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府天 -【公子千秋】《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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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3-21 11:08 AM

本帖最後由 kabuto_555 於 2017-3-21 11:10 AM 編輯

第八十九章 強硬的邀約

  明天我要過生日。

  一大清早,當越千秋打著呵欠親自上梯子揭下了昨日喬遷時,壓根沒拉得及去扯下的那塊紅布,露出了親親居這三個字時,他就先對內院四個女孩子宣佈了這個重大消息。

  落霞和飛星逐月還沒來得及對親親居這個歧義很多的名字表示異議,就聽到了這麼一件事,全都瞬間呆愣,如同被雷劈過似的。而即便不大明白情況的周霽月,也瞬間醒悟了過來。

  「千秋,你不是……」

  「嗯,我是被爺爺撿回來的,所以我壓根不知道自己生日是哪天。」越千秋滿不在乎地笑了笑說,「可正因為這樣,我想哪天過生日,就哪天過生日。」

  落霞終究最年長,當下不解地問道:「可公子平日也就是下碗麵……」

  「是啊,從前就是爺爺撿我回來那天,讓廚房下碗長壽麵,可這次不一樣。」

  越千秋衝著面前四個人勾了勾手,等到加上他總共五個腦袋齊齊湊近,隨即幾乎頭碰頭撞一塊了,他這才促狹地擠了擠眼睛道:「這次要辦得熱鬧,不在咱們府裡,借用長公主府,而且,你們都去!」

  落霞和飛星逐月雖說在越府不用操心衣食,可大都幾乎沒有出府的機會,如今聽得此言,飛星和逐月年紀小,一時都歡呼了起來,落霞倒覺得不大妥當,可越千秋一句爺爺答應了,她也就無話可說了。因此,當越千秋吩咐三人去挑出門的衣裳,她立時就拉了兩人回西廂房。

  等只剩下周霽月一個人,越千秋正要開口說話,周霽月就搶在了前頭。

  「千秋,你聽我說,昨天晚上我悄悄去他們屋頂上偷聽過了!」

  越千秋頓時瞠目結舌。他才剛想通知小丫頭沒時間搞長期潛伏了,誰知道周霽月竟是如此雷厲風行,第一天晚上就潛伏去了!

  「夜裡風大,辛苦你了。」越千秋誠心誠意地雙手合十表示感謝,心裡卻在嘀咕嚴詡,他就不信師父半夜三更把他從屋子裡弄到鶴鳴軒去的時候,沒看到小丫頭正貓人家屋頂。

  「沒事,我早習慣了!」周霽月笑得眼睛成了月牙兒,緊跟著立時一本正經地說道,「他們兩個沒說什麼要緊話,但劉方圓提過一次東西藏在那要不要緊,立時被戴展寧喝止了。可安姑姑說,他們除了那身破爛衣服,什麼都沒帶,就只脖子上掛著一個奇怪的金屬片。」

  這麼說來,是真的有東西……

  越千秋想了想,連忙開口問道:「可說到什麼洗刷冤屈之類的?」

  周霽月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但劉方圓嘟囔了一嘴,說要揪出什麼人!」

  儘管只是隻言片語,但越千秋還是沖周霽月豎起了大拇指,隨即就說道:「霽月,戴展寧和劉方圓那兒,我會去說一聲,送個帖子邀他們明天一塊去長公主府,但不會太勉強他們,否則很容易被戴展寧那個心細的看出破綻來!你想想辦法,務必讓他們也一塊去。」

  周霽月頓時瞪大了眼睛:「難不成你過生日是為了……」

  越千秋沒等人說完,就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因為小丫頭身上那一重白蓮宗的身份,他自然可以對其透露更深入一點的訊息,當他說到嚴詡似乎查到了劉靜玄戴靜蘭師兄弟當年的投降另有原因,想要借此讓玄刀堂和白蓮宗一同重回武品錄,他看到周霽月頓時深深為之動容。

  「我本來就欠了你和老太爺這輩子都還不清的人情,嚴先生又教我讀書寫字,你放心,我一定幫忙!明天你的這場生辰宴,他們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越千秋還是第一次見周霽月說這麼霸氣的話,等到人二話不說一陣風似的出了屋子,他在心裡盤算了一下,心想和東陽長公主商洽借場地借人手的事,有嚴詡親自出馬,他根本不擔心。至於長公主會不會巧妙給蘇十柒製造機會……那不是很喜聞樂見的事情嗎?

