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要離刺荊軻 -【我要做皇帝】《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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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ndar 發表於 2017-3-29 05:30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7-3-29 05:30 AM 編輯

第八十九節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前時老師書信所言,應淮南國國相張季家人之請為其診病……”石穰老老實實的回答著。

  劉德點了點頭,張季就是那個便宜老爹的苦主張釋之,季是他的表字。

  說起來,張釋之還真是一個任勞任怨,到死都在為漢室光熱的臣子。

  劉德記得前世的時候,張釋之在一年後病逝于淮南國丞相任上,在他病死之前,這位前朝的名臣果斷的軟禁了企圖起兵造反的淮南王劉安,憑著他的名望和資歷,收繳了淮南國郡兵的武裝,使得吳楚七國之亂,沒有變成八國之亂。

  只是,張釋之沒能撐到朝廷平定吳楚七國之亂後的論功行賞。

  張釋之是個忌諱話題,劉德果斷的轉移話題道:“請卿傳信太倉公,若太倉公有暇,可來長安一會!”

  “諾!”石穰點頭道。

  淳於意醫術當世無雙,劉德記得很清楚,四年之後,便宜老爹將患重病,一度都已立下遺詔,連周亞夫、竇嬰竇叫進皇宮,委以托孤重任。

  然後,便宜老爹又將當時的太子之母,劉德的便宜老媽粟姬叫了過去。

  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感覺自己時日無多的便宜老爹對粟姬道:“朕諸子為王者,望愛妃於朕百歲後善待之,勿苛求過甚!”

  若是個智商正常的人,就算再怎麼不喜歡那些皇子,再怎麼討厭那些跟其爭寵的女人,這時候也該是低頭答應了。

  可惜……

  劉德記得很清楚,粟姬當時的回答是:“老狗!”

  然後呢?

  本已只剩下半口氣的便宜老爹,竟然硬撐著,撐了過來。

  劉德覺得,若是自己,也是能撐過來的!

  這是前世劉榮之所以忽然被廢的最根本原因!

  不然的話,當時劉榮已經有二十多歲,也立為太子兩年了,竇嬰做了劉榮的太子太傅,周亞夫也是劉榮的鐵杆支持者,其根基還算穩固,只要是正常人,就不大可能真的冒著國本動搖,君臣離德的危險,忽然對太子痛下殺手。

  劉德記得很清楚,便宜老爹康復後的第一個月的月末,便宜老爹在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下,就忽然動了。

  先是派南軍將所有粟氏外戚,無論男女老少,統統拖到渭河邊,沒有經過任何審訊,直接砍了腦袋。

  然後,大批禁軍沖進太子府,像押解犯人一般,將劉德劉榮兄弟押出宮門,劉德被趕回封國,而劉榮則是直接被軟禁起來,再然後,一尺白綾逼著粟姬自盡,第二天,便宜老爹下詔,廢太子。

  在這雷霆般的手段下,劉榮的兩大支持者竇嬰跟周亞夫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等他們反應過來一切都已成定局。

  為此,竇嬰撂了挑子,跑進山裡做了兩年隱士,周亞夫那個強驢,乾脆就因此跟便宜老爹頂撞起來,最後餓死廷尉大牢。

  想著此事,劉德就知道,將淳於意這種當世名醫掌握在他的手裡,怎麼都不可能吃虧的。

  而且劉德也不怕淳于意會拒絕他延請的好意。

  原因嘛,則是因為此時醫生的地位遠沒有後世那樣高。

  一個最淺顯的例子就是,像淳於意這樣的名醫,竟然會在太宗孝文皇帝時期,被人告,而被判肉刑,從而導致了緹縈救父的故事生。

  而且,此時巫醫尚未分家,醫方蔔噬本為一體。

  因此,劉德只要拋出他在後世學到的一些常識,譬如孫思邈的大醫精誠理論,張仲景的桂枝湯什麼的神方,就不愁淳於意不乖乖的上鉤。

  前世之時,劉德也是靠著這一手籠絡的張鳴。

  “殿下,請坐下來,讓臣先為您把脈……”石穰抬頭道。

  “好!”劉德點點頭,領著石穰進了自己的寢宮,然後找了個地方,與石穰坐下來。

  “殿下,您肝火太旺,且飲食作息極不規律,長此以往,脾胃雙衰,自傷其身……”石穰放下手,拜道:“臣可先為殿下開一方子,以作調理,只是……殿下若繼續作息不定,飲食無律,臣恐殿下三十之後多病纏身,屆時就湯藥無靈了!”

  劉德聽了,點了點頭。

  實際上不管是劉德的皇祖父太宗孝文皇帝,還是劉德的便宜老爹,之所以在位時間都不過十幾年,其實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因為勞累過度,飲食作息沒有規律,導致脾胃功能紊亂,從而使得免疫能力下降。

  像是後來劉徹就充分吸取了前代的教訓,按時吃飯睡覺,時不時的跑出去溜達溜達,於是活到了六十多歲,成了歷朝歷代皇帝裡在位時間最長的一個,這個記錄後來還是被更懂享受和養生的滿清韃子給打破的。

  劉德自然也不想自己將來好不容易做了皇帝,結果身體都成了篩子……

  因此,對於石穰的警告和提醒,他十分的上心,等石穰寫好了方子,立即叫王道去抓藥。

  劉德可是很清楚,淳於意後來可是活到八十歲還活蹦亂跳的主,石穰的父親石奮,活到八十九歲才死,這些都是活生生的養生長壽的例子!

  王道把藥抓來,石穰就立即拿去,親自動手煎熬了起來。

  煎好之後,立即就端來,看著劉德喝完,他才告退,劉德讓王道給他在這宮裡騰出了一間雅室,專門作為他的居所與藥房。

  當天晚上,劉德一到戍時,立即就乖乖的上床睡覺,實在是他怕了!

  ………………………………

  第二天,劉德一大早就被四肢的酸疼所疼醒。

  從床上爬起來,搖晃了一下身子,劉德立即就命王道去煎藥。

  劉德很清楚,他身上的酸疼是怎麼回事,這些天他太過拼命,透支了自己的生命,現在他是年輕,所以身體的很多問題,其實都被掩蓋了,但是,當吃了石穰開的調理方子之後,這些本來被掩蓋的問題就暴露出來了。

  好在,現的及時,還不至於造成什麼隱患,若是等拖到三十歲,甚至四十歲,那麼,這些問題一旦出現,就將是致命的!

  天朝太祖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身體跨了,就算當了皇帝,那又能怎樣?

  劉德決定從今天起好好保護自己的身體!...<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29 05:34 AM

第九十節 田叔來了

  長安城東,矗立著一座屬於北軍的中型校場。

  這處校場本是呂后時期偽趙王呂恢設置的,等到了呂恢被誅,代王登基,這處帶有呂氏色彩的校場從此就被北軍放棄,這二十多年來,除了偶爾會有北軍的校尉將此處當成車馬的停放點外,其餘時候,這裡都是冷清的不像話的。

  但現在,這座昔日的校場再次恢復了熱鬧。

  數十名工人在校場內外忙碌著,數百名操著各地口音的士子則在校場外翹以盼。

  一輛馬車悄然停到校場外的路口,一個白蒼蒼,但是身體依然健碩的老者從車上踱下來,兩個年輕的錦衣男子立即上前扶著這個老者。

  “這就是那三個考場之一嗎?”老者輕聲問道。

  “回稟祖父大人,孫兒打聽過了,這裡確實會在三日後作為考場!”年紀稍長一些的錦衣男子垂答道。

  “老夫過去看看再說……”老者甩開兩個孫輩的攙扶,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原本圍觀在校場旁邊看熱鬧的士子、百姓、官吏見到這明顯起碼六十歲的老人走來,紛紛讓開一條道路,有些眼尖的更是立即就長揖而拜,口稱:“晚輩見過田公老大人……”

  等這老者過去了,有同伴問剛才長揖作禮的人:“方才那位老人家什麼來頭?何以兄台如此鄭重?”

  那人滿臉崇敬的答道:“先帝時的元老長者,前漢中太守田叔田公老大人是也!”

  “啊……”問話的人頓時就吃驚不已:“竟然是田叔公!連他都被驚動了嗎?看來這個考舉的影響還真是大!”

  誰人不知,就是先帝在位的時候,見到這位老人也是執晚輩之禮,視其為長者,國家脊樑,因此,尋常百姓、士子,稱其一句‘老大人’,那田叔還真受得起。

  因此,這考舉竟然驚動田叔這等早已告老還鄉,在家中養孫弄兒,頤養天年的名滿天下之大臣,讓許多人都暗暗吃驚。

  “也不知這位長者究竟是贊成考舉,還是反對考舉?”有人在心裡暗暗想著。

  這些天,隨著考舉的聲勢越的大了起來,長安城上至公侯下至販夫走卒,幾乎沒有人不在議論考舉。

  有支持的,也有反對的。

  支持的人覺得這考舉等於重新開闢了一條士子入仕為官的道路,可以避免有才華的年輕人因為名聲或者家望的緣故而被攔在仕途之外。

  反對的人卻是什麼什麼理由都有。

  有認為破壞祖制,也有認為可能會有道德敗壞之輩,靠著這個考舉進入仕途的。

  反正,這些天長安城裡什麼樣的聲音都有。

  田叔卻是徑直走到校場旁邊,登上附近的一樓樓臺,居高臨下,俯視了一番,見到校場內的工人大部分都在漫不經心的做事,於是他就問氣喘吁吁的追上來的兩個孫子:“周亞夫信上怎麼說的來著?”

  “條候請您來長安輔佐皇子劉德……”

  “嗯,確實是要好好督促一番,殿下身邊也不知都是些什麼人在輔佐,竟連這等事情都辦不好,讓這些偷奸耍滑之輩如此逍遙!”田叔看著校場內那些沒有好好工作,反而在趁機偷懶的人,胸膛裡就只覺得氣呼呼的。

  他不是氣那些工人偷懶。

  而是氣惱給了這些工人偷懶的機會的人。

  “當初老夫擔任漢中太守,郡內上至尉丞等佐官,下至遊繳亭長等小吏,誰敢像他們這樣?”在他做官的那個時代,蕭何、陳平、曹參、周勃、王陵,幾乎每一個大臣都是有著強大的人格魅力,能靠著個人的魅力和影響力,帶動周圍的人。

  因而,田叔一直堅信,這世界上沒有不努力的下屬,只有鞭策不夠的上官。

  上面鞭策的力度足夠大,下面的人自然就沒有了偷懶和耍滑的空間。

  甚至一個優秀的大臣,是能夠將懶惰者變成勤奮,貪婪者變為清廉,膽怯者變得勇敢。

  當年,孟舒為雲中太守,一次匈奴人入侵雲中,卻遭到了強有力的抵抗,雲中人在孟舒的帶領下,父死子繼,根本不知什麼叫怕,給予了匈奴人沉痛的打擊,使之十餘年都不敢再入雲中。

  而在孟舒當雲中太守之前,匈奴騎兵曾兩次侵略過雲中,都沒有受到什麼抵抗,每次都是滿載而歸。

  “走,跟老夫進宮去面見天子、太后、殿下!”田叔道:“老夫要好好的說道說道一下……”

  他的兩個孫子頓時就滿面愁容,可是又不敢當著祖父的面說出來,只能低著頭道:“祖父大人還請息怒……為這些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怕什麼?”田叔卻是滿不在乎的道:“老夫今年才七十歲,當年許負曾給老夫面相,斷言老夫能活到八十歲……況且,就這麼點小事,老夫還犯不著動氣!”

  許負是名滿天下的術士,最是擅長相面,根據人的面相推斷其將來的命運,在民間有著很高的聲望,據說,許負的相面推斷,至今還保持著百分百的成功率!

  兩個孫子聽了卻更加犯愁,只能在心裡道:“我的祖父大人呀,我們那裡是擔心您氣壞了身子,我們是擔心您這臭脾氣氣壞了天子跟太后還有那位劉德殿下啊,現在可不是高皇帝的時候了,更加不是太宗孝文皇帝的時候了……您都遠離官場七八年了,何必再來長安趟這渾水呢?”

  跟田叔接到周亞夫的信件後立即就興致勃勃的趕來長安,想要為大漢社稷繼續光熱的態度截然相反的是田家人一開始就是反對的。

  家裡上上下下誰不知道自家老祖父這臭脾氣?

  不誇張地說,當年,老祖父當官的時候,家裡就提心吊膽,生怕他心直口快,得罪了天子,好在,當時的天子太宗孝文皇帝脾氣好的很,就算是田叔說了什麼犯忌諱的話或者觸到了天子的痛處,笑一笑也就過去了,可如今的天子可沒有先帝那麼好的脾氣了丫!

