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閻ZK - 【鎮妖博物館】《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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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4:32 PM

第134章 不知何為長生長漂泊,不過復醒復做人間客

來自于過往的真靈殘留,從那九節杖上浮現,緩緩落入衛淵身上,在臥虎決之外,來自于大賢良師張角所傳,最初,也是最純粹的太平道道法重新匯聚,跨越漫長的歲月,化作了有別于臥虎的道行。

真靈散于大千,而食氣者不死。

故而道行不滅。

衛淵原本第二層次的臥虎決在這一縷太平道嫡傳道行的幫助下直接封頂,隨時可能突破,然后又似乎經歷過漫長歲月的打磨一樣,逐漸穩定下來,沒有絲毫的暴動。

他在九節杖前靜坐了一天一夜。

才慢慢地收斂了那種悲愴的情緒,沉默許久,去搜出了太平道的傳承。

突而發現,在這個時代已經沒落消彌的太平道,在古代居然名列正統大道,最終成為列于神州道統,三洞四輔之一的太平部,是絕對的堂皇大道,未曾失傳。

衛淵怔怔坐了許久,心中稍微有些寬慰,看來至少當初的自己終究沒有讓太平道失傳,沒有辜負大賢良師的囑托,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了傳承,讓其成為大道之一。

只是不知在宋朝發生了什麼。

作為神州道藏,三洞四輔的太平部,在這個時期居然沒落。

衛淵略有思慮,沉默許久,開始在手機上搜索廣宗之戰,打完這四個字以后,動作停滯了好一會兒,才按下了搜索鍵,現代科技作用之下,大批的資料被調動出來,擺放在他的面前,而其實大部分都是關于黃巾起義的資料。

關于廣宗之戰的部分很少。

只不過是黃巾軍的末路。

衛淵看到在那廣宗之戰,黃巾戰死三萬余人,赴水而亡者五萬余,人公將軍張梁戰死,冀州部,最初的黃巾消失。

之后,張寶所率黃巾軍,戰死十萬眾。

真正的黃巾消失了。

但是各地仍舊還有太平道弟子在孤軍奮戰。

也有諸多賊人借助黃巾之名燒殺劫掠。

在歷史上只是一行行冰冷的文字,于他而言卻是真正活過的人。

衛淵閉上眼睛。

三萬人戰死,那是殿后,而那赴水而亡的五萬余人,那根本不是戰士,而是家眷,是妻兒老小。

皇甫嵩……毫不留情。

衛淵好不容易才壓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但是當他低下頭,看到那一行,廣宗之戰后,張角被破棺戮屍,運首回都,傳首洛陽的時候,仍舊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刺痛攪動心臟。

翻涌滾動,口中甚至有血腥氣浮現出來。

一種屬于過往的悲愴痛苦。

原來真的有悲思過度而咳血傷神的事情。

而這個時候,臥虎腰牌突然鳴嘯,緩緩亮起,而后九節杖上也有最后一縷一縷的真靈逸散出來,兩件至寶交錯,幻化出了最后的短暫畫面——

曹孟德,曾為司隸校尉。

…………

唐周在張角死后終于安下心來,不知是否是愧疚,還是因為其他的緣故,在他得知當年把吃的分給自己,救下自己性命的少年道人已經死后,連張梁也被斬殺,就大醉了一場。

旋即有靈帝的詔令下來,張角罪大惡極,帝王要皇甫嵩將張角斬首。

把首級腌制,快馬加鞭送往都城洛陽,傳首千里。

漢軍發現了張角的棺材,將其刨出來,要斬首,唐周聽說之后,顧不得宿醉的頭痛,急急趕過去,看守和負責這事情的,是那身穿紅衣,一手馬鞭,意氣飛揚的青年,先前險些被箭矢貫穿額頭的唐周心有余悸。

可是想到張角未死此心難安,他還是鼓起膽量,寒暄片刻,便即詢問那青年道:“還不知那賊人張角的首級在哪里?”

紅衣青年一手提著馬鞭,
指了指桌子上一個方盒,笑言道:

“不正在此處?”

唐周大喜,復又問道:“不知周可否一觀賊首?”

紅衣青年笑著抬手,道:“請。”

唐周趨身向前,先前尚且還有幾分激動,可隨著那盛放首級的木盒近在咫尺,心中又有些悲愴,回憶起了初見時候笑起來無害的少年道人,可最后那少年嘴角的微笑被舞女旋轉的彩綢所替代,他手掌不再顫抖,打開了那個盒子。

木盒里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唐周思緒凝滯——

首級呢?

還沒有來得及會問,一道刀光炸起,旋即唐周只覺得脖子一痛,頭顱跌落下來,恰好落在了那個盒子里,紅衣青年將盒子合上,拍了拍身上血跡,嘲弄道:

“這便是首級了。”

“元讓你出刀能不能不要如此粗蠻?”

持刀的青年只是咧了咧嘴。

紅衣青年將盒子遞給旁邊的青年,不以為意,都是頭顱,為了長時間保存,得要用石灰腌制,到時候誰都看不出有什麼區別,雖然說張角不過是賊首,但是他還是覺得戮屍斬首這等事情有些不喜。

況且,陛下可未必關心這起義之人究竟長什麼樣子。

持刀青年道:“皇甫嵩將軍說,此次大功要給盧尚書。”

“如此才能免去他的大罪,救他脫困,孟德你同意了?”

“自然同意。”

“……為何?現在天下人都想辦法出頭。”

紅衣青年臉上意氣飛揚,一手馬鞭指向前方,大笑道:

“區區些許軍功賞賜,若能換得皇甫嵩和盧植之情,豈不是大幸,況且,你我出身大族,不缺晉升之機,而今天下封閉,我所求者,乃大名也,豈封官鬻爵之事?!”

“千載之后,這名臣將校皆已亡去,不過一捧黃土,有誰記得?而世人稱我,獨稱曹孟德!”

…………………………

淵被卷入湍急水流,疲憊悲傷,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沖到一處平地上。

有幾名漢軍發現了他,哪怕他頭頂沒有了黃巾,但是都下意識判斷出他是從廣宗城里順流而下的人,準備出手將他殺死的時候,為首一員小校突然看到少年腳上那雙新編草鞋有些熟悉,連忙阻攔漢軍,道:

“我在涿郡游俠的時候,曾拜見過一位大哥,乃劉氏族人,是九江太守盧植的弟子,他年少家貧時候曾經織席販履而生,這鞋子上有一盤結,應當是他所做,這應當是他的故人,並非黃巾賊。”

眾多漢軍聽到盧植的名字,這才勉強收住了敵意。

那一員小校取出自己的兵馬符,隨意撕扯布料寫了一份類似于證明此人並非黃巾賊的文書,又壓下自己的印記,取出一點糧食交給阿淵,讓他自己去安定些的地方。

少年知道張梁和牛叔已經去世,縱然知道自己不能輕易送死,但是大悲之下,仍舊有些茫然,他想要去投奔師叔張寶,卻在路途之中知道了師叔同樣選擇了和漢軍決死而戰,最終戰敗死去的消息。

他成了一個游醫,給人治病,默默尋找著能夠承擔太平天書,開辟太平仁德之世的人,但是一無所獲,這一年冬日,他遇到了一家老小,為那老人治病時候,聽到熟悉的司隸二字,動作不由地一怔。

卻是老人在說,他們有一脈的先祖諸葛豐,曾經在西漢元帝時當過司隸校尉,這一次,就是災年之下不得已投奔他們去。

老人望向淵,見到這少年身子虛弱,雖然少年老成,沉默不言,但是卻有一身醫術,憐惜孩子虛弱,便道:“若是淵你不嫌棄的話,不如和我們一同去投奔我那遠親。”

少年想到老師臨終的托付,點了點頭,嗓音沙啞道:“不知去哪里?”

老人訝異他開口,微笑答道:

“瑯琊陽都。”

這一年,中平元年的冬天。

黃巾最后的火焰,被亂世裹挾,帶著天書前往了瑯琊之地。

這一年,瑯琊有一個才三歲的孩子,他的父親在外當官,而母親也在這一年病逝。

………………

衛淵眼前畫面緩緩散去,九節杖上的力量已然消散了,它所記錄的,來自于淵的過往再不能出現,衛淵默然許久,伸出手撫過九節杖,他知道那個時代的自己並沒有伴隨黃巾而死去,那麼剩下的記憶在哪里?

他想到據傳說是張角親筆所寫的太平要術。

這個時候,有人在外面敲門,衛淵思緒緩緩恢復過來,林禮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衛館主?衛館主,您還好嗎?”

“你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

衛淵慢慢起身,一手自然而然地握著九節杖,往門口走去,門外林禮有些擔心,旁邊是林家的那位老先生,此刻也有些好奇,這衛淵館主三日不吃不喝是怎麼回事。

林禮還要敲門,門就被從里面拉開。

她愣了下,而旁邊的老人則神色微怔,看到黑暗中身穿現代服飾的青年走出,一手持拿太平道九節杖,看上去竟然毫無絲毫的不協之感,就仿佛他真的執掌此物,氣息和諧。

恍惚間仿佛看到一穿著麻布道袍的少年道人,跨越歲月,雙目清亮。

但是轉瞬這恍惚錯覺就消失不見。

那仍舊只是短發,傳黑色對襟盤扣衣服的現代青年。

但是林家的老爺子仍舊有心中遲疑不定的感覺,畢竟九節杖算是位格匹敵雌雄龍虎劍之物,自有真靈,和尋常法寶截然不同,衛淵問清楚來意,對方一者是擔憂他的情況,二來是為了將九節杖帶走,因為此物對于太平道修士吸引力太大,需要盡快送入天師府。

衛淵沉默了下,抬手將刻錄秘文的九節杖遞過去,輕聲道。

“善待它。”

老人點頭接過,瞳孔微微收縮,感覺到手掌一陣刺痛。

緩緩看了一眼衛淵,沒有多說什麼。

而林禮想到這年輕的博物館館主先前展現出的力量,開口道:“衛館主,那些太平道修士應該不會輕易放棄,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幫忙?”

林禮說出這話之后,聲音微頓,突然記起來自己好友周怡和自己說過。她也曾經希望吸收這位館主加入特別行動組。

但是卻被后者以, ‘希望過普通人的生活’這一類的理由推辭掉,不由低下頭,悄悄吐了下舌頭,看來自己是說錯了話,本來想要順勢說不想參與此事也可以,卻聽到那年輕博物館館主道:

“好啊。”

“館主你不想參……”

林禮瞪大眼睛,下意識看向對方。

欸欸欸???

答應了?!

這位館主,是轉了性子麼?!

……………………

衛淵送別了面色各有異樣的上清宗兩人,然后獨自盤坐在靜室里面,他想到了自己曾經的選擇,那時候他接觸這個世界的真相,心底有些害怕,不想要參與危機四伏的超凡世界,現在想想,那最初的想法,早已經散去無形,因為……

他看向窗外繁華的城市,沉默許久,神色溫和而柔軟。

開創未來,守護這個時代,本來就是‘我們’的職責啊。

不是嗎,老師,劉叔,禹……

不過,還是會選擇孤身一人罷了。

他眼前閃過一張張臉。

最后他舉杯。

最終也只是一個人飲茶。

PS:第一更,三千八百字,稍微遲到點,抱歉啊。

感謝感謝Cz、的盟主,謝謝~然后今天的第二更可能稍少點,得要推接下來的線了,感謝大家喜歡,我只能努力寫好這本書,期望對得住大家。

其實這本書的核心來源于我偶爾的一個腦洞。

如果一個現代社會的普通人,他不壞,有正義感,但是也看重自己的生命,不願意冒險,這樣一個人,如果伴隨著一代代豪杰們的旅程,最終他會被塑造成什麼樣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4:41 PM

第135章 虛實

林禮和自家的老爺子走出了靜室,她心中還是有些許殘留的疑惑和不解,不明白為何這衛館主會同意,不明白后者的態度為什麼和周怡所說不同,不過她也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太過于執著。

每個人都有秘密,沒有必要非得刨根問底。

之前老爺子那句太平道最強的人是大賢良師張角,可把她嚇了一跳。

可回過神來,仔細思考,便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一個現代人怎麼可能會見過那位傳說中的古代真修?要知道,他們之間隔的可不是山海,也不是一百里兩百里的距離。

他們之間,可是隔了兩千年的歲月啊。

大概是和哪位修行太平道的隱士前輩有關系吧。

林禮漫無目的地想著,然后被自家老爺子打發走。

老人搖頭笑道:“明日就要出發了,還不去和在京城的朋友好好聚聚,陪著我這老頭子做什麼?此次回山,再下來恐怕又得大半年功夫咯,到時候在山上可不要叫喚。”

“哪有啊。”

林禮吐了吐舌頭,行了一禮,腳步輕快地離去。

準備將那位博物館館主同意的事情告訴好友周怡,也算炫耀一翻。

老人含笑注視著孫女遠去,慢慢收回視線。

他回到了自己的密室。

才陡然長呼口氣,如觸電般猛地松開手。

才一松開,九節杖錚地落下,卻沒有如同之前那樣平平躺下。

而是懸浮在空中,不斷震顫。

老人緩緩低頭,看到自己的手掌早已經被灼燒地一片通紅,因劇痛而微微顫抖,甚至于因為高溫留下了秘文的痕跡,他觸碰手掌痕跡,徐徐吐出一口氣來,看著九節杖,眼底潛藏驚愕駭然——

盡管還很微弱,但是原本因為斷裂而消失的九節杖靈性已經被喚醒。

他在下一刻明白了這代表著什麼,呼吸微不可查凝滯了下。

就如同雌雄龍虎劍對于正一道的價值,而今大盛于天下的是正一道和全真派,其中正一同樣列于三洞四輔,而太平九節杖的復蘇,代表著作為神州根本道藏三洞四輔之中,太平部那一脈的復蘇。

自宋以來,已然闊別千年。

老人不敢置信,喃喃自語:

“太平道……道主……?”

……………………

衛淵足足三日三夜沒有吃過東西。

那一杯茶下肚,總算將他整個人的身子喚醒,饑餓感也撲上來。

他走出來之后足足吃了五人份的食物,噴香撲鼻的油潑面,回鍋肉,還有誕生于長途公路旁邊飯店的大盤雞拌面,一分一分端上來,吃得酣暢淋漓,最后還往嘴里塞了個煮雞蛋,才心滿意足,覺得自己整個人活了過來。

只是看到旁邊有個小孩子剩下了半盤飯。

總是有點手癢癢,想要把那小子的頭直接按過去,也不做什麼,就是盯著他把飯吃完。

衛淵左手握住右手手腕,用最大的意志力克制住這種沖動。

他吃的太過于干凈了些,以至于服務員收拾的時候都有些詫異,笑道:“客人你的胃口很好啊。”

衛淵看著盤子,沉默了下,笑著回答道:“總要珍惜糧食啊。”

“現在的生活來之不易……”

服務員應和了兩聲,但是顯然並沒有太過在意這句話,出生在世界最和平的國家區域,很多人對于能吃飽飯,能吃好飯,能有正常生活這件事情有多珍貴和難得,並沒有足夠的認知。

衛淵付賬的時候取出了手機,開機之后被嚇了一跳。

一連串的未接來電。

而且,看著那來電顯示聯系人的猴子頭像,
這個電話來自于誰是一個根本不需要考慮的問題,衛淵額角抽了抽,數了數,在自己關機之后到現在差不多八天右時間,無支祁打了足足四十來個電話。

也就是說自己放了這猴子差不多一個多禮拜的鴿子。

衛淵覺得后背一涼,匆匆付賬,前腳才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手機就震動起來,掃了一眼,就看到來電顯示上那張猴子自拍圖,衛淵面容凝滯,臉上浮現出思考人生的神色。

然后在響鈴十秒之后,嘆了口氣,木著臉將門關好,按下了接聽鍵。

足足過去半晌,那邊才傳來了好奇的聲音:“喂?”

衛淵:“…………”

開口道:“我是淵。”

足足沉寂了十幾秒的時間,氣氛壓抑地仿佛暴風襲來之前的海面,然后手機那邊傳來無支祁忿怒的咆哮怒吼:

“好啊,你小子!!!!”

“居然還敢接?!!”

淮水之底,無支祁大怒起身。

他在知道打電話這種東西之后,第一次就想要好好嘗試嘗試,結果可以嘗試的人就只有那太古時候拿著陶罐砸自己的家伙。

在嘗試的好奇心和不甘之間糾結了一天之后,無支祁覺得自己大猴有大量,網開一面,給那小子打個電話。

然后被放了七天鴿子。

一股無名的窩火這個時候才熊熊燃起。

衛淵還以為是自己東窗事發了,聽到無支祁咆哮憤怒之下潛藏的信息,反倒稍微松了口氣,等到祂不那麼憤怒的時候,好生安撫了一會兒,最后道:“水君,我這段時間也是遇到了些事情,故而無法回話,並非故意如此。”

“再等五天左右,我應該會回泉市,到時候我從水脈前往淮水,帶著些好酒好肉給你好好賠罪一翻,如何?”

無支祁這才火氣稍微緩和了下來,道:

“既如此,那麼,此事便暫且揭過……”

衛淵神色平靜而沉著,嘴角帶著一絲溫和的微笑。

從容不迫。

人是會成長的啊。

經歷過了黃巾之戰,尋找回了過往真靈,見證過,戰斗過,也失去過,這些都會讓人成長,他已經不再是八天之前的衛淵,而是真正意義上的,更強的自我,已經不會被簡單的事情而影響到,失去方寸……

衛淵耳邊,無支祁的聲音幽幽地響起,道:

“那麼,第二件事。”

“家長,舊稱一家之主。”

“一般指父母或者其他監護人或者孩子的長輩,這句話你耳熟嗎?”

衛淵:“…………”

一身簡單黑衣,背負劍匣的年輕博物館館主面無表情。

沉默了數息,然后一只手握著手機,遠離自己,口中大聲道:

“啊?什麼?”

“你在說什麼啊,我這里聽不清楚。”

“喂喂喂,信號不好啊,哎呀,你現在在淮水底頭,水太深了,信號不好啊……我什麼都聽不到,等到我之后回去再說。”

聲音刻意地頓了頓,太平道某真傳道主一只手捏著自己的喉嚨,道: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后再撥。”

“sorry,thenumberyouhavedailedisbusy,。”

無支祁:“??!”

衛淵抬手干脆利落毫不猶豫直接按掉了電話,然后光速關機。

淮水水底,無支祁看著手機被掛了的電話,懵逼,然后大怒。

正要再打回去,突然手機顯示一陣提示音,直接關機了,無支祁愣了下,翻看著手機,皺了皺眉,神靈是不需要睡覺的,所以無支祁得到手機之后十天一直都在開機聯網。

現在連著那幾個充電寶,都已經徹底沒電了。

經受過現代網絡,無支祁發現自己開始無法忍受沒電沒網的日子了。

祂想了想,勉強伸出一根手指頭,屏住呼吸,用盡全力收斂自己的力量,最后手指上迸射出幽黑色的雷霆,是當世道門渴求,陰五雷之一的水雷形態,無支祁小心翼翼把手指湊過去。

充電燈亮起。

無支祁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

而后,

哢嚓哢嚓——

伴隨著一陣陣刺耳聲音,手機亮了下,而后直接冒了煙。

無支祁臉上的微笑緩緩凝固, 祂瞪大眼睛,先是用手指觸碰手機,沒有反應,而后用手掌拍了拍那手機,似乎希望這樣手機就能復活過來,可一不小心稍微大力了點,這凝聚特別行動組科技的手機,就直接在他手里碎成了一捧渣滓。

無支祁:“…………”

祂想起衛淵所說,差不多還有五天就會來一次,環顧左右。

茫然。

酒已經喝干了,手機也碎了,還沒有網。

已經熬過五千載歲月的無支祁突然覺得五天時間,竟然是出乎意料的漫長和難以忍受。

…………………………

衛淵在今日下午的時候,見到了林禮。

而后知道了他們應對極大可能襲來的太平道的計劃。

是打算兵分兩路,一明一暗,一實一虛,將太平道人引入陷阱拖住,避免節外生枝,原本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只是在這一次,那位林家的老先生沉默了下,主動開口詢問衛淵,道:

“不知道衛……”

他本來想稱呼衛小友,可想到今日那恢復真靈的九節杖。

哪怕不知此事是否真的因為眼前之人,還是下意識換了個稱呼,道:

“衛館主有什麼想法嗎?”

旁邊林禮三人驚愕回頭,衛淵也是微微一怔,而后見到那老人是真的詢問自己的看法,而不是客套話,沉默了下,伸出手指了指地圖上的一個地方,道:“合戰之地,不如選在此處……”

眾人順勢看去,皆是詫異:

“廣宗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4:46 PM

第136章 黃巾集結戰

九節杖既已修復,眾人沒有繼續在京城呆下去,只是第二日就兵分虛實兩路離開了京城,繼而從兩條路線往天師府而去,一真一假,一實一虛,而出乎于衛淵預料,是那位林家的老爺子林守頤也跟著他們這一路而來。

甚至于還帶著封有九節杖的寶盒,其上仍舊布滿足以封閉氣息的紋路。

衛淵詫異之后,略做思考,也想明白了對方這樣做的理由。

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對面太平道又不是傻子,肯定猜測得出兵分兩路的理由,能看得懂天師府是將一面完全作為誘餌,一面則暗中潛藏,這種情況下對方也只能兵分兩路,但是更大概率會將潛藏的那一路當做主要目標。

會帶領大部分主力圍過去。

而當太平道部分主力被吸引到了暗中潛藏偷偷溜走的那一邊時候。

就會發現自己辛辛苦苦,還是撲了一場空。

這些老道士可都是些玩心眼的老狐貍。

衛淵揉了揉眉心,不去在意這件事情,閉目冥思,因為在京城替換衣物是道門準備的,他現在穿著有宋代盤扣的黑色上衣,袖口稍有些寬,腳上穿著的卻是抓地力更強的作戰靴。

琴匣解下放在身邊,右手穿著黑色露指的手套。

林禮從后視鏡里注視著衛淵,眼底有古怪好奇之色。

這家伙,到底是什麼身份,連老爺子都稱呼他為館主。

但是這事情也不好開口,就是開口了,她估計爺爺也不會告訴她的,林禮只能有些憋悶地收回視線,廣宗城距離京城不遠,為了避免可能發生的遭遇戰殃及無辜,眾人仍舊選擇了更為隱蔽偏僻的路線。

道路上只有這一輛車轟鳴前進。

行進了好一會兒,老人突地察覺到不對,微微皺眉,抬手讓駕駛員停了下來。

林禮好奇詢問。

林守頤緩聲答道:“這附近的氣有問題,前面恐怕是有陷阱。”

“陷阱?”

“當然,太平道那些家伙,可不會那麼善罷甘休。”

“更何況,這里是廣宗。”

林守頤語氣轉冷,只是顧忌旁邊衛淵可能和太平道有關系,沒有說出邪修的稱呼,眾人下車,小心謹慎,衛淵睜開眼睛,也跟著下來,周圍的環境看上去平平無奇,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旁邊有一條小河流淌而過。

衛淵盯著早已經不再湍急的河流,沉默不言。

林守頤原本雖然警惕,卻沒有太過于擔憂,他一身修為全得了上清宗的真傳,取一道符箓,本意是勘測此處危險的程度,可那一道符箓才剛剛出手,就在他眼前快速燃燒,化作了灰燼。

老人神色緩緩凝固。

衛淵看著旁邊的河流平緩流過,許久后,道:“這里是廣宗。”

“是黃巾軍最后一戰的地方,對方既然在這里出手,肯定會選擇提前做好準備,將地利優勢利用到最大的程度,若不如此,他們也太對不住自己太平道的名字了。”

林守頤似是想起來什麼,面色微變,看向衛淵,道:

“衛館主你的意思是……”

衛淵解下了劍匣,抵在旁邊地面,手掌按在劍匣之上,道:“不錯。”

“這里是古代黃巾的末路,也是太平道的末路之地。”

“此地前后戰死,共有十萬眾。”

“十萬眾?!”