  除卻這個,他還拜託了嚴詡去請齊南天夫婦,以便於到時候熱鬧一點。

  可他是不是應該叫上越秀一?

  否則他大張旗鼓過生日,卻除了老爺子連一個越家人都沒有,那不是很古怪?

  當然,潛意識當中,越千秋對大太太的徹夜未歸有些不安,即便越老太爺也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可他還是想親自到衡水居去打探打探。然而,當他獨自一人來到衡水居時,一說要找大太太,出來的一位管事媳婦卻滿臉歉意。

  「九公子,大太太還沒回來,早起那邊捎信說,興許今天都回不來了。」

  越千秋露出了幾分遺憾的表情,旋即就問道:「那長安呢?他可是在讀書?」

  「今天林老先生正好有些不舒服,停一天課,九公子要找他,直接去晴方館就是。」

  雖說一大目的暫時夭折,但到了晴方館,見著越秀一,越千秋自然挺高興的。可他才一笑,越秀一就警惕地後退了一步:「有話直說,你到底想幹嘛?」

  越千秋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明天我在東陽長公主府過生日,請你一塊來。」

  「過……生日?」越秀一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你怎麼知道你生日是明天?」

  話音剛落,越秀一又覺得這麼說有些不妥,連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從來沒在這日子過生日,怎麼這次……」

  好像還是不對,還是在諷刺人家是撿回來的……好端端的他連話都不會說了!

  越千秋見越秀一滿臉漲得通紅,尷尬得無以復加,他哪裡不知道這個侄兒在糾結什麼,當即拍了拍人的肩膀說:「別想這麼多,叫你去你就去,成天讀書太用功,很容易老的!爺爺也答應回頭早點從衙門過去給我捧個場,人多熱鬧,就這麼說定了!」

  直到越千秋已經走了好一會兒,越秀一這才回過神來。

  什麼叫就這麼說定了,他還什麼情況都沒弄清楚,根本就沒答應呢!

  還有,越千秋要過生日,幹嘛要跑去東陽長公主府?

  是怕府裡二房三房的人不高興,背地裡嚼舌頭說閒話,還是……

  想到頭都破了也沒想明白的,並不僅僅只有一個越秀一,劉方圓和戴展寧也同樣始料不及。先是越千秋笑吟吟地過來,親自送了個大紅帖子,說是請他們明日同去長公主府參加生辰宴,他們倆婉拒之後,周霽月就過來,用實際行動表明了他們不去那是什麼下場。

  一貫不炫耀武力的小丫頭,此番火力全開,先動口再動手,激得劉方圓開口挑戰,結果摔了人八個觔斗,成功讓其知道得罪了女人的嚴重後果。

  當周霽月冷哼一聲,撂下一句客隨主便,繼而扭頭就走之後,劉方圓那張臉終於掛不住了,直接看向戴展寧嚷嚷道:「寧哥,你為什麼不出手,看她那耀武揚威的樣子!」

  對於這個一路跋山涉水,從北地來到金陵的同伴,戴展寧是忍了又忍,可今天實在是忍不住了。他秀氣的眉毛輕輕挑了挑,隨即一字一句地說道:「什麼出手?你以為我打得過她?你知不知道她的小擒拿手,至少練了超過五年,我拿什麼和她放對?」

  剛剛被周霽月連續摔了八個觔斗的劉方圓頓時面如土色。儘管有個非常厲害的爹爹,可他的天資和勤奮卻比不上戴展寧,更不敢和人比眼力。此時此刻,他使勁吞了一口唾沫,心不甘情不願地問道:「那真的要去參加那個越千秋的什麼生辰宴?」

  「去,為什麼不去?」戴展寧如同女孩子一樣咬了咬嘴唇,說出來的話卻一點都不秀氣,「我們吃了那麼多苦,這才終於到了金陵,如果發現這吳朝還不如北燕,我寧可死了,也不要父親和劉叔叔再當一次萬人唾罵的叛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3-21 09:26 PM

