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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19 AM

第29章 邪祟之氣

一輛車停在樓房門口。

  有些消瘦,但是心情顯然不錯的男人提著大包小包的吃的往家走。

  周圍和后面都圍了一圈兒人,拿著手里的手機對著男人拍照。

  這里是章越的家,最近網絡上最火爆知名的吃播。

  衛淵在人群里,並指將符水抹過眼眶,得到注靈神通之后,他身上也有了些許微薄道行,開眼法門也變多了些,不必像是以前那麼繁瑣。

  章越的地址是他聯系周怡得來的。

  他懷疑這個男人有問題。

  胃口好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是靠著屏幕里的畫面就能讓鬼都看餓了,這顯然已經不是胃口好能夠解釋得了的,開眼之后,衛淵看到路上有些貓狗的魂體,看向章越的時候,卻有些奇怪。

  不是鬼,也不是妖怪。

  身上沒有那種邪祟的氣息。

  男人和粉絲交談了一回兒,回過身,蹬蹬蹬地上了樓。

  衛淵收回視線。

  …………………

  心血來潮的查探並沒有得到有意義的結論。

  衛淵倒也沒有如何氣餒,對他而言,不是妖鬼之流倒是最好。

  回到博物館里,大中午的也沒有什麼客人,衛淵隨手將一個口袋放在桌上,發出當的一聲響,里面是天師府編撰的基礎符箓大全,書里記載了大部分基礎符箓的效力,派別,以及畫符的方法,暫且不說想要從臥虎令牌里換取符箓需要功勛,大漢寶庫當中的記錄也只是到唐朝而已。

  有唐一朝到現代,快有千年歲月。

  其中新出現的符箓,臥虎腰牌當中可並沒有收錄。

  “我看……”

  “辟邪符,安心寧神符,破煞誅邪符,鎮宅驅邪符,鎮宅犯七煞符,還有法食符,護身符……”

  衛淵翻看著這些基礎符箓,以及其中效力,準備挑選出部分,平日里多做些準備,多畫幾張攢起來,再加上向特別行動組申請的部分庫存,在面對突發情況的時候,能夠有更多的處理方法。

  黃紙,符筆,朱砂。

  這些仍舊是天師府的庫存。

  他現在並不屬于特別行動組,名字更不在天師府的弟子箓書上。

  但是這些基礎的符箓丹藥,倒是會給他準備。

  衛淵想來,應該是自己之前處理的事件讓本地的特別行動組立了點功,他們這是在投桃報李,就也沒有扭捏,大大方方地接受下來。

  符箓大全在手,畫符的時候卻頗為頭痛。

  這符箓和臥虎腰牌當中以功勛換取的不同。

  功勛換取,可以令一道現成符箓落入靈臺,約莫能維持三個月,在這三個月里,刻畫符箓會水到渠成,只需要勤加習練,將靈臺符箓里蘊含的經驗掌握,那麼這一道靈臺符箓散去之后,再刻畫法符也同樣得心應手。

  而正常情況下,畫符時候須得諸多準備,儀壇,步法,咒語,缺一不可,有的還得開法壇,除非衛淵舍得放血注靈,否則相當的繁瑣艱難,足足一個下午,天色擦黑,他才勉強畫出了五張簡單些的符箓,閉目冥思,稍微緩緩精神時,衛淵突然聽到當啷一聲響動。

  他下意識睜開眼睛。

  兩個年紀大約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女孩有些好奇地走了進來。

  來客人了。

  衛淵提起精神,起來招呼兩人。

  這畢竟是個開門的博物館。

  但是他看向那兩個年輕女孩的時候,卻微微一怔,在右邊那女生身上感覺到了隱隱的不協調,
一般而言,年輕男女身上的精氣都很濃郁,像是燃燒著的火焰,而這兩人卻有些微弱和萎靡的感覺。

  就像是燃燒的篝火堆里扔下了幾塊冰。

  衛淵借著抬手的動作,蘸著符水在眼眶處拂過。

  周圍的環境,現實世界的線條一瞬間有些暗淡,而于此相對應的,肉眼不可見的世界在他眼前變得鮮明起來,他微微轉頭,看向那兩個女生。

  看到她們的肩膀上,頭頂上,各有精氣陽氣凝聚出來的火焰,人肩膀上有三盞燈,是生者的證明,只要這三盞燈還在,一般的鬼物也就難以傷人,而現在右邊女生三盞燈的火焰上,都有隱隱約約的黑色線條纏繞。

  其中有一盞燈已經快要熄滅了。

  衛淵若有所思。

  這是被剛剛誕生不久的妖鬼邪物盯上了?

  “老板,老板,你這里的東西賣嗎?”

  一聲清脆的女聲讓衛淵回過神來,看到那兩位客人不知何時已經在博物館里轉了一圈,衛淵搖頭答道:“抱歉,這是私人博物館,只是對外開放展覽,里面的東西並不對外售賣。”

  左邊稍微高挑些的女生臉上有些遺憾,看到衛淵隨手放在桌上的符箓書,還有旁邊疊放著的黃符,朱砂,來了興趣,道:

  “那這些符呢?應該是老板你自己畫的吧?”

  衛淵想了想,道:

  “是我自己畫的,如果想要的話,可以送你們一張。”

  他從符箓里抽出一張護身符,這本來是登法壇時用的符咒,用來護持道士自身,不過對于一般邪祟也有些防御能力,衛淵將這一道符箓遞給那看模樣有些萎靡,提不起精神的女生,道:

  “這道護身符給你。”

  他聲音頓了頓,看那女孩頭頂的燈搖搖欲墜,主動提醒道:“客人你印堂有些發黑,最近還請不要一個人獨處,盡可能待在人多的地方,若是不得已走夜路的時候,千萬記住,不要回頭看。”

  陶思文接過黃符,微微一愣。

  她最近一連做了好幾個噩夢。

  夢里總好像有人在自己后面跟著,她不管怎麼跑,那腳步聲都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昨天更是被直接嚇醒,哭著不敢睡覺,在床上坐了一宿,今天被閨蜜拉出來逛街散心,又跑到這種地方,心里本來就有些壓抑著。

  聽到這話,下意識抬起頭來,看到對面的男人帶著勸誡的神色。

  背后墻壁上一柄連鞘的劍,恰好刮了一陣風,門上的鈴鐺當啷當啷地響著,這里應該有些年份了,桌子,展覽櫃都是老式的綠漆木架,油漆都有些脫了皮,透著一股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昏黃感覺。

  墻壁上,門上,劍下面貼著黃符。

  櫃子上兩個木盒子上,也有黃符,不知為何,上面朱砂顏色更暗紅。

  當啷,當啷。

  鈴鐺輕響。

  她好像看到了兩個紙人兒。

  這地方,怎麼感覺有點邪性……

  陶思文面色一白,抓著符咒,拉起閨蜜往外走去。

  ……………………

  衛淵看著兩人離開,看了看天色,黃昏已經開始向黑夜轉變。

  要入夜了。

  隨手提起劍背在身上,符咒放入腰間口袋。

  又翻手取了斷劍別在腰后。

  “我出去趟,你們在家看著。”

  空無一人的博物館里傳來回應的聲音。

  衛淵推門離開。

  博物館的門合上,門上的鈴鐺發出輕響。

  當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19 AM

第30章 冤屈

陶思文拉著自己的閨蜜從博物館里快步走了出來。

  那高挑女孩見好友真的有些惱了,也連忙一陣討饒玩笑,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陶思文本來有些不開心,也實在是拿這閨蜜沒轍,也只能嘆息一聲原諒她,看了看手里的黃符,本來想要扔掉,卻又覺得這種東西隨意亂丟好像不大好,就只好先收起來。

  天剛黑,現代都市里,正是熱鬧起來的時候。

  人們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城市的氣氛也更加輕松一些。

  陶思文兩人在街上逛了兩個多小時,一邊逛街散步,一邊吃了不少的小吃,本來就是現代人,加上年紀不大,那種神神鬼鬼的故事,一時間就被拋到了腦后,至于衛淵的勸告,也下意識當做了攬生意的手段。

  就像是村子里那些算命的大爺,見面總要說你如何如何流年不利。

  要不然生意怎麼開張?

  因為自己家里稍微離得遠些,陶思文和閨蜜在九點左右的時候分開,然后各自回家,坐十一路公交車的話,下車以后,只要再走一小段路就可以,在公交車上,陶思文打開手機看了一會兒電影,也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

  等到下了車,一個人走在路上,剛剛和朋友玩鬧的興奮,還有電影劇情對于情感的刺激漸漸地微弱下來,才開始覺得有些異樣,周圍一片安靜死寂,只能聽到風吹樹葉的聲音,和自己的腳步聲。

  踏,踏,踏……

  陶思文心里慢慢有些害怕。

  突兀地便想起了今天那博物館館主說的話。

  ‘……最近還請不要一個人獨處,若是不得已走夜路的時候,千萬記住,不要回頭看。’

  明明剛剛還不在意,可這個時候,記憶畫面卻怎麼也忘不掉,當時從窗戶里照進去的昏黃陽光,館主溫和勸誡的樣子,還有那脫落漆皮的老木架,突然就鮮明起來。

  呼,都是假的,假的。

  這個世界上哪里有什麼神神鬼鬼的?

  雖然心里還是這樣想著,但是陶思文還是忍不住加快了腳步,恨不得立刻回家,把自己埋進被子里去,走了差不多一百米,她突然看到前面似乎站著個人,下意識放慢了腳步。

  那是個女人,穿著一身白衣服,夜色里輕飄飄地讓人看了心里不舒服。

  陶思文稍微繞開一點,繼續往前走。

  走的時候,身子緊緊繃著,像是碰一下就會跳起來一樣。

  當走過那女人,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時候,才稍微松了口氣,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出了滿身冷汗,但是無論如何,她就像是度過了某個難關一樣,腳步稍微輕快了些,心里嘀咕著自己這又是在自己嚇唬自己。

  可才走了五十米,她隨意一看,看到前面一抹白影,臉色一下煞白。

  還是那個女人。

  穿著白衣服,眼睛麻木,轉也不轉地盯著前面。

  陶思文大腦一瞬失去思考的能力,只是覺得自己手腳冰冷。

  猛地低下頭,腳步加快往前走。

  當第三次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只不過走了不到二十米,感覺這個時候如果回頭去看,還能看到背后二十米那里還站著一個穿白衣服的女人,陶思文身子微微發抖,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種轉過頭去看的急迫想法,但是死死牢記住了今天那館主說的話,不肯回頭。

  她幾乎是腳步發軟地走過第三個女人。

  走過去的時候,眼里早就是淚水,心理幾乎因為恐懼有些快要崩潰了。

  來人啊。

  什麼人都好。

  救救我,救救我……

  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在后面遠遠傳過來:

  “思文,思文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我想了想,還是我送你回家吧……”

  是彤彤!

  她想到那個高挑熱情的女生,幾乎要喜極而泣,當場哭出來,然后不假思索地轉過頭去。

  對上一張死寂冰冷的臉。

  ……………………

  化身為鬼的董雨冰冷地看著自己的獵物。

  白皙,年輕,清秀好看,而且單純。

  就像是那個時候的自己一樣。

  她想要先得到自己的‘皮囊’,再回去復仇,原本的身體摔下了山,已經不能再用了,一個新的身體是必要的,她看著那張臉,眼睛里面滿是貪欲和兇悍的戾氣,手中短刀已經接觸到女生的眉心。

  就要下刀的時候,突然那女孩子終于心理崩潰,坐倒在地上,發出微弱的哭聲來:

  “爸,媽,救我啊……”

  “嗚嗚嗚嗚……”

  董雨的動作突然凝滯住,身為人時的記憶浮現腦海。

  ‘媽,我自己一個人也能照顧好自己。’

  ‘哎呀,您就別擔心了……’

  ‘等著今年我回去看您和我爸啊,掛了啊。’

  董雨已經鬼化的臉上出現扭曲掙扎的神色。

  這是我的皮囊……

  不,這不是,不是……

  她看著那哭得一塌糊涂的女生,眼底倒映出的是剛剛被綁架到山上時的自己,自己被那些人剝奪了‘皮囊’,失去了原本的人生,而現在自己也要剝奪這個孩子的皮囊,剝奪她的人生嗎?

  那那自己和那些人又有什麼不一樣?

  她手里的刀緩緩垂下,但是鬼物對于血肉皮囊的本能卻也在影響著她,刀鋒又微微抬起來,旋即驟然下壓,劇烈顫抖,就在她掙扎的時候,一道破空聲音響起。

  左側有黑影帶著相當凌厲的勢頭砸下來。

  董雨原本只是普通人,下意識地一擋,將那東西擋住。

  襲來之物斜飛出去,墜在地上。

  是一把劍鞘。

  旋即一道清越的聲音響起,一道銀光以極快速度前刺。

  初步化作了陰物的刀抬起,和這銀光碰撞,畢竟附帶了陰氣,讓那劍身震顫嗡鳴,襲來之人並指在劍身一抹,震顫驟然停息,灼熱之氣散發,將刀上的陰氣直接沖破一個孔洞。

  董雨悶哼一聲,跌后半步。

  衛淵落在這鬼物和陶思文之間。

  “還好跟出來了……”

  衛淵心里松了口氣。

  左手早已取出一道安心寧神符,抖手貼在陶思文頭頂,讓她從那種對精神有害的崩潰狀態鎮定下來,旋即取出破煞誅邪符,默念符咒,以符咒一掃劍身,黑夜之中,八面漢劍隱隱有一陣灼熱火光散發。

  陶思文緩緩安靜下來,淚眼朦朧地抬起頭,看到今天那個博物館館主站在前面。

  手里的,是那柄懸掛在墻壁上的劍。

  而對面那一只鬼,居然害怕了似的,完全不敢上前。

  她瞪大了眼睛。

  “這,這是……”

  衛淵手中漢劍猛地一震,已經踏步上前。

  畢竟已經和許多鬼物交過手,其中大部分都比眼前這初步誕生的妖鬼強,衛淵面對這些怪異之時,已經能夠保持鎮定,一身劍術發揮得淋漓盡致,此刻以單劍對敵,劍勢在輕靈凌厲的龍劍劍勢和沉渾肅殺的戰陣劍法之間變化,不過十幾回合,眼前妖鬼已是露出不支之態。

  衛淵看準時機,左手猛地自腰后一抹,斷劍突兀斬出。

  破空聲低沉兇猛。

  在原本的靈動劍法里,突然出現這斷劍迅猛劈斬,董雨沒有防備,手中短刀竟然被生生斬飛出去,與此同時,衛淵踏步近身,手中劍抬起斜持,直接削斬向鬼物咽喉,董雨還有生前本能,下意識仰脖避開。

  同時,衛淵左手已經收劍歸鞘,五指微縮,浮現一道符箓,猛地握住董雨手臂。

  神通驅鬼。

  董雨才誕生不久,剛剛又內心掙扎,一時間魂體不穩。

  衛淵眼前一陣恍惚,突兀快速閃過一段段畫面。

  那是潰散魂體當中的記憶。

  大學,父母,旅游。

  被拐賣。

  吱呀吱呀的木床,男人發紅的眼睛和猛地抬起的手掌。

  最后被燃燒干凈的希望。

  被扔下山去。

  這是作為鬼物的執念所在,衛淵第一次遭遇這等初步誕生的鬼物,悶哼一聲,下意識松開了手,而董雨同樣被迫回憶了一次過去,雙手抬起,捂著頭發出一聲聲凄厲哀嚎,然后突然潰散,氣息一下遠去。

  衛淵抬起頭。

  忍著頭痛,自腰間拈起千里追蹤符,猛地抖散。

  周圍的環境變得鮮明,隱隱看到董雨的氣息已然遠去。

  衛淵回憶剛剛看到的畫面,眼神轉冷。

  人口販賣……

  該死的。

  將劍收回劍鞘。

  那邊陶思文還有些發怔,衛淵將她帶到人多的地方,再不過幾步就是她家,陶思文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有些結結巴巴地道:“你,你是……”

  衛淵道:“就是看博物館的,不用放在心上,快回去吧。”

  他回過頭,看向董雨遠去的方向。

  人身沉重,鬼身則輕,能夠駕馭陰風而行。

  要以血肉之軀追鬼,根本追不上。

  天師府有擅甲馬者,一者能日行千里,一者日行八百,才能堪堪追擊,以衛淵的速度,想要追上去,根本想都別想。

  衛淵把劍裹挾到包裹里,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打車。”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20 AM

第31章 斬妖,除魔

兩盞遠光燈照亮前面的路。

  出租車平穩加速,兩側的道路往后延伸,城市夜景很快被拋到了后面。

  衛淵坐在后座上,長劍藏在在包裹里,沒有露出來,他已經基本知道了那初生的厲鬼將要前往何處,從軌跡上來看,她去的地方,就是那一座叫大振村的山村。

  魂之不散為鬼,那一座山村里發生的事情,就是這厲鬼執念所在。

  衛淵閉上眼睛,腦海中想起起月露留影當中,前代司隸校尉的告誡。

  無需留情,當斬不赦麼……

  衛淵手掌按著斬殺妖鬼的八面漢劍,神色逐漸沉靜下來。

  身為司隸校尉,理應救助人族百姓,斬妖除魔。

  此乃天職。

  ………………

  出租車司機最后把車停在路旁,見這地方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有些頭皮發麻,在路上越走越偏的時候,他心里就擔心自己是不是遇到了那些悍匪之類的,只是一大男人的,不大好開口,硬著頭皮開到這里。