林禮低聲驚呼,旋即作為修行者,幾人的面色都霎時間變化。

此地是黃巾軍戰死之地,對于太平道修士來說,這里幾乎是絕對的主場,殘留在山河之中的古代黃巾軍執念,哪怕歷經千年的磨損,十不存一,
都足稱得上可怖。

林守頤立刻施展術法,一道道符箓灑下,手起三山決,然后按著地面。

是衛淵曾經在微明宗使用過的天視地聽法壇,林守頤是上清宗嫡脈,這種符箓一脈通用的輔助性質法壇,對他並沒有一絲難度,他的意識和靈性升高,而后循著那一絲絲冥冥氣機看去。

看到在一處隱蔽之地,圍繞著身穿道袍的修士,看到他們破土成壇,看到那里有一道道符箓灑落,看到有道行高深之輩,站在法壇上做法,甚至于看到有古老的黃色符箓懸空。

開壇做法之人視線掃過來,手中的劍一斬。

林守頤悶哼一聲,跌退半步。

他眼前視線緩緩恢復正常,看到林禮攙扶自己,周圍數人都面露擔憂,老人回憶剛剛看到的那一幕,面色微變,緩聲道:“太平道修士確實早早開始準備,他們開啟了法壇。”

…………………………

“被發現了。”

在隱蔽之處,揮劍斬斷了窺視的太平道修士皺眉,旋即不以為意,示意其余的弟子同修依舊施法開壇,他們提前得知了天師府可能行進的路線,提前在這里舉行打醮儀典,開壇做法。

目的便是要借助廣宗之中殘留的些許煞氣和執念,將來人全部拿下。

縱然距離那一場大戰已經過去了漫長的歲月。

但是足足死去十萬眾,並且其中甚至于有一代天師級別的真修,有超過五萬人被趕入水中而亡,流動的水其實也是一種煞,這種地方沒有誕生兇煞之氣只能代表著曾經被超度過怨氣。

但是煞氣執念如同戰陣留下的創痕,根本無法徹底隱藏。

借助繁復的儀式,以及自當年太平道黃巾軍時期代代相傳留下來的符箓作為依憑,足以聯系到這些魂魄所留下的執念,再有超過五百人組成的大祭法壇令他們短暫現世。

他們早在上一次失敗后,便開始了法壇的準備。

足足七日時間,上應七星,而后在一處最后的關鍵節點處短暫停止。

而后將法壇挪移到了廣宗,完成最后一步。

這會影響到法壇最終的成效,但是卻不會導致失敗,相較于短時間內組成的那類簡易法壇,顯然這種需要長時間大規模準備的儀典能發揮更大效果。

主持法壇者,手持雷擊桃木劍,身傳杏黃八卦法衣,頭戴黃巾,手持法器,周圍共有三十六盞明燈,以代表三十六渠帥之位,復又有一百單八道古代符箓,加上之前曾有五百太平修士打醮祝禱,已經是除去千人大醮之外最頂尖的規模配置。

即便如此,他仍舊感覺到了吃力。

歲月太漫長了。

很難讓那些古代黃巾執念回應自己。

最后重重一拍手中法器,隱隱約約,終于有太平道魂魄緩緩出現。

……………………

在林守頤道出對方準備了法壇打醮典儀之后,眾人的思緒都有一瞬間的凝滯,而后下意識準備退出廣宗城的區域,避開典儀影響范圍,可是在此世,遠處那法壇隱隱有一道氣機直接鎖定此處。

顯然一旦退去,必然遭到強攻。

那相當于以腹背示人。

一時間眾人都沒有很好的應對方式,林守頤沉默了下,看向衛淵,他總覺得后者既然知道這里是黃巾軍大戰之地,還主動要來這里,應該不至于是來自陷陷阱,想了想,緩聲道:“衛館主,可有什麼應對嗎?”

他發現那個之前表現沉穩的博物館館主來了這里常常走神。

在眾人的視線都看過去的時候,衛淵才似乎回過神來,回答道:

“我確實是有應對之法。”

“對方既然開法壇典儀,我們自然也可以。”

林守頤微怔,旋即聽出了這話里的意思,看向衛淵的神色略有詫異。

雙方開壇,這是要斗法嗎?

而林禮三人卻突然想到之前衛淵曾說過,他也懂得些許的太平道法,方才心底恍然大悟,此地格局對于太平道一脈有利,但是卻是針對的太平道道法,而非是人。

衛淵的聲音頓了頓,看向林守頤,又道:

“不過,還請老先生,將九節杖借我一用。”

林守頤略作沉吟,將封印起來的九節杖取出來,並將其遞給衛淵。

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當看到衛淵伸出手握住了九節杖,而九節杖上秘文沒有亮起,沒有散發出灼熱氣息,而衛淵也不曾如之前的自己那樣感覺到痛苦時候,老人瞳孔微微收縮了下,又迅速恢復正常。

衛淵持拿九節杖。

林禮匆匆詢問,道:“衛館主,你開壇做法,需要什麼準備?”

神霄宗的賀陽文已經從車廂里翻找出了許多開壇所用材料。

八卦盤,檀香,黃符之類應有盡有,面有遺憾之色,道:

“我隨身只是帶著這些材料,恐怕不能夠和太平道所用的相比。”

趙建柏也有些頭痛,這打醮做法,就這麼幾個人,能不能成還兩說,更何況以無心對有心,總是落于劣勢,想了想,心中終究是有些不安穩,開口問道:“衛館主,可有相關于黃巾的符箓嗎?”

“黃巾太平道和我符箓派不大一樣,畢竟已經沒落千年。”

“何況還是這種古地,想要和此地的殘魂執念聯系起來,恐怕需要有和他們存在因緣之物,譬如他們所留下的符箓,所用的法器之類,若是沒有這類物件,恐怕法壇的難度會大幅度上升。”

衛淵答道:“多謝關心。”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輕聲道:

“至于因緣之物。”

“大概……算是有吧。”

旋即在眾人注視下,手持九節杖向前邁步,他早已經能夠感覺到那種潛藏著的執念,想了想,覺得自己什麼也不說似乎不大好,沉默許久,衛淵雙目微斂,道:

“蒼天已死。”

“黃天當立……”

手中九節杖輕輕觸碰地面。

在另外一地,太平道眾人潛藏在隱蔽處,借助現代的光學器械看到這一幕,隱隱嗤笑不已,沒有法壇,沒有打醮做法,也沒有古代符箓這種遺留物和古代的殘魂產生因緣,還想要將闊別兩千年的力量招出?

這樣能夠調動力量才有鬼……

嘩啦——

戰袍抖動的聲音,亦或者,戰旗抖動的聲音。

??!

太平道修士的聲音驟然停止。

他們呆滯住,瞪大眼睛注視著前方,那不可能出現在現實當中的風景。

刀劍上的血腥氣,伴隨著激熱的風沙而出現在這現代荒僻之所,將原本的道路占據。緊接著,是青色的磚石,是揚起的戰旗,一整座古代的城池竟然眼睜睜拔地而起。

這是鬼域,卻也不是鬼域,這並非是一只鬼王所建造出,和人間分離的世界,而是成千上萬乃至于十萬百萬眾共同擁有的夢境和記憶,太平道修士主持法壇之人突然慘叫一聲,面色煞白,口噴鮮血,直直倒下地來。

費盡苦工招來的黃巾軍魂魄,在這個瞬間直接消失。

而后奔著那一座城池而去。

古代符箓直接自燃而起,伴隨著哢嚓聲音,花費極大功夫才制造出的法壇在這一瞬間頃刻崩毀。

那道人被眾人攙扶起來,捂著胸口,不敢置信,自己等人以最大規格所建立的法壇,為何對方只是說了一句話,便會棄自己于不顧,直接回到那里?他踉踉蹌蹌站穩,擦過嘴角的鮮血,找不到理由,最后眼底狂熱,道:

“一定是九節杖的作用。”

“那是真正的至寶!”

而衛淵看著那些匯聚起來的身影,看到他們一張張面容或者熟悉,或者連他都有些許的陌生,但是都義無反顧地出現在這里,站在自己身前,他們穿著襤褸的衣服,他們握著破舊的兵器,他們額頭佩戴黃巾。

他們已經逝去了足足兩千年。

但是當他握起九節杖的時候,當他再度喊出那曾經的約定。

于是他們再一次跨越死亡,再度義無反顧地匯聚在那黃巾之旗下,雙目之中神態執著不甘,還有一絲絲柔和。

還需要我等嗎?

還需要我們的力量嗎?

即便已經死了,想要的話,就拿去吧。

衛淵握著九節杖,輕輕地舉起,而后沉默了很長的時間,輕聲說完先前的話:“歲在甲子……”

他沒有再說下一句。

因為在下一刻,足足十萬黃巾殘留下來的執念,無論男女皆踏前一步。

重重的踏步聲音響起。

而后,有跨越生死,最初的執念,化作蒼茫的怒吼,化作對那高高在上蒼天的不甘和咆哮,他們像是這話語已經刻印在魂魄記憶當中一樣回應。

“天下大吉!”

林守頤瞪大眼睛,身軀隱隱戰栗。

他看到足足十萬黃巾執念站立在前面,他們早已經死去,但是殘存的執念不甘留在了這里,他們抬起頭,他們的神色是如此憤怒,如此不甘,但是穿著的卻只是襤褸的衣服,怒吼咆哮,是來自于過往的悲愴,故而越發慷慨悲壯。

如果借助這十萬殘魂執念的力量,足以在這個時代開辟新的道統。

他看向那博物館館主。

看到那不再是穿著仿宋盤扣上衣,穿著作戰靴,留著短發的青年。

在那匯聚百萬人的夢想當中,那是個健康的少年。

他穿著麻布質地的干凈道袍,黑色的長發垂落背后,他握著九節杖。

衛淵深深吸了口氣,看著前面等待著命令的黃巾軍,看著他們,手中的九節杖輕輕抵著地面,一步一步往前,口中輕聲念誦低道藏。

林守頤聽到道藏文字愣了下,因為這並非是戰斗之法,那是這個時代已經失傳的,來自于太平部的超度之法,旋即想到了九節杖的記錄——

道門至寶,既能招神劾鬼,也可理九人九氣之事,可以統攝天地萬物,可以度人得道。

這是太平安魂引。

少年道人神色溫和寧靜,步步向前,看著那些熟悉的人,一一地道。

已經不會有人餓死了哦。

大家可以吃面,可以吃肉,想吃什麼吃什麼。

所以……不會再有像是那個時候,吃不到東西餓死的人了。

有的穿,衣服也要講求華美。

麥芽真的是甜的。

他抬起頭,看著那些熟悉的面容,神色安靜。

我們並肩作戰,我們同生共死。

那我怎麼還能夠讓你們死后都不得安息。

怎麼能讓你們最后的執念都在廝殺?

放心啦,這一次,交給阿淵就好。

少年道人一只手握著九節杖,輕聲道:

“勿佑,勿念。”

“永安……”

你們不必擔心我,也不必庇佑我,我會很好的。

執著兩千年很累了,好好休息吧。

身穿麻布道袍的少年道人安靜站在這古樸的城池里,他再一次地走過這里,路過落雨時候滴答滴答的石板路,路過了煮著粥的瓦罐,而那些執著于此,不知道被多少代太平道修士利用力量,打擾安寧的黃巾軍臉上神色逐漸溫和下來,開始緩緩消散,最后化作了淡淡的光塵。

超過十萬之數魂魄的執念齊齊散去,復歸大千。

這是歷代道門打醮做法都不能徹底化去的怨憤和擔憂。

仿佛浩瀚的星空,墜落于大地之上。

人的執著和不甘反抗的勇氣,本就如同群星一樣耀眼。

少年道人站在這散去的光芒當中,神色安靜而孤獨。

………………………

最后還有一道身影不曾離去。

那是身穿殘破鎧甲,手持兵刃的男人,即便是太平安魂引也不曾讓他放下執著,他的雙鬢已經有了白發,手臂上有一道道黃巾,曾經斷后攔路的黃巾軍戰將注視著前面的少年道人,衛淵安靜看著那熟悉而陌生的臉龐。

這是殘留下來的執念,並無意識,只是戰魂強烈的執念所求。

衛淵抬起頭。

戰魂執念緩緩低頭,注視著他,而后,本應該只是單純執念的劉牛似乎闊別兩千年,仍舊認出了那個曾經坐在自己肩膀上的孩子,緩緩道:

“阿淵……”

“你,逃出去了?”

衛淵心境晃動,他的理智仍舊知道這並非劉牛,而是后者殘留的執念和不甘,即便如此,仍舊點頭回應道:

“嗯。”

戰魂呢喃了下,然后露出微笑:

“那麼,你過得還好嗎……”

衛淵鼻子一酸。

這是劉牛第二個放不下的事情。

而在遠處,未曾踏入黃巾執念所在的林守頤和林禮,還有那遠處的太平道人,看到那明明高深莫測的博物館館主張了張口, 那張神色寧靜的臉上,露出了像是孩子一樣燦爛的笑容,明明在笑,卻淚流滿面,重重地點頭。

“嗯!”

“這樣啊……”

一只大手在他頭頂重重揉了揉,執著于此地兩千年的戰魂滿足地呢喃。“太好了……”

衛淵眼前沒有了那熟悉的身影。

心滿意足散去的黃巾戰將消失,只剩下了額頭的黃巾,不知何故,跨越悠悠歲月繼續存在,飄落下來,少年道人伸出手,接過了染血的黃巾。

然后,他將這曾經在劉牛額頭飛揚的黃巾,重重系在自己手臂臂彎。

就像是兩千年前那男子所做的一樣。

嘩啦——

黃巾如火隨風而起。

即便是這最后因為眾多黃巾軍執念所化的域已經散去,也仍舊存在。

少年道主轉過身,踏前一步,麻布道袍化作了現代的衣物,眉宇平和而眼神激烈,在那一瞬間,他舉起手中的九節杖,最后的域像是火苗一樣涌入九節杖,他的背后空無一人,他的背后有百萬之眾。

衛淵抬眸,眼神注視著那些直至此刻,才敢于出現的太平道修士。

曾經被眾人保護在后面的少年道人,這一次站在最前。

獨自一人,心中輕聲道——

黃巾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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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4:53 PM

第137太平道:我人傻了

太平道修士原本看到那十萬黃巾戰魂執念的時候,便已經是手腳冰涼,幾乎一瞬間放棄了交手的打算,但是當那些執念一一散去之后,他們又陷入遲疑,陷入掙扎,最后還是在九節杖近在咫尺的誘惑之下,選擇傾力一搏。

    畢竟自己這一方多少占據了人數優勢。

    因為要維持住五百人法壇的效果,哪怕只剩下最后的一部分,哪怕是這一部分根本不必五百人全部都在,此地也有數十名太平道修士,面對著不過數人的天師府,他們認為自己至少還有一搏之力。

    尚且沒有靠近的時候,就已經各施展咒法。

    林守頤等人也各持法器在手。

    正要踏前,卻見到衛淵手中九節杖橫攔,直接攔截在了自己等人面前,林守頤微微一怔,看到衛淵踏步上前,手持九節杖,語氣和緩道:

    “這些人此次就交給我吧……”

    林守頤看著安分平靜的九節杖,最后還是點了點頭,道:“小心。”

    他解釋道:“那人是太平道修士排名前十的真修,領受古代符箓,和之前受白騎字號的人一樣,他同樣有來自于古代三十六渠帥的名號,此人挑選的是原冀州部的渠帥字號,名為司隸。”

    老人注意到那博物館館主的神色頓了頓,而后點了點頭,走向前方。

    他像是聽到闊別許久好友的名字,輕聲道:

    “司隸啊……”

    ……………………

    太平道曾經位列神州正法,諸多修士,哪怕是修行了速成的法子,有類邪道,手上功夫也都不弱,抬手起符,一道一道火光雷霆奔向衛淵,這些法術神通,可不認得他也曾經是太平道修士,氣勢洶洶地涌來。

    衛淵神色不變。

    他對于這些法術太過于熟悉了。

    這些人還只是抬手牽引的階段,他就已經認出了這些法術的類型。

    而在他們施法的時候,衛淵已經提前避開了法術的軌跡。

    所謂符文,乃心之語。

    心術不正,也不能秉持赤誠,施展的法術根本沒有真正太平要術的手段,而外在表現,便是衛淵分明腳步從容,步步靠近,但是那些法術卻完全不能對他造成傷害。

    或者腳步微頓,便避開雷霆,或者神色從容,風火席卷,擦著身子飛過。

    他越是輕描淡寫,太平道眾修士心中便越發慌亂。

    心念不能安定,術法神通也難以發揮應有的效果。

    本就是速成之法,不修道只修術,這個時候便將心性的問題暴露無遺。

    衛淵踏步上前,一名太平道修士手中符箓已經耗盡,一咬牙,抽出一柄短槍,鼓起氣力,讓槍刃上蒙上了一層杏黃色法力流光,朝著衛淵心口處扎去,口中低吼。

    衛淵抬手直接扣住槍刃下三寸。

    只略一震,那修士手掌發麻,握不住兵器,短槍不由自主地向上一抬。

    將另外襲來的刀劍攔下。

    衛淵松開扣著兵器的右手,手臂手肘順勢橫砸,抽擊在那名太平道修士胸部,氣力沒有絲毫收斂,那太平道修士面色煞白,直接跌飛出去,口中噴出鮮血,徑直昏迷過去。

    那柄槍自然落下,被衛淵右手抓住,槍刃低沉鳴嘯一聲,即便是短槍,但是衛淵踏步往前時候,槍鋒猛然前刺,一股血腥殺伐之意鋪面而去,前方數名修士面色煞白,施法的動作都凝滯,旋即被短槍直接抽飛。

    衛淵邁步向前,手中短槍或刺或劈或抽,大開大合,霸王槍法的技巧仍舊被化用其中,而且這一次的霸王槍和之前所展示出來的槍法已經完全不同。

    若論技巧上的相似程度,甚至于還不如之前所習得的霸王槍。

    但是如果將兩者同時施展出來。

    反倒是此刻所用的槍法更真實。

    因為霸王槍本來就不是后世江湖武門所學,一招一式如何如何使用的招式,而是在戰場上縱情廝殺所用的手段,此刻才終于恍然,沒有真正經歷過戰場,沒有真正身處于亂世之中,學得再像也不過是畫虎學畫皮罷了。

    歷經戰場廝殺,便是槍法有了骨架,那麼就不必依照章法一板一眼。

    虎死不倒架。

    骨架有了,哪怕槍法差些,如同畫虎時候,哪怕畫得瘦骨嶙峋,那也是欲要擇人而噬的兇悍惡虎,槍鋒所指之處,仿佛此地重回古代的戰場,又因為這些修士所用太平道法皆出于太平要術,衛淵對其了如指掌。

    一時間明明是數十人奔殺向一人,卻被那一人反向沖散。

    得名司隸的太平道修士看得眼角直跳。

    兵家殺氣本來就對道法有克制的作用。

    但是這人一身幾乎像是來自古戰場的煞氣是從哪里來的?

    現代戰場幾乎信息化的方式,能夠孕育出這種氣勢?

    恍惚之間,他幾乎產生一種錯覺,眼前之人哪里是現代修士,這分明是從方才那黃巾戰場之上沖殺而出的,最后一員黃巾軍戰將。

    法力流轉,真靈清醒過來。

    眼見著對方靠近,‘司隸’低喝,手中符箓一道道擊出,他的修為是正統修行,百日筑基,十年養心養性,一步步吐納所修,故而是太平要術正統路數,但是似乎是老天玩笑,越是正統太平修士,竟仿佛越是被克制。

    他幾乎覺得,自己任何一道法術神通,竟然都被直接看穿。

    哪怕自己故意更改了法咒的節奏,仍舊如此。

    司隸幾乎有一種要憋屈到發瘋和發狂的感覺。

    這和那些道行強于自己的人交手並不同,而是一種,被全方位看破全方位壓制的憋屈和恐慌,當一道雷咒再度無效,被輕易避開,落在地上,將地面轟擊出焦黑痕跡時候,‘司隸’終于耐不住焦躁,一咬牙,飛快后退。

    一道道符箓懸浮。

    衛淵斂眸,右手五指次第律動,握合槍鋒。

    耳邊仿佛有熟悉而遙遠的聲音響起。

    ‘小家伙你總是這麼弱,但是沒關系,戰場上和單對單比武不一樣,簡單的動作未必沒有用處,你跟著我學。’

    男子握著槍,身軀下伏。

    衛淵腳步踏前一步,哪怕是單手握槍,但是力量卻凝聚。

    斂眸,氣機微頓。

    繼而猛地踏前。

    抬手,順著記憶中那豪邁大漢的動作,短槍刺破了歷史和記憶,循著相同的軌跡兇悍無匹地刺出,如同跨越兩千年的並肩作戰,少年淵不懂得,但是衛淵卻能看得出,那所謂簡單的動作,分明是馳騁于漢末戰場上一員宿將心血的凝聚。

    獨屬于冷兵器戰場的煞氣撲面而來。

    司隸面色瞬間凝固。

    那柄短槍在一瞬間洞穿符箓。

    而后直接刺穿他的神體,這一瞬間爆發的煞氣,幾乎讓他大腦都懵了下,只是道行的影響下,身體本能讓他偏離致命的要害,先是一陣麻木的感覺,緊隨其后幾乎要將身體撕裂的痛苦讓司隸整個思緒懵了下。

    他張口咳出鮮血,跌跌撞撞后退。

    衛淵抽出短槍。

    以司隸的道行,足以在一地稱雄成名,甚至于可以說嚴格來說,拋去其他因素來說,必然要高于衛淵。

    但是他畢竟是太平道弟子。

    但是這里,畢竟是廣宗城。

    但是衛淵手中,畢竟握著那九節杖。

    司隸咳血后退,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符箓,以精血噴吐符箓,化作赤色霧氣,復又袖口滑落三根線香,抖手燃起,口中低喝:

    “天地蒼黃,大道太平,三界神衛,五帝司迎,弟子司隸,奉吾太平道次天師之敕令,召黃巾力士,速來護法,召黃巾力士,速來覆護真人!!!”