  登基之後就殺了鄧通,還把張季趕去了淮南國……

  只是,老祖父打定的主意,是誰都勸不動的,沒辦法,家裡緊急商議了之後,就選了他們兄弟兩陪著老祖父來長安,就是希望靠著他們兄弟的機靈,來幫老祖父出些主意,關鍵時候更能幫忙挽回局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29 05:35 AM

第九十一節 舊恩

  當田叔到達長安時,劉德正在甘泉宮裡陪著陳阿嬌瘋。

  甘泉宮歷史悠久,早在炎黃時期,這裡是重要的政治場所,相傳黃帝就是在此祭天的。周室衰落後,甘泉宮及附近地區落入北方遊牧民族的掌握之中,匈奴人一度在甘泉山上祭祀他們的神明,秦國強盛之後,將此地重新奪回,並派兵駐守,並以甘泉山為咸陽屏障,在此營建了林光宮。

  漢室建立後,劉邦在林光宮的廢墟之旁,另起爐灶,建立了一個全新的宮殿命名為甘泉宮。

  此時,甘泉宮不僅僅是皇家的避暑之地,更因為甘泉宮所在甘泉山及附近的其他山脈,是漢室蕭關之後的最後一道屏障,而蕭關並不像函谷關那樣有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天險屏障,自漢室建立以來,蕭關防禦就已經被匈奴人三次攻破,因此,甘泉宮就成了長安城安全的最後一道屏障,漢室在甘泉宮附近駐有重兵——幾乎半支北軍與大部分的三輔郡兵的大本營,都在此地。

  站在甘泉山的最高處,可以看到棘門、細柳等著名的軍寨的營盤。

  也正因為甘泉宮是如此重要,因而,沒有天子所賜信符,任何人都不可能接近和出入此地。

  “劉德表兄,快來!那邊有一只好漂亮的蝴蝶,去幫我抓過來……”陳阿嬌拍著手掌呼喚著劉德,粉嘟嘟的小臉上滿滿都是洋溢著的幸福。

  “好的……”劉德聞言立即就跑過來,問道:“在哪裡呢?”

  “那邊……那邊……快點,要不它就飛走了……”陳阿嬌一邊說著,一邊指著花叢裡的某個地方。

  當劉德躡手躡腳的靠近花叢中的蝴蝶時,剛剛美美的在甘泉山上的溫泉中泡了一個澡的薄皇后拉著館陶長公主劉嫖,走在花園的小徑之中。

  “那兩個孩子玩的還真是開心啊……”薄皇后看著遠處的劉德跟陳阿嬌,對劉嫖笑著道:“劉德這個兄長對阿嬌還真是寵,什麼都依著阿嬌……”

  “皇后這倒說對了……”劉嫖臉上也是滿臉的喜色,道:“劉德還說將來要給我家阿嬌建一個黃金做的屋子,在屋子裡面要以白玉為地,夜明珠為燈呢!”

  “既然這兩個孩子相互之間感情如此的好……”薄皇后趁機道:“那長公主為何不跟陛下提一下,讓這兩個孩子親上加親,豈不妙哉?”

  “哎……我倒是想啊……”劉嫖一聽此話,頓時就眉頭緊鎖起來:“這劉德我瞧著也挺喜歡的,阿嬌將來若是能嫁給他做婦,我也放心,可惜,這劉德的母妃粟姬那脾氣,皇后您又不是不知道……見了我啊,就跟見了仇人一樣,害的我好幾次想提這門親事最後都開不了口!”

  說起粟姬,劉嫖就滿肚子火氣。

  再怎麼著,她也是皇帝的親姐姐,這漢家的長公主,論身份論地位,怎麼著也比粟姬那個所謂的美人封號等級高。

  可那個粟姬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每次見她就跟見了仇人般,那臉上掛著的寒霜都能刮下來當冰塊解暑了!

  一聽劉嫖的話,薄皇后心裡一轉,就嘗試著道:“不滿長公主,吾膝下無子,常常引以為憾!這劉德,吾瞧著也是喜歡的緊的,以至於常常在妄想著,要是劉德是吾的兒子那該多好呀!”

  “吾瞧著阿嬌也是喜歡的很,若劉德是吾的兒子,吾就是想盡一切辦法也要幫劉德娶到阿嬌!”

  薄皇后當然知道,今天劉德特意將她跟劉嫖一起請到這甘泉宮來遊玩,雖然打著的幌子是散心,但薄皇后很清楚,這是劉德特意給她營造出來的向劉嫖說情和試探的局面。

  只要能說動劉嫖,再由劉嫖去跟太后吹風,到時候,只要太后下道懿旨,說:皇后無子,哀家甚為憐憫,皇帝有子十餘,其令皇后擇其一為子養之。

  那她就能順水推舟的將劉德過繼過來了。

  有了太后的懿旨,就算粟姬想要起什麼麼蛾子,也是沒用了。

  漢家傳統,向來就是後宮裡一切都是太后說了算!

  不說別的,呂后時期,這樣的例子還少嗎?

  譬如惠帝太子就是被呂后下令過繼給惠帝皇后的,不過,那位太子因為懷恨呂后殺其母,竟然口出狂言,結果被呂后廢掉了……

  然後,呂后立少帝為帝,同樣也是將之掛名在惠帝皇后名下。

  薄皇后話一出口,劉嫖的小心思立即就動了起來。

  “可不是嘛……”劉嫖在心裡盤算著,這薄皇后,對她可是恭謹有加,態度非常好,比起粟姬,那簡直是天上地下的區別。

  雖然想要將劉德過繼給薄皇后,這是有難度的事情,但是,劉嫖想了想,比起去面對粟姬那張臭臉來,還是這麼做更划算,也更妥當。

  “嗯,就這麼定了,等過兩日,我找個機會去見母后,跟母后說上一說……”劉嫖盤算著。

  對付竇太后,劉嫖可謂經驗十足,她太清楚她的那個母親的軟肋在那裡了。

  於是,劉嫖問道:“皇后,不知太皇太后當年賜給您的那個香囊跟玉狐可還在?”

  “在的……”薄皇后一聽,知道劉嫖心動了,當年太皇太后賜給她的那個香囊跟玉狐,同時還賜給了竇太后同樣的物件,特別是當時的背景是慎夫人如日中天,而竇太后卻又有了眼疾,朝廷內外,就有些人亂嚼舌頭根子了,說什麼‘凡有母儀天下者,蓋之如天,容之於地,以其德輔天子,而萬民敬仰,今皇后有疾,不可母儀天下,不能承奉宗廟,當擇**賢妃而代之’。

  是太皇太后公開賜下香囊跟玉狐後,這些議論與非議才消失的。

  薄皇后想過拿著那個香囊跟玉狐去跟竇太后求情,只是後來想想,這樣就未免顯得挾恩求報,若是弄個不好,反而弄巧成拙,這才作罷。

  但,若是劉嫖去提,就沒有這些問題了。

  薄皇后相信,只要竇太后摸到那個香囊跟玉狐,肯定就會想起當年,然後,就會起了惻隱之心,此事的成功概率就大大增加了。

  況且,當初,太皇太后彌留之際,可是握著天子、太后的手,深情懇求,要好好對待她的。

  天子、太后可是都答應了的!

  這兩個事情加起來,薄皇后覺得,足夠打動竇太后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29 05:36 AM

第九十二節 密謀

  劉德跟陳阿嬌一直玩到滿身大汗,實在沒力氣鬧騰了,這才罷手。

  “劉德表兄,阿嬌要去洗澡了……”陳阿嬌躺在地上咯咯的笑著,然後就站起來,叫來幾個侍女,扶著她去前面的溫泉。

  “表兄也去洗澡去……”劉德聞了聞身上,也是滿身的汗臭味。於是也站起來,跟在陳阿嬌後面,到了不遠處的一個溫泉所在。

  甘泉山顧名思義,山上有著許多口終年噴湧的泉眼。

  而甘泉山特殊的地質構造使得這些泉眼中的大部分噴湧出來的泉水都飽含著大量的二氧化碳,這些含有二氧化碳的泉水在地底深處經過地下熱源的加熱之後,膨脹起來,當它們最終噴湧而出來時,其水溫常常遠外界溫度,因而在甘泉宮,一年四季都可泡溫泉。

  特別是在這炎熱的夏季,若是泡上一個舒舒服服的溫泉澡,不止能讓人神清氣爽,更能消除疲勞,因此漢家天子每年夏天都會來甘泉宮避暑,甚至連大臣們也會跟著來湊個熱鬧,蹭個溫泉泡泡。

  劉德脫去身上的衣物,泡在滾燙的泉水裡,讓熱氣與蒸氣洗滌掉身上的疲勞。

  在一牆之隔的另外一個溫泉中,陳阿嬌咯咯的嬉笑聲跟玩鬧時掀起的水花聲不時的傳到劉德的耳中,讓他感覺頗為溫暖。

  嗯,其實,那個男人能拒絕一個粉嫩嫩的可愛小蘿莉在自己跟前撒嬌呢?

  劉德剛泡了不到一刻鐘溫泉,就有一個宦官躡手躡腳的走進來,走到泉水邊跪下來稟報道:“殿下,陛下命您立即回宮……”

  “什麼事情?”劉德從溫泉中站起來,接過兩旁侍女遞來的毛巾,將之裹在身上,問道。

  “回殿下,故漢中郡守,田叔田公老大人入宮求見陛下、太后還有殿下,故此陛下命您立即回宮!”那宦官答道。

  “哦……”劉德立即對左右侍女吩咐道:“給我換衣服,再讓人準備回長安的車馬……”

  田叔,劉德是知道的,也是他前世印象深刻的一個老頭。

  前世,劉榮自殺之後,劉武再次起了想爭儲的念頭,結果被袁盎所破壞,一怒之下,劉武重金找了幾十個殺手,將袁盎和跟著袁盎一起攪合了他儲君美夢的幾個大臣統統刺殺了。

  此事震驚朝野,便宜老爹為了謹慎起見,派遣使者持天子節,起複了原本退休在家頤養天年的老臣田叔,任命田叔為全權使者,前往梁國調查和處理劉武刺殺大臣一案。

  事實證明,便宜老爹的選擇非常正確,田叔到了梁國後迅的查明了真相,確認梁王劉武就是主使者,但是,田叔並未莽撞的將此事公開,而是悄悄的回了長安,向便宜老爹稟明一切,並且認為劉武雖然死罪,但卻不能懲處,而且還只能悄悄處置。

  原因自然是,假如公開了劉武就是刺殺大臣的幕後主使。

  那麼是殺還是不殺?

  殺了,太后必然傷心,而且,漢家自立國以來,還沒有哥哥殺弟弟的先例,就算是先帝對待謀反的淮南王劉長,也是以仁心相待,即算是這樣,後來劉長死了,民間都有‘一尺布,尚可縫,兄弟倆,不能容’的民謠傳出,使先帝蒙上了污點。

  不殺,那就等於宣佈漢法不如親情,立即就會導致現行的法律基礎崩潰。

  此事之後,便宜老爹對田叔老成謀國的行事方法大為讚賞,十分優待,因此即使田叔當時已經快八十歲,還是任命其為魯國丞相,讓其前往魯國輔佐和匡正魯王劉餘。

  正是田叔擔任魯相的那幾年,讓劉德對其記憶非常深刻。

  原因嘛,劉德的弟弟劉余雖然性格在十幾個兄弟裡是僅次於劉閼和劉的好脾氣。

  但有一點,劉餘生平最愛的就是打獵,不論颳風下雨,只要有空,他必定騎馬外出圍獵,就是現在在便宜老爹的眼皮子低下,他也常常鬧出縱馬踩壞農夫莊稼的事情來,因此吃了不少掛落。

  錯非他有口吃的毛病,讓人憐憫,以他闖下的那些禍事,肯定是會被便宜老爹罵個半死的。

  但是,田叔做了魯相後,劉餘竟然再也沒出去打過獵了,就是來長安,兄弟相見了,其他人邀請他去上林苑圍獵,他也說‘丞相在,不敢獵’。

  後來田叔病逝,劉余命人為田叔建祠紀念。

  能管得劉餘心服口服,改掉了便宜老爹都改不掉的臭毛病,從此成了一個溫文君子,這位田叔的手段,自然非是常人可比。

  在劉德的記憶裡,這位高皇帝時期就已名滿天下的老臣,最擅長的就是:因材施教。

  這位田叔,在外人眼裡,可能許多人都以為他是個執拗的古板老頭,但劉德卻知道,這就是個人精,活了七十多年的人精,對人心的把握非常老道。

  古板、執拗,只是他的偽裝。

  實際上,那是一隻修煉到家的老狐狸。

  現在,這只老狐狸忽然跑來長安,還點名要見劉德。

  這就讓劉德心裡有些毛了。

  不過,田叔即來,一件一直堵在劉德心裡的事情,卻是有了解決的機會了。

  “或許,可以讓田叔去做申屠嘉的工作,以田叔的威望和名聲,若是去給申屠嘉提意見,申屠嘉或許能聽得進去……”劉德在心裡想道。

  當今之世,也只有田叔這樣受到天下尊重,被認為是忠義化身的人說的話,能讓申屠嘉認真的思考和採納。

  而且也只有田叔這樣老辣的老臣,才能想到一個讓申屠嘉即不失面子,又能全身而退的辦法。

  否則,以申屠嘉的脾氣,就算明知道自己必死,倘若沒了面子,多半也會選擇死。

  ………………………………………………………………

  長安城東,王氏莊園。

  莊園的主人王信最近心情很不好,因而莊園中的奴僕與侍女,這些天都是戰戰兢兢,唯恐什麼地方沒做好惹火了主人,被拖出去打個半死。

  而今天,王信的心情就更糟了!

  因為名滿天下的名臣田叔竟然入宮了,不止入宮了,更點名要見劉德!

  一旦田叔見了劉德,更決定效忠劉德,那,這個影響就太大了!

  幾乎能跟當年高皇帝之時,商山四皓效忠惠帝劉盈一比了!