第九十章 甩掉了和甩不掉

  五月初二的這一日,恰是豔陽高照,萬里無雲。

  可對於越府中人來說,這實在是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日子。從昨天開始,九公子越千秋要去東陽長公主府擺生辰宴,這個消息就瞬息之間傳遍了各處。不論私底下如何眾說紛紜,也無論從主人到下人有多少人在嘀咕狐疑,都沒法改變這麼一件事。

  因此,上午巳初時分,二門口一雙雙眼睛只能帶著各種各樣的情緒,注視著越千秋那親親居一大幫子人如同搬家似的準備出門。

  越老太爺一早上朝前特意囑咐過,因此車馬扈從早就預備了齊全。

  越千秋和越秀一叔侄倆一輛車,周霽月和落霞追星逐月一輛車,戴展寧和劉方圓一輛車,越千秋的六個伴當跟著王一丁隨車步行,徐浩和安人青騎馬,再加上越秀一的隨從,嚴詡和他的小廝阿呆,外加被硬拖去的付柏虎,林林總總竟是有三輛車,二十多人。

  而這邊越千秋正準備鑽上車出發的時候,突然只聽到一聲響亮的招呼。

  「九弟!」

  儘管在越府第三代中,因為這七年還夭折過孩子,越千秋確實是老么,可因為他素日不大和同輩的兄長們來往,九弟這個稱呼真的是很少聽見,此時第一反應就是在叫別人,等半個身子已經鑽進車廂,越秀一卻沒好氣推了他一把,他這才意識到是在叫自己。

  扭頭一看,他便發現裡頭兩個少年匆匆出來。認出是二房那一對年紀較小的兄弟倆,排行老五,今年十三歲的越廷銘,和排行老八,今年十一歲的越廷鈺,他就復又跳下車來,乾笑著拱拱手道:「五哥,八哥,你們這是有事出門?」

  越廷銘和越廷鈺滿心指望著越千秋會順勢邀約他們同去長公主府,沒想到越千秋竟是根本不提這一茬,兩人頓時大為不高興。可越千秋滿臉無辜,彷彿沒看出他們的臉色,他們只能對視一眼,年方十一的越廷鈺就率先開了口。

  「九弟,聽說你今天過生日?」

  「誰這麼多嘴!」越千秋卻是眉頭倒豎,扭過頭去看自己馬車兩側的那些伴當,見他們全都在慌慌張張搖頭,賭咒發誓不是自己說的,他臉上發怒,心裡卻樂壞了。

  越秀一是個老實人,興許不會亂聲張,可今日要想出門必定要和父母長輩說,大太太不在,那邊就不會管束那麼嚴格,人多嘴雜,再加上老爺子早間吩咐預備馬車,消息肯定是沸沸揚揚,否則他出門怎麼會有這麼多人觀望?

  因此,惡狠狠瞪過幾個伴當之後,他就嬉皮笑臉地對越廷銘和越廷鈺低聲說道:「五哥,八哥,你們別聽人胡說八道,我就是帶人去東陽長公主府逛逛。誰不知道我是被爺爺撿回來的,我哪知道哪天是我生日,不過是找個名頭出去玩而已。」

  越廷銘和越廷鈺險些被越千秋這滿不在乎的語氣給嗆死。就算越家在金陵城眾多世家權貴的眼中,不過是暴發戶,可好歹如今也算大戶人家,規矩體統最是要緊,可聽聽越千秋這怎麼說的,因為要出去玩,就找藉口說過生日?老天爺,哪家能容忍得了這種逆子!

  爺爺竟然還這麼縱容他!

  別人瞠目結舌也好,惱羞成怒也罷,越千秋卻一概不在乎。反正他是越家第三代裡最小的,這會兒就直接耍賴道:「總之,五哥,八哥,有事等我回來再說,長公主府那邊早就說好了時辰,正等我呢,遲了我就不好意思了。我走啦,再見!」

  儘管招手的時候,越千秋很想來一句拜拜了您哪,可他想想把兩人氣出個好歹不划算,當下敏捷地竄上了車。嚴詡本來就因為這一耽擱有些不耐煩,立時大聲吩咐起行。須臾,這一長溜人馬就浩浩蕩蕩往外行去,空留著二房那對兄弟在二門口發呆。

  他們原本還想著只要越千秋順口邀請他們,他們就跟過去。一來給越千秋壯壯聲色,二來結交一下東陽長公主,三來也是父母的吩咐,探一探越千秋突然知道了自己的生日,那是怎麼回事。爺爺先說是撿來,現在又說是四叔親生子的這個越家養子,實在讓人傷透腦筋。

  結果,越千秋竟是用這種無賴的藉口,把他們給丟在了越府!