    黃巾力士護身神咒,這是太平道流傳在這個時代最常見的神通之一。

    因為受到道門的影響,或者說,太平部本來就是道門正統。

    這咒決之中自然要禱告創法先師真靈,而后才能調動天地法力,撒豆成兵法,黃巾力士護身咒,是太平道真修最常用的手段,曾經救過司隸多次性命,但是這一次,原本應該飛騰天地,稟告祖師的禱告符咒卻發生變化。

    這一道古代符箓,以及三根法香,毫不猶豫,直接指向了前方。

    司隸神色緩緩凝固,臉上出現幾乎無法用語言描述出的神色。

    他僵硬地抬頭看向前方,看著那穿著盤扣上衣,手持九節杖的短發青年,衛淵耳邊出現兩道聲音,一個是模糊的,遙遠的,另一個則是眼前這司隸所說的,清晰無比,都是在說,吾奉太平道次天師之敕令。

    衛淵張了張口,突然想到道藏歷史上幾乎只是一句話掠過的記錄。

    黃巾力士護身咒。

    東漢末年黃巾之亂后所現人間,無門戶之見,廣為流傳。

    歷代道門不斷改良,各有所長。

    黃巾之亂后……

    黃巾之亂,后。

    衛淵怔然,心中空空落落。

    看來,老師,我似乎沒有讓你失望啊……

    哪怕,終我一生,只留下了這一句咒。

    他看著司隸,毫無疑問,曾經救助過后者多次的黃巾力士這一次根本沒有出來,甚至于連那符箓都干脆利落停止燃燒,倒仿佛是祖師爺直接把敕令符箓資格給收了。

    ‘司隸’心中有荒謬和驚怖之意。

    衛淵閉目,手持九節杖,並指點在虛空,然后動作頓了頓,猛地橫劃一筆,竟然凌空起符。

    仿佛聽到那青年道人輕聲指點。

    ‘所謂符文,乃心之語,秉持赤城,便可成法。’

    ‘道是沒有定規的,你要記住,這一道符你留著護身……’

    他手持九節杖。

    司隸看到九節杖秘文游動,看到眼前青年背后,虛幻卻又似乎真實,分明還有另外一個少年道人,在同時間起符。

    那少年臉頰有些嬰兒肥,笑起來帶著兩個酒窩。

    亦真亦幻,一實一虛,同時舉起九節杖,衛淵的聲音頓了頓,沒有什麼道法印記,也不需要如同正一道的法壇神咒,不需要神霄宗聚集五氣。

    當初的張角,不過一句話。

    他道——

    “雷霆,招來!!!”

    ……………………

    伴隨著壯闊的雷聲,幾乎是整個廣宗的人都下意識思緒頓了頓,他們下意識抬頭,看到並不算是太過于遙遠地方,狂暴的雷霆酣暢淋漓地落下,而衛淵手中的九節杖灼熱熾烈,秘文都散發出光亮。

    就仿佛是這一件神兵也渴望著這一幕的出現。

    就仿佛他也已經期待千年。

    借助著殘留的黃巾之火,借助著太平九節杖,這一次出現的雷霆法咒,直接轟落覆蓋了相當大的面積,幾乎已經不是雷霆,而是雷暴,讓大地都變作焦黑,而處于法術覆蓋范圍的眾多太平道修士,因為衛淵克制,只是昏迷,只是受到或重或者更重的傷勢,沒有殞命。

    而那太平道邪修首領之一的渠帥司隸。

    在面對這法術的時候,最后不躲不避,反倒存了奪取九節杖之心。

    最終遭致最狂暴的雷火,當場死去。

    衛淵沉默,手持九節杖回轉,無論如何,這一次算是清理門戶。

    只是這還不夠,至少他要將那一卷太平要術重新拿回來,要重新傳下太平道的傳承,他思考著,往回走,因為握著九節杖,自身道行極端契合此物,又受到此地加持,他隱隱又聽到虛幻的道門法壇禱告之聲。

    ‘……吾乃天公將軍,當代太平之主,奉吾太平道次天師之敕令……’

    衛淵動作微頓。

    他微微斂眸,漫不經心低語,而后手中九節杖輕輕點了一下地面,走向天師府眾人,他的動作毫無半點異樣,任誰都無法看出他究竟做了什麼,只是還殘留在方才,那浩瀚雷霆之力的余韻之中,不可自拔。

    林守頤眼底潛藏絲絲的駭然驚怖。

    林禮等人卻沒有老人的見識,只是眼底有不敢置信,有羨慕和欽佩,注視著這個同齡人。

    衛淵握著九節杖,他還不是能執掌此物的時候。

    等到什麼時候重新開辟老師的道統,乃至于令太平部重返三洞四輔之位……才能夠吧。

    神霄宗賀陽文注視著那被暴雷肆虐的大地,神色沉凝而有一絲茫然,似乎開始懷疑自我,許久不能回過神來,林禮則是呢喃問道:“衛館主,你居然還擅長雷法……”

    衛淵回答道:“並不是我,這是九節杖之力,是先前那十萬黃巾執念最后留下的祝願。”

    “我自己的力量,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趙建柏的思緒緩緩恢復過來,他注視著衛淵手中那九節杖,忍不住低語道:

    “這就是能夠和雌雄龍虎劍相媲美的太平九節杖……”

    林守頤注視著衛淵,他是上清宗的長輩,弟子們不知道,他卻很清楚,哪怕是龍虎劍,神霄玉書之類的法寶孕育有這一個層次,甚至于比這更強的力量,那也不是誰都可以調動的,有是有,但是有可能能不能用是另外一件事情。

    衛淵雙手托著太平九節杖遞過去。

    林守頤下意識后退半步,雙手抬起,鄭重接杖。

    心中卻浮現其他的念頭,此事事關重大,徐得要回去之后,恐怕要和正一道諸人,以及天師提及,或許……或許這太平道鎮道之物,不應該留在天師府。

    而且不知為何,他心里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哪怕是九節杖被留在了天師府。

    只要這年輕人一招手,可能這把古代神兵就會直接跨越山海奔赴過去。

    封印是封不住這個等級的法寶的。

    他將這念頭壓下,接過九節杖。

    微微一怔。

    有灼熱之氣在這九節杖上升騰著,讓他手掌微微刺痛,身子都微微低了下,這一柄九節杖,似乎變得更為沉重,林守頤微怔,旋即立刻判斷出這並非是自己的錯覺。

    九節杖,變沉了。

    像是里面多出了些無法以肉眼察覺到的存在。

    九節杖在林守頤手中隱隱掙扎,秘文在上面快速流動,幾乎要活過來,要本能掙扎。

    衛淵屈指輕輕叩擊九節杖,輕聲道:“安靜點。”

    九節杖上秘文凝滯一瞬,然后就極為乖巧地安靜下來。

    衛淵看向林守頤,輕聲道:

    “……有勞。”

    林守頤下意識回答:“衛館主放心,我等自然會好生保護。”

    他聲音微頓,有種家長暫時將自己孩子托付給私教老師的感覺,有種九節杖只是短暫保存在天師府,要好好看顧的味道,神色隱隱古怪。

    此地的麻煩自然要聯系特別行動組成員進行負責交接,衛淵耗神巨大,坐在車上閉目養神,旁邊沉默的神霄宗弟子賀陽文遲疑許久,忍不住道:

    “衛館主,你到底是誰……”

    衛淵睜開眼睛,想了想,回答道:

    “淵。”

    “衛淵。”

    “現在,只是一個博物館館主,旁邊有書店,有空可以去坐坐。”

    “喜歡花的話,我有朋友那里的花很好,我介紹你去的話,應該可以打折。”

    他聲音微頓,認真思索,又補了一句:

    “應該……”

    …………………………

    在遙遠之處,在遠離人世和城市的海底,發生著超凡世界的大戰。

    這是修行者,尤其是在神州屬于公認的規則,不允許波及常人,太平道道主以一己之力,生生拖住了同層次的兩名真修,攪動海底波濤洶涌,讓海底那些崎嶇山巖都破碎。

    太平道修士,擅飛沙走石,可撒豆成兵,呼風喚雨,雷法天降都是其所長,畢竟曾為三洞四輔,位列《玉緯七部》,乃是最正統的真修,他的對手這是上清宗之人。

    這次事關九節杖,雙方都很默契互相牽制。

    太平道道主撒豆成兵之術已經被雷法所破得差不多。

    他神色毫無畏懼,抬手便起符。

    真正太平道修士從不畏懼以一對多,而看到他這一番動作,對面兩位真修也剎那警惕,太平道道主低語黃巾力士護身神咒,最后結下法印,口中低喝:

    “……吾乃天公將軍,當代太平之主,奉吾太平道次天師之敕令。”

    “召黃巾力士,速來護法,召黃巾力士,速來覆護真人!”

    周圍古代符箓皆在水中無風自燃。

    自然組成法壇。

    這代表著足足會召出十名以上黃巾力士。

    而且從法力波動上來看,位格不會低。

    對面兩人皆心中出現退卻之意,卻在此時,那數道符箓竟是生生停滯,不再燃燒,法壇崩潰,下一刻,因為這一類大神通施展到一半,被強行停滯帶來的磅礡反噬直接爆開。

    磅礡法力幾乎要讓海水倒翻,涌動。

    太平道道主剎那間噴出鮮血,半跪在地。

    而后,

    伴隨著法咒原本連接天地的法力軌跡。

    一道平淡漠然的聲音蒼茫落下。

    “不允。”

    ???!

    太平道道主捂著胸口,滿臉不敢置信。

    這本來屬于廝殺之所,此刻竟然瞬間變得死寂。

    唯獨被法力卷起的浪濤不息,唯獨那平淡聲音逐漸遠去,最終仿佛呢喃不存。

    ………………

    終于安排好了之后的事情,汽車再度發動。

    “那衛館主你的博物館都有些什麼?”

    “嗯,其實大部分都是贗品,剩下的,是我自己做的。”

    “……這樣啊……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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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5:00 PM

第138章 相見

   在失去九節杖,尤其是遠離了廣宗城之后,衛淵隱隱能夠感覺到的,某種特別的聯系就漸漸地消隱,漸漸不在掌握,直至最終徹底消散。

    在漢末那一世的真靈只有一部分回歸,顯然,剛剛是因為廣宗城,因為太平九節杖,才短暫提升了他的位格,讓他能夠以‘太平部次天師’這一身份,給予某種程度的干涉和回應。

    而且,也必須是有太平道修士說出‘奉太平道次天師敕令’這樣的禱詞才有意義,大概流程應該是,對面焚香禱告,打醮做法,說祖師爺亮家伙,咱們準備上,這邊兒祖師爺回了一句滾。

    衛淵沒有太過于遺憾。

    那是屬于九節杖的力量,而不是屬于他的。

    是屬于廣宗城執念殘留的加持。

    此刻他頭痛的是,是要先去找無支祁,還是先回博物館,思來想去,問題還是要面對的,晚痛不如早痛,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根本沒有辦法跑開,就算是人在天涯海角,那猴子如果打算強行入夢,好像也攔不住。

    反正現在回去博物館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衛淵沉吟,做出決定,先去一趟淮水,見見無支祁,再回自家博物館,用先前斬除太平道邪修的功勛,換取下一個層次的《臥虎決》,畢竟回歸的真靈,只是九節杖上所帶,最后不過是十三四歲,先天根基缺失的淵。

    那一絲道行純則純,若論強度,卻並不強。

    而且以那一世先天根基來看,小時候落下了病根,恐怕一生難有所成。

    衛淵心中思緒涌動,因為方才施展的雷法,也有精神疲憊之感,就在這車上沉沉睡去,之后同樣是乘坐高鐵回返,衛淵婉拒了眾人相邀前往天師府的打算,換乘之后在泉市下車。

    林守頤撫摸手中封著九節杖的金屬盒子,神色沉吟。

    此次回山,恐怕要就此物是歸于龍虎山天師府,還是靈寶宗壇產生一場爭執,畢竟,洞玄部真傳就是葛天師一脈的靈寶經,而太平部和靈寶經,相輔相成,失卻了太平部的靈寶經已無法臻至最高。

    他們對于九節杖必然有所渴求。

    但是林守頤思緒翻騰,想到第三個選擇。

    將此寶送入那博物館。

    他想到那震天撼地的狂暴雷霆。

    或許,這才是物歸原主。

    ……………………

    為了安撫無支祁,衛淵好生準備了一番酒肉,又準備了足足五個大容量充電寶,都是滿格點亮,這才在洛水邊遲疑徘徊數次,最終嘆息一聲,帶著這些東西踏入水中,以御水之術分開波浪,前往無支祁所在之處。

    無支祁是淮水之主,在衛淵抵達附近的時候就已經有所感應。

    祂未曾想到,衛淵居然不足五天就已經回來。

    在失去網絡足足兩天之后,祂竟然對這家伙提前過來的行為,產生了一絲不應該出現的慶幸之感,連帶著憤怒都瞬間消失,只剩下一種渴望以手指觸碰屏幕,接觸大量信息流的期待。

    旋即無支祁將這種慶幸,輕松之感直接按死。

    祂端坐在神代淮水的封印之中,雙目閉合,周圍是足以鎖住神靈的鎖鏈,氣息緩和沉凝,神色漠然從容,仿佛絲毫不為所動,而直到衛淵提著箱子和一個盒子出現,口中道一言:“水君,許久不見。”

    復又過去數息,無支祁方才緩緩睜開雙瞳。

    金色淡漠的瞳孔注視著衛淵,祂緩緩道:

    “你是真的不怕死。”

    衛淵無奈抱拳一禮,道:“先前確實是有失禮之處,不過那也是迫不得已,而今人間,訊息繁雜,我是人族,自然擔心有人妄言會觸怒水君,導致最終不願面對的場面。”

    衛淵絞盡腦汁,在盡可能不會觸怒到無支祁這太古神靈的范圍內,將自己的擔憂隱晦道出,復又面不改色道:“至于前次,確實是手機出現了問題。”

    無支祁金目開闔,嗓音平淡道:

    “你會覺得,本座會和凡人一般見識?”

    祂道:“我曾在太古時候經歷諸多事情,也知道人間生靈多喜歡以自身立場揣測萬事萬物,而我也曾和你說過,若是我對尋常的人類出手,即便是禹,都會恥笑于我吧……”

    衛淵沉默了下,自嘲笑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水君之腹了。”

    神靈,哪怕是禍神,仍舊是神啊。

    復又不咸不淡,仍舊有部分距離感地寒暄了幾句話,衛淵松了口氣,主動告辭離去,而無支祁居然不曾說什麼,就任由祂離去,竟然像是真的已經不在意先前的事情,讓衛淵心中即是感慨,又是覺得古怪。

    這和那猴子記了那一發陶器足足五千年似乎有些不同。

    帶著淡淡的詫異思索,衛淵離去。

    衛淵離去之后,無支祁仍舊雙目閉合,盤坐于水中,有神靈氣度,直到——

    一,

    二,

    三。

    心中默默數過了三秒,且確認衛淵已經離去,無支祁猛地睜開雙目,一雙金色瞳孔仿佛燃燒的火焰一樣鎖定了衛淵帶來的箱子,急不可耐地一抬手,那些東西朝著自己飛來,祂帶著闊別五千年的欣喜,打開了盒子。

    祂看到了一瓶一瓶透明的,有著刺鼻酒香味道的液體。

    祂看到了足足五個滿格的充電寶。

    充電寶的電量顯示幾乎像是絕妙的嘲諷。

    無支祁臉上的欣喜一點一點凝固,祂的眼睛緩緩瞪大,雙臂揚起,怒吼:“衛淵!!!”

    “給我回來!”

    淮渦水君一抬手,猛地震動水流,激流化作了肉眼可見的蒼藍色水龍,糾纏而出,衛淵正在沉吟著要不要順路再抓一條魚肉回去,才朝著那一尾魚伸出手,動作凝滯,看到一只水龍出現,直接纏繞住自己雙腿。

    衛淵:“…………”

    因為這場面過于巧合,他腦海中甚至于閃過一個無辜而懵逼的念頭。

    尼瑪,我就只是抓條魚。

    你至于嗎……

    思緒微微凝滯,水龍直接帶著他以遠超過離開時候的速度,重新回到了無支祁所在的淮水底部,衛淵幾乎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而后看到無支祁伸出手指,指向那五個疊在一起的大號充電寶,大聲怒喊道:

    “我要的是手機,手機!!”

    衛淵給粗暴拉回來,也有些惱火,雙目怒睜,手掌一拍虛空,道:

    “但是你沒有告訴我!”

    無支祁更怒,直接晃動鎖鏈道:

    “隔著這麼遠,我沒有手機要怎麼告訴你?!”

    衛淵怒道:“你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你沒有手機?!”

    “那你要先給我手機我才能告訴你!”

    “你……”

    衛淵思緒微頓,深深吸了口氣,按揉眉心,把這極為具備既視感的行為中止,而后默默告誡自己,不能夠和猴子一般見識,否則腦仁會被拉到猴子的水平,然后被這只猴子用肌肉和武力直接碾壓掉。

    他冷靜且克制地揮了揮手,道:“好,手機是吧,我給你帶。”

    無支祁復又指了指旁邊一箱烈酒,道:

    “還有,你說這個是酒?!”

    衛淵怔住:“這是酒啊。”

    無支祁道:“這就不是酒!”

    衛淵沉默,他整理思路和措辭,道:“打擾一下,水君你說的酒,是我之前給你送過來的,那種黑色,甜甜的,還沖鼻子的嗎?”當看到無支祁鄭重點頭之后,衛淵張了張口,心中茫然。

    去他娘的神……

    ……………………

    而在這個時候,泉市中來了一位新的客人。

    博物館中,水鬼一只手按著座椅,雙目明亮,開口狂噴,紅色繡花鞋快速起舞,正在興頭上,突地聽到外面有節奏且克制的敲門聲,一剎那眾鬼直以為是衛淵回來,皆是齊齊一僵。

    水鬼的話直接卡在喉嚨里,紅繡鞋動作一滯,嗖一下跑回去木盒子里,還順便把符咒給貼到了盒子上,風卷殘云一般,只剩下了個水鬼,目瞪口呆,敲門聲音還在響,它也只好苦著臉,不情不願地湊過去。

    而后往外一瞅,怔住。

    外面回來的並非是衛淵,那是一位年輕的女子,穿著如同虞美人花一樣燦爛怒放的紅色長裙,黑發垂落,神色安靜而潛藏英氣,背后背著一個不算大的匣子。

    是客人?

    水鬼陷入遲疑,而在這個時候,它聽到了風鈴響起的聲音,愣了一下。

    視線下意識順著聲音看去,看到在博物館對面,關閉了有一段時間的花店從里面打開,穿著淑雅清淡,氣質澄凈的少女從里面走出。

    ………………

    天女玨自並不算漫長的沉睡中蘇醒。

    然后穿著衛淵也不知道,悄悄網購的毛茸茸熊貓睡衣,躺在現代柔軟的床鋪上,發呆了足足一個時辰,才有些不情願地嘆了口氣,想起下來。

    打開手機,看到之前發的消息,看到了新建的群聊,沒有往上翻瀏覽記錄,只是一只手抵著下巴,翻閱顏文字尋找能夠恰當表達善意的表情。

    原本做出了選擇。

    之后又將顏文字全部翻閱了兩遍。

    最終還是謹慎選擇了最初的那個,點了發送。

    “(o*?ω?)??歡迎。”

    原本打算曬曬太陽,也看看對面衛淵如何,少女以法術更換了衣物。

    選擇了更為淑雅的風格,推開門,看到了對面博物館大門關閉,看到本來懶洋洋的黑貓類並不在房頂上曬太陽,看到了博物館門口有身穿紅衣,同時具備有柔美和英氣氣質的女子。

    天女玨訝然道:“你是……”

    身著紅衣,如同虞美人怒放的女子轉過身,注視著玨,語言精練:

    “來此處,尋一故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5:04 PM

第139章 霸王槍的恨意

  “故人?”

    天女玨訝然注視著身穿紅衣的女子,稍微思索,已經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只是還有些奇怪,道:

    “你說的故人,是指的這家博物館的主人?”

    紅衣女子回答道:“我也不知。”

    “只是被氣機牽引來此。”

    天女玨想了想,注視著那被背負在后的匣子,溫軟笑道:

    “既然如此,那不如進去稍微等等。”

    “淵的話,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正要從花店走出,視線稍微下移,看到自己身穿淺色長裙,看到裙擺搖曳之時,露出一雙淺黃色,像是某種貓科動物爪子的毛茸茸拖鞋,看到上面誇張可愛的斑紋,腳步微微頓了下。

    少女抬頭,臉上帶著衛淵常見,柔和清雅看不出絲毫破綻的微笑,道:

    “且稍等。”

    紅衣女子頷首。

    天女直接關門,風鈴聲音急促空靈,她吐出一口氣,將居家用的拖鞋換成了一雙白色帆布鞋,然后才出門,道一聲久等,白裙白鞋,黑發披肩,端著一盆白色的花,走到了對面博物館前。

    仿佛剛才只是去取花,然后敲了敲門。

    吱呀一聲,水鬼干脆利落把門打開。

    紅衣女子看到博物館內部裝潢,看到了幾個鬼物,但是她本身就不是人類,甚至于和大部分的妖類也不同,所以並不在意,被這幾個年輕的鬼物靈物折騰地厲害的商王青銅爵本以為是衛淵回來,可卻是兩個女子。

    商王青銅爵物靈凝滯,突地覺得這兩人都有些眼熟。

    水鬼因為之前曾經得了‘水神敕封’,所以至少死相不那麼猙獰,可以短暫幻化為正常人,他咳嗽兩聲,彬彬有禮地道:“兩位客人需要什麼茶,我們這里有紅茶,綠茶,烏龍茶,茉莉花茶,龍井茶……”

    天女玨訝異,然后微笑道:“綠茶就好。”

    紅衣女子道:“紅茶。”

    “好的。”

    水鬼干脆利落點頭。

    過了一會兒,桌子上擺了兩個五百ml的飲料瓶,水鬼優雅介紹:

    “您的綠茶,您的紅茶,請慢用。”

    商王青銅爵覺得自己要氣地當場裂開縫隙。

    在水鬼靠近的時候,忍不住提點道:“你不覺得自己忘記什麼事情了嗎?”水鬼愣了下,然后恍然大悟,又取了兩個一次性紙杯,將茶倒在杯子里,而后,像是霧都執事一樣躬身行禮:

    “兩位,請慢用。”

    商王青銅爵:“…………”

    在古物里絕對算是老爺子級別的青銅爵忍不住了。

    “這玩意兒腦子怕不是進過水。”

    戚家軍兵魂蹲在旁邊,嘴里嚼著什麼東西,訝然道:

    “你怎麼知道?”

    他認真道:“這家伙是個水鬼,哪哪兒都泡過水。”

    ……………………

    天女玨無奈,莞爾一笑,道:“取來茶具,我來沏茶吧。”

    雖然茶藝之類是在后世所誕生,但是她學習這些一向都很快,動作舒雅,將一盞清茶輕輕推過去,道:“久聞大名了,虞姬。”

    “你來這里,是為了尋淵?”

    虞姬並不好奇對面能看出自己的身份,事實上玨的氣息比她的更容易辨認,那是來自于昆侖虛的長風清氣,她將手中的匣子放在桌子上,手指輕輕摸索著這木匣,道:

    “如果說他就是讓這兵器產生反應的人,那應當就是他。”

    “我在人間行走過很多年,已經很久不曾見到它的變化,想來,你口中這位淵,應當是我的故人轉世,重新來到這人世間,此來一者是為了看看這故人,二來……”

    “二來我也希望,從他身上,能否看出轉世的緣由和可能。”

    天女玨若有所思:“故人?”