  “二位賢弟,請務必想出一個辦法來!”王信非常焦慮的對著坐在他兩側的兩個男子說道:“兩位阿姐在宮裡都快急的瘋了!”

  “田蚡,平日裡你的主意最多,心思也最活泛,你快想想,現在有什麼辦法,讓那個劉德的勢頭止下來!”王信此時也顧不得以前跟田蚡之間的矛盾了,現在,對他來說,對他的家族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讓宮裡的兩個姐姐高興起來,尤其是,得讓自己的外甥能有機會登頂。

  若是讓劉德真的當上了太子,以劉德目前表現出來的勢頭和心智,想要扳倒真是太難了!

  漢室至今為止,還沒有太子在被立儲之後倒臺的前例。

  就算是高皇帝時期,高皇帝劉邦不喜歡惠帝劉盈,非常疼愛趙王劉如意,可卻沒辦法廢掉劉盈。

  就算是太宗孝文皇帝,一朝立了太子,後來想改立梁王劉揖,也是沒辦法。

  為什麼?

  因為漢家太子一旦確立,按照傳統,立即就會開府建牙。

  以當今天子為例,他在當太子時,太子、宮中內內外外就有大大小小的官吏數百人,儼然就是一個小型的朝廷,而且立為太子後,立即就有大義名分加身,公侯貴戚,南北兩軍的大大小小的校尉,會有許多人對太子效忠。

  等到了那個時候,除非太子本人腦袋被驢踢了,做出了令君臣離心,萬民唾棄的事情,否則,就算是天子,輕易也廢不掉一個已經被立為儲君的太子。

  君不見,當年高皇帝劉邦想廢太子。

  結果,從御史大夫周昌一直到跑去修道,不問朝政的留候張良都是全力反對。甚至有人以死相諫!

  而以目前劉德表現出來的心智跟所做出來的事情來看,假如他要是做了太子,幾乎等於是將他們王家的榮華富貴夢生生的切斷。

  等到太子登基,他們家族就要被打回原形了!

  先帝在位時,慎夫人家族如日中天,現在呢?

  先帝駕崩還不到兩年,慎家就灰溜溜的滾回老家了!

  已經享受過權力和榮華富貴的王信,怎麼也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生在他們家身上!

  “這劉德確實是要對付了!”田勝也在一邊道:“前些時日,因為劉武的緣故,我們兄弟沒怎麼顧得上他,可誰成想,劉武的事情都還沒完,這劉德的威脅就過劉武了!”前些日子梁王劉武弄出來的聲勢嚇壞了王娡姐妹,也嚇壞了王信跟田氏兄弟。

  畢竟,比起劉德來,劉武上位的危害更大。

  “先是獻了推恩策,討了丞相跟朝廷裡一幫老臣的歡心,本以為內史晁錯會打壓他,可誰成想,晁錯一門心思只想削藩,根本不想跟宮廷有什麼糾葛……”田勝惡狠狠的道:“然後又搞了這個考舉來收買人心,現在,長安城裡的公侯都說他的好話,要是等田叔也宣佈效忠於他,這天下人指不定還認為他就肯定是儲君了……”

  田勝雖然讀的書少,也沒什麼文化,但是,身在長安,商山四皓的典故還是聽說過的。

  當年,商山四皓陪著劉盈在高皇帝面前露了個臉,高皇帝立即就放棄了廢太子的事情,因為連這種老人都效忠太子了,說明,這朝野上下的臣子和軍隊的將校肯定也是效忠太子的……

  必須要想個辦法,在天子真正下決心立儲之前,讓劉德的名聲有污點,最好是讓劉德從此不得翻身!

  “大兄,你倒是說話啊!”田勝見田蚡一直不說話,心裡立即就急了,催促道:“兄弟諸人中,就大兄你的主意最多,想法最好,要是你都想不出個主意的話,那我田王兩家就真的沒指望了!”

  “嚷什麼嚷?”田蚡終於開口道,但他卻沒提劉德的事情,只是訓斥道:“讓我好好想想,這種事情,不好好想清楚,想個萬全的主意出來,隨便用個法子就行的嗎?”

  “可是你再這麼拖延下去,等那個劉德的考舉舉行了,收攏到人才,那就羽翼豐滿,再難遏制了!”王信也焦急的的道。

  “等下……你說考舉?”田蚡忽然站起來,問道。

  他在屋裡轉了幾圈,然後,走到王信身邊問道:“兄長家裡能調動多少錢貨?”

  田蚡沒等王信回答,就自顧自的言道:“我家現在能拿出一千五百金,田勝那裡能湊出一千多金……兄長若是能再湊個兩三千金,我就能有法子讓劉德吃個大癟!”

  “甚至能就此讓其人心盡喪!”田蚡的眼中閃現出一些特殊的色彩,本來醜陋的臉上,更是像個惡鬼一般猙獰。

  “咬咬牙還是能湊出來的!”王信聽到要他拿出兩千多三千金,頓時心裡都有些絞痛,可是,為了將來的榮華富貴,他跺跺腳,決定還是必須拿出這筆錢,但關鍵是,田蚡必須得拿出一個讓他信服的理由!

  “好,兄長請聽我道來!”田蚡點點頭。

  “計將安出?”王信立即問道。

  “我們這樣……”田蚡壓低了聲音,說了起來,隨著他的描述,田勝跟王信兩人的眼睛也漸漸亮了起來。

  “果然不愧是兩位阿姐最為看重的兄弟,田蚡,你這腦子可真好使!”聽完田蚡的描述,王信立即一拍大腿贊道。

  這時候,忽然,嘎吱一聲,門口傳來了聲息。

  “誰在門外?”田勝立即就騰的一下站起身來,將別在腰間的一把匕抽了出來,拿在手上。他走到門口,猛的將門拉開,然後,他就見到了一個瑟瑟抖的侍女,端著一個茶盤,站在門邊。

  那侍女見了田勝的臉色和樣子,嚇得幾乎都要哭出來了:“奴婢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聽到……”

  “是嗎?”田勝冷笑一聲,就將這侍女拖進房裡,然後捂住她的嘴巴,一匕狠狠的捅進這侍女的胸膛:“竟敢偷聽,真是不知死活!”

  過了一些,這侍女漸漸的沒了聲息,田勝才將之鬆開,對王通道:“兄長,麻煩你將這賤婢處理了!”

  漢律之中有殺人者死的規定,就算是一個奴婢,就算有原因和理由被主人殺了,要是被人知道,也是很麻煩的。

  因而,長安的貴族若是殺了下人,一般都是悄悄的處理,報個暴病而死什麼的。

  但這侍女卻不能如此,要隱瞞消息,只能讓其人間蒸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29 05:37 AM

第九十三節 尷尬

  從甘泉宮到長安城之間,足足有一百多裡的路程,即使是有著號稱西元前最便捷的公路:秦直道,劉德也還是花了兩個多時辰才回到長安城裡。

  剛一回宮,立即就有宦官過來通知劉德:“殿下,陛下在石渠閣中會見田公,吩咐奴婢,殿下回來後就立即過去……”

  “嗯!”劉德點了點頭。

  先回自己的宮裡換了套衣服,然後才來到石渠閣。

  石渠閣是漢室宮廷中最別致的一處景觀,它四面環水,一條人工開鑿而出的巨型石渠環繞著它,坐在閣樓之中,終年都能聽到潺潺的流水聲。

  因此,史家那幫文青最是迷戀石渠閣的這種環境,因此,從石渠閣建成的哪一天開始,漢家的史官們立即就將這裡當成了他們的地盤。

  劉德來到石渠閣的時候,看到一個紮著總角的孩童,正費力的搬著一堆竹簡從石渠閣前的石橋上走過去。

  那個孩子大概十一二歲的模樣,長得也比較清秀,最重要的是,劉德現他的穿著並非是宮中小宦官們常穿的青衣。

  劉德心念一動,立即對王道道:“去幫幫他……”

  “諾!”王道點點頭,立即就過去幫忙。

  劉德當然不是忽然就聖母了,而是這個孩童的年紀是符合太史公司馬遷現在的年紀的。

  自殷商以來,中國的史官就是世襲,父死子繼,兄終弟及。

  劉德記得司馬遷的家族,在周代的時候就是史官了,也正是有這個家族底蘊,司馬遷後來才能寫成《史記》,否則,換了當世其他任何人,可能都不具備那個知識面與史學基礎來完成《史記》。

  劉德就記得非常清楚,前世的時候劉徹身邊的大臣東方朔吹牛逼說他讀了十萬字的書,然後,聽到他的這個牛逼的人大部分都是虎軀一震,滿臉崇拜……

  而倘若那個孩子就是後來的司馬遷,那麼,劉德今天的善舉,說不定等到他長大了,開始寫史記的時候,就可能會記錄在史記之中,成為劉德是千古明君的證據!

  看著王道幫忙將那那些竹簡搬到橋對面的閣樓之中,劉德才重新命令馬車前進。

  等到劉德進入石渠閣之中時,他老遠的就聽到了便宜老爹爽朗的笑聲。

  聽得出來,今天,便宜老爹的心情是非常的不錯。

  ……………………………………………………

  “陛下登基以來,刷新政治,因修靜默,勉人于農,率下以德,老臣雖然遠在江湖之遠,也是感受到了陛下的仁德,鄉中老少,皆稱讚陛下乃是少有的仁德天子……”石渠閣之中,已經年近七十的前朝老臣田叔侃侃而談的說著。

  聽著田叔的話,天子劉啟的臉上都笑成了一朵花。

  實在是太受用了啊!

  換了其他任何大臣說這番話,天子劉啟都會懷疑對方是在故意拍馬屁,根本不可能如此開心。

  但田叔不同啊!

  這可是前朝名滿天下的忠義大臣,先帝也要尊重的長者。

  而且他已經遠離政治長達七八年了……

  他說的話,自然就不會是什麼拍馬屁了,而是實實在在的反應著民間聲音的中正之話。

  當然了,嘴上天子還是謙虛一些的。

  “田公實在是太過繆贊了,朕德薄,不如先帝啊,還是許多地方需要田公您多加鞭策,多加指正,我漢家社稷也還要仰仗田公這等元老多多匡正,使上下同德,黎庶一心……”天子劉啟擺擺手道,此時,他早就忘了,這田叔田公早年雖已忠義聞名天下,而且官聲名望都很不錯。

  但是,在高皇帝時期,田叔就是以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而聞名天下的。

  先帝在位時,雖然多有直言勸諫,但,在勸諫之前,田叔都是先把先帝的馬屁給拍足了的……

  因此,天子劉啟這話剛剛說完,田叔就立即打蛇隨棍上,拜道:“那老臣就斗膽直言了……”

  “陛下雖然以仁孝為本治天下,所行策略,多以民為本,但老臣這些年久在江湖,見識了一些百姓的疾苦,聽說了一些黎庶的遭遇,因此冒死向陛下進言,我漢家雖然自高皇帝以來多以仁德寬恕對待百姓,先帝之時更是憐憫百姓的疾苦和遭遇先後廢除了秦代的連坐之法與一些肉刑,可是肉刑廢除之後,官吏卻是以鞭笞代之,通常一笞就是五十,普通百姓,誰人承受得起?”田叔拜服在地,奏道:“且有時不過是小罪,地方官吏也動輒對百姓用刑,老臣在地方,常常見到因為受刑不過而死的小民,故此,老臣斗膽請陛下仔細考慮,減輕笞刑的刑罰……”

  “田公所言,朕知道了,朕聽聞有虞氏之時畫衣冠異章服以僇而民不犯,這是聖人之治,朕德薄,不能及此,卻也不敢以刑罰威逼天下,朕會命廷尉張歐會同丞相長史,商議田公之議,儘早拿出一個減輕笞刑責罰的章程出來……”天子聽完田叔的話,心裡對田叔的好感再次攀升,讓他有種:只有這等忠貞老臣老能時刻心懷社稷天下,即使身處江湖之遠,也心憂天下啊!

  天子劉啟卻不知,這也還是田叔的一個伎倆,勸諫天子時,田叔一般都會先選一個肯定能被接受的話題,讓天子能寬心舒服的聽他勸諫,等到天子覺得他是值得信任的臣子,同時也是一心為社稷天下著想的大臣時,他才會拋出那些敏感的容易惹惱天子的話題。

  “老臣還有一事上奏……”田叔鄭重的拜道:“請陛下誅晁錯以寧天下!”

  此話一出,頓時滿室寂靜,原本心情非常不錯的天子的臉色立即就拉了下去。

  本來以為自己的祖父上道了的,正在一旁竊喜的兩個田家的年輕人頓時就嚇得屁滾尿流,連忙爬滾出來,拜道:“陛下息怒,死罪,死罪……”

  天子劉啟也不知道此時應該怎麼回答了。

  甚至就連他的心裡也有些動搖:連田叔這等元老重臣都對晁錯喊打喊殺了,是不是晁錯辦的事情真的過火了?

  可他仔細一想,晁錯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他同意的,他准許的,經過商議的。

  但是,像田叔這樣的老臣的直言勸諫卻必須給出一個回答,否則,傳出去就顯得他這個天子的氣量跟胸襟太小了。

  可是,該怎麼回答呢?