  在衛淵下車之后,才覺得松了口氣。

  司機師傅點了根煙,叼著煙的嘴唇有點顫抖,深深吸兩口煙,然后直接調轉車頭,狠狠一踩油門,方向盤一個回旋轉到底,那輛有些年份的出租車猛地轉過身,在顯然給油過多的引擎轟鳴聲中,快速朝著山下飆去。

  很快就只能看到夜色中的一個尾燈。

  在面對下山時的盤山公路時,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紅色的尾燈在夜霧里劃出一個S型的軌跡,消失不見。

  衛淵瞠目結舌。

  看來把司機師傅嚇得不起。

  他收回視線,回身看著這一座山村,將包裹著劍的布解開,取出里面的八面漢劍,並指拈出一道破煞誅邪符,拂過劍刃,讓劍刃之上附帶斬殺妖鬼的靈力,又取出自己畫的六丁六甲護身符,手做道指,將符咒激發。

  然后方才邁步踏入這村落。

  濃郁的煞氣幾乎是涌過來,被衛淵身上的六丁六甲符逼開,劍身上的符箓也發揮效果,散發出赤色光芒,顯然這座村莊已經徹底被鬼域包裹,這里是厲鬼成型之地,也是她本身怨念最強的地方,最能發揮自身實力。

  整個大振村一片死寂般的安靜。

  萬事萬物都附著了一層粘稠的陰影血跡。

  衛淵踩在上面,感覺有些粘稠,隱隱約約,風中還有傳來的男人罵聲,女人的哭聲,也不知道是從哪一個方向傳來,轉過頭去看的時候,聲音又會從背后傳來,聽起來極為滲人。

  衛淵神色沉靜,左手從腰間,將斷劍拔出。

  千里追蹤符已經施展,自身感知能力大幅度上升。

  但是他沒有去立刻追擊董雨的方向,而是順著這村落不緊不慢地往前走,看到村子里還是過去那種低矮的木屋,從窗戶里看去,村中居民都被拉扯入鬼域之中,陷入煞氣纏身的狀態,頭頂三盞燈幾乎已經熄滅了一盞,另外兩盞也岌岌可危。

  這種情況下,只是因為睡夢中被陰氣煞氣上了身。

  一道辟邪符就可解決。

  而后遺癥,以安心寧神符咒也能起到極好的安撫效果。

  但是衛淵看了一眼面露痛苦表情的村民,只是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去,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就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仍舊持劍往前,但是當他走到其中一間屋子的時候,腳步卻頓了一下。

  煞氣主動避開了這座木屋。

  床上是一個小小的嬰兒,
睡得正香。

  衛淵微微一怔,旋即反應過來。

  這是那女子生前生下的孩子。

  終究是自己的血肉,哪怕是被拐賣被強迫,但是這才出生的孩子是無辜的。

  每一個孩子,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到來。

  也沒有辦法選擇出生在什麼樣的家庭。

  但是一般情況下,遭遇這樣的事情而化作厲鬼之后,厲鬼往往會在仇恨戾氣的驅使之下,將這樣誕生而出的孩子吞噬,像現在這樣,厲鬼化之后仍舊還有這樣的克制,沒有被怨憤戾氣侵蝕內心,把這個孩子殺死,那麼她生前一定是個心地很善良的好人……

  衛淵看著里面的孩子,取出了自己身上最后一張六丁六甲符,貼在了門口,金光一閃而過,本就會主動退避此地的鬼域煞氣被徹底掃凈,屋子里的孩子睡得仍舊很香。

  這樣等一會兒就算發生戰斗,也不會傷害到這個孩子。

  他按劍轉身走向村子中央。

  那里有村子里唯一的一座小別墅,修得足夠氣派,和周圍落后低矮的木屋格格不入。

  ……………………

  “來,喝酒,喝!”

  “朝哥兒,我敬你,來,喝酒。”

  別墅客廳里面擺了一桌酒席,比起前幾天招待警察和玄一的那一次,這酒席上的東西就要豐盛得多,可以和外面城市的大酒店相比,打死老婆的矮瘦男人躬身彎腰連連陪笑。

  大振村的村正也坐在另外一側。

  桌上主位上,是個斯文溫雅的男人,休閑西裝,金絲眼鏡,氣質上像是個教古文的老師,也像是大學教授,但是絕對不像是會出現在這種場合的人,他抿了口酒,把酒杯放下,讓旁邊還想要勸酒的男人有些尷尬局促地放下手。

  劉朝夾了一筷子菜,道:“周二,閑話也不多說了,你媳婦怎麼了,我也不管,你想要再買一個,這才得出這個數。”

  他抬起手掌。

  周老二咧了咧嘴,道:“還是五千?”

  劉朝輕描淡寫道:“五萬。”

  周老二一個哆嗦,杯子里的酒都灑了大半,苦著臉道:“五萬?”

  “朝哥兒你沒說錯吧?”

  “你賣了我都沒這麼多錢!”

  劉朝道:“你這一身臭肉誰想要似的,五萬,一口價,這一次給你找個出身村子里,性子溫順的,也好給你好生養個兒子,怎麼樣?我這里有些照片,你看看看中了哪個,我就替你把她帶來。”

  他取出一沓照片。

  周老二翻看了會兒,覺得哪個都好,口干舌燥,可一想到那五萬塊,就覺得有些沒底氣,道:“這樣,朝哥兒,便宜些,再便宜些成不?這事情要是成了,您就是我親哥,要我做什麼都沒二話。”

  劉朝慢條斯理地抿酒,也不說話。

  磨得周老二越發地卑躬屈膝,這才笑一笑,慢慢道:“你年紀快比我大一輪了,你這個弟弟我可受不起,這樣,你不是有個女兒麼?你把你女兒舍給我,然后我給你挑選個好貨色,便宜些,一萬,怎麼樣?”

  女兒?

  周老二想到自己的女兒,臉上出現遲疑之色。

  那邊村正趁熱打鐵勸說道:“老周你可想清楚了,一個女兒,一個媳婦,這還用選嗎?女兒之后可還能再生,你要錯了這個機會,猴年馬月能攢到個五萬塊,你還想不想給你家續香火了?”

  周老二臉上一陣掙扎,重重一咬牙,道:“好!”

  “不過一萬塊太多,八千!”

  “哈哈哈,這才對嘛,周老哥爽快,來,咱們走一個。”

  “對對對,走一個,走一個!”

  劉朝大笑起身,幾人碰了碰酒杯,一片其樂融融,突然,懸在客廳上面的水晶燈猛地暗下去,這屋子里霎時間一片漆黑,眾人一呆,燈旋即亮起,眾人突然看到一道身影突兀出現。

  是個女人,身穿白衣,雙目泣血,身軀有些扭曲,猙獰可怖的死相之下,卻仍舊能夠看得出之前清秀的五官。

  哢嚓哢嚓。

  整座別墅的點燈全部熄滅。

  屋子里三人的臉色陡然間煞白。

  ………………

  衛淵站在別墅前面,右手按著劍柄,抬眼望去。

  怨氣,煞氣,以及血腥之氣在這別墅里糾纏著。

  里面不時傳來凄厲的慘叫聲音。

  ………………

  劉朝劇烈喘息著,狼狽不堪地往前跑。

  他的手里,死死攥著一個白玉護身符。

  他的錢,是帶著血的,是臟的。

  他自己也知道。

  但是你試過那一次次輕而易舉就能到手的錢,你也忍不住老老實實地掙錢,這不怪我,不能怪我!!

  但是事情做多了,總有些迷信。

  他買了這護身符。

  原本只是花錢求個心安,可是今天,就是這護身符救了他一命。

  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鬼!

  死了,都死了。

  他看到周老二在后面被那女鬼用手里的刀不斷捅在肚子里,往外一拉就拉扯出一大串的內臟紅腸,看到村正想要跑,被女鬼抓住,手里的刀一下就捅到脖子里,血一下濺出很高很高。

  下一個,下一個就是我?

  不,不要。

  我不要死!

  我不做這一行了,我再也不做了!

  等我出去,等我出去就給那個道觀捐錢,我,我日行一善,我將功折罪,救我,救我啊……

  手里的護身符指點道路,劉朝竟然沖出了鬼打墻,看到別墅大門。

  他心里大喜,連滾帶爬往出跑。

  看到外面有人的時候,更是心里狂喜, 一邊跑一邊大喊道:

  “救人啊,救……”

  他跑向衛淵。

  然后感覺腹部一陣劇烈疼痛。

  衛淵神色漠然,手中八面漢劍沉厚劍柄重重撞擊在了男人腹部,以他此刻體魄,這一招幾乎要了劉朝半條命,旋身,順勢奪取了那護身符,后又一膝重重頂在劉朝身上,將他重新打回了厲鬼化的鬼域之中。

  劉朝劇烈咳嗽著,看到眼前的大門再度變成了墻壁。

  他不甘地撲在門上,只有堅硬的墻壁,一下一下重重錘墻,瘋狂絕望地怒吼大喊:

  “不,你不能這樣!”

  “你這是謀殺,謀殺,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你放我出去,我給你錢,我有很多錢,你要多少,三百萬,五百萬?我都給你,都給你,救我,救我啊……”

  聲音一下停頓。

  背后女人的白衣化作血色,手里短刀不斷往下滴落鮮血。

  門外,衛淵將劍緩緩收起,千里追蹤符效力還在,感覺到了旁邊的氣息異樣,嗓音平淡道:

  “誰?”

  一名穿著古樸道袍的老人轉出,看著那鬼域,嘆一聲,突然問道:

  “道士為何縱鬼殺人?”

  縱鬼殺‘人’?

  衛淵嗓音沉靜,按劍回應。

  “錯了。”

  “世之反常即為妖,物之異常則為怪。”

  “在下不過是在斬妖,除魔。”

 

  嗯,衛校尉眼里,劉朝之類已能算是妖魔~...<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21 AM

第32章 願望

斬妖除魔?

  老道士怔了半晌,然后嘆道:

  “好一個妖魔鬼怪,好一個斬妖除魔,小道士看得倒清楚。”

  “不錯啊,世之妖魔若全都是異類,尚且還能一眼看得分明,若是這披了人皮,卻走的妖魔道,反倒是沒辦法分辨,為害更重。”

  這老道士剛剛也藏身于一旁,沒有出手阻攔董雨,暗地里想法如何,衛淵大約能夠猜測出來,他想起來了田氏女的經歷,心下自有些復雜,點頭應下,道:“道長說的是,人心之惡難以防范,千載以來,似並無變化。”

  兩人都沉默下來。

  衛淵低下頭看著手中從劉朝那里奪來的玉佩。

  白玉為底,散發出一股靈韻。

  現在靈氣修行還遠不曾普及,也不知道那劉朝是從哪里得到的,居然是真貨,玉佩上鏤刻著一道符,剛剛就是這玉符的作用,讓劉朝得以從鬼打墻里逃出來。

  老道士看了一眼,倒是認了出來,道:

  “是應天府里白云觀的東西。”

  “雖然處處都有叫白云觀這個名的道觀,但是應天府里那一座倒是真貨,里面的道士有幾分道行,但是這幾代行為處事沾了太多凡俗氣,只要出錢,誰都能從他們那里拿到符箓。”

  “白云觀……”

  衛淵將這個名字默默記在心里。

  老道士看他手中長劍,問道:“我看你一手劍術凌厲,有天師府青城一脈的路數,符法上又是天師府龍虎一路的風格,不知道在天師府里排哪一代弟子真傳?受盟威箓,還是五雷箓?”

  衛淵搖了搖頭,回答道:

  “道長認錯了。”

  “我並不是天師府弟子。”

  “嗯?什麼?”

  老道士微微一愣,衛淵抬起頭,前面的別墅里,最后的慘叫也早已停止,到現在,原本糾纏圍繞著別墅的怨氣已經散去,恢復了原本的樣子,他停下交談,向那位老道士點了點頭,提起劍往里面走去。

  鮮血四濺,幾乎將地板涂了一層似的。

  劉朝三人已死得透了。

  厲鬼復仇,如何不死?!

  但是劉朝的魂魄居然還留下來了。

  董雨已經恢復原本模樣,一身白衣,面容清秀,是還沒有被拐到這里時候的樣子,戾氣散去至少七成有余,劉朝魂魄幾乎已經要消散,卻被她抓握在手里。

  董雨看向衛淵,厲鬼之軀,滿臉淚痕,把手里的魂魄遞過去。

  衛淵之前在外面聽到了這些人的交談,知道這就是那人販子,明白了董雨的意思,是希望能夠從魂魄當中得知被綁架拐走的人現在在哪里,把她們救回來,是以于厲鬼化的狀態,仍舊沒有把劉朝魂魄打散。

  老道士也反應過來,嘆息一聲,面含悲憫,拱手微微一禮:

  “姑娘慈悲。”

  衛淵閉了閉眼,抬手,並指一劃,驅鬼符箓出現。

  強行驅使早已經快要崩潰的劉朝魂魄,閉目許久,俯身在劉朝身上找到一沓照片,這是他們盯上的目標,然后又取出一個手機,一個小巧的U盤,里面有大量的數據和交易記錄。

  劉朝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什麼性質。

  年紀輕的時候還不在意,年紀大了,午夜夢回常常被嚇醒。

  夜里一個敲門聲能讓他心跳加速許久。

  疑神疑鬼,這些東西根本不敢放在家里,只會隨身攜帶。

  密碼和打開方式衛淵都通過驅鬼之術記了下來。

  然后直接解除驅鬼。

  劉朝虛幻的魂魄出現在旁邊。

  老道士還未開口,衛淵抬手拔劍,看也不看旁邊那滿臉驚恐,就要討饒的鬼魂,八面漢劍之上破煞誅邪符效力尚存,一劍便將這魂魄斬做虛無,旋即反手讓劍歸鞘,錚然劍鳴聲尚存。

  老道張了張口,還是沒有說什麼。

  衛淵將東西收好,這些可以交給警方處理,證據確鑿,那些人一個都不要想跑,他轉身看著站在原地,似乎在完成復仇之后,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董雨,沉默了下,道:

  “你還有什麼沒有完成的心願嗎?”

  董雨抬頭看向衛淵。

  老道士閉上眼睛,知道衛淵要做什麼,心下略有不忍。

  董雨嘴唇微動,道:

  “我……我,那個孩子……”

  衛淵緩緩點頭,道:“放心,我會把她帶走,我可以把她交給你的父母撫養,也可以托朋友送往道門,做一個小道童,都不會太差,這兩種安排你來抉擇,我可以發誓,她不會再和這里產生一絲一毫的關系……”

  董雨想了很久,輕聲道:

  “送回我爸媽那里吧……我不在了,至少還有她可以陪著他們。”

  “但是求你不要告訴他們,這個孩子的來歷。”

  衛淵仍舊應下。

  然后看向董雨,嗓音溫和道:“沒有其他的心願了嗎?”

  董雨本來想要說沒有了,但是剛剛提起父母,眼前閃過兩張沒有那麼年輕的臉,嘴唇顫抖了下,還沒有開口,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還想,還想再見見我爸媽……”

  “我想和他們再說說話,我想要再吃一次我爸媽做的飯,想要吃我爸做的蔥爆肉,想要吃我媽媽的油燜蝦,想要吃他們親手包的餃子,我,我還想見他們一次,一次就好……”

  “對不起,我是不是太貪心了。”

  她抬起手擦拭眼淚。

  看著淚流滿面的董雨,衛淵將劍收好。

  然后伸出右手,“好。”

  “什麼?”

  “你的願望,我答應了。”

  ………………

  衛淵來到孩子在的木屋前。

  老道士掏出一沓符箓,給孩子身上加持了一遍,以免外邪入體。

  衛淵將劍背在身后,用原本纏著劍的包裹在孩子衣服外面包了一層,他的劍已經斬了數頭妖鬼,溫養出了一股寒意,包裹著劍的布也帶上一絲異樣,孩子覺得有些不舒服,加上衛淵又是個陌生人,當下哭起來。

  董雨的魂魄流著淚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孩子的小手,也只能從她手上傳過去,但是那個孩子卻轉過頭去,看向肉眼里空無一物的地方,伸出手來咿咿呀呀地往那邊抓,也不哭了。

  老道士看著那小手和虛幻的手指握在一起,嘆息一聲,移開目光,年輕時也仗劍斬妖除魔,可年紀大了,反倒最看不得這種場面,只好看向衛淵,道:

  “你打算怎麼走?”

  衛淵道:“我已經給朋友打了電話,他們應該已經到山下了,再等一段時間就能上山。”

  “這地方畢竟煞氣太重,就算是有符咒保護,孩子在這里呆的時間太長也終究不是什麼好事。”

  老道士點了點頭,然后掏出兩張甲馬遞給衛淵。

  “拿著吧小子。”

  “這是……”

  “這山難走就難走在山路崎嶇,得要有盤山公路,耗費功夫,從山腳回城里就要快得多,你讓他們等在下面,我這縮地咒速度比不過那些車輛,但是這道法自有玄妙處,日行千里,可沒有說是什麼地形,你從此山縱躍而下,也可如履平地。”

  “老道士與你一道法咒,你帶著孩子,快快下山去吧。”

  他讓衛淵把兩個甲馬綁在腿上,口念縮地咒法:

  “一步百步,其地自縮。逢山山平,逢水水涸。”

  “吾奉三山九侯先生令攝!”

