方家家底不薄,就是大部分的親戚四散在外,方陽是方宏博的獨子,后來在國外成家,之后方宏博自己一個人住。

  方陽顫顫巍巍發動了車,眼睛卻止不住往后視鏡瞥。

  后座上一雙紅繡鞋安安靜靜待在角落。

  肉眼看過去什麼都沒有,可方陽剛剛被柳葉開了眼,眼睜睜看著那泡脹了一圈的水鬼,還有心口上一個大洞的刀兵鬼都上了這車,可偏偏這個時候,柳葉開眼法的效果到了時間。

  肉眼看過去還是空空如也。

  可方陽還是覺得后背上冷颼颼的。

  旁邊衛淵還從墻壁上摘下來一把劍,除此之外,還有一把黑黝黝一看就火力強悍的玩意兒,當著他的面把尖銳的破甲彈一顆顆壓進彈匣,經歷過之前的經歷,衛淵深切感受到了槍械的便利之處。

  不說其他,上一次逼出邪道的替死法。

  如果近身的話,可能會有被暗算的危險。

  遠程槍械一槍一槍就安全的多了。

  創造道法的祖師爺可沒有想到后世會有這麼方便的玩意兒。

  方陽的車在道路上平穩前行,因為方宏博住的是老區,伴隨城市規劃逐漸變得衰敗,現在才十一點多,外面就空蕩蕩沒什麼人,方陽正分心看后視鏡里空蕩蕩的后座,衛淵一聲注意才叫他回過神來。

  看到前面不知什麼時候路邊站著了一個穿著黑色對襟衣服的老人。

  方陽下意識踩下剎車,出了一身冷汗。

  老人伸出手臂,做出攔車的動作,似乎是想要搭個便車。

  這個時候,這麼個地點,有了這麼個詭異的老人攔車,方陽只覺得背后起了一身的白毛汗,也就是旁邊抱著劍的衛淵讓他心里安心了點,正打算開車繞開。

  衛淵看著那帶著一絲微笑的老人,若有所思,道:

  “……讓他上車吧。”

  方陽不敢置信看著衛淵,可是遇到這種事情,他也有些慌了神,而旁邊的衛淵好像就是專門處理這種事情的,六神無主之下,也就只好讓那老人上了車。

  等他思緒跟上來的時候,老人已經開了車門,安之若素坐在后座上。

  方陽握著方向盤,問了一句要去哪里,老人回答之后,方陽登時就覺得腦皮一炸,老人要去的地方,就是他父親生前獨居的地方。

  方陽心臟瘋狂跳動,手握著方向盤,整個人幾乎僵住了。

  衛淵若無其事用手臂撞了下他,才稍稍回了神,僵硬地發動汽車。

  兩側路燈晃過。

  已經進入了老城區。

  道路兩側都是些老房子,墻壁上爬滿了爬山虎之類的綠植,道路兩側是垂下來的老樹,黑色看過去只覺得陰森森一片,只能聽到汽車的聲音,車里面三人兩鬼,一言不發。

  “路上有點悶啊。”

  老人看了看外面的燈,笑了笑,“要不然老頭子講個故事解解悶。”

  方陽牙齒死死咬住,不敢說話。

  衛淵笑了笑,朝著后面靠著椅子,姿態很放松的樣子,道:

  “好啊。”

  ……………………

  在這神州的古時候,其實也沒有多古,就到一百多年前的大明時代,有些邪門的行當在,其中最邪門的都是賺活人錢,
吃死人飯的,譬如劊子手,譬如趕屍人,譬如給死人理發的剃頭匠。

  而古代某地有人犯了個大案子,就等著午時斬首。

  這人的舅舅在衙門里當差,家里人求過來希望他能救外甥一命,可這犯了命案得要怎麼救?這舅舅卻真找到一個辦法,說這次行刑不在鬧市,或許可以買通行刑的劊子手,到時候虛砍一刀,只斷繩索,不砍皮肉。

  到時候外甥就撞死滾到旁邊的雜草溝亂草堆里,興許還能活命。

  但是需要一大筆錢。

  一家老小變賣錢財,舅舅又多方打點,終于安排妥當。

  行刑當天,外甥雖緊張不已,但是卻牢牢記住了舅舅的話,刀光一過,覺得脖子一松,連忙滾到溝里一動不動,趁著還要給其他人斬首,爬到另一處起來,立刻狂奔而去。

  死里逃生,大悲大喜,外甥一口氣跑了一夜直接跑到了舅舅家。

  入門之后,叩首就拜感激救命大恩。

  舅舅卻嚇得大驚失色,面色發白。

  原來今日劊子手有事臨時換人,那一刀已落在實處。

  外甥聽說此事,面色一變,伸手摸了摸脖子,當即屍首分離,橫死當場。

  故事說完之后,方陽臉色蒼白一片。

  他父親死了四月,現在卻和一個正常人一樣還活著。

  難道說也是這樣?

  從后視鏡里看到老人似乎微笑看著自己,老人慢慢道:“這就是說破了,道破了,有的人死了,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還覺得自己活著,和正常的人一起生活,可一旦說破,馬上就會倒在地上死了。”

  方陽只覺得這老人句句若有所指,手掌握著方向盤,一片青白。

  這個時候,衛淵笑了笑,把斷劍調整了下位置,道:

  “這樣說起來,我最近也看到了個故事。”

  ………………

  同樣是古時候不入下九流的邪門行當。

  倒斗盜墓,吃死人飯。

  古時候邯鄲城有兄弟二人,不學無術,只好干著盜人墳墓的行當,他們盜墓時候和旁人不一樣,兄弟二人分工,老大力氣大,趁夜色穿著黑衣下去盜墓,老二則是靠著扮鬼來預防不測。

  一旦運氣不好,被人發現,就穿著一身白衣裝作厲鬼。

  路過之人本就因為走在墓地里心驚膽戰,被這一嚇,無不嚇得肝膽俱裂,轉頭便跑,二人靠著這一手段,走南闖北,圓通如意,這一日趁著月黑風高,準備盜一座新墳。

  去了地方,卻發現已經有同行捷足先登,和自家打扮更是一模一樣。

  兄弟二人議論紛紛,“必是同道之人。”

  盜墓這行當素來只看手段高低,不管你先來后到。

  兄弟二人盯了這墳墓許久,哪里敢善罷甘休,又想到,凡是盜墓的人,必然敬畏鬼神,盜墓之時心中膽氣也低七分,不妨嚇他一嚇,將他們嚇走,索性裝作厲鬼靠近。

  哥哥走了幾步,仔細看那兩人打扮,雖然一樣是黑衣白衣,但是帽子戴得很高,手里拿著鎖鏈哭喪棒,心里一驚,冷汗直下,這哪里是什麼同行,分明是來勾魂的黑白無常,可后面的弟弟耐不住性子,學著鬼叫了一聲。

  這不叫還好,一叫便送掉了弟弟的性命。

  那兩人一回頭便朝著老二奔去,老大身子僵硬動彈不得,那弟弟更是直接軟倒在地,直接被那黑白無常趕上。

  黑白無常笑聲滲人:“用他交差便是。”說著鎖鏈一把將弟弟勾住,拽出了魂魄,轉頭就消失不見,哥哥忙上前去一摸,弟弟已沒了氣息,后才知道那墳墓里根本是空的,是當死之人為躲死期的法子,為迷惑鬼差所用,只是可憐這兄弟二人這個時候湊上前去,反倒做了個替死鬼。

  這第二個故事也是邪性得厲害,方陽聽得頭皮直冒冷汗。

  這個時候,前面就是方宏博獨居的地方,可方陽卻始終踩不下油門。

  老人看向衛淵的方向,道:

  “小哥這個故事是在講,要小心那些當死未死的人,不要輕易靠近, 給人當了替死鬼是嗎?”

  方陽手掌顫抖了下。

  衛淵笑道:

  “不,不是,只是說兩個兄弟裝鬼嚇人,反倒真的遇到了鬼。”

  “假的遇到了真的還不知道,非要自己撞上來。”

  老人不解其意,卻有一道漁網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直接當頭罩下來,這神神秘秘的老者沒能反應過來,一驚之下奮力掙扎,但是卻根本掙脫不了,轉眼被那漁網捆得嚴嚴實實。

  剛剛衛淵講故事的時候,后座上的水鬼和刀兵鬼就試探出這老人並沒有真本事,但是顯然是和方宏博的事情擺脫不了干系,衛淵說完最后那句話之后,兩個鬼就會意,直接就將他拿住。

  這一抓可好,原來這根本不是個老人,而是四十來歲的男人。

  只是化妝化成了老人模樣。

  衛淵早就想要找那散布邪術的人,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方式主動撞到手上,而這個時候,方陽終于將車開到了樓房前面,手掌捏地青白,衛淵提著那男人下了車,方陽也終于站在了門口。

  慢慢抬起手,敲在門上。

  當,當,當——

  “爸?”

  PS:故事來源是偶然看到的民間故事,稍作化用,加進來是為了點綴.