    虞姬沒有隱瞞,道:“應當是敵人,但是過去兩千年,再大的仇恨也被沖淡了,若是藉還在的話,應當也不會放在心上……”

    …………………

    在經歷過一翻內心認知坍塌之后。

    衛淵總算是將無支祁所要求的‘好酒’以及機關重新送了回去,而后告知祂,雖然說需要電流,但是還有電壓這個東西,得穩定,似是雷法之類神通,重在殺傷,根本就不夠穩定。

    也不知那猴子聽進去了幾分。

    衛淵忍不住有些頭痛,打開手機隨手掃了一眼,恰好就看到了天女玨發出的幾條消息,知道少女自恢復些的沉睡中蘇醒,直到此刻,衛淵的心情總算是稍微變得好了些,自泉市洛水上岸之后,就往博物館趕。

    其間天女也發過幾條消息,說是有客人來拜訪。

    而后又有消息傳來,是虞姬循著氣機來尋他,似乎他曾經是虞姬霸王的故人,甚至于更確定的是敵人,看到這一條的時候,衛淵思緒微微凝滯,如果是在以往,他會付之一笑,並不在意,會認為是虞姬那邊出現了問題。

    甚至于會判斷,是因為在月露留影幻境當中和霸王交手的緣故。

    但是經歷過真靈復蘇,尤其是這一次東漢末年之旅,衛淵卻開始對自我產生懷疑,女嬌不肯說昆侖不死花的效力有多強大,但是顯然不止一次,既然說東漢末年有,那麼秦末出現一次真靈轉世似乎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難道說不但在那個時代生存過,還和霸王交過手?

    衛淵復又想到幻境中被霸王蹂躪的記憶,忍不住出現一個念頭。

    敵人?

    歷史上和霸王斗將交手,估計就直接轉世了……

    但是虞姬帶著霸王槍來是為了什麼,正當衛淵思索時,來自于玨的消息又悄悄發了過來,似乎是,虞姬覺得往事已經過去千年,即便是敵人也已經是故人,沒有什麼仇恨值得銘記兩千年。

    衛淵才稍微按下些心,略作思索,既然已經上門,自然避不可避。

    再說,就算是霸王之敵又如何,導致霸王失敗沒落的又不可能是他。

    玨既然沒有感覺到虞姬的敵意,應當可以信任,況且衛淵心中多少有些許好奇,過往的自己究竟經歷過什麼,霸王的敵人,腦海中想到一個莫名的念頭,若是真的,當年能撐幾槍?一槍,還是兩槍?

    他將手機關上,看著博物館大門,沉吟了下,還是推門往里走。

    吱呀聲中,博物館大門被打開。

    看到了身穿淺色長裙,神色溫和安寧的玨。

    看到了身穿紅衣,如同虞美人花怒放的虞姬。

    虞姬抬眸看向衛淵,卻似乎有些遺憾有些詫異,因為她未曾在眼前之人身上感覺到任何的熟悉之感,這似乎代表著只是這一次來錯了,而就在此刻,那封閉著古代兵器的匣子突然傳出劇烈的鳴嘯。

    而后匣子被煞氣撕裂,霸王槍的槍頭破空而至。

    直接穿刺向衛淵。

    那股極致的殺意並非來自于人,而是來自于通靈的兵器,衛淵下意識后退半步,背后劍匣調轉擋住這一擊,劍匣應聲碎裂,八面漢劍倒插在地,張道陵法劍則是懸浮半空,碎裂的木屑紛飛,兵器的鳴嘯清烈。

    衛淵順手握住這柄法劍,猛地下斬,將僅剩下槍頭的霸王槍攔住。

    槍鋒劇烈嗡鳴震顫。

    這是直接來自于兵器的殺機,而后,兩根白皙手指壓制在槍鋒上。

    畢竟失去了主人足足兩千余年,霸王槍被天女直接壓制住。

    即便如此,仍舊還在劇烈掙扎。

    而后,槍鋒之上,一縷極為細微的氣機涌入衛淵眉心,讓他眼前閃過了極為短暫的一幕畫面,和最初的記憶不同,和九節杖所蘊含的漫長歲月和感觸也不一樣,沒有傳承沒有磨礪,那幾乎類似于偶爾想起一件被遺忘的往事。

    ……………………

    天空中被兵家煞氣染紅,像是四年前被烈焰燃燒的咸陽。

    一處老農家中。

    男人將身上的錢全部給了這一家人,讓他們快走,然后穿著簡樸的衣服,默默等待著,過去數日,終于不算太遠的戰場上發生了大戰,他還在等待著,這一次過去沒有多久,很快馬蹄聲靠近。

    是那位霸主的江東子弟,只不過只剩下百余騎。

    人數雖然少,卻絕對是天下一等一的猛士猛將。

    有人驅馬來問,道:“老農,你可知大路往何處去?”

    男人沉默著抬起手,指向左邊。

    這百余騎飛快離去,這里地方崎嶇又偏離大道,不適合騎兵戰馬。

    他們必須盡快抵達大道,得以加速。

    而他們並不知道,那農夫指向的方向,那是一處大沼澤,導致最終被漢軍追上,男人沉默著摘下斗笠,在霸王被殺之后,他討來了霸王槍,在始皇帝曾經伐山的地方,將霸王槍折斷,拋擲在地。

    面朝著咸陽城,右手手掌撫心,取出一枚玉龍佩,垂首道:

    “始皇陛下,焚咸陽之暴徒已死……”

    “您……好生安息罷,神州,未裂。”

    而后,將這玉龍佩扔入淮水水流。

    畫面戛然而止,而那霸王槍槍頭越發憤怒,幾乎欲要將前方之人洞穿,衛淵下意識看向木櫃子上的玉龍佩,不知為何,本能感覺到一絲古怪……似乎有些過于巧合了。

    先得玉龍佩,又見霸王槍,都圍繞著那個時代……

    甚至可以說,還有‘不死藥’這一概念。

    而后感覺到這股來自霸王槍的煞氣,這通靈兵器本身的憤怒和敵意, 思緒回到現實,虞姬也不解,很難才將霸王槍槍頭控制住,凝眉看向衛淵,語氣輕緩抱歉道:“它……很久不曾有這樣的反應。”

    衛淵將視線從玉龍佩上收回來,回答道:

    “這……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

    “可能是這個霸王槍槍頭壞掉了?”

    衛淵面不改色,指了指斷裂的霸王槍,雙手微攤,道:

    “畢竟,我只是一個二十四歲的現代人。”

    霸王槍憤怒長鳴。

    PS:卡文,極端卡文,躺屍……之前霸王槍的后手留的是在不好接,過去的我,你在做什麼!

    感謝萬賞,謝謝~

    項王至陰陵,迷失道,問一田父,田父紿曰“左”。左,乃陷大澤中。以故漢追及之——《史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5:09 PM

第140章 輪轉

如同暴怒猛獸的霸王槍,在沒有主人的情況下,最終還是被壓制住,而后衛淵重新找到了一個盒子,頗為艱難地將掙扎至短暫靈性耗盡的霸王槍槍頭封了進去,然后默默以太平道次天師的立場,以封印之法壓了一招。

    想了想,又回到內室,解開右手的袖口,露出赤紅之色的正一敕令。

    咬破手指,屏息凝神,臥虎注靈之法,正一道元命赤箓加持,一氣呵成寫了一道封印,這樣在三洞四輔,道門七部無上玉書之中足足兩部的封印加持下,霸王槍總算不甘不願,老實下來。

    而面對虞姬詢問,衛淵面不改色,神色溫和而訝異,口風很緊。

    他原本的打算是,坦然接受,講解過往。

    現在卻決定接受心的指引。

    間接導致霸王末路,把霸王槍折斷,這仇可不小,很難保證虞姬得知后會有什麼反應,而他難以確認這一反應的具體內容是,這位古代奇女子是會直接抽出劍來削自己,還是用霸王槍戳……

    虞姬雙目注視著衛淵,她是虞美人這一類花所化形。

    眼角自然而然有類似眼影的淡紅色。

    同時具備有女子的柔美和俠客般的英氣,她抱著匣子,心中依然篤定了眼前的人絕對是前世故人,只是看來,他仍舊未曾復蘇記憶,未曾記起自己是誰,片刻的寒暄之后,她開口詢問道:

    “衛淵你和天女,是這一段時間相識的?”

    衛淵點頭答應。

    虞姬嗓音柔和道:“那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既然玨能夠在這里住下,我也希望能在此處逗留一段時間,轉世之身本就難以尋得,更何況你很可能是我等故人,我希望你能快些記起來,也希望能通過你尋找到藉。”

    衛淵沉吟了下,霸王槍的反應虞姬已經看在眼里,此刻拒絕反倒有可能被后者生疑,況且她若真的想要居住在附近,並不需要和自己兩人說,此刻主動提出來,已經是足夠坦蕩從容,便回答道:

    “這自然是歡迎,不知道虞姑娘要住在哪里?”

    虞姬面含歉意道:“我想,玨的情況大概也是衛館主幫忙的,所以可能需要館主和當代天師府說一聲,我並沒有和他們聯系的方式……”

    是要通過天師府,特別行動組來解決現代生活身份認證一系列的麻煩?

    衛淵微怔,旋即若有所思。

    虞姬聲音頓了頓,道:

    “雖然我可以直接上天師府,但是也終究不妥。”

    “畢竟我等雖然不能夠和昆侖清氣相比,但是草木靈株所化,壽數也是漫長,當年故人,恐怕早已經零落,便是還活著,也已經不復當年模樣,我這般模樣見到他們,他們心中也會難受吧……”

    “不老,對于生活在人間的生靈,其實並不是那麼的好。”

    衛淵沉默了下,往日的他對這種話並無感觸,此刻卻隱隱有所明悟,道:

    “無妨。”

    “我會和天師府的好友去說。”

    復又寒暄片刻,虞姬說要去看看往日曾經在泉市行過的地方,主動離去,衛淵注視著這位獨自一人跨域漫長歲月的女子起身,收回視線,沉思了一會兒,又見到天女玨主動要去為虞姬帶路。

    衛淵接過她放在桌上的花,擺放在一處空著的木櫃上,道:

    “難得蘇醒過來,這一次沉睡恢復了些麼?”

    “嗯?怎麼盯著我看……我臉上有臟東西嗎?”

    玨收回視線,想了想,笑著回答道:

    “本身修為上,還需要一定時間,只是想起來一些往日的事情,剛剛從那個角度,倒是覺得你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見到過,可是仔細一看,你和他根本不像啊……”

    衛淵心中微突,裝作若無其事道:“嗯?很像?”

    “誰啊?”

    少女溫雅笑道:“我曾經和你說過,我往日見到過諸葛武侯兩次,其中第一次,他在南陽,那個時候我們之中有人詢問他,為什麼他作為瑯琊世家出身,會選擇躬耕自足,以他的出身,高門大院並不算難得。”

    “他回答說,是因為有人曾經告訴過他,‘百姓所求的其實並不多,只要被當做人看待,能夠吃飽穿暖便是了,再不濟沒有讀書的天賦,沒有好的出身,種田種菜也好的,有幾畝地就能過上很好的日子了’……”

    “后來我曾見到那人,他神色總是沉郁,身體並不好,似乎背著很重的擔子,道行不高,但是對于道法的理解很是深湛,應該是出自大能門下,只是可惜,先天根基決定他無法抵達很高深的程度。”

    衛淵沉默下去,他指了指自己,道:“我和‘他’很像嗎?”

    天女玨認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回答道:

    “初時很像,但是時間稍長便可知不同。”

    少女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道:“我也不希望你和他像。”

    “他看上去,太苦了。”

    天女玨和虞姬兩人離去,衛淵坐了許久,突地輕笑。

    天女所說的那句話,是大賢良師張角曾經對阿淵說的。

    看來,‘他’又告訴了諸葛亮。

    衛淵莫名地便有種宿命般的感覺——自己曾經見過劉備,告知了他老師和大家所渴望的盛世,卻又流落江湖時候被時代裹挾著去了瑯琊郡,又見到了諸葛亮,將同樣的火焰和夢想告訴了本該是大世家子弟的諸葛。

    最后淵或者離世或者消失于歷史,而擁有同樣大願的君臣相遇。

    劉備重塑大漢氣運,諸葛亮成為了司隸臥虎。

    幾多歷史滔滔流轉。

    現在,臥虎流傳在他的手中。

    衛淵在沉思許久后,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前往這個時代的諸葛家看看,或者能夠找得到,有類似于九節杖一樣,沾染那一世留下真靈氣息的器物。

    衛淵收拾情緒,一邊在心里思索該如何對特別行動組解釋,一邊取出手機,恰好看到了來自于女嬌的消息,是在詢問自己是否已成功接觸了那個時代的真靈。

    他簡略回答了一下,而后手機屏幕閃動了下,女嬌的回話出現。

    “黃巾之火啊,我確實是還有印象,那個時代山海之中的異獸,以及我們,都離開了人間界,在類似于洞天福地的世界開辟新的安居之所,礙于當年的約定,也不能干涉人間,只是知道那一把火焰,確實是晃動了炎漢根基,哪怕是螳臂當車,至少,值得尊敬……”

    “不過說起來,阿淵你當時,是不是哭了?”

    衛淵神色緩緩凝固:“…………”

    女嬌樂此不疲地打擊衛淵:

    “哎哎哎?不會吧……”

    “有人會在回憶起以前事情的時候哭起來嗎?你不會真的哭了吧?淵啊你可長點心吧,算算你自己多少歲了,這麼大的年紀,還哭得滿臉都是淚的,涂山氏后輩們怎麼看你。”

    “啊呀,我險些忘記了,其實淵會不會還是個孩子呢……”

    衛淵嘴角抽了抽,默默看了看手背上的赤箓。

    這東西能叫魂嗎?

    能不能把禹的魂喊回來?

    他勉強地整理思路,強行轉移話題,道:“我還有一個問題,巫女,轉世究竟是什麼情況……為何,我已經知道的我曾經在人世的時代,都並不那麼安穩。”

    女嬌那邊文字頓了頓,而后反問道:

    “你認為,什麼是真靈?”

    “人死之后,道行化氣,而代表著此人的真靈會飛到天空,最終散入大千,一些共性特質的靈,譬如勇武,剛烈,會從千萬人,億萬人死去后的魂魄中分離,彼此聚合,這也代表著絕大部分人的魂魄會被分散掉。”

    “唯獨真正的豪杰英雄,才有可能抵抗住這一個規則,保持著真靈自我凝聚,不至于潰散,不至于和其他真靈混合。”

    “但是這一階段,無論是各類特質的聚集,還是保持自我的真靈,都是在人間界外側。”

    “魂魄是很輕微的,所以有真靈能日游千里。”

    “在沒有肉身的時候,這輕微的真靈只能在人間的上層漂浮,更不必說進入人間轉世,就像是氣球一樣浮在空中,淵你覺得,什麼情況才能讓這些輕微的真靈進入人間?”

    衛淵沉吟,若有所思,道:“拽下去……”

    女嬌道:“不錯。”

    “所以有了借助某些特定靈體力量的‘請神’之法。”

    “但是這等法術,常常會請下來一些混亂的靈體,所以被正一道斥為邪道,有‘正神不附體,附體非正神’的戒律,而這是人做法壇去請,只能算是歪門邪道,而真正會導致大量靈體降入人間轉世的,是神州氣運變化。”

    “或者災劫,或者大興,一旦整個神州氣運發生巨大變化,這一股神州氣運就會被攪動,仿佛漩渦,而懸在空中,千百年代代相傳的特質靈性,就會受到拉扯之力,進入人間,轉世為人,這就是所謂的亂世之年,豪杰輩出。”

    “當然,作為被不死花維持住真靈凝聚的你,這也會順者這一過程進入人間,所以,你若轉世,其中絕大部分都會是人間發生巨大變化的時期,和平安穩的年代必然極少……”

    “這是神州這片土地所特有的特性……”

    “雖然不曾在我們這個世界發生,但是可以預想。”

    “如果真的有朝一日,這片大地陷入最危急的時刻,那麼蔓延在那些比血脈更深層次的東西,會導致在尋常時代足以扭轉局勢的豪杰英才,像是井噴一樣密集地出現在同一個時代,以最不講道理的方式將最危險的局面打破。”

    衛淵道:“這是神代流傳的規則?”

    女嬌回答道:“不,這是五千年的積累,是無數人秉持同一個夢時必然導致的結果,也是唯獨這一片大地上才可能誕生的奇跡,平時不聲不響,但是需要的時候才會知道,底蘊卻並不是一句空話。”

    衛淵若有所思,女嬌又道:“你應該見過了自己曾經的過往。”

    “往后也可能會見到更多過去的自己,但是你要記住,阿淵。”

    女嬌這時候是發來語音,語氣溫和而篤定,有讓人安寧的力量:

    “他們每一個都是你,阿淵是你,司隸也是你,但是你卻不是他們,不只是他們。”

    “你更是衛淵。”

    “你知道他們所有的過去,知道他們的經歷和痛苦。”

    “他們卻不知道你。”

    “這也代表,你是這一代代轉世之中最為特殊的那個,記住,秉持自我,接受過去的自己,卻不要被過分地影響,否則……”

    衛淵微怔,此刻感覺到對面的女嬌像是長姐一般關切,讓他有莫名安心放松的感覺,精神都仿佛放松下來,想了想,認真寫了很多感謝的話,然后眼角看到一串文字。

    “否則,我就可以帶著玨去青山精神病醫院,推著你去曬太陽了。”

    “對了對了,阿淵,捏氣泡墊和撕報紙你中意哪個?”

    “或者我干脆快點送你轉世比較好?(∩^o^)?☆?.*??”

    ???!

    衛淵動作緩緩僵硬。

    沉默數息,面無表情地將剛剛的話都刪掉。

    我居然以為她是可靠溫柔的長姐……

    還是太年輕。

    ……………………

    而此刻,九節杖被林守頤親自送到了天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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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5:16 PM

第141章 爭執

龍虎山上。

    蒼老的聲音低沉緊張:“小心!”

    “避開些,否則怕是有危險。”

    “知道了。”

    “知道個屁,老林你讓開,我來處理這些家伙。”

    “糟糕,是陷阱!”

    伴隨著畫面一陣抖動,張若素陷入沉默,然后將手里手機默默放下,端起茶盞吹了口氣,風輕云淡地道:

    “看來現代的小家伙們還是有點本事的,不錯。”

    林守頤嘆了口氣,看著張若素手機上變成灰色的畫面,看著他再度倒下的角色,無可奈何:“你怎麼又死了?”

    張若素打了個哈哈道:“沒辦法,對手比較強啊。”

    林守頤默默道:“你剛剛開的是人機。”

    張若素:“…………”

    上清宗的老人嘆了口氣,有些跟不上老友的思維,道:“若真想要感受到所謂的刺激,為何不去真槍實彈地試試?”

    張若素笑言道:“真槍實彈,反而沒有手機游戲里能刺激人。”

    林守頤啞口無言,想了想對方修為,只好道:“你說的倒也是。”

    “那麼,現在你說的放松也已經放松過了,是不是該回去處理那件事情了?若是讓人知道,符箓一脈各大傳承的高層都在爭執,你這天師卻跑到這里來,少不得被人暗地里說幾句。”

    張若素嘆道:“他們說便說去。”

    “不過,老林啊,你也真會給我找麻煩。”

    老天師站起身來,慢慢走向天師府議事殿,林守頤笑了聲,雙手籠著寬大道袍,跟在老天師身后,道門議事殿當中,此刻氣氛凝滯,有身穿不同制式道袍的修士坐于兩側,彼此對視。

    中間桌子上放著太平九節杖。

    此刻是在爭論于,這件古代真修至寶,應當存于何處。

    張若素坐于上首,端起旁邊茶盞抿了一口,垂眸,神色平和,其余諸修士仍舊彼此之間絲毫不讓,而其中爭執最盛的,是靈寶宗一脈和天師府另外一位真修。

    前者認為靈寶宗和太平道一直都有淵源。

    太平九節杖理應存放于靈寶宗壇。

    而一者認為,太平部早已經在宋朝失傳,到現在更是沒有傳承。

    那麼這一件道門寶物就應該存放在龍虎山天師府。

    其余上清宗,神霄派之類倒是對于這一門寶物並不在意。

    靈寶宗所來者,是一位年約五十余歲,兩鬢已白的老人,名為葛巖之,是葛家一脈嫡傳,靈寶宗本就是天師葛玄所創的道門宗派,代代相傳,以三洞之一《靈寶經》為根本法門,為符箓三山之一。

    閣皂山靈寶宗壇,也是和正一宗壇,上清宗壇並稱的三壇。

    葛巖之嗓音平和中正,道:

    “諸位同修應當知曉,太平道和我靈寶宗素有淵源,三洞四輔之列,太平部輔弼洞玄,而洞玄部正是我《靈寶經》,《太平經》失傳千年,我靈寶宗也再沒能出現修為臻至靈寶經最高層次的真修,而今九節杖出世,還請讓它歸于我派宗壇。”

    天師府之中主管俗務的道人張仲瑄道:“此事還有待商議。”

    “靈寶經唯獨修行太平部之法,才能有臻至真修的可能,但是並不意味著,太平九節杖需要被封入靈寶宗壇。”

    “一者我天師府乃道門魁首,太平部既然已斷絕傳承,九節杖自然應該留在天師府,和雌雄龍虎劍共處于祖師堂,二來,三洞四輔之中,太平部可以輔弼洞玄部,而正一部同樣可以輔弼太平部,讓太平道更為精湛。”

    “若是從九節杖中悟出太平部,那麼在龍虎山上,當有利于太平部,而入了閣皂山,卻是有利于洞玄部,一者以己利人,一者以他利己,孰上孰下,自然分明。”

    兩人爭執不休。

    因為這畢竟涉及到真傳。

    能夠參悟其法,自然對于自身道行大有裨益。

    古道藏曾言,宗三洞玄經,謂之大乘之士。

    而現在這個時代,洞真部上清經,洞玄部靈寶經還有傳承,分別是上清派和靈寶派,而三洞之一《三皇經》,卻已經在唐代時候,卷入一事,為太宗李世民焚燒,而三大道門宗派最早的三皇派也直接沒落。

    往事越千年,現在四輔之中,太玄只剩下道德五千言之類‘重玄’,無人領會。

    太清也沒有了原本傳說中金丹修持之法,算是失傳。

    只是丹鼎一系修行者,多少繼承其中部分精要,結合武門,儒道養氣,禪宗內修之法,三教合一化作了全真體系。

    三洞四輔,流傳到如今,只剩下了二洞一輔,化作神州道門符箓三山。

    即茅山,閣皂山,龍虎山。

    可見正統道藏的地位和重要性。

    而今三洞四輔另外一部的傳承法寶重現人間,哪怕是慣于修心的修士道人,都會浮現出一覽玉書,精純修為的念頭和渴望,反倒在此爭執,林守頤等待眾人爭執不休,再度提出先前已經說過的事情,道:

    “太平部道主,或許已經重現人間。”

    “今次我等一同運九節杖回天師府,他曾經展示過極為深湛的太平道道術,也曾運用九節杖,施展出太平道雷霆要術,而九節杖在他手中極為順服,並無反抗的行為。”

    “是以我想,或許九節杖本就應該物歸原主,歸于太平道道主之手。”

    爭執之音剎那頓了頓。

    眾人對視沉吟。

    靈寶宗葛巖之撫須道:“若真是太平道主,那麼九節杖自然應該歸屬于他,可是林道友,你當真能夠認定他就是太平道道主,而非只是因為修行了太平要術之類的太平部真經,所以能夠驅使九節杖嗎?”

    他臉上有遲疑之色,道:“並不是我故意如此懷疑。”

    “但是如果那位道友也是而今太平道之人,亦或者是某個神州隱蔽修行組織成員,故作苦肉計,要騙九節杖入手,我們這麼簡單就把九節杖送過去,豈不是為人所趁?”