  衛淵和老道士道別, 暫以驅鬼神通將董雨收攝,抱著被諸多符咒加持的孩子,邁步下山,速度果然奇快無比,那山路崎嶇陡峭的山坡,邁步一走,也如履平地,絲毫沒有翻墜的跡象,最后這校尉放開豪膽,踏步于山月之間,一步邁出便是十數米,幾有騰空御風之感。

  ……………………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山下。

  車旁邊,短發凌厲的周怡夾著一根女士香煙,旁邊是微明宗弟子玄一,以及龍虎山嫡傳宋興懷,玄一看著黑色中的山影,神色有些沉凝,宋興懷道:

  “那位館主為何突然又說要我們在這里等?”

  周怡道:“大概是因為他已經走下來了。”

  宋興懷搖頭道:“這多走兩步山路,還不如就地等著,讓我們上山去接。”

  “不如這樣,我們開車慢慢往上走,興許就能遇上。”

  周怡正在思考,玄一突然道:“來了!”

  周怡和宋興懷看向山路。

  安安靜靜,空無一人。

  玄一微有駭然的聲音響起:“在上面!”

  “上面?!”

  周怡和宋興懷下意識抬頭,神色驟變。

  山石嶙峋,老樹成林之間,一道身影倏而踏出,氣息未盡流轉,踏步于山間林葉,復又踏前二十余米,在三人駭然視線注視下,順一道落葉飄然下墜。

  月色清朗,黑衣負劍。

  衛淵呼了口氣,老道士沒有說謊,這縮地符效力果然厲害。

  他看向車邊三人,微微頷首。

  聲音沉靜。

  “諸位久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21 AM

第33章 普渡

來自特別行動組的車輛快速在道路上前進。

  車里面衛淵抱著孩子,盡可能以簡短平靜的語言將山上的事情講述了一遍,包括自己如何發現了董雨蹤跡,如何追擊過來,以及錯過一步,董雨已經完成了復仇,劉朝三人死無全屍,而后自己從劉朝身上找出了那些資料。

  至于老道士的出現,后者在他下山前吩咐過,所以沒有提及。

  車里的氣氛越來越凝重。

  宋懷化閉目誦道經,面容悲憫。

  玄一低著頭,一聲不吭。

  手指死死攥緊。

  周怡早早就已經把煙熄了,心中憋悶,想要再抽一根,因為有孩子在,所以又把手收回去,道:“所以,劉朝是個人販子,那山上的也是買賣人口的從犯?”

  衛淵點了點頭。

  周怡沉默了下,語氣轉冷,道:

  “這件事情,我們會處理好。”

  衛淵看了看懷里的孩子,她還很小,覺本來就多,現在已經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小手拉著衛淵的衣袖,衛淵聲音頓了頓,道:“還有她……這個孩子暫且由我看顧幾天,之后,麻煩你們將這孩子送還給董雨的父母。”

  “另外,這個孩子的來歷,以及董雨的遭遇,她希望你們能保守秘密,這算是她最后的願望。”

  周怡鄭重點頭:“沒有問題。”

  ………………

  一路無話。

  周怡三人將衛淵送回了博物館之后,便帶著資料匆匆趕回了警局。

  可以想象,接下來泉市,甚至于整個江南道警方都會有巨大動作。

  但是已經和衛淵無關。

  之后的生活步入正軌,暫且看顧著孩子,然后畫符,練劍,打坐吐納,看博物館,雖然說是不希望攪進這些事情里,但是有的時候事情上門也終究避不開逃不掉,衛淵也只好做些準備。

  三日之后,那孩子被周怡帶走。

  之后他們會找到合適的理由安排,將她送回董家。

  她的身份將會是董雨和一個出身孤兒院的男人的孩子,只是夫妻遭遇不幸。

  董家夫婦將會是這個孩子的唯一血親。

  而在這孩子被帶走的那天,衛淵提著黑傘出了門。

  ………………

  柳市。

  衛淵從高鐵站里走出來,打了輛車。

  然后熟稔報出了地址,操著一口地方方言的出租車師傅一邊嘮嗑一邊把衛淵送到了目的地。

  花園小區。

  衛淵環顧了下周圍環境,嫻熟邁步走到三單元九樓,然后按了按左邊那扇門的門鈴。

  “誰啊……”

  “阿姨您好,我是董雨的朋友,來看看您二老……”

  吱呀,防盜門從里面打開,一張有些蒼老的面容露出來,年紀應該剛五十歲左右,但是白發已經遮掩不住,看上去像是有六十多的模樣,只是因為有客人來訪,還是女兒的朋友,精神稍微振奮了點,看上去精神了些。

  “老董,老董,有客人來了。”

  上下打量了下衛淵,她往里面喊了一聲,然后退開一步讓衛淵進來,招呼道:

  “進來坐,進來坐。”

  衛淵看了一眼旁邊早已經流出眼淚的董雨,道謝一聲,邁步走了進去。

  董雨的父親也從里屋走了出來。

  看上去同樣有些衰老,只是頭發仍舊梳得齊整,一絲不茍的樣子,稍微有些嚴肅,衛淵把帶來的水果放在桌上,董雨的父親相較而言沒有那麼相信衛淵說的話,
但是董雨就在旁邊,一番問答交談下來,自然是滴水不漏,他也慢慢相信,這確實是女兒的朋友,神色緩和下來。

  董母端起茶壺,發現里面是空的,道:

  “啊呀,你看看,光顧著聊天了,茶水都沒拿,我去拿點水。”

  衛淵站起身來,道:“我去吧,阿姨。”

  飲水機就在客廳拐角處。

  衛淵端著三個杯子倒水的時候,董雨的魂魄就在旁邊,衛淵按照她的話,一個杯子里放了飄雪花茶,一個杯子里舀了一勺蜂蜜,自己的杯子里則是白水,端著回去。

  董同文端著茶杯,終于忍不住問了句,道:

  “小衛,你是阿雨的朋友,最近還和她有聯系嗎?”

  衛淵搖了搖頭,道:“沒有。”

  “不過她,她是很好的人,理應該有很好的生活。”

  董同文臉上仍舊有遺憾的神色,習慣性地手掌環著被子,聞著茶香,董母臉上失落的神色更重些,用喝水的動作掩蓋自己臉上的失落和幾乎流出來的眼淚,然后微微一愣。

  是蜂蜜水,女兒在的時候,總是會給她沖這個喝。

  水溫也是她習慣的那種。

  就好像,好像是阿雨親自給她沖的一樣。

  她端著杯子,不由得恍惚了下。

  衛淵微微抬眸,看向對面沙發上坐著的董雨。

  還有什麼想要問的嗎?

  董雨擦了擦眼淚,看著遠比自己印象中要衰老的父母,張了張口,千言萬語,開口卻也只是道:“爸,媽,我好想你們,你們要好好的,女兒往后,可能沒有辦法來看你們了……”

  衛淵端著水杯,看向董家夫婦,道:

  “叔叔阿姨,阿雨她不管在哪里,都肯定一樣想著你們。”

  “也希望你們能健健康康的。”

  董同文嘆息道:“我們也希望她好好的,唉,我們都一把歲數了,就希望她過得好些,別受了委屈,再說了,我這身子骨還可以,還不到叫她擔心的時候。”

  董雨哽咽道:“還說,你腰本來就受過傷,還逞強。”

  “媽你也要管好他,往后別叫他喝酒太兇了……”

  衛淵轉化了語氣,把董雨的話,傳遞給了兩位老人。

  老人繼而回答,臉上神色或者感謝,或者驚愕衛淵竟然知道這些事情。

  董雨則不斷地說著那些,早就想要對父母說,卻終究遲了的話。

  衛淵轉達。

  慢慢地衛淵有一種錯覺。

  雖然是自己在開口說話,開口和兩位老人交談,但是自己本身卻只不過是個旁觀者罷了,他坐在這里,是個過客,安安靜靜地看著那邊許久未見的一家三口,女兒關心老人,因為老人的倔強有些抱怨似的,老人又不服老,讓孩子又有些著急氣惱。

  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稍微往后靠坐在沙發上。

  神色安靜,‘看著’這一幕。

  掛在墻壁上的掛鐘響起當當當的聲音,這一場交談才停了下來。

  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

  交談卻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

  董同文夫婦都有些奇異的感覺,他們並不是那種會對第一次見面的人這麼熱情的性格,但是今天不知為什麼,總有種想要多說些話的感覺,對眼前這個年輕人也沒有陌生感,就好像認識了很久很久的人一樣。

  董同文站起身來,挽留道:

  “這麼晚了,小衛你干脆別走了,今天在這里吃頓便飯。”

  衛淵笑道:“那行啊。”

  “早就聽阿雨說過,叔叔阿姨的手藝可是一絕,蔥爆肉,油燜大蝦,還有手包的餃子,麻醬面,這些我聽她說了很多次,饞了很久了,今天難得來一次,肯定得過過癮。”

  董同文難得露出一絲微笑:“和阿雨一樣,貪吃。”

  衛淵,或者說,董雨,和自己爸媽一起去買了菜。

  衛淵幫忙打些下手。

  董雨坐在沙發上,呆呆看著那邊忙碌的三個人。

  最后擺滿了一桌子菜,三個人,卻有四副碗筷,董同文習慣性給油燜大蝦前面多擺下一副碗筷,然后才愣了下,揉了揉眼眶,輕聲道:“習慣了,阿雨最喜歡吃這個菜……”

  “把這碗筷撤了吧。”

  衛淵搖了搖頭,笑道:“放著也好。”

  “嗯。”

  三人落座,董雨也坐在那一副碗筷前面。

  一頓飯,邊吃邊聊,和過去每一個尋常日子一樣。

  吃完之后,衛淵起身告辭,只是笑著把每一種菜都打包了一份,董家夫婦把他送到門口,然后才去收拾桌上的碗筷,董雨站在門口,用力擦干眼淚,回身朝著自己父母露出燦爛笑臉,揮了揮手:

  “爸,媽,我走了啊。”

  董家夫婦沒有反應,仍舊是在收拾東西,輕聲交談。

  肉體凡胎,除非被糾纏上神,否則見不得鬼物,聽不得鬼聲。

  董雨眼眶泛紅,轉身離去。

  屋子里收拾碗筷的董母抬了抬頭,看向門口:

  “老董,你剛剛,聽到女兒的聲音了嗎?”

  董同文動作頓了頓,然后道:

  “可能又是幻聽吧。”

  “我們也都老了。”

  衛淵倚靠著防盜門,看著出現在旁邊,身上怨氣執念幾乎散盡的董雨,抬手以驅鬼之術將她的魂魄收攝,看了一眼董家,提起放在旁邊的黑傘,轉身邁步離去, 手中黑傘輕輕點在臺階上。

  肉體凡胎,見不得鬼物,聽不得鬼聲。

  然,若是至愛……

  …………………

  衛淵買了一個大的保溫飯盒,把吃的放進去。

  然后坐了最后一班高鐵,回到了泉市的博物館,然后把這些尚且溫熱的飯菜一一裝盤,放在桌上,蘸血為符咒,手做三山指,輕聲道:“冷冷甘露食,法味食無量,騫和流七珍,冥冥何所礙,受此法飲食,升天登紫微,福德高巍巍,供食令清凈……”

  道門甘露法食咒。

  鬼物靈體,只能吃加持過的法食。

  衛淵坐下。

  而怨氣幾乎散去的董雨坐在他前面,形貌宛然,像是生前那樣。

  她連吃了好幾個油燜大蝦,又吃了些其他菜,揉了揉眼,輕聲笑道:

  “果然還是油這麼重,江南道再找不到這樣的菜了,餃子是豬肉芹菜的,也好……”

  “館主,我們家的飯菜,其實挺一般的對吧?”

  “可是,對我來說,沒有比這些更好吃的了……”

  “這麻醬面,最最關鍵的就是那麻醬了,然后就是花椒油,好花椒炸完以后,撈出來還要放一把蝦米,放上醬油,調一大碗,煮好的面條里面一放,再加點黃瓜絲,花生碎,稍微一拌,真的很好聽……”

  衛淵聽著她說話,然后端起茶杯,微微仰脖喝茶。

  女子的聲音越發縹緲,終于不可聽見。

  輕輕一聲響動,筷子墜在桌上。

  衛淵慢慢把茶盞放下。

  對面已經無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22 AM

第34章 難得的客人,提前關門的博物館

  旁邊水鬼湊過來,看著董雨剛剛消失的地方,語氣難得有些唏噓:“這就是那什麼,超度往生嗎?衛老大,你說這世上真有陰間地府,還有什麼輪回之類的嗎?”

  衛淵道:“或許吧,我也不知道。”

  水鬼煞有介事地點頭,道:

  “也是,畢竟你也沒死過。”

  衛淵打趣道:

  “你這麼有興趣,要不要也試試,或許你也能去那所謂地府陰冥看看。”

  “到時候再回來告訴我們,下面究竟是什麼樣子。”

  水鬼認真思考了下,然后抬頭問道:

  “下面有可樂嗎?”

  衛淵忍不住失笑,心情莫名好了不少,站起身來道:“不知道,可能有,也可能沒有,好了,把桌子上的法食收一收,我給你們重新做一份法食,想要吃什麼?”

  一眾鬼物大喜,那水鬼按住戚家軍兵魂,抬手道:

  “要泡面,兩個蛋一個腸!”

  衛淵愕然,失笑應允。

  在他準備法食的時候,那邊紅繡鞋又跳出來,打開電腦,熟練地登陸賬號,打開了一個直播間,是章越的吃播頻道,一堆死鬼眼巴巴看著屏幕上的章越像是餓死鬼投胎一樣,快速撕咬食物,將那些大魚大肉都咽下肚去。

  這幾個鬼都看得直咽唾沫。

  衛淵看了一眼,動作頓了頓。

  章越,絕對有問題。

  但是偏偏不屬于妖鬼之類。

  最近有空,再去看看吧……

  ………………

  半月時間,倏忽而過。

  衛淵握著一本書,靠著藤椅,安靜吐納。

  董雨的事件處理完成之后,得到了些功勛,衛淵一身手段,大半是來自于臥虎必須掌握的基礎神通,劍術走龍虎一脈和戰陣之術結合,符箓有現在的天師府提供,足可以應對一般妖鬼怪異,但是並沒有根本心法。

  這一次翻閱大漢寶庫,尋找到了司隸校尉所屬的功法。

  這門功法前面部分,本是對司隸校尉屬下的直使公開的,不需功勛,只是前代校尉也沒有想到,后世傳人直接沒有修行過法門,所以沒有準備口訣,而大漢寶庫當中的功法,則必須以功勛換取。

  其中附帶一部分功法領悟,本是為了突破關隘而準備。

  眼下也只得稍微有些浪費。

  衛淵以董雨之事得來的功勛,換了這門臥虎決。

  其所創造的年代是大漢武帝時期,其時天下一統,黃老之學的影響力尚未結束,而廢黜百家,獨尊儒術的儒家也沒有后世的酸腐氣,巫蠱之法則流傳于民間,臥虎之術糅雜各家學派之長所成。

  其后千年,司隸校尉斬妖除魔,印證修繕所學。

  又有各大宗派祖師手稿。

  這一門功法也越發完善,只是終究偏重于降妖除魔的路子。

  衛淵徐徐吐出一口濁氣,感覺到自己那微薄道行毫無變化,並不放在心上,道行積累本就是一日一日苦修的水磨工夫,一天兩天當然看不出差別,時間久了自有不同,至少這半月並不是白做功夫。

  只是那章越,還是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哪怕用了天師府的符箓,一樣如此……其人非妖非鬼。

  莫非是精怪?

  可人又要如何化作精怪?

  當啷,當啷——

  門上的鈴鐺響了響。

  客人上門了。

  衛淵思緒被打斷,微微抬頭,看到兩個熟悉的面孔。

  是那天來的兩個女生。

  陶思文和她的閨蜜。

  ……………………

  “館主,又來打擾你了。”

  “上次的事情多謝您了,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博物館里,陶思文滿臉感激。

  吳安彤則是眼中古怪看著衛淵。

  不知道自己這之前還對這館主不屑一顧,認為他說的都是話術的閨蜜怎麼就轉了性子,還要專程來道謝,這是中了邪麼?

  衛淵道:“那張符起作用了嗎?”

  陶思文重重點了點頭。

  那一日她回去家里,才發現口袋里的符咒已經燒成了灰燼,回憶起來,自己能夠發現不對,在一開始的時候能夠控制住自己,沒有本能回頭,應該就是符咒的作用。

  之后那鬼才不得不用吳安彤的聲音叫她,騙她轉頭。

  衛淵笑笑,道:“那就好。”

  陶思文有些不好意思道:

  “那個……館主,能不能,再給我兩張?”

  聲音落下,又連忙舉手補充道:“我出錢買。”

  衛淵看了看她身上,已經沒有被邪祟糾纏的狀態,只要心中不害怕,身上三盞燈明亮,尋常鬼物也近不了身,便取出兩張沒有效力的符箓遞過去,笑道:

  “給,不過,那種符箓我這里也不多,這兩張可不如上次那麼有效。”

  無效啊…

  陶思文有些失望。

  吳安彤則越發覺得眼前這館主是用話術糊弄了閨蜜。

  上一次看他還挺順眼的,這一次為閨蜜心里不忿。

  衛淵把手上典籍合上,看向窗外,街道上幾輛軍綠色的卡車駛過,后面坐著身穿迷彩服,神色冷峻沉靜的軍人,衛淵想到之前周怡說的話,神色微微有些詫異。

  要準備開始了嗎?