  正犯愁的時候,一個宦官進來通稟道:“陛下,殿下來了……”

  天子劉啟頓時如釋重負,趁機擺脫這個尷尬的局面,道:“快讓劉德進來拜見田公……”

  此時,天子劉啟只覺得,劉德來的太是時候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29 05:38 AM

第九十四節 拯救黃老學

  “兒臣拜見父皇!”劉德走到殿中一拜。

  “起來吧……”天子劉啟點點頭,指著另一側的一個老者,對劉德道:“這位是田叔,高皇帝時的元老大臣!”

  劉德站起身來,向田叔稽道:“見過田公……”

  “殿下萬勿多禮……”田叔心裡也暗叫一聲可惜,劉德來的有些不是時候,劉德一來,這君臣對奏的形勢就改變了……本來按照他的計畫,應該是在劉德未到之前,就跟天子詳細的奏報為什麼一定殺晁錯。

  田叔連腹稿和諫言的步驟都想好了。

  在他想來,只要按照計畫進行,就算天子最後不接受他誅殺晁錯的建議,也能給晁錯製造些麻煩,讓他不能再這樣順風順水。

  田叔為何要諫言殺晁錯呢?

  老實說,田叔跟晁錯往日無怨,今日無仇。

  但是,自晁錯秉政以來所推行的削藩政策,卻是戳到了田叔這種老派臣子的痛處。

  而且,最重要的是,晁錯是法家在當世的代表人物,晁錯的得意和強勢,使得法家的政治勢力開始復蘇,這對於田叔這樣堅持和推崇黃老學的老臣來說,是絕對不可接受的!

  過去五十年,黃老派的政治家為了阻止法家復辟,可謂是用盡了手段!

  先帝在位之時,某次去上林苑遊玩,現上林苑中有一個管理虎圈的小吏記憶裡驚人,辦事能力也很卓越,當時管理上林苑的上林尉在那個小吏面前,簡直就是個無能的廢物,於是,先帝立即當場拍板下詔要拜其為上林令。

  然而,詔書被廷尉張釋之駁回。

  張釋之為何要刻意的去針對一個小小的胥吏,難道以張釋之的智慧不知道那個胥吏也是個人才嗎?

  張釋之當然知道那個小吏的才幹很出色,但是,他更知道,那個小吏是法家出身。

  ‘夫秦以任刀筆之吏,吏爭以亟疾苛察相高,然其蔽徒文具耳,無惻隱之實!’當年,張釋之就是用這個理由阻擋先帝簡拔那個小吏的。

  這個理由能站得住腳嗎?

  當然站得住腳!這個理由在當時就是政治正確!

  但凡法家的人,統統要攔在官場之外,不能讓他們溜進來,這是自蕭何以來漢家政壇上的共識。

  可惜的是,千防萬防,還是防不住,讓晁錯成功的溜到了當時的太子,現在的天子身邊,並且從此就深深的改變了黃老派與法家的力量對比,連丞相都在晁錯的攻擊下步步後退……

  然而,這卻也不能怪當年在臺上的那些大臣。

  誰叫晁錯這傢伙太狡猾了,居然是披著一塊儒皮混進的太子宮!

  等到現人家的真面目時,他已經站穩腳跟了!

  想到此處,田叔看向劉德的眼神就充滿了期待。

  當今天子是不可避免的被法家影響了,成了法家的支持者,那作為有望成為儲君的劉德,一定要保證不能再被法家的思想所污染,要將其引回正道!

  再想到他到長安後打聽到的消息,衛人汲黯此時就在劉德身邊這個事情,他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黃老派最近十幾年後備人才已經有些青黃不接了,像汲黯這樣的年輕才俊,已經是目前為數不多的黃老學的後起之秀,故而,田叔是知道的。

  只是這還不夠!

  歷經三朝,在政壇上摸爬打滾了幾十年的田叔很清楚政治就是要抱團取暖。

  不說未來的儲君身邊全部都得是黃老派的人,起碼也要做到絕大部分的輔佐之臣都是黃老出身或者親近黃老學的人。

  只有這樣才能保證黃老派繼續在將來佔據絕對的主導地位,而不是像現在,在朝堂上竟然被法家按著喘不過氣來!

  劉德卻不知道當面的老人想裡居然有那麼多的道道,他只是秉持著一個晚輩的最基本禮儀,恭敬的對待田叔。

  “田公此來長安是探親訪友呢還是?”劉德恭敬的問道。

  像田叔這種老派的臣子,現在在長安城裡還是有著許多親戚和關係戶的。

  但劉德很清楚,現在這幾年是黃老派最後的餘暉了。

  隨著晁錯的崛起,法家開始在政壇上佔據了一席之地,並不斷的擴充著他們的力量,晁錯死後,郅都接班,郅都之後是寧成,儒家同樣也在躍躍欲試著想要大幹一場。

  像竇嬰、田蚡、趙綰、王臧、莊助、公孫弘等將來的名臣,大都都是親儒家的或者本身就是儒家出身的。

  而反觀黃老派,卻出現一個巨大的人才斷檔。

  除了一個汲黯算是黃老派裡未來的支柱外,其餘人等都沒什麼太大的作為,大都都是抱守成規,那時的黃老派真的就是一個腐朽、守舊的政治勢力,再也沒了蕭何曹參那樣驚才絕豔的政治人物出現。

  因而,建元之後,實際上黃老派已經漸漸的退出了政治中心。

  它留下來的空檔被儒家和法家所填充。

  之後才有罷黷百家獨尊儒術,否則,倘若朝廷裡還跟現在一樣,九卿裡有四五個是黃老派的人,就算劉徹是天子,也不可能真的推動罷黷百家獨尊儒術。

  前世的時候,劉德對這些是沒什麼感覺的。

  但今生,劉德卻不能容許這樣的情況再次生了。

  那麼怎麼才能拯救日落西山,即將變成腐朽陳舊的代名詞的黃老學?

  劉德想來想去,覺得只有培養更多的黃老學的人才才是關鍵。

  只是,這時代培養一個讀書人,跟後世的唐宋明時代是兩碼事情。

  唐宋明之時,一個人若想讀書上進,需要家裡有一定的資產,能支撐其求學。

  而在這個時代,想讀書除了有錢之外,還得有機遇。

  因為,知識掌握在極少數的人手中,大部分的人都沒機會接觸到。

  儒家未來的興盛,是因為董仲舒、胡毋生這一代人不遺餘力的拼命傳播和擴散,為了傳播儒學,劉德聽說董仲舒和胡毋生甚至會負擔一部分貧寒弟子的生活費,為他們提供三餐。

  與儒家比起來,黃老學就閉塞許多了。

  因為黃老派的學問是掌握在貴族大臣手裡的,像過去黃老派的代表人物蕭何曹參陳平周勃,哪一個不是食邑萬戶?

  這樣的高位者,自然不可能向泥腿子傳授學問了。

  所以要拯救黃老學,必須要先做一個事情——找幾個有時間也願意向公眾講授黃老學學問的人。

  而田叔,就是劉德的目標之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29 05:41 AM

第九十五節 進擊的文青(上)

  “老臣此來長安,大概要待個一年半載……”田叔笑呵呵的答道。

  他當然不能說,他這次來長安是應周亞夫的邀請,特地為劉德而來的。

  “哦……”劉德當然知道這位老臣多半是沖著他來的,不然,為何會指名要見他,而不是其他皇子?不過,這種事情也只能揣著明白當糊塗!劉德滿臉的真誠的道:“田公可否幫小子一個忙?”

  “殿下請說……”田叔立即正襟道。

  “是這樣的,小子最近在長安要舉行一個考舉,想要選拔一些人才來輔佐小子,但是,當今之世,許多人所學的知識都是頗有繆誤之處,為匡源正本,嚴肅學風,小子想請田公在考舉前在長安辦一個講學,為天下士子講授正宗黃老學的經典,解答疑惑……”劉德小心的請求道。

  這算得上是劉德為日後建立大學所做的前期準備工作之一了。

  借著考舉眾人矚目的機會,邀請一些當世公認的牛人,在長安登壇講課,解答疑惑。

  只要能開好這個頭,徐徐圖之,將來再建大學就不會有阻力了。

  然而,此事的難點是當世公認的各學派的權威,大都都在各自的老家頤養天年,也就只有幾個儒門的人在長安當博士。

  而儒家的人,在現在這個政治背景下是無論如何不可以第一個被推上臺的。

  要知道,在民間,儒家簡直是諸子百家裡的第一mt,將各大學派的仇恨幾乎都吸引到了身上。

  黃老學、法家、墨家、縱橫家甚至農家都跟儒家的關係很差。

  為了搶奪話語權,在民間,儒家跟諸子百家之間已經是打的頭破血流了。

  因而,當後來儒家坐大後,自然就毫不客氣的把其他諸子百家趕出朝堂,統統貶為在野黨!

  田叔的到來,算是為劉德解決了這個問題。

  田叔一聽劉德的話,頓時就來了興趣,黃老學的大臣雖然要他們主動向泥腿子跟寒門弟子傳授學問沒什麼動力也沒什麼興趣,但是,像這種開明宗義的講學,是個人都很難拒絕。

  當年孔子為何那麼牛,名聲為何那麼大?

  還不就是開壇講學,門下弟子三千?

  而如今長安的學子有多少?

  算上濫竽充數的貴族子弟,來自關東大商人家的子侄,加起來怕是有上萬了吧?

  就算來聽的人最終只有士子群體裡的十分之一,那也是一千多人,比的上三分之一個孔子了!

  “既然是匡源正本,嚴肅學風的正事,老臣自然願效犬馬之勞!”田叔雖然心裡很高興,但嘴上還是謙虛著道:“只是老臣唯恐才疏德薄,難以服眾啊!”

  “田公乃是先帝都尊重的長者,天下敬仰的忠義大臣,長安學子必然欣然來聽……”天子劉啟適時的道:“就不要再推脫了……”

  天子劉啟現在心裡是非常高興的。

  劉德一來,三下五除二,就將田叔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講學的上面去了。

  這讓他非常高興,感覺心裡像落下了一塊大石頭,否則,萬一田叔真要是執意要求他誅殺晁錯,那他該怎麼辦?

  像田叔這種半隻腳都進了棺材的老頭,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不止如此,就算他是天子,也要陪著笑臉,否則傳揚出去,到了關東被關東那群心懷叵測的諸侯稍稍進行藝術加工,變成他昏聵無能的證據,那該怎麼辦?

  更嚴重的是,萬一田叔在爭辯的時候心情太過激動在他面前出現個什麼萬一,那他這個天子就算跳進大河也洗不清身上的污點了!

  “既然連陛下都這麼說,老臣不敢推辭!”田叔摸了摸鬍鬚,點點頭道。

  比起殺晁錯,這種搶奪話語權,樹立權威,還能在青史留名的事情,對田叔這樣的老人來說,更具誘惑。

  嗯,晁錯什麼的,一時半會也扳不倒。

  先把話語權從儒家跟法家哪裡搶過來才是關鍵!

  “田公幾時有空,小子好去準備……”劉德立即道,原本他以為這個事情便宜老爹會過問一下,沒想到便宜老爹直接就贊同支持了,這讓劉德頓時信心大增。

  下一步,劉德打算把晁錯也給忽悠上講壇。

  嗯,既是百家爭鳴,當然要公平對待了。

  若是能請到儒家的董仲舒、胡毋生,劉德也打算讓這兩位上去講一講。

  只是,就算這兩位元聽到消息,趕來長安,估計也來不及了。

  為此,劉德只能說聲抱歉了。

  “老臣隨時有空,殿下若是佈置好了,可隨時傳召老臣過去……”田叔笑眯眯的答道,他現在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想當年,他在黃老學派裡就是個小子啊。

  蕭何、曹參,那個不比他強出一萬里?

  就算是默默無聞的周昌、王陵,那水準也不是他能望其項背的。

  可沒想到等這些當年的大牛都死了以後,他竟然有朝一日能執黃老學的牛耳了!

  “當年許負果然的推斷果然沒錯啊,老夫七十之後還能煥第二春,枯木逢春啊,嗯,老夫回去後要好好準備準備……”

  身在這個世界,沒人能逃出名利二字,就算是聖人周公,不也有被名利束縛之時?

  …………………………………………

  與此同時,在梁王劉武在長安的官邸之內,一場君臣謀議正在進行。

  梁王劉武的文武大臣之中,除了負有梁都睢陽安全重任的梁國中尉韓安國未到之外,其他人全數在坐。

  “皇子劉德近日來聲勢大震,寡人也不落其後!”劉武站起來朝他的文武謀臣拱手拜道:“諸卿都是寡人的心腹,左膀右臂,寡人請諸位一起為寡人商議一個能為漢家建功立業的主意出來!”