  越廷銘恨恨罵道:「不識抬舉,簡直可惡!」

  越廷鈺撇了撇嘴,心想四哥你要是一開始就敢拿出這做哥哥的架勢來,不是慫恿我打頭陣,說不定還能讓越千秋買賬。現在人都走了,你再罵有什麼用?說不定還會被人傳到爺爺耳中,那時候挨罵的就是你自己了!

  甩掉了兩個礙事的傢伙,越千秋坐在馬車中,自然而然笑嘻嘻的。等察覺到臉上視線有異,發現越秀一正虎著臉看自己,那已經是車行出了越府門前長街的事了。他不用想也知道越秀一怎麼想的,當下就笑嘻嘻地直接起身挪了個位子坐到越秀一身邊。

  「長安,叫上你呢,是因為咱倆一塊在邱家門前罵過邱楚安和余澤雲,一塊從街上撿回了霽月,一塊去同泰寺找過師父,一塊去刑場看過一場未完成的殺頭,一搭一檔,從來沒出過亂子。不像五哥和八哥,我和他們不熟,也沒配合過,萬一出錯就麻煩大了。至於說今天過生日,你總不會還給我準備了賀禮吧?」

  越秀一成功被越千秋氣歪了鼻子。罵人的是你,撿了周霽月的是你,找到嚴詡的還是你,看殺頭差點掉下樓的也是你!我每次不是看得目瞪口呆,就是急得火燒火燎,你居然還不放過我,今天還是把我捎帶上一塊頂缸,我寧可你像對五叔八叔那樣,當我不存在!

  「你太壞了!」

  聽到越秀一憋了許久,只憋出這麼四個字來,越千秋不禁哈哈大笑。

  調戲了二房兩兄弟以及越秀一,他因為便宜老爹坑兒子的那點鬱悶,終於煙消雲散。

  「騙你的!」他拍了拍越秀一的肩膀,隨即低聲說道,「今天的事很要緊,否則爺爺和長公主會任憑我胡鬧?你和我什麼關係,五哥八哥和我什麼關係,能相提並論嗎?我怎麼敢再捎帶他們?你要是怕我害你,等爺爺來了之後,你去跟著爺爺就好。」

  看到越千秋挪回原位,閉目養神,越秀一這才疑惑了起來。他不知道越千秋是否仍是誑他,可想想太爺爺和長公主那種層次的人,竟然願意任憑越千秋這麼胡鬧,應該不會沒有理由,他不禁又心裡七上八下了起來。

  這一次,他擔心的是,憑藉越千秋惹是生非的本領,今天的生辰宴會有多大的麻煩。

  而越秀一很快就知道了,他那糟糕的預感一點都沒錯。

  因為當他們的馬車在長公主府門前停下時,竟是「無巧不巧」地和一行人迎面撞了個正著。當他學會了越千秋的習慣,從窗口探出頭去,看到一個肥嘟嘟的小胖子咚的一下跳下車,隨即步伐沉重,人卻很歡快地跑到嚴詡的坐騎旁邊,仰頭叫了一聲表哥時,他不禁呆了一呆。

  他不用側頭,就聽到背後和他一樣探頭張望的越千秋發出了一聲哀嘆。

  「英小胖!老天爺,誰把他給招惹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3-22 12:19 PM

第九十一章 宿命的相會

  聽到那一聲表哥,嚴詡同樣毛骨悚然。他很確信,如果眼前的死小胖子不是舅舅唯一的寶貝兒子,就憑之前做出來的那些事,他早就忍無可忍地把人揍死掐死踹死了!

  饒是他一再用今天是越千秋的生日來勸告自己,說話的口氣仍然一下子生硬了起來。

  「你來幹嘛?」

  李易銘彷彿沒聽出嚴詡的疏遠甚至逐客之意,胖胖的臉上滿是笑容:「聽說今天是千秋在姑姑這兒過生日,我想著人少了未免沒趣,就來湊個熱鬧。」

  什麼時候我們關係好到你能夠直呼我名字了?