  吳安彤順著他視線看過去,道:“是神機營軍士。”

  華國順明而成,部隊番號仍舊還有上個時代的烙印。

  她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新聞,隨口解釋道:

  “好像是我們江南道軍區要在泉市周邊的山地里進行一次軍事演習,這一次調來了差不多兩個營的神機營軍人,好像連大威力火器也運來了不少,戰斗機也有,大概是要真槍實彈地演練一次了。”

  兩個營,差不多一千人?

  還有大威力火器。

  這是要把臥虎山硬生生用火藥犁一遍嗎?

  衛淵隱約猜測出了周怡前兩天聯系自己時候說的做好準備是什麼意思。

  陶思文道:“衛館主也對軍事演習有興趣嗎?”

  衛淵收回視線,笑道:“畢竟是男人。”

  陶思文點了點頭,然后有些遺憾道:

  “可惜軍事演習是保密的,現在演習區域已經警戒起來了,也只能看新聞上的消息,上面就算是有畫面也就只有幾秒鐘。”

  吳安彤見還要繼續聊下去,拉了拉陶思文的袖口:“思文,這感謝也謝了,符咒也拿到手了,咱們走吧,我知道一家新開的店,中午就在那里吃好不好?”

  陶思文還有些不大想走。

  衛淵看到一輛軍用車駛離了街道,朝著自己這一家博物館駛來,沉重而厚實的車身穩穩停在外面,兩名身穿特種作戰服的軍人下了車,大步走進了害開著門的博物館當中,背后還背著槍械,裹著一身冷氣。

  店里的兩名客人怔怔愣住。

  兩名軍人大步走到早已經見過照片的衛淵前面,立正站直。

  只是眼底還有隱隱質疑之色。

  干脆有力的腳步聲,另一輛車里下來身穿作戰服,短發凌厲的周怡,大步走進來,看到這素來冷清的博物館里居然有兩位客人,也怔了一下,對兩名女生露出溫和微笑,然后將一把槍械放在桌上,推向衛淵,道:

  “事出突然。”

  “另外,這是你的槍。”

  槍械至少在遠距離阻礙和打斷上有奇效。

  衛淵在看到軍隊的時候就有了心理準備,沒有多說什麼,點了點頭,將手中符箓書放下,起身取劍,身穿黑衣,手腕處用護腕束緊,方便出手,長劍背負在后,斷劍斜插腰間,然后把槍械收好,特別行動組提供的腰帶除去了符箓和丹藥的位置,也有隱蔽性槍套。

  一片安靜死寂。

  唯獨劍于鞘中的錚然低鳴,和槍械入套發出的輕微哢嚓聲音。

  原本的博物館里多出一股肅殺。

  衛淵看向難得的兩位客人,想了想,只好道:

  “抱歉,今日提前關門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23 AM

第35章 伐山開始

 軍用車輛平穩前行。

  開車的軍人沉默不言,衛淵和周怡坐在后座,安靜整理腰間符箓,以及那把槍械,這是軍用研究機構為修行者專門提升過威力的槍械,后坐力強,但是威力也很高,近距離能夠將一般小妖重創甚至擊殺。

  六顆子彈。

  衛淵並不熟悉這種槍,最多在這半個月里被拉去試了試。

  熟練度水準是能打出去子彈。

  至于子彈偏到哪里,看命。

  衛淵把槍收好,把背后的劍接下來橫在膝蓋上,道:

  “什麼時候開始?”

  周怡道:“明天早上,那座臥虎山周圍會被全部封鎖,所以要提前先進入封鎖區域,今天晚上在那里休息,那座山畢竟不是真正的荒郊野嶺,這一能夠調動的火器威力有上限,如果是在試驗區的荒野里,會更簡單些。”

  “哪怕是古代妖王級別,用東風系列裝載五枚核彈頭轟擊,也足夠了。”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衛淵想到那畫面,啞然道:“那這一次是要怎麼做?”

  周怡夾了根女士香煙,道:

  “火器配置最多只能調動火龍級火箭彈,破壞半徑為三百米,有效范圍內威力足夠,只是有數量限制,價格昂貴,也不可能真的直接把山轟了;單兵云爆彈,高溫和沖擊波的殺傷力范圍大約五十米。”

  “空中支援是戰斧對地常規攻擊導彈,殺傷半徑有限,但是足夠靈活。”

  衛淵道:“支援,也就是說,需要有人進入山脈范圍?”

  周怡點頭道:

  “是,妖物畢竟不是普通的敵人,破片傷害對它們效果有限,甚至不知道它能在山中發揮出什麼級別的力量,而既然是虎君山神,那麼這一座山上肯定祭祀它的神廟,需要讓導彈和火器集火攻擊到這神廟,將它的山神廟轟炸毀掉,作為山神的力量會大幅度降低,甚至于反噬影響它自己的修為。”

  “之后是第二階段作戰,由進入山脈的人將重傷的虎君擊殺。”

  “不能讓它逃遁入山中藏匿起來。”

  “一位山神如果執意躲藏,我們很難能將他找出來,這也是為什麼需要有人進入山中的原因,如果作戰失敗,就必須調動高規格兵器,必然會對周圍城市造成影響。”

  衛淵閉目,道:“明白了。”

  “這一次除去我,還有誰要上山?”

  “我,還有特別行動組成員,以及神機營的特種作戰成員小隊。”

  一段時間的沉默。

  車輛緩緩轉向。

  衛淵突然道:“章越那邊,怎麼樣了?”

  周怡微微皺了皺眉:

  “那個吃播?”

  “已經讓玄一和幾名行動組在周圍守著了,對門的屋子也租了下來,只是你這也知道,天師府,還有我微明宗的符箓都看不出異樣,測妖盤也沒有反應,體檢記錄一切正常,按照規程,我們只能盯著,不能采取進一步措施。”

  這是為了防止行動組權限過大,用類似理由將無辜百姓囚禁所做的限制性條款,否則只要說有可能潛藏妖鬼,就可以借口將人帶走,權限膨脹,遲早滋生禍害。

  衛淵閉上眼睛,嗯了一聲。

  ……………………

  山中虎君,本來就是司隸校尉需要重新鎮壓封印的敵人。

  何況還有支援和同行者,衛淵並沒有因為要深入險地而覺得心中不忿。

  只是這一夜在帳篷里,
他沒能睡好。

  夢中閃過田氏小女兒十六七歲的模樣,閃過董雨最后的話。

  最后看到那身穿白衣的撐傘男人。

  第二日,晨。

  衛淵伸了個懶腰,吃過早飯,背后長劍已經準備好,而造型堅硬硬朗,一看就很有力量感的軍用越野車停在旁邊,一共兩輛車,車上荷載三發單兵火箭彈,一輛車是神機營特種戰士,一輛車是特別行動組,前錦衣衛成員。

  周怡打開車門,道:“衛淵,上來吧。”

  女人一頭凌厲短發,戰斗服,荷槍實彈。

  如果不是她還帶著符箓,衛淵幾乎要遺忘她是道門微明宗的精英弟子。

  衛淵將劍提起,就有三名天師府的道人上前,一人使破煞誅邪符,一人使六丁六甲護身符,一人使腳下生云咒,諸多符咒效力是恰好能夠相互疊加,不會影響的,衛淵只感覺自身仿佛罩了一層又一層肉眼不可見的寶光。

  腳步輕健,吐納悠長。

  身上也穿了除妖類特種作戰服。

  通體黑色,護住軀干要害,能夠極大防御劈砍穿刺傷害,抵抗妖力鬼力侵襲,並且其中內置符咒,能夠規避大多數鬼域的負面影響,有內置注射器,能夠在檢測到生命體征下降時,將內置藥物打入人體,恢復消耗的法力,摻雜有腎上腺素成分,刺激精神振奮。

  衛淵只能感慨,官方果然不一樣。

  財大氣粗,底蘊深厚。

  這些東西有沒有,對斬妖的影響巨大,不是獨行俠能具備的優勢。

  幾位道人對他拱手作禮。

  周圍戰士則手中槍用力一托,立正站直。

  衛淵握著劍,上了車。

  周怡沉默著將一個藍牙耳機交給他,衛淵將耳機佩戴好,用以對內聯絡。

  兩輛外覆裝甲的軍用車從營地出發,朝著臥虎山出發,只能上到一部分,前方道路就更為狹窄崎嶇,連這種越野車也無能為力,眾人下車出發,手中槍械抬起,衛淵想了想,則是按劍徐步往前。

  往上走了一段路,山間逐漸起霧。

  山路之上,霧氣彌漫,一不小心就有跌追山崖的可能,古代不知多少人霧中上山,一去不回的但是這些特種戰士都帶著類似于夜視儀的裝置,霧氣無法對他們造成影響。

  衛淵並指抬手在眼前拂過。

  閉目,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這些濃郁的霧氣泛起暗沉的灰黑色。

  是妖霧。

  山上風景也絕不是肉眼看到的那種,有豐茂的植被樹林,看上去幽深繁茂,而是孤零零一片崎嶇怪石,間有森森白骨橫臥其間,加上那灰黑霧氣,看去鬼氣森森,讓人膽寒。

  漸漸往上走,在拐過一個山路之后,眼前視線卻豁然開朗。

  眾人腳步下意識放緩。

  腳下的山路變成修整平整的石板路。

  前方白色云霧緩緩移動,云中山巔有諸多亭臺樓閣,蓮池花壇,看上去不像凡俗造物,隱隱間有一種縹緲之感,在亭臺下面,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靜坐撫琴,琴音悠然從容,顯得極有底氣。

  哢嚓哢嚓。

  一把把槍械瞬間對準了那白衣男子。

  而在這個時候,在后方。

  山脈中發生的事情以微型攝像頭拍攝並傳送回來。

  “報告,行動小組已和目標接觸。”

  “對方……完全沒有遮掩。”

  營地的神機營軍官皺眉,道:

  “……看來,它完全沒有將我們看作對等的對手。”

  PS:卡文卡得厲害,作者只是大約查了查現代武器的威力和有效殺傷半徑,大概率並不嚴謹,大家也就看看,明白意思就好哈,畢竟是架空的明朝升級版,就當做那個世界真的有這種型號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23 AM

第36章 伐山破廟

足足七只黑洞洞的槍口鎖定了白衣男人。

  后者仍舊不緊不慢地撫琴。

  反倒是這種從容讓人心里有一種抹不去的陰影。

  有戰士細微眼神變化,彼此交換眼神,準備進行試探性攻擊。

  而在這個時候,琴音微變,不見動作,眾人手中特別改裝過的槍械就在一陣哢嚓聲音之下,直接被扭曲,變成了一攤廢鐵,槍管直接被無形音波削成兩半,墜在地上。

  “假借外物,確實厲害。”

  “但是這等死物,一旦被破壞,你們還有什麼依仗?”

  周怡等數人,以及營地中的軍人面色都一沉。

  槍械中是對妖物有一定破壞力的燃燒彈,以及確定山神廟坐標的信號彈,還沒有用出,就已經被毀去,而最為令人預料之外的,是這一次的妖物實力之強。

  能夠在眾人毫無反應之際,切碎槍械,那就能夠毫無疑問地切碎人體。

  山上有一層濃霧,有妖力干擾,山外無法確認山神廟的具體坐標。

  也就無法進行集火攻擊。

  衛淵的雙目當中,無比濃郁的妖氣從眼前這位白衣男人身上散發出來,隱隱約約化作了一頭臥倒的猛虎,周圍圍繞跪坐著一個個倀鬼,人世間看去是山中隱士獨坐撫琴,衛淵眼中卻是被群鬼環伺的大妖王。

  周圍的戰士一時間被這籠罩一山的妖氣震懾,動作遲緩。

  衛淵血液之中靈力流走,沒有大礙。

  知道想要解決這掙脫封印的大妖,需要后方支援,而后方能否準確定位,又需要旁邊這些神機營戰士,事態之下,由不得衛淵遲疑,手中劍微微抬起,斜向下斬,劍嘯激烈,一只倀鬼被直接斬殺。

  白衣男子看向仍舊能行動自如的衛淵。

  衛淵將劍暫且還鞘,開口道。

  “山君,交手之前,在下有一件事情想要問問你。”

  衛淵也是在賭,既然山君在這里撫琴,顯然自命風雅,又主動現身等待,自是自負,白衣男子沒有出手,微微皺眉,黃褐色眼睛看向衛淵。

  衛淵此舉本是拖延時間,臨到此刻,卻真有一問。

  他想到夢中出現的那一道道身影,緩聲道:

  “前幾日,董雨之事,應該也是山君的手筆,姑且問之,她落得那樣下場,其中是否有山君插手……而當年田氏骨女一案,那李氏女子的換魂手段不像是尋常農家女所得,又是否是山君所為?!”

  山君突地大笑,道:“我道是什麼?!”

  “原來你覺得,是我插手她們才落得這樣下場嗎?”

  “是你心里還是覺得,此般事情,是我等所謂作祟,而不是人族所為?”

  “哈哈哈,錯了!”

  “巫蠱之事,本就是你人族所修暗算同族的手段,可和本座無關,那漢武帝巫蠱之禍之后,不知多少擅長巫蠱之術的人隱姓埋名,田家女不過是運道不好,遇到一個罷了。”

  “至于前幾日那可憐女子,被人拐賣,被夫家生生打死,拋屍山下,全無妖物在其中,都是人所做,只不過那里正是我這山的邊境,見那怨念不散,故而去看了一看,我千年所見,你等人族所作所為,遠甚于爾等口中妖魔。”

  衛淵道:“既如此,山君反倒是懲惡揚善了?”

  山君饒有興趣道:“當然不是如此,且問你,人可有憐人之心?”

  “自然。”

  “我亦是爾等口中異類,憐憫那些同樣被爾等排斥的異類,
有何不能理解?況且山川萬物有情,也樂得見那復仇快意事,我憐憫她所經歷,故而幫她如願以償,正是爾等口中,所謂惻隱之心。”

  衛淵道:“那山君為什麼不在之前便插手?”

  山君大笑:“本座終乃山中妖物。”

  他看向衛淵,道:“說來本座也有一個問題。”

  “董雨之事尚且不說,那骨女事可已經是大漢永平三年之事,距此一千余年,你又如何知道地如此詳細?”

  場中其余諸人,后方營地中都是一片安靜。

  沉默中,衛淵抬起劍,語調平淡道:

  “典籍所見罷了。”

  “哦?是何典籍?”

  “無可奉告。”

  正在此刻,終于有戰士克制住了大妖級別妖氣的侵襲,怒睜虎目,猛地抬手,解下了背后的單兵炮筒,衛淵瞬間反應過來,踏步閃身在他身前,手中八面漢劍連鞘揮出。

  叮叮叮三聲脆響。

  八面漢劍劍鞘被直接釘穿。

  劍身順勢一滑,卸力之下,三根琴弦直接刺入地面。

  山君似乎沒有想到區區一介肉體凡胎,能夠抵擋住自己一擊,而在同時,那戰士已經竭力按下了發射鍵,微微往上面偏了一下,單兵用云爆彈直接奔向山君背后仿佛神仙之地的建筑區。

  后者直接舍棄了眾人,直接攔在建筑之前,似是只知道尋常槍械,一道妖力斬向云爆彈。

  衛淵面色一變,收劍往后快速躲避。

  其余戰士也都掙扎開來,紛紛朝著后面躲避。

  云爆彈的有效殺傷半徑在五十米。

  衛淵轉身才奔了數步,就聽到一聲巨響,旋即是悶哼聲傳來,一股熱浪散發,劇烈的火焰兇猛燃燒著,旋即被一下斬開,剛剛的白衣男子仍舊如常,背后的建筑也毫發無損,只是他背在身后的手掌微微顫抖了下,面色陰沉。

  這一次所有單兵武器里面,都有對應的坐標裝置。

  他們的目標就是發現山神廟之后,確認具體坐標位置。

  藍牙耳機當中傳來一聲簡潔有力的聲音。

  “撤退!”

  因為山君直接出現,這次的第一階段任務已經快速完成。

  接下來需要撤退一部分距離,在撤離三百米這個半徑的同時,將敵人引開,以保證火力不會被攔截,能夠飽和式轟擊在山神廟之上。

  這是危險性最大的任務階段。

  對方顯然已經被激怒。

  在一聲令下之后,眾人幾乎是以最快速度后退,同時以隨身攜帶的榴彈類單兵武裝朝后轟擊,以阻礙那一只傳說當中的妖物,特別行動組的精銳開始調動法力,運用符箓,衛淵則猛地用力甩開劍鞘,咬破手指,快速在劍面上畫符。

  稍微松了口氣,心中突然一股極大不安襲來。

  人能在山路上跑過老虎嗎?

  衛淵微微回身看了一眼,火藥爆炸的煙塵散去,一道白衣毫發無損,不見如何動作,山脈道路變得愈發崎嶇,整座臥虎山似乎都在開始震顫,化作活物,一根根琴弦懸在空中,像是飛羽一樣朝著地面眾人穿刺而下。

  衛淵腳步加快,就要避開。

  可旋即就意識到,自己背后就是背負裝備阻礙敵人,速度稍慢的戰士。

  自己能躲開,那些因為單兵武器的重量速度變慢的戰士必死無疑。

  衛淵咬牙腳步調轉,生生逆轉了動作,手中八面漢劍猛地刺出,刺中琴弦,胸腹氣血翻騰,手腕調轉,強行調動臥虎決,手中八面漢劍速度陡然加快,且退且戰,以龍劍劍勢將一根根琴弦全部攔下。

  爆出火星夾雜在劍光當中,如盛夏烈日的一團暴雪。

  最后一根琴弦被卸力引導,洞穿入山石當中。

  衛淵來不及吐納回氣,山君身影已經近前。

  虛幻之中,一道巨大虎尾殘影帶著惡風朝著衛淵抽擊。

  衛淵腳下禹步,不退反進,變化方位,俯身出現在山君左側,手中八面漢劍就在身邊,一咬牙,惡狠狠直接朝著山君腰腹抹去,劍身上血色符箓爆出一團光,剛剛經受過劇烈沖擊毫發無損的妖力,面對這柄剛劍卻顯得有些難以防御。

  沒有防御的山君衣服被砍下一截。

  可以看到腹部甚至于有了一道淺淺的傷痕。

  衛淵虎口已經震裂,鮮血淋漓,看上去更是凄慘。

  山君的傷口瞬間痊愈,只是神色卻驟然變化,是混雜著憤怒和一絲驚懼的神色,他終于注意到衛淵身上,臥虎腰牌的微弱氣息。

  “原來是你們……”

  衛淵呼了口氣,覺得肺腑有些痛,其余成員已經都退避到安全的地方,沒有扭扭捏捏留下來,微笑道:

  “山君可有注意?現在我們已退了多遠?”

