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要離刺荊軻 -【我要做皇帝】《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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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ndar 發表於 2017-3-29 01:28 PM

第一百二十八節 頭名之爭

  終,劉德將所有的四百多份試卷看完,絕大部分都是些不知所謂的內容。

  但提出解題的思路的也有那麼三四人。

  且不管這些人的思路對不對,起碼,這份專業的態度就應該得到獎賞,於是劉德就將這幾人的卷子留下,其餘的盡數嫡落。

  然後,劉德就將張湯、汲黯、劇孟三人叫進內殿之中。

  “我欲將一百位考過本輪考舉的士子分列為甲乙兩榜……”劉德一開始就開門見山的道:“八十七位答對四題者,列為甲榜,餘者列入乙榜……”

  劉德環視三人一眼,問道:“以諸卿之見,誰人可得甲榜第一?”

  張湯跟汲黯對視了一眼。

  這個問題就有些難以回答了。

  八十七名士子之中,有貴族,也有寒門,而且因為成績幾乎相差無幾,所以沒有一個準確的評判標準,這樣一來,你說張三是第一,他認為李四是第一,想要界定清楚,真是有難度!

  況且文人們是個什麼脾氣,誰不知道?

  平日裡為了一點虛名都能打出狗腦子,更何況是這象徵著第一次考舉的頭名榮譽?

  想都不用想,不管選誰,另外八十六人都不太可能服氣!

  汲黯低頭思索了一下,向前一步,出列拜道:“殿下,臣以為陳縣人鄭莊當為第一!”

  “鄭莊?”劉德想了想,吩咐道:“將他的卷子拿來!”

  “諾!”一旁伺候的王道點點頭,立即從八十七份試卷之中,取出一份,遞到劉德手中。

  劉德拿著看了看,搖搖頭道:“不妥……此人鄭君之後,我不可壞高皇帝制度!”

  其實這只是托詞而已,根本的原因是劉德不喜歡這個鄭莊。

  一開始,汲黯提到鄭莊,劉德還沒反應過來,此人是誰,但一看卷子上的大名——鄭當時,劉德立即就醒悟過來了,這不就是那位成語‘首鼠兩端’的主角嗎?

  鄭當時出了名的沒有主見,極易動搖,性格軟弱,這樣的人,再怎麼有才華,也不能成為第一。

  這考舉的第一名,劉德其實心裡有了評判標準。

  此人,必須是性格果斷,能力出類拔萃,最好有宰相之姿。

  將之立為標杆、典型。

  這樣,在將來才能顯得他的這個考舉確實是選拔人才的好途徑,讓人沒有說閒話的餘地。

  汲黯聽了卻是心中漠然,只能頓首道:“臣考慮欠妥了……”

  鄭莊,名當時,是他的知己好友,也是他父親的忘年交,汲黯本想在此關鍵時刻拉這位世交一把,但沒想到,當年鄭當時的祖父的所作所為,至今還被漢家天子記在腦子裡,怨念延綿四世之久!

  “不可得罪天家啊!”汲黯在心中提醒著自己,不然,就要遺禍子孫,一如當年的鄭君了。

  其實,鄭當時的祖父當年也沒幹什麼忤逆之事。

  當初,高皇帝擊敗項羽,將項羽帳下的謀臣盡數俘獲,作為勝利者,高皇帝下令,所有項羽過去的謀臣在他面前必須直呼項羽大名,而不能以項王、楚王相稱。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在刀劍之下屈服了。

  但鄭當時的祖父卻強著脾氣,我行我素,依舊以項王稱呼項羽。

  於是,高皇帝勃然大怒,立刻驅逐鄭君,將其趕回老家種田。

  本以為,天家應該忘記了此事,甚至連鄭君都不記得了。

  沒想到,漢家皇室根本沒有忘記那些曾經得罪過他們的人,不單如此,還將這些事情代代相傳,這記仇的性格,真是頑固!

  “臣以為南陽人寧成可為第一!”張湯見汲黯遇挫,立刻抓住機會出列舉薦道。

  這寧成,是法家的人,就這一點,就足夠讓張湯支持寧成了。

  更何況,寧成的履歷跟張湯一般,世代都是漢吏,熟知律法,精通刑律,特別是第一輪考舉,寧成所寫的《論韓非五蠹》讓張湯起了共鳴。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幾日,寧成的老師還寫信來跟張湯敘舊了——法家的圈子就那麼大,寧成的老師,同時還是張湯的父親當年的同僚,理論上算張湯的世叔,這面子,必須要賣!

  “寧惹乳虎,無當寧成之怒……”劉德心裡歎了一聲。

  幸虧他是穿越重生之人,否則,就要被張湯忽悠了。

  這寧成能力與才華都是有的,但是……奈何是個大貪官!

  而且寧成生性殘暴,就連不是什麼好人的公孫弘都上書劉徹說:其治如狼牧羊,成不可使治民。

  這樣的人,可以當做刀子用,但不能倚重,更不適合成為負天下之望的考舉第一。

  但張湯的顏面也要照顧到。

  劉德裝模作樣的拿著寧成的卷子看了看,搖頭歎道:“不可,此人小吏出生,若為第一,恐天下人不服!”

  張湯頓時就被這個理由噎住,原本想要爭辯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實在是劉德的理由太霸道了。

  當此之時,身份家世或許還不如後世三國兩晉那般為人看重,但沒有一個顯赫的家世,確實也很難讓人信服。

  不說別的,現在想要當丞相,一個先決條件就是先為徹侯。

  不為徹侯不可為相,這是漢室政治的潛規則。

  話都這份上了,張湯、汲黯、劇孟也不是笨蛋,馬上就知道了,自家的殿下已經有了人選了。

  於是三人對視一眼,然後心照不宣的齊齊叩首道:“臣等愚昧,不能遠見萬里,無以佐殿下之明,臣等惶恐,伏請殿下賜告,以解臣等之惑!”

  劉德矯情了一下,道:“卿等皆佐國之才,我倚重為長城之幹臣,豈可如此自謙,其令再舉之!”

  若是在太宗孝文皇帝沒有登上政治舞臺前,汲黯等人說不定就真的信了。

  可惜,當年劉德的祖父在政壇上的表演教育了天下人:在君主面前,要聰明一點。

  三人於是再次拜道:“臣等委實愚鈍,不能分辨鴻鵠於燕雀之中,伏請殿下明示!”

  劉德扭扭捏捏了一會,道:“我以為濟南國顏異可為第一!”

  說這話的時候,劉德特意看了一眼張湯,可惜,沒在張湯臉上看出來什麼。

  他接著解釋道:“顏異乃顏回第十一世孫,家世清白,文字清楚,且素有賢名,列為第一,我以為當是可以的!”

  當然這只是紙面上的原因,真正的情況是,吳楚將反,而儒家在故齊之地影響極大,齊國故地之上,十個知識份子裡有九個是儒家的人,取顏異為第一,有助於收買人心,鞏固漢家統治。

  而且,顏異此人人品道德都是一流,經濟意識也不錯,前世顏異主持大司農,秉政廉潔,堅持立場,算得上是儒家裡為數不多的實幹派,是能真正彎下腰去檢視民生的大臣!劉德認為,他有宰相的資質!

  “今生希望張顏兩人能和平相處吧……”劉德心中想著。

  他也並不怎麼擔心顏異跟張湯再鬧到一定要分個生死的地步。

  前世顏異之所以得罪張湯,是因為他固執己見,排斥張湯推行的經濟政策,譬如白鹿幣……

  劉德不是劉徹,自然不會傻到相信真以為靠一個皇室的名頭,就能讓一張鹿皮價值百金、千金了。

  張湯三人相互看了看,選了個儒家的人,他們心中雖然不爽,但顏回的名頭夠大,而且最重要的是,既然張湯是法家,汲黯是黃老派,那他們兩個也不覺得再加一個儒家進來有什麼不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29 01:29 PM

第一百二十九節 塵埃落定

  第一名既定,前三就沒有異議了。

  汲黯舉薦的鄭莊第二,張湯所舉的寧成第三。如此一來,這次考舉在含金量上來說,就已經相當硬朗了,前三甲全部是在劉德的前世出任過兩千石以上官職的巨頭。

  劉德再看其他八十多人,竟從其中發現了二十多個在前世算的上有名的人物,最後官至郡守的就有十餘人。

  “真想全部收至麾下啊……”看著那些一個個的在歷史上曾經威震一方的名字,劉德流著口水幻想著。

  這次考舉,人才如此集中湧現,也是因為舉薦制度的缺陷所導致,許多有能力的年輕人,受限於舉薦制度的高門檻和官僚們因循守舊的作風,只能蹉跎地方。

  考舉一出現,就將他們從沙子裡篩了出來了。

  “真是可惜了……”劉德歎了一聲,這些人之中,留給他選擇的餘地太少了。

  現在,他已經內定了顏異、主父偃、周遠、司馬相如四人,只有八個名額可供選擇。

  而餘下的八個名額之中,最少要選擇四位徹侯的子弟。

  “還必須要有兩位關中出身的士子!”劉德揉了揉太陽穴想道。這沒有辦法,就是政治正確而已,對於漢室來說,關中才是它真正的根基,籠絡和收買關中子弟,就是正確的不能再正確的政治抉擇。

  至於公平?這世界上哪來真正的公平?

  於是,真正能自由隨心選擇的,也就只有兩個名額而已。

  這兩個名額該怎麼用,是要好好考慮的。

  “商議一下乙榜的人選吧……”劉德看著張湯等人道,他拿著一張白紙,先在上面寫下司馬相如與周遠化名的張進,然後遞給張湯吩咐道:“剩下的人選,卿等三人好好商議一番!”

  “殿下,這乙榜的評判標準是?”張湯想了想問道。

  劉德灑笑一聲,道:“自然是忠臣之後,功勳子弟,以遠近親疏而列!”

  這是其中應有之義了,也算是劉德對那些站出來為他搖旗吶喊助威的徹侯們的一個回報吧。

  只是這事情不能說的太明白,只能靠張湯等人自己去領悟了。

  於是,說完這話,劉德就起身道:“卿等好好思慮思慮,我去東宮給太后請安!”

  “恭送殿下!”

  ………………………………………………

  劉德到了長樂宮。照例給竇太后做了一次眼保健操,然後,劉德就將今日考舉的事情跟竇太后稟報了一番,這才問道:“皇祖母,孫兒,如此考慮可還成?”

  竇太后滿意的笑了一聲:“哀家不過是個瞎眼的老婦,困居宮廷之中,對於朝政,哪裡有什麼見解呢?不過劉德你做事,考慮的很仔細,這一點,哀家要誇獎你!”

  劉德連忙乖巧的給竇太后錘錘肩膀,道:“皇祖母繆贊了……”

  竇太后笑了笑,沒有接話,只是自顧自的道:“哀家今天把粟妃叫過來,說了說那件事情……”

  “粟妃是很不樂意呢!”竇太后歎道。

  何止是不樂意啊!

  竇太后回想了一下,她眼睛雖然瞎,但耳朵卻靈的很,她記得清楚,當她提出要過繼劉德給薄皇后時,粟姬的胸膛之中陡然呼吸急促,鼻息加重,手指都快掐進肉裡了!

  若非她是太后,執掌後、宮大權,諸妃廢立,她可一言而決,甚至不需要跟皇帝說一聲,恐怕粟姬當時就要暴走了。

  即使如此,粟姬走時,連腳步都有些虛浮。

  “哀家好說歹說,總算說服了粟妃點頭,接下去的事情,就不用哀家提點了吧?”竇太后淡淡的道。竇太后對付後宮妃嬪,可謂是經驗十足了,而且,她的長壽殿,對於所有來到此地的妃嬪,都是一個巨大的威懾,所有妃嬪來此之後,都要好好想想,當年的戚夫人是個什麼下場!

  粟姬再怎麼跋扈,在她的威逼利誘之下,最終也只能低頭稱是。

  於她而言,出手干預宮廷妃嬪子嗣這件事情,可是擔著巨大的政治風險的!

  別的不說,此事一旦傳出去,在民間,她的名聲就會受到一些損失。

  但這個險值得冒!

  為何?

  誰叫劉德已經跟館陶定下了口頭的親事,將來要迎娶陳阿嬌呢?

  陳阿嬌就是竇太后心頭最寶貝的人,為了讓陳阿嬌過的好一點,將來不至於有個惡婆婆,拼著名聲受損,竇太后也顧不得了!

  “將來,你要好好對阿嬌,不可委屈了!”竇太后轉過頭,一雙渾濁的眼睛看著劉德:“若你讓阿嬌受了委屈,哀家就定不會輕饒!”

  “孫兒不敢!”劉德連忙跪下來拍著胸膛保證道:“孫兒已經許諾,將來要為阿嬌表妹建造一個大大的金屋,男子漢大丈夫,說到做到!”

  竇太后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要沒那個金屋藏嬌的美麗誓言,竇太后才不會這麼輕易的將自己的寶貝阿嬌許給別人!

  “那你就去告訴皇后吧……”竇太后揮揮手道:“想必皇后也是等急了!”