    和他爭執的天師府張仲瑄也在這一點上表達了相同的意思。

    擔憂且不相信林守頤所說之人真的是太平道道主,擔心將九節杖送入敵寇手中,反倒資敵,擔憂那人表面上與世無爭,實際上暗中和某些存在保持有隱蔽聯系來往。

    林守頤本要開口反駁,卻又想到,自己所說,有一部分是因為親眼見到過那人表現而做出的推測,若非親眼所見,就是他自己都難以相信。

    一時間拿不出什麼證據,難以說服兩人。

    正當此時,張若素放下茶盞,道:“他是否是這一代的太平道道主,我並不知道,不過如果說他是眼下那冒牌貨色,倒是大可不必。”

    他聲音微頓,復又搖頭道:

    “再來,你們不過是心底不願九節杖落入旁人手中,自己不能第一時間參悟修行罷了,清修這麼多年,斷絕外欲心魔,可最后反倒是在這‘清修’本身落下了執念。”

    葛巖之和張仲瑄微怔,皆面色漲紅。

    張若素道:“既然你二人都想要此物,林道友又說應物歸原主。”

    “不若你三人爭一爭。”

    “神物有靈,看看著太平九節杖會跟著誰。”

    葛巖之和張仲瑄剛剛都嘗試過,未能成功拿起九節杖,心中都知道,如果那所謂太平道道主真的通曉太平要術,那麼這九節杖十有會更傾向于對方,但是他們旋即皆有其他念想。

    一者是自家宗壇靈寶宗和太平部有千年的緣法,未必不能引動九節杖,另一者這想到四輔之中,正一部可以輔弼其余六部修行,未必無法引動太平部寶物。

    于是都一一同意下來。

    張若素本來打算去取手機,可頓了頓,最后還是停止動作,反而示意林守頤聯系他口中的太平道道主,后者不知道前面這老天師也有衛淵聯系方式,只是取出手機,尋找到衛淵的聯系號碼,撥打出去。

    “喂,衛館主嗎?”

    ……………………

    衛淵在和女嬌聯系之后,原本已經整理了思路。

    確認了該要如何和天師府解釋虞姬的事情,恰好受到了一封信,是來自于白云觀,他怔了下,看到了上面是個道號天辰子,拆開信封后,看到那一對甲馬符,這才反應過來,是之前應邀前往白云觀的老道。

    之前因為伯奇的事情,通過伯奇先前托夢的道觀,以及其所化之人在江南道應天府,基本可以判斷出,山君也同樣是在應天府范圍內的某個道觀,衛淵之前已經將此事告知于應天府特別行動組,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什麼收獲。

    衛淵一邊想,一邊將馬甲符放在旁邊。

    準備讀信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來。

    是林守頤。

    衛淵訝然,沉吟了下,將信箋放在旁邊,拿起手機接通,林守頤語言簡練,將大致的事情說了一遍,尤其是關于九節杖歸屬的問題,當衛淵知道老人提議將九節杖放入他這邊保管的時候,倒是稍微詫異了下。

    老人旋即打開了免提。

    即便是衛淵並不在這里,葛巖之仍舊起身,拱手道:

    “衛道友,在下靈寶宗葛巖之。”

    之后又將先前和老天師說過的事情又皆道一遍,那邊張仲瑄同樣如此,旋即葛巖之道:“往事千年,我靈寶宗只願得九節杖,參悟其上秘文,以補足我靈寶經所欠缺的那一部分,所求者並非此寶,但是宗門正法所在,不得已要和道友相爭。。”

    張仲瑄同樣道:“貧道亦是想一參此寶……”

    張若素忍不住吧嗒了下眼皮。

    旁邊林守頤聽到他似乎咕噥了一句丟人。

    衛淵訝然,旋即輕笑,笑聲在眾道人耳邊響起,葛巖之聽到他笑聲止住,方才道:“既然是要求太平部法門,又何必要參悟九節杖?那最初也只是登山用的手杖而已。”

    他聲音頓了頓,自然而然道:

    “至于太平道,若要學,我教給你們就是了。”

    葛巖之和張仲瑄怔住。

    老道忍不住道:“道友,這可是正法,其中所蘊含大道……”

    衛淵道:“所以呢?”

    葛巖之不知該如何接話,能夠聽到年輕的聲音回答道:“諸位以為,道法所用,在于何處?”

    葛巖之遲疑道:“在于逍遙清凈。”

    張仲瑄答道:“在于蕩除外魔。”

    年輕嗓音溫和回答道:“皆是對的,可于我看來,道法在自度,也在于度人。先度人,后度己。這道法代代真傳,可如果藏著掖著在自身,也修不出玉液金丹,藏進五岳山川,也出不了真人,藏著又有什麼用?”

    “自然,太平部真法,我只會講述養氣總綱,以他山之石攻玉應以足夠,若欲要求神通法門,諸多咒術,就涉及到各家隱秘,諸位當知,那也不是度人之法。”

    葛巖之和張仲瑄怔住,年輕的聲音和談及道術時候的沉靜從容,形成極為巨大的沖突感。

    而衛淵想到那少年道人,想到了八百師兄弟,以及百萬黃巾軍,張角到了最后的時候,早已經沒有了所謂門戶之見,再說,堂皇正宗,三洞四輔,又如何會是敝掃自珍的氣度?于是斂眸緩聲道:

    “此法,盛明治道,證果修因。”

    “足以澄清大亂,功高德正,故號太平。”

    “諸位且靜聽。”

    天師府議事堂當中,諸多道人皆面色微變,下意識起身,長施一禮后,方才正襟危坐,面色鄭重,衛淵這將太平部曾經第一部分養氣之法徐徐道出,這也是張角曾經廣為傳授的部分。

    只是經歷漫長歲月,這些部分早已經離散消失在歷史洪流。

    這已經是闊別千年第一次有人細致講述。

    而那議事堂當中諸多道人皆靜心傾聽。

    唯獨老天師見眾人聽得入神,便取出手機,隨意點開,‘TIMI’之音突然響起,他下意識掩住了聲音,見得眾人皆未曾注意自己,方才悄悄將聲音關掉,真經正法在前,卻興致勃勃地去打游戲。

    葛巖之聽得如癡如醉,那聲音雖然年輕,但是對于道法領悟卻毫無疑問足夠深湛,深入淺出,剖析明白,即便是基礎的部分,仍舊引人入勝,顯示出足夠的道行修為。

    一番講述,直到衛淵不再講述,眾人才慢慢回過神來。

    旋即有些驚詫于此人身份。

    葛巖之和張仲瑄皆感覺到自身若有所悟,感覺到自身根本修行的功法有所變化,但是卻一時間難以形容出這種變化的所在,只是心中感慨,而視線這是下意識都落在了平平放在中間的九節杖上,心中下意識浮現出渴望。

    旋即被自我克制,反倒覺得羞愧。

    真經既得,尤自渴求此寶,不過一貪字。

    張仲瑄道:“這位……道友,可需要將九節杖送還?”

    衛淵喝了口水,今日講道,一則是順勢而為,二者是為了讓太平部回到三洞四輔,重開道統結一個善緣,聞言道:“不必,有勞道友掛心。”

    想了想,又道:“林老,有勞把手機靠近些。”

    林守頤愣了下才意識到他是說把手機靠近九節杖,依言去做。

    葛巖之忍不住正色道:“……前輩可是當代太平道主?”

    衛淵回答道:“當代道主?自然不是。”

    “況且也當不起前輩二字。”

    葛巖之怔住,聲音都微微提高了幾度,道:

    “前……道友不曾修行養顏駐容之術?!”

    衛淵笑言道:“自然不曾。”

    說話間,手機依言靠近了裝著九節杖的盒子。

    眾人好奇,不知要用何種道法, 亦或法壇驅動此寶。

    九節杖如同一塊死木頭,毫無反應。

    卻只聽到那聲音頓了頓,嘆了口氣,溫和開口道:

    “罷了罷了,且回來吧。”

    這句沒頭沒尾的話,讓眾道思緒略微凝滯,旋即便聽到低沉之音,眾人回頭,看到那原本橫放在桌上,像是完全沒有半點靈性的九節杖突然躍起浮空,其上秘文一一亮起,旋即皆浮現黃色火焰,攜帶極強氣勢,直接撞破了旁邊窗戶,飛到天穹之上。

    九節杖歡喜鳴嘯,仿佛一團黃色烈焰升騰。

    轉瞬遠去。

    屋中數道人面色看著被撞破的窗戶,看著遠去的黃色流光,默然無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5:23 PM

第142章 蹤跡

衛淵將手機放下,如果說一開始剛剛復蘇的九節杖還不能跨越比較長的距離回到他身邊,那麼此刻接受了十萬黃巾最后祝願和意志,初步復蘇靈性的九節杖,已經能夠輕易做到這一點。

    只是放下手機時,心中有些古怪,剛剛似乎聽到玻璃碎掉的聲音?

    還是錯覺?

    想了想,衛淵還是抬手牽引一道流風,打開窗戶。

    然后才舒舒服服靠著沙發靠墊坐下,打開了信箋,看到了一封用繁體字寫的信,隨信附贈的兩道甲馬符證明了寫信者的身份,正是曾經借給他馬甲符的老人,衛淵默默將信箋讀了一遍,終于恍然,是那位老道長,也就是天辰子,受到天師邀請在周圍道觀巡查。

    本來是為了拜訪老友,前往白云觀呆了幾日,卻有些受不得那里的銅臭氣。

    可是先前話說的滿了,要等待老友破關而出才離開。

    老道士一輩子看重臉面,實在不好意思就這麼食言離開。

    所以信中告知衛淵,收到信之后一月之后,就去白云觀一趟,借口有事,快快將他老道從這銅臭窩里撈出去,他老道士千恩萬謝,給你小子作揖了。

    衛淵讀完之后,對于老人的苦惱,有些忍俊不禁,不過也知道老一輩更看重這些東西,所以取出信箋寫了回信,然后網上選擇了加急快遞給送去,信中答應了老道士的要求,又善意提醒了老人,是不是應該準備一下手機之類的現代通訊工具。

    他算算時間,猜測這封信應該是好幾天之前就已經到了。

    只是一直沒有人收,連續送了好幾次。

    不過,涉及到了白云觀,衛淵又想到了特別行動組搜查山君可能棲身的地方,想了想,先是在手機軟件上,將虞姬之事簡練告知于張若素,而后給張浩打了個電話,詢問山君之事,可有更多進展。

    “山君?”

    電話里的張浩怔了一下,旋即恍然道:“啊,是我疏忽了。”

    他語含抱歉道:“因為這件事情,這幾日忙得厲害,都沒有來得及和館主你說,山君之所在,我們已經找到了,並且于前日發動了攻勢,調動了特殊材質的狙擊槍,以及上百名具備一定道行的修士,發動了總攻。”

    “最后斷掉一整片街區的電路,高人以五雷法連續轟殺。”

    “最后成功將山君擊斃于道觀之內。”

    衛淵怔住:“……被擊斃了?!”

    他想到之前山君借助錦羽鳥,假死脫身之事,心中仍舊不敢置信,那極為棘手的古代地祇就這樣被擊殺,忍不住問道:“確認真的是山君嗎?”

    張浩答道:“是的,我們尋到了其遺留物,館主你之前曾經將一副怪力亂神圖卷拓本交給我們,這是以真靈作為遵循痕跡的寶物。以其進行確認,遺留物中具備有山君極濃烈的真靈,而且,道門長輩也在那個道觀里找到了一個神像。”

    “里面具備有地祇根本之靈,神像已經被打碎,其中的靈也盡數潰散了。”

    “真靈和地祇之身皆在這里,應該確實是他無疑。”

    衛淵不得不承認張浩的話。

    肉身,真靈,以及高于真靈的地祇之身。

    如果確鑿無誤都在的話,那基本代表著山君已經魂飛魄散,化作齏粉。

    想到那樣狡詐的敵人會是以這樣的方式被擊殺,衛淵心中眾鬼有些異樣之感,有種對于敵人已經消失的恍惚和不敢置信,那邊張浩又道:

    “因為這山君似乎曾經是龍虎山的祖天師所封印的,所以按照流程,要將這些遺留物送到山上,和典籍進行對比,一切結束之后,封存檔案,館主你如果想要看的話,我可以給你送過去。”

    衛淵回過神來,道:“那麼,有勞了。”

    “對了,先前山君是藏匿于哪一出道觀?”

    張浩答道:“赤霞觀。”

    ………………

    結束和張浩的通話許久。

    衛淵沉吟許久,卻未曾思索出不對之處。

    因為山君死之前自己不在,山君也並非死在自己手中。

    作為考核臥虎功績之一的怪力亂神圖錄不曾有反應,也很正常。

    而山君先前拋棄肉身,自身處于魂魄靈體狀態。

    這種狀態本身極為弱小,尤其受到雷法這樣剛正神通的克制,死于五雷法下也很正常。

    他也只好暫且將山君的事情放下,順勢掏出幾個一元硬幣,拋接在手中,在桌子上一抖,三個硬幣滴溜溜打轉,這個時候他就有些遺憾,太平道真傳不擅長這一類卜算天機的手段,否則倒是可以算上一卦。

    醫卜巫武這幾門里,太平道尤其精擅于醫。

    既然想不到山君之死的問題,衛淵只好決定等到山君遺物從正一道帶回來時候,再親自去看,將手中的信箋收好,寄出,打算在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就去白云觀轉轉,順便將那困于面子里出不來的老道士救出來。

    ………………

    龍虎山,天師府。

    張若素看到衛淵發來的消息,陷入沉默。

    又有一個故人,闊別人間常世已久,短暫要居住在那一條街道,希望能夠由天師府安置。

    想到淮水之神,想到了那敢于調侃淮渦水君的女子。

    老天師很想要仰天長嘆,問上一問。

    你這個故人,她是不是他所想的那一種?

    老道士年紀大了,有點受不住折騰了。

    但是衛淵既然不曾開口道出姓名,自然是有其隱含考慮,也或許是那一位前輩不喜歡暴露自身,不喜歡和太多人接觸,所以才會交由衛淵來溝通此事,而負責安置神州上那些壽數較長,脫離人世太久的修士,本身也是天師府的職責。

    于是他嘆息之后,也很快回答。

    衛淵訝異看著手機上貓貓頭比劃了OK的表情包。

    這麼痛快的嗎?

    他原本還以為,這位張道友會詢問究竟是哪一位前輩,然后他再順勢回答虞姬,這樣會讓雙方之間有所交流,有緩沖,不至于一開口直接提出要求那麼干巴巴的,沒有余地。

    沒想到他這麼干脆利落……

    根據張若素的風格,衛淵回了個一黑一白兩只貓貓爪子握住的表情包。

    他動作微頓,察覺到氣機的變化,站起身來,遠空中隱隱有一道黃色火焰氣息,很快,就有一道流光直接從打開的窗戶里飛回來,是九節杖,此物懸浮衛淵身邊,微微震顫,發出低沉聲音,衛淵神色溫和,伸出手按住九節杖。

    在這一剎那,他再度感受到了隱隱的呼喚。

    不只是施展特定法術的時候會祈求祖師敕令加持,道門一般在早課晚課,修行煉氣之前,都要給祖師爺敬香禱告,這會直接指向祖師真靈,在通過符箓起咒施法的時候,可以更快些完成。

    而衛淵已經收回那一世的部分真靈。

    本身道行雖然不足,但是在九節杖加持下,也能隱隱感知到弟子禱文。

    他主動松開手。

    這種狀態對于眼下的他而言,弊遠大于利。

    思緒微頓,復又想到,有朝一日和那太平道道主對敵的時候,倒是可以想辦法用一用九節杖,在對方起咒施法的時候,以太平道次天師的身份,在關鍵時刻將其打斷,運用恰當,能夠起到決定性作用。

    你祈求祖師加持。

    祖師把你的符箓丟了下去,並且表達了嫌棄。

    衛淵思緒微頓,他伸手輕拂九節杖,嘆道:

    “終于又回到我手里了啊,老伙計。”

    “算一算,快兩千年了。”

    九節杖低聲震顫,如在回應。

    ………………

    張若素給自己負責泉市事務的師侄打了個電話。

    將衛淵所說的事情交給師侄處理。

    看上去遠遠比張若素年紀大許多的老道人訝異,對于安置前輩的事情,他已經經歷過很多次,但是當他看到去往的目的地是那家博物館的時候,還是思緒微頓,忍不住回憶起了之前的經歷。

    先前和自己幾位晚輩前去,為門下弟子冒昧沖撞天女之事賠禮。

    卻反倒在那博物館館主潛層夢境當中,看到了他和霸王交戰的一幕。

    老道人對這一經歷的感覺,多少有些負責。

    他記得自己年幼時,有穿著紅裙的客人負匣上山,自己當時因偷偷看了客人所帶的霸王槍而害了一場重病,一朝被蛇咬,數十年過去,老道人此刻對那霸王槍仍舊有些忌憚,心中本不欲去,但是師叔吩咐,他也不好推辭,只好嘆息著安慰自己,只是去記錄一下暫居的修士。

    本欲順手卜算一次,卻又忍不住哂笑自己,年紀越長越是膽怯。

    不去入夢,自然也和霸王槍牽扯不上關系。

    老道人留下一個字條,帶著沈寄風一同前往。

    ……………………

    衛淵認真清理出了一個干凈的櫃臺, 然后雙手托著,將手中九節杖輕輕放在上面。

    一如過往,找到了紙筆,用碳素筆隨意寫了一會兒,輕輕放下,壓在九節杖底,自顧自忙著將玨帶來的花擺放在更為恰當的地方,那一張紙上有幾行字,商王青銅爵竭盡全力,方才隱隱看得清楚,旋即失神——

    博物館藏品。

    太平九節杖。

    吾師年少時手制。

    為杖,行道。

    弟子淵,謹奉行之。

    編號——003。...<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5:27 PM

第143章 歲月如故見舊人

不知名的白色花卉被仔細調整了角度,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的一角。

    稍微推了推,讓陽光恰好落在花上。

    衛淵方才滿意。

    稍微收拾了下屋子,而后坐在沙發上,衛淵取出紙筆,通過文字慢慢整理目前的思路,博物館編號為002的玉龍佩就放在他的桌案上,玉質剔透而古老,是戰國時代風行的龍形,是曾經為秦始皇所佩戴的佩飾。

    衛淵伸手摸索著這一枚古玉,閉目冥思。

    但是無論之前還是現在,都沒能夠感受到屬于自身的真靈。

    只好嘆氣一聲,放棄嘗試。

    也不知道是在這玉龍陪伴第二代淮水水神,應龍庚辰時候被這位神將的氣息沖刷不見,還是之后落入佛門僧伽手中時候,被后者以佛法化去,衛淵思緒微微凝滯,突地覺察異樣,沉吟思索。

    昆侖神將秉持古代天神,不干涉凡間的準則,並不會去主動化去玉龍之上的真靈。

    但是佛門……

    佛門最喜度化一說,將各類神鬼傳說都度化作自身體系當中的護法神,各類高僧也嘗嘗有金剛護法之類的說法,那麼自身殘留在玉龍佩上的真靈,確實有被佛門僧伽度化洗腦,煉做分神之類存在的可能。

    衛淵屈指輕輕敲擊桌子,眉頭鎖住,對此推測感覺到本能的不喜。

    這只是一個推測。

    是基于,自身接觸到過往長時間佩戴法器,會汲取真靈殘留,恢復記憶這一個過程。

    而以那一世,不惜冒險也要為始皇帝復仇,以及復仇后像是儀式一樣,將霸王槍折斷,玉龍佩扔入淮水這些事情,可以看出那一世的自我對于秦始皇極為尊重,曾經為始皇帝佩飾的玉龍,必然不會離身,必然會在玉龍佩留下足夠濃郁的真靈氣息。

    但是他接觸玉龍佩時候只看到了玉靈本身的記憶。

    這就可以進行一個簡單的推理——

    玉龍佩上屬于衛淵的真靈殘留出事了。

    而如果和玉龍佩被僧伽得手,導致無支祁和庚辰的傳說被‘僧伽降服水母娘娘’這一傳說替代聯系起來,事情就更為清晰明白,那一世真靈殘留的消失和佛門絕脫不了干系。

    也代表著,衛淵自己某一世死后真靈殘留被佛門直接利用了。

    或者化為金剛護法,或者化為珈藍隨行,成為僧伽的傳說之一。

    衛淵手指敲擊桌面的動作停止,心中有一絲惱怒浮現,像是自家東西被偷了,可仔細想想,被偷了的好像還是自己,這到底算是什麼事……

    衛淵心中惱怒被自身壓下,只是忍不住自嘲。

    真的是死了都不得安生。

    成功和無支祁解鎖‘難兄難弟’成就。

    衛淵將玉龍佩收起來,並沒有莽撞行動,將自己的推測認定為真相,而只是將這列為其中某一個可能,究竟是否真的如此,還是說只是自己推測錯誤,還要等待進一步的證據。

    衛淵沉吟,想到玉龍佩上雖然沒有了自身真靈,但是從霸王槍之中殘留的畫面可以看到,他自己那一世應該參與過秦始皇伐山破廟,再加上最后折槍拋玉也是在祭祀淮水的地方,如果帶著玉龍佩前往那里,應該能得到什麼訊息。

    再不濟也可以確認,自己那一世真靈溢散,究竟和佛門有沒有關系。

    但是那里極為靠近湘君所在的地方。

    如果推測正確,上上上上上輩子的自己是參與伐山破廟的三千人之一。

    貿然前去,有被兩位湘水女神報復回來的可能性。

    雖然說這可能性不是很大,但是不得不防備,衛淵沉吟了下,想到淮水和湘水其實相當近,太古時候湘江本身是受到淮渦水君掌控的,或許可以想辦法再向無支祁討一道力量來,不必達到上一次水君東巡的程度,只需要能夠護身就足夠。

    到時候哪怕出現什麼問題,也足以自保,足以避免大部分危險。

    至于如何說服無支祁,衛淵已經有所把握。

    無支祁是來自于太古時代的神靈,于這種古代思維的神靈,祭祀換取庇佑和一定程度的力量加持是完全合理的思路,是一種被公認的規則。

    只是祭祀的流程和主體需要跟隨時代變化。

    不需要打醮起舞,不需要巫祝禱告,不需要長時間法壇符箓。

    也不再需要三牲五畜,焚香禱告,更不需要什麼血肉美酒。

    應該祭祀給祂的,是現代科技最高配置的電腦,是游戲主機,是蒸汽圖標全游戲收集庫,是文明系列合集,搭配全新口味快樂水,和一臺水下微信發電機,享受永不斷電的愉悅。

    衛淵揉了揉眉心,忍不住默默自語。

    這就是傳說中的無支祁快樂祭壇。

    其實不需要他提及,以之前無支祁的狀態,應該已經快要發現,有些事情,是無法在手機上完成的,而后會主動來找他,到時候自然而然就能夠提出自己的要求,而且占據一定程度的主動。

    衛淵思考之后,將本子上為了整理思路而寫下的東西撕下來。

    手掌一拈,自有符火升騰,將這執掌燃盡。

    太平道高深法術,以他現在道行還無法施展,但是低層次法術神通,已經能夠做到拈手即來,這也是他之所以希望得到過往真靈記憶的一個理由,按照女嬌所說,他每一次轉世人間,都是神州發生變故的時代。

    而現在靈氣復蘇,妖鬼蔓延,也佐證了女嬌的說法。

    他需要實力。

    才能不讓過往遺憾重現。

    而除去自身每日苦修,得到真靈也是提高實力的一個方式。

    能夠得到過往的記憶,得到知識和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秘,甚至于,靈氣為何斷絕的緣由,每逢亂世必然轉世人間,衛淵並不認為靈氣斷絕這種事情,不會引動神州氣運變化。

    也就是說,靈氣斷絕的時代里,絕對曾經有過他的身影。

    或許,應該主動搜集或者接觸一些古物。

    譬如秦末漢初,譬如三國亂世。

    衛淵沉吟思索,博物館的門外停下了一輛車,旋即,上一次曾經來到過博物館,授五雷箓的老道人,以及帶著大框眼鏡,五官清秀卻有些不修邊幅的沈寄風一同下來,敲響了博物館的門。

    ……………………

    老道人看著這博物館,多少有些心有余悸之感。

    但是后輩在此,也只得維持住長輩氣度,邁步入內。

    沈寄風熟悉地打了個招呼:“衛館主,又來打擾了。”

    先前衛淵兩次手機都是從她那里拿來的,一來二去也算是熟悉。

    老道人則是微笑頷首,道:“有段時間不曾見過了,衛道友。”

    他看到對面博物館館主穿著一身簡單的現代衣物,只是右臂臂彎扎有黃色長巾,看上去絲毫沒有之前曾見,那種夢中的煞氣,反倒是增加有道者的寬厚溫和,一時間讓老人幾乎懷疑,上一次見到的,那夢中的霸王槍是否只是巧合錯覺。

    況且之前也曾經查過資料,秦漢之年,似乎沒有泉州這一說法。

    他總覺得,是否眼前之人,也和自己一般,曾經見過霸王槍。

    故而若有所思,夜有所夢。

    衛淵給兩人倒了兩杯茶。

    老道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進入正題,道:“衛館主這邊,有一位避世隱居的修士前輩,需要暫且住在此地嗎?不知道是否方便告知我等,那位潛修之人的姓名身份?”