  為了比較不那麼干巴巴地介紹目前的情況~

  查了查來歷,第一個有說來自于故事會的,有說是《南懷瑾書》,電影《犀照》也有類似的一幕,第二個好像來自紀曉嵐《閱微草堂筆記》,當然並不嚴謹,畢竟沒有親自去看,大家只當一樂便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38 AM

第51章 秘聞,選擇

敲門聲落下,屋子屋外都是一片寂靜。

  方陽手掌顫抖,幾乎沒有勇氣再去敲門。

  在現在的方宏博認知當中,自己的兒子方陽早就已經死了,強烈的恐懼之下,方陽敲門躲著不出來很正常,衛淵抬手按在門上,準備再敲一下試試,但是在這個時候,那鎖得死死的門卻慢慢打開了一條縫隙。

  吱呀——

  方宏博因為恐懼而蒼白的臉在門的后面。

  看到衛淵時候松了口氣,然后一點一點轉過頭,看到了方陽。

  方宏博的動作頓了頓,低聲道:“阿陽?”

  方陽深吸了口氣,看了一眼衛淵,才回過頭道:

  “是我,爸,我回來了。”

  “回來了,回來了啊……”

  方宏博臉上閃過掙扎的神色,但是最后還是一點一點把門打開,衛淵現在有道行在身,看到屋子里並沒有潛藏什麼鬼物,只是在看到方宏博身上時頓了頓,從后者和活人無異的身上看出一股死氣。

  但是並沒有怨氣和厲鬼的煞氣。

  衛淵在方陽肩膀上拍了拍,悄無聲息將一道符箓按在他的背上,然后倚靠在門口,沒有進去,方陽和方宏博尷尬站了半晌,最后坐在一進門客廳那老沙發上,面對面坐著,卻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方陽不知道方宏博是什麼情況,他自己心中只是恐懼。

  方宏博似乎回過神來,道:“沒有想到,還能和你坐在這兒說說話。”

  “你小時候就喜歡在這幾個沙發上亂跳,說也不聽。”

  方陽想到小時候的事情,眼神復雜,嗯了一聲。

  又想到自己外出之后就很少回來,頓了頓,道:

  “爸,你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

  人和鬼見面,卻沒有害人的事情發生。

  屋子里的父子只是慢慢交談。

  父子的交流,衛淵沒有打算去聽,但是也沒有避開太遠,提劍站在門口,看著那被兩個鬼拉扯住的男人,男人臉上的偽裝已經被卸了下來,恢復了真容,四十來歲,臉頰有些瘦,眼中有驚慌的神色。

  對于方宏博的情況,衛淵心里仍舊有不解之處。

  按照方陽的說法,方宏博四個月前去世,按照老家的風俗實行的土葬。

  可現在方宏博無疑是有肉身的。

  那是誰挖了墳墓,把方宏博的屍身挖出來的?

  方宏博深信是自己的兒子死了。

  這記憶又是怎麼回事?

  這個攔車的男人直接要來方宏博獨居的地方,又講了那樣一個故事,說他和方宏博的事情沒有關系,絕無可能,但是他為什麼知道方陽會回來?在這路上攔車。

  這個男人不知道衛淵自己的特殊性,是不是說明,哪怕方陽沒有去博物館遇到衛淵,最后也是會回來的,換句話說,這些人一開始就已經盯上了方陽,他們是圖謀些什麼?

  這件事情和章越續命之事是不是也有關系?

  衛淵給水鬼和刀兵鬼低語了幾句。

  取出柳葉符水給那裝神弄鬼的男人開了眼。

  然后兩個鬼物便將那嚇得腿腳發軟的男人拖到一邊,開始詢問,那男人本身沒有什麼道行,兩個鬼光看樣子又是死相猙獰,煞氣騰騰,給這麼一嚇唬,早已經嚇得肝膽俱裂,還沒有怎麼問,就一口氣將這事情都說了。

  ………………

  男人叫汪弘和。

  是個村子里的破落戶,
家里雙親早早去世,留下他一個大男人。

  有手有腳,卻偏偏懶得要死,全靠著國家的低保補助混日子,而且還是那種最不講究的,給他發了小豬仔讓他去養豬掙錢,自己養活自己,結果上午帶回去,下午就把豬殺了吃肉,把給的錢換成酒,吃了個酩酊大醉。

  錢花光了就去官家吏署那里去鬧,不鬧得拿了好處絕不回去。

  最后整個村子都看不上這麼個廢物似的人。

  他自己也不在乎,還是自顧自地過日子,哪天嘴饞了跑墓地上把上供的酒菜給吃了個痛快,拎著一壺酒往家里走,可走著走著反倒是走到一家以前見都沒見過的飯店,古色古香。

  里面是人來人往,熱鬧得厲害。

  有人喝酒,有人大聲談笑。

  桌上雞鴨魚肉,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應有盡有。

  汪弘和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絕對沒錢進去吃飯,可實在是嘴饞,加上醉了,想著吃這麼一頓白食,最多挨一頓打,他們也犯不著把自己給打死了,于是就借著酒勁兒,抬頭挺胸推門走進去。

  一走進去,滿屋子客人都看向他,眼神詭異。

  酒壯慫人膽,何況本就是個混人。

  汪弘和見慣了別人的打量,坐在桌上,拍桌子要老板把招牌菜上一輪。

  老板說了一句:“客人,小店的吃的,一般人可吃不了。”

  汪弘和拍桌子大罵,道:“以為我給不起錢嗎?!”

  于是老板也不再多說什麼,只說句稍等,就退了下去,不一會兒就上了一桌子的好菜好酒,汪弘和大吃大喝了好一頓,吃得心滿意足,最后臨到結賬了就開始裝大爺,一邊用一根雞骨頭剔牙,一邊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實在不行這身上看中了什麼拿去抵債。

  說著就看到老板的眼神有些詭異,整個屋子里鴉雀無聲,心里莫名一涼。

  突然發現了這老板湊這麼近,自己居然聽不到對面呼吸聲音,這飯店里就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呼吸聲,汪弘和一下就醒了酒,腦袋發蒙,這莫不是撞了鬼?正給嚇得手腳發麻的時候,卻有個男人把他拉過去,說這頓飯他請了。

  然后連拉帶拽把汪弘和拉了出來。

  笑說道:“你好大膽子,敢在這種地方吃白飯。”

  汪弘和僵著身子回過頭一看,就見到這飯店里面哪兒有什麼客人老板,就陰森森一片,點兩盞青光燈籠,滿屋子都是棺材花圈,嚇得腿腳發軟,站立不住,等清醒過來就連忙給那男人道謝。

  男人卻上上下下打量了下他,道:

  “你倒是有點膽子,不如幫我做事。”

  “成了以后,自然能拿不少錢,至少不用吃鬼的白飯。”

  之后那男人就常常聯系汪弘和,每次都有好吃好喝,最后讓他負責方家的事情,事成之后有一大筆錢能拿到手,他也沒多想,直接答應下來,事事聽從。

  ………………

  汪弘和說完之后,低著腦袋,身子顫抖。

  他之前是撞了鬼,可當時候見到的也都是正常人樣子,哪里見過旁邊這兩個這麼兇狠的樣子?這時候就恨自己怎麼就昏不過去,衛淵則是若有所思,看來這男人是去了鬼市上的飯店。

  汪弘和所說的男人可能就是正主了。

  是在泉市范圍內散布‘以命續命’,‘當死不死’這種奇詭術法的人。

  一般左道法門只是修行路數有些取巧,比如最開始的幾門開眼法。

  路子兇,見效快,可能有后遺癥。

  但是不會對旁人有害。

  而這一類邪術在修行時候就要求旁人性命,其本身存在就會對周圍人產生傷害,章越當初的續命法是以自己的命去給女兒續命,其實拿其他人的性命一樣可以去完成術法。

  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屋子里的交談才慢慢停止。

  衛淵進到屋子里,看到兩個人神色有緩和,方陽眼眶發紅,而方宏博則是神色復雜滿足,在記憶里,他們父子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好好說說話了,在兒子死后,還能有這樣的經歷,他足夠滿意了。

  衛淵坐下,將劍橫放在膝蓋上,看了一眼方陽,看向方宏博,道:

  “方老先生,想要聽一個故事嗎?”

  方宏博愣了下,看了看兒子,點點頭。

  衛淵將汪弘和之前的那個故事重新講了一遍。

  目的是提點方宏博,以此作為鋪墊,順勢點醒他。

  衛淵講述嗓音平靜。

  方陽死死低著頭,手掌抓著膝蓋。

  方宏博則面容變化。

  衛淵落下最后一句,看著方宏博,平和道:“有些人已經死了,卻還不自知,必須要別人點破,而點破了,也就真的死了。”

  他還沒有繼續說下去。

  方宏博突然激動起來,老人猛地站起來,瞪大眼睛,道:

  “我的兒子還活著!”

  “他身子好好的,他根本沒有死!”

  噗通一聲。

  方陽跪在地上,重重磕頭,聲音和老人的話一同響起來:

  “爸,你已經死了啊!”

  “不要再執迷了!”

  PS:方宏博眼里方陽已死。

  方陽眼里方宏博已死~ {:38:}{:3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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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39 AM

第52章 合同

兩句話入耳。

  方陽臉色一下煞白。

  而方宏博卻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口,說不出話。

  死的……是我?

  似乎是方陽那一句話打破了某個薄膜,一幕幕記憶突然浮現出來。

  疾馳而來的車。

  病房消毒水的味道。

  最后也沒能見到兒子一面。

  “死的是我?”