  對於薄氏,竇太后還是挺滿意的,除了不能生育外,一切都符合她心目中的兒媳模樣。

  有了劉德的過繼,薄氏的位子,基本是穩固了。

  ………………

  劉德拜別竇太后,出了永壽殿,輾轉來到了淑房殿。

  李信老遠就看到了劉德,於是馬上出來迎接,問道:“殿下這時候前來,可是有事?”

  劉德點點頭,道:“確有大事來報!”

  他問道:“李公,母后可在?”

  李信尷尬的笑了一聲,道:“可不巧了!今天下午陛下傳召,皇后去了甘泉了!殿下既是大事,便告訴奴婢罷,奴婢明日一早就去甘泉告訴皇后!”

  這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在這個時候想要出宮都有困難,至於出城?沒有天子的詔令,長安諸門沒有一個城門衛尉敢私自放人出城。

  劉德也是無奈的聳了聳肩膀,然後就將竇太后已經說服粟姬的事情說了出來。

  李信一聽,臉色立即嚴肅起來,他馬上道:“奴婢這就出城,夜去甘泉,通秉皇后!”

  此事,必須速戰速決,免得夜長夢多!

  “好在,奴婢手中還有一道先帝所賜的便宜行事的令符!”李信歎了一聲,道:“奴婢這就去取那令符!”

  劉德一聽,連忙勸阻道:“不可,先帝賜令,非危機之時不可擅用!”

  皇帝老子特別是先帝所賜的令符與詔書,在宮中都是有著副本的,每次使用之後,都會建立檔案。

  李信貿然使用那特權,肯定會有後遺症,甚至可能要因此喪命!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皇帝的恩德,作為奴婢隨意動用,那就是藐視君恩,區區宦官,甚至連審判都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直接亂棍打死。

  李信卻笑道:“皇后對我恩重如山,只要皇后過的好,區區性命,奴婢怎會吝嗇?”

  劉德聽了,有些感慨,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皆是讀書人。

  前世他的河間王宮之中,鼎盛之時養著數百文人,全部高薪伺候著,可惜,一朝大難臨頭,全部都作鳥獸散,只有宦官王道陪著他一同赴死……

  “不急於這一時半刻……”劉德道:“明日一早出城還來得及,李公捫心自問,若無公在一旁輔佐、照顧,以母后的性格,能在這宮中逍遙幾時?”

  李信這才默然,止住腳步,跪下來道:“奴婢遵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29 01:30 PM

第一百三十節 榜下捉婿

  主父偃昨天晚上一晚上沒睡,睜著眼睛,一直等到天亮。

  閭裡的門禁一開,他立刻就走出房門。

  剛剛出門,住在隔壁的房主就過來對他問道:“主父先生,您下個月的房租可該交了!”

  主父偃聞言,臉頰抽動了一下,他摸了摸兜裡最後的幾個錢幣。

  很顯然,那幾個錢,別說是交房租了,就是吃飯,都有問題!

  但看著房主一臉擔憂和寫滿了不信任三個字的臉龐,他遲疑的點點頭:“且稍等片刻,我去友人處借些錢回來,今天一定將房租交上!”

  找誰去借錢呢?

  周意?

  主父偃在心中搖了搖頭,不到萬不得已,他不願意去向周意開口,主父偃自尊心極強,特別不願意將自己的短處暴露于友人之前。

  “聽說臨淄大商人張氏在長安有產業,不若我投貼前去拜會,想來應該可以得些禮金!”當世的商人,最喜歡結交文人,常常會資助一些聲名不顯之輩。

  主父偃從前一路從齊國跋涉千山萬水,周遊中山、燕趙,靠的就是販商天下的齊地商人的資助。

  對於怎麼討些生活費,早有心得。

  於是,他打聽之後,找到了在長安城東市之中的一個商鋪,投了拜帖進去之後,就靜等主人出來迎接了。

  誰知道,拜帖投進去後,過了半個時辰,裡面依舊沒有任何出來迎接他,主父偃站在門口看著店中的夥計來來往往,肚子也不爭氣的咕咕叫了起來。

  於是,他厚著臉皮,走進去,問一個夥計道:“敢問,貴主可曾吩咐我前去拜見?”

  那夥計橫著眼睛,很不屑的看了一眼主父偃。翹著嘴唇道:“我家主上不見你!”

  主父偃被他的眼神看的心中都在滴血。

  身為士子,他自認為高人一等,可沒想到,卻被一個卑賤的商鋪夥計給鄙視了!

  主父偃緊緊的握住拳頭,心裡以為這只是夥計在故意刁難他,於是,道:“我乃是本次考舉的士子。你家主人可知道?”

  那夥計揚眉冷笑著:“自是知道……縱橫家出身嘛……”

  這些天這個夥計可是見慣打著各種名目上門來打秋風的士子,先前,這些文人來了,他跟他家的主人都是好生伺候,請其吃上一頓豐盛的飯菜,再包些錢財。可隨著來的人越來越多,他家主人的態度就變了,除了有名聲的賢才之外,其他人一律不見!

  什麼叫有名聲的賢才?

  當然是齊魯大地第一學派的儒家弟子!

  …………………………………………

  主父偃渾渾噩噩的走出東市,他的耳中始終在回蕩那個夥計的那句話:“縱橫家出身嘛……”

  這句話深深的傷害了他的感情,讓他有種被人指著鼻子痛駡的感覺。

  走在大街上,他甚至有種要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

  兜裡就剩下幾個錢了。最多只夠吃一頓就著鹹菜的粟米飯,或許能加些作料,但也就如此了。

  但要讓他去跟周意等好友開口求助,他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什麼時候才能放榜呢?”主父偃歎了口氣。

  這麼想著,忽然前方的人群開始騷動了起來,隱約間,主父偃聽到,有人喊著:“放榜了!放榜了!”

  主父偃頓時只覺得眼前一亮。立即跟上湧動的人群,朝著最近的一塊露布奔跑而去。

  走得近了,他就聽到幾個大漢扯著嗓門大聲的宣讀著一個又一個名字。

  “魁——濟南國顏異!”

  “次者——陳縣鄭當時!”

  “其次——南陽寧成!”

  每報出一個名字,人群都要出一聲轟隆的叫好聲跟歡呼,然後就有許多人馬不停蹄的朝著四面跑去,看樣子是準備去報喜,討喜錢的!

  主父偃勉強擠到人群之中。惦著腳尖,向前看去,只見露布之下,懸掛著兩塊布帛。一匹金色,一匹銀色。

  這時,他聽到一個聲音:“第七名——臨淄主父偃!”

  “第七名——臨淄主父偃!”

  “第七名——臨淄主父偃!”

  這聲音就像一顆隕石砸進了他的腦海裡,一直不斷的迴響,轟鳴,讓他整個人的情緒都猛然間蓬出來,他捂著臉,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的大哭了起來。

  在臨淄的時候,被儒生們嗤笑,他們都說:“只以口舌之快,小人哉!”

  臨淄的孩童追在他的身上,跳著舞,唱著歌謠:“主父偃,十七歲,學縱橫,長短不能合,大小不能制……”

  到了燕地,燕王只是看了一眼他的履歷,就將他趕出了王宮。

  “先生,你哭什麼?”有人現了他,於是問道。

  “我是主父偃……”主父偃站起來,抹了抹眼淚,鄭重的自我介紹道:“授業于范叔第五世孫范嘉!”他以前為這個身份感到羞恥,不敢直白的告訴別人,但現在,他成功了,他可以自豪的,無所畏懼的告訴所有人,他是縱橫派的傳人,他為自己的學派而驕傲!

  “主父偃?”那人眼睛一亮,疑惑著問道:“可是臨淄主父偃?”

  主父偃愣愣的點點頭。

  那人哈哈大笑,一揮手,道:“兒郎們,給我抓住他!”

  人群之中猛地冒出七八個精壯的大漢,一把抓住主父偃。

  “你們幹什麼?救命啊!”主父偃怎麼可能對付的七八個大漢,立刻就被人按在地上,然後抬著四肢抬了起來。

  那人卻笑了起來:“賢婿勿慌,我乃長安安陵氏,家有一女,年方二八,待字閨中,與賢婿正是良配!”

  主父偃聽了,老實了下來。

  安陵氏,他當然有所耳聞,這是關中巨富之家,家聲顯赫。

  那人嘿嘿的笑了起來:“本來只想抓個在榜之人就可,甚至銀榜也能湊合,沒成想,抓到了金榜第七,哈哈,老夫真是太有遠見了!”

  所謂金榜銀榜,自然是指的兩張不同顏色的布帛上所記載的考生名字的榜單。

  長安人民智慧無窮,只在榜單出現的時候,立刻就將兩個榜單取名了。

  金榜為貴,銀榜次之。

  那人又吩咐家丁道:“快走,不然一會若是徹侯們反應過來,我們可就走不了!”

  誰不知道,如今整個長安的徹侯勳貴們都在磨刀霍霍呢?

  對於貴族豪強們來說,假如自己家的子侄考不上考舉,那簡單,找個考上考舉的人做女婿就行了,反正,誰家沒有十個八個女兒的?

  一時間,長安城內的十幾塊露布下,各種雞飛狗跳,帶著人馬潛藏在人群專門等著中考者出現的地主豪強們,現一個立即抓走一個,甚至有貪心者,一口氣抓了四五個回家……反正女兒多,無非是給些嫁妝……...<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29 01:32 PM

第一百三十一節 思慮

  東市之中,主父偃剛剛離去的那個商鋪內,一位穿著綢緞的富商急匆匆的走出來,問道:“方才那個主父偃呢?”

  夥計一聽,立刻上前邀功道:“回主人,被我趕走了!”

  “趕走了?”富商鼻孔裡冒著青煙,喘著粗氣,一個大耳光子賞了過去,怒斥道:“誰叫你趕走的?”

  “敗壞家門,壞我名聲,徒使受此冤屈!”富商氣的又是一腳揣了過去,命令道:“你立刻去給我追回來,追不回來,你就不用回來了,你的妻兒,我俱要賣為他人做奴僕!”

  夥計的臉色瞬間蒼白無比,他知道,自己惹上大麻煩了!

  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跪下來道:“諾,我這就去……”

  “狗奴才,帶上禮物,快跟我一起去負荊請罪!”富商大聲命令著。

  要說恐懼,這富商心裡才是真的恐懼!

  誰不知道,縱橫派的人出了名的記仇?

  當年范睢復仇的故事,可是人盡皆知,這富商現在回憶起來,只覺得心驚肉跳。

  難道要等到人家飛黃騰達了,來跟自己算這筆賬?

  可惜,等富商找到主父偃居住之地之時,已經人去樓空。據房主所說,主父偃連人帶行李,都被一大幫人搬走了。

  “他日我家若有事,必你之故!”這富商長歎一聲,只能掩面而走,另找一個解決的辦法,為今之計,只能破財消災,好在這主父偃現在還沒官職,若是如同當年的范睢一般,那他就要成須賈,甚至須賈都不如!

  人家須賈起碼在范睢面前還有舊恩。

  ******

  長安城喧嘩之時,甘泉宮之中,卻是無比寧靜。

  潺潺的泉水自高山流下。薄皇后輕輕走到閣樓的一角,然後轉身走下樓梯,在樓下,李信的身影出現了。

  “皇后……”李信跪下來稟報道:“太后已經說服了粟妃,只等陛下點頭,大事就可成了!”

  薄皇后一聽,身子都有些顫抖。她喃喃一聲:“真的嗎?”這可是她過去夜思夢想的事情,可當此事終於出現曙光時,她卻又有些害怕了,怕這只是一場夢。

  李信叩道:“這是殿下告知奴婢的,應該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薄皇后點點頭,拭去眼角的淚痕。平復了一下心情,道:“吾知道了,李信你先回長安去吧,甘泉宮這邊,吾還要徐徐圖之!”

  對於天子,薄皇后還是很瞭解的。

  想讓天子點頭,欲成此事。需要時機。

  好在,在這甘泉宮她還有兩個月時間來謀劃此事,讓天子點頭。

  ……………………………………………………

  未央宮,劉德寢宮之內

  “殿下……長安城裡自放榜之後,各豪強富商,皆於榜下捉婿,我等是否要插手?”張湯跪在地上問道。

  劉德一聽,也笑了起來。揮手道:“民不舉官不究,只要沒有強制婚配,那就隨他們去吧!”長安城生的事情,他自然是早有人通告過了。

  對劉德來說,這是最佳的宣傳材料啊!

  也是他的考舉贏得更多支持者的好機會!

  後世宋真宗怎麼說的來著: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有了這個榜下捉婿的佳話,那麼。無疑會讓人對考舉印象更加深刻。

  文人們所求的是什麼?

  還不就是功名利祿,香車美人?

  現在考舉都能給他們!

  如此一來,百家士子肯定全部都要被震動,甚至就是一些宅在家裡面的人也要被震出來。

  “諾!”張湯點點頭。應命而去。

  等張湯離開,劉德就坐下來,開始規劃考舉之後的道路了。

  毫無疑問,考舉是大獲成功了!