    衛淵想到虞姬所嘆之事,回答道:

    “這件事情,還是要詢問那位道友自己的意思。”

    “只是她曾感慨過時間過去許久,故人已經不再,許多故人,也多已經變化了模樣,徒增傷感,索性就讓我幫忙做這種事情。”

    老道沉默,他修行到此,也已經快要百歲。

    自身經歷,加上也曾經幫助一些在山中潛修許久的道人回歸社會。

    見到過他們出世數十年后,發現相熟之人早已經死去的落寞。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這種微小而能刺痛許久的感情,在修者身上更容易出現。

    他略微失神了下,亦是感慨道:“……確實如此。”

    老人按照往日安頓避世修士的流程,詢問了衛淵那位要居住在這里的修士,是否會對常世造成危險,而后讓衛淵填了幾張擔保表格,在現代科技日益發達,修士融入人間的事情不斷出現后,這也是必要的工作。

    衛淵無法,只好將這全部簽下。

    老人臉上神色溫和,道:“接下來,只要再見見那位同道即可。”

    他聲音頓了頓,又笑道:

    “不過我想,她應該還能融入這個時代吧。”

    衛淵點頭,想了想,又道:“說起來,在下也有一個不情之請,我這里東西雖然不少,但是大部分都是贗品,也沒有秦末漢初時的造物,不知道老道長可知道哪里有秦末漢初時候的古物真跡嗎?”

    喜好古物並不是什麼少見的興趣。

    老人沉思了下,一時間沒有想到,于是道:“容貧道回去查一查。”

    “之后會讓寄風給道友將具體名單傳過來。”

    衛淵松了口氣,道:“多謝。”

    復又給老人添了一杯茶,旁邊沈寄風好奇詢問道:

    “衛館主,你怎麼突然對秦末漢初之物有興趣了?”

    衛淵答道:“只是突然起了興致,想要了解了解。”

    沈寄風恍然,道:“是要增加一些館藏嗎?”

    還要再問,就聽到了腳步聲音,沈寄風轉頭看到門外兩人回來,眼眸微亮,認出其中之一是先前由自己幫忙安頓過的前輩,是氣質雅致溫和的少女。

    而少女旁邊,是另外一位身穿紅衣,具備英氣和柔美兩種氣質的女子。

    女子背后背負匣子。

    衛淵笑道:“需要幫忙安頓的道友回來了。”

    他起身開門,門上鈴鐺輕響,老道人也順勢轉頭看去,旋即看到從午后陽光之下邁步走來的女子,看到她紅裙搖曳仿佛怒放的虞美人,看到她五官英氣,黑發如瀑,以簪挽起,卻又平添柔美,自昏黃夕陽中走入,竟如跨越記憶一般。

    一剎那老人思緒凝滯,手掌微顫,茶盞不覺墜地,哢嚓聲響,像極了記憶中模糊的玉磬。

    恍惚又回到五歲的時候。

    灑掃臺階,夕陽如血,有身穿紅衣遍染夕陽的女子走上山來。

    “小道士,你師父在嗎?”

    ……………………

    嘩啦!

    老道人猛地起身,不敢置信看著那和記憶中相比,沒有絲毫變化的女子。

    他這和往日沉著震驚不同的行為,引來了沈寄風的愕然回顧,竟然看到自己的師叔祖居然有局促之感,那白發蒼蒼的道人主動開口道:“……前輩,是你麼……?”

    虞姬怔了下,注視著已經授箓五雷法的白發道人,回憶了一會兒,神色柔和下來,道:

    “原來是你啊。”

    “時間一晃都過去那麼久了,我記得,你那個時候才只有五歲,還是六歲……”

    紅衣依舊,伸手比劃了下,虞姬道:

    “當時你偷偷看了槍頭,被煞氣一激,故而記得久了些。”

    “沒有想到,當年小小頑童,竟也成為了道門高修。”

    老道人心中復雜嘆息,道:“今日原來是您要居住在此,小道還以為是哪位潛修的道友……”他思緒凝滯,突然意識到自己會下意識將需要辦理程序之人當做是普通修士,當做是那些遠離人間數十年的普通人的理由,下意識轉頭看向旁邊博物館館主。

    看到他神色溫和,正從旁邊少女手中接過購物袋。

    瞳孔微微收縮……

    是因為剛剛對方的語氣,將這紅衣女子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所以自己才產生錯覺。、

    平等……

    他下意識地再度想到那個夢,突然,有激昂的鳴嘯聲音響起,在老道人記憶中留有極大陰影的匣子暴起,霸王槍掙脫不開封印,但是此刻恢復一絲靈性,就仍舊帶著木匣沖向衛淵,像極了夢中霸王揮槍,卻被那留著短發的現代青年反手壓下,扣在手中。

    霸王槍不甘低鳴,其中濃烈敵意,哪怕是隔著匣子都能感受到。

    老道人張了張口,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告辭離去的時候,衛淵將兩位道人送出去,最后道:

    “……所說之事,有勞兩位了。”

    老道人深深看了他一眼。

    秦末漢初之物……

    原來如此。

    然后點頭答應下來,道:

    “……貧道,知道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5:33 PM

第144章 不死藥傳說

    在泉市遠離市區規劃的老城區,原本已經很少有什麼人來,大部分都是一些老房子,只是這段時間,竟然連連開了幾家新的店鋪,一開始是花店,之后是書店,眼下敲敲打打了好幾日功夫,又開了一家畫室。

    畫室主人是很年輕的女子。

    她畫畫常常用妍麗的紅,用沉郁而霸道的黑,兩種顏色的對比和交錯,營造出或者驚艷或者壓抑沉肅的味道,而主題往往是相似的。

    是黑色的,從人間蔓延到天空一般的長河,順著河而怒放的紅色花海,還有穿著黑甲的男人背影。

    她的畫里有悲愴和滄桑的氣質。

    這是很有本事的畫師。

    哪怕只是來往的老人們也能看得出來這一點,然后就是覺得可惜,可惜這樣的店開在老城區,怕是招不到多少學生,但是無論人們怎麼樣想,也沒有影響到那位總習慣于穿紅裙,扎高馬尾的英氣女子。

    她常常只是注視著畫中的男子,就能坐一整日的時間。

    而這本來偏僻的老城區,也漸漸有了些人氣。

    ………………

    衛淵手中的劍斬落下來,而后穩穩停住,以八面漢劍使來一趟玄元劍訣,而后將劍歸鞘,身上氣息已經足夠穩定下來,在得到三國那一世真靈之后,具備有太平道道行,臥虎決修為也被動提升了一部分。

    之后用斬除太平道邪修得來的功勛,換取了第三層次臥虎決。

    眼下他一身道行,臥虎決強化氣血體魄,而太平道法術作為臨戰輔助,正一派法壇可以提前準備,占據場地優勢,而內修之法,則是以正一輔太平,臥虎決則另成一體系,互不干涉。

    這個層次的臥虎決,比起作為筑基用的第一層,以及初步運用修為的第二層,有了質的突破,以應對道藏當中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無論力量,速度,還是耐力,都逐漸開始超過人類這一范疇。

    道行流轉,甚至于能夠斬出劍氣,運用拳罡。

    奔走如飛,仿佛猛獸。

    除去大腦,咽喉,心臟之外,對于普通人來說的很多致命傷,對于武門修士來說只能算是稍微重的傷勢。

    武門修士偏向于內修,不像道門有各類法術神通,他們以一氣混元,純粹以氣的運用來殺傷敵人,溫養自身。

    修為穩步提升。

    相對應的,衛淵這段時間胃口大開,需要從食物中獲取足夠的營養。

    這也是武門修士在這一階段會出現的外在征兆。

    好在現代社會,食物不缺,也可以偶爾帶上口罩,化身為自助餐老板之敵,再以剩余部分功勛,從大漢武庫當中換取其中的藥物輔助修行,道行倒是平穩地上升。

    只是衛淵氣力再度提升之后,這柄使的順手的八面漢劍反倒有些覺得輕了,衛淵翻看大漢武庫當中收藏的劍器材料,以及南朝之人所著的《古今刀劍錄》,思考要不要換取一些材料,請擅長鑄造的修士,將這柄八面漢劍進一步重鑄。

    可惜,現在還需要換取丹藥,換完之后,也沒有多少功勛了。

    衛淵算了算功勛,以及自己的胃口,只好將大漢武庫換取的卷宗收起來,取出手機,輕而易舉搜索到了無支祁的賬號,然后以小號,用陌生人推薦一類的功能,給無支祁默默推薦了文明系列游戲分析,以及諸多游戲大作賞析。

    這是日常任務。

    幫助無支祁盡快融入現代社會。

    並且讓無支祁不至于在封印之下太過于無聊,過于煩悶。

    衛淵在心中默默自語,把手機收好,換了一身簡單寬松的衣服,準備外出買些菜的時候,看到有熟悉的身影攙扶著另外一個人,快步趕過來。

    那是身穿牛仔褲,運動鞋,白色上衣的蘇玉兒,戴著有法術的眼鏡,加上樸素的裝扮,遮掩住自身真容,她攙扶著另外一位看上去時尚許多的漂亮女士,見到衛淵的時候,眼底微亮,急聲道:

    “衛館主,幫幫忙。”

    衛淵從她攙扶的女人身上察覺到不對的感覺,拉開門。

    本身疑似青丘九尾狐的蘇玉兒不以力量所長。

    但是身為妖,一個凡人的體重絲毫不是問題。

    她將女子帶入博物館,讓后者靠躺在博物館待客區的沙發上,方才稍微松了口氣,商王青銅爵隱隱激動雀躍,衛淵回了一個眼神將它嚇住,而后看向蘇玉兒,道:“發生什麼了?”

    蘇玉兒低聲道:“這是我的舍友,她從醫院回來就變成了這樣,我感覺到了……她身體里似乎被下了咒,我在這里不認識其他可能能處理這件事情的人。”

    衛淵沉吟了下,點頭道:“先把她身上的咒解開再說。”

    他道:“倒是來得足夠巧。”

    “若是你早來一個月,或許我也解決不了,只能通知行動組了。”

    一邊讓蘇玉兒幫忙,讓這位女子平躺著,然后又讓博物館里其他家伙去取一個瓷碗,水鬼很快將一個碗送到衛淵手上,衛淵看了一眼這個黑陶碗,隨口吩咐道:“再拿一碗清水。”

    “水?”

    水鬼愣了下,然后恍然。

    接過空碗,一張口,再遞給衛淵的時候就是滿滿一碗水。

    衛淵把脈檢查女子情況,正要施咒,動作微微一滯,望向一臉正經的水鬼,遲疑道:“你這水哪里來的?”后者咧嘴一笑,身上往下滴答滴答地冒水,撓了撓頭,羞澀道:

    “我看櫻島那邊的漫畫,有什麼水遁之類的,從口里……”

    衛淵面無表情,轉頭看向戚家軍兵魂道:

    “叉出去。”

    ………………

    片刻后,水鬼被戚家軍兵魂和服毒畫家一並叉著拖走。

    手中有了一碗清水的衛淵,立刻寫下一道黃符,抖手將其化作飛灰混入清水當中,太平道修士除去道法外,更擅長醫術,以符水調整人身陰陽平衡,驅逐外邪,再配合草藥治療。

    眼前這女子是中了類似于邪咒之類的手段。

    太平道符水有足夠的效果。

    衛淵抬手點在女子咽喉,讓后者張口,而后以御水之法,令符水化作一條水線飛入其口中,伴隨著一陣咳嗽,女子眉頭不再緊皺,緩緩松開,身上氣息也逐漸恢復穩定,衛淵將手中的碗放下,手指虛點女子眉心,道:

    “應該沒事了。”

    轉頭看向蘇玉兒:

    “具體說一說情況……”

    蘇玉兒神色緩和,沉思了下,開口解釋。

    ……………………

    這個穿著打扮都時尚漂亮的女生叫齊向雪。

    是蘇玉兒蘇煙兒和胡玫三人的舍友之一,性格大大咧咧,素來外向。

    也因此,是這一段時間和她們三人關系最好的朋友。

    昨天齊向雪身體不舒服,去了一家規模很大的醫院看了醫生,抽血化驗,回來之后反倒更加難受,今天也就沒有去上課,蘇玉兒一來不喜歡今天的專業課,二來擔心朋友,就翹了課陪在宿舍。

    就在前不久,齊向雪去倒水的時候突然昏倒。

    而且身上散發出類似于法術的氣息。

    蘇玉兒察覺不對,狐族法術並不擅長破除這一類的手段,情急之下,想到衛淵,于是掐了一個障眼法,駕馭妖風匆匆趕到博物館來。

    衛淵看著沉靜下去的齊向雪,道:

    “……是咒?”

    他取出一枚針刺在齊向雪手指指腹,滲出鮮血,以剩下的符水接住這一枚鮮血,本應該暈染開的鮮血卻極為凝滯,極為沉凝,在水中保持原本狀態,不曾混合,衛淵望向低著頭的蘇玉兒,嘆道:

    “與其說是咒,不如說是藥。”

    “狐族擅魅人,尋常的咒瞞不過你。”

    “血沉不散,雖然很稀薄,但是這是巫的血脈,是抽血化驗的時候被察覺了吧?為什麼不願意說出真相?”

    衛淵聲音微頓,想到上一次蘇玉兒面對商王青銅爵的劇烈反應,若有所思。蘇玉兒沉默了下,道:“我……我記得這樣的氣息,在夢里。”

    她下意識伸手握著有玄鳥紋路的青銅匕首,輕聲呢喃道:

    “這是巫咸的藥。”

    “巫咸?”

    衛淵皺眉,而商王青銅爵則是忍不住發出了驚呼,既然主動提及過往之夢,蘇玉兒便不再隱瞞,她將匕首輕輕放在桌上,道:

    “是的,巫咸的藥。”

    “我自有意識的時候,就會經常做夢,夢中看到很多的事情,巫咸,他是商王太戊的大臣,讓商在歷經七代之后得以中興,他是那個時代最厲害的巫醫,但是他不只是醫,還是祝,他的藥能救人,也能殺人。”

    “只是他和他的藥,在周代以后就不曾出現過了。”

    “怎麼會出現在這個時代?”

    她陷入不解,看到衛淵眉頭皺起,衛淵道:“如果你說的是巫咸。”

    他道:“那麼我還有另外一個說法。”

    ……………………

    巫咸,這是一個具備有足夠意義,足夠古老的名字。

    在最初的傳說當中,他是連通天帝和人間的使者,是神巫。

    帶著天神的旨意來到了人間,教化萬民。

    他在軒轅帝的時候,曾經是黃帝時的臣子,為黃帝和蚩尤作戰占卜勝負,開創了‘筮’這樣的占卜方式,他為炎帝和黃帝占卜吉兇,到了堯帝的時代,堯也有名為巫咸的臣子。

    以鴻術為堯之醫,能祝延人之福,愈人之病,祝樹樹枯,祝鳥鳥墜。

    舜帝的時代,又有名為巫咸之人。

    這一次卻成為了舜帝的戰將和樂師。

    也是自古以來,三峽之一巫峽的傳說來源。

    衛淵平平將這事情講述出來,沒有講述故事,只是將不同時代的人所做之事講述,最后道:“自神農氏和軒轅皇帝開始,一直到舜帝,都有巫咸做為大臣,而到了商代中興的時候,又有了巫咸,名字一模一樣。”

    “蘇姑娘,你沒有什麼想法嗎?”

    蘇玉兒心底有荒謬的想法浮現,卻下意識不願相信,道:

    “或許只是名字相同。”

    衛淵答道:“我記得在山海經大荒南經有寫過的,‘有巫山者,西有黃鳥,帝藥,八齋,’是以黃鳥作為巫山之藥的看守,那是不死藥,至少有傳說那里有不死之藥。”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去回憶一下,巫咸死后他的兒子叫做什麼?”

    蘇玉兒瞳孔微縮,呢喃道:“叫巫賢……”

    衛淵笑一聲果然如此,只道:

    “怕是故作迷障,不願讓兩個巫咸連續流傳,故而用的障眼法。”

    蘇玉兒看著自己的舍友,道:

    “那就算是和古巫咸國有關,可為什麼要,施藥害人……”

    衛淵轉過頭注視著蘇玉兒,沉默了許久,他嘴唇微微勾起,輕聲道:

    “蘇姑娘,你不會以為,巫山不死藥,是沒有代價的吧?天下有數的幾處不死藥,昆侖山不死花,為高天清氣所孕育,海外仙山不死藥亦是傳聞,秦代方士第一的徐福漂洋過海,終其一生,未必有所收獲。”

    “剩下的也就只有巫山了啊。”

    “至于為什麼要對有巫血的人下手。”

    “大荒西經有載,有靈山,巫咸、巫即、巫朌、巫彭、巫姑、巫真、巫禮、巫抵、巫謝、巫羅,十巫從此升降,百藥爰在。而在巫咸國,有群巫所從上下,那為什麼,到了后世只剩下了巫咸一人?”

    “要不要猜猜看,這種藥是用什麼煉制的?”

    蘇玉兒神色凝滯,道:“可是大荒南經,不是還有不死國嗎?”

    衛淵道:“哦,不死國啊,那只是在那個國家里不會老死,離開后會迅速衰老死亡,所以叫不死國,而不是不死之人,所以那個國家的人都不願意出來,可惜,最后覆亡了,可見不死並不是什麼很好的事情。”

    蘇玉兒面容浮現一絲復雜,道:“不死,亦是詛咒麼……”

    衛淵見到她面容茫然復雜,便即溫和笑道:“並不是。”

    蘇玉兒茫然抬頭。

    衛淵一本正經回答道:

    “是因為不會死亡,導致了社會資源,學習資源,生活資源永遠把握在少數派手中,普通百姓沒有出頭之日,社會階級極度僵硬,貧富分化極度加劇,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不斷加深。因為不死,壓迫也沒有止境,最終導致矛盾爆發。”

    “蘇玉兒同學,你的大一社會學必修課顯然不及格。”

    蘇玉兒:“…………”

    衛淵想了想,起身穿上外套,將黃巾系在手臂上,道:

    “不管是有人得到了巫咸不死藥的記錄,還是說就是巫山上又有人下來,都必須要處理……我估計應該是第一種,是巫咸之藥的記錄流傳出來。”

    “但是而今就算是靈氣復蘇,那些巫族后裔的巫血都極為單薄,如果真的是有人得到巫咸的遺留物,要煉制不死藥,恐怕受害人不會少。”

    “我把這件事情告訴天師府,你說的那醫院是哪里,我去看看……”

    如果能處理就處理掉,處理不掉就先確認目標。

    這是那種會迅速擴散的麻煩,一旦爆發,波及的人不在少數。

    蘇玉兒沒有想到對方會如此地主動參與此事,還有對于古代之事的了解程度也超過她的預料,尤其是山海經,竟然信手拈來似的,遲疑了下,還是道出了醫院名字,復又問道:“……你,究竟是誰……”

    衛淵側眸看著顯然身負某些隱秘的九尾狐,訝異道:

    “巫女嬌沒有和你說嗎?”

    蘇玉兒坦然道:“沒有,但是我多少猜到了些。”

    衛淵沉吟了下,道:“那我問你一個問題。”

    “蘇玉兒,是蘇妲己嗎?”

    蘇玉兒果斷搖頭。

    衛淵笑了笑,視線穿過窗戶,落在了捧著茶,看著虞姬作畫,躍躍欲試的少女身上,道:“不曾和玨說過?”蘇玉兒低聲道:“老祖宗說,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去決定要說。”

    蘇玉兒看向模樣年輕的博物館館主,道:

    “你為什麼那麼熟悉巫咸之藥?”

    商王青銅爵亦是密切注意此事。

    衛淵整理思路和那些遙遠的記憶,回答道:

    “其實很簡單,自黃帝炎帝時期,到商末,皆有巫咸的身影,但是這漫長歲月里,唯獨禹王和夏的年代里,沒有這位神秘之人,沒有神秘之國,一直到商王傳承七代之后,才再現人間。”

    蘇玉兒怔住,她已經多少猜測出了時代,旋即意識到了什麼,瞪大眼睛。

    年輕的博物館主提起劍,背負身后,笑了笑,道:

    “所以啊……他們當年……”

    “是我們攆到山上的。 ”

    “只是好像礙于他們過往功績,沒有做的太絕,只是打斷了巫山和人間的聯系,沒有想到他們兩度下山。”

    衛淵聲音頓了頓,道:“于情于理,我都應該去‘拜訪拜訪’故人。”

    “就是不知道,他們歡不歡迎了。”

    PS:今日第一更,五千字,感謝飄舟渺天地萬賞~

    《歸藏》:昔黃帝與炎帝爭斗于涿鹿之野,將戰,筮于巫咸

    《呂氏春秋·勿躬》:巫彭作醫,巫咸作筮。

    《書·君奭》:在祖乙時,則有若巫賢。

    《巫咸山賦》:巫咸以鴻術為帝堯醫。

    《史記·封撣書》:殷太戊時有巫咸...<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5:39 PM

第145章 醫·願

醫院的墻壁,比教堂神殿聆聽了更真誠的祈禱,和更多的絕望。

    以及淡漠。

    我的母親是因為難產而去世的,連帶著我的身體也從小就不好。

    在少年的時候,我去醫院的次數,要遠遠超過上學的次數,我見到過無數次的痛苦,也見到了許多次的爭吵,見到過躺著的老人還有意識,兒女們卻要求不再住院,要求回家修養,隔著走廊爭吵遺產。

    我見到過為了補貼家用而外出打工的少年。

    被坍塌的土墻砸中,需要幾萬塊的治療費用。

    而他的父親選擇處理一下,抱著兒子回了家,回家能怎麼樣呢?