  方宏博原本的陽氣肉眼可見地衰敗,臉色逐漸變得青紫,死氣上涌。

  有化作游魂怨鬼之相。

  方陽回過神來,知道了父親剛剛那兩句話的意思,父親以為他已經死了,所以絕對不肯開口叫破這一個‘事實’,而他卻在同時叫破了父親已死這一件事。

  一瞬劇烈懊悔浮現心頭,身軀顫抖,面色蒼白。

  方宏博聲音滲慘。

  “我記起來了……”

  “原來死的是我啊,我被車撞了,死的是我,我已經死了!”

  衛淵手掌按在劍上,防止方宏博屍變厲鬼化,看了看,卻又將劍回鞘。

  方陽不知是恐懼還是懊悔,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方宏博身上顯出猙獰可怖的死相,看著叫破了這一件事情的兒子,卻咧嘴笑起來,變得青紫的手按在方陽頭頂:“太好了……”

  老人淚流滿面,吐出最后一口氣。

  “你還活著。”

  旋即撲倒在地。

  方陽心如刀絞,大叫一聲,想要往前抱著父親,可方宏博卻早已沒了聲息,方陽似此刻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身軀顫抖,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好半晌才從口里發出一陣嚎哭。

  衛淵收劍閉目,起身出了門,沒有在這個時候打擾他。

  身邊兩個鬼物拎著汪弘和也站出來,臉上神色各有唏噓,那位古代的刀兵戰魂忍不住慨嘆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子欲養而親不在,可惜啊。”

  水鬼倒是一臉不屑道:

  “他爸死前都沒能見到他最后一面,剛剛叫破他爹死了時候也不見猶豫。現在反倒在這里哭戚戚地表孝心,我倒覺得至少一半是因為我們這些外人還在,面子上抹不開,怎麼也得要掉幾滴眼淚,多少孝子都是演給別人看的?”

  兩個鬼物爭執不休,衛淵沒有參與進去。

  等到方陽哭聲沙啞,情緒漸漸平復下來,這才回去。

  看著已經死去的方宏博,嘆息一聲,伸出手,掐三山指,口中低語道門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與此同時,掌心驅鬼符箓一閃而過,沒有強行匯聚趨勢方宏博本就不穩的魂魄,而是從其逐漸溢散的過程當中,去嘗試尋找改變他認知和記憶,讓方宏博忘記自己已死,反倒認為是兒子去世的源頭。

  眼前似虛似實的畫面一一閃過。

  最后衛淵看到一個籠罩在黑袍之下的男人,感知到一股陰冷凄寒的氣息,然后記憶畫面當中本應該死去的方宏博重新睜開了眼睛,但是在方宏博眼中,始終不曾看清楚那男人的真容。

  記憶畫面緩緩散去。

  而往生咒也念下了最后一句話。

  “敕救等眾,急急超生,敕救等眾,急急超生。”

  方宏博屍身之上執念散去,已經開始屍變的跡象也逐漸收斂,消失。

  ………………

  那一天衛淵在方宏博獨居之處待到日出才離開。

  一直也沒有發生什麼其他的異常事件,整夜平靜。

  第二天將汪弘和直接押送到了泉市的特別行動組辦公室,將這事情仔細一說,因為涉及到了在泉市范圍內散播邪術的人,特別行動組對于這件事情極為看重,詢問了汪弘和具體情況之后,就派出專門的人手去處理此事。

  衛淵遲疑了下,還是和特別行動組成員提了一句,道:

  “這件事情如果有其他變故,或者需要人手,可以去博物館找我。”

  之前夢中的山君讓他心中有了警惕,擔心是臥虎腰牌的示警,意即是等到山君脫困,肯定不會忘記當初的仇恨,必是一樁大禍,可是他之前也詢問過行動組山君之事可有進展,得到的情報並不樂觀。

  山君就好像是在世間直接消失了一樣。

  這讓衛淵心中警惕更甚。

  顯然這當初能作為張道陵對手的大妖不是能輕松解決的。

  而這兩件事讓他對于自身實力也有一種迫切提升的需求,可他現在無論是功法還是劍術,都是水磨工夫慢慢提高的階段,雖然這兩月每日修行,也無法一步登天。

  而錦羽鳥妖力雖然強大,但是其本身就是山君的屬官,衛淵不覺得錦羽鳥死后所化的寶物能抗衡山君之力,這樣的局勢下,想要提升自身的實力,恐怕還是要功勛換取大漢寶庫之中的事物。

  而想要得到功勛,就必須斬除在世間為惡的魑魅魍魎。

  是以才有這一句話。

  有人願意幫忙,特別行動組成員自然答應下來。

  之后衛淵回到博物館當中,一如既往地修行劍術和臥虎決。

  無論之后有了什麼手段,哪怕是類似錦羽鳥御風神通這樣的底牌,劍術和道法還是最基礎也最重要的部分,不能懈怠修行,而方陽一直都沒有再出現,只是聽說請特別行動組成員將方宏博屍身邪氣驅除一遍,才重新下葬。

  衛淵也只是感慨老人終于算是某種意義上清靜下來。

  而之后三日,之前在章越事件當中送衛淵回來的張浩突然上門拜訪。

  衛淵有些好奇,將他迎進來,倒了兩杯茶。

  張浩左右看了看博物館內部的裝潢,就收回視線,他旁邊還跟著一名穿著西裝的青年,青年神色斯文干練,自我介紹了下,是泉市最大律師事務所的律師,然后從隨身帶著的公文包里翻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衛淵,笑道:

  “這是方陽先生在離開泉市之前,委托我們轉交給衛先生你的。”

  方陽?

  衛淵接過來打開文件,掃了一眼,眼底稍微有些訝異。

  這是這一間博物館的買賣合同。

  律師解釋道:“方陽先生在新大陸那邊還有些工作上的事情,加上,他說自己有些私人原因,無法親自向衛館主你遞交這份合同,只能委托我們代辦,不過這上面的一切手續都已經完成了,只需要您簽字就可以。”

  “您將擁有這座博物館的一切權益。”

  買賣合同。

  衛淵翻動文件,看向需要的款項,水鬼在旁邊瞅著,暗地里和刀兵鬼他們咕噥,那方陽莫不是見到了他們哥幾個,覺得這博物館有些邪門,所以這涼慫不敢來了,還美名其曰是買賣。

  這件博物館雖然是在老街區,但是也正因為是老區,有拆遷計劃可能。

  價值其實相當不低。

  可衛淵看到款項上的文字,微微詫異了下,然后浮現一絲輕笑。

  上面寫著‘和父親的最后一小時’

  衛淵簽了名字,將合同遞過去。

  律師笑了笑,道:“方陽先生說,雖然您大概沒有這樣的意思,但是您確實給出了遠比這博物館貴重的價錢,方先生覺得單純以金錢作為報償未免俗氣了點,所以把這個他父親和他都看重的博物館轉交給您,在您手中應該可以有更大的價值。”

  “另外,他希望能傳達一聲感謝。”

  衛淵點了點頭。

  律師又寒暄了兩聲,就推說還有些其他事情,起身離開,張浩倒是還在,見到那律師走了,起身快走兩步把門關上,回過頭來,滿臉的頭痛之色,道:“衛館主,這次可能還得要您幫忙了。”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嘆息道:

  “就那老賴說的那鬼飯店,那邊的鬼好像有點太精明了。 ”

  “我們這些警察過去,他們根本就不出來……”

  …………………………

  大洋彼岸的方陽接到合同已經完成的消息。

  簡單和律師交流了幾句,將手機放下,抬手覆蓋了面頰,滿臉疲憊。

  神州是大白天,這里已經入夜了。

  他好不容易哄著兒子睡著,當抱著兒子的時候,卻莫名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在自己小時候,他是不是也是這樣抱著自己的?然后就會有一陣痛苦,以及強烈的自我厭惡感浮現。

  他坐在書房,整個人看上去老了不少。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滴,滴,滴——

  筆記本電腦屏幕亮起來。

  一封新的郵件。

  是合作方的消息嗎?

  方陽提起精神,卻發現是陌生的地址,遲疑了下,還是打開電子郵件。

  “想要讓你的父親陪著你嗎?”