  考舉之後,劉德就初步的掌握和擁有了一個草台班子,正式的邁入政壇。

  “先,張湯、汲黯、劇孟三人都要升官!”劉德想了想:“起碼得是六百石的秩比!”

  功必賞過必罰,這是每一個上位者都要掌握的技能。

  而且,簡單直接的升官,比起其他任何賞賜都要來的更加有刺激,更加能激勵士氣,鼓舞人心。

  就是對於即將入幕的考舉眾人來說,一入仕途就看到前輩加官進爵,自然在羨慕嫉妒恨之餘,更會不自覺的產生期待,而人一旦有了期待,就會有認同感,有認同感的團隊,才有凝聚力!

  只是,目前長安城裡,一個蘿蔔一個坑,想要騰出三個六百石的官職出來,真是有些難度。

  現在留給劉德的選擇有兩個,要嘛,定向反腐,幹掉三個沒有後臺的倒楣蛋,要嘛,另辟蹊蹺,設立一個新衙門。

  “哪來那麼多時間去設置一個新衙門?”劉德想了想,決定還是定向反腐比較好。

  “過兩日,我去找晁錯談談……”劉德就不信了,偌大的內史衙門,會找不出三個貪污犯。

  將這事情放到一邊,劉德的思緒飄到另外一件事情上去了。

  現在馬上就要到六月了!

  還有不到三個月,就是秋收,他所鑄造的五銖錢能不能流通起來,就看這一次秋收的收糧了。

  而緊接著秋收,漢家朝廷立刻就投入一場看不見的戰爭之中。

  劉德記得很清楚,九月,衡山國遭遇特大冰雹災害,落下的冰雹大如拳頭,甚至能砸進地面二尺之深。幾乎所有的莊稼作物都在冰災之中被毀。

  前世之時,便宜老爹在這場危機之中的表現堪稱完美。

  本來天災是上天的警告,換了別的皇帝,可能想的只是下個罪己詔什麼的。

  但便宜老爹卻在接到衡山災情之後,立刻下令少府、丞相調動全國的物資和資源去救援衡山,使得衡山國並未因為忽如其來的天災而生動亂。

  更妙的是,經此一事,衡山國從先前的騎牆甚至造反派,立刻搖身一變,成了漢家最堅定的支持者,比梁王還鐵!

  不止如此,此事之後,大批騎牆的諸侯都迅轉變了立場,傾向中央。

  郅都就是因為主持救援衡山國災區有功,才被升官,後來郅都任為濟南太守,濟南周圍十餘郡,皆以其馬是瞻,除了郅都的威名顯赫外,未嘗沒有他救援衡山所立下的功勞的緣故。

  劉德並不想去搶攻,這種功勞搶了也沒有用!

  他要做的很簡單,當便宜老爹需要糧食時,他能隨手甩出幾百萬石。

  這樣一來,劉德的地位自然是會更加穩固!

  “一箭雙雕啊!”劉德摸著下巴笑了起來,當然,這只是他樂觀的想法而已,真要實施起來,肯定困難重重,而且,他還要面對糧食商人跟鑄幣商人的雙重圍攻。

  想要完美的撐過去,不是想想就可以的,需要一個仔細的思考之後做出來的計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29 01:35 PM

第一百三十二節 殿問

  劉德穿上袞服,戴上旒冠,轉過身子,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他張開雙手,讓侍女們為他整理好衣帶,套上授帶。

  “士子們可都來了?”劉德向前一步,抬起下巴,系好冠帶,問道。

  “殿下,所有一百位士子已在前殿等候您的召見!”王道恭敬的稟報道:“儀仗已經備好,您是現在就過去,還是等會?”

  劉德一揮袖子,道:“不急,先等等!”

  “汲黯來了嗎?”劉德問道。

  “臣黯在!”門口汲黯的聲音傳來:“殿下可有吩咐?”

  “我讓卿所擬的策問,可是擬好了?”劉德問道。

  “殿下,臣已擬好……”汲黯恭敬的在門口一拜,呈上一張白紙,道:“請殿下過目!”

  王道馬上就接過那張紙,遞給劉德,劉德拿著在手上,看了看,點頭贊道:“不錯!有勞卿了!”

  今天是考舉的最終環節——面試,嗯,在此時應該叫策問。

  只不過策問一般是皇帝向舉薦來朝大賢提問。

  而劉德不過是個皇子,顯然,配不上策問這麼高大上的名字,於是,劉德將其改稱為:殿問。

  而且君王策問大賢,問的是天下大事,如何安定國家,防禦外侮。

  到劉德這邊,肯定就不能問這些事情,甚至連題目裡都不應該包含任何涉及朝政、國家、對外方針等。

  劉德將那張白紙往袖子裡一塞,命令道:“走吧,讓我們去會一會這天下英豪!”

  走出殿門,外面的陽光都有些刺目,透過旒珠間的縫隙,劉德看到宮殿兩側,遠處的大殿之前,一排排衛士如同一尊尊沉默的鐵塔,矗立在道路兩側。

  劉德向前一步。

  一排衛兵立刻半跪下去。

  再向前一步。

  又是一排衛兵半跪下去。

  此時劉德只能聽到自己心臟的跳動聲和衛士們沉默的半跪下去發出的金鐵之聲。

  這是漢家太子在祭拜宗廟時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就是天子。也要在大朝會時才會擺出這個儀仗。

  現在能出現在這裡,是因為劉德的便宜老爹御筆欽准,特許給劉德在今日撐場面的。

  “權力真是個好東西!”望著黑壓壓的一片片半跪下去的衛士,劉德在心中感慨一聲:“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我輩當如是哉!”

  然後,他向前一步,走上臺階。在他身後,最先跪下的衛士站起身來,在軍官的帶領下持著長戟,緊緊跟在劉德身後。

  這些衛兵,每一個身高都在一米八之上,而且個頭都相差不遠。

  於是。當劉德跨進殿中之時,在殿中兩側靜立等待的士子們,無論貴賤,不分身份,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劉德緩步向前,跟在他身後的衛士們,就像群星拱月一般。簇擁左右,陽光從殿中的天窗直射進來,剛好落在劉德身上,讓他此刻好似天神一般,彷彿是承載著天命的救世主。

  這種視覺上的衝擊,無與倫比,讓許多人終生難忘。

  此刻,許多人甚至忘記了呼吸。癡癡的看著眼前的場面,過了一會,才有人醒悟了過來,連忙跪下來拜道:“我等拜見殿下!”

  有了一個人帶頭,其他人很快也反應了過來,連忙跟著跪拜:“我等拜見殿下!”

  劉德一揮手,跟在他身後的衛兵立即分列到兩側。在他的前方為他人為的製造出一條通道。

  劉德順著這條通道,步步向前,走上殿中上首,跪坐下來。一揮袖子,朗聲道:“公等皆請免禮!”

  這時候,那些衛兵迅速的朝殿中兩側站立。

  上百名侍女迅速入殿,為這些士子安排席位。

  等一切落定,劉德問道:“顏異何在?”

  顏異聞言立即出列拜道:“學生顏異拜見殿下!”

  “抬起頭來……”劉德輕聲吩咐。

  顏異聞言,連忙抬頭但不敢直視劉德,只能微微頷首。

  劉德一看,這顏家真不愧是連續十一代的望族,這顏異的外貌,不管用那個時代的評判標準而言,都是個大帥哥,不止如此,他的氣度也不錯,看著讓人很舒服,有著一股子莫名的親和力。

  “果然是偉岸君子,不愧為顏回之後……”劉德笑了一聲,道:“先生先歸位吧!”

  “諾!”顏異弓著身子再拜,然後才回到他的位置。

  特意單獨叫顏異出來見面,于劉德而言,只是一個手段,讓其他人羨慕嫉妒恨。

  就像後世的網遊公司,不找幾個托出來裝土豪,真土豪怎麼捨得出血?

  對於考舉來說,道理也是一樣,沒幾個典型的成功人士,怎麼去激勵其他人踴躍參與呢?

  顏異就是劉德要塑造的一個典型。

  “公等皆為當世之君子,吾有幸能得公等不棄,願與會於此,甚感惶恐……”劉德慢慢的說道,這是必須要說的套話,只是走個程式而已,劉德話鋒一轉,問道:“吾嘗讀詩書,觀百家諸子之言,諸賢諸聖,皆以孝為本,親親愛人,必世而後仁,吾雖不敏,然亦願從先賢,上孝天子、太后,下順黎庶,仁以愛人。然我即鈍且愚,不明孝之所在,諸公大才,請教之!吾將擇其善者而從之!”

  當此之時,天子策問,問以天下大事,社稷興衰。

  劉德作為皇子,當然不能問這些事情,說到底,一天沒當上皇帝,他的本職工作就只有一個:做一個好兒子。

  而一個好兒子,當然要追求孝道了。

  跟之前的考試不同,這次的殿問,是當場即興作答,所有的士子每人都被發了三張白紙,可以自由的選擇是否上書。

  其實,這次的殿問,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真正的人選劉德其實早就決定了下來。

  除非,某人在這次殿問中忽然爆發,大發神威,寫出一篇能名流千古,直指人心的文章出來。

  不過,這種務虛的文章……

  當世除了董仲舒之外,能寫的出彩的是極少的。

  況且,這次考舉第二輪過關的一百人,大部分都是三十歲以下的士子,即使如同顏異這般世代讀書的詩書之家出來的弟子,恐怕,現在的理論水準也有限。

  而且在場的大部分人也很清楚,總共只有十二個名額,但卻有一百人在爭,排名不靠前的許多人自己都知道自己沒戲了。

  不過他們也不靠這個,能通過第二輪,對他們來說,就已經是賺到了!

  但知道歸知道,必要的過程總是要有,態度必須要放端正。

  更何況,向這種能將自己的文章與政治見解直接呈送到皇室面前的機會真是太少了!

  必須要好好把握!

  於是,劉德話音一落,士子們就立刻在紙上作答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29 01:35 PM

第一百三十三節 志向

  半個時辰之後,最後一位士子也放下了手中的筆。

  所有的試卷全部被交到了劉德手中。

  雖然明知道這是一場表演,但劉德還是耐著性子,逐一審閱所有人寫的文章。

  水準有高有低,高者如顏異的文章,看上去賞心悅目,條理通順,邏輯自冾,但就是最差的一篇,基本也做到了行文通順,沒有錯別字。

  花費了兩個時辰,將所有的人試卷全部看完。

  劉德沒有在其中發現任何足夠能讓他改變想法跟心思的文章或者人。

  於是,他裝模作樣的斟酌了一番道:“公等皆為大才,諸公之所獻之書,我已盡閱,請容我思慮一日,明日再做答覆!”

  劉德這話一出,立時就讓許多人心生好感。

  就連第二輪的第一名顏異都沒被當初宣佈錄用,這說明,我們跟第一名的差距並不大嘛。

  於是,氣氛開始變得歡快了起來。

  能不歡快嗎?

  今天之後,在場諸人,人人都能撈一個官職來做,再也不是過去的布衣庶民了。

  即使是徹侯勳臣弟子,也是滿面春風——來參加考舉的,大部分都是庶子甚至私生子,這些人的地位,跟嫡子自然是沒法比的,如今能有這麼一個出路,已經算很不錯了!

  好在劉德前世跟文人們打交道的經驗非常豐富,他見狀,立即舉起一個酒樽,道:“諸公,請與我共飲此杯,願我漢家江山萬萬年!”

  “謹祝漢家江山萬萬年!”一百名士子人人舉杯恭賀著。

  “諸君請隨意……”劉德放下酒樽,一拍手,立刻有著無數侍女端著大大小小的盤子出來,盤子中裝著山珍野味、河鮮蔬果。

  這顯然是一頓慰勞宴會了。

  能從三千多人裡殺出一條血路來,他們值得用這樣一頓皇室宴會犒勞。

  但劉德卻知道,下一次考舉就肯定要擴軍了。

  下一次考舉的錄取人數就不可能再是這麼十來個人,可能是百人,也可能是千人!

  不太可能再把所有中考者全部聚集到皇宮中開宴席。

  這是因為劉德制定的考舉制度跟後世的科舉制度有著截然不同的設計初衷。

  科舉出來的是官,是精英,是未來的宰輔。

  考舉而出的吏,濟世安民的吏,將來絕大部分考舉出的士子,首先安排的工作,肯定就是某縣亭長、遊繳、廧夫,秩比不過百石,說是官,其實也不過是後世天朝的大學生村官或者基層派出所所長而已。

  因此門檻比起動不動就要求熟讀三書五經,明通典籍的進士要低無數倍,最多也就是個秀才的門檻。

  作為穿越者,劉德當然知道,他這樣設計的弊端肯定是有的!

  最重要的一條,毫無疑問就是,考舉出來,一步步從基層爬到頂層的那幾個人,肯定是能力手腕遠超常人,治政經驗、政治鬥爭手段豐富無比的狠人。

  這樣的臣子,駕馭起來的難度,自然是比科舉出的書呆子難了無數倍。

  劉德這一代還好,憑著本心和性格,劉德不認為有人能架空自己。

  但等到下一代,劉德的繼承人性格稍微軟弱些,肯定就要被這些臣子騎到頭上去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搞科舉的明朝中後期,大臣們不就騎在皇帝老子的頭上耀武揚威了嗎?