  腦袋從車門鑽出來的越千秋簡直氣得夠嗆。可當看到那死小胖子突然朝自己看了過來,他略一思忖,還是按住心頭火氣,直接招呼道:「英小胖,這兒是公主府大門口,別一直在這說話,堵了東來西往的路,有話進公主府之後再說唄?師父,你說是不是?」

  嚴詡見越千秋朝自己擠眉弄眼,雖說恨不得把這小胖子立馬丟回皇宮去,可想想今天的事情至關緊要,他只能按捺心頭慍怒,冷哼一聲便當先策馬進了門,竟是就這樣撂下了李易銘不理會。跟他的那小廝阿呆更是沒什麼心計的人,見狀連忙傻乎乎地去追嚴詡。

  看到死小胖子被晾在當場,越千秋簡直對嚴詡的待人接物不抱指望了。可他正擔心李易銘會不會鬧起來,卻發現人扭頭看向了自己,隨即噌噌噌跑了過來,竟是不由分說要上他這輛車!知道攔是攔不住的,他順手拉了這死小胖子一把,隨即丟了個警告過去。

  「公主府可不是其他地方,英小胖你不想惹氣受就小心點!」

  李易銘看看兩邊座位被越千秋和越秀一佔了,索性往越千秋身邊一坐,還用屁股把越千秋往旁邊擠了擠,繼而惱羞成怒地說,「誰要你提醒!還有,我記得我說過,我不叫英小胖!」

  他一面說一面瞅了瞅越秀一,倨傲地指著人問道:「對了,這小子是誰?」

  自打看到叫嚴詡表哥的李易銘,聽到那些對話,越秀一早就傻眼了。此時聽到李易銘這樣問,他頓時又漲紅了臉。他曾經聽到父親越廷鐘私底下對母親說,當今皇帝唯一的兒子,英王李易銘是個又胖又笨又懶……反正缺點一大堆,優點完全沒有的傢伙。

  可聽說和看到,那畢竟是完全不同的體驗。此時他真真切切感到,這位皇子討厭極了!

  越千秋哪裡不知道越秀一的嫌惡?別說李易銘擠他,就是不擠,他也不高興和死小胖子同座,此刻直接起身挪到越秀一身邊,這才一把攬住了旁邊小侄兒的肩膀:「這是我侄兒,我家老爺子最疼愛的重長孫,你要敢欺負他,別說我師父,就連我爺爺也會去找皇上理論!」

  什麼叫最疼愛的重長孫,和你比起來差遠了!越秀一心下腹誹,但臉色卻好看多了。尤其是發現對面那小胖子再也沒有斜眼看他,他倒有些感激越千秋給他加了這麼一道光環。

  畢竟,和一個皇子,而且是他日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皇子比起來,他這個越府第四代的老大好像真不算什麼……

  浩浩蕩蕩的車馬最終在一道垂花門停下,親自站在這兒迎接的桑紫見嚴詡一躍下馬後,板著個臉走上前來,她就搶上前一步,低聲說道:「大少爺,長公主都知道了。她說不用擔心,在公主府這一畝三分地上,就算是條龍也得盤著,更何況那小胖子頂多只算是一條蛟。」

  嚴詡這才面色稍霽。

  眼見桑紫笑吟吟地帶著幾個侍女上前,把三輛車上一大撥人全都接了下來,來過兩次的越千秋更是如同主人似的,笑吟吟招呼著那些初來乍到有些拘謹的小客人,他本來還有些高興,可瞧見那小胖子東張西望,眼睛閃啊閃,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他又生起了悶氣。

  不知道是越家還是這公主府的人洩漏消息,否則這小子怎麼像聞著腥味的貓似的跑了來?

  越千秋的心態卻調整得很快,因為死小胖子在,他生怕壞了計劃,自己親自盯著這位英王,又瞅了個空子囑咐周霽月帶著落霞等三個丫頭先看死戴展寧和劉方圓。一路前行不多久,他聽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爽朗笑聲。

  「千秋,你這生辰宴可真是好大的派頭,居然直接擺到長公主府來了?」

  越千秋循聲望去,見齊南天大步過來,而在其身後,齊夫人正在和蘇十柒說著悄悄話,還不時朝他們這邊指指點點,其中那手指頭點的最多的方向,赫然是嚴詡,他不禁呵呵一笑,隨即就笑眯眯地迎了上去,一個個打躬行禮。