  屏幕上只有一行字,卻讓方陽的動作剎時凝滯。

  人的欲念不會消失,人的仇恨不會停止。

  人的眷戀永遠存在,人的愧疚,也總是在午夜夢回之時糾纏在心。

  這些都是執念。

  執念不會消失,而術,也由此而生。

  在繁華的都市里,獨處的靈魂默默彷徨,電腦屏幕將臉照地青亮。

  不知過去多久,方陽手指移動,敲擊下了鍵盤。

  啪嗒——


  方陽的選擇並不重要,大家認為是拒絕還是同意了都可以~{:49:}{:11:}...<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39 AM

第53章 度假村

博物館里,張浩對著衛淵好一頓大倒苦水。

  他們從那老賴嘴里知道泉市地界邊緣還有這麼個邪異的懸棺飯店,當即十分重視,當天夜里就按照汪弘和說的方向摸了個過去,可是從墓地那邊出發轉了一夜,十來個人,硬生生就沒有找到那所謂的飯店在哪里。

  連續好幾天都是這樣。

  最后左思右想,只能推斷是特別行動組成員身份上可能攜帶了一絲神州刑罰氣機。

  那幫鬼物知道厲害,早早躲得嚴嚴實實,不肯出來。

  斬妖除魔也要找到正主在哪里才行,這種不知藏匿在哪里的妖鬼,往日可是少見得很。

  這連飯店都找不到,更不必說是傳播邪術的妖道,更是無處去尋。

  眾人就是有道行也只能干瞪眼。

  張浩左思右想沒有著落,只好尋到衛淵這里。

  泉市地界之前才發生了幾次大事,天師府授五雷箓的那位女道長現在不得不鎮壓在這里,防止其他異變,而不是官身,不入體制內,還有足夠實力的,泉市雖大,眼下竟也只得衛淵一人。

  “這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拜托衛館主你了。”

  “我們的人手就在村子里,衛館主你找到目標之后的事情我們自然會處理。”

  張浩言辭懇切。

  而衛淵也恰好需要解決這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魎之輩,來提升實力,應對山君。

  當即略作沉吟,就答應下來。

  ………………

  汪弘和住的村子距離市區一點不近。

  也因此,一開始相當窮困,年輕人大多忍受不了,外出打工,村子里只剩下一些老人在,后來有個大老板看中了這里遠離城市的繁華,又算是有山有水,把這里開發成了一個不小的鄉土療養中心,雇傭村子里的人來干活。

  村子里的人只要不懶,也都慢慢富裕起來。

  衛淵坐在跟團游的大號面包車上,就像是個普通人一樣,安靜看著外面的風景,同行的人里面有一對情侶,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事業成功的沉默男人。

  還有一個身材消瘦,帶著大眼眶眼睛的女生。

  散發出一股宅的味道,一路上低著頭啪嗒啪嗒敲擊鍵盤。

  但是衛淵的感知已經超過常人,能夠感覺到這看上去宅且無害的少女時常看向自己的方向。

  而開車的司機早已經換了人,本身是雖然沒有加入特別行動組,但是卻有些手段,知道行動組存在的那一類編外人員,所以衛淵背著放了兵器的高爾夫練習袋,輕而易舉地上了車,藏起來的槍械也沒有被搜查。

  ………………

  衛淵一路上閉目冥思,來這里他心里也有些拿不準。

  如果說特別行動組因為本身是警方所以氣機異常,能被鬼物察覺。

  他身上可是還有臥虎腰牌,這個東西搞不好更容易被發現。

  現在村子里的農莊已經停止運營,村中游客里眼下有七成都是特別行動組成員,這一輛車抵達之后,車上的游客行動也會被保護限制住,不允許活動,並且擇日送回去。

  鬼物既然已經知道特別行動組成員抵達,那麼索性就不去遮掩。

  到時候衛淵就是被限制行動的游客。

  偷偷外出的時候,‘不小心’‘闖入’了鬼巢。

  一般的鬼物是無法躲避開有道行的修士勘察的,但是當鬼物處于鬼域之中就會有所不同,古今志怪傳說當中,就有很多鬼域藏匿于意想不到之處,
可能是一副古畫,可能是一粒微塵,和常世隔絕,哪怕有修為的道士,也往往是著了道才察覺異樣,眾人懷疑汪弘和口中的飯店同樣是鬼域。

  這一次仍舊是衛淵在內,特別行動組火力在外。

  里應外合的方式破了這鬼域。

  前面一對情侶輕輕打鬧玩笑,衛淵揉了揉眉心,閉目凝神。

  那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抵著頭,額頭抵著前面的座位。

  穿著大碼衛衣,帶著大框眼鏡看上去乖巧且宅的女生敲擊鍵盤,眼神卻看向衛淵,在衛淵放在一側的高爾夫球聯系袋上頓了頓,然后才收回了視線。

  大巴慢慢駛出了城區,又駛出了郊區。

  一條柏油公路孤零零地往前,兩側是大片大片開闊的田地,幾乎沒有什麼變化的風景讓人乏味,剛剛打鬧的情侶也安靜下來,只能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音。

  突然。

  天空平底炸開一陣雷霆聲音。

  將幾人嚇得一個激靈,頭皮發麻。

  那一對情侶里的女生尖叫一聲,縮到了男朋友懷里。

  然后就是雨水刷地往下落,一瞬間,泥土氣,混雜著水汽一氣涌上鼻子來,遠遠望去,過于大的雨水幾乎成了霧一樣,遮掩視野,現在的司機換過人,不是原來那經驗豐富的大巴司機,對于這條路只能說走過,不能說是熟悉,在雨中走得很艱難。

  好在中間路過一個公交車站牌,幾個村子本地人招手攔車。

  這輛車比起一般的面包車大了一圈兒,眾人擠擠,也就讓那攔車的村人上了車,問清楚是要去哪里,村民很痛快地給眾人帶路,這雨水絲毫不見小,也就是這種熟悉路的人才能找到方向,不至于走偏了。

  雨水中也不知是走了多遠,總算隱隱約約看到了那村子的輪廓。

  村子前面有一座石制的牌樓,上面寫著村子的名字。

  這一場老天爺翻臉落下來的大雨也總算是慢慢有停下來的跡象了。

  這村子整體是那種很偏僻古老村落的建筑風格,但是中間還夾雜著現代建筑,飯店,住宿,特產店,像是在一個古村里修了一條有現代風情的步行街,古樸和繁華很巧妙地結合在了一起,有其他地方所沒有的韻味。

  和照片上大體一樣,卻比預料中的好上不止一個層次。

  “沒想到泉市周圍還有這種好地方,以前都不知道。”

  “早知道之前就該過來打卡。”

  那一對情侶中的女生看著這一座籠罩在微雨當中的村子,眼睛放光,拿起手機哢嚓哢嚓拍起照來,拉著自己男朋友一起自拍了幾張,衛淵背著兵器走下面包車,看著這一座村落,掃視了一眼。

  沒有找到熟悉的特別行動組成員。

  衛淵打開手機。

  沒有信號。

  ……………………

  趙義倚靠著村子門口的木制牌樓,皺著眉頭看著前面塵土飛揚的道路。

  還沒來。

  章小魚剛剛上山,玄一因為擔心,再加上之前受過傷,眼下正在微明宗山上修養,他則負責在這里接應今天下午四點種抵達村子的衛淵,以及另外一人,但是現在都過去半個小時,還沒見到人。

  他給負責開車的同僚打了個電話,沒能打通。

  心中不安,相較于沉靜的玄一,趙義性子要直接地多,索性直接開車順著路往泉市走,一路油門幾乎沒有松下來過,在那條筆直公路上,突然察覺到不對,狠狠踩下油門。

  嘎吱——

  汽車穩穩停住。

  趙義下車看向前面的路面。

  最近泉市一場雨都沒有下過。

  這路面上積滿灰塵,汽車碾過道路會留下車轍印,而現在那柏油路面上,就有一道車轍印突然斷裂,只有來的車印,沒有往后面走的。

  就好像這一輛車直接消失了似的。

  趙義再度撥通了衛淵手里的加密手機。

  這東西是特別行動組內部通訊所用,科技組的人說過,只要還在藍星上,再偏僻的地方也能接通。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后再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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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40 AM

第54章 靜待上門

衛淵把那號稱在山溝子里都能有信號的手機放回去。

  而這個時候,準備把自拍發到朋友圈的情侶,以及那抱著筆記本電腦的少女也都察覺到這個地方斷了網,那邊的男生皺著眉頭跑去找村子里的負責人爭吵起來。

  那中年男人連連道歉道:“實在是對不住個各位,今兒個那陣雨太大太急了點,結果有一部分電路壞了,地方又實在是太偏僻,這兩天咱們趕緊修修。”

  “肯定啊,我們這地方也算是泉市里有點名氣的了,哪兒還能宰客啊?不能,那不能夠……”

  “肯定給打折扣啊,百分百的。”

  背著電腦的少女沒有說話。

  而本身算是特別行動組編外成員的司機將衛淵拉到一邊,額頭冒汗:

  “衛館主,出問題了,這地方好像不是那村子。”

  “大概位置,還有這建筑房子都沒有區別,可人不一樣。”

  他聲音頓了頓,壓低聲音道:

  “又斷信號又斷網,咱們,咱們怕是走岔地兒了。”

  衛淵微微點頭,環顧著這村落,這里顯然有問題,但是他暫且看不出究竟何處有妖氣鬼氣,看起來此地盤踞的並不是簡單的孤魂野鬼,懂得收斂溢散的氣息,那位司機一咬牙,又提議由他冒險順著原路去看看來時的路。

  如果能走出去,就找到有信號的地方傳出訊息去。

  司機上了面包車,一腳油門就沖了出去,可是沒過多久,就重新回來了,車上沾染雨水,之前來的時候衛淵就已經知道,這地方距離市區很遠,地處偏僻,好在有山有水,風景秀麗,這才投資了個鄉村療養中心。

  眼下那河直接轉道決堤,竟然把公路給淹了。

  水不深,司機的面色有些發青,只是搖了搖頭。

  衛淵看了看輪胎和車身前面一部分,上面有水痕,顯然司機剛剛有嘗試直接開車淌水,但是還是退了回來,現在車身以及輪胎上的水痕難以消去,衛淵伸手摸了摸,手指上一陣灼熱,上面有一股死氣殘存。

  這水痕上的怨氣濃郁,顯然河里死了不止一個人。

  兩人神色沉凝,路邊走過一個弓著腰的男人,笑呵呵道:

  “外面又發水了?是不是路給淹了?”