    頭已經軟下來,只是等死。

    我明白了,疾病和意外往往比自然死亡更早地到來;我明白了,其實活到老死對于人類來說,幾乎可以算是一種奢侈的結局。

    直到我父親因為酗酒意外去世,我遇到一位老人給我調養了身體。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暢快地呼吸是如此讓人迷醉,原來健康的身體超過世界上一切的享受,這就是世界上最為寶貴的東西。

    我決定了,我要學醫。

    …………

    我們的工作和學習,我們的一切奮斗和犧牲都是有意義的。

    這是我的教授在大一上學的時候,無比認真嚴肅地和我們說的話。

    我始終牢記在心,全身心地投入醫學的學習當中。

    而后我成為了一名真正的醫生——

    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術的聖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艱辛,執著追求,為人類醫藥衛生事業的發展和人類身心健康奮斗終生。

    人類的進步,重要性超越一切。

    ……………

    衛淵將發現有人施展古代巫咸之術的消息,告知于特別行動組。

    而后自然而然從他們那里得到了蘇玉兒舍友齊向雪的病歷資料,他手指滑動手機,看到了為齊向雪治療的醫生,那是個年紀三十多歲的男醫生,看上去面容白凈溫和,眼睛有神,透著一種執著認真的感覺。

    而其簡歷更是誇張。

    毫不誇張地說,這是一位真正意義上的天才人物。

    年紀雖然輕,已經在醫學方面有了很高的造詣,專注于攻克疑難雜癥,並且取得了令人贊嘆的成果,被看作是醫學的后起之秀,未來新星,衛淵沉吟了下,不能確定是否真的是這位醫生的所作所為。

    但是目前也只能從這里作為突破口。

    衛淵看了看簡歷最上面。

    “周子昌……”

    巫咸曾經在禹和夏朝從神州上消失,而到了商代第七代王的時期,又出現在人間,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而后,周武王伐紂之后,巫咸一脈徹底消失不見,再沒有在后世出現。

    現在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來?

    是因為靈氣復蘇,還是因為其他的一些原因?

    衛淵沉吟,將這些起伏的雜念暫且壓下,他只能確認一點,一旦巫咸真的重新出現,他的破壞性相當可怕,而且另一方面,他自己也必然會變成巫咸復仇的目標之一。

    畢竟當年禹是按照山海經一個山頭一個山頭打過去的。

    山海經又是他刻的。

    這仇不報簡直沒天理了。

    衛淵揉了揉眉心,臨行之前,和玨,虞姬兩人打了聲招呼,玨正在學著坐畫,聞言放下手中的筆,詢問道:“要外出嗎?去做什麼?”

    衛淵注意到少女詫異雙目,天之清氣,本身的直覺相當強,面不改色道:

    “沒事,只是去拜訪一下老朋友。”

    “順利的話,今天就會回來。”

    昆侖山和巫山,在某種意義上上有一定程度的來往,衛淵不想讓天女卷入此事,擔心橫生變故,再說此次只是打算去初步地調查情況,如果對方不那麼難以處理,就自己上,或者申請行動組火力支援。

    如果確實是巫咸復蘇,較為棘手。

    那麼當年涂山部又不是只剩下他一個人。

    于是笑了笑,岔開話題道:“你是在畫畫嗎?”

    玨點頭,嗓音柔和清雅,微笑道:

    “是,這種叫做油畫的技法,我以前不曾見過,讓虞來教我。”

    衛淵看了看畫,真誠贊道:“這一頭牛畫得真好,體格健碩肥大,一看就是做農活的好手,得了其中的神意,是要畫牧童吹笛圖嗎?”

    虞姬張了張口,無言。

    少女沉默,許久后,眼眸微垂,默默道:

    “淵,這是窮奇。”

    衛淵:“…………”

    面不改色道:“其實我最近,眼神不大好。”

    “仔細看看的話,確實是窮奇啊。”

    ………………

    尷尬地解釋了幾句,古之臥虎背著劍,狼狽告辭。

    乘上了前往目的地的車輛。

    現代科技,城市和城市之間的距離雖然沒有縮短,但是來往卻更迅捷。

    衛淵穿著一身簡單的衣服,背后的劍被收入匣子里,而后以障眼法之類的法術遮蔽,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而后在醫院前面下了車,這一家醫院的規模相當大。

    其實不到醫院的時候,很難想象身邊會有這麼多人在遭受病痛的折磨。

    衛淵找到掛號處,現代社會,可以用APP直接掛號。

    衛淵翻找了下,隨便掛上了一個醫生的急診號。

    在等待的時候,他恰好看到那周醫生,正在低下頭,語氣溫和地和一位病人交代些什麼,衛淵拈了一個障眼法,邁步站在了周子昌身后,默默觀察,跟了一路,卻觀察到這個醫生是真心實意地在安撫病人。

    其本身精氣神魂相當純粹。

    並不是那種會裝模作樣,暗地里有害人心思的人。

    而衛淵這一簡單的障眼法,對方竟然也不曾察覺到,顯然也只是個單純的醫生,並非修士,也自然不可能是上古傳承,巫咸國的巫士,這直接讓衛淵先前的推測出現了一個斷層,微微皺眉,旋即猜測,難道說,是因為齊向雪在這里抽血化驗,在這一過程被人察覺身上血脈的問題,中了招嗎?

    齊向雪雖然有巫的血脈,但是只是普通人。

    如果有修士潛藏于暗中對她出手,她是不會有印象的。

    真自思考間,那位周醫生看了看表,卻有些抱歉地和周圍的醫生護士交談了幾句,大概是指的,這個時候他需要去看一看參加特殊治療的患者,需要提前離去。

    周子昌是應天府當中,針對血癌的年輕專家。

    而且已經取得了相當大的進展。

    許多得了這一絕癥的人,甚至會不遠千里萬里地來到這里,希望自己能夠得到更好的治療,目前來看,很多病人突破了血癌正常情況下的壽命極限。

    雖然說不允許家屬頻繁地探望,但是能夠讓家人活下去,亦或者,讓自己活下去,活得更長,仍舊已是一種難得的希望,周子昌向同事抱歉點頭,離開了醫院,衛淵原本打算繼續在此地,但是余光看到那醫生眼眸閃過一絲興奮的余光,微微皺眉。

    那不像是面對自身患者時候的醫生。

    衛淵沉吟了下,在障眼法的狀態下,邁步走出,跟在了周子昌身后。

    周子昌上了車,也不曾發現自己車上還有另外一人,驅車前往自己負責的血癌患者專門療養研究中心,這里由社會性公益組織,以及幾家大型企業捐贈而成,專門用于攻克血癌這一難題。

    周子昌走入研究院。

    換上了白大褂,而研究院中的人員對他態度都很尊重。

    年輕的醫學專家走到電梯里,到了地下三層。

    層層的厚重的門被打開,衛淵邁步跟在他的身后,沒進一層,就有另外一層門關上,而最后一層金屬門打開后,絕望慘叫的聲音,以及無力呢喃的聲音在充滿濃烈消毒水味道的房間當中響起。

    在被探望時,保持安睡,保持寧靜的病人們被捆縛著,或者抽取血液,或者被打入某些特質的藥物,一位老者怒目注視著年輕的醫生,面容因為痛苦而扭曲,道:

    “周子昌,你瘋了,咳咳咳,你瘋了,這就是你的治療?!”

    周子昌回答道:“血癌細胞具備有無限生存下去的可能。”

    他取出泛著淺琥珀色的液體,道:“如果能夠破解細胞無限分裂,那麼人類將不會畏懼死亡,很多的病癥也將能夠迎刃而解,而一切醫學的進步,一切科學的進步,都需要足夠的樣本對比,伴隨著錯誤以及犧牲。”

    “教授,這是你教給我的。”

    “我們的工作和學習,我們的一切奮斗和犧牲都是有意義的。”

    一輩子救死扶傷的老先生面色凝滯。

    像是看到了一個魔鬼。

    他最杰出的弟子周子昌看著他,也看著放在桌子上,一座不過手掌大小,卻古樸滄桑,有著精致丹鳥紋路的青銅鼎,回答:

    “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

    “不辭艱辛,執著追求,為人類醫藥衛生事業的發展和人類身心健康奮斗終生。”

    “人類的進步,其重要性超越一切。”

    “為此,犧牲和奮斗都是有意義和價值的。”

    老人驚怒悲傷,道:“你只有技術,沒有醫德……”

    “那些企業家怎麼可能會願意為你提供資金的?”

    周子昌皺眉道:

    “教授,您要知道,不死對于那些人來說,才是真正的利潤。”

    “他們都能看到我如果成功,會對人類有多大的裨益,你為什麼看不懂呢?老師,您能夠懂的吧?”

    周子昌第二句話看向旁邊。

    注視著那泛著淡淡流光的青銅鼎,能夠看到青銅鼎旁邊隱隱約約的男人,看到他穿著古樸長袍,神色溫和,這才是他的老師,年少的時候,為他調養身軀,讓他知道健康有多重要,告訴他,真正的醫者應該克服不死。

    巫煊注視著周子昌。

    注視著這個,想要將不死藥和血癌這種絕癥相互結合。

    以不死藥克制血癌,再以血癌的特性彌補不死藥缺憾的弟子。

    他有種奇異的感覺,他能感覺得到,周子昌的一切都發自內心,但是這發自內心想要讓人類征服疾病和死亡的行為,現在看來,卻極端地像是惡,但是這和他又有什麼關系。

    藏身于這商代古器當中的巫煊,早已不在意。

    他只希望能夠復蘇。

    這個時候,突然,這冰冷明亮的地方有風而起,像是來自于曠野的恣意之風,原本打算要打入那些病人體內,觀察目前所創造的‘不死藥’和血癌沖突狀態的藥劑突然被齊齊打碎。

    大部分的研究人員都齊齊昏迷。

    周子昌因為旁邊的商紂年的青銅鼎而沒有昏迷,他轉過頭,看向風起的方向,看到身穿黑色盤扣上衣,穿作戰靴的,手中握劍的青年,后者注視著那青銅器,看到和商王青銅爵幾乎相似的紋路。

    商紂王之物……

    朝歌地圖。

    紂王之后,再無巫咸一族。

    衛淵隱隱把握到了什麼,但是被怒意壓下。

    周子昌隱隱激怒,道:“你是誰?!為什麼要破壞我的研究?”

    他發自真心地憤怒,大步走上前去,要將衛淵推開,后者皺眉,抬手一掌打在這青年臉上,將他打得跌倒后退,一掌白皙溫和的臉瞬間腫脹起來,眼冒金星,恍惚失神,而衛淵冰冷注視著那商代的青銅鼎,道:

    “巫咸國,還和當年一樣。”

    “當初,禹就不應該只是斷絕巫山和人間的聯系。”

    周子昌愕然,而巫煊先是皺眉,一直到衛淵出手將周子昌打退的時候,還帶著一絲對于后世修士的淡漠和不屑,當聽到第二句話的時候,終于面色微怔,看向那青年,突然覺得熟悉,有深深刻在記憶中的東西猛地出現。

    讓這殘魂瞳孔瞪大——

    如果將這面容遮住,只漏出雙目。

    如果讓他換上古代的衣物。

    那麼將會無比熟悉,那是曾經捧著玉書,站立在禹王身邊之人,以刻刀記錄天地萬物,以文字記錄禹王所見。

    在過往,在傳說不滅的時代。

    樸素的男子曾經漠然提起石刻刻刀, 在玉板上寫下一行行文字。

    ‘有靈山,巫咸、巫即、巫朌、巫彭、巫姑、巫真、巫禮、巫抵、巫謝、巫羅。’

    ‘十巫從此升降,百藥爰在。’

    青銅器上的殘魂幾乎是猛地后退,幾乎本能遠離那青年。

    竟然連那青銅器都劇烈震顫。

    周子昌聽到老師一直平淡的聲音突地凝滯,旋即變得倉惶凄厲道:

    “是你?!!”

    “你怎麼可能會還活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5:49 PM

第146章 巫咸之藥

  巫煊的神魂惶恐不安,甚至于要逃遁離開。

    他心中恐懼無法遏制,即便這恐懼和不安當中還有著無法隱藏的仇恨。

    曾經號稱是連接天帝和人間的巫山,甚至于連堯帝都要將那大片土地封給他們,作為巫的國度,巫咸國,作為神靈的使臣,高于神州百民,擁有超然地位,卻因為那一批人來過后,徹底化作了過往。

    巫山的道路被封印。

    能直接通向人間的樹木被砍伐。

    纏繞在樹木上的青蛇被射殺。

    曾經的神之使者,只能夠被迫留在山上,不能踏入人間,竟然像是被流放一樣。

    而到了后期,禹王為了人族安息,將神州諸山海全部驅逐出了人間界,自軒轅皇帝以來,歷代人族帝王都以仁德稱于天地,堯舜二帝更是如此,代代禪讓,但是接替舜帝的禹王,卻截然不同……

    那是個誅殺神靈,鑄造九鼎的霸道帝王。

    眼前之人,就是為禹王刻錄山海經的臣子。

    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即便已經度過了漫長歲月,那名字叫禹的男子再度率領臣子,從傳說當中趕赴而來,要為巫咸國背棄他的命令而發怒,要來懲罰他們。

    可巫煊很快就發現了,來的人只有一個,無論是曾經伴隨著禹身邊的臣子,曾還是經掃平山海,匯聚九州之金鑄造九鼎的男人都沒有來,他微微怔住,然后因為放下心來而劇烈喘息著。

    恐懼逐漸被壓制下來,其他的情緒得以涌動上浮。

    巫煊的身體因為怒氣和恨意而微微顫抖,他道:

    “……你叫做淵,對吧?你竟然還活著,你竟然還活著。”

    “這是上天要我復仇啊,巫山之恨,巫國之仇,數千年來我都不能忘卻,今日我便要為我巫咸國而戰,你可還記得我!你可還記得我巫族之仇!可還記得你對山海萬族所造的罪孽?!”

    衛淵陷入沉默。

    而巫煊當做他是感覺到羞慚,故而語氣更為激烈不甘。

    突然巫煊聽到了一道聲音:

    “……你是誰?”

    巫煊聲音戛然而止。

    衛淵凝眉打量著這個殘魂,最初的那一世,他還沒有吃下昆侖不死花,很多記憶都已經模糊,那個時代已經是五千年前,他就像是失憶了幾千年的人,突然要他回憶幾千年前某一天發生的事情,根本記不清楚。

    只能辨認是巫咸國的人。

    巫煊張了張口,滿腔怒意剎那間竟有一絲絲的茫然,記恨了幾千年的仇人之一,最終甚至不記得自己的名字,讓他的憤怒都如同墜亡,他回過神來,怒道:

    “我乃是巫咸國大祭司之孫,乃巫咸國國主的血脈,巫煊,你竟然敢……”

    衛淵回答道:“從防風部得到的玉石並不多。”

    “玉石上每一個角落都有其意義,巫咸國只是群山諸海當中的一座,而巫山之上,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被記錄在玉石之上。”

    他道:“你的名字,血脈,以及地位,都不夠資格被我刻錄。”

    “所以,我也並不記得你是誰。”

    “整個巫咸國,我只記得十個人,也只有那十個人的名字值得被記下。”

    巫煊神色凝滯。

    他突地悲憤大笑,道:“好一個不知道是誰,你害得我巫山斷絕人間千年,直到商王第七代之后才敢進入人世,一句不知道就要越過嗎?今日你該死!該死!”

    大禹不在,那些天生神聖也不在這里。

    只有區區一介文官,算是什麼?!

    巫煊是巫咸國的后裔,哪怕只剩下了一道殘魂,仍舊爆發出極大的怨氣,身上穿著灰色的衣袍,左手權杖,右手青蛇,而仔細看去,那權杖上面同樣纏繞著紅色的怪蛇,他祭起巫術,朝著衛淵沖來。

    巫咸既是樂師,也是舜帝的大將,更是占師和巫醫。

    漫長的歲月,讓他掌握了許多的技巧和知識。

    而作為其后裔的巫煊同樣如此。

    即便殘魂,其動作神態仍舊威風凜凜,不容輕辱,衛淵並指一掃,符箓懸空,定住陰陽二氣,防止交手余波影響到此處的病人,而后才退后,巫煊的神魂短暫要化作實體一般,徑直出手。

    卻被衛淵避開,八面漢劍橫攔。

    兩人在這足夠寬敞的屋子里快速交手。

    劍主守,而杖主攻。

    巫煊隱隱察覺不對,隱隱感覺到,自己竟然有一種被對方克制的感覺,一咬牙,魂魄之中青色和紅色的蛇飛出,撲咬上去,這是直接針對神魂的攻擊,但是卻未曾奏效,還不曾靠近,衛淵身邊便有一頭斑斕猛虎邁步而出。

    那來自于他腰側懸掛的腰牌。

    來自于代代相傳的臥虎令。

    低沉猛虎咆哮,將巫咸國巫士印刻在魂魄當中的巫術直接破除,震成了碎片,然后被這一頭猛虎壓制。

    古之臥虎,擅伐山破廟,治巫蠱之事。

    巫煊面色煞白,身軀透明,連連后退,欲要避開,卻突有長風起,眼前一花,衛淵的身影消失不見,巫煊思緒凝滯,旋即脖子后面穴道上傳來按壓之感。

    衛淵的右手直接反手按在巫煊脊椎之上。

    巫煊正要反抗,突然感覺到衛淵的手掌爆發出灼熱的氣息。

    在這里,還有意識的周子昌,以及那位怒斥弟子的老教授,看到身穿盤扣上衣的青年滲色冰冷,看到他手臂上黃巾飛舞,右手上的露指手套突然撕扯成碎片,露出了赤紅色的流光,看到他擰身發力,手掌似扣緊虛無之物,猛地砸落地面。

    轟!!!

    赤色的流光溢散,黃巾之火烈烈騰起。

    而在青年背后,猛虎雍容邁步,雙目深沉。

    手背上的赤紅色敕令——

    正一道,擅神鬼之事,能呼風喚雨,降妖伏魔。

    張道陵,伐山破廟,誅六天鬼神。

    這枚符箓此刻散發出極為濃郁的紅光,衛淵用力下壓,將巫煊徑直壓制,后者並不弱,天生的巫術,各類詭異的巫蠱手段。

    但是或許正是因為巫術太過于強大,強大到能夠擾亂人間的秩序,所以在商代后世,各家各派都極為看重這一種手段。

    而無論是招神劾鬼的太平道,還是降妖除魔的正一道。

    亦或者古之臥虎傳承。

    幾乎都天克巫蠱手段。

    衛淵施展符箓,輔以驅鬼神通,將巫煊死死控制住。

    在將他壓制住的時候,衛淵恍惚看到了一幅幅畫面。

    但是並非古代,而是現代車水馬龍,他看到了空無一人的屋子,看到了老舊的裝束,看到了在門外面,一個男人開著電視,看著足球比賽,桌子上,地上,擺滿空了的啤酒瓶,煙頭煙蒂幾乎堆滿了煙灰缸。

    而門的這邊,是狹窄逼仄,而且昏暗的空間。

    一個瘦弱的男孩倒在地上,呼吸困難,身軀不自然得抽動。

    他拍打著門,幾乎是無力地低吟:“爸爸……藥……藥……”

    門外的男人已經醉死過去。

    藥就在桌子上放著。

    于是最后男孩死去,他書桌上,有一個被當做筆筒的青銅鼎。

    青銅鼎里,巫煊的身軀緩緩浮現,他似乎是在考量什麼,雙臂環抱著,臉上帶著譏誚,一直等到男孩發病死去了,然后才從有著丹鳥紋路的青銅鼎里取出了最后一枚丹藥,讓男孩吞了下去。

    第二天,男孩蘇醒過來。

    他終于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健康,知道了不死是有多麼誘人。

    驅鬼之術沒能繼續探尋更深層次的記憶,衛淵將巫煊直接封在驅鬼符箓之中,打算送到女嬌那邊,對于巫咸之國如何處置,后者應該比自己更有把握,而后伸出手,將周子昌擒拿捆縛,以武門修士的氣將后者的經脈封鎖,無法用力,然后又以黃巾符箓,為這些血癌患者穩定身體狀況。

    只是可惜,太平道符箓只能調節人內五氣,只能增強人自身的體質,讓人變得更健康些,靠著自身免疫擊敗病癥,卻不能夠讓已經癌變的細胞回到正常情況,或者說,癌癥正是法術所最不擅長的病癥。

    那位老邁的醫學教授還醒著,他看著衛淵,呢喃道:“你是……”

    衛淵沉默了下,道:“……老先生,你剛剛,看到了?”

    老人慢慢點頭,注視著被封印的巫煊,頓了頓,自嘲道:

    “……能看到魂魄,看來我是快要死了,子昌就是被他蠱惑了嗎?”

    衛淵回答道:“並不是蠱惑,其實,周子昌已經死去了,當然,也不能夠說是死了,老先生,周子昌是不是曾經說過些什麼類似于不死藥之類的東西……”

    老人遲疑點頭。

    衛淵道:“果然是這樣。”

    老人瞪大眼睛,吃力詢問道:“……真的有不死藥嗎?”

    衛淵回答道:“不死藥,確實是有的,但是不死其實並不只有一個解釋,可以是長生不死藥,也可以是,吃下之后不會死的藥,我以前也不確定,現在想想,巫咸之國的藥,是第二種啊。”

    老人驚愕:“肉白骨,活死人?!”

    “確實,但是這是有代價的。”

    衛淵回答,想了想,道:“我記得有一件老事。”

    “在前不……,不,不是,是在很久以前。”

    “那時候,有名字叫做窫窳,人首蛇身的神靈,會吃人,但是其實一開始,這家伙是很和善無害的,祂曾經被危與貳這兩個兇殘的神靈虐殺,帝堯很悲傷,將祂復活了,記錄中,是‘使之不死’。”

    “但是在這之后,窫窳成為了比殺死他的兇手更殘暴的神。”

    “他虐殺一切生靈,甚至于吞吃了路過的行人。”

    “而后堯帝不得不派后羿,將其誅殺。”

    衛淵聲音頓了頓,道:“不死,永遠是詛咒,而死而復生這樣違背天地規則的奇跡,將會受到更大的詛咒,而那其實並非是來自于某種超凡力量,而是來自于服藥者自己的選擇。”

    “或許是因為親自體驗過了死亡的感覺,也或許是不死藥的副作用會放大死亡的經歷,服用不死藥的人,會堪稱病態般地追尋自己死去的原因。”

    “被虐殺過的,會變成殺戮的瘋子;病死的,會渴求破除疾病。”

    “被淹死的將會一輩子不願靠近水源。”

    老人似乎明白了什麼,道:“周子昌,他……”

    衛淵沉默了下,回答道:

    “被看著活生生病死,而后吞下巫咸之藥,不死的執念占據主要的意識,一步一步被引導成為了偏執的瘋子。”

    “堯帝的醫就是巫咸。”

    “讓窫窳從善神變成邪魔的,就是巫咸之藥啊。”

    “巫咸之藥,確實是不死,但是這不死,只是讓意識還停留在肉身。”

    “意識還在,但是肉身死去,細胞不再更新換代,將會是如同有意識的僵屍一樣的狀態,甚至于和那也不同,僵屍的意識也有消散的一天,而這樣的不死藥,會讓服用之人的意識魂魄永遠存留在里。”

    “一切和正常人一樣,喜怒哀樂皆有,只是已經死了。”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肉身變成屍體一樣的狀態。”

    “而‘不死’帶來的副作用,將會讓他們瘋狂地尋找,緩解這變化的可能,曾經我所知的一種方法,是靠著往肉身當中灌注另一種藥,灌注來自于同樣血脈的生機。”

    “像是水流流過干涸的河道,讓身軀保持十年,幾十年的活力。”

    “而后,還需要繼續不斷地服用這樣的藥。”

    “所以,周子昌恐怕是要打算靠著血癌,來攻克巫咸之藥的副作用,巫咸之藥能部分壓制肉身的活力,讓身體處于死亡狀態,生機外泄,而癌細胞能不受控制地增殖,如果能恰到好處地運用,或許能夠達到平衡。”

    “但是……”

    “連神靈都被折磨成瘋子的不死藥,真的是人的意志可以承受的嗎?”