  這麼一想,劉德就覺得,自己設計和盜版的考舉制度,就沒什麼弊端了,就算有,日後也可慢慢改進和完善。

  這樣想著,劉德的心情就變得非常不錯了,人一開心,難免就放浪形骸,幾杯酒下肚之後,劉德感覺有些醉了,於是起身道:“諸公慢飲,我不勝酒力,先回去歇息!”

  “汲黯、張湯!”劉德吩咐著:“二位卿家為我陪諸公!”

  “諾!”

  王道連忙上來扶助有些微醉的劉德,朝著寢殿而去。

  走過後花園的時候,劉德想著自己苦心積慮了這麼久,前後兩世為人,終於開始要改變這個國家、民族和人民的未來,將自己的命運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他的胸膛中忍不住的蓬發出了一股豪情壯志。

  但是這種情緒,他沒辦法跟任何人分享,更沒有論壇來讓他吐槽和炫耀,他甚至不能將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透露給旁人知道。

  這就讓他有些難受了!

  特別是此刻在酒精的作用下,這種難受的情緒無疑放大了許多。

  他現在急需一個能宣洩自己內心激情與興奮的地方。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何劉邦啊曹操啊天朝太祖啊這些出名的政治人物,一喝酒就詩興大發,原來都是悶騷。

  再沒有什麼比文字更能抒發一個人內心的真實感受。

  劉德對詩賦什麼的天生就沒什麼興趣,也沒有天賦,寫不出來。

  但這一點不妨礙他抄襲。

  於是他掙脫王道的攙扶,向前走了幾步,吟道:“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脯,天下歸心!”

  這是後世曹阿瞞短歌行的結尾,假如只看這最後四句,那麼一個懷有大志,想要大作為的政治家形象就躍然紙上了。

  身為皇子,未來的太子,劉德總得放點什麼風給外人知道,讓天下人看到他的雄心壯志,也讓便宜老爹知道他所謀甚大,志向高遠。

  這四句,別人說出去,就是有點犯忌諱了。

  漢代雖然沒有文字、獄,但皇帝殺人,何須罪名?

  然而,身為皇子,准儲君,在酒精的作用下,年少輕狂,意氣風發,說出這樣四句話來,誰聽到了都沒法怪罪,甚至還要豎起大拇指贊一句:“真人主之選……”

  這就是什麼樣的地位,說什麼樣的話。

  劉德說完這四句,就在心中歎息了一聲:“哎,還是不夠資格啊,不然,我就要說……”

  在他心中,真正的話是:

  “我今生有三志也!”

  “國家大政皆由我定,此其一也!”

  “帥師伐國,執其君長問罪於前,此其二也!”

  “得天下絕色而藏後宮,此其三也!”

  可惜,一日不為天子,一日不敢說此話,只能打打擦邊球,抒發一下自己的志向,表演好自己的角色。

  “今後不可再多飲酒了……”劉德心中想著:“這次就差點壞事了,我要謹記謹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29 01:37 PM

第一百三十四節 天子的提議

  甘泉宮之中,天子劉啟剛剛泡完溫泉,裹著浴巾,走上岸。

  近來,他身體有些不適,因此聽從中郎令周仁的勸告,遠離女色,於是本來無女不歡的天子,在這甘泉宮這許久了,竟然沒有臨幸任何一個妃嬪,這不得不讓人嘖嘖稱奇。

  一旁的皇后薄氏,見到天子上岸,連忙走上前來,為其細心的擦拭了一下有些淩亂的髮絲,體貼的問道:“陛下今日可舒服了些?”

  天子劉啟笑了笑,拉著皇后的手,道:“多虧了有皇后照料,朕這幾日感覺好多了!”

  漢家自高皇帝開始,歷代天子登基之後皆有各種大大小小的毛病。

  惠帝死於驚懼,其子登基後被呂后被精神病幽殺。

  太宗孝文皇帝的腰背一直是個老大難,最後也是死於背痛引發的潰瘍。

  當今天子劉啟自己身體也一直是個問題,特別是登基之前,為了穩固地位,他有時候生病了,卻只能強忍著,拖著不敢讓別人知道。

  這麼多年下來,他的身體因此積累了許多毛病。

  只有每年來甘泉宮避暑之時才能借機調理。

  原先,他寵愛王娡姐妹,因此去年,在甘泉宮陪伴和照料他的是王娡之妹王駒兒,但如今,他只要想起在田家兄弟家裡搜出來的書信與證據,就有些作嘔。

  不止如此,廷尉張歐還私底下向他稟報了,王娡當年入宮前居然在外面跟別的男人有生過孩子,如今王娡所生的子女,甚至都已經漸漸長大了。

  天子劉啟雖然愛女色,葷腥不計,對於人妻禦姐,也有自己的欣賞之道。

  但卻不能接受自己的枕邊人是個貪慕虛榮,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女人。

  因此,今年的天子的心被傷透了,雖然現在心裡還有些想念王娡姐妹的柔情,但他的理智卻讓他毫不猶豫的斬斷了情絲。

  王娡姐妹失寵,整個後宮立刻就進入新一輪的爭寵之中,不知道多少宮女侍女夫人在打著入主的心思。

  按照天子劉啟過去的套路,此時必定會重新尋找一位絕色來寵愛。

  然後日夜啪啪啪,生下下幾個兒子女兒。

  但此時偏偏天子劉啟的身體卻出了問題,郎中令周仁勸他遠離女色。

  周仁,早在天子劉啟還是太子之時,就是他的私人醫生,向來信重有加。

  對於周仁建議,天子劉啟欣然採納,這才傳召了薄皇后過來伺候。

  以前,天子劉啟總覺得薄皇后長的不好看,身材也不好,脾氣也是個悶葫蘆,心裡頭憋著一大堆事情,加上青春叛逆之時,猛地被薄太后塞了這麼一樁婚姻在身上,心裡也有所殘念,因此長久以來,天子劉啟對薄皇后都是有敬重,但沒愛意,更別說感情了。

  但這幾日,薄皇后日夜在他身邊照顧。

  讓他深深的改變了之前的想法。

  皇后是不漂亮,身材也不好,更不懂甜言蜜語,但那又怎樣?

  起碼,天子劉啟認為,皇后性子乖順,為人平和,素來與世無爭,而且這幾日在他身邊伺候,凡事親力親為,就連湯藥都一定要她嘗過,才能遞來給天子劉啟喝。

  甚至就連天子每晚安寢之前的洗腳,都是皇后在做。

  這些種種事情,都讓天子劉啟非常滿意了。

  娶妻娶德,美貌?身材?那是什麼?

  對於皇帝來說,難道還缺美女?

  這二十幾年來,劉啟什麼樣的美女沒睡過,什麼樣的絕色沒推到過?

  聽著天子溫柔的語調,薄皇后只覺得這些日子以來,自己的辛苦和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最起碼,她與天子,現在像夫婦而不是路人了。

  她盈盈躬身,道:“這些都是臣妾應該做的,陛下萬勿如此……”

  她這麼說,天子劉啟就越發感覺自己以前疏遠薄皇后真是個錯誤,心裡也有了虧欠,他握住薄皇后的手,道:“朕知道,因為你是將朕看成丈夫,而不是君主……”

  是啊,錯非是夫婦,怎會如此?

  他宮中的妃嬪,以前在他表露出方才的神情後,這會,肯定是在跟他撒嬌、討好甚至是開口索要好處了。

  他雖是天子,但卻是孤家寡人,正因為如此,他更加渴望一些平凡但普通的感情交流,一些真摯的不包含其他的關懷。

  這麼想著,他就歎道:“這些年是朕冷落了你!”

  “陛下萬勿如此,臣妾自嫁給陛下以來,就從未有什麼怨言,因為臣妾知道,陛下是真正的大英雄,當年長安城裡誰家的女子,沒有仰慕過陛下呢?”薄皇后低頭輕聲道。

  她說的是事實,當年的天子年少輕狂,在長安城裡自號小霸王,常常與胞弟劉武,幼弟劉揖偷偷跑出未央宮甚至長安城,流連街頭巷尾,留下了許多傳說。

  當時的長安城裡,誰家的女兒沒幻想過有朝一日路遇太子,然後一見鍾情什麼的?

  當年的薄皇后也不過是長安城中眾多仰慕太子的女子中的一個。

  聽著薄皇后提起當年的事情,劉啟比什麼都受用,哈哈大笑起來,似乎是回憶了當年放蕩不羈的往事。

  只是笑過之後,天子的心卻忽然有些苦澀了。

  他歎了一口氣道:“可惜皇后你無子,將來朕千秋之後,不知你將何以維生!”

  這是一個殘忍的事實。

  太宗孝文皇帝駕崩,遺詔令所有沒有子嗣的夫人以下妃嬪出宮自謀生路。

  一旦他死了,按照太宗孝文皇帝舊例,薄皇后雖然不可能被趕出皇宮,但發配永巷自生自滅,卻是毫無疑問的!

  難道新上位的太后會容忍一個先帝的皇后也稱太后?

  想想都不可能啊!

  想到這裡,天子劉啟的心就莫名的有些痛了,不知不覺間,他竟生平第一次對薄皇后起了憐惜的心思。

  而通常一個男人憐惜一個女人的時候,就會設身處地的為其著想了。

  於是,天子劉啟踱了幾步,忽然想到了一個事情,他回過頭來道:“小王夫人現在有孕在身,朕琢磨著,等她生下來,不論男女,都托于皇后膝下奉養,這樣,就算朕百年之後,皇后你也不用孤苦無依,起碼還能有人噓寒問暖!”

  這確是劉啟看來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小王夫人就是王娡的妹妹王駒兒了。

  天子劉啟這個人,一旦恨上某人,那肯定一恨到底,絕不留情,王家姐妹傷透了他的心,因而,他有意廢黷這兩人,將之打入冷宮,但孩子是無辜的,將其托養于薄皇后膝下,想來就是完美的結局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29 01:42 PM

第一百三十五節 天威難測

  薄皇后聽了天子劉啟的話,整個人都有些呆了。

  倘若在兩個月之前,她聽到此話,怕是立刻就要喜極而泣,感動的痛哭流涕。

  可惜現在,她卻有如雷擊。

  “皇后怎麼了?”天子劉啟握著她的手,感覺到薄皇后在微微顫抖,心也不以為意,只當薄皇后是太過激動所致。

  薄皇后在心中歎了口氣,就跪下來道:“陛下,臣妾有一件事情必須告訴陛下……”

  但是,這時候遠處走來了一個男子。

  天子一看到對方,就對薄皇后道:“皇后先回避一下,朕一會再聽你說……”

  薄皇后性子向來逆來順受,聽了天子的話,也自躬身一拜,道:“臣妾遵命!”

  等薄皇后走遠了,天子這才對遠處的男子招手。

  那人走過來,跪下來拜道:“陛下長安信使傳來了密奏!”

  漢家自劉邦開始就重視情報工作,當年項羽帳中甚至都有著漢王的密諜,不然如今的桃候你以為哪來的?

  先帝在時,有感諸侯王勢力坐大,因此也加強了對諸侯王的監視,各諸侯王國之中,密佈細作,有的甚至就是光明正大的打著朝廷的旗號招搖過市,明目張膽的監視諸侯王的舉動。

  在長安,天家自然也埋了一些眼線和監視百官。

  天子劉啟接過密信,打開來一看,頓時就笑了:“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脯,天下歸心……”他念叨了一會,笑駡道:“連典故都用錯了,看來朕回去後要好好督促一下這小子的學業了!”

  周公是誰?

  曾經廢立天子,但卻最終歸政周室的聖人。

  臣子用周公激勵一下自己,無可厚非,但劉德可是皇子。將來是儲君,然後是天子,怎麼能用周公?

  不用成康,起碼也得用楚莊晉文吧?

  但這只是細枝末節的小事情。

  在掉書帶這方面,漢家天子歷來就不怎麼重視。

  對於天家來說,知道無數典故,文章寫的花團錦簇。那又怎樣?

  關鍵還是手腕和掌控力。

  而這兩點,劉德現在做的還不錯,雖然某些地方稍顯稚嫩,但考慮到劉德今年不過十六歲,未來的成長空間還有很大,因而天子劉啟目前來說還是很滿意的。

  想到這裡。天子劉啟忽然一愣。

  一個很不好的事情浮上心頭。

  劉德若未太子,皇后怎麼辦?

  在今日之前,天子劉啟從來不覺得這是問題,皇后遲早都要換人的,在他的計畫裡,薄皇后一直是個過渡之用的棋子,一旦確立太子。他就要著手廢後。

  但今時不同往日了。

  廢皇后?

  他竟有些不忍心了!

  “可憐啊……”想著薄皇后這些日子前前後後任勞任怨的伺候和照顧,他原本堅如鐵石的心腸難免就有些軟了下去。

  可是不廢皇后,劉德的太子就名不正言不順。

  於是,這就成了一個勃論了!