  原本他們距離山神廟,就有百米有余,之后又退了這許久。

  早已經超過安全距離。

  山君微微皺眉,旋即不解,這山中生靈,並無能威脅到他的存在。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后方營地當中,一道道命令快速傳遞。

  “我方成員已撤離到安全范圍。”

  “已向軍區請示開火授權。”

  “允許開火。”

  一位戴著眼鏡,看起來文弱斯文的女生按下了按鈕。

  “開火。”

  三十公里距離,火龍系列的火箭彈開始啟動,有記著拍攝著軍事訓練的場景,然后轉播到其他電視臺,有軍隊文職負責講解這一系列火箭彈的威力。

  一瞬間可以發射十二枚母彈。

  威力覆蓋范圍半徑三百米。

  最大偏移不超過十米。

  當然這只是火箭彈,不是彈道導彈,哈哈,當然不是。

  破壞力……

  伴隨講解聲,一道道火龍般的火箭彈瞬間升空,以整個藍星頂尖的火箭彈定位系統,整個天空都瞬間暗了一下,這些攜帶有大量炸藥的現代兵器落在了臥虎山的山神廟上,烈焰和高溫瞬間將方圓三百米的范圍直接籠罩。

  沖擊波混合著灼熱的高溫橫掃而出。

  …………………………

  濃郁的黑煙沖天而起。

  剛剛仿佛仙境的建筑區變成廢墟,被淹沒在火海當中。

  剛剛從容不迫的山君面色一下慘白下去,整體氣息不知衰弱了多少,好像有一股氣息從他的身上被直接抽離了出去,不再是徹底無法抗衡的程度,衛淵主動按下了特種作戰服的一個按鈕,特制的藥劑打入體內,消耗的法力快速再生。

  山君身上縈繞出霧氣,聲音低沉之中已經夾雜虎嘯,憤怒至極。

  “果然是你們,司隸校尉,難怪你知道當年的事情,難怪你稱呼本座山君而非虎君,世上也只有你們會如此稱呼我……”

  “當年就是你們的先輩將本座鎮在這山中。”

  “張道陵已死,他的徒子徒孫離這里太遠了。”

  “這鎮壓千年之仇,還有今日之恨,便先向你討回!!!”

  ………………

  山下營地,眾人終于看到那山神廟被炸了,都齊齊松了口氣。

  這虎妖力扛單兵導彈和云爆彈的正面沖擊,毫發無損。

  能夠調動一山的山勢。

  這表現力,已經超過他們的想象。

  畢竟在這世道,並不是誰都有機會和這等存在于古代的大妖王接觸。

  他們剛剛實在擔心對方的山神廟能直接抗住火箭彈的沖擊。

  如果他本身能抗住云爆彈,而山廟能抗住火箭彈的洗地。

  那……

  不過,還好……

  先前還嚴肅沉靜的軍官一下坐在椅子上,額頭滲出細汗。

  他冷靜了一會兒,才道:

  “調出來成員的位置,現在是誰離那虎君更近,特別行動組的,還是我們的兵?”

  一名通訊員很快回答道:

  “是那位編外人員。”

  軍官神色頓了頓,想到了先前聽到那山君的話,慢慢點頭,道:

  “是那個看過不少典籍的人,見多識廣,不愧是博物館館主。”

  “接通他的通訊……”

  混雜著虎嘯的聲音傳來,被妖力影響到的緣故,通訊清晰度正在不斷降低,但是那虎嘯仍舊讓人止不住心中打顫,頭皮發麻,可以想象直面這妖王的威懾,哪怕盡量調整,飽含濃郁恨意的聲音仍舊只是斷斷續續的響起。

  “果然是你……”

  “難怪你知道……稱呼本座為山君而……”

  “當年就是你們……沙沙……將本座鎮在這山中。”

  “張道陵已死……這鎮壓千余年之仇,還有……,便……向你討回!!!”

  最后伴隨著虎嘯之后的哢嚓聲音,儀器傳來一片沙沙聲。

  儀器已經損壞。

  一片死寂。

  …………

  衛淵耳邊同樣有不穩定的聲音響起,他摘下這壞了的耳機,仍在旁邊,抬起劍。

  對方既然是要向當年封印他的司隸校尉,初代天師張道陵復仇,作為后世司隸校尉,又修天師府劍術,自然應當接下。

  左手斷劍反握,右手長劍斜持。

  “司隸校尉,臥虎衛淵。”

  “奉令,誅殺妖魔!”...<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24 AM

第37章 斬虎

 “好一個司隸校尉,好一個誅殺妖魔!”

  “區區一個末代臥虎,修為低微,口氣不小!”

  伴隨著陣陣虎嘯,山上霧氣陡然濃重起來。

  衛淵后退半步,雙劍交錯,咬破舌尖,以血注靈。

  兩把劍幾乎散出肉眼可見的血色氣芒。

  再以玄元劍訣的要訣,兩把劍上就像裹挾劍氣。

  山神廟被破壞,又才破除封印。

  這就是山君最脆弱的時候。

  伴隨著低沉的虎嘯,再度走出妖霧的不是那個身穿白衣的青年,而是一頭吊睛白額的斑斕大蟲,代表著危險掠食者的皮毛,尖牙利爪,重點的則是它的大小,這是一頭足有兩三層樓那麼大的龐然大物。

  毛發聳立,漠然的黃色瞳孔鎖定了獵物,帶著貓科掠食者的從容,徐徐邁步。

  巨大的利爪輕輕按在地上,竟然悄無聲息。

  力量和敏捷,在這山君的原身之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衛淵微微色變。

  一般的猛虎他現在已經不再害怕,一把劍在手自無恐懼。

  但是眼前這山君未免大的過分,衛淵自己都不夠它一口吃的,站起來手里的劍未必能夠夠得著別人腹部,衛淵早早就已經知道面對的是妖魔,是曾經的山神,但是這大小,還是太具壓迫感。

  只有真正面對這種大妖怪的真身,才能感覺到那種幾乎從骨子里滲出來的恐懼和寒意。

  這還是已經被鎮壓一千多年快兩千年,山神廟被毀的狀態。

  遠古時候的司隸校尉到底是封了一堆什麼東西?!

  大周末年,秦漢之間的神州究竟是什麼樣子?

  衛淵雙劍在手,徐步后退。

  山君低沉咆哮,未曾撲殺,早已經有狂風化作了一道道颶風朝著衛淵撕扯過來,一路上,碎石,剛剛單兵兵器殘留的鋒利彈片,山上枯木,都被卷進去,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破空聲音,從各個方向朝著衛淵撕扯。

  劇烈的,仿佛臺風一樣的撕扯聲音朝著衛淵迅猛襲來。

  云從龍,風從虎!

  衛淵面色一變,腳步一動,想要避開,但是狂風席卷,讓他動作遲緩了不止一倍,而如果背對著颶風快速閃避,里面的彈片之類在高速旋轉下,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衛淵一咬牙,雙目睜大,看到這一道道微形旋風是妖力匯聚。

  手中雙劍之上血色劍氣暴漲。

  臥虎注靈神通,天然克制妖鬼之力。

  尋常的風他斬不開,但是妖力漩渦倒也未必,衛淵心一橫,雙足踏著地面,雙手長短參差劍交錯斬過狂風,劍刃斬入風口,橫掃撥動將彈片掃開,然后猛地刺入狂風當中妖力核心。

  一股劇烈震顫力量順著劍身反震到衛淵手掌,虎口崩裂。

  衛淵一咬牙,手中劍順勢斬下。

  哢嚓脆響,這一道旋風散開。

  狂風順著兩側猛烈刮去。

  衛淵臉頰已被彈片誤傷,流出鮮血。

  尚且不曾吐納回氣,早已經有一聲戾嘯炸開。

  巨大黑影直接籠罩衛淵。

  虎君早已趁勢撲殺過來。

  衛淵猛地朝后翻滾避開,幾乎就要墜入山下,虎君真身剛剛猛烈撲殺,雙爪落在地面,堅硬的土石被切豆腐一般打碎了大片,猛虎后足發力,前爪彈出比劍刃不差多少的利爪,交錯剪殺衛淵。

  凌厲的破空聲音,像是有數把森森刀劍封鎖前路。

  衛淵猛地伏地身子,
像是一團朝著下面避開這一招,然后全身發力,伏地身子奔入猛虎腰腹之下,然后朝著一側翻滾開,耳畔傳來刺耳至極的凌厲呼嘯,卻是山君身子一晃,虎尾橫掃,像是鋼鞭一般將周圍一圈的山石,樹木掃得粉碎。

  勁氣不散,在地上拉出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弧形溝壑。

  衛淵險險避開,在這一剎手中斷劍反手握著,狠狠撕扯向猛虎后足跟腱位置,戚家軍兵魂的兵煞之氣,溫養陰鬼的陰氣,以及司隸校尉鮮血注靈加持,這斷劍拉扯一道劍光,扯住了猛虎后足。

  反震之力卻震得衛淵手掌發麻。

  一咬牙,吐氣開聲。

  臥虎腰牌發出低沉虎嘯。

  猛虎猛然旋身,虎爪襲來。

  衛淵眼底閃過一絲戾氣,沒有順著猛虎旋身的方向順勢避開虎爪,而是逆著猛虎的動作猛地用力,自己的力量疊加了猛虎的力量,伴隨著猛虎怒咆,它的右后腿跟腱部分被衛淵的斷劍直接撕扯開一道猙獰的口子。

  虎爪狠厲砸落。

  衛淵的全部神經都死死繃緊,在剛剛打入的藥物作用下,精神處于極度活躍狀態,靠著腳下步法,生生地在間不容發的時間里,避開那幾乎沒有空隙,橫掃過來的虎爪。

  虎爪將山崖打塌一段。

  妖力裹挾氣浪橫掃,衛淵悶哼一聲,只覺得臥虎決護身法力直接被打破,胸腹一陣激蕩,喉間隱隱腥甜,手中雙劍卻毫不遲疑,側身于腰腹,旋即以發力沉重渾厚,破綻也大的劍訣招式狠狠的切割向猛虎跟腱。

  斷劍畢竟不夠長。

  這一次八面漢劍幾乎將那傷口擴大了一倍有余。

  猛虎怒吼咆哮,躍起之時動作卻顯然變形。

  虎尾抽擊,衛淵間不容發躺倒避開。

  妖王之軀強大,力量和防御都比人形態更強,但是有的時候,龐大的體型也會帶來不便,山地之上,又限制了虎君的敏捷發揮,火藥都難以攻破大妖怪的皮毛,但是司隸校尉的注靈專門克制魑魅魍魎。

  而他腳下步法和玄元劍訣一套,是初代天師張道陵所創,自有玄奧。

  猛虎落地,傷口讓它一個趔趄。

  狂風暴起,化作一道由數道不同風流交錯的狂暴屏障。

  衛淵手掌拂過劍刃,再度注靈。

  面色蒼白了些,手中八面漢劍抬起,重重劈開那肆虐妖風,腳步陡然加快,在猛虎山君動作之前搶到傷口部位,咧嘴一笑,右手八面漢劍斜持,左手反手拔出槍套的大威力改造槍械,槍口抵在傷口上,猛地扣動扳機。

  一瞬間六發破甲燃燒彈。

  破甲彈以高速出膛。

  槍芯在高速撞擊之后劇烈自燃。

  這種小型破甲彈不是對艦類的重型炮彈,未必能攻破山君的皮毛,但是直接對著傷口發射並沒有問題,六發子彈直接射入體內,然后在身體內部劇烈燃燒。

  未必多致命,但是足夠痛苦。

  衛淵將打空的槍械砸向山君,然后朝著后面暴退。

  猛虎陡然放聲長嘯,三足站立,狂風暴起,幾乎化作了一整個臺風眼,山神廟被破壞,對這剛剛破封而出的山神損害極大,再加上從東漢到現在一千多年的長時間封印,它一身手段幾乎用不出一成。

  否則哪里能由這小輩放肆?!

  比之前更為肆虐的狂風幾乎將整座山都籠罩住,暴風拉低了云霧,掀起了塵暴,隱隱有雷霆在暴虐地閃動,衛淵面色一變,這妖怪拼命了,打算把這一座山洗一遍,反手一劍,許是熟能生巧,這一劍直接將籠罩住他的風障撕扯開,然后翻身退出妖物肆虐的核心區域。

  然后發現周怡等人在這段時間也已經聚集過來。

  只是臉上神色都有些吃驚失神。

  現代修士很難見到這樣的身手了。

  只身斗虎,將那妖氣可怖的大妖擊傷,劍斬狂風,從容退避,其中危險之處,只是旁觀者都看得心驚膽戰,走錯一步,就是要當場殞命的下場,劍術,膽識,還有術法,這絲毫不像是熱武器橫行的現代除妖師和修行者的風格,不像是他們做得出來的事情。

  這簡直……

  “簡直是門中典籍里,古代劍俠的身手……”

  一名蜀道宗門出身的特別行動組成員呢喃失語。

  周怡迅速回過神來,將噴霧式的藥物給衛淵止血,看著那被妖氣狂風籠罩的藥物,一邊向后退退避,一邊道:“我們申請了空中支援,是戰機荷載對戰艦用重型穿甲彈。”

  “虎妖的防御很高,但是這一類型的破甲彈應該可以攻破。”

  衛淵點點頭,腦海中不合時宜地想到一個問題。

  這一次除妖用的兵器,大概很貴了……

  這個時候,眾人藍牙耳機里傳來通訊,混合妖氣的霧氣和沙暴嚴重影響了視野,無法看到內部情況,哪怕是經驗豐富的戰士也難以預估位置。

  衛淵聽到了聲音,道:“需要多大視野。”

  很快得到了回答。

  他站起身來,提著長劍,道:“十秒鐘之后,準備攻擊吧。”

  因為多次以血注靈,面色煞白,臨到這大戰之時,反倒涌現一股紅色,右手握劍,虎口崩裂,鮮血還未干涸,灑然笑道:

  “正好,省得放血了。”

  並指蘸血畫破煞誅邪符。

  衛淵走到那狂風核心之前,狂風肆虐,讓他衣服上出現一道道褶皺,手中八面漢劍抬起,上面的破煞符光亮起,猛地全力刺出,刺入前方妖風的妖力核心當中,這一次巨大的震顫讓衛淵的虎口鮮血淋漓。

  微吐口氣,劍猛地朝著一側偏斜斬下。

  前方狂風被撕裂一片。

  露出了準備術法的虎君真容。

  而衛淵背后,是一片墨藍色的長空,仿佛鷹隼的戰斗機掠過天空,穿甲彈落下,虎君山神廟被毀,需要時間發動這大范圍神通,看到落下的彈藥,雖然忌憚,但是只當做是和先前攻擊山神廟一樣的爆炸性攻擊。

  虎爪裹挾狂風,堅硬如鋼鐵,掃向破甲彈。

  轟然暴響。

  針對海上巨獸戰艦,甚至于航空母艦的重型彈藥擊破妖力的防御,繼而生生釘入山君龐大的身體,彈體內的高硬度密度的金屬彈芯以更快的速度沒入內臟,繼而劇烈燃燒。

  法術被破壞打斷。

  戰斗機掠過天空,飛行員看到下面的劍客前方風雨徐徐散去。

  極為遠處有一架無人機悄悄拍下了這一幕。

  山下營地的觀測機器將畫面傳下來。

  而周怡等人也一時失神。

  破甲彈飛入沙暴當中,看不真切。

  有一種錯覺。

  就仿佛那前方劍客一劍之下,斬碎了滿山的風雨。

  虎君竟還活著,只是雙目逐漸黯淡,嗓音低沉:

  “……天師府的五雷法嗎?”