  「齊叔叔,嬸嬸,蘇姨。」

  齊南天和齊夫人也就罷了,都領教過越千秋的嘴甜善言,可蘇十柒卻忍不住咦了一聲。

  「上次你不是還叫我蘇姐姐嗎?」

  「今時不同往日。」越千秋一本正經地說,「蘇姐姐從前和我萍水相逢,我叫什麼都不要緊,可你現在是長公主的半個女兒,也算是我的長輩,我再叫姐姐,不是平白拉低長公主在我爺爺面前的輩數?」

  居然怎麼說都是你有理……你那時候叫我蘇姐姐,怎麼沒想著拉低了我在你師父面前的輩分?

  蘇十柒已經徹底放棄和越千秋鬥嘴了,當下立時岔開話題道:「今天你倒是帶了一大堆小夥伴過來,不給我們好好解說解說都是誰?」

  「看我這記性,蘇姨不說我都差點忘了,你們且等等。」

  以東陽長公主的身份,不至於特意過來迎接一群孩子,但初來乍到這座公主府,又看到門前有人相迎,對於一群孩子們來說,足可更加重視今日這趟做客。所以,當越千秋笑吟吟地過來招呼他們見客,四個乍一看年紀相仿的孩子全都收起了笑臉,都成了嚴肅小大人。

  而越千秋的介紹,卻從周霽月開始。

  「這是周霽月周姑娘。她已故祖父和父親都是白蓮宗的宗主。」

  越秀一立時瞠目結舌。他壓根就沒想到,自己爺爺聲稱是越府遠親的周霽月,竟然是曾經位列武品錄,而後又被除名的白蓮宗傳人!

  周霽月也萬萬沒想到越千秋第一個向別人介紹的竟然是她,而且,不再是之前隱藏身份時用的越府遠親這樣一個藉口,而赫然是堂堂正正地讓她以白蓮宗傳人的身份示人!

  而她更加沒料到的是,蘇十柒驚咦一聲,隨即竟是一步搶上前來,笑吟吟地按住了她的肩膀:「沒想到越府還藏著一個小高手!我是回春觀弟子蘇十柒,以後你可以叫我蘇師姐!」

  說這話的時候,蘇十柒還故意白了一眼越千秋。

  你剛剛不是改口叫我蘇姨嗎?看我讓你帶來的這個小女伴平白無故長你一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3-22 08:03 PM

第九十二章 太出其不意了!

  越千秋才不在乎蘇十柒這種小花招。

  見周霽月略有些緊張卻禮數嫻熟地向蘇十柒行禮,接著又是齊南天和齊夫人,再接著則向桑紫問過好,而繼蘇十柒誇了小高手後,齊南天唏噓不已地感慨白蓮宗後繼有人,曾見過周霽月的桑紫則笑著打趣說越老太爺果然仗義,他就知道,今天的第一步差不多是成功了。

  果然,他用眼角餘光看去,戴展寧倒還沉得住氣,劉方圓卻瞪大了眼珠子,死死盯著周霽月,那眼神彷彿是恨不得在小丫頭身上扎幾個小洞。趁著這兩人各有心事的功夫,他少不得又把神不守舍的越秀一給拖上去介紹了一下。

  眼見火候終於快到功夫了,越千秋正打算把劉方圓和戴展寧兩人給推出去,他就聽到了一個極其不合時宜的聲音:「白蓮宗?回春觀?名字怎麼一個個都這麼奇怪,這都是哪的佛寺道觀,我怎麼都沒聽說過?」

  說話的李易銘絲毫沒有破壞氣氛者的自覺,更沒有發現剛剛還熱熱鬧鬧的地方一下子就冷場了,竟一個勁刨根問底道:「這兩家佛寺道觀在哪兒的?怎麼和尚道士還有女的……唔!」

  越千秋眼看嚴詡面無表情地上來,二話不說摀住了李易銘的嘴巴,淡定自若地把人給拖走了,他雖說恨死了這個沒事跑來湊熱鬧的英小胖,可因為嚴詡的果決,他總算舒了口氣。

  此時此刻,他萬萬不能容忍好好的開局被破壞了,當下順勢呵呵一聲,就用手指戳了戳那一大一小離去的方向:「對了,那是我師父,想必大家都見過,都認識,他就是這公主府的主人,東陽長公主的兒子,可我師父更樂意別人當他是玄刀堂掌門弟子。」