  這樣想著,天子劉啟就漫不經心將竹簡翻到最後,瞬間他的眼睛驚訝了起來。

  只因為竹簡之上的最末寫了一句:太后詔粟妃至長樂,俄爾,粟妃怒泣而出。

  難道說。粟妃又惹麻煩了?

  於是,天子劉啟問道:“太后何事詔粟妃朝見?”

  “奴婢不知……”那男子答道:“太后寢宮,奴婢等從不敢窺視……”

  這倒是事實,向來東宮就是所有細作的死角,歷任天子,沒人敢往東宮摻沙子,敢自作主張就去窺探東宮。被天子知道了,肯定是拖出去亂棍打死的下場。

  漢室以孝治天下,可不是說說而已。

  太后權柄從來都是與天子齊平,只是呂后之後。漢室太后不再干政了而已。

  “你先下去吧……”天子劉啟揮揮手,將那竹簡也丟了回去:“拿去燒了吧……”

  這種事情怎麼可以留下文字呢?

  甚至連風聲都不能傳出去!

  等這男子走了,天子劉啟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陽穴。

  皇后、王美人姐妹、加上粟姬,真是讓他頭疼無比。

  “你們怎麼就不能學學皇后?”天子劉啟有些惱怒的想道:“都安分一點,朕也就輕鬆許多了!”

  這後宮中的事情,簡直比朝政還讓他心煩。

  且不說諸妃爭寵,相互的明爭暗鬥了,就是時不時鬧騰起來的某位夫人,就夠讓他喝一壺了。

  “粟妃這樣何以母儀天下?”天子劉啟歎了口氣,這卻是劉德最大的一塊短板,也是最讓他擔憂的地方。

  漢家天子自號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可是,自立國以來幾十年時間,長安的御座之上,就前前後後有六個男子在上面稱孤道寡,自稱天子了。

  就是刨除掉不被承認的少帝與惠帝廢子,到他這一代也是四代天子了。

  平均每任天子在位不過十餘年。

  考慮到這些,加上最近身體不是很好,因而,現在他已經在考慮身後事了。

  不謀萬世者,不可謀一時。

  而粟姬一直以來的表現,只能是五個字:不可奉宗廟。

  “這是逼朕殺你啊……”天子劉啟閉著眼睛喃喃自語了一聲。

  然後,他就感覺有些心力憔悴了,於是漫步回到寢宮之中。

  薄皇后一看到天子劉啟回來,立刻上前服侍,為其換上木屐,問道:“陛下怎麼忽然臉色這麼差?臣妾是否需要傳召郎中令前來?”

  郎中令周仁當年就是以醫學出道的,一直以來,郎中令這個官職只是他的副業,他真正的主職工作就是天子的私人醫生。

  天子劉啟搖搖頭,道:“不用,朕就是心累了!”

  “陛下……”薄皇后扶著天子劉啟躺到榻上,下令讓左右侍女與宦官都出去回避後,她猛的跪下來稟報道:“陛下,先前您所說的事情,臣妾很歡喜,然而,有一件事情,臣妾不敢欺瞞陛下……”

  她叩流著眼淚道:“臣妾萬死,前時自覺自己無子,因而央求了母后開恩,得到了母后的恩寵,許臣妾過繼粟妃之子劉德……”

  “這樣啊……”天子劉啟擺了擺手,瞬間,他的心中一切都明悟了。

  粟妃沒有惹事,是太后在強行施壓。

  他坐起來,看著滿臉淚水的薄皇后,伸手撫摸了一下對方的臉頰,現薄皇后的額角都已經有了皺紋的痕跡。

  他悠悠歎了一聲:“朕知道了……”

  他的本心告訴他,這或許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太后背書,粟妃也沒異議了,他只需要點頭即可。

  如此一來,就不需要考慮粟妃‘不可奉宗廟’的問題,皇后也能老有所依,太后更會逞心如意,甚至連劉德可憑藉薄皇后的地位,順理成章的完成皇子到儲君的轉變!

  可是……

  誰考慮過他的感受?

  身為天子,他討厭這種不在他掌握之中的事情。

  然而,無論薄皇后、竇太后,在這件事情裡面都沒有錯。

  於是,他就只能將怒氣朝劉德頭上撒了。

  “想當太子,那你就證明你比所有人都出色吧!”天子劉啟想著,所謂伴君如伴虎,天威難測,大抵如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30 03:46 AM

第一百三十六節 抉擇

  拿著筆,劉德在紙上寫下顏異的名字,然後就是鄭當時、寧成、司馬相如、主父偃這些早已經內定的人選。

  接著就基本都是貴族之後了。

  蠱臬柔?

  劉德想了想,終於在紙上寫下這個名字。

  此人比較特殊,他大概算徹侯之後吧?

  他的祖父就是當年勇冠三軍,以都尉破項羽軍陳下,連拔燕、代的漢初猛將蠱逢,之後論功行賞,蠱逢以軍功封為曲城候,食邑四千戶。其諡曰:圉,漢代諡法對於圉的解釋是:威德強武。

  漢初徹侯一百餘位,只有蠱逢得此美諡,從這個就能想見當年的蠱逢是多麼的勇猛了。

  既是個猛人,那自然子嗣也少不了。

  蠱逢生前有美妾數十人,這些妻妾為他生了二三十個兒子。

  蠱臬柔不過是其中一子的後代,按照漢代的制度,因為他的父親沒有繼承到曲城候的爵位,所以他只能算個准貴族。

  當然這些都是往事,並不重要。

  劉德關注蠱臬柔,是因為此人在十年之後,成為了當代的曲城候,還做了漢室的汝南太守,據說此人頗得民心,在汝南太守任上做了許多實事,造福了一方百姓。

  這種肯幹實事的人才,劉德向來最是欣賞。

  寫下蠱臬柔的名字之後,劉德回頭對王道吩咐:“查查看,當代曲城候是誰?”

  漢初徹侯一百餘位,咳咳,除了幾位影響力極大的,現在朝堂裡就沒幾個大臣能記住所有徹侯的姓名了,劉德就更不用說了。

  “諾!”王道點點頭,立即下去查閱漢世宮廷的記錄,不久回來稟報道:“殿下,當代曲城候名捷……”

  王道這麼說,劉德倒是有印象了。

  “難怪將來爵位落到了蠱臬柔身上。原來是攤上這麼一個二貨伯父啊!”劉德笑了一聲,這位蠱捷,可謂漢室徹侯裡的人才中的人才,二貨中的戰鬥機。

  先帝在位之時,此人就屢犯國法,然後被當時的丞相張蒼當成了典型給廢為庶民。

  但這貨很有能耐,等張蒼去位後。他竟然攀上了鄧通的門路,於是,先帝下詔,複封其為曲城候,理由是‘存亡續斷’。

  但他老實不了多久,又故態萌發了。

  劉德就記得。三年後,這位曲城候再度被廢為庶民。

  咳咳,故事可還沒結束呢!

  又過兩年,天知道他怎麼玩的,居然又攀上了一個高枝,再度複為曲城候。

  按理說,前後兩次打擊。他應該懂得收斂了吧?

  不!

  傳奇還在繼續。

  建元二年,坐為盜馬,有罪,論死。當時,蠱捷已經六十多歲,身為徹侯跑去偷盜,只能說是不做死就不會死了。

  本來,按照制度。犯法處死的徹侯是不可能有子嗣能繼承其爵位的,朝廷會收回其封國,劃為郡縣,但是當時劉徹剛剛登基,需要顯示新君的仁德,而蠱捷的兒子們顯然不適合繼承,於是。蠱臬柔奇跡般的從一個先前幾乎沒有存在感的旁支子弟,成為了朝廷食邑四千戶的徹侯。

  之後,劉德又在紙上寫下了靳石、吳祿、衛信、公孫賀、張進等六人的名字。

  這卿,雖然能力一般般,但能坐到九卿,在徹侯子弟裡,屬於高級人才了,畢竟,你不能奢望太多。

  選吳祿,則純粹是因為政治正確了。

  吳祿之父是已故長沙王吳苪之子,劉德早就得到了便宜老爹的指示,此人非取不可!

  否則,人家長沙王吳苪為漢家嘔心瀝血幾十年,最後連封國都絕嗣了,不給他的庶子們一些好處,那天下人還不就要說閒話了?

  衛信,倒是個意外之喜了,他老爹叫衛綰……

  就這個關係,劉德就必須取他!

  誰叫當年衛綰還做過劉德的蒙師呢!

  至於公孫賀,不需要解釋了,他是將來的大將軍衛青的鐵哥們,能力雖然似乎不咋樣……

  但人家有個好爹,現在的隴西太守公孫昆邪是也!

  張進嘛,周遠的馬甲唄。

  只不過張進作為乙榜上的人才,只能放到最後一名了。

  理由嘛?

  他寫的策文劉德欣賞行不行!

  後世的東方朔不就說過嗎?

  用之則為龍,不用則為蟲。

  作為上位者,劉德說行就行,不行也行!

  這十二人的名單擬下之後,劉德坐在案幾前,再凝視了一番所有的一百位士子的名字。

  說實話,這其中至少還有三人,劉德是想要錄取的。

  然而,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政治有時候,真不是正確的選擇就一定正確。

  “是金子到哪裡都會發光……”劉德看著那三個後來官至太守甚至九卿級別的人名,為自己找了個藉口。

  不是他不想選,而是現實不容許他選。

  否則,一個考舉錄取的十二個人,人人都是天賦異稟,能力手腕一流的大才,這實在就有些犯忌諱了。

  或許換句話說,這三人的能力還沒大到讓劉德能甘願冒著風險錄取他們的地步。

  不過……

  顏異、鄭當時、寧成、靳石,四個將來的兩千石,加上一個將來為衛青準備的添頭公孫賀,劉德覺得自己已經很滿意了。

  於是,他將寫好名字的紙,遞給王道,命令道:“拿去給劇孟、張湯、汲黯,讓他們明日以古代公侯奉請客卿的禮節,去將這十二人請進宮裡來,聲勢嘛,弄大一點,越大越好……”

  後來宋代科舉進士,要騎馬遊街,享盡一切可以享盡的榮譽。

  其核心思想就是抬高進士的地位,讓人知道,進士的好處。

  劉德這樣吩咐也是同樣的考慮。

  作為一個新生事物,考舉同樣也需要一定的造勢和宣傳,讓人們知道,考舉是個好東西。

  當然,也要把握好一個度。

  剛剛打發走王道,門外就有宦官來通報:“殿下,劉閼殿下來了……”

  “快請!”劉德也有些日子沒見這個弟弟了,上次便宜老爹說,劉閼將被封為河間王,想來,這些日子宗正也該拿出方案來了,這麼說的話,看樣子,劉閼是知道自己將來的去處,來感謝兼道別了。

  漢代制度,一朝封王,就必須就國。

  “只是不知道其他人封的是什麼?”劉德想著——既然劉閼成了河間王,那麼必然有人會成為臨江王,如此一來,前世劉德的那幾個兄弟的封地就亂了,特別是,劉德想知道,便宜老爹是否會封劉榮為王?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資訊。

  劉榮封王,則說劉榮徹底的跟儲君之位拜拜了。

  劉榮沒有封王,那他就還有鹹魚翻身的機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30 03:48 AM

第一百三十七節 替罪羔羊

  “閼弟今日竟有空來我這邊了?”劉閼一進來,劉德帶著些稍許責備的口吻問著,臉上雖然堆著些笑容,但劉閼看在眼中,卻感覺有些害怕。

  實在是如今這位胞兄的權柄日漸一日的龐大了。

  在皇室,權柄一大,立刻就會產生威勢。

  道理很簡單,當一個人能主宰另一個人的命運時,被主宰者見到主宰者,心理無形中就會產生壓力,潛意識的就會將自己的姿態放低,甚至甘願為臣為奴。

  就如同三國的劉備,桃園結義時,與關羽張飛兄弟相稱,一朝崛起之後,立刻就化為君臣,結義之情雖在,但其實卻已經是上下有別。

  劉德現在也是如此,在劉閼眼裡,這位胞兄既是兄長也是君主了。

  所以,劉德只是稍帶責編,劉閼就已然惶恐不安,連忙陪著笑道:“皇兄見諒,閼這些日子忙於奔走,實在抽不開身來拜會皇兄!”

  劉德聽了點點頭,不管這是不是藉口,起碼,劉閼姿態擺出來了,也不枉劉德憐惜他一回。

  “閼弟坐……”劉德將劉閼請到坐席之上,兄弟兩人手挽手,親密無間的坐在一起。

  “定下來了嗎?”劉德問道。

  “回皇兄,宗正已經定下來了,在河間!”劉閼低著頭,滿臉的感激的道:“錯非皇兄,我便要若劉發一般被封去長沙了……”

  他起身鄭重的一拜,道:“皇兄大恩,閼,無以為報……”

  “快快起來,你我兄弟骨肉,何須如此?”劉德笑著連忙扶起他:“況且,雷霆雨露,皆為君父所出,與我何干?”

  劉發被封去長沙國。這並不意外。

  劉發的生母唐姬出身低微,在宮廷裡向來默默無聞,老實人從來都是被欺負的!