  “不。”

  衛淵握著劍,回答道:

  “是我們的穿甲彈。”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25 AM

第38章 故事的第2類解法

被重型穿甲彈正面擊中,哪怕是曾經的大妖,畢竟也被封印了快要兩千年,在山神廟被打破的情況下,也扛不住,斑斕猛虎的氣息喉中不知發出是嘆息還是憤怒的低沉咆哮,緩緩散去,那雙巨大黃褐色的瞳孔失去神采。

  見到山君閉了眼,衛淵直接腿腳一軟,坐倒在地,劇烈喘息。

  握劍的手一松,就再握不住,微微顫抖。

  視線偏斜向下,看到自己剛剛拼了命切出來的傷口,居然已經痊愈,嘴角一咧,心底自嘲,有種不知該說什麼的感覺,諸多符箓加持,臥虎決直接換取了前期感悟,加上鮮血注靈,也就這樣了。

  剛剛打得兇,現在看來,實際上對山君的騷擾作用遠大于攻擊傷害。

  唯一的作用是讓震怒的山君選擇用大規模法術解決他。

  再加上不熟悉現代化兵器,才著了道。

  不過,終究是解決了……

  衛淵閉目。

  臥虎令牌震顫嗡鳴,在他眼前浮現虛幻的卷宗,《怪力亂神,神之五》,其中代表著提燈骨女的人物已經被劃去,而后應該就是那端坐于高位的山……

  衛淵的思緒凝滯。

  畫面上再度出現金紅色的光芒,像是劇烈燃燒著一樣,但是燃燒起來的並不是山君,而是在山君背后,神色恭敬的屬官,那一雙羽翅緩緩燃盡,然后從畫面上被鮮紅色的朱砂劃去。

  畫面上只剩下山君和那眉目清秀的少女。

  山神廟上垂下陰影,畫面之上山君似笑非笑,越發真實。

  衛淵背后發寒。

  出問題了……

  周怡等人正看著那巨大猛虎驚嘆,就看到衛淵猛地跳起身,三步並作兩步奔到斑斕猛虎之前,右手並指點出一道符箓,猛地在虎首之上一抓,殘余魂魄浮現出來。

  神通·驅鬼!

  衛淵看到山君的視野經歷。

  山中猛虎,被封敕成神,修為越發高深。

  最終開啟血食,知道血肉甘美,最終不可收拾,肆意妄為。

  但是這些經歷總有一種模模糊糊的感覺。

  衛淵竭力調動剩余不多的法力,手中符箓越發清晰,忽然,一聲清脆聲音,似有一層薄膜被打開,眼前所見的記憶和幻象驟然清晰。

  ………………

  山間錦羽鳥,云中逍遙客。

  曾見始皇帝出巡。

  后于項羽死之年得道通靈,遨游天下,歸于一山。

  為尊主所用,化作屬官。

  快意人間上百年,終究卻被鎮壓封印,沉睡不知多少年月,終于蘇醒。

  ………………

  視野當中是身穿黑衣和鎧甲的威嚴男人。

  他邀請自己過去飲酒。

  欣喜,前所未有的欣喜。

  欣然赴宴。

  主尊連連勸酒。

  喜不自勝,半醉之際,自己說了,甘為主尊赴死,肝腦涂地。

  尊主大笑說何至于此,再度給自己斟酒。

  自己仰脖飲下。

  但是飲下了酒,意識卻突然開始混亂,最后衛淵眼前的畫面一晃,身體倒下去,不省人事,看到了那鏡子,鏡子里是看上去風雅的白衣男人,而此刻意識還殘留些許,對外界還有些許的感知,畫面未曾盡數散去。

  黑衣男子抬手飲酒,開口道:“我等復蘇,司隸校尉必有所感。”

  “這一代的臥虎會追殺過來。”

  “你說能為我赴死,那就有勞了。”

  黑衣男子站起來,
朝著白衣拱手一禮,然后身軀一晃,化作巨大威嚴的斑斕猛虎,一張口,將白衣男子吞入口中,然后就是一陣劇烈的痛苦,身軀似乎被融化,茫然的游魂焦急尋找能夠寄居的地方。

  然后立刻找到了。

  更多的‘記憶碎片’涌現出來,沖刷著‘我’的自我存在。

  山間錦羽鳥,人間逍……

  不……不對……

  猛虎腋下長出一只活靈活現的鳥面瘡,而后這鳥面瘡閉上眼睛,猛虎猛地睜開眼睛,露出渾濁的黃褐色眼睛,腦海中記憶清晰無比:

  “本座,乃山君。”

  身軀一晃,化作撫琴的白衣。

  旋即肆意妄為,開始有人在山上失蹤,骨女下山肆虐,慢慢引起注意。

  衛淵緩緩松開了手,繃著臉將猛虎翻過身來,然后在它身上找到了一個巨大的傷口,就像是個鳥臉,雙眼死死閉住,沒有聲息,衛淵心底已經猜到了正確答案,只是心底感情不足為外人道:

  “畫皮……”

  “不,是單方面的交換魂魄,替死身,倀鬼,人面瘡。”

  “當年田家的事情,不是巧合……”

  他抬頭看著閉目失去生機的猛虎。

  這里有的,只有一具皮囊。

  難怪……過于易怒暴躁,容易針對,真正的山君舍了皮囊,舍了山上的虎君之位,現在看似力量大失,反倒是如同潛龍入海,無法追尋。

  ……………………

  江南道之首,名為應天府。

  這里古時曾是王都,一直到現在都是很難得的繁華地方,廟宇和道觀之類建筑比比皆是,而到現在這個時代,靈氣復蘇上百年,應天府的地界里也有真有道行的地方,首屈一指為白云觀。

  占地極大,不像清修的地方。

  觀中除去供奉三清祖師,還有偏殿,里面供奉著山神土地。

  百年前有祖師按照古籍當中的說法,一番運作,每天早晚上香虔誠,也有月月大醮典儀,已在這白云觀中養出了些陰神兵將,放在古時候,也能做那土地城隍。

  靠著這一份家業,對于尋常道士來說耗費心血的玉符倒是簡單地多。

  白云觀上一代館觀主開始,這等玉符就慢慢對外流通。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到而今明碼標價也不過十多年。

  只是這明碼標價的邊界,也就逐漸地放開了,變得模糊。

  身穿道袍的趙修面對眼前那輕聲啜泣的少女,便有些說不出拒絕的話,當然更讓他拒絕不來的,是少女開出的價錢,三百萬,只買一個供奉牌位,三百萬誘惑對這白云觀的觀主們,可能還能扛得住,可趙修卻有些意動了。

  他看著那面容白皙的少女,心里動了動旁的念頭,故作推辭道:

  “這,王小姐,貧道是清修之人,這件事情……”

  少女抬起頭來,眼角垂淚更顯清秀可人,道:

  “還請道長憐惜,我爺爺原本在山上居住,是遭了災才下來的,下來時候把村子里的山神也請了下來,他覺得自己能掙些錢過日子,都是山神的保佑,臨去前最后的念頭,就是希望能讓山神重新受香火祭祀。”

  “小女子出到五百萬,希望道長行個方便。”

  五百萬?

  趙修心臟快速跳動了下,義正言辭改口道:

  “王小姐,貧道是清修之人,這件事情,自然責無旁貸。”

  那少女自然千謝萬謝,趙修得了好處,接過了那被金紅色布匹蓋著的山神像,笑著搭話道:“不少山村里的山神都是虎君  王小姐這一尊也是虎君嗎?要不要配一對倀女倀官?”

  少女搖頭道:“不。”

  她微微抬頭,微笑道:“是真正正統的山君。”

  “這位山神可是漢武武帝建元二年分封山川神祀時所封的。”

  趙修猜錯了話,稍有些尷尬,至于什麼漢武帝敕封,這山神土地總喜歡找些來由,他早習慣了,兩人交談了一會兒,那少女就起身告辭,趙修則是抱著那神像,悄悄溜進了供奉江南道各地土地山神,實際上就是自家前輩祖師爺養出的陰神偏殿,尋了一處角落,將那山神像放在地上。

  確認不會被師父發現,恭恭敬敬給前面的祖師上了幾炷香,轉身退出來,嘴里念叨著錢可真好賺。

  這下能買到想要的那套房了……

  沒有注意,整個偏殿似乎逐漸變暗。

  那新的山神像頭頂金紅布緩緩滑落下來,漏出的果然不是虎頭,而是清晰的男人面容,而后似乎緩緩睜開眼睛。

  哐。

  門被關上。

  剛剛點著的三炷香無聲熄滅。

  在最當中的白云觀祖師臉上,竟然緩緩流下兩行血淚。

  PS:白云觀就是,前幾章劉朝護身符得來的地方。

  上一章的本章說我看了來著。

  處理不好的部分會再修飾一下。

  但是戰斗方面,衛淵確實是能糾纏一下的……這是和骨女一層次的敵人,哪怕得到了山君的皮囊,也只是屬官,這一個故事是從畫皮開始到畫皮結束的,不過主要是前面沒有點出這個來……是我的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26 AM

第39章 問答

調動了神機營大威力火器的斬虎行動落下帷幕。

  虎君伏誅。

  只是衛淵心中卻仍舊復雜,山神廟已經被火箭彈連續轟炸破壞,在替死的‘山君’沒有氣息之后,還剩下最后一部分結構的山神廟轟啦一聲,直接坍塌,先前堅硬的梁木肉眼可見地腐爛。

  后方部隊迅速登上臥虎山。

  山神廟后面找到了一處亂葬崗。

  失蹤的人都在里面,足足上百人,盡數被妖物所害。

  這樣的畫面,在久享和平的華國,堪稱一句觸目驚心。

  在戰士開始處理這一座山神廟的時候,衛淵看著那巨大的猛虎屍首,臥虎腰牌仍舊散發灼熱感覺,他抽出斷劍,順著從腰牌上傳來的感覺,找到感應最強烈的部分。

  是那鳥面瘡。

  抽出斷劍,刺入那鳥面瘡,生生切開。

  耳畔響起一聲低沉虎嘯,然后還有不甘的鳥鳴聲音,極度的怨恨和憤怒匯聚,在那鳥面瘡里匯聚,引動狂風,最后化作一枚質地細膩的羽毛,緩緩飄落在衛淵掌心,隱隱有妖魔擇人而噬的瘋狂氣息,然后被臥虎腰牌籠罩。

  羽毛被吸入腰牌。

  “發生什麼了?”

  周怡站在旁邊,衛淵將斷劍收好,一時不知如何解釋,想了想,道:

  “虎君身上有鳥面瘡。”

  “而且這件事情,尚且還有疑惑之處。”

  他收起劍,道:“真正的山君可能還活著。”

  …………………………

  后方指揮部。

  衛淵和第一批上山的特種戰士,特別行動組成員都已經回來。

  只是他感覺到周圍人看向自己的視線有些隱隱的奇怪。

  有點像是看動物園里的珍禽異獸。

  神色沉穩的軍官復雜看了一眼衛淵,在聽他說完山君可能活著的事情之后,沉默了下,開口道:“首先,在這之前……我們需要確認一下衛淵先生,你的身份問題。”

  “身份?”

  軍官點了點頭。

  這里是在軍營,他也想要確認心里的疑惑,虎君確實是那麼說了,但是他的理智告訴他,哪怕道行最高的人也不可能像是妖怪那樣活那麼長的時間,左想右想,選擇了軍人最直接的風格,開口詢問,按下了一個按鈕。

  剛剛最后通訊的那部分,山君的話在這房間里回蕩起來,先前就在后方的通訊員已經經歷過一次沖擊,還能夠維持住臉上的神色,周怡等一同上山的成員臉色卻是驟變,一個個轉頭看向按著劍的衛淵,像是看到老妖怪。

  幾位天師府道長則死死盯著他,似乎準備一旦承認就把他扛回山里。

  活著的老祖師,綁也要把他綁回去。

  衛淵愕然,道:“這訊息是被妖力干擾了吧。”

  他哭笑不得解釋道:“當時虎君說的話是,原來是你們,不是指我,后面那句話他說的是,‘你們的先輩將我鎮壓在此’,至于提及張道陵天師……”

  衛淵聲音微頓,灑然道:

  “大概是因為我用的符箓,是天師府的道長施展。”

  “所以他將我認作了天師府的門人,說張天師已去,就將這仇先報在我這晚輩之上,幾位難道真的相信,我是兩千年前的古代修士?初代張天師都已經仙去,我又為何能活到現在?”

  “而且我的籍貫,還有檔案,戶部資料庫里應該都有。”

  “這總是做不了假的吧?”

  衛淵神色坦然,
說的話也完全能解釋通。

  而且相較而言,他的這個說法,比起他是張道陵同一代的老前輩,更能夠讓人信服,更符合現代人的常識,至少眾人更能接受,也更願意接受,那軍官徐徐呼了口氣,道:

  “原來是這樣,看來只是個誤會。”

  “不過衛先生你剛剛說虎君未死,又是怎麼說?”

  衛淵沉吟了下,道:

  “我在收拾祖屋的時候,找到了一份古代典籍殘頁,上面有這一座山神廟的妖魔畫像,在之前殺死畫皮骨女的時候,畫像上有一部分灰暗下去,而剛剛殺死虎君,暗下去的卻不是虎君,而是他的屬官。”

  “而那虎君身上有鳥面瘡,我懷疑我們殺死的只是他的替身。”

  ………………

  在托詞回到博物館去取,而是悄悄以臥虎腰牌印在一張白紙上,讓白紙上出現那一個個具備一絲靈韻的畫像,在抹去兩只妖魔的時候,那種類似燃燒的情況也讓白紙變得枯黃,極為古老。

  將這一份怪力亂神卷宗上交給了軍隊。

  衛淵看到特別行動組成員和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視頻之后。

  面色有些不大好看。

  那老人看向衛淵的方向,微微笑了下,然后結束了視頻。

  先前給衛淵施加破煞誅邪符的天師府道人道:

  “據我天師府的長輩說,確實有類似的手段,但這一般是擊潰妖魔之后,因為某些原因無法將其殺死,只能封印的情況下,為了在妖魔出現異動之時提醒看守者的方式,其中藏有其中妖魔一絲魂魄。”

  “所以那山君,真的還活著,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眾人的臉色稍微有些沉下來。

  衛淵想到骨女畫皮當初求饒時候說的話。

  古代一個普通的富家女子,千年歲月也變得奸猾狡詐。

  何況是一頭不知道有多少道行的山中猛虎。

  古之大妖,初代天師張道陵的對手,當然不會是那麼簡單的角色。

  不過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多大的胃口吃多少的飯。

  自己現在的實力對付一些小妖小怪還行,這種大妖怪,還是交給這一代道家天師,禪宗大德們去頭疼吧,加持了一堆符箓,面對虛弱版本的假貨,也就只能糾纏一二,真正的大妖,現在他過去只能一個滑鏟送頓外賣。

  衛淵見接下來沒有自己的事情,便主動告辭離開。

  在衛淵離開之后,軍官喝了口水,旁邊的通訊員摘下眼鏡,語氣熟稔道:“……老李,你真的相信衛淵說的話嗎?他的檔案沒有問題,很正常,可結合他的身手來看,就相當不正常。”

  “而且剛剛的說法也有很多巧合,我可以斷定沒有那麼簡單。”

  軍官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話,道:

  “好了好了,打住……”

  “誰都有秘密,人家幫了我們的忙,沒必要刨根問底的。”

  “而且萬一要真是,萬一真的是個老妖怪,你還真打算師門里多個活祖宗不成?張道陵故友啊,這你讓當代老天師怎麼辦,老天師不在意,可還有老天師的弟子們呢,他們會怎麼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說是普通人,那就是吧……”

  “我神州之大,自容得下這些所謂的奇人異士。”

  ………………

  章越結束了一天的直播。

  伴隨著名氣越來越大,他已經辭了原本的工作,也不用再跑外面去開快車,更不用凌晨才做直播。

  今天有一個有錢的粉絲當場放下了豪言,只要他明天能吃下一整頭羊,就有大打賞。

  那是一個讓章越所期待的數字。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食量,哪怕是加入了那個調味料,也沒有辦法吃這一整頭羊。

  該怎麼辦呢?

  章越一邊想,一邊把飯菜都擺在桌子上。

  他的女兒乖巧地坐在對面,只是似乎小臉更白了點。

  章越給女兒夾菜,然后一邊吃一邊思考這個難題,小女孩小心翼翼看了父親一眼,道:

  “爸爸,爸爸,你的牙怎麼越來越尖了?”

  章越笑著道:“牙齒不尖銳,怎麼能咬碎骨頭,咬爛筋肉吃下肚呢?”

  小女孩點了點頭,然后小聲道:

  “爸爸,爸爸,你的眼睛為什麼越來越紅了?”

  章越回答道:“是因為每天都看屏幕,看得眼角發紅了吧?”

  “爸爸,爸爸,你吃那麼多,為什麼臉色越來越青白了?”

  章越笑著回答道:“大概是吃的還不夠多?”