  前些時日,梁王劉武雖然沒有成功的借助家宴的那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直接成就皇太弟的美夢,但是,卻也徹底點燃了他心裡的野心。

  不過,跟其他人野心膨脹後就想著些歪主意,企圖靠下黑手來奪儲君大位不同。

  劉武是個文青,至少現在他還是個正宗的不能再正宗的文青。

  對文青來說,假如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取勝,那就絕對不會去用那些下三濫的招數。

  特別是劉武,現在他滿腦子的都是想著要做一個光明磊落,讓天下人都尊重的賢王,未來的大漢皇太弟。

  他現在腦子裡想的一個情景是,當他登上皇太弟位置的那一刻,劉德畢恭畢敬,心悅誠服的對他跪下來道:“皇叔文成武德,小子心悅臣服,願為漢臣,從此忠心輔佐,不敢有所異議……”

  到那個時候他在大手一揮:“賢侄萬勿如此,寡人百歲之後,必傳位賢侄,如此,兄終弟及,叔侄相傳,在史書上必將留下一段佳話……”

  嗯,至於自己的兒子呢,那就委屈一下,繼承他的梁王王位好了。

  只要這麼一想,劉武的心裡頓時就激動萬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29 05:42 AM

第九十六節 進擊的文青(下)

  “大王,臣聽說那位殿下在長安要開考舉,以此來籠絡人心,臣以為大王不妨也搞一個考舉,那位殿下據說只招募十人,大王就招募一百人,如此,天下士子必然心向大王!”一位謀臣出列拜道。

  劉武看過去,那是他的文膽羊勝。

  羊勝是齊人,做的一手上好的詩賦,寫出來的文章賞心悅目,文字優美,向來是他座上的上賓。

  只是羊勝的這個主意對劉武來說有些糟糕。

  他是誰?

  堂堂漢家天子的胞弟,太宗孝文皇帝的兒子,漢室的梁王,怎麼能做出這種仗著財大氣粗,欺壓子侄的事情呢?

  傳揚出去,豈不壞了他的名聲,殊為不美!

  當然了,臣下也是一番好意,需要安撫。

  於是他拱手拜道:“卿所言甚善,只是寡人不想拾人牙慧,做那等抄襲之事,卿等大才,必能為寡人想出一策!”

  羊勝聽了,跟他的好友公孫詭對視一眼,心裡哀歎了一聲:“我的大王,這是爭儲君之位,可不是您的文會,自古以來為了儲君之位,那個不殺的血流成河?”

  只是轉念一想,正因為這位大王為人正直,素來仁德,否則,他又怎會心甘情願不惜一切為其驅策?

  “大王,臣有一策!”又有一位謀臣出列獻策。

  羊勝回頭一看,卻是新近為劉武所喜得一位文人,莊忌。

  跟他羊勝一樣來自於關東,只不過,這位莊忌來自於更加偏東的吳國會稽郡。

  這位寫的詩賦也是極為好的,羊勝也看過幾篇,自愧不如,甘拜下風。

  只是,比起他的素養來,這位莊忌的政治見解在羊勝看來簡直就是幼稚!迂腐!

  都什麼年代了,還死命的吹捧周代的事情!?

  自春秋之後,禮樂崩壞,這世道就是一群不要臉的人在相互比拼誰更不要臉。

  所謂的君子,在政治上就是被人欺負和淩虐的物件。

  只是,自家的大王就喜歡這道道,更愛及了莊忌的水準,常常手捧莊忌所寫的詩賦,愛不釋手。

  羊勝知道自家的這位大王,向來是將一個人的素養跟其政治水準,個人能力的掛鉤的。

  也虧得他是漢家天子的胞弟,當朝太后的幼子,否則,就憑著這個眼光,也會被人玩死。

  但他偏偏是漢家天子的胞弟,太后的心肝,所以,至今沒有那個笨蛋敢戲耍他,至少,所說的話,所獻的計策,都是在水平線以內的。

  但是,自從梁王來了長安後,收羅的人才的水準就有些參參不齊了。

  譬如這莊忌,羊勝就覺得,他的思想太過理想化了。

  嗯,羊勝一直覺得,儒家的東西嘛,當個理想,做個牌坊就可以了,真要做事情,還得用法家的手段跟縱橫家的機變。

  這位莊忌在梁王在長安所收羅的人才裡,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一個了,最起碼,多少懂得一些常識,並不會出現太多臆想和猜測的東西。

  “且看他怎麼說吧……”羊勝在心裡想著。

  就聽著莊忌道:“大王,臣以為大王先要固本,大王之本在於梁國……”

  “這還算有些見識……”羊勝聽了,不由得對莊忌的感觀生了變化。

  可惜,莊忌的下一段話,讓羊勝幾乎都要狂了。

  “如今,朝廷將欲削藩,關東諸侯多有異動,大王若能在諸侯叛漢之時,為社稷出力,那麼,臣以為陛下必然會看到大王的好處,屆時,狹不世之功,再來謀求儲君之位,自然是馬到功成,就算其他殿下有什麼功業,難道還能比的上大王匡扶社稷,力保漢室的大功?”莊忌長身一拜道:“故此,臣以為,大王欲建功,當於馬上,屆時大王狹不世之功,眾望所歸于身,自然天子感激,天下歸心,再有太后在一旁美言,大事可成矣!”

  羊勝聽完,氣得肺都快炸掉了。

  前些時候他是怎麼跟大王獻策的來著?

  ‘天子不立大王為皇太弟,大王不可太過輕易答應天子的要求,甚至,大王不妨養寇自重,以關東諸侯為質,迫天子不得不明詔立大王為儲君……’

  當時,大王是答應的好好的。

  但,莊忌這話一出,羊勝就知道,自己白費那麼多口水了。

  因為自己的這位大王別的都好,就是心性有如孩童,腦子裡最多的東西,就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千萬不要聽莊忌的!”心裡面羊勝狂喊著,祈禱著,但理智告訴他,劉武會聽從莊忌之話的概率是九成以上。

  當羊勝稍稍抬頭看到劉武臉上洋溢著的笑容和自內心的喜悅時,羊勝知道,十成十,自家的主君是聽進了莊忌的話,而且將之當成了真理!

  “卿所言,甚合寡人心意!”劉武喜悅的道:“卿真乃寡人子房也!若大事可成,寡人必重賞卿!”

  羊勝聽了,整個人瞬間都癱軟在地。

  “大王啊大王,您怎麼就這麼的幼稚呢!?”

  劉武卻是根本聽不到羊勝心裡的吶喊。

  他這一輩子,向來都是順風順水,小時候也沒吃過苦,稍微年長一些的時候,父親就做了天子,然後,還沒成年,就被封為代王,之後轉封為梁王,因為是最小的兒子,所以不管是先帝還是太后,從來都捨不得訓斥他,更別說讓他跟其他兄弟一般去接受一些類似憶苦思甜的教育了!從小他就是生活在蜜罐之中的……

  故此,他此刻聽了莊忌的建議,頓時就覺得這個主意真不錯!

  嗯,等寡人幫皇兄收拾了關東那幫造反的亂臣賊子,有了這潑天的大功,這皇太弟的位子,肯定就是寡人的了!

  漢家制度,向來是軍功最高的嘛……

  到時候,就算皇兄不肯,那也得肯了!

  否則,這天下人的議論,大臣的非議,豈是天子能承受的了?

  有功不酬,以後誰還敢為漢家出力?

  可惜,劉武忘記了,當年為了扳倒諸呂,大臣們對齊王一系又是許諾又是拍著胸膛保證絕對不會忘記齊王的功勞。

  讓齊王流血又流汗。

  可一朝大勢底定,原先還把胸膛拍的震天響的大臣們立刻就翻臉不認人了……

  大臣們的節操都只有這麼點,更別說天子的節操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29 05:43 AM

第九十六節 各家有各家的難處(作者章節數誤植)

  第二天,一個消息在長安城裡不脛而走。

  故漢中太守,名滿天下的忠義大臣田叔田公老大人,居然要在長安城裡開壇講學,只要是讀書人,來者不拒!

  一時之間,許多人的心都開始起了些別樣的心思。

  考舉這個事情固然是好,但奈何名額有限,許多士子一到長安,見到無數跟他抱著相同心思的同門後,心裡立刻就冷了半截。

  譬如齊國人主父偃,他來到長安已經有兩三天了,但就是這兩三天,讓他打開了眼界。

  在這長安城裡,他隨便出去跟人湊在一起開個文會,認識的人之中,甚至有著徹侯的後人,開國功臣的子孫!

  論學問、才幹,主父偃覺得自己不比其他人差。

  但假如說要拼爹的話,主父偃仔細想了想自己的出身,覺得十個自己捆在一起,也拼不過人家的一根手指頭啊!

  譬如此刻正坐在主父偃對面的那個年輕文士。

  人家乃是故汾陰悼候周昌的之孫周意,雖然不是嫡出,但名頭也是大的驚人!

  當年周昌有口吃的毛病,說話不利索,常常引此為憾,因而他的後人大都都從縱橫家的名家學習。

  所以,此人也算的上是主父偃的同門。

  主父偃到了長安後,與他一見如故,成了好朋友。

  “我縱橫家自蘇秦張儀兩位先輩之後,漸漸勢衰,當今之世,更是在朝廷裡連一個前輩大臣也沒有……”主父偃頗為憂傷的感歎道:“當今之計,只有另謀出路才是正道!”

  這個道理,當主父偃在燕都薊城之時,就看很清楚了。

  在薊城,他若報自己是縱橫家的學子,很少會有人留意,更別說看重了,但,若是報個法家或者儒家的出身,雖然不大可能立馬就被人重用,但至少能混一個食客的身份,不至於會被餓死!

  “此次田叔開講,我欲過去旁聽,看看能否有機會被田叔老大人看重,登入門牆之內……”主父偃說著他心裡的想法,這一點都不可恥!

  當今朝廷重臣,內史晁錯最初是怎麼混進官場的?

  誰都知道晁錯當年是以儒家的身份混進去的!

  這個事情瞞不了人的,因為晁錯裡的第一個正式官職是《尚書》博士。

  既然法家都能玩一個曲線救國,那麼縱橫家有樣學樣,也是可以的!

  主父偃無疑是個聰明人,他來到長安雖然時間不過兩三天,但他已經敏銳的感知到了,考舉跟他沒太大的關係。

  不過十個名額,主父偃覺得,可能現在就已經被長安的貴族們所瓜分了!

  就算沒有,主父偃也沒信心跟一群頂著徹侯之後的貴族子弟去競爭。

  與其費盡心思,最後卻一無所獲,倒不如退而求其次,尋找一條更適合他的出路。

  毫無疑問,田叔開講的事情,為他提供了一個新的可能。

  田叔乃是天下聞名的忠義大臣,若能入他的眼,混個弟子一類的名頭,將來最不濟也應該能混個某郡主簿從事一類的地位。

  主父偃卻不知道,坐在他對面的那個表面光鮮的同伴,此時心裡面也很不好受。

  周意是自己人知自家事。

  沒錯,他的祖父乃是赫赫有名的汾陰悼候做過高皇帝的御史大夫,是開國名臣之中的一員。

  但,那早就是老黃曆了!

  自從他的祖父大人因為趙隱王劉如意被呂后毒死之後,就拒絕再朝長安。

  汾陰候的封爵傳到他父親的時候,因為犯法,而被廷尉剝奪了封號,如今,他的家族只能算是勉強仰仗著先人的遺澤,苟延殘喘而已。

  倘若在他這一代還找不到出路,搭上皇室的關係的話,那麼顯而易見的,汾陰周氏就要徹底泯然眾人了。

  本來,這次的考舉是個機會,若能通過考舉,跟皇室重新建立聯繫,那麼,重塑周家的家聲和過的興盛還是有可能的。

  只是……

  周意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論才幹、論學問、論機變跟口才,他都是遠遠不如坐在對面的那位主父偃。

  連主父偃都自付沒信心通過考舉,只能另謀出路,周意覺得他的機會也不大。

  汾陰候之後,在關東的鄉下,或許能嚇唬到不少農民。

  但在這長安,真是一點作用沒有!

  特別是周意昨天聽說,連瓚候蕭何的第四代子侄都有人要參與考舉後,頓時就覺得,自己全無希望了。

  就算皇室想照顧貴族,那也肯定是優先照顧瓚候、留候這等為國家社稷立下不朽功勳的名門!

  想到此處,周意也道:“主父兄,不如明日你我一同前去聽講如何?”周意歎了一聲道:“鄙人家族還是有些薄面的,屆時或能被田叔接見……”

  但也就只能這樣了。

  漢家開國功臣,被封為徹侯的有一百餘人。

  但是到今天,依舊能保存著徹侯的爵位,安穩的坐在位置上的徹侯,已經只剩下六十多個了。

  其他的要嘛是像他周家一樣,因為犯法或者其他原因被剝奪了封爵,要嘛就是很悲劇的絕嗣了。

  故而,想靠著家族的名頭在長安謀取好處,基本上沒什麼可能。

  甚至有時候家族的名頭還會給他們這樣的人帶來麻煩,譬如現在的廷尉張歐,對於庶民百姓犯法,那是本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則,儘量避免治罪,但對於功臣貴族之後,卻是只能用‘如狼似虎’四個字形容,一旦有貴族犯法,立即就是嚴肅追究,倘若能得到天子的支持,那更是會窮追不捨。

  譬如說今年剛剛被天子想起來追封為武陵候的瓚候蕭何之孫蕭系。

  本來,祖先的封爵已經被剝奪,能被重新封為徹侯,這是應該開心的事情。

  但一個不小心,那位蕭系武陵候的位子還沒坐熱乎,就因為在市集之上駕駛馬車撞死了一個路人,被廷尉窮追不捨,鬧到最後,武陵候的位子都丟了!

  要不是天子為了臉皮著想,重新從蕭何的孫輩中選了一個人來繼續做武陵候,這蕭氏就要那個不孝子孫給坑死了!

  因而,實際上周意很清楚,表面上他們這些勳臣貴族之後看著光鮮,但實際上,也是處境尷尬……

  只能說,各家有各家的難處。

  主父偃卻是大喜過望的道:“如此就勞煩兄長了!”