  “臨江國是誰?”劉德問道。

  “回稟皇兄,是劉彭祖!”劉閼回答道。

  劉彭祖是賈姬的長子,前世是被封為廣川王,吳楚之後遷為趙王,按道理來說。不該淪落到要被趕去臨江國啊。

  “汝南是誰?”劉德充滿警惕的問道。

  “劉端!”

  劉德長出一口氣,全亂套了,前世的汝南王是劉非啊!直覺告訴他,要出大問題了。

  “淮陽呢?”劉德沉聲問道。

  “皇子劉勝!”

  劉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

  所有該封的王,都已經封了。但劉非跟劉榮卻沒有動靜,這立刻就為劉德的前途埋下了一絲陰影和隱患。

  想想看,皇室之中除了劉閼外,剩下的三個成年皇子俱未被封王,這傳遞給外界的資訊是什麼?

  “是帝王心術嗎?”劉德揣測著,但隨即他搖了搖頭,不大可能!

  帝王心術不該是這樣的!

  誰都知道。三子在京,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這殘酷的宮鬥。

  春秋史書之上的累累血跡,戰國時期楚國宮廷層出不窮的弒父殺子,兄弟殘殺,提醒著所有看過的君王,宮廷鬥爭是何等的血腥殘酷。

  任何一個有理智的君王都不大可能會操弄如此危險的事情。

  於是,劉德很快的就冷靜了下來。

  “也不知道便宜老爹受了什麼刺激……又開始間歇性的發他的小孩子脾氣了……”劉德歎了一聲。

  皇帝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樂。真能完美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始終理智分析的,那是聖人,只存在於幻想和神話之中。

  歷史上再怎麼賢明的君王也都有犯糊塗之時,就連後世天朝的太祖皇帝,不也晚年栽了好大一個跟頭嗎?

  至於劉德的這位便宜老爹,自然不可能免俗了。

  一時怒極之下。犯下的錯誤也有不少。

  但明君與庸君的差別就在於,明君最起碼知道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

  就如同劉德皇祖父,當年囚殺了淮南厲王劉長之後被天下濤濤議論嚇了一大跳,但皇帝不可能有錯。更不能認錯,怎麼辦,分封劉長三子為王。

  這麼一想,劉德的心情就放鬆了許多,送走劉閼之後,他馬上就派王道去打聽,長安城裡今天有幾家大臣去甘泉?

  半個時辰之後,王道回來稟報說,丞相申屠嘉與御史大夫陶青、內史晁錯,大行王恢,廷尉張歐以及中尉周亞夫、宗正劉季,全部都一大早就去了甘泉宮。

  劉德聽完,心中大石才終於落下。

  這些朝臣或許政見不同,或許相互都有著矛盾與提防,然而,但凡只要不是王朝末年,朝中大臣還有點節操,就不可能在此事之上稍有懈怠。

  因為這是國本之爭,更關係著天下蒼生的利益,與公與私,都容不得後退。

  ………………………………

  甘泉宮之中,天子劉啟頭疼的看著跪在他面前的文武百官,臉上抽搐了一下。

  他心裡當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其實,此刻他也有些懊悔了。

  昨日他確實有些魯莽了,現在想想,殊為可笑,他都三四十歲的人,還跟一個十五六歲的兒子斤斤計較。

  只是,天子不可能有錯!

  受命于天的天子怎麼能有錯?

  假如天子錯了,那麼肯定是這個世界出了什麼問題!

  於是,他長歎一聲,故作不知,問道:“諸卿此來何故啊?”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臣子們一翻,一個個的扶起來,道:“難道發生了什麼大事?”

  “陛下!”丞相申屠嘉向來是個直脾氣,見了天子這般模樣,他一跺腳,再次跪下來道:“您昨日遺命宗正,定下了冊封名單,老臣仔細看了,發現頗有不妥!”

  申屠嘉叩首拜道:“高皇帝制度,皇子年長,必須封王就國,只有太子能留在長安,常奉陛下左右!”

  內史晁錯也拜道:“陛下,臣等深知陛下愛子之心,不忍父子遠離,然而,此乃祖宗制度,宗廟因此而安,就連高皇帝之時,即使寵愛趙王,也要含淚送其就國啊!”

  中尉周亞夫就比較直接了,他徑直拜道:“臣以為當蚤建太子,以安宗廟!”

  有個帶頭的,其他大臣立刻符合了起來:“臣等奉請陛下蚤建太子,以安宗廟!”

  天子劉啟頓時只覺得自己頭都大了一圈。

  現在就立太子?

  不行!

  現在立了太子,梁王怎麼辦?

  劉啟還打算利用梁王為自己擋風遮雨呢!

  於是,他踱了一步,道:“朕不記得有此事啊?”

  他揮手叫來一個宦官,問道:“章德,昨日朕所寫的冊封名單,可是你拿去傳遞給宗正的?”

  “回陛下,是奴婢經手的!”章德跪下來答道。

  “你這狗奴才……”天子劉啟一腳踢了下去,怒道:“定是你遺漏了某些文字,來啊,給朕拉出去,杖打三十,以儆效尤!”

  說罷,不由分說,就讓左右衛士架起章德,就拖出去,然後,一陣陣慘嚎聲響起。

  天子劉啟教訓完章德,回頭笑著對大臣們道:“請丞相將冊封名單拿來給朕看看……”

  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帛書上的文字會遺漏?

  咳咳,三歲小孩子都不信!

  這種找替死鬼的橋段怎麼越看越眼熟,可不是先帝在位時常常玩弄的把戲?

  當年,專門給先帝當替罪羔羊的宦官叫什麼來著?

  鄧通!

  然而,對於大臣們來說,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30 03:49 AM

第一百三十八節 自作聰明

  天子劉啟接過丞相遞來的冊封草詔,看了看,然後坐下來,提筆稍稍斟酌了一下,就道:“原來是漏這一句……哎呀,是朕錯怪章德了……”

  人都打了,替罪羔羊也找了。

  這時候天子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真是讓大臣們無言以對。

  不過,太宗孝文皇帝在位之時,常常能上演類似的戲碼,所以大臣們也就見怪不怪了。

  天子劉啟自顧自的道:“其令裂常山郡為二,東為常山國,皇子劉榮居之,次為中山國,皇子劉非居之!”

  說著,他就將宗正劉季叫到身邊,吩咐道:“宗正立刻著手準備封王詔書與儀制吧!”

  “諾!”宗正叩首拜道:“臣謹奉詔!”

  如此一來,場中大臣人人都知道了,天子已經決意以次子劉德為儲君,傳聞許久的事情,終於要變成真的了!

  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憂愁。

  特別是大行王恢,整張臉都黑成了一片。

  劉德若是上位……倘若有人再告訴他,我前些時日曾針對過他,以漢家皇室的心胸,哪裡還有我的活路?

  王恢這樣想著,一咬牙,狠下心來出列奏拜道:“陛下,臣請早立太子,以安社稷,皇子劉德,可奉宗廟……”

  但他話還沒說完。

  砰!一個東西從御座上飛了出來,猛的砸到了王恢的腦袋上。

  “朕還沒死呢!”天子劉啟怒不可謁,冷著一張臉,死死的盯著王恢。

  場內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死罪……死罪……”王恢不斷的磕頭,連頭磕破了,頓時鮮血直流,腦袋上雖然疼的厲害,但王恢心中卻是暗自得意。

  “哼,任你再怎麼厲害,又怎敵的過我的計謀?”王恢向來就認為,自己做這個大行真是屈才了,他有王佐之才,應該坐到丞相的位子上才恰當。

  但是……

  “自作聰明……”左側一個低低的歎息傳到了王恢耳中,讓他瞬間如墮冰窟,整個身體都幾乎失去了力量。王恢聽得出來,那個聲音的主人是晁錯。

  “自以為是!”這是一直以來在朝廷裡幾乎隱形的郎中令周仁的歎息。

  一個晁錯,一個周仁,都是當今天子的親信心腹,其中周仁甚至號稱隱相,有人甚至說過,天子一撅屁股,郎中令就知道天子要幹嘛了。

  “大行!”天子劉啟冷冷的站了起來,質問著王恢:“爾以為朕是死人嗎?”

  “丞相何在?”天子轉身負手命令。

  “臣在!”丞相申屠嘉出列大禮參拜著。

  “廷尉何在?”天子又問。

  “臣歐在!”廷尉張歐以出首而拜。

  “大行王恢離間君王父子,這該當何罪?”天子劉啟猛然提高聲調問道。

  真以為他是傻瓜啊!

  十幾天前,王恢才聯手陶青彈劾劉德,轉眼就吹捧起來,真當他是文盲沒讀過史書,不知道春秋啊?

  王恢心裡無比苦澀,他想起曾有人對他說過:“善泳者溺于水!”

  這時候,廷尉張歐的聲音傳進他耳中:“離間君王父子,此勃倫大罪,按律,當誅!”

  丞相申屠嘉也道:“離間君王父子,自古以來,都是奸臣小人所慣用的伎倆,老臣惶恐,竟不察朝中有此奸繚,死罪死罪!”

  丞相都認罪了,那王恢就坐實了他是罪大惡極,不可饒恕的大奸賊,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王恢恐懼的顫抖起來,他將求助的眼光投向御史大夫陶青,為今也只有陶青開口求情,或能為他贏得一線生機。

  站在王恢一旁的晁錯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他眼中殺機勃勃,劉德沒有說錯,這陶青果然跟人勾搭起來,想要另立門戶,真是個不知廉恥的小人!

  於是晁錯發動致命一擊,出列拜道:“趙武靈王沙丘之變印鑒在前,此等奸賊,必須嚴懲不貸,以正國法綱紀!”

  丞相、廷尉、內史,三巨頭全部出首,殺氣騰騰。

  讓王恢幾乎絕望。

  然而,更讓他痛苦的是,連盟友御史大夫陶青也斷尾求生了。

  “臣以為,大行離間君王父子之情,圖謀不軌,應當族之,車裂棄市、傳首天下,以儆效尤!”廷尉只說按照律法處置,丞相也不過是從道德上指責,晁錯雖然上綱上線到了趙武靈王的舊事上,但也沒有要求用最殘酷的車裂之刑,更別提死了還要身首分離,腦袋被拿去全國巡迴展覽了。

  “好狠毒啊……”王恢惡狠狠的看了一眼陶青,事到如今,他自知自己已經難逃一死,但,自己的家人,或許還能保下,自己的腦袋或許還不用被拿去當展覽品,全國巡迴展出。

  他微微顫顫的摘下冠帽,叩首拜道:“臣死罪,死罪,但臣要檢舉!”

  他看著陶青,臉上露出一個要跟他同歸於盡的表情,面無人色的道:“是御史大夫指使臣的,臣不過是從犯,首犯乃是陶青!”

  “污蔑!”陶青尖叫一聲,跪下來道:“絕無此事!”

  陶青怎麼都料不到,王恢此時竟然成了一條瘋狗,逮著他就咬了起來。

  他卻是忘記了,人都要死了,家族都要被夷滅了,王恢怎麼可能不瘋狂?

  “夠了!”天子劉啟暴喝一聲,命令道:“衛士何在!”

  十幾名全副武裝的衛兵立即上前拜道:“請陛下下令!”

  “將王賊拉下去,交廷尉府,論罪!”天子劉啟冷冷的道。

  他當然可以當場下令直接處死王恢,但那樣的話,就太便宜王恢了!

  車裂之刑實在殘忍,漢家天子從來不用。

  按照律法,這種大罪,腰斬棄市,族三族,只有懷孕的婦女和不滿八歲的兒童能僥倖活命,但也逃不掉一個賣為奴僕的下場。

  至於陶青……

  天子劉啟才懶得管他是否是被污蔑或者真的參與此事。

  他是天子,又不是審案的刑名官,更加不是斷案的親民官。

  他只需要知道,之前是誰在跟王恢一起彈劾劉德,這就夠了!

  只是,御史大夫是三公,漢家制度,將相級別,雖罪該萬死,但也不能刑殺,而且此時時局危急,朝廷裡也不能出這麼大的一個醜聞。

  於是他道:“御史大夫昏聵無能,無佐政之才,其令退避讓賢……”

  陶青聞言,整個人瞬間癱軟下來,但,他再怎麼不願意,也只能脫帽謝罪,道:“臣奉詔……”

  陶青知道,這只是開始。

  接下來,按照傳統,廷尉張歐會帶著一杯毒酒到他家中,看著他喝下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30 03:50 AM

第一百三十九節 負荊請罪

  翌日,劉德剛剛起來,就聽說了大行王恢下獄論罪,御史大夫陶青以昏聵免官的事情。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劉德冷笑一聲,給出了結論。

  他的心中現在非常舒坦。

  再沒有比看著仇家倒楣更讓人開心的事情了!

  不過,爽快歸爽快,劉德知道,他馬上就要面對一個巨大的麻煩了。

  按照前世的軌跡,御史大夫之位既然已經出缺,那麼晁錯的上位就勢不可擋了。

  在漢室的政治結構設計中,御史大夫的一個最重要的職責就是給丞相當備胎,一旦晁錯成了御史大夫,那他就會更加激進的推行削藩策。

  為何?