  “幾位還是在這兒多住幾天吧,這路一淹可不好走哦。”

  …………………

  既來之,則安之。

  外路既然被堵塞,也無法聯絡到行動組,心驚膽戰也沒有裨益。

  衛淵也就坦坦蕩蕩找到一家民宿住下,這里算是一個人造景點,既然是景點,那旅館之類的自然不缺,那對情侶則是住到了村子中心顯然最貴最好的那家酒店,司機是行動組編外人員,自然也住在這里。

  只是衛淵沒有想到連那個抱著筆記本的女生也住進了這家民宿。

  屋子還恰好就選在衛淵旁邊。

  老板給了他們鑰匙,兩人開門的時候,那女生只是對衛淵點了點頭,就低著頭鉆進屋子里,砰得一聲把門關上,反鎖住,衛淵搖頭進門,將門合上,想了想,沒有貼符咒。

  現在辟邪符能夠鎮住的對手,他自身就能處理。

  相反他還比較希望有什麼小鬼之類的東西摸到他門口來。

  老板提供食宿,要價也不高。

  晚上吃的比較清淡。

  衛淵再三確認了並無鬼氣,才吃了些水果之類。

  那些肉食,面條之類碰也不碰。

  這是從行動組那邊借閱典籍得到的經驗,
大部分遭遇詭異事件的時候,那些吃的喝的,水果基本還是水果,可那些飯菜真身是什麼,那就誰也不知道了。

  哪怕只是多疑,那也便多疑了,小心無壞處。

  旁邊叫沈寄風的少女看了看衛淵,也學著撿著吃了些水果。

  民宿里其實還有其他的住客,不止他們幾個,除了衛淵三人之外,那些旅客倒是吃的暢快開心,還有個豪爽的老哥詢問衛淵為何不吃,這地方雖然偏僻,可老板的手藝相當不錯,衛淵看了一眼不遠處老板笑得和氣,微笑道:

  “減肥。”

  衛淵回去之后,則是翻找出了帶來的吃的,沖了兩包泡面。

  因為早知道這次和詭異飯店有關,他還是帶了點吃的的。

  衛淵坐在床上,解下劍來橫放膝蓋,一道黃符按在劍鞘上,壓住了劍身之中的煞氣,一如既往運轉臥虎決,修行之事不進則退,這點道理他還是知道的,神魂冥思,氣息悠然。

  功法每日不能修行太長時間,要不然反倒會有損經脈,衛淵行功完畢之后,閉目養神,隱隱然呼吸越發悠長,睜開眼睛時候,見到一處屋子,左右卻已經不是那家民俗的裝潢,知道自己又入了夢。

  只是這一次夢境之主很弱,他如果願意,就能輕而易舉醒過來。

  在這夢中,有一名身穿黃衣的女子,拉著一兒一女兩個小童子,面容姣好,對著衛淵連連跪拜,臉上泣淚連連,求饒禱告道:

  “萬不得已之下叨擾將軍,還望恕罪,恕罪,實在是有大禍臨頭,走投無路,賤妾家住洛江水中,原本安居樂業,更不曾有傷天害理之事,眼下卻有殺身之禍從天而來,眼下這村子里唯獨將軍能救。”

  “只盼著您能行舉手之勞,救下賤妾一家,大恩大德銘記在心,賤妾必結草銜環以報,萬萬不敢欺瞞于您。”

  說罷又是連連懇求。

  衛淵此刻知道自己在夢中,心中對這女子身份有些奇怪。

  女子再三懇求之后,夢境突然破碎。

  衛淵睜開眼睛,對那夢中所見的女人覺得有些奇怪,窗戶關著,窗簾卻慢慢拉開,眼下外面已經全黑了,整個村落里安靜死寂無聲,衛淵一時沒有了睡意,稍微冥思,卻又隱隱聽到了傳遞在風中的異樣聲音。

  卡拉,卡拉——

  像是樓上有人在走動,又有點像是鋼珠碰撞的聲音。

  聲音很快地就來衛淵門外的走道上,腳步輕緩無聲,交談時候的聲音更是正常人沒法聽到,但是在衛淵這樣有修為的人眼里卻清晰無比,衛淵默默道一聲來了,伸出手握著長劍劍柄,臥虎決緩緩運轉,感知再度提升。

  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卻有很多個人的聲音。

  衛淵數了數, 一共有五個。

  外面的‘客人’走到了第一個門口,能聽得到他用力聞了聞的聲音。

  有聲音問:“這個人怎麼樣?”

  另一個聲音回答:

  “不行,這個人是個有門路的大善人。”

  “善人,何以見得?”

  “因為這人在有法力的道觀里花大錢買了玉符。”

  腳步聲移動,又轉向對面,有聲音咽了口口水,道:

  “那這個胖子怎麼樣?皮肥肉厚。”

  方才那個聲音回答道:

  “不行不行,這是個有官身的人,惹來一身騷,不行。”

  聽得幾聲嘆息,又去找另外一個房間,那阻攔的聲音隱隱著急,連連叫道:

  “啊呀,不行不行,這個更不行,這里可住這個有名的大惡人,去找他豈不是自找麻煩?!”

  其他幾個聲音惱怒起來,紛紛鬼叫道:“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行,餓了好幾天,難得有人來,難道要繼續挨餓不成?今日若沒吃的,便將你吃了!”

  做主的聲音想了很久,看向最后兩件房子,道:

  “這兩個新來的人,不善也不惡,無福也無祿,就他兩了!”

  旋即有吞咽口水的聲音傳來。

  他們咕噥著男人的肉更勁道,女人的身子更軟和,推開了衛淵的門。

  可放眼所見,前面居然空無一人。

  這鬼物也不由愣了一下。

  就在這一愣之際,早有兇悍劍光從上而下,狠厲森嚴,直接兜頭就劈!

  PS:第二類妖鬼記錄于袁枚《子不語·卷九》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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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1夜無事”

劍光森寒從上而來。

  卻是在那鬼推門之前,衛淵早早就已借著御風神通騰空站在房門之上,等到那鬼一進來,打眼一看,就算是衛淵都覺得微有訝異,家中那幾只鬼已經是死相凄慘,這鬼則更是怪模怪樣。

  一共五鬼,后面四個跟著前面的鬼,亦步亦趨排成了一行。

  一個個的都是手腳瘦長發青,肚皮干癟,穿著破舊發霉的衣服,其中有四個只在鼻子那里有兩個孔,黑色空洞下面是一張裂開滿是獠牙的嘴,鼻子以上就是光禿禿一片,第一個鬼則還多了一只豎著的大眼,看得滲人。

  似人非人之物,他們一進來,屋子里霎時間更為昏沉。

  于凡人睡夢中而來,亦步亦趨,也不知害了多少人性命。

  衛淵看準時機,顧不及感嘆此鬼丑陋,早早凌空而下,手中八面漢劍一道森寒劍光,當著前面那鬼眼睛直接劈斬下去,劍身上早已有了破煞誅邪符效力,那鬼就只一只眼,且盯著那床鋪,措手不及,劍光已逼近身來。

  只來得及一晃頭,長劍擦著脖子直接貫穿過去。

  那鬼吃痛,就要大叫出聲。

  衛淵凌空右腳虛空一踏,一道妖風匯聚腳下,御風而動,猛地擰身,右手八面漢劍削斬下一大塊腐爛之肉,左手順勢拔出背后斷劍,在那鬼退避一次磕到后面無目鬼身上時候,斷劍直接刺入那一只占據大半張臉的眼睛里。

  順勢一腳狠辣,踹在這鬼胸腹,將它踹得倒地,凄厲慘嚎起來。

  后面幾只鬼也亂作一團,盡數鬼吼鬼叫。

  “發生什麼了?!為何有血氣?”

  “你已開吃了?!”

  “不,是腐血爛肉!”

  最后面那低矮小鬼轉身想跑,卻不妨衛淵早早將一道符貼在門上,這小鬼便如凡人進入鬼打墻一般,四處亂撞都逃脫不得。

  這五只鬼全靠著那獨目鬼引路,眼下這一只眼睛被廢了,五只鬼全成了瞎子,一陣驚怒,尖嘯鬼叫,尖利手掌往前撕扯,又有鬼物腹部鼓脹,奮力呼吸,衛淵只覺得身子一晃,自身元氣險些就被吸出體外。

  若不是臥虎決根基和道門儒家都有關系,首重固本,這一下便要著了道。

  當即神色一凜,將門關上,仗著自身劍術輕靈,和這五只惡鬼周旋,傷而不殺,消磨其氣力膽氣,不過片刻就將這幾只瞎鬼一一放倒。

  ……………

  衛淵手掌握劍,坐在椅子上。

  身上煞氣騰騰。

  前面五只形貌丑惡的鬼物狼狽不堪,倒在地上,一個個變作滾地葫蘆。

  臥虎腰牌早有文字浮現靈臺,衛淵已知道了這鬼物的真身。

  疫病之鬼一目五,五鬼一目,動靜一體,若是單獨幾個鬼去聞一個人,那個人便會生病,而一旦有五個鬼一起去聞,這人哪怕之前身強力壯,也要在七日之內病死。

  隸屬于鬼部,卻又屬怪,為鬼怪,惡類。

  窗外村子仍舊安靜,衛淵手中劍抵著地,裝作對一切了如指掌的模樣,唬弄這幾只鬼,道:“沒有想到,這里還能見到一目五這樣的疫病鬼,你們來此多久了?”