  “不這樣做,怎麼治好你的病呢。”

  他想到了該怎麼樣才能吃下一頭羊,多加點那種調味料,應該就可以了。

  而小女孩低下頭,囁嚅道:

  “可是,爸爸,爸爸。”

  “我沒有生病啊……”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26 AM

第40章 牽1頭羊來吃肉

章越父女在家里吃飯。

  在他們對面的那座小區,幾位特別行動組的成員在吃盒飯。

  對面家庭的情況,以及,尤其是章越的行動軌跡,都在他們觀察之下。

  章越的情況,按照他們的經驗來說,毫無疑問有隱情和問題。

  但是即便是到這種程度,尋妖盤仍舊毫無變化,探測鬼物的手段也沒能在章越身上發現異常之處,其中一位成員用望遠鏡看著章越的臉和動作,記錄下了一連串數據。

  三天前開始,章越的外貌似乎有了些許變化。

  牙齒變得尖銳,像是犬科或者貓科的猛獸。

  雙眼的瞳仁泛紅,面色漸漸青白。

  但是根據對比,仍舊屬于正常人病變可能導致的范圍,沒有抵達妖變的層次,但是這也同樣讓特別行動組的成員心中提高警惕,申請之后,上方許可他們對章越進行更進一步的監控。

  負責這件事情的玄一將特征都記錄下來。

  面青,齒銳,眉疏,目赤,食欲大增……

  心中隱隱有一種不安。

  在這個時候,按照經驗,本來應該選擇靠著遠些觀察變化,才更為穩妥,不會因為召集過多人手打草驚蛇,也不會給自身帶來什麼危險,但是玄一看到那小臉蒼白的女孩,心中想到的是當時在大振村的經歷,想到的是距離自己就只有幾步遠的董雨。

  如果當初能夠稍微主動些,董雨的結局或許會完全不同。

  無止盡的自責在這一段時間里不斷折磨著他。

  哪怕是每夜念誦道藏也無法讓自己心中平靜下來。

  玄一閉了閉眼,放下手里的記錄,決定明天去進一步跟蹤這位突然爆紅的吃播。

  不能再讓無辜的人在眼前被害。

  要對得起身上這一身警服。

  怕死的話,當年就不會下山了。

  第二天一早。

  玄一一身黑色便裝,早早就已經坐進車里,藏身在幼兒園的附近。

  每天早上八點到八點半之間,章越會把女兒送到幼兒園。

  然后順道去附近的便民市場,購買今天做吃播的食材。

  玄一咬著油條,開著白色面包車,不緊不慢跟在章越的車后面,然后在他進入市場之后三分鐘,也停車下來,像是來買材料的普通居民一樣,走了進去。

  ………………

  章越買了一些蔬菜,買了些油鹽醬醋之類的普通調味品。

  然后又買了許多的肉類,把車的后面塞得滿滿當當的。

  之后輕車熟路找到了正在擺攤子的枯瘦老人。

  老人的攤位上,還是沒什麼人光顧,就好像一直只有章越發現了這神奇無比的地方,他這一次和以前不一樣了,出了大筆錢,把老人攤位上的所有調味品都買下來了。

  老人看了看章越的眼睛和牙齒,道:

  “看起來你最近吃了不少東西,我很好奇,你為什麼這麼拼命地吃東西?不想要自己的身子了,你一個人吃的比老虎都多,遲早身子得給你吃垮掉啊。”

  章越蹲在攤位前面,點了根煙,悶著聲音道:

  “沒法,我家女兒的病,很重,得一大筆錢續著命。”

  “老婆跑了,我總不能也扔下孩子不管……”

  “生下來就得養著。”

  老人慢慢點了點頭,道:“那倒是……不過我做生意想來都是你情我願的,我答應過一個人,做事情要公平,你買了我的東西,我就多少得勸你一句,
我這東西不能吃多了,吃多了對你身子有害,你知道嗎?”

  章越笑了笑沒有回答,把提著的口袋放到老人攤位上,枯瘦老人看了一眼口袋,拉開看著里面都是今年印發的大面額紙幣,搖了搖頭,道:

  “給得多了。”

  章越把煙給掐滅了,站起來道:“算是我謝謝您的,不是您這開胃的調味料,我也沒有今天,人總得知恩圖報。”

  老人還是搖頭,道:“不行,我做生意素來要公平。”

  章越見老人不肯收,想了想道:“那算我買您的貨,您還有什麼東西,我都買了。”

  老人這才收下來,盯著章越,慢條斯理道:

  “我家里養著不少的羊。”

  “如果要的話,我可以給你一頭,但是你這錢不夠了,就當定金。”

  里面的錢要買羊來說已經綽綽有余,但是章越還是痛快點頭,道:

  “那成,我最近剛要用一頭羊,一整頭羊,您老的羊在哪兒,咱現在就去取?”

  老人搖頭道:“你明天過來取。”

  “我這羊不像是那些普通的肉羊一樣,圈養在一點大的小地方里,我的羊都是放養在自家的空地上的,所以得提前準備,不過放心,這羊肉在外頭放養,吃的也都是山珍海味一樣的好東西,所以肉質細嫩,絕對比你吃過任何羊肉都要好吃。”

  章越這段時間胃口大開,幾乎像是換了一個人。

  聽到老人的形容,覺得嘴里口水快速分泌出來,恨不得現在就吃到那羊肉,和老人約定了時間和地點之后才離開。

  玄一死死盯著章越。

  看到他低下頭,時而微笑,時而嘆息,似乎是在和誰交談。

  但是他前面空無一人,周圍的人也就像是看不到章越一樣,但在這種情況下卻能夠自然地繞開章越的位置,極為詭異,旋即玄一看到章越再度站起來,手上多出東西來,自然而然混入人流,周圍的行人,攤販,都毫無異狀。

  玄一看得只覺得心底發寒。

  章越絕對有問題!而且是大問題!

  終于找到了證據!

  必須馬上匯報。

  他取出加密過的手機,心底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周圍那麼多人來來往往都沒能看到章越和那詭異存在的交談,為什麼自己能夠看到?剛剛從自己后面走過去的人都沒有察覺異狀,靠得更近的自己就能發現,憑什麼?

  他心里一寒,不敢多想,轉身準備離去。

  轉過頭的時候,卻被嚇了一跳。

  看到背后一位枯瘦的老人安安靜靜地站著,似乎站了好一會兒。

  “不錯。”

  玄一最后聽到這一句評價。

  本能按下了快捷發送的按鈕,中途拍下的視頻瞬間傳送出去。

  然后玄一徹底失去了意識。

  ……………………

  一個高大的青年昏倒在地,周圍人流量不低,卻沒有誰察覺到不對。

  枯瘦老人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了一張白色的羊皮,將這出身微明宗的特別行動組成員一裹抱了起來,肉眼可見地,玄一的身體和那羊皮融合在一起,白色細碎的毛發在他的臉上生長,原本結實的身子硬生生縮小,手掌五指並攏,變成個拳頭,然后拳頭變成了蹄子。

  老人勉強把昏迷過去的羊搬起來,放到了電動三輪車上。

  旁邊有幾個熱心腸的年輕人還幫了他一把。

  老人客客氣氣地道謝。

  然后就像是趕集的老農一樣混入人群當中。

  ………………

  也不知道是過去了多久,玄一慢慢恢復了意識。

  不對,章越,章越有問題!

  他立刻清醒過來,然后發現倒在一層帶著臭味的枯草堆上,陽光刺眼。

  那個最后看到的老人抽著旱煙看著他,旁邊是章越,玄一驚怒發聲,卻只是發出一陣咩咩的聲音,這讓他頭皮一涼,低下頭看到自己的兩只手已經變成了長滿白毛的蹄子,老人磕了磕旱煙,慢悠悠道:

  “你看看這一頭怎麼樣?”

  章越認真看著他,然后慢慢點頭,大口咽下唾沫,道:

  “好啊,好……”

  “真是一頭好羊,一身好羊肉!”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27 AM

第41章 直播觀眾

玄一失蹤了。

  消息由周怡傳遞到衛淵手上。

  而在這之前,衛淵的手機上已經接收到了加密傳送的視頻文件。

  視角在微微晃動著。

  是附近的便民市場。

  人來人往,外表已經發生變化的章越蹲在地上,對著空氣說著話,時而微笑,時而嘆息一聲,周圍人來人往,腳步匆匆,或者皺眉,或者低聲交談,但是卻始終無視了章越。

  視角微微晃動,似乎被干擾,散發出沙沙聲音。

  這一幕充滿了讓人心寒的詭異感覺。

  章越站起身來,沒有絲毫異樣地融入人群當中。

  視頻在章越轉身的時候,看到了一個面無表情的老人,然后驟然黑了下去,就此結束。

  衛淵吐出一口氣,毫無疑問,章越有問題,而且是大問題。

  他認出了最后的那張臉,就是曾經向自己推銷過調味品的老人,這是不是代表著,其實老人一開始盯上的不是章越,而是他?

  如果當初他接觸了老人,可能現在妖鬼化的就是他衛淵。

  不過也有可能臥虎腰牌當場暴起,但是以當初的他,面對這樣詭異的邪道中人,下場和玄一基本沒有區別,會被直接放倒,生死不知。

  玄一是認識的人,而且打過幾次交道,勉強說得上一句朋友。

  加上玄一會去盯著章越起因就是因為自己覺得章越有問題,匯報給了特別行動組,所以這件事情,于情于理,衛淵都無法坐視不理,主動聯系周怡,詢問章越現在的情況。

  “他在準備直播。”

  周怡的聲音有些疲憊,但仍舊還有條理:“本來是這個時候的,但是有一個直播觀眾說自己有一套郊區的別墅,可以交給章越去直播,到時候再現場殺羊,做羊肉吃,從時間上判斷,現在他們應該已經去了。”

  衛淵沉默著點了點頭。

  然后將劍提起,背在背后,右手在臥虎腰牌上拂過,之前被臥虎腰牌吞下的羽毛浮現出來。

  這是錦羽鳥的遺留物,是他被虎君吞噬的妖軀,龐大妖力,以及不甘以及怨念匯聚在人面瘡里所形成的法寶,其中怨氣沖天,常人動用必然化作沒有理智的妖魔,被仇恨和怨氣剝奪理智,他當時剖開人面瘡,被臥虎腰牌吞下。

  鎮壓數日之后,可以靠著臥虎決和臥虎腰牌,部分撬動其中妖力。

  將斷劍和大威力改造槍械戴在身上,各類符箓則是在腰帶一側。

  衛淵言簡意賅道:

  “你們一定要想辦法把他的直播弄掉。”

  “別墅地址在哪里?”

  ……………………

  玄一被打了麻醉針,意識緩緩模糊。

  他一身玄宗正道的道行,哪怕是面對開啟鬼域的鬼王都不至于這麼被動,但是卻好像被這一身羊皮給封印了,絲毫都無法動用,玄一心底發冷,知道自己這是遇到了那種真正有大手段的邪道修行者。

  造畜之術,原本只是下九流人販子的邪術,沒有想到還有能將這種邪術玩出花來的老怪物。

  玄一很快失去了意識。

  再度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一個山中別墅。

  是在市郊,距離市區不遠。

  往遠處看,能夠看到重山疊嶂的山脈風光,而往回看,則是車水馬龍的現代都市,風景很有韻味,玄一的手腳被粗麻繩捆住,被扔在地上,一陣生疼,章越把一個小孩子抱下來,指著那羊道:

  “小魚,
你看,這就是咱們今天要吃的東西。”

  “這麼健碩的羊可不好見,咱們啊,把這羊肉來個十二吃,紅燒,爆炒,手抓,水煮都來上一遍……”

  章小魚一雙眼睛睜大,看向大羊,眼底卻有驚恐的神色。

  章越沒有發現,只是一邊說,一邊大口吞咽口水,瞳仁泛紅,死死盯著那健碩的大羊,最后遺憾道:“只是可惜,現在那老人沒有羊羔肉,要不然手抓羊羔肉也好吃。”

  羊羔肉?

  玄一微怔,旋即心中震怒。

  造畜之術,他體魄強健,自然不可能被變作小小的羊羔,想要做那羊羔,只能找孩子,道人幾乎咬碎鋼牙,自小修持的清虛心境險些維持不住,劇烈掙扎,可這絞絲麻繩似乎做過特別處理,他根本掙扎不動,氣力耗盡,加上麻醉藥的效果,只得攤倒在了地上,心中凄冷憤怒。

  章越用之前得到的別墅,打開了門,將準備的材料都往里搬。

  別墅的主人今天沒有來,很豪爽,直接把鑰匙借給他。

  他決定等一會兒一定要好好展現一下。

  章越伸出手,從懷里取出了一瓶調味料,放在桌上,開始了直播,一開始是慣常的熱場,他瞄了一眼直播間,可能是因為之前那吃一頭羊的賭局的原因,直播間熱度很高,不過也有不少的熟悉名字沒有出現。

  章越心里遺憾了下,不過見到直播間人氣比起以前更高,那大老板也很豪爽地直接打賞了幾個狠的,也就沒有在意,很嫻熟地操控直播間,和幾位申請直播連線的觀眾聯系上。

  在直播間中間屏幕下面,有一排小的畫面,里面是和他連線的觀眾。

  一開始是先吃點其他東西,讓直播間的人氣維持住。

  然后再現場殺羊。

  章越取出準備好的一大盆紅燒肉,往里面灑了點調味料。

  想了想之后的那一大頭羊,又多加了一點。

  ……………………

  玄一閉目等死。

  聽到里面直播的喧囂聲音,心中憤怒卻又無能為力。

  但是他很快聽到了輕柔的腳步聲。

  玄一睜開眼睛,看到小臉蒼白,眼睛墨黑的小女孩。

  章小魚蹲下來,看著那健碩的大羊,一雙眼睛里有恐懼的神色,道:

  “你,你不是羊……”

  玄一眼睛睜大,顧不得這普通小女孩怎麼可能看得出這道術,劇烈掙扎著點頭,章小魚湊上前去,一雙蒼白的手掌費力地解那粗大的麻繩,麻繩系地很緊,章小魚力氣又不大,廢了很大的力氣才把繩子都解開,玄一身子晃了晃,險些倒下去。

  章小魚手掌被繩子勒出了紅紅的幾道粗印子。

  她朝著玄一深深鞠了一躬,小聲囁嚅道:

  “對不起,我爸爸應該不知道你不是羊。”

  “你趁現在快跑吧,快跑。”

  玄一稍微恢復了點力氣,卻並不肯離開,無論是道門子弟還是特別行動組,都不可能讓這個孩子獨自呆在這里,玄一現在是羊身,只能咬著小女孩的袖口,往下面拽,章小魚被拽了兩步,伸出手抱了抱羊脖子,安慰道:

  “你放心啊,爸爸是不會傷害我的……”

  “快,快跑吧。”

  ……………………

  章越意猶未盡地吃下最后一大勺紅燒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后稍微加了的那點調味料的緣故。

  他覺得自己還是沒能吃的盡興,肚子里像是有一團火焰在燒。

  章越看了看直播間前所未有的互動和打賞,一股血往腦門上沖,帶著止不住的笑道:

  “感謝大家的打賞,那麼今天的餐前預熱呢就到這里了。”

  “接下來就輪到我們的重頭戲了,一整只羊!我為了今天,還專門去學習了一下該怎麼樣處理全羊,做的不好的地方,大家擔待擔待。”

  直播間又是一陣飛快的刷屏。

  ‘快快快,我已經忍不住了。’

  ‘趕緊的殺羊吃肉,做的好有的是打賞!’

  ‘主播你真牛啊!哈哈哈,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我這心里頭心心念念的可就是今兒個這頓全羊宴了!真的好長時間沒見識過了!’

  章越端著直播儀器,調整了位置,準備去抓羊。

  一邊介紹這樣是何等的難得,何等的前所未有,調動起直播間的人氣,一邊往前去走,映入攝像頭的時候,卻只是被解開的粗麻繩,和空無一物的空地。

  章越的臉色和直播間那沸騰的人氣一下就凝固了。

  羊沒了。

  他心中怒氣升起,卻看到旁邊低著頭不說話的女兒,張了張口,有些無能為力,轉過頭,干笑著解釋道:“這……出了一點點小問題,羊,羊不見了……”

  直播間一反先前的熱鬧熱烈。

  死寂地讓人害怕。

  不知過去了多久,才慢慢地閃出一句話——

  “羊,不就在你旁邊嗎?”

  旁邊?!

  章越一愣,旁邊只有自己的女兒,可是他還沒有解釋,直播間驟然就沸騰起來,一句句話瘋狂地劃過去:

  “對啊,那不就是上好的羊肉嗎?!”

  “難得的羊羔肉啊!”

  “兩角羊!兩角羊!”

  章越看得額頭滲出大滴大滴的冷汗,間或看自己女兒一眼,看到那雙黑色的大眼睛變成了羊的眼,看到她蒼白的小臉長出了白白的絨毛,那不是自己的女兒,那不就是一頭難得一見的好羊羔肉嗎?!

  章越抬手重重給了自己一巴掌,打得嘴角流出血絲。

  生生地把這幻象抽醒了,然后艱難解釋道:

  “那不是羊……”

  一個和他連線的觀眾拍桌子不干了,大聲道:“爺爺我打賞了那麼多,就是要看你殺只羊,磨磨唧唧的,是不是嫌棄打賞的不夠多?來來來,爺爺再給你打賞個心!”

  說罷抽出桌上水果刀,掀開衣服,刀子往左邊囫圇一刺一剜,血水噗地往外噴,他卻面不改色,直直伸出手往里面掏,最后掏出一顆大心臟,還在撲通撲通地跳動,往桌上一扔,道:

  “夠不夠了!”

  章越嚇得頭皮發麻。

  直播間里卻是一陣陣叫好。

  另一個直播連線的觀眾是個年紀十七八歲的清秀女孩,面容漲紅,叫道:

  “那我也給你打賞一副好肝腸!”

  也用刀子往腹部一切,用力一拉,那一串紅腸就直接流了出來。

  女孩沒有之前那男人的堅韌力,直接撲倒在電腦桌上不動了。

  直播間上的氛圍卻似乎更加瘋狂了,一個個文字,一個個打賞劃過去,真的是打賞什麼的都有,心肝脾肺腎,整個屋子里的氛圍都變得有些扭曲猙獰,章越的意識逐漸模糊,呼吸越發粗重。

  僵硬地轉頭看向那滿臉淚痕的小羊羔。

  直播間只剩下最后的文字不斷重復。

  殺羊。

  殺羊!

  殺羊!!!

  “殺,羊……”

  ……………………

  “怎麼樣?”