  撈功啊!

  高皇帝有約,非有功不得候!

  漢室傳統,非徹侯不能為相!

  如今的丞相申屠嘉,現在已經七十餘歲了,他還能在丞相位子上做幾年?

  一年?兩年?最多不會過三年!

  而且,這個年紀的老人,隨時都可能生意外。

  劉德覺得,倘若自己是晁錯,也會非常著急,甚至會著急到失去理智!

  漢家的大臣,誰不想當丞相?

  更何況,晁錯還是有著遠大抱負的政治人物!

  這就是前世晁錯在做了御史大夫之後,其主持削藩策忽然變得激進,大膽,甚至肆無忌憚,連他父親都絕望到自殺的真正原因!

  無它,利令智昏而已。

  而如今,一旦晁錯上位,劉德覺得,他會比前世更激進,更大膽甚至更加瘋狂!

  因為,前世陶青的丞相位子還可以控制,還能按他的計畫進行。

  而現在,天知道丞相申屠嘉哪天早上起來。摔一跤或者喝口水噎著了,然後就不能視政……

  假如一旦生這種事情,那麼丞相位子就要跟他晁錯說拜拜了。

  這換了劉德,也會按捺不住!

  “權力會使人瘋狂……”劉德也是感慨一聲。

  經常能在史書上看到許多赫赫有名的人物,忽然之間智商急劇下降,甚至變負的例子。

  難道那些人真的是智商變負了?

  只要深究一下原因,總能看到這樣那樣的變故。使得他們不得不冒險行事。

  “我當引以為戒!”劉德在心中告誡自己。

  政治上的事情,從來都急不得。

  晁錯就是死在一個急字上面。

  前世如此,今生估計也是亦然。

  劉德走了幾步,對王道吩咐道:“派幾個人,去開封候府邸盯著,什麼時候廷尉去拜訪開封候了。就什麼時候回來稟報我!”

  “另外……告訴張湯,讓他跟他在廷尉府邸辦事的朋友說一聲,好好照顧一下王恢……”

  公羊春秋說,九世之仇尤可複,何況這當年之仇?

  劉德沒有落井下石,對陶青家族趕盡殺絕,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真是寬宏大量了!

  “諾!”王道點點頭。應命而去。

  老劉家的子孫,向來就是這麼個睚眥必報的性格。

  所以,劉德也沒打算遮遮掩掩。

  倘若,在這個事情上面他還要顧慮什麼面子啊名聲啊,那麼,無疑就是明擺著告訴其他人:“我很好欺負哦,而且還不會報復,盡情的鞭撻我吧……”

  做完這些事情。劉德就展開雙手,讓左右侍女給他換衣。

  可憐伺候他的侍女,剛剛親耳聽著自己家的殿下殺氣騰騰,毫不避諱的話語,此刻都是戰戰兢兢,一個個小手都有些顫抖。

  劉德見了,也是一笑。

  傳說秦始皇當年能不怒自威。伺候其起居的侍女,每次為其更衣,都不敢抬頭。

  其實哪裡有人真的自帶什麼王八之氣,做的事情大了。殺的人多了,自然而然,就會讓人害怕。

  “怕什麼?”劉德淡淡的道:“我又不會吃人!”

  卻不知,他這麼一說,讓那兩個侍女更加驚懼,哆哆嗦嗦的勉強才幫他換好衣服,戴上旒冠。

  劉德也懶得再說了。

  他轉過身子,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殿下……”一個侍女答道:“現在應該是辰時罷!”

  “嗯!”劉德點點頭,向前走了幾步,在心中預演了一下,等會所要說的言辭。

  現在,這個時候,張湯等人應該已經踏上了去迎請那十二個劉德親自指定的士子的家的路上了。

  劉德忽然想到一個讓他感覺有趣的事情……披著馬甲的周遠,肯定沒料到,他竟然能入選。

  劉德實在是好奇,當他知道之後,會怎麼樣呢?

  是驚懼的屁滾尿流的馬上進宮請罪?

  還是嚇得魂飛魄散,直接消失?

  不要以為寵臣,幸臣,就是飛揚跋扈的人。

  起碼,在現在的漢室,所謂寵臣、幸臣,每一個都是老老實實,謹守本分的臣子。

  漢家天子的恩寵,來的快,去的更快。

  誰若以為自己受寵,就可橫行霸道,那麼,趙同就是這些人的例子!

  劉德就記得,前世,周仁雖然簡在帝心,但每次便宜老爹問他朝中大臣誰好誰壞,他都是唯唯諾諾,不一言。

  所以,他的恩寵從未斷絕。

  …………………………………………

  周遠,現在確實是嚇壞了!

  用假名字參加考舉,這也就罷了,只要沒人揭穿,誰敢說他不是?

  可是……

  他呆呆的望著露布上自己的大名。

  雖然只是最後一名,雖然只是一位皇子的考舉。

  但,天家就是天家!

  劉氏天子這幾十年的作為,深刻的教育了一個徹侯、貴族、幸臣——不要在他們面前試圖耍小聰明,小脾氣,不要以為能占到便宜!

  張釋之當初要不是夠聰明,及時的認錯,深刻的反省,現在,恐怕就是一具屍體。

  鄧通就比較蠢,於是,餓死街頭,也算求仁得仁。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立刻跑回家裡,一進家門,他就讓下人給他準備荊條,然後自己脫掉衣服,背著荊條,對家裡的下人吩咐:“馬上給我準備馬車,我要進宮,另外,讓人立刻去甘泉宮通知父親大人,告訴他,我已入宮負荊請罪!”

  這樣一番安排下去,周遠這才歎了一口氣。

  當今之世,不止徹侯們如履薄冰,就是他們這些寵臣的家裡,誰不是戰戰兢兢呢?

  誰要以為劉氏好欺負,可以欺騙,那就請去廷尉大牢看看王恢,去開封候府看看陶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30 03:50 AM

第一百四十節 睚眥必報主父偃

  “小臣周遠年少無知,化名張進參加考舉,不意竟蒙殿下恩寵,點為親隨,死罪,死罪!”周遠一進宮,就立刻背著荊條,跪到劉德面前叩拜著。

  自古以來,欺君都是大罪。

  動輒就是滅族。

  周遠化名張進參加考舉,雖然還算不上欺君——因為劉德不是天子。

  但是,遲早有一天,他會是。

  屆時,劉德若是大度,自然是一笑而過,但萬一小心眼呢?

  周遠不敢賭!

  所以,他馬上就進宮,負荊請罪。

  劉德看著周遠的樣子,都要忍不住笑出來了!

  負荊請罪,就負荊請罪吧!

  但你背上一點傷痕都沒有,荊條上的刺都被剃光了,這是什麼個情況?

  只不過,劉德要的是一個姿態,一個態度。

  劉德故意不去告訴便宜老爹,周遠在裡面的原因就在於此了。

  對劉德來說,周遠有兩種情況。

  一種就是坑爹的官二代,跋扈、張揚,這樣的話,他雖然還是會收下,但卻只會供起來當個吉祥物,利用完了,就丟到一邊。

  另外一種就是他是個聰明人,知道擺正自己的位置,這樣的話,劉德也非是什麼不通情理的人,也不會苛求太多,最起碼,他能保證將來給周家一個體面的待遇。

  現在看來,周遠無疑是第二種情況了。

  只不過這個傢伙演戲演一半,這就讓劉德覺得他有些不堪大用了!

  連這點皮肉之苦都受不了,還能指望他將來做出什麼事情呢?

  心中這樣想著,劉德就笑眯眯的走上前,扶著周遠起來,為他卸下荊條,親切的道:“卿何必如此呢?卿父為朝廷重臣,卿不想依靠父恩,這是值得讚賞的事情。更何況,我漢家向來唯才是舉,卿能從三千余人中脫穎而出,這就說明了卿的才幹!”

  “我又怎麼會怪罪卿呢?”

  但也卻只是說說而已。

  誰要是相信上位者的話,那就只能說明,他真是太純潔了!

  同樣一件事情在同一個政治家的嘴裡,能說出n個不同版本和解讀。

  因此。周遠絲毫不敢放鬆,他低頭道:“殿下厚遇至此,小臣真是銘感五內,縱萬死也難報殿下恩遇……”

  “卿且先等等吧……”劉德讓人拿來一件衣服,親手為周遠披上,道:“再過一會。其他人就要到了!”

  劉德所指的其他人,當然是顏異、鄭當時、寧成等人。

  “諾!”周遠再拜道:“臣謹奉命!”

  劉德看了他一眼,在心中贊了一聲,不論怎樣,周遠的態度還是不錯的。

  誰不喜歡一個聽話懂事的下屬呢?

  …………………………………………

  與此同時,主父偃卻是意氣風。

  活了二十多年,一夜之間。他財富、妻子、房子、車子全有了。

  回想之前,他還不過只是一個窮困潦倒,連下一頓飯在那裡都不知道,交不起房租的窮酸士子。

  主父偃也不得不感慨,人生際遇變化之大,莫過於此。

  他也算是親身瞭解了一番當年蘇秦、張儀的際遇。

  “夫君,門外有位自稱臨淄同鄉的張氏商賈求見……”正感慨著,他的新婚妻子安陵氏走進來問道:“您見還是不見?”

  前兩日主父偃在榜下被安陵氏當成女婿抓走之後。當天晚上就馬上拜堂成昏,喝了合衾酒,進了洞房,然後,第二天,老丈人安陵氏送上了豪宅一棟,馬車一輛。奴僕十五人、錢十萬,布帛一百匹,還有十頃良田,作為嫁妝。

  因此。主父偃對這門婚事還是很滿意的。

  更何況,他妻子安陵氏,是讀過書的富家小姐,相貌也不差,就讓他更加滿意了。

  “不見!”主父偃哼了一聲,隨手拿來一塊竹簡,在上面刷刷刷寫下幾個字,遞給妻子,道:“將此物給他看就行了!”

  主父偃怎麼可能忘記前兩日他在長安東市所受的侮辱呢?

  縱橫家的人,向來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寬宏大量這個詞語,從來不在縱橫派的人的腦子裡。

  安陵氏接過丈夫遞來的竹簡,吃了一驚,問道:“夫君,您真要如此?”

  “自是當然!”主父偃背著手道:“前兩日此人羞辱於我,我如今羞辱回去,順便嚇他一嚇,算作報應……”於他而言,這就跟吃飯喝水一樣,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更何況他如今正得志,怎會思量其他?

  安陵氏聽了心中漠然。

  自己的這位夫君,才華有,魄力也有,就是奈何太過較真、記仇,她心裡歎了一聲:“也不知我嫁他是對是錯……”

  但事已至此,又能怎樣呢?

  只能祈禱自己的丈夫一切順利,平安無事吧!

  安陵氏走出房門,將丈夫交給她的竹簡拿去給門房,吩咐道:“去給來人罷……”

  說完這話,她心裡竟沉甸甸的,很不好受。

  門口,臨淄人張覺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了門房的回報:“我家主人讓我將此物拿給您看……”

  張覺接過那張竹簡,定睛一看,胸膛裡的怒火,終於忍不住爆了:“豎子安敢欺我至斯!當真以為我無人?”

  竹簡之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話:風雪誰知范叔寒?

  所謂范叔就是范睢,當年范睢化名張祿為秦相之時,遇到昔日舊友兼仇人須賈出使秦國,他故意扮成可憐的窮人模樣,謊稱自己是給人做差役的幫傭,接近須賈,須賈見范睢窮困潦倒,於是送了一件袍子給他穿。

  第二日,須賈拜會秦相,到了大堂,就看到了范睢帶著官僚威風八面的坐在丞相之位上。

  須賈立刻就嚇尿了。

  這時候,范睢說了一句經典的話:“然公之所以得無死者,以舊袍戀戀,有故人之意(假如不是你昨天送了一件袍子給我,你現在就是個死人了!)”

  這個故事就是經久不衰的成語‘睚眥必報’的來源。

  當年范睢收拾了須賈後,怎麼對付的他的仇人魏齊的?

  從魏國一直追殺到趙國,終於把魏齊逼死了!

  張覺雖然只是個商人,但卻並非文盲,這個典故他當然知道。

  主父偃的話,已經很直白了。

  連袍子的恩情都沒有,你回家洗白白準備承受我的報復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30 03:53 AM

第一百四十一節 主父偃的決心

  無論古今,能將買賣經營到一定規模的商人,就沒有幾個良善之輩。

  毫不誇張的說一句,那個大商人手上不是沾著無數的鮮血?

  當初,章武候竇廣國因為家貧,被賣去給人做奴僕,先後轉賣了數次,最後一次,他被賣去給一個煤礦的礦主挖煤,結果不到三天,整個煤礦遭遇泥石流,竇廣國的一百多位元工友全部被瞬間掩埋,只有竇廣國命大,因為年紀小,被工友們欺負,趕出棚子,在野外露營,因禍得福,才撿回來一條命。

  死了一百多個人,但礦主卻連半個銅錢的補償都沒給,甚至此事還被嚴格封鎖,假如不是後來竇廣國跟竇太后相認,此事,根本沒有重見天日的哪一天!