  衛淵對惡鬼下手毫不留情,
五只惡鬼心中早已畏懼,聽到詢問,為首之鬼掙扎起來,膝行往前叩頭道:“這位道長饒命,饒命。”

  衛淵不應,仍舊握劍逼問,那幾只鬼不得已之下,才吐漏真情。

  這村子根本就被一整個鬼域籠罩起來。

  這鬼域大有來頭,似是從古時候流傳下來的法陣所改,只可惜落入鬼物手中,反倒化作了個森羅鬼域,七日為期,門口打開。

  凡人進入之后,會遇到各種惡劣氣候,或者大風或者大雨,進來的人不到七天不可能出去。

  可哪怕是身強力壯的人,待夠七天也得損耗大半的元氣,疫病鬼上身,破財鬼趴在背后,一番折騰下來,少說得耗去正常時大半的壽數,最多活到個三四十歲就得癆病復發慘死。

  而這些損耗去的壽數,也即是常人的元氣陽氣,自然到了這村子里。

  其他鬼物不知怎麼樣安排。

  反正掌櫃的從不肯讓他們五個一頭吸一個人的元氣,這樣便可讓客人死在外頭,省得在這里出事,惹來龍虎山和茅山上的道士。

  衛淵道:“掌櫃的?”

  一目五答道:

  “正是鬼域之主,開一莊子,不賣茶,不沽酒。”

  “做死人飯,迎八方客。”

  “莊子在哪里?”

  “常人要去,得走西方。”

  聲音一頓,又叩首討饒,衛淵手中劍猛地出鞘,並不留情,劍光閃動處,幾只惡鬼已一一倒在地上,最后那鬼知道自己必死,凄厲怒吼一聲,就要朝著衛淵撲殺上來,被斷劍直接釘穿了喉嚨,喉嚨發出雜音,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一眾惡鬼伏誅,校尉面不改色,用旁邊布巾緩緩擦去劍上綠色膿血。

  臥虎腰牌微微震顫。

  斬殺一目五。

  得功勛三。

  這鬼物也就只是比衛淵之前收拾過的畫皮奴稍強。

  不過,三點功勛好歹也是三點功勛,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衛淵好不容易重新有了功勛入賬,在面對那不知何時,也不知從何地爆發的山君威脅,心下總是安穩了些。

  而一目五口中的掌櫃的,應該就是汪弘和口里的飯店。

  這一次倒是找到了正主。

  村子寧靜,衛淵將劍收好,回身見到一眾鬼物倒伏在地,這一目五雖然是鬼,卻又是怪類,有實體,看著礙眼,衛淵將這五只鬼物直接自窗扔到外面,皆如頑石墜在地上。

  環顧這村落,知是鬼域環伺,既走不脫,又一身技藝在身。

  索性便在這倒伏惡鬼的地方,抱劍在懷,坦然入睡。

  ………………

  黑夜之中窸窸窣窣的聲音。

  有妖鬼緩緩靠近。

  “奇怪,一目五去了這麼久,怎麼還是沒有動靜?”

  一鬼面色一變,道:

  “該死,他不會嘴饞真吃了人罷!”

  這時代靈氣復蘇,神州可自有天師府鎮壓一方,佛道弟子下山,眾鬼匆匆趕赴一目五前去之處,然后月光下臉色凄慘,只見到五只鬼摔在地上,一身爛肉幾乎成了肉泥。

  群鬼止步,眼底有駭然。

  然后皆退去。

  一夜竟然無事。

  第二日衛淵睜開眼睛,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打開窗戶,看到窗外有兩個人在打掃路面,肉眼看去是在掃雜草落葉,在衛淵眼中,則是兩個人在打掃一目五一灘一灘爛肉。

  那對情侶路過,似乎沒有想到這春日里還有這麼多落葉。

  “啊,這個啊,是昨天夜里刮大風,刮下來的。”

  一個面容和煦慈祥的老婆婆回答。

  “是啊,是啊,風可快呢,像刀子一樣,雨可冷啊,像寶劍一樣。”

  另外一個木訥的老婆婆說道。

  那年輕女人笑著拉著男朋友,踩踏在落葉上,靴子踩著葉子,發出嗤嗤的輕響,讓人心里舒服,像是來到秋日慵懶午后,衛淵看著女子腳下高跟靴抬起又落下,動作輕靈,踩著腐爛的鬼怪肉。

  噗呲,噗呲——

  高跟鞋將一塊塊爛肉踩碎。

  肉眼不可見的青色膿血落在米白色的裙子上,落在手上。

  那雙手還緊緊握在一起。

  人在笑。

  兩個打掃的老婆婆停下來,慈祥看著玩笑著的情侶。

  喉嚨上下動了動,似乎是在吞咽口水。

  當當當——

  衛淵瞇眼看著這一幕,手掌慢慢搭在背后斷劍劍柄上。

  敲門聲響起。

  衛淵將手松開,開門。

  枯瘦和氣的店老板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掃視著滿是鬼怪鮮血的屋子。

  躬了躬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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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邀請做客

這民俗老板身上沒有一點點的鬼氣妖氣。

  至少以衛淵現在道行支撐下的法眼看不出異樣,但是肯定是有問題,衛淵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掃帚,神色從容道:“麻煩打掃地干凈些,晚上好睡覺。”

  老板木著臉看著衛淵,慢慢點了點頭。

  和衛淵擦肩而過的時候,老板嘴唇嗡動:“小店吃的東西有干凈的,有不干凈的,如果碗里筷子朝著東邊就能吃,旁的方向最好不要碰。”

  “筷子頭指著西邊兒的飯,不是給客人你吃的。”

  木訥男人目不斜視走到屋子里,一下一下打掃著地上肉眼不可見的妖鬼之血。

  衛淵抬眸看了這老板一眼,若有所思,道一聲多謝,走出門來的時候,恰好碰到了隔壁帶著大眼鏡的沈寄風,她似乎完全沒有睡好,盯著兩個黑眼圈,看到精神奕奕的衛淵,愣了一下,張了張口,最后還是忍不住道:

  “你昨天睡得怎麼樣?”

  衛淵坦然道:“甚好,相當暢快。”

  沈寄風古怪盯著衛淵,最后咬著牙扶了扶眼鏡。

  手掌在鼻子尖兒扇了扇,似乎是有什麼難以忍受的味道。

  ………………

  那對情侶四處拍照,倒是帶著衛淵來的那司機打算在村子里探探。

  他和那些先他們住進來的客人混熟了,然后一同找到了本地人的導游,那導游口才相當好,將這個小村子的歷史故事講得引人入勝,然后就相當熱情地邀請那幾人去他家做客。

  笑呵呵地道:“這出來旅游啊,飯店得吃,真想吃地道的東西,還得去自家里不是?一家一個味,飯店里可吃不著這麼好的。”

  這一番話說得那幾人相當心動。

  那導游又趁熱打鐵道:“難得幾位過來,算是我對各位找我做導游的感謝了,反正自家老婆做的飯菜,不值幾個錢,算是我請大家的。”

  這下先前擔心會不會被宰客的人稍微放下心來。

  又說了幾句,也就跟著去了。

  一路上談天說地,倒也輕松愉快,渡過橫貫村子的河流之后,前面就是導游的家。

  可這地方偏不說,門修的也窄,窄,只能容一個人的身寬,但是高,門漆成了黑色,常人家院子大門都是兩扇門對開,這門倒像是城里的防盜門似的,就只一扇。

  一名男子忍不住笑道:

  “老弟啊,不是哥哥說你,你家這門修的可不怎麼好,上寬下窄的。”

  導游賠笑道:“這地方偏僻,我家也窮,也就這一間‘老房’,所以大門比較窄了些,只能一個個走過去,現在我老婆孩子都在家里頭,幾位先進去稍微等一等,我去買一點酒菜。”

  眾人不疑有他,都點頭答應下來,等到導游走遠了,看著那黑色的狹窄的門,司機藏于眾人之間,心中突然有些不安,打算打電話給衛淵,卻身軀僵硬,難以動彈,而那有些胖的男人敲了敲,清了清嗓子,道:

  “您好,有人嗎?”

  “有人嗎?”