    老人突然注意到,這年輕人突地有些恍惚似的頓了頓。

    在他抬眼看過去的時候,穿著盤扣黑衣的青年已經恢復了正常。

    衛淵伸出手,將古樸精致的殷商青銅鼎握在手中。

    屈指叩擊,他早有提前的準備,這熟悉的,和商王青銅爵相同的器物,讓他得以窺見遙遠過去的一角,看到了古樸而高聳的祭壇,看到英武高大的男子,穿著華貴的衣著。

    他手中有一副詳細的地圖,上面有朝歌二字。

    他將這地圖扔入了高一米有余的青銅鼎。

    那青銅鼎形制巨大,雄偉莊嚴,以云雷紋為地,器耳上飾一列浮雕式魚紋,耳外側飾浮雕式雙虎食人首紋,腹部周緣飾饕餮紋,柱足上部飾浮雕式饕餮紋,下部飾兩周凸弦紋。

    是祭祀之物。

    在鼎里有數間物件翻騰,有商王青銅爵,有刻著玄鳥紋路的短劍。

    也有這丹鳥紋的青銅鼎,除此之外,還有數物,周圍是祭壇,一層層的臺階上,有商人跪地叩首,口中唱誦祭祀之言,在浩大古樸的禱告聲中,地圖逐漸焚毀,卻不曾徹底消失,最終化作了流光飛入這些青銅器物。

    PS:感謝白_墨的萬賞,謝謝~

    今日第一更,繼續馬不停蹄把自己鎖著碼字,強行控制作息。

    另外,增加了幾個新的角色——女嬌,無支祁,水鬼老哥

    《山海經·海內南經》:窫窳龍首,居弱水中,在狌狌知人名之西,其狀如龍首,食人。

    《山海經·海內西經》:貳負之臣曰危,危與貳負殺窫窳。

    《山海經·海內西經》:窫窳者,蛇身人面,貳負臣所殺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5:57 PM

第147章 不死藥·2

由一掌大小的青銅鼎所窺見的祭祀畫面,已是足夠地莊嚴壯闊,而且神聖莫名,那低沉的唱誦,以及穿著商代服飾叩首的男男女女,跨越漫長歲月,將古樸和浩瀚清晰地傳遞在了衛淵的眼中。

    他看到那巨大的青銅方鼎當中,火焰漸漸熄滅。

    五座青銅器放在一起,在青銅器上出現了地圖,但是在這幻象中看不真切,最后祭祀祈禱的畫面緩緩消散了,最后一切都陷入黑暗趁機,唯獨衛淵掌心中,有著丹鳥紋路的古代青銅器,還散發出一股灼熱。

    毫無疑問,這一件古器,和商王青銅爵,和蘇玉兒的玄鳥青銅匕是一起的,再加上另外兩個未曾看清楚的青銅器,放在一起,就將匯聚出當年商紂王留下的朝歌地圖。

    衛淵心中不可遏制地浮現出一個個問題,一個個疑惑——

    為什麼帝辛要留下這地圖。

    這地圖,是朝歌古遺跡,還是什麼?

    商王朝和周王朝的交錯點,在超凡世界有著極為重要的隱秘含義,並不是什麼封神之戰,那本成書還不到五百年,而是因為那代表著兩個不同超凡時間點的結束和開始。

    衛淵叩擊眉心,整理思路。

    已知的歷史,最初的神州之上,人神混居。

    而后顓頊絕地天通,禹王流放山海,鑄造九鼎,開啟了人的時代,而一直到夏商結束,至少千余年的時代,都是純粹的人的時代,沒有天神,或者很少有天神走動,神靈不再和人類混居。

    山海異獸也被驅逐流放。

    而地祇之法還沒有誕生。

    商王朝所祭祀的,是祖先和天地,現代已不知當時他們所祭的具體存在是什麼,商王所祭祀的存在,常以‘帝’名之,詩經之中也曾有過‘帝命不違,至于湯齊。湯降不遲,聖敬日躋。’的記錄。

    而周代,出現了地祇,出現了以國運祭祀的神,昊天上帝。

    周武王討伐商紂王的理由之一,便是不肯事上帝鬼神。

    伴隨地祇之法誕生,周朝八百年天下,有五百年為春秋戰國,在這一階段,便是所謂慣稱的先秦,神州各地出現了不同的‘神靈’,彼此爭斗,秦之四帝,齊之八神,楚地神話,皆在這一時間出現。

    而禹帝至商紂之間的千余年,就是連接神州五帝人神混居時期,和先秦之年,百家爭鳴歲月的時間段。那個時代,沒有神靈,只有祖先英魂,夏商之年的人族領袖,同時擁有最高的王權和神權。

    人族的王,亦是萬物之主,是群巫祭祀里地位最高的大祭司。

    上通天地,下問鬼神,無有不應。

    也是隱藏于歷史長河的時間段。

    最終周武王和商紂王之間的決戰,也代表著地祇登上神州歷史。

    代表著五帝以來,神州古代神話時期的徹底落寞消亡。

    衛淵覺得自己眉心突突突地在跳。

    此刻看來,那一戰應該有隱藏很多東西,甚至于商紂王帝辛已經做好了失敗的準備,他是否預見了夏商年間,帝王即是首席大祭司,同時掌握神權和王權的時代即將過去?

    所以提前將某些東西前藏起來,封印入某一處地方。

    唯獨聚集五個青銅器,才能找到地圖,尋找到最終的目的地。

    以及,明白那一段時間發生的變故。

    衛淵腦海中還有另外一個猜測,但凡人間氣運變化,他的真靈就會被拽下來,轉世人間,那麼代表古代神話時代結束,氣運神祇時代開始的那一戰,會不會也有‘他’?

    衛淵沉思之中,突然聽到一陣聲音,將他自這狀態中驚醒。

    衛淵轉頭,看到本應該被他直接控制住,被他以武門修士的手段封去了行動能力的周子昌竟然起身奔跑,他腳邊有一個空了的藥劑瓶,旁邊的老人卻能看到,剛剛自己的學生悄無聲息地吞下了那個藥劑。

    周子昌感覺自身的身體像是燃燒起來一樣,劇痛讓他控制不住,大吼出聲。

    這是他這些年的研究成果,是一種不穩定的巫咸之藥。

    他的身體具備了短暫程度的不死性,就像是化作了兵器,解開了身體對于自身潛能的束縛,直接突破了衛淵氣機的封鎖,也同樣自己掙斷了自己的手臂。

    心里唯獨只有‘不能死’這個瘋狂執念的周子昌避開衛淵,以人類極限的速度撞破了玻璃,從一處隧道里奔跑出去。

    在他背后,金屬門直接鎖住。

    周子昌身上被衛淵留下了烙印和符箓,根本無法逃脫,這也提醒了衛淵,商王青銅器上殘留的隱秘比他預料的更大,那是時代更迭的記錄,不能在這里去看,他將青銅鼎收起來,看了一眼老邁的教授。

    復雜嘆了口氣,道:“我會通知相關人員處理這件事情。”

    “老先生,您休息一下吧。”

    衛淵將身上最后的黃巾符箓加持在了這些血癌病人身上。

    而后手中劍拔鞘而出,劈斬,劍刃之上裹挾濃烈罡氣,將金屬門直接撕裂,而后袖袍一震,青色流風席卷,將外面的風阻攔住,不曾進入此地,不曾對那些病人造成不利影響。

    而后才邁步循著氣機追蹤而去。

    巫咸之藥本身就有巨大的副作用,更何況只是不穩定情況下。

    他能感覺到,周子昌的速度以極快的速度不斷下降。

    ……………………

    血癌研究療養院,地下室。

    臉上刻滿了皺紋的老教授咳嗽著,他已經能夠看到魂魄和鬼,應該是離死不遠了,他凝視著剛剛衛淵一劍劈斬下去留下的痕跡,眼底神色閃動,最后他收回視線,呢喃道:“不死藥……”

    老教授咳嗽著,艱難地從病床上翻身下來。

    周子昌是他的學生,他知道一些前者的習慣。

    老人忍著血癌帶來的巨大痛苦,顫抖著手卻極為地敏捷,不斷在這地方尋找,最后他拉開一個隱蔽的箱子,成功找到了用白色藥瓶封著的藥物,打開蓋子,確認了里面就是周子明從巫咸之藥里研究出的藥物。

    他渾濁的眼角亮起來。

    本來已經瀕臨死亡的身體似乎又有了力量。

    “不死藥,不死藥……”

    他將這最后的藥物視若珍寶地藏起來,然后艱難地打開了電腦。

    利用這里本身就有的東西,尋找到了自己弟子的那些數據,他將這些數據都拷貝了一份,然后將不死藥的記錄全部刪除,徹底粉碎。

    周子昌有特制的軟件,粉碎的資料無法找回。

    這只是動動手指的運動量。

    但是卻已經讓老人覺得自己要虛脫了,渾身上下都劇痛無比。

    最后他躺在病床上,再也沒有動彈的力氣。

    …………………………

    姜華亮作為醫學泰斗,在癌癥上有著足夠的建樹,受人尊重,很快被轉移出來。

    但是他選擇回到了自己的家。

    說是家,其實也是一個小型卻足夠高端的研究所。

    他常常在這里帶學生。

    妻子已經病逝六年,他雇傭了一位保姆,來給他做做飯,洗洗衣服,這一天他回來,讓那位保姆幫著把他的椅子往前面調一調,那保姆是三四十歲的中年女子,咕噥著勸他道:“姜老啊,您該好好休息了,還坐電腦前面,這對身體不好啊……”

    姜華亮咳嗽著笑道:“就是因為身體不好了,才要趕緊抓緊時間啊。”

    “要不然,時間不夠了。”

    保姆不明白他的意思。

    把飯送過來后,掃了掃地就出去了。

    姜華亮顫顫巍巍取出了U盤,取出了最后的不死藥,剩下的資料都被他修改之后,用周子昌特制的軟件粉碎了。

    他咬著牙,吞下一粒之前已經服用過許多次的藥物。

    這個藥效更強,像是吞下了火焰,而后就是劇烈的灼燒感,老人劇烈咳嗽著,然后伸出手,打開那些數據,開始一個字一個字艱難地敲擊著,保姆送來的飯,他一口都沒有動過,這些藥物支撐著他的生命,像是火焰一樣燃燒著。

    “服用藥物第一日,病變處有撕裂感,而后精神……”

    “服用藥物第三日……”

    “服用藥物第四日,配合……”

    伴隨著劇烈的咳嗽,以及身體癌細胞帶來的痛苦,伴隨著不死藥壓制生機,導致癌細胞的生機被壓制,以及超過七十歲的老人覺得自己像是每時每刻都在進行化療,一個字一個字地敲擊,刪改。

    將數據當中,那些違背底線的部分粉碎。

    但是,那些可以運用于醫療科技,那些真正的臨床數據,都被他留了下來,而后不去用周子昌之前所用的止痛藥,在絕對痛苦和絕對的理智之下,以一位從業超過五十年的醫生對于身體的認知,以冰冷理智的口吻,將身體的變化,將每一處的病變反應,忠實記錄下來。

    這種情況下,一位醫學教授對于自身身體的精確描述,在醫學上有著足夠的價值。

    這是他最后的一臺手術。

    只是患者必然無法站著走出去。

    直到最后一天。

    他終于敲擊下了最后的一個字符。

    老人的手掌不再顫抖,將U盤插入,將數據導入其中,保存備份,然后握在手里,旁邊的藥瓶里面,還剩下最后幾粒巫咸之藥,血色的藥劑,代表著不死這一渴望,在玻璃制的煙灰缸里放了紙,點燃,將這藥物扔了進去。

    看著巫咸之藥被燃燒毀去。

    他看著火焰,現在整個身體的全部細胞都處于極端壞死不斷分裂兩種狀態,是在緩慢地死亡,他的精神緩緩松懈,那火焰倒映在他的眼底,讓他想到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讓他想到了曾經想要學醫的自己。

    ‘我們的工作和學習,我們的一切奮斗和犧牲都是有意義的。’

    ‘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我決心維護醫術的聖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艱辛,執著追求!為人類醫藥衛生事業的發展和人類身心健康奮斗終生。’

    老人怔怔失神,然后輕聲呢喃道:

    “子昌,你說的沒有錯,科學是沒有邊界的,要不斷地嘗試才能找到正確的方向,這其中需要犧牲,需要奮斗,需要足夠多的樣本……”

    “但是科學也是有邊界的。”

    “一切科學,自由的,偉大的科學,都必須要以科學家的良知作為邊界。求知的,理應聽從于道德的準則……”

    他呢喃著,伸出手從桌子下面的櫃子里,找到了另外一個藥瓶,倒出了一粒藥,顫抖著放入嘴中,抿唇,已經無法感覺到甜味,老人的眉心仍舊緩緩放松。

    最后他仿佛看到一個個醫生來,在這昏黃的記憶里,孩子們打了疫苗。

    然后就會得到這一種疫苗糖。

    脊髓灰質炎的疫苗。

    記憶的畫面里,那有著圓臉的孩子吃下疫苗,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

    “好甜啊……”

    “決定了,我要做醫生!”

    ………………………………

    第二天,保姆用鑰匙打開門,道:

    “姜老,姜老,你醒了嗎?”

    “姜……”

    她聲音頓住,然后似乎被嚇住了,后退了幾步,抬手捂住嘴,然后跑出去,打電話給了老人的徒弟和親人,那些醫生們趕到了,他們說不出來,最后哽咽著,向著老人深深鞠躬。

    枯瘦的老人體重幾乎下降了三分之一,他青筋暴起的手指, 拇指與食指緊捏U盤的刻痕處,而手掌寬柔握持整體,像是握著一把手術刀,這是每一個醫生都熟悉的動作,握持式。

    這是他此生最后一臺手術。

    像是一個死去的戰士,像是完成了最后一場戰斗。

    他在最后的意志念頭里,在想著那年輕人說過的話。

    能夠讓神也瘋狂的痛苦,似乎也不過如此啊……

    哈哈,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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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6:04 PM

第148章 僧人,佛敵

   眼前所見已經開始變得模糊,視野不斷地變得黑暗,能聽得到行人的低聲驚呼,聽得到腳步聲慌亂退避開的聲音,汽車的鳴笛聲,尖叫聲,周子昌終于支撐不住身體,摔倒在地。

    他喘息急促。

    周圍的行人們把他圍起來,有人認出他是誰,看到他渾身是血,連忙掏出手機道:

    “是周醫生?您怎麼了?”

    “趕快報警,叫救護車!”

    周子昌迷迷糊糊聽到了救護車,精神陡然振奮,掙扎起來。

    不能,不能讓醫生過來。

    他自己就是醫生。

    所以他很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這樣一個特殊的病例被發現,會遭遇什麼,因為換做是他自己,也會做出同樣的行為,他踉踉蹌蹌起身,不死藥仍舊支撐著他的力量,讓他撞開了行人,快速奔跑,然后拐到巷道里。

    對于不死的執念終于抵不過不死藥帶來的痛苦。

    周子昌踉蹌倒地,劇烈咳嗽著。

    視線模糊,隱隱約約看到了前面走出一個高大的男人,后者穿著灰色的僧袍,頭頂寸草不生,神色端莊慈和,似乎訝異,單手豎立胸前,道一聲阿彌陀佛。

    …………

    巷道當中。

    年輕的僧人發現了身穿白大褂的周子昌,敏銳察覺到了后者其實已經死去,雖然周子昌渾身染血,神色猙獰,他仍舊半蹲下來,伸出手握住了周子昌的手掌,掌心寬厚溫暖,低聲安慰道:

    “阿彌陀佛……”

    “施主,生已盡,死已至,不必執著,放下即得解脫。”

    年輕僧人面容悲憫,口中念誦往生咒,以佛法超度死亡的執念痛苦,手掌始終握著周子昌,讓后者心中的恐懼,心中的不甘,心中的畏懼都漸漸消散,只剩下了最單純的情緒。

    但是對于他而言,最單純的情緒就是對于不死的執念。

    周子昌感覺到僧人手臂上傳來的溫暖氣息。

    不死藥在調動他的氣血,告訴他,這手臂下的血液里孕育著強大純凈的力量,能夠讓他跨越現在的難關,周子昌緩緩積蓄身體的力量,然后趁著僧人不注意,猛地翻身。

    周子昌雙手握住僧人手臂,張開嘴巴,死死咬下去。

    他的牙齒不知道何時呈現出一種銳利的狀態。

    撕裂了衣服,觸碰到僧人的皮膚。

    然后,伴隨著如同咬中花崗巖一樣的聲音,以及牙齒的整個酸痛感,瘋狂的周子昌不得不停了下來,他茫然看向那一條手臂,發現上面肌肉結實,看到一塊塊肌肉誇張地鼓起,然后直接散發出一股金光。

    他因為服下巫咸之藥,短暫超越人體極限的咬合力,完全沒法咬破僧人的皮膚,僧人似乎終于察覺到不對,低下頭來,而周子昌也下意識抬頭看去。

    周子昌:“………”

    僧人:“………”

    僧人沉默,踟躇著整理了下語言,誠懇道:“施主……”

    “看您的樣子,應該也是文明人,死亡並不可怕,至少要秉持尊嚴。”

    “活著時候要用盡全力,離開也要足夠安詳,足夠體面。”

    “請松開口。”

    周子昌不管不顧,瘋狂撕咬。

    僧人道:“……施主,麻煩您松一下牙,貧僧給您念完往生咒。”

    “您這樣實在不大雅觀。”

    周子昌雙目通紅,幾乎入魔。

    “阿彌陀佛……”

    “六根,清凈!!!”

    突然一聲暴喝,僧人肌肉賁起,沉肅法號之音響起,周子昌只覺得痛苦襲來,滿嘴牙齒都被金光閃閃的大胳膊給撐爆,而后一只有力的,粗壯的手掌從天而降,抓住了周子昌的頭發。

    擰身,發力。

    像是一頭太古猛犸象在肆虐。

    力量巨大,將現在這樣狀態的周子昌也拉著踉蹌往旁邊走去。

    而后另一種手掌按著周子昌瘋魔般的臉頰,將他壓在墻壁上。

    猛然一拉。

    臉皮子直接擦著墻壁,擦出一條溝壑。

    衣服爛掉一條手臂的僧人將他重重貫在地上,周子昌雙目茫然,失去活動能力,從那種張狂入魔的狀態掙脫出來,僧人雙手合十,莊嚴威武,垂眸低語,道:

    “阿彌陀佛……”

    衛淵趕到的時候,看到失去活動能力的周子昌躺著,不再掙扎,不再瘋狂,安詳體面地躺在地上,雙目無神,一邊吐血一邊呢喃著什麼,看到穿著僧袍的年輕男人盤坐在地,雙手合十,念誦往生咒。

    僧人注意到了趕來的衛淵,思緒凝滯,然后僵硬解釋道: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情況並不是貧僧所致。”

    “在我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處于死亡的狀態。”

    衛淵看向旁邊墻壁,看向磚石上留下的巨大劃痕,最后看著僧人臉上濺出的鮮血,陷入沉思。

    僧人沉默了下,道:

    “這位施主主動攻擊了貧僧。”

    “我只是,嘗試讓他冷靜下來…………”

    衛淵看著因為激動而晃動手臂的僧人,感覺到勁風刮面,默默退后一步。

    然后看著陷入特殊狀態的周子昌,並沒有施法救助,后者此刻仍舊還活著,而且這種人應該交給特別行動組,讓那些專業人士處理,才更為恰當,只是要提前告知對方巫咸之藥的危險性,讓后者能保持警惕。

    衛淵安撫那位僧人,然后給特別行動組成員打了電話。

    很快這一片街區就被封鎖,而后有專門人員抵達這里,先是被墻壁上破損的地方,看著地面的狼藉,陷入沉默,直到自己不會被抓緊去,冷靜下來的僧人尷尬撓頭,卻沒有頭發好撓,只好雙手合十,連連鞠躬道:

    “此事是貧僧做的不好。”

    “我會專門找這里的人賠禮道歉,而后賠償損失的。”

    因為特殊情況,衛淵和這高大僧人都回到了特別行動組所在的辦公室,進行了筆錄,花了一個多小時的功夫才出來,僧人從斜挎著的老舊背包里取出了一沓鈔票,一張一張數清楚,全部放在了桌子上。

    想了想,抽出一張錢,歉意道:

    “貧僧這幾日還要吃東西。”

    然后才雙手合十,面帶歉意一禮,走出門去。

    那些錢數目不少,疊得很整齊,衛淵略有詫異,問道:

    “……這是你化緣得來的?”

    “數目不小啊。”

    僧人訝異,然后回答道:“不,是打工掙來的。”

    衛淵愕然,道:“打工?”

    他道:

    “不是說,比丘需要參悟佛法,救助眾生,所以不需要工作嗎?”

    僧人老實回答道:

    “救助眾生?”

    “……不工作自己都要餓死,大家一塊兒上西天,又救了誰?”

    “況且,貧僧一脈也沒有不需要工作的說法,幾位祖師曾經有的是渡船的船夫,有的是跛腳的醫生,也有祖師曾言,一日不勞作,一日不得食,再不工作的懶和尚就敲滿頭包趕出門去。”

    “再說貧僧還有幾把力氣,去工地上打個零工,那邊還管飯。”

    衛淵訝異,想了想,又道:

    “你要度那周子明的怨氣,還連累自己錢都花光了,不后悔?”

    僧人搖頭道:“見死者不甘當度。”

    “傷良家有罪當償。”

    “施主,這分明是兩件事,又怎麼能一概論處?”

    衛淵對于這僧人倒是有了幾分興趣,道:

    “那你不好好修行,為什麼要來這里?”

    僧人正色回答,道:

    “貧僧圓覺,來此,只為降服佛敵。”

    衛淵思緒微有凝滯,回憶起來之前借助無支祁之力,遠遠和佛門聖地一擊,將佛門古像擊碎,以及最后那僧眾倉惶低語,佛敵二字,復又看向眼前,身高至少兩米三,渾身肌肉賁起,卻又誠懇實在的僧人。

    衛淵沉默了下,問道:“你抓住佛敵,要做什麼?”

    “佛敵亦是生靈。”

    “當然是給他剃度,然后抓回山里,教導他日日參禪學法,等到有朝一日,大徹大悟,就可以繼承我這一脈的衣缽了。”

    圓覺說著說著,不由出神,收回念頭,道:

    “施主,您曾經見過佛敵麼?”

    衛淵神色溫和,搖了搖頭道:

    “佛敵?那是什麼?”

    “我不知道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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