  再往遠一點說,當年高皇帝劉邦因為採取了錯誤的經濟政策導致通貨膨脹,關中石米五千錢,民眾易子而食。

  難道關中就真的沒糧食了?

  有的,不過都是被人囤積了起來。

  張覺能把生意從臨淄做到長安,沒有點人脈,手腕可能嗎?

  張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那塊竹簡狠狠的砸到地上,放出狠話道:“想做范叔,先找昭王吧!”

  不過一個區區百石小官?

  竟然如此倡狂!

  “幾十萬錢砸下去,還怕沒人對付你?”張覺心中想著。

  雖然要花費如此多的錢,讓張覺頗為肉疼,但每一個商人都很清楚,危險必須扼殺在搖籃之中。

  然後他就坐上馬車,往大街上而去。

  張覺剛走,又一輛馬車就來到了主父偃的家門口。

  “應該就是這裡了……”汲黯走下馬車,抬頭看了看主父偃家門口,點了點頭,這榜下捉婿的事情,汲黯當然聽說過,不止聽說過,還深有體會。

  前日,他父親傳書與他,說是南皮候竇廣德有意將其孫女嫁給他,問他意見。

  他能有什麼意見呢?

  南皮候的大腿又粗又大,以他目前的身份地位,不誇張的說,都是有些高攀了的。

  汲黯剛下車,正準備敲門,忽然看到地上有一塊竹簡,汲黯生性愛乾淨,有潔癖,更有強迫症,最是見不得地上有髒物,於是,他彎下腰,撿起那塊竹簡,拿在手上一看:“風雪誰知范叔寒?”,汲黯於是偷偷的將那塊竹簡塞到自己袖子裡。

  “等回宮之後,我有必要跟殿下稟報一二!”汲黯想著。

  汲黯將竹簡收好之後,這才讓下人上前敲門,

  咚咚咚!門開了,一個人臉露出來,看到門前的陣仗,他就立刻明白了,連忙堆著笑臉,問道:“尊客是來?”

  汲黯上前一步,作揖道:“我奉劉德殿下之命,前來拜會臨淄主父諱偃先生……”

  那門房連忙道:“尊客稍待,我這就去通傳我家主人……”

  沒多久,主父偃就急匆匆的跑出來,看到汲黯,他自然認得,這是常常在考場出現的監考之一,自己未來主君現在的親信心腹。

  於是滿臉堆笑的作揖道:“不才主父偃,豈敢勞尊客大駕,殿下有事,自可傳召,鄙野嘉人,敢不從命?”

  汲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道:“主父先生,您的文章與才華,殿下都頗為讚賞,殿下求賢如渴,虛位以待,未知先生,可能應辟?”

  主父偃此刻哪裡還有心思去關注汲黯的表情,一個勁的點頭道:“區區能蒙殿下厚恩,願效犬馬之勞!”

  汲黯點點頭,拍拍手,就有幾個下人抬著一個箱子進來,汲黯直接將箱子打開,道:“這裡是黃金十金,綢緞十匹,錢一萬,先生收好,這是殿下的應聘之資……”

  為了造勢,殿下可真是捨得啊……汲黯心裡也感慨著。

  十二位士子,每一個都是如此,加起來就花出去了差不多將近五百金,等同於送出去了五十戶中產家庭的全部家產。

  但這筆錢汲黯卻覺得花的值!

  自古以來明君都是以高官厚祿籠絡人才,吝嗇守財之輩,豈能成事?

  只是……

  這主父偃是人才嗎?

  汲黯深表懷疑!

  作為黃老學出身的他,並不怎麼喜歡心胸狹隘,睚眥必報之人,他總覺得這樣的人是真小人,僅比偽君子,高一個檔次。

  主父偃一看那箱子裡的東西,心中也是生出一股豪情壯志和感激之心。

  每一位縱橫學出生的人,都必然有著勃勃野心和強烈的自尊心。

  正是有這兩種特質,所以范睢、蘇秦、張儀等人才能攪動天下風雲。

  他深深的拜道:“知遇之恩,沒齒難忘,偃必誓死效忠殿下!”

  他這樣的表態,才讓汲黯稍微舒服了一些:“看樣子,倒還算是個忠臣……還有些良心……”

  “先生請隨我走吧……”汲黯終於露出一個笑臉,道:“殿下,還在宮中等候呢!”

  “諾!”

  主父偃剛剛走出自己家門口,頓時就聽到樂聲大作,只見一群樂師,吹著各種樂器,演奏著一首有些陌生的樂曲,主父偃對樂曲沒什麼研究,但他還是聽得出來,這似乎是一首古代用於公侯延攬士子時表達自己喜悅之情的一聲樂曲。

  這樂聲一響,左鄰右舍就紛紛被驚動了,一個個都探出頭來好奇的打量著。

  兩個穿著褐衣的下人恭敬的引領著主父偃登上馬車,齊齊唱諾道:“祝君青雲直上,為國棟樑!”

  主父偃激動的坐上馬車,心中幸福無比。

  特別是,當他看到他的一位鄰居帶著他的孩子出門看熱鬧,那個孩子大概也就八九歲的樣子,頭上紮著總角辮,模樣非常可愛。

  “父親大人,那是在做什麼?”那孩童天真稚嫩的聲音傳到主父偃耳中:“好威風啊,孩兒將來也想如此!”

  “那你就好好讀書,將來也去考考舉,就能跟此人一般了!”那家長語重心長的對自己家的孩子道。

  主父偃聽了,不知為何,一行清流竟悄然流下。

  他想起來了,在臨淄的時候,一群孩童尾隨在他身後唱著:“主父偃,十七歲,學縱橫,長短不能合,大小不能制……”

  想不到,他也有一天,能作為一個孩子的榜樣和崇拜的物件。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主父偃更是清楚的知道,這一切是誰給他的。

  “沒有殿下厚遇,我就是一頭喪家之犬,哪能有今日風光?”主父偃在心中暗自道:“士為知己者死,將來,就讓我來做殿下的瘋狗吧!誰敢欺殿下,我必咬死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3-30 03:54 AM

第一百四十二節 野望

  劉德站在未央宮的宮牆之上,看著一輛輛馬車載著他將來的根基與希望,魚貫而入。

  “三位卿家可都跟這些人有過接觸了?”劉德倚身在城樓的烽火臺邊問道:“說說看,以三位卿家所見,此十一人中,何人可為我之蕭何,誰又是我的留候?”

  劉德對於這十一人,基本都有所瞭解,至不濟也多少聽說過他們的名字,知道他們的一些事蹟。

  而汲黯等人不過短短的會晤功夫,瞭解的情況能有多少?

  劉德之所以這樣問,一是想要考一考這三人的眼光和洞察能力。

  另外嘛,則是劉德對於帝王心術,又有所領悟。

  作為一個上位者,他得學會藏拙。

  要在臣子面前故意賣些破綻。

  否則,表現的太全能,是會讓人失望的。

  不然文人們千里迢迢的跑來長安輔佐他,難道就是給他跑腿跟打雜的嗎?

  這世上的文人,那個心裡沒有一個姜尚、伊尹的夢?

  儒家說致君堯舜上。

  黃老派說天子垂拱而治。

  就是這麼個道理。

  畢竟大家都是人,都有七情六欲,也都想實現自己的價值。

  既然如此,何樂而不為?

  如此還能讓他輕鬆許多,不至於將來要跟秦始皇一樣累成狗。

  “顏異,君子也!”劇孟首先開口,答道:“臣雖然與之不過說了幾句話。然,無論行事作風。還是舉止言行,其人都有謙謙君子之風!”

  劉德聽了點點頭,這劇孟不愧是曾經當過關東遊俠大哥大的人,這看人的眼光還是很毒辣的。

  顏異自然是君子,只是稍稍有些理想化,否則,他前世也不至於會傻到螳臂當車,去阻攔張湯那輛轟鳴的戰車了。

  “寧成衝勁十足。可為幹吏!”張湯想了想說道:“臣以為,可以栽培!”

  劉德微微笑著點點頭,一副虛心聽教的模樣。

  但其實,他心裡的小算盤卻在急速的撥動著。

  天朝太祖曾經說過,黨內無黨,帝王思想,黨外無派。千奇百怪。

  隨著他的這個小團體的擴大,遲早必然會因為利益和訴求而分裂成幾個小山頭。

  這不是人的意志所可扭轉的!

  與其到時候被動的看著這些山頭成長,還不如一開始就將其牢牢控制在自己手裡。

  君子六藝,禦下最高。

  於是劉德高興的對張湯道:“甚好!我身邊尚缺一個侍郎,就讓寧成過來幫我整理文案,草擬文書。如此我也好近距離觀察觀察!”

  寧成,劉德很清楚他的為人。

  這就是一頭野心勃勃,隨時都可能反噬的惡狼,而且貪得無厭,前世之時。寧成統共就當了幾年的兩千石中尉,結果卻攢下了富可敵國的家業。幾乎大半個南陽郡的土地,都被他買下了!

  這種人,就是一把雙刃劍。

  又或者說,是一把一次性的武器,用完就丟。

  劉德怎麼可能讓寧成有機會跟張湯接觸,從而‘帶壞’了張湯呢?

  張湯卻是有些失望,本來他還想著寧成搭檔呢!

  但,寧成能日夜留在劉德身邊,倒也不壞!

  汲黯出列道:“殿下,有件事情,臣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吧……”劉德笑著道:“在我面前,無需避嫌!”

  汲黯頓首道:“臣覺得,那位主父偃,心胸有些狹隘了……”

  他說著就呈上了他撿來的一張竹簡遞給劉德,劉德接過來一看,也笑了:“風雪誰知范叔寒?”

  只要看到這句話,用腦補都能腦補出來到底發生過什麼了。

  後世網路上的玄幻主角們大體都是這麼個行為,無非就是一個窮屌絲逆襲了,然後往日瞧不起他的人前去巴結,被他狠狠的打臉、羞辱。

  “卿未免有些太過敏感了吧……”劉德笑著道:“襄公複九世之仇,春秋大之!以直報怨,不正是君子所為嗎?”

  劉德看著一臉不解的汲黯,點醒他道:“王道復古,尊王攘夷!雖十世之仇,尤可複之!”

  語氣之中已是殺氣騰騰!

  這是劉德第一次在汲黯等人袒露他的政治抱負與野心。

  尊王攘夷,攘的是誰?

  春秋之犬戎,如今之匈奴!

  當時間走到今天,漢家對匈奴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了。

  至少,眼前的這位殿下,顯然是不打算再忍下去了。

  一旦他登基,一場規模空前的戰爭,就等於敲響了戰鼓!

  張湯跟劇孟的眼中都閃現出了難以抑制的火花。

  打仗!?

  再沒有比這個更快的積累功勳,攀升官爵的方式了!

  “這只是儒家的一面之辭!”汲黯深吸一口氣,勸諫道:“殿下,兵者,兇器也,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黃老派政治家,天生反戰,一切戰爭,在他們眼中都是罪惡的。

  因此,劉德也沒跟汲黯繼續糾纏下去,因為他知道,他不可能說服汲黯,因此,他只是笑了笑,沒有接話。

  汲黯見狀,只能黯然歎息一聲,心知再要勸諫,就要惹劉德不高興了。

  “找個機會,再好好說道說道吧……”汲黯歎了口氣,心中想道:“匈奴之地,鹽澤鹵池,既不能耕種,也不適合居住,我漢家要它何用?”

  這倒是許多反對對匈奴開戰的人的藉口。

  但,作為西元前的政治家們,那裡能想到,後世有個叫米帝的傢伙,就是越打越富的

  究其原因,不過一點,只要節操丟光,就不可能虧本!

  米帝的發家史,就是一部節操掉光光的史書。

  對劉德來說,打匈奴,只要打贏,就不存在虧本這種事情。

  不說別的,西域三十六國,就是一個巨大的金礦。

  更何況,劉德還有著深藏心底的野望——我想去印度洋裡洗下腳!

  從大宛向南,就是印度啊!

  一個流著奶和蜜,鋪滿了黃金鑽石,讓人垂涎欲滴,只想狠狠的咬下一大口的肥肉啊!

  而三哥究竟有多麼的好統治,殖民過的人都知道。

  可惜,劉德也清楚,有生之年,想要殖民印度,無疑癡人說夢——距離太遠了,還有喜馬拉雅山天險阻隔,只能繞道大宛,沒有鐵路,做夢!但隔三差五過去找三哥家化緣,倒是可以嘗試一二。

  當然,最重要的是……

  劉德向前一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他轉過身子,看著汲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何況天無二日,地無二主,我不打匈奴,匈奴必欺我也!”

  這才是漢匈戰爭不可避免的真正原因。

  對於漢家天子來說,不可能容忍有人竟與他平起平坐,甚至淩辱。

  而且匈奴與漢室的地緣政治也註定了這兩個東北亞的最強者,必須決出一個勝利者,否則,血會一直流下去,流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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