  沒有人回答。

  男人敲了第三次,這一次提高了點聲音,道:

  “麻煩開開門,外面來人啊。”

  吱呀——

  這一次,門打開了。

  眾人打眼一看,心底不由得突了一下。

  門里黑洞洞一片。

  陰影里看到了一個女人的面容,也不出來。

  就是在里面把門打開了。

  而且這門卻不是往里拉,
而是往外推的,隔著門,能看到里面有些黑黝黝的,隱隱看到屋子里有松樹柏樹,還有大團大團白色的花朵,穿著黑色長裙的女人伸出有些蒼白的手掌,就站在黑黝黝的門后面,往里招手,幽幽道:

  “呀,是客人啊。”

  “請進來吧……”

  ………………

  衛淵離開民宿之后,背著裝劍的袋子直奔著西面兒過去。

  沿路上就像是自顧自賞景,實則暗中尋找一目五所說的店在哪里,只可惜並無所獲,而沿路村民,無論先前是在做什麼,當衛淵路過之后,都會停下動作,眼神奇詭默默盯著他。

  當衛淵視線掃過之時,又會彼此閑談,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在這鬼域之中,凡人負劍而行,神色坦然從容。

  反倒群鬼隱有惶恐似的。

  這里地方不大,衛淵很快就到了整個村子的最西邊。

  卻並沒有看到那什麼飯店。

  前面只有山,而山前還有一條洶涌的水路奔涌而過,水勢騰騰。

  傳說之中有弱水,落羽都沉,不要說是血肉之軀,就是魂魄都沒有辦法從和河上走過去,這一條河自然不可能是傳說中的弱水,但是上面升騰著死氣和怨氣,沾上了也不是什麼好事。

  而且這一條河流,如果衛淵沒有記錯,應該是洛江的分支。

  洛江是繞過泉市的一條水系,它的支流,不應該有這麼寬闊才對。

  衛淵好奇看著這水流,恍惚間聽到了輕笑聲音,他微微皺眉,倒也不懼,按劍聞聲而去,看到水邊有一位嬌俏少女,赤著雙足踏水輕笑,似乎是衛淵腳步聲比較大,驚動了那少女,她低低驚呼一聲,雙手捂唇,又向著衛淵招手。

  衛淵笑著搖了搖頭。

  那少女見到他不過來,邁著步子走到河流里幾步,回眸望向衛淵,眸光瀲灩,隱隱含情脈脈,身上衣衫單薄,在水中隱隱有些透明,讓人心動不已,而就算不為美色,見有人前往水道中流戲水, 稍微有些良知的人都會勸阻。

  少女又向衛淵招收,姿態婀娜,嬌俏可人。

  衛淵無奈,笑著搖頭道:“不過去了。”

  聲音頓了頓,道:“就是你當初那麼單純,才落得現在這樣的下場啊。”

  少女面色一愕,旋即一下漲紅,面紅耳赤,似乎極為羞愧不好意思,衛淵一雙眼睛看到她身上只有淡淡的鬼氣,卻沒有厲鬼的怨氣戾氣,也沒有拔劍斬殺的念頭,饒有興趣地詢問道:

  “叨擾,你在這洛水支流里面,有沒有見到過身穿黃衣的一位女子,還帶著一兒一女,兩個孩子約莫這麼高。”

  衛淵伸出手在旁邊比劃了下,又往上面挪移了下。

  “這麼高。”

  那少女似乎訝異有人詢問自己,想了想,搖了搖頭。

  衛淵遺憾低語:“這樣啊……”

  站起身來,對那少女點了點頭,道:“多謝了。”

  少女魂魄面紅耳赤作了一揖,消失不見。

  衛淵看得失笑,人有好惡之分,精怪之屬似乎也各有性格,就像是剛剛那少女,似乎是死于水中,但是卻沒有厲鬼的變化,看上去反倒是有了幾分水中之精的意蘊,他收回思緒,思考那黃衣女所說的救一救是什麼意思。

  她為何說自己能救她?

  居住于洛水之中的精怪……

  衛淵沉思許久,突地瞥到這河流之中,隱隱游過去兩尾大魚。

  心中一頓,一個荒謬卻著實可能的念頭浮現心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42 AM

第57章 報恩

黃衣女是洛水當中的精怪,且有性命危機。

    眼見著兩尾魚甩尾搖曳入水中。

    衛淵心中有所猜測,當即毫不停留,回轉奔回了那民宿。

    踏入民宿之后,邁步直往后廚的方向走去,背著長劍,抬手撩起簾子。

    就像是簾子隔絕了這兩個世界。

    一陣血腥味道撲面而來。

    當,當——

    當!

    灶上燒著火,鍋里水煮沸了,一個個眼珠子似的水泡翻滾起來,又被戳破,白色的霧氣充塞在整個屋子里。

    肥頭大耳的廚子握著一把尖刃兒的剔骨刀,一下一下剁著桌案上的大骨頭,血肉濺出來,森森的刀刃,斷裂的白骨,粉膩的肉沫,組合成讓人不適的一幕畫面,在廚子桌案上,橫放著一尾極大的黃魚,正在劇烈掙扎。

    一側魚簍里,則是兩尾稍微小些的黃魚。

    三條魚在見到了衛淵時候,更為奮力掙扎起來。

    果然。

    衛淵心下道一句,而那廚子見到衛淵的時候,也停下了動作。

    慢慢轉過頭來,一雙木著的眼睛看著衛淵,手中的尖刃刀往下滴血,慢慢道:“客人來這里,是做什麼?”

    衛淵笑著指了指桌上的黃魚,又指向了魚簍里的兩條稍小黃魚,客氣道:“不知道能不能把這三尾魚兒舍給我?”

    廚子悶聲悶氣道:

    “……這是今日晚上的主菜。”

    衛淵邁前一步,道:

    “我最近一心向善,見不得殺生,還請你把這三尾魚給我。”

    “實在不行,我出錢買。”

    “出錢?”

    肥頭大耳的廚子握著滴著血的尖刀,一雙眼睛上上下下在衛淵身上搖曳,尤其是在心肝脾肺腎的位置上頓了頓,似乎有些猶疑,又有些嘴饞,衛淵右手緩緩抬起,搭在了背后長柄物件上,那廚子才似是想起了什麼,身子顫抖一下,道:

    “……好,給你。”

    他把大黃魚掃進竹簍,遞給衛淵。

    衛淵接過放著三尾黃魚的竹簍,道謝一聲,轉身離去,背后廚子沉默了下,悶聲道:“你之前說想要走,有人想要告訴你一句話,雖然來的路已經沒辦法走了,但是還有小道能出去。”

    能出去,但是就不要想再找到進來的路了。

    衛淵點了點頭,道:“費心了。”

    “不過這里風景很不錯,我很喜歡,想要多住幾天。”

    “這兩天不想要走了。”

    廚子張了張口,一時說不出話來。

    ………………

    衛淵提著這竹簍魚,回了屋子,之前斬殺一目五留下的鮮血痕跡已經統統被打掃干凈,衛淵將竹簍放在桌上,道:“是你之前托夢給我嗎?”

    黃魚似乎通曉人性,在水中起伏,連連點頭。

    衛淵若有所思,看到那兩條小黃魚已經奄奄一息,道:

    “可要我將你們送回江中?”

    黃魚再度點頭,如人叩首,在本就不多的魚簍當中游動,魚鰭輕輕拂過兩條小魚,姿態有憐愛之情,衛淵提了魚簍,重新抵達寬闊超過常理的洛江支脈,將簍子傾倒,三尾魚冒出水面轉了幾圈,拜了幾拜,搖曳到水深處去了。

    衛淵回到民宿當中。

    抱劍靠著床鋪,閉目冥思,沒過多久時間果然沉沉睡去。

    在夢中睜開眼睛,就看到那一黃衣女子拉著一雙兒女跪在地上連連叩首,拜謝道:“多謝將軍,救命之恩,願為將軍粉身碎骨,也要報此恩德。”

    衛淵搖了搖頭,道:

    “沒有必要,你是水中的精怪,可知道這個村子是怎麼回事?”

    黃衣女子答道:“好教將軍知曉,賤妾在洛水中也有百年,一日糊里糊涂撞入了這村子的水域里,就再也出不去,無論朝著哪個方向游動,最后都會回到這村落當中,對這岸上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只有兩件。”

    “其一將軍您來時候的車里,必然有鬼物在,他們這兩日必然會極力邀請您去家中做客,將軍有道行在身,自然不懼,但是也不能小看這些鬼物,人間有話說,強龍難敵地頭蛇,若無必要,萬萬不可前去。”

    “一旦迫不得已,在去他家中前,得要買一把大紅傘,等到到了門口,一定要他先進去,待得他進門之后,便以紅傘撐開,頂著他家大門,無論他說什麼,都不能答應,也不能去看,如此才能無恙。”

    衛淵若有所思,道:“那還有一事是什麼?”

    黃衣女臉色稍微蒼白了些,叩首道:

    “無論如何,還請將軍務必于三日之內離開這鬼域。”

    “為何?”

    “因為三日之后,便為時已晚了,此間鬼王要在三天之后成親。”

    衛淵曬然:“他成親會有諸多惡鬼前來?”

    “不……”

    黃衣女搖了搖頭,面色恐懼:

    “他想要強娶的,是山上的天女。”

    ……………………

    你聽說過,天女和凡人的故事嗎?

    你一定聽說過對嗎?

    厭惡天上清苦的神女來到了人間,在洗漱的時候,卻被貪戀神女容顏的凡人偷偷藏起了羽衣披帶,沒有辦法再回到天上去,而后留在了人間,嫁給偷竊她衣服的凡人,生兒育女。

    幸福美滿,人人艷羨。

    但是本應該是在天上的神女,是否喜悅?