  “直播間已經被切斷,對外說是主播身體不好,沒能接入直播。”

  周怡手中夾著根女士香煙。

  電腦屏幕前是章越的直播間。

  只是現在只剩下一片黑,上面一個大大的虛擬人物在鞠躬道歉,說是主播身體不好,但是即便如此,仍舊有一個個有直播間打賞頭銜的觀眾在執著地等待著。

  官方出手,效果非凡。

  今天。

  沒有人,能進入章越的直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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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27 AM

第42章 5路猖神,厲鬼做兵馬

 特別行動組檔案,編號七十三。

  代號金銀倀。

  記錄方式:錄音。

  “你聽說過,養小鬼的故事嗎?”

  “在神州周邊的小國邊陲,有古曼童的傳說。”

  “收養早逝的嬰兒魂魄,養在骨牌上,用自己的血去喂養他們,能夠帶來好運,能夠增加你的運氣和財運……我,我就只是試了試……呵呵,他想要反噬我,可這些養小鬼的法子,也就是我們神州玩剩下的……”

  “張老六,你老實點!”

  “老實,我很老實……”

  “不用救了,你們的人死定了,你是特別行動組的人,知道古曼巴很正常,不過你修的路數是正道的吧,那我再給你講講,咱們中原左道是怎麼養鬼的。”

  “這個鬼叫看門鬼,又叫金銀倀。”

  “金庫里面有金銀倀,都說是為虎作倀,錢也能讓鬼推磨,為什麼錢不能有倀鬼……金銀倀,金銀倀,要找一個活人,男女都行,破身了沒有,也不妨礙,要他同意,然后找一個願意做這事情的邪道士。”

  “給那人吃生肉,一盆一盆地吃,然后喂他吃毒,從趁著還活著,渾身上了生漆,包裹上符布,然后鎖在金庫里,他死在那里,就沒辦法離開金庫,之后再進去金庫的人,就會被厲鬼襲擊,死定了。”

  “想要取金子,得要在金庫前面擺下祭壇,焚香念咒,紙錢紙馬什麼都不能缺,最后燃大香通紅一柱,約定好了,然后才能去取錢。”

  “你到底想說什麼?!”

  “想說什麼?哈哈哈,哈哈,想說什麼,我只是想要說,你們的人沒救了,世道變了,哈哈,這樣邪門的法子比什麼保鏢防盜門都有效果啊。”

  然后是一陣雜亂的聲音。

  似乎有人被拖走。

  最后還在大喊:“我這算什麼,那梅山道法五路猖神養兵馬,光有兵馬沒有猖將,也發揮不出什麼來,這世道哪里有戰死的將軍做兵馬,不就只能走那取巧路子,找那種怨氣沖天的厲鬼?”

  “可這年頭,厲鬼也不好找啊,呵呵,哈哈,那不就只能走左道都看不上的邪門法子,用術法造一個不甘不願不忿的厲鬼出來?!人間事情這麼多,你們想管?你們管得了嗎……”

  聲音消失。

  最后是特別行動組調查員的聲音:

  “金銀倀案件已經了結。”

  “嫌犯對所做罪行供認不韙。”

  “見證者,大華刑部官員,以及天師府。”

  “調查員,微明宗,玄一。”

  ……………………

  泉市市郊·別墅。

  直播畫面里瘋狂地刷過一道道的彈幕。

  仿佛有無數人都在齊聲吶喊著殺羊,殺羊。

  恍惚間仿佛周圍圍繞成百上千的人,手中舉著火把,讓這一場本應該中斷的直播變成了某種邪異的儀典,建造在山頂之上的別墅做為法壇,有起舞的魑魅魍魎做儀式。

  章越雙眼瞳仁赤紅著,盯著那羊羔,右手在桌子上慢慢地提起刀子來,羊羔似乎有靈性,眼里一下流出淚來,低聲叫著,讓章越有些不忍心,但是這是為了女兒,為了治好那孩子的病……

  我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與此同時,胃里面比起往日任何一次都來得劇烈的沸騰起來。

  章越抓緊刀子,狠下心朝著羊羔脖子那邊割過去。

  羊羔似乎是嚇傻了,似乎覺得章越不會傷害她,一動不動的。

  真是蠢。

  章越心里想著,不知為什麼,心里鉆心的痛。

  刀子就要捅進羊羔動脈里的時候,突然一道黑影擦過去,然后一陣劇痛,章越被直接撞倒在地上,捂著肚子,撞進來的是一頭健碩的羊,正是玄一,上一次離去帶來的慘痛后果始終折磨著他,所以這一次他根本沒有走。

  暗中觀察之下,終于隱隱約約看出來了章越的路數。

  章越生平最在乎他的女兒,為了他女兒能付出一切,這是執念。

  那邪道就要章越親自殺了他的女兒,還要將其吞吃。

  這造成的后果,在所有已知厲鬼不肯散去的執念當中都足夠排得到最前面去,根本不可能通過化解執念來達到消減厲鬼,或者讓厲鬼主動散去的效果。

  最后解開術法的一剎那,章越毫無疑問會徹底崩潰變成瘋子。

  厲鬼中有兩大類。

  一者心中不甘不忿,執念不去故而逗留為厲鬼。

  一者生前大兇大瘋,本就猖狂死后自然也兇悍。

  這是要讓這章越把兩者齊聚,然后再用邪門道法把他調教成戾氣滔天的怨鬼。

  路數邪得不能再邪,也是兇地不能再兇。

  章越再爬起來的時候,臉上已經出現了異變,身上長出白色的羊毛,羊毛下卻又似乎隱藏著鱗甲,牙齒銳利,臉上也長出了白毛,雙手卻還是正常的人手。

  玄一咬住淚流滿面幾乎哭得眼眶腫起的章小魚死命往外扯。

  章越口中發出嘶吼,就要撲殺過來。

  玄一心里一寒。

  一把劍鞘從剛剛的空洞里飛出來,旋轉著砸在了章越的身上,將他打退一步,一道黑衣身影飛步奔入,還在奔跑,手中八面漢劍已經泛起流光,直接狠狠地劈斬下去。

  章越身上鉆出的白毛和鱗甲被生生劈裂小半。

  衛淵馬不停蹄地趕來,來不及喘口氣就已經出手,這一招用力太大,掌中八面漢劍幾乎被卡住,動彈不得,腳尖似乎一縷清風劃過,凌空轉身,抬手一道安心寧神符直接貼在章越眉心,黃符直接燒成灰燼,速度比起之前發揮效力快了不知幾倍。

  章越眼底瞪大,意識一瞬間清明。

  身上鉆出的鱗甲一瞬間收斂,只是眼睛已經徹底化作紅色,低下頭看到那哭成淚人的女兒,回憶剛剛的經歷,手中的刀子一下再抓不住,直接墜在地上,張了張口,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只是雙目流淚,發出凄厲崩潰的叫聲,直接奔了出去。

  衛淵抬手一劍,在斬到章越背后的時候,仍舊是鱗甲阻擋,崩出一串火星,抬手拔槍。

  法力在右臂上快速流動,短暫強化手臂肌肉強度,腰間令牌浮現羽毛,眼中閃過一道青光。

  子彈出膛,這一次精準地擊中章越右腿。

  章越踉蹌倒地。

  但是中了這樣大威力的槍械轟擊,居然還能爬起來行動,衛淵拔劍要把這始終沒有露出異象的男人擒下,但是突然聽到一陣羊叫聲,背后不知從哪里冒出許許多多的鬼物,穿著古代的軍服,一面朝著衛淵撲過來,一面朝著章小魚和羊沖去。

  數量眾多。

  衛淵不得不回身收劍,左手並指拂過劍身。

  在這一剎,仿佛在耳邊聽到清越高昂的鳥鳴之聲,山中錦羽鳥,這必須要用穿甲彈才能擊斃的妖物,其一生的執念憤怒,以及妖力的匯聚都化作那羽毛,此刻調動,讓劍身上覆蓋一層薄而快速流動的風。

  一道破煞誅邪符甩手扔在空中,焚燒。

  衛淵雙手握劍斬出。

  風在甩出劍刃的時候迅速擴大。

  然后撕扯狂風,呼嘯,奔騰,裹挾符箓之力掃過整個別墅,那少說幾十個鬼物本就不成氣候,這一劍之下盡數潰散,剩下幾個也都倉惶逃竄潰散,哢嚓一聲,別墅墻壁上直接出現一道連綿猙獰的劍痕,衛淵迅速斷掉和腰牌的聯絡,長劍拄地,面色隱隱有些煞白。

  這一招就是先前那假山君切碎眾人槍械的神通。

  目前他能夠有限制地運用。

  但是對于法力和經脈的損耗也巨大。

  衛淵轉頭看到章越在這短短時間已經不知去向,外面有緊隨自己而來的行動組成員,不過能不能封鎖那顯然異變了的章越還是未知,但是剛剛斬下的鱗片還在,有千里追蹤符,他跑不掉,而這一次,臥虎腰牌終于有了反饋。

  衛淵抓起調味品,腰牌劇烈震顫。

  一道道文字閃過眼前。

  ‘饕餮鱗,人油,五猖兵馬符水……’

  “饕餮鱗。”

  衛淵心底荒謬,看到后面一個材料,面色不大好看,拍了一張千里追蹤符,左右看了看,看向那松了口氣的羊,蹲下來,遲疑道:

  “玄一?”

  玄一瞪大眼睛,重重點頭,然后焦急亂轉。

  衛淵安慰道:“放心,我和一些人來找你。”

  “至于那罪魁禍首的老家伙,恰好虎君之事后,泉市來了兩位高人鎮壓。”

  “現在已有了天師府授上清三洞五雷經箓的高人殺去了。”

  玄一松了口氣,旋即思緒一凝,想到了自己肉眼看到,章越對著空氣交談的一幕。

  僵硬抬頭看向衛淵,雙眼瞪大。

  罪魁禍首,老家伙?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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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qboy99 發表於 2022-6-26 09:29 AM

第43章 世生短苦

外面遠遠傳來了激烈的槍械聲,以及術法的波動。

  但是章越被以邪法影響過,身軀妖變,居然生生突圍出去,幸虧在癲狂之下,無意于殺戮,雖然有些人力受傷,但是大體無事,只是章越原來一個普通人,居然硬生生接下來了小口徑的槍械射擊,什麼事情都沒有,卻已經足以駭人。

  衛淵用一個小木盒將剛剛斬下的鱗甲碎片收起來。

  然后將劍歸鞘。

  這個時候微明宗那位名字是趙義的弟子也跟了進來,知道那一頭白羊就是自己師弟,驚地目瞪口呆,連連打轉,然后就有些齜牙,這不管從哪里看都是一頭羊,自己師弟道行也不差,怎麼就著了這下九流的道?

  一般來說,造畜之法很好破解,把羊皮打開就行。

  可他轉好好幾圈,硬生生不知道怎麼掀下來,這羊皮就像是長在玄一身上似的,還因為想趴下看看是不是從肚皮上能打開,被玄一惱羞成怒一下踹在胸口上,坐倒在地。

  “這可麻煩了……”

  趙義揉了揉肚子,苦笑不已:“可能得回去請長輩們出手了。”

  “我是沒法子,師姐可能也沒法破了這手段,這不是我們這些道行的人能破的。”

  “或者等到天師府那位擒了那施法的道人,也能破這術。”

  他說著這話,眼睛卻直瞅著衛淵,衛淵剛剛好把劍收好,觀察了下玄一的狀態,勉勉強強看出這是在人身外罩了一層羊皮,若有所思,道:

  “跟我來吧……我或許有辦法破了這術。”

  趙義微怔,旋即大喜。

  一個挺身直接站起,連連拱手道:

  “那就先謝過衛館主了。”

  衛淵道:“我也只是試試看,未必能行。”

  然后嘆息一聲,抽出兩張紙巾,背著劍蹲下來,給還在哭個不停的章小魚擦眼淚,動作輕柔,但是在觸碰到小女孩臉頰的時候,衛淵的動作卻僵了一下。

  臥虎腰牌微微震顫,相應文字浮現靈臺。

  衛淵動作恢復正常,給小姑娘擦干凈小臉,道:

  “走吧。”

  ……………………

  還是那木質櫃臺都老舊到脫漆的博物館里。

  玄一趙義兩人,牽著暫時不知如何安排的章小魚進來。

  衛淵給他們到了杯水,給章小魚拎了一瓶可樂。

  讓他們稍微等一下,自己則是去了博物館前面,取了一個盒子,打開封條,里面紅色布料蓋著一把古樸泛黑,戾氣深重的鐵剪,正是田氏女使的陰物,骨女畫皮被斬殺之后,這把鐵剪就被衛淵鎮在這里。

  尋常的刀子去剖,只會把羊皮人皮一起割開。

  這種東西就不一樣了,本來就是畫皮的寶物,專門用來剝皮的物件。

  自然能只把羊皮切開,上面戾氣也能用來破掉邪法。

  衛淵握起鐵剪,道:

  “我要你做件事情,等一會兒,只將羊皮解開,不傷人體。”

  剪刀微微震顫,聲音像是尖利笑聲,其中不屑憤恨都有。

  衛淵道:“這算是你幫我,我會想辦法把你的戾氣散去,讓你從陰物轉化為法器,到時候自然可以放你出去。”

  大黑鐵剪剪刀打開閉合,仿佛笑得肆意張狂。

  衛淵耐著性子道:“你考慮一下。”

  鐵剪還是不合作。

  衛淵左手瞬間拔出一直別在腰后的斷劍,錚一聲直接刺穿了鐵剪旁邊木櫃臺,連續斬殺妖鬼,
他的劍都已經有些變化,此刻劍身之上寒意森森,殺氣逼人,衛淵道:

  “做不做?”

  …………………

  衛淵拎著一把老老實實的鐵剪子走了回來。

  然后讓玄一躺倒,手中剪刀之上散發寒意,卻順服無比地劃過羊皮,施了邪法的羊皮被輕而易舉地劃開,鐵剪上匯聚的怨氣戾氣也能破開這邪法,玄一只感覺自己身上一寒,然后就有得見天光的感覺。

  羊皮朝著兩邊倒下去。

  玄一囫圇從里面滾出來,四肢展開躺倒在地上,劇烈喘息著。

  趙義連忙把自家師弟扶起來,早早準備好的黃符抖手燃起,匯入水中做一碗符水,扶著玄一喝下去,驅除體內外邪殘留,衛淵也松了口氣,幸好能成,然后把那老實的鐵剪扔到盒子里封好。

  鬼怕惡人,連陰器都這樣。

  轉頭看到章小魚乖巧坐在沙發上,捧著可樂,卻還在無聲流淚,而在衛生間和這小客廳的拐角處,幾只死鬼擠在一起,死死瞅著那一罐可樂,手指都快要鑲嵌進墻壁里。

  章小魚愣了下,然后把可樂放在茶幾上。

  又往幾只鬼的方向推了推。

  一眾死鬼大驚失色,擠成一團,兵荒馬亂。

  又一個能看見的?!

  連玄一趙義這兩個道門子弟,進入這地方之后本能察覺到有陰氣,但是因為也沒有戾氣,就只是當做這位館主也養了陰兵,許多道門都有類似的傳承,不過走正道的話,並不會有傷天合,更不會生出戾氣厲鬼。

  出于禮節,他們也沒有開眼去看。

  衛淵暗中嘆息一聲,將剪子封好,貼上符咒,走到了客廳,蹲下看著哭紅眼睛的章小魚,她還在上幼兒園,小小年紀,皮膚就蒼白地過分,而且有魂體不穩的情況,有細微的魂體逸散出來。

  衛淵伸出手揉了揉小姑娘的頭發。

  微微闔目,掌心一道藍色符箓閃過——驅鬼。

  這是上一次和董雨接觸之后開發的用法,能夠借助弱小魂靈晃動的魂體看到其在意的一些記憶畫面,當然,無論如何變化,這種神通終究是驅使鬼魂的法門。

  章小魚並不是活人。

  卻也不是一般的鬼物……

  她是活屍。

  人死魂留,傳說身死之后第七天,是回魂夜。

  死了的人會回屍體周圍,來看看家人,然后才會離去,但是有許多種變數,一個是魂魄被滯留,在第七天沒能回到屍體旁邊了了最后的塵事,結果屍體已經被火化,或者下葬。

  魂體找不到回家的路,就成了游蕩在外的游魂。

  一種是把魂魄鎖在身體里,非人非鬼,非生非死。

  這種手段,在有些地方也叫續命。

  不是正道。

  招魂續命渡陽氣。

  以我命,續她命。

  畫面在衛淵眼前展開。

  ……………………

  孩子的記憶,是五彩斑斕的。

  像是一幅幅的蠟筆畫。

  爸爸,媽媽,還有自己。

  世界上每一件小事都是快樂的。

  “爸爸是英雄,無所不能,能把我舉高舉高。”

  “媽媽是仙女,是世界上最好看最好看的媽媽。”

  這個時候的記憶,連黑夜都是燦爛著的。

  ………………

  但是突然藍色的天空陰沉下來。

  她病了。

  烏云彌漫到家里來。

  媽媽和爸爸開始整夜整夜的吵架。

  小魚想要拉開他們,但是小魚做不到,越來越沒力氣了。

  爸爸哭了。

  伸出手指在他臉上劃了下。

  “爸爸哭,羞羞……”

  怎麼哭得更厲害了……

  好困,想睡覺。

  好冷啊,好冷。

  媽媽走了……

  小魚好像睡了很長很長的時間,爸爸看上去老了很多。

  媽媽不見了,爸爸說她離開我們了。

  爸爸抱著小魚哭,說:“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病。”

  “你會好起來的。”

  “等你好了,爸爸帶你去最大的游樂園玩,想玩多久玩多久。”

  可是,爸爸,爸爸。

  小魚沒有病。

  小魚只是死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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