  若能直接接觸到田叔,那他就有把握能讓田叔注意到他甚至在田叔面前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

  “果然還是貴族好!”主父偃在心裡萬分羨慕著周意的出身:“我若是有個這樣的背景就好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29 05:45 AM

第九十六節 趙胡(作者章節數誤植)

  日落之時,劉德剛剛從宮外回來,王道就過來稟報道:“殿下,南越質子趙胡求見……”

  “請他進來……”劉德解下身上的佩劍,讓人給他換了一套衣服,吩咐著道。

  這南越質子趙胡就是現在的南越王趙陀之孫,也是將來的南越國王。

  其實呢,此時,南越國根本就不是一個什麼獨立的王國,準確的說,這個趁著秦國崩潰趁機自立的政權,在實際上,它真正獨立的時間是相當有限的。

  也就是秦國崩潰到漢室建立之間的那段時光,南越王趙佗混的很開心。

  但是,劉邦在長安登基建國之後,趙佗第一時間就進入了漢家天子的視線之中,劉邦於是派陸賈為使,持天子節,前往南越告知南越君臣中國天子已立,趙佗立即就表示願意臣服,尊奉漢家天子為主君。

  這樣就有了君臣名分。

  千萬不要小看這君臣名分在此時的影響力。

  南越國,雖然是秦始皇時期才被中國征服的土地。

  但是,秦始皇在位之時,前後十三年,向南越移民數十萬,這數十萬中國移民不僅帶來了中原的先進生產技術,同時也帶來了中原的文化。

  南越國的大臣、將軍,也幾乎都是從中國走出去的。

  南越國的文字、制度,也基本都是抄襲的中國。

  這樣的背景下,趙佗一臣服,南越就等於宣佈承認自己是中國的一部分,雖然依然保持著事實獨立,但在理論上,其實已經統一了。

  一個很明顯的例子就是,趙佗從此就遣使朝貢長安,接受漢家天子的冊封。

  這要是在周代,南越的地位,大概就跟吳王夫差,越王勾踐差不多。

  呂后時期,趙佗趁著漢家內訌,再次獨立,還藉口長沙王離間他跟呂后之間的關係,派兵攻打長沙國,呂后派隆慮侯前去討伐趙佗,隆慮侯周灶這個二貨在暑天強行進兵,導致他率領的軍隊大面積中暑,還沒交戰就失去了戰鬥力。

  等到他修整好了,呂后駕崩了,於是,只能罷兵。

  趙佗沒人管,因此威風了幾年,還因此大著膽子稱帝。

  不過等到劉德的祖父劉恒從代地來到長安被大臣們立為天子後,重新派陸賈前往南越,趙佗第一時間就認慫了,不單單去了帝號,還自稱‘蠻夷大長老’,先前的稱帝是因為無聊。

  到了劉德的便宜老爹即位後,趙佗更是第一時間上表朝賀,更將其長孫趙胡送來了長安,作為質子。

  在劉德的記憶裡,從此以後,南越國就會將其太子作為質子送到長安,一直到它後來被滅為止,從未有中斷。

  而且趙佗死後,其實南越在事實上已經馴服了。

  一個很明顯的例子是,建元四年,另一個割據政權閩越兵攻擊南越,當時的南越王,就是即將來拜見劉德的趙胡,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派兵抵禦,而是立刻上書漢家天子,請求天子裁決。

  理由是‘兩越俱為藩臣,毋得擅興兵相攻擊,今閩越興兵攻臣,臣不敢興兵’然後‘唯天子詔之’。

  這樣的表態別說是一個藩臣了,就是漢家的劉姓諸侯也不過如此!

  因此,劉徹就高高興興的派了兩路大軍前去幫助南越討伐閩越。

  閩越也是個慫貨,漢兵未至,自己就把那個擅自出兵攻擊南越的王殺了,級獻給漢天子。

  這是因為閩越、東甌,其實比之南越就更加不是什麼獨立王國了。

  事實上第一代閩越王無諸、第一代東甌王搖是故長沙王吳苪的手下,在劉邦建立漢朝的過程中都是立過功的,他們的王位也是來自于劉邦的冊封。

  所以,綜合這些事實,劉德知道,南越、閩越、東甌的問題,其實是政治問題,而不是軍事問題,南越、閩越、東甌的百姓,也不是匈奴之類的異族,而是流著中國血統的中國人。

  假如能不動刀兵,就能讓其回歸祖國,劉德自然不會動刀兵了。

  劉德就記得很清楚,劉徹登基後不久,東甌就舉國內附,具被安排在江淮一代。

  其後的兩越征服戰爭與其說是征服,倒不如說是平叛,漢家天子大軍一到,叛亂的逆賊全部授,兩越軍民甚至國君都高高興興的慶祝了一番自己終於不是蠻夷,而是中國人了。

  故而,對於即將來拜見自己的趙胡,劉德也是拿出了一萬分的誠意,為此,他特意換上袞服,戴上旒冠,以最正統正式的方式來接待趙胡的拜訪。

  不多時,一位身穿深衣,頭戴冠帽的年輕人在王道的引領下,走進來,朝劉德叩拜道:“小臣趙胡拜見殿下……”

  劉德聽了呵呵一笑,這趙胡無論是說話的方式還是腔調,都跟關中士子沒什麼區別了。

  這是便宜老爹的功勞!

  去年趙胡一到長安,便宜老爹就派了舍人趙綰前去教導其讀書識字,還十分體貼入微的給趙胡找了幾個溫柔的女子照顧。

  一邊是儒家潤物細無聲的洗腦教育,一邊是美人的軟玉溫香。

  才不過一年多一點,趙胡就已經從裡到外都被改造成了正宗的不能再正宗的中原人。

  “卿快快請起!”劉德走上前去,萬分親切的扶起趙胡,拉著他的手坐下來,親密的問道:“卿在長安,可一切都還過的順意?”

  “回殿下的話,小臣在長安,承蒙天子厚恩,諸位老師用心教導,一切都是極為順意!”趙胡恭敬的答道。這倒是他的心裡話,比起老家老鄉那個窮鄉僻壤,這長安無疑就是天堂了,倘若有可能,趙胡還真有點捨不得離開長安。

  不過,沒辦法,老祖父已經從南越來了急書,要他回國,說是身體不太好,預感可能大限將到,為防萬一,讓他這個繼承人立即回國。

  趙胡的祖父趙佗今年已經八十八歲了,這個年紀的老人,確實是隨時都有可能病亡!

  因此,趙胡上書漢家天子,請求歸國,已經被天子批准,即將回國了。

  他這次來拜見劉德,主要就是想著見一見這個坊間傳言的將來儲君,為日後結個善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29 05:46 AM

第九十七節 沒有沒用的學問

  “這就好,卿若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隨時可來找我,或者直接找父皇傾訴……”劉德很體貼的道。

  “殿下厚愛,小臣銘感五內……”趙胡稽拜道:“小臣此來,是想向殿下告辭的……小臣的祖父大人日前傳來家書,說是身體已經漸漸衰老,預感大限將至,命小臣即刻回國!”

  劉德一聽,眼中卻閃現過一絲殺機。

  “老狐狸!”劉德在心中罵了一句。

  別人不知道,劉德卻是很清楚,南越王趙佗最終一直活到建元年間,足足活了一百多歲,以至於在趙佗死時,他年紀最小的兒子都早死了二十幾年了,所以,王位才傳給趙胡。

  這就說明趙佗現在急急忙忙的要把趙胡召回國內,根本就是見到風聲不對,又起了二心。

  劉德就記得很清楚,吳王劉濞叛亂,三越都出兵混雜在吳王濞叛軍之中打了次醬油,不過等吳王濞一戰敗,第一個跳出來反水的也是三越的軍隊,吳王劉濞甚至就是被閩越人所殺。

  這趙佗毫無疑問,現在應該跟吳王濞勾搭了起來了!

  “真是個反復小人!”不知為何,劉德心裡將趙佗跟後世4v島上的岩裡政男聯繫了起來。

  趙佗的權力繼承自任囂,岩裡政男,繼承的是蔣公子的地位。

  兩人都相同的反復小人。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岩裡政男給給自己找了個矮子爹,而趙佗沒爹可找。

  這麼一想,劉德心裡就有些火氣了。

  “平定吳楚之亂後,想個辦法讓這趙佗早死早生吧!”但卻只能在心裡想想,南越國遠離中原,就算是天子,也有鞭長莫及的顧慮。

  好在趙胡的謙順讓劉德心裡多少舒服了一些。

  只要趙佗一蹬腿,以趙胡現在的心態,徐徐滲透,多則二十年,少則十年,南越還是能回來的。

  如此一想,劉德的眉頭才多少舒展開來,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道:“卿此去歸國,路途遙遠,一路之上還請多多保重!”

  劉德回過頭,對王道吩咐道:“去取五百金來,給南越王子作為盤纏!”

  劉德握住趙胡的手,深情的道:“區區薄禮,卿萬勿推辭!卿在中國的家族親人,我也會時常派人去看望照顧的!”

  “殿下厚遇,小臣感激不盡!”趙胡聽了,立即就是感動的叩。

  趙佗老家在真定,其祖墳至今受到漢家天子的保護,當年為了籠絡南越,劉德祖父甚至還給趙佗的從弟封官,現在,趙佗同族的親人大部分都是生活在長安,趙胡在長安的日子裡,也常常跟這些親人走動,來往,因此多少有些感情。

  劉德拍拍他的肩膀,扶起他問道:“卿何時歸國?可定下日子了?”

  “回稟殿下,小臣業已收拾好行李,三日後動身歸國!”趙胡低著頭答道。

  “卿此去,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有相見之日……”劉德想了想,從自己身後的書架之上找出一卷竹簡,遞給趙胡,囑咐他道:“這本《論語》卿帶著回國,就算是身處南越蠻荒之地,卿也不可忘了學習!”

  “諾!”趙胡非常感動的點點頭,拿著那卷論語,愛不釋手的撫摸著。

  他早就想要一卷完整的論語了,可惜,找了許久也沒找到,劉德送他這卷論語,比送他五百金更讓他高興。

  因此,感動之下,趙胡脫口而出,鄭重的道:“殿下,小臣保證,會有相見之時的,等小臣回國之後,若有幸蒙祖父不棄,天子恩德,立為越王,小臣必定來朝長安,屆時,再與殿下不醉不休!”

  “善!”劉德撫掌贊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就等著卿再來長安了!”

  只要趙胡做了南越王后來長安朝覲,那麼,南越國的問題就算是解決了!

  屆時的南越,就將脫離如今的割據獨立狀態,成為一個類似之前長沙王吳苪一般的漢室異姓諸侯王。

  過個三五十年之後,南越國就會變得跟如今的齊楚趙一樣,成為漢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趙胡點點頭,也很高興的道:“小臣必不敢忘今日對殿下的承諾!”

  他的思維與想法,跟他的祖父完全不同,來到長安,深入中原,見識了中國的強大跟富庶之後,他心裡的那點子割據跟獨立的想法,早就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而且,如今的事實是,漢家天子都不需要動手,吳王劉濞強盛的吳國,就足夠碾平南越、閩越、東甌三國了。

  更何況在長安這兩年來,他被儒家裡裡外外的洗了腦,如今滿腦子都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效忠天子……

  所以,朝覲長安,是他如今心裡真實的願望。

  看著趙胡恭順的模樣,劉德心裡也是很爽的。

  連帶著,劉德對儒家也多了許多好感!

  “誰說儒家沒用的,儒家在給蠻夷洗腦這方面還是很有用的嘛……”劉德想著,劉德就記得很清楚,七年之後,儒家將再立新功,他們居然策反了匈奴的五個部落的領,讓這五個部落在他們的領帶領下,歸順漢室,內遷到長城腳下。

  而正是這五個匈奴部落,為漢家天子帶來了大量優秀的種馬跟牧馬人,從此之後,漢家的馬場就開始興盛,短短十年時間,漢室的養馬場規模擴大了五倍,馬匹數量增加了七倍。

  所以說,這世界上沒有沒用的學問,只有把學問用錯了地方的統治者。

  想到這裡,劉德就覺得要趁熱打鐵,於是,對趙胡邀請道:“明日田叔將在長安開講黃老學之道,卿可願與我一同前去旁聽?”

  考慮到趙胡可能不知道田叔是誰,劉德於是就補充介紹道:“田叔乃是聞名天下的忠義大臣,高皇帝時被任命為漢中太守,先帝之時也備受尊重,是當世之長者!”

  “既是長者授課,小臣願陪殿下前去旁聽……”趙胡乖巧的答應道。

  雖然講的是黃老學,但倘若是天下都有名的長者講課,那麼,借著這個機會去見識一下中國英才,回國之後好像其他兄弟姐妹吹牛逼,也是不錯的!