    黃衣女的修為有限,夢境很快蘇醒過來,衛淵想著她最后的提醒。

    心里突然想到了今日自告奮勇,要去村子里打探情況的司機,心中頓時覺得不對勁,掏出手機,打開卻記起手機根本沒有信號,根本沒有辦法聯系到司機。

    眼下已經快要下午,司機卻始終沒能回來,顯然有些不妙。

    衛淵皺眉,在外面轉了一圈,這地方竟然沒有見到一處有紅色。

    更不必說是紅傘。

    難不成得放血造一把?

    衛淵有些牙酸,一時有把這個打算直接放棄的念想,可黃衣女提供的法子卻又是極有可能起到效果的,就這麼放棄似乎有些可惜,想了想,衛淵想到了一個人,或許有可能能幫忙,正是今日提醒過他的民宿老板。

    索性去找了老板,詢問有沒有大紅傘。

    “客人要傘?”

    “本店這里正好有一把黑色的。”

    枯瘦男人面無表情地看著衛淵,慢慢回身,從桌子下面翻找出了一個木匣子,遞給衛淵,說是黑傘,可打開之后,里面正是一把大紅色的傘,衛淵眼尖,看到老板握著匣子的手掌出現類似白紙被燒焦的黑色痕跡。

    老板將雙手籠在袖口里,眉眼低垂下來。

    “我想要,曬曬太陽。”

    這村子里永遠都是一片陰沉的天氣。

    好似要叫人發霉。

    衛淵點了點頭,接過了這匣子,隨手背在背后,仿佛背后有兩把劍匣。

    方才轉出門去,就看到先前和他一起坐車來的情侶頗為興奮地招呼他,道:“衛小哥,你現在有空沒?老吳說在這村子江對面有一座老房,可以帶我們去看看。”

    “你也是一起來的,不如咱們一塊兒去?”

    衛淵看了看情侶背后,同樣是一同坐車來的那中年男人,看了看外面。

    下午了,天氣陰沉潮濕,司機仍舊沒有回來的跡象。

    于是他點了點頭,輕松笑道:

    “好啊,一起去。”

    PS:感謝|麻雀|的盟主,非常感謝~

    反正睡不大好,待會兒應該還有一更……啊,大家要早睡的第二天早上起來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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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43 AM

第58章 終得見

沈寄風也答應了那中年男人的邀約,抱著電腦,一步不離地跟著衛淵,只是臉上神色略有糾結,不想靠得太近,又始終不肯遠離一定范圍,就好像只有待在衛淵一定范圍內才能保證安全。

    衛淵看著這自來到這鬼域里,就死死跟著自己身邊的少女,心里若有所思,對她的身份有了隱約的猜測。

    說起來,司機老周本身雖然沒有加入行動組,卻也知道其內部事務。

    當時就應該問問,大概率這沈寄風也是行動組編外成員之一。

    一路前行,那男人帶的路果然和黃衣女所說一般無二,過了那一條滿是死氣,奔騰而走的洛江分支,江岸之后是一片綠竹林,竹林深處有人家,倒是有好的韻味。

    男人指著前面一家上寬下窄的黑門,客氣道:“今天難得來客人,你們先進去坐坐,我老婆孩子都在,我去買點小吃小菜,待會兒咱們下酒吃。”

    那一對情侶看著周圍環境,碧水滔滔,楊柳依依,頗為喜歡,這又不是什麼很難為的事情,做勢就要答應下來,衛淵抬手阻攔,看向那男人,笑道:“這……不好吧?”

    “我們都是陌生面孔,這要是嚇到了嫂子怎麼辦?”

    那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有想到衛淵會這麼說,一時間還得思考怎麼回答。

    衛淵卻已笑著道:“還是一起進去吧。”

    男人張了張口,擺手道:“這不好,我還得去買點東西……”

    “你們進去就好。”

    那情侶當中的男生也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勸說道:

    “衛淵,咱們禮貌點,也不至于會誤會對吧。”

    中年男人連連點頭。

    衛淵搖頭道:“說起來倒是我沒必要這麼拘泥了。”

    男人稍松了口氣,還要開口,卻不防備衛淵左手早已翻下扣住他手腕,一驚之下,看到那張面容沉靜,自語嘆道:“早知道就不找借口了,糊弄鬼也不是簡單的事情。”

    那男人臉色大變,正要掙扎。

    卻聽得衛淵一聲呵斥:“進去。”

    翻手甩腕,已經將那男人直接扔到了門上,也是奇怪,森森的黑門,看上去堅硬結實,那中年男人竟直接跌到進去,衛淵抬手背后紅傘撐開,直接抵住了那男人和狹窄黑門,情侶還有些茫然這事態發展,就聽到噗呲一聲。

    仿佛是燒紅的鐵桿伸入雪里。

    里面一下傳來凄厲至極的慘叫聲音,有什麼東西撲在傘上,傘面不斷顫抖,倒映出一個扭曲的人影,旋即是癲狂凄厲的大喊:

    “放開我!”

    “你看看我,你張開眼看看我!”

    聲音凄厲滲慘,仿佛是在耳邊響起。

    那一對情侶嚇得毛骨悚然,衛淵踏前一步,擋在背后三人之前,雙目微斂,傘上傳來陣陣抓撓聲音,仿佛是前面門后有人不斷掙扎,在用力撕扯一般,氣力極大,一般人肯定無法支撐住,可衛淵一身道行,紋絲不動。

    也不知是過去多久,凄厲慘叫才慢慢停下來。

    沈寄風喘著粗氣,睜開眼睛,看到旁邊那情侶在陰氣沖擊下,竟是昏厥過去,衛淵將紅傘收好,這一把大紅色的傘,傘面上早就坑坑窪窪,出現一道道黑色的抓痕,觸目驚心。

    在紅傘前則根本不是什麼大門,那兒立著一座漆黑色的棺材。

    剛剛就差幾步,他們就直接走進棺材里去。

    尋常棺材都是埋在土里,這棺材卻是豎著立在地上,連地面都沒接觸,周圍包裹了一層紅磚,將這棺材和大地隔絕起來,沈寄風微吸了口氣,臉色發白,道:

    “是立棺。”

    “立棺?”

    “嗯,死于非命,怨氣濃郁的人,不能下葬,就只好先這樣處理,等煞氣被流水帶走了,才能往下埋,這是個死不瞑目的人,埋到地里一定會養出僵屍來。”

    衛淵看著這立棺旁邊,許是這幻境被破了的緣故,原本的鬼域邊緣竟然浮現出了大片大片的霧氣,周圍環境時而虛幻,時而模糊,偶爾蒙上了一層濃霧,偶爾則是真實不虛。

    衛淵微微皺眉,往前邁步三步,仍舊是河岸邊的景色。

    沈寄風趕緊起身跟在衛淵的身后,這個時候還抱著那電腦,另一只手因為緊張而下意識牽著衛淵的衣擺,衛淵回頭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兩名情侶,看向這短暫被打開的鬼域。

    那種模糊的霧氣正緩緩恢復正常。

    衛淵開口問道:“你是行動組成員?”

    沈寄風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小聲道:“我是研究靈氣運轉那邊的,這一次是行動組要我去村子里看看,能不能從煞氣流轉的規律找到那隱藏起來的鬼域飯店。”

    頓了頓,她補充道:“我見過你的資料。”

    衛淵搖頭哂笑,想到傳聞中研究功法的人員,指了指這一片散發出霧氣的鬼域,問道:

    “那你現在能找到這鬼域哪里比較虛弱嗎?”

    沈寄風小幅度點了點頭,拈起兩道符咒,起了幾個法決,最后道出幾個方位。

    “大,大概是在這里,時間短,我算不清。”

    衛淵抬手拔出了八面漢劍,咬破手指,在劍身上拂過,然后朝著前方斬出,注靈之后,又附著了破煞驅邪符效力,八面漢劍落下,第一劍毫無變化,第二劍同樣如此,衛淵並不氣餒,第三劍劈斬而出,霍然間,衛淵前面模糊的霧氣,以及安靜的黃昏景致一下被撕裂開。

    就像是世界被分成兩半。

    前面的部分,天色好像一下就黑了下去,而衛淵他們來的方向,仍舊還停留在黃昏這個時間上,兩個世界涇渭分明,唯獨洛水的支流奔騰而過,穿過鬼域和現實世界。

    河岸邊,一座座代表著死于非命,怨氣濃郁的立棺安安靜靜聳立著。

    密密麻麻,叫人觸目驚心。

    竟似是個亂葬崗。

    他們就站在這立棺包圍當中。

    沈寄風忍不住退了一步,頭皮發麻。

    這里全部都是死不瞑目的人?

    而在那些立棺周圍,或坐或臥,倒伏了一片前來的游客。

    他們就像是在客人家做客,雙眼緊緊閉著, 臉上卻帶著祥和微笑。

    仿佛正在接受極為熱情的招待,詭異森然。

    沈寄風心中覺出一股寒意,旋即想到來之前聽行動組成員說過,那汪弘和之前就是在墓地偷吃的,然后才找到了那飯店,衛淵想到了之前擒殺一目五時拷問出的東西,若有所思。

    開一莊子,不賣茶,不沽酒。

    做死人飯,迎八方客。

    莊子在何處?

    若是常人,當往西方。

    衛淵看向西面。

    在這亂葬崗似的地方繼續往前,江水水勢和緩的地方,也是煞氣隨水匯聚的地方。

    一座燈火通明的飯店赫然在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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