  “善!”劉德笑了一聲,道:“明日一早,我便派人去接卿!”...<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29 05:47 AM

第九十八節 暗流

  翌日,長安城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活躍了起來,來自三輔之地,甚至關東關西的士子、貴族子弟甚至是商人的子嗣,都紛紛的騷動起來。

  剛剛天亮,未央宮北闕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忽然多起來的人流,讓一直宅在皇宮之中的衛兵頗為緊張。

  “陛下可有事要在這北闕公佈?”一個穿著南軍都尉甲胄的武將,登上未央宮的城樓,探出頭,看了看下面有些洶湧的人流,問了問周圍的士兵。

  “王都尉,陛下並未有旨說要在這北闕公佈什麼事情……”負責記錄和傳遞宮廷命令的一個軍官回答道。

  “加強戒備!”這都尉立即下令。

  北闕是漢家天子最重要的政治活動場所之一,其地位僅次於高皇帝的高廟跟太宗皇帝的太廟。

  但凡天子駕崩、新君登基、大赦天下、宣佈討伐叛逆、動戰爭等等軍國大事的詔書,都是先在北闕公佈。

  除此之外,漢家天子還會在北闕接見來朝覲的諸侯,前來訴冤的百姓。

  譬如先帝時,緹縈救父的故事的源地,就是在北闕,緹縈就是在這裡敲響登聞鼓,向天子鳴冤。

  如今既然天子無旨說要在這裡公佈某事,那麼,這些人十之八九是來訴冤的。

  王都尉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心想:“這得多大的冤屈,竟然讓如此多的人來北闕……看來有人要倒大黴了!”

  這樣想著,他立即按照先帝規定的程式,命令左右:“你們下去一個人,問問,城樓下的諸位來我北闕要做什麼?倘若是來敲擊登聞鼓的,便告訴他們,只許一人靠近登聞鼓,登聞鼓一旦敲響,立即就會驚動天子,倘若不是什麼重大的冤屈,登聞鼓不可輕響,否則就要治他們無故驚擾天駕之罪……”

  於是,就有一個軍校拱手領命,然後,走下城樓。

  不多時,那軍校就回來覆命:“回稟都尉,城樓下的人並非是來鳴冤的,他們是去公車署聽講的!”

  “公車署?”王都尉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將提著的心放回原地,不是來鳴冤的就好。

  公車署就在北闕附近,跟這王都尉值班的北闕城樓也就兩三百步的距離,每日他率領士兵巡邏,都要經過那裡,因此,王都尉是知道公車署是個什麼樣的衙門的。

  那純粹就是長安城裡最冷清,最無所事事的一個地方。

  一般兩三年那裡都不見得會有什麼熱鬧,平日裡公車署就只有三兩個奴僕在那裡打掃一下衛士,清洗一下門庭。

  一般只有名動天下的大名士,接受天子征辟來到長安後,那裡才會熱鬧起來。

  “難道說,我這幾日在宮門之中沒有外出,竟有什麼大名士入朝了?”這王都尉猜測著,然後,他就對左右道:“召集一隊衛士,與我前去維持秩序!”

  “諾!”左右的軍官也是八卦之心熊熊燃燒。

  在宮門之中,他們都快憋出毛病來了,能有這麼個光明正大的外出放風,同時見識一下名滿天下的大人物的機會,自然沒人肯錯過。

  很快,一隊士兵受命集合了起來。

  王都尉領著手底下的軍官們,帶著那隊士兵,大搖大擺的走下城樓,朝著公車署走去。

  還沒走到公車署的門口,前方的道路就被堵住了。

  王都尉看了看,好傢伙,大大小小上百輛馬車將原本寬敞的道路給堵住了。

  因為公車署之旁就是禦道,只有天子能走,所以,這些馬車基本是一輛挨一輛,密密麻麻的停在一起的。

  王都尉見了這情景,立即下令:“來人,立即給我上前去讓這些馬車都給我停到該停的地方去!”

  馬車堵道沒什麼大問題,但是,萬一要是那個不開眼的不小心把車停到旁邊的禦道上去,那就不止那個傻瓜要掉腦袋,就是他這都尉也討不了好!

  一邊帶人指揮著馬車的車主們講馬車趕到公車署旁邊的幾個小巷子裡去,王都尉也抽空,問了幾個馬車上的人,這一問,他也被嚇了一跳。

  竟然是名滿天下的田叔要在公車署講黃老學的學問,還會有一位殿下到場。

  田叔,自然是王都尉敬仰已久的人物。

  更別說,還會有一位皇子到場旁聽!

  這種能接近皇室成員的好事,一年也就那麼幾個,王都尉立即就幹勁十足,覺得渾身都是勁了!

  南軍可不比北軍,作為宮門衛隊,實際上,南軍就是一潭死水,想升官,只能靠熬資歷。

  他這個都尉,或許在郡國是個高級軍官,但在南軍之中也不過是管著三百來號人,屬於不上不下的那種。

  只有更進一步成為某個宮門的衛尉,那才會有些前途。

  可是,從都尉變成衛尉,即使是最不起眼的一個宮門衛尉,那起碼也要熬上十年!

  但倘若能得到皇室成員的看重,那麼,成為對方的親信,那麼,從都尉變衛尉,就不是什麼難事了!

  更別說,要來的那位殿下,還是很有可能成為將來儲君的劉德了!

  在王都尉的算盤裡,只要他在劉德面前好好表現一番,留下一個好印象,那麼,等劉德殿下變成了太子殿下,開府建牙,把他調過去,那立馬就是潛邸武將,將來別說宮門衛尉了,就是當個中尉或者做個將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於是,王都尉立即就拿出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和氣力,開始了他的表現之旅。

  甚至還下令從北闕之中又調來了一隊百人的士兵來維持秩序。

  很快,原本熙熙攘攘,嘈雜不堪,沒什麼秩序的公車署附近就變得秩序井然,在全副武裝的宮門禁軍面前,沒有人敢紮刺。

  而這井然的秩序,也讓許多的士子對著王都尉有了好感。

  但是,也有一些人在心裡對這王都尉恨的牙咬咬了。

  林景就是其中一個怨恨著王都尉的人。

  “真是狗拿耗子!”看著一下子就恢復了秩序的公車署,林景的臉上都漲的通紅了。

  林景只是一個長安小商人的兒子,因為家裡有些閒錢,所以讀了點書,勉強算識字了,這次聽說考舉之後,他本也沒抱什麼想法,只是來湊熱鬧的。

  但前幾天,有人找到他,許了重利,只要他能做出一些事情,那麼不止有一筆豐厚的報酬,將來甚至能給他安排一個某縣縣尉或者某郡主薄的職位。

  在金錢跟官職的誘、惑之下,雖然這事情可能有些難度,但,林景最終還下了決心,富貴險中求嘛!

  本來,林景是計畫趁著混亂,搞出一點事情的,讓場面失去控制,最好,攪合了這次的講學!可隨著大批的衛兵的出現,他的打算落空了!

  跟林景一樣,抱著相同目的而來的人,還有二三十個。

  這些人相互之間看了看,然後迅的低下頭,擠進附近的人群中。

  既然明著搗亂不行,那就只能藏起來,玩些陰的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29 05:48 AM

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17-10-7 02:17 AM 編輯

第九十九節 水軍

  「北闕可真是美麗!」趙胡坐在劉德的馬車裡,打量著馬車之外的景象。無疑,車外的繁華,讓他的眼睛都有些花了。

  儘管已不是第一次來到北闕,但是,每次來到這裡,趙胡都很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

  寬大的街道甚至足夠能讓八輛馬車並行通過,乾淨而整潔的街道上看不到一點雜物,道路兩旁栽種著許多的花草樹木,兩側的屋舍奢華中有著雅緻。

  與北闕相比,這世間的其他一切任何城市與地方,簡直醜陋的像是野人的村落。

  劉德聽了,只是笑笑,北闕附近的閭裡,生活和居住的是漢室最有權勢的家族,食邑不到三千戶的徹侯甚至都沒資格在此佔據一寸之地。

  簡而言之,北闕在漢室的地位,就相當於後世天朝的天安門廣場,米帝的曼哈頓市區,這種地方,要是還不漂亮,那就只能說明漢室的國勢已經衰落得連個門臉工程都維護不好了。

  「殿下!」忽然,一位騎士騎著馬,從前方來到劉德的馬車之前,攔下馬車,稟報導:「殿下,小人受劇先生之名前來稟報……」

  「卿且稍帶,我去去就回……」劉德對趙胡笑了一聲,然後走下馬車。

  在下車的瞬間,劉德的臉色就有些不太好了。這騎士,劉德記得,是跟隨劇孟來長安的十三太保之一,名叫張旭。

  「跟我來……」劉德對那騎士招招手,帶著他走到街道旁邊的一顆柳樹之下,問道:「說吧,發現了什麼?」

  劉德既然敢在長安公車署讓田叔開講,自然也不會白痴到認為沒有人會去搗亂。

  劉德向來就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他的兄弟們、便宜老爹後、宮的妃嬪們。

  在皇位面前,在未來的榮華富貴面前,劉德覺得,只要有點野心的,估計都會跳出來跟他作對了。

  因此,劉德早就預備了多套方案,來應對可能發生的事情。

  劇孟受命負責其中一套預備方案,也是最重要的一套預備方案——潛伏。

  早在七天前,劇孟的五個手下,就已經悄然化妝,潛伏到了長安的各個學派的士子之中,打聽消息,記錄和反饋各學派士子對考舉的態度,最重要的是:找出可能的搗亂者。

  劉德很清楚,如今在長安的數千士子,既是他底定大勢,騰飛而起的底蘊,也能一腳將他踢進萬丈深淵!

  旁的不說,倘若有人收買一批水軍,在這些士子中間拚命的黑他,編織他的黑材料,三人成虎,劉德名聲就要臭大街。

  更進一步,散播謠言,跳動士子們的情緒,釀成一場風波,甚至慫恿一批人扣闕,那劉德就真的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就是後世的大天朝,即使是九大長老級別的,倘若遇到一場針對其的**,那也是必須鞠躬下台!

  作為一個穿越者,劉德太清楚這些水軍的招數了!

  所以一開始,劉德就分別對劇孟、張湯、汲黯佈置了不同的任務。

  來應對可能發生的特殊情況。

  而劇孟的人居然不顧暴露的風險和劉德沒有發生最可怕的事情,不得私自與他接觸的命令,前來直接找到劉德匯報,這說明,真有什麼人要對他下黑腳了。

  因此,劉德的心情一下子就變得很糟糕了。

  「殿下,小人等潛伏在士子之中,今日早上,隨著士子們一起來到公車署之外,發現有些人心懷鬼胎,甚至有人在串聯和慫恿關東的士子,因此,小人不得不來向殿下說明這情況!」張旭稟告道。

  「知道了……」劉德雖然心裡很惱火,也有些急,但臉上卻依然必須保持著雲淡風輕的表情,他問道:「你們記下那些人的樣貌跟姓名了嗎?」

  對付水軍,劉德實在是太有經驗了,後世互聯網上一大堆拿錢發帖的貨色。

  甚至有官媒自己就是水軍。

  對付水軍,抓起來永遠是最有效也最簡單的辦法!

  「回殿下,露頭的那些人小人等已經基本記住了!」張旭點點頭邀功道:「只等殿下您的一聲令下,小人等就能通知南軍抓人了!」

  「南軍?竟然有禁軍在場!」劉德驚訝了一聲,現場居然有禁軍在,這倒是省卻了他掏出便宜老爹給他的天子節調動禁軍的手續了。

  只是,那批南軍能靠得住嗎?

  要抓人,尤其是在這麼多士子裡抓人,顯然事先有過商量跟計畫跟臨場應變是兩碼事。

  事前商量過,安排了步驟之後,抓人就不會驚動太多人,而臨場應變,卻可能會讓所有人都知道。

  能不能悄悄的把水軍們抓起來,這直接關係到了今天講學的成功,甚至是之後考舉的成敗。

  「先別急著抓人!」劉德考慮了一下,吩咐道:「不要打草驚蛇了……」

  劉德從懷中掏出便宜老爹給他的天子節跟虎符,交到張旭手裡,吩咐道:「你去將南軍在公車署附近的最高長官叫來,我有事吩咐!」

  張旭見了天子節跟虎符,立即就鄭重的跪下來,接受虎符跟天子節:「小人謹受命,節在人在,節亡人亡!」

  當此之時,在大多數人眼中,天子節的地位無比神聖,代表著漢家天子的神聖。

  將天子節與虎符交託於張旭之手後,劉德就轉身,回到馬車上,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般,對趙胡笑呵呵的道:「卿且先稍等一會,我還有些雜事需要處理一下!」

  「殿下請隨意……」趙胡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也多少猜到了一些,知道可能發生了大事,因此十分知趣的道:「小臣在此看看風景也不錯!」

  劉德於是吩咐王道,駕著馬車來渭河邊的一處河灘邊,讓趙胡好好的欣賞欣賞這北闕的風景,同時等待著南軍的將領前來。

  「有人想跟我玩陰的啊……」劉德看著清澈的渭河水,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幸虧我早有準備,否則就要不知道怎麼死了……」

  其實劉德心裡也清楚,倘若他不搞這個考舉,那麼就不會給人留下一個這麼大的可以攻擊他的漏洞了。

  但穿越了一次,又重生了一次,倘若不能作出些成績、改變的話,那怎麼對得住這寶貴的第三世?

  「今生……我必君臨天下!」劉德握著拳頭在心裡道:「擋我者死!」

  不管是那個在後面搞鬼,劉德發誓,只要揪出來,就往死裡踩。

  不殺幾個人,不用幾個人頭做墊腳石,怎麼震懾住那群蠢蠢欲動的兄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29 05:50 AM

第一百節 網

  在河邊等了大概一刻鐘,張旭就帶著一位身穿南軍制服的校尉回來了。

  “末將王啟年拜見殿下!”那南軍校尉一見到劉德,立即就拜下來叩道:“未知殿下喚末將前來有何吩咐?”

  他將胸膛高高挺起,儘量讓自己顯得特別有氣勢,特別有信心,特別有魄力。

  這王啟年在張旭出示了天子節跟虎符後,簡直就被嚇尿了!

  就是尋常之時,一位皇子想要召見他這種南軍裡的小羅嘍,一句話,一個宦官,他就得屁顛屁顛的滾過去。

  但,劉德竟然動用了虎符跟天子節這種大殺器傳召,讓王啟年立即就知道有重大的事情即將生了。

  按照漢律,虎符可以調動所有的軍隊聽從命令,而天子節更是象徵著天子的神聖地位,這兩者加在一起,所產生的化學作用,甚至能讓如今的中尉周亞夫也俯聽命!

  這即是危機,也是機遇!

  王啟年深深的明白,這趟差事他要幹好了,升官進爵,根本不在話下!

  劉德聽了王啟年的名字,也忍不住笑了一聲:“將軍好名字!”

  他有些忍不住想起了後世他混跡過的一個論壇,王啟年,這不是跟林深河、趙慢熊一樣的萬年龍套嗎?

  費了好大力氣,劉德才忍住沒問這王啟年認不認識一個叫林深河或者趙慢熊一樣的傢伙。

  劉德揮了揮手,讓王道領著趙胡走到遠處的一顆柳樹下去。

  他才轉過身來,對王啟年道:“傳召將軍前來,確實有事勞煩……”

  “請殿下下令!”王啟年立即就拍著胸膛表決心:“末將就是赴湯蹈火,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辭!”

  “善!”劉德撫掌贊了一聲,這種時候,王啟年的表態很重要,這說明這個南軍的校尉已經宣佈站到他這邊了。

  軍隊的高層,劉德現在沒辦法插手,也不可能插手。

  但是,像這種校尉級別的軍官,劉德覺得他籠絡幾個還是沒問題的。

  像當年高皇帝劉邦的太子劉盈那種平庸之人,手底下都有著幾個將軍,幾十個校尉效忠。

  雖然時移勢遷,現在不比開國之初,皇子直接插手軍隊的事情越來越變得犯忌諱了,然而,籠絡個把沒多少兵力的校尉,也不會讓便宜老爹心裡不舒服。

  畢竟,這漢家的江山,是馬上得來的,這漢家歷代的天子,都是見過陣戰,上過戰場的。

  就連號稱以文治國,不動刀兵的太宗孝文皇帝,也曾御駕親征,平定過濟北王的叛亂,更曾親披銳甲,統禦三軍,準備對匈奴開戰。

  劉德的便宜老爹自己做太子時,也籠絡過一批將軍。

  毫不誇張的說,漢家的儲君,不知兵,是個大忌諱。

  特別是在如今的形勢下,北方匈奴虎視眈眈,東方諸侯懷有異心,手裡沒兵,更沒接觸過軍隊的儲君,是不會讓人放心的。

  劉德前世被封為河間王的封王詔書之中就有一句‘士不教不得征,王其戒之’。

  連封王的兒子都被強調和告誡要知兵,懂的軍事,儲君的要求就更高了。

  前世劉榮的宜春苑之中,便宜老爹就特地塞了三百名邊軍,希望劉榮跟那些從長城退下來的老兵有所交流,後來劉徹的羽林衛的前身,就是其的太子衛隊。

  “將軍現在能調動多少人?”劉德問道。

  “末將麾下有三隊滿員衛士,人人皆願為殿下效死!”王啟年稟報道。

  劉德點了點頭,前世做了十七年河間王,對於漢家軍隊的編制,劉德一點都不陌生。

  基本上,漢室的軍隊不管是南軍還是北軍,仰或者邊軍、郡兵,都是按照部-曲-屯-隊-什-伍來編組的。

  像是南軍這種宮門禁軍,編制相對北軍和其他軍隊,規模會小一些。

  像這王啟年的校尉官銜,在郡兵裡,就是一部的最高長官,轄下有著一支完整的能征戰的軍隊,但在南軍裡,校尉卻只是個小嘍囉了,別說是部,就是曲也掌握不了,最多一屯兵。

  但,這一屯兵的編制卻又比郡兵的屯大,基本上,一屯兵能有滿員的三到四隊衛兵,差不多是三百多到四百人之間。

  而且這些都是精銳!

  一旦生戰爭,需要拉著南軍上陣,這一屯兵稍微擴張一下,就是一個滿編的曲甚至部。

  這種禁軍的結構設計,保證了漢家天子可以在需要的時候,立即就能獲得一支龐大的有戰鬥力的軍隊來為其征戰。

  後來劉徹更是將這一設計揚光大,他所編練的羽林衛、期門軍、虎賁、射聲等軍隊,都是平時少而精,最多一個也就七百人的規模,但是一旦開戰,以這些精銳做底子,再徵召犯人、郡兵,立刻就擴充出一支數萬人的大軍,而且因為有一個骨幹支撐,拉出去的戰鬥力也很不錯。

  漢家禁軍的這種設計,在劉德看來,已經跟後世的蘇聯的看不見的師制度相似了。

  可惜的是,這種軍隊的設計隨著西漢的滅亡而消亡,導致之後兩千年,漢人王朝的禁軍成了花架子,廢物的代名詞。

  因此,王啟年手下三隊滿員的衛兵,基本人人都是戰兵,都是職業的經過嚴格訓練和篩選的軍人,有著這三隊衛兵,足夠碾壓兩三千人的烏合之眾了。

  “留下一隊人看守宮門,其他人都調到公車署,聽我命令列事!”劉德吩咐道:“記住,不可暴露行藏,最好讓一隊士兵警戒,另一隊人馬喬裝便衣打扮……”

  “諾!”王啟年聰明的沒問為什麼,立即就領命而去。

  等王啟年走了,劉德又對張旭吩咐道:“去,持我令符,拜會廷尉張歐張公,請他調動廷尉的差役秘密到公車署附近待命……”

  “諾!”張旭點頭稱是,拿了劉德令符就朝廷尉衙門而去。

  劉德又將王道叫過來吩咐:“你去稟報父皇,就說有亂臣賊子意欲興風作浪,我懷疑有關東諸侯的細作混跡其中,請父皇示下!”這就是明擺著的要栽贓了,只要把那些水軍抓起來,嚴刑之下,劉德就不信得不到他需要的口供。

  廷尉張歐是個老好人,嚴刑逼供這種事情,他是做不來的……

  嗯,這種事情交給張湯去辦,劉德就很放心了!

  於是,劉德又命一個宦官,立即去招張湯過來。

  但是,這樣還差一篇有攻擊性和侵略性的一封奏疏。

  於是劉德又派一個宦官去傳召汲黯。

  這一條條的命令布下去,一張劉德編織起來的大網就悄然張開,只等著那個在暗中搗亂的傢伙跳出來,落入網裡,劉德保證,肯定打死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29 12:53 PM

第一百零一節 挑撥

  時至隅中,原本的寬敞的公車署官邸,此時已經是擁擠不堪。

  來自各地,操著不同口音的一兩千名士子,將這個官邸內週邊的水泄不通。

  因為還沒看到今日開講的主角田叔,也沒見到皇室來人。

  因此,士子們現在是放的很開的,三三兩兩的以籍貫、學派甚至是出身為基礎,各自聚攏在一起談論跟探討著今日的講學。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人群稍微密集的地方,就開始出現了一兩個不河蟹的聲音。

  “諸君……”林景費勁了心思,終於湊到了一個主要以關東商人子弟為基礎的人群之中後,找了個機會得到了言權,他將這些士子們都召集過來,用著很沉痛的語調問道:“這次考舉鄙人覺得,不過是權貴的盛宴而已……諸君請看,那邊的公侯子弟,一個個都是歡笑顏開,顯然,這次別說是我等商賈子弟了……就是長安本地的名望之家的子弟,也多半沒什麼戲!”

  他這話一出,頓時就在這些商人的子弟之中引起了強烈的共鳴。

  漢家天子重農抑商,視商人為低賤的群體。

  文化界、思想界,從來不分派系、學派,對商人一片喊打喊殺。

  諸子百家之中,就沒有一個學派是對商人這個群體由好感的!

  這幾百年洗腦下來,不單單是天下人都覺得商人是個低賤的群體,就是他們這些商賈子弟,讀書明理之後,也難免有了自卑的心理,連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商賈出身。

  所以,這次考舉的消息傳出去後,在長安的士子群體中人數最多的就是關東和關中商賈的弟子。

  同時,這個群體也是對考舉最熱衷和最熱情的。

  因為他們很清楚,倘若沒有這個考舉,那麼他們想做官,基本沒可能!

  但是來了長安後,他們卻現,現實跟他們大多數人的設想不一樣。

  這次的考舉總共就十來個名額,可在長安的士子加起來,卻有數千人。

  數千人競爭十來個名額,等於數百人裡才會出現一個幸運兒,而且他們的競爭對手甚至還包括了漢室的開國功臣之後、三輔的望族子弟。

  大部分人一看到這個情況,自己心裡就已經畏縮了起來,甚至有人都打算放棄了,只將這次長安之行當成自己人生中的一次旅遊。

  如今,林景這一番話,算是將大部分商人子弟原本藏在心裡的真心話給說了出來,立時就引起了許多人的共鳴,一時間,商人弟子們紛紛議論了起來。

  “是啊,是啊,我早知道了,這次考舉跟我們沒關係……”有人立刻就跳出來附和。

  “我們怎麼爭得過那些徹侯家的公子?勳貴家的子侄?”馬上又有人火上澆油:“我看啊,這次考舉的名額,恐怕早就給那些貴族勳臣瓜分的一乾二淨了!所謂的考舉,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這漢家是將我等士子當猴耍呢!”

  “噤聲!噤聲!這等話若被人聽了去,小心惹上麻煩……”有人‘好心’在旁邊提醒著。

  “怕什麼!”那人大義凜然的駁斥:“先帝之時,已經下詔廢除了‘誹謗’‘詛上’等罪名,如今的漢律條文裡,根本就沒有因言治罪的條例,你我在鄉間之時,不也見到過嗎?一般的農夫幹活幹的不痛快了,受到委屈了,張口埋怨兩句天子,旁邊就算是有官吏,不也沒人去抓嗎?”

  林景聽著這些話,心裡滿意的點了點頭,那些說這些話的人,自然是被他這兩日用金錢或者其他利益收買到的人。

  這些話,也是經過他跟他的主上商議過,特別安排的。

  通過這些人的嘴巴,現在,大部分的商人子弟,應該都知道了漢律已經沒有了‘誹謗’‘詛上’‘非議’等罪名了,這樣,就可以跳動這些人的情緒,讓他們不再有顧忌。

  當然,林景不是法家出身,也沒研究過漢律,不大清楚漢律之中是否是真的不會因言治罪,但先帝時期下詔廢除誹謗、妖言、詛上等罪那是很多人都聽說過的。

  林景也正是因為知道這個事情,才會像現在這樣的肆無忌憚,甚至無所畏懼。

  在他想來,就算是事情了,有人要治他的罪,但是,拿什麼律法來治罪呢?

  如今的廷尉可是張歐!

  這位張廷尉可是天下有名的錚錚鐵骨大臣,自任廷尉以來,多次封駁了天子不合理的詔書,堅持以漢律為基礎來治刑!

  有這麼一個廷尉在朝廷,林景覺得,事情鬧大了,他也可以全身而退。

  想到這裡,林景就再次道:“這位兄台說的極為正確!如今的漢律,提倡的是暢所欲言,天下臣民,對於朝政盡可以議論,我等商賈子弟,雖然出身卑微,但也是讀書明理之人,憂心天下,議論朝政,本是我等的職責,有些人,做了一些事情,難道還怕人說嗎?依我之見,若等到考舉結果出來的時候,我等若是現不公,就去扣闕,把官司打到聖天子面前,聖天子若是也不管,我們就去長陵!去霸陵!去哭靈!”

  這等激進惹火的話一出,頓時就引起許多熱血青年熱血上頭,胸膛之中更是滂湃了起來。

  是啊!

  既然世道不公,我們為何要做懦夫呢?

  我們這些商人的子弟,難道就是天生要被人欺負、欺壓、淩辱的嗎?

  我們那點就不如那些豪門子弟、貴族子侄了?

  不行!不行!

  “我們要正義,我們要公道!”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頓時,無數的手臂舉了起來:“正義、公道!”

  與此同時,同樣的事情生在其他群體之中,只不過措辭稍稍改變了一些。

  譬如在小地主階級出生的士子群體中,有人用的是‘名額早被貴族子弟圈佔’這個藉口來跳動士子們的情緒,而貴族的群體中,那些人就利用落魄貴族子弟對那些現在還保存著風光的貴族的妒忌之心。

  總而言之,他們的目標是相同的,那就是盡力讓士子們覺得考舉的名額已經被其他人瓜分了,他們被人戲弄了,所以,一定要報復,要讓那些戲耍他們的人付出代價。

  甚至有人都喊出了‘九世之仇尤可複,何況當年之怨?’這個口號。

  立刻,就讓許多人的心裡都開始認同了。

  當今之世,托董仲舒、胡毋生不遺餘力的宣傳的福,基本上,民間已經悄然流行起了大復仇理論,講究的就是復仇有禮,報仇有德,誰動我手指頭,我砍他全家!

  漸漸的,公車署之中的氣氛開始詭異了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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