  越秀一沒想到越千秋還要特意強調一下嚴詡是江湖人,不禁哭笑不得地小聲說道:「後一句就不用特意拿來說吧?想來長公主肯定不希望嚴先生去混江湖。」

  齊南天則哈哈大笑,又沖著越千秋豎起大拇指:「怪不得你師父這麼喜歡你,說得沒錯,這小子把他那玄刀堂掌門弟子的身份,看得比什麼都重!」

  而桑紫隱隱約約知道一些自家長公主和越老太爺的謀劃,聽到嚴詡被越千秋這樣揭底,她就苦笑著以手扶額道:「九公子,你可千萬別在長公主面前提掌門弟子四個字,這些年大少爺一意孤行,出走在外,千方百計收徒弟延續門派基業,長公主都快被氣死了……」

  別說劉方圓瞠目結舌,素來從容的戴展寧也呆了呆。

  玄刀堂掌門弟子?那豈不是說,如果玄刀堂還能重新名正言順重開大門,他和劉方圓的父親戴靜蘭和劉靜玄將來也要叫嚴詡一聲掌門?

  至於和嚴詡單獨打過交道的付柏虎,也是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昨天他守著最後一點底線,好歹沒說出最重要的東西,可他當過山賊那點底,卻幾乎被嚴詡那東一鎯頭西一棒槌,很江湖腔的盤問給洩了個精光。

  他到金陵的時間太短,越府人口又多,哪知道這位瞧著江湖氣息濃重的竟是位貴公子!

  而拿著自己的師父開涮之後,越千秋又一本正經地說:「至於那位連回春觀和白蓮宗都不知道的,是今天唯一一位不請自來的客人。只不過這位客人是英王殿下,除了長公主,就連師父也沒法把他趕出去,各位還請多少包涵點兒。」

  儘管剛剛聽到車外動靜,多多少少對那小胖子的身份有些猜測,可越千秋大大方方揭開此節,劉方圓還是忍不住輕輕拉了拉戴展寧的衣角。可偏偏就在這時候,他沒提防越千秋突然回轉來,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他一驚之下,幾乎立時向掙脫開來。。

  可偏偏這時候,他聽到越千秋說話了。

  「現在給大家介紹最後兩位客人。他們有些靦腆害羞,我今天能拉來他們可不容易。」

  越千秋把戴展寧和劉方圓一手一個拖了過來。儘管憑他如今練武的那點成就,還不大清楚兩人到底有多少功底,但劉方圓整個人緊繃繃的,戴展寧卻彷彿有些含而不露,他卻至少感覺了出來。

  「這是我的兩個小兄弟,爹才剛讓付大叔千里迢迢把他們送回金陵的。」

  越千秋沒給兩個小傢伙反駁他的機會,理直氣壯地說:「爹在信上說給我送了兩個弟弟回來,雖說我不明白他們明明不和我一個姓,怎麼是我弟弟,可爺爺都這麼說,我就這麼認了。不論如何,他們遠來是客,今天我過生日,沒有把他們撂在家裡的道理,就拖了他們過來湊湊熱鬧。」

  說到這裡,越千秋就指著他們介紹說:「文靜秀氣的這個是阿寧,大大咧咧的那個是方圓。」

  劉方圓倒不在乎越千秋省了他們的姓氏,聽到後半截,他立時暴跳了起來:「你說誰大大咧咧?」

  話音剛落,他就只聽耳畔傳來了戴展寧的聲音:「你夠了沒有?」

  彷彿沒注意到劉方圓被戴展寧一喝,瞬間如同洩了氣的皮球,越千秋笑呵呵地說:「我帶來的客人都介紹完啦,桑紫姑姑,一會兒在哪開席?還是在我上次去過的水雲天?」

  「沒錯,那兒臨水,涼快,就是你們這麼多人,長公主吩咐,可不要貪玩掉了水裡去!」

  戴展寧眼看越千秋笑吟吟地和桑紫走在前頭,齊南天和齊夫人抓著越秀一問個不停,蘇十柒拉了周霽月,自己和劉方圓漸漸落在最後,似乎根本沒人在乎他們,之前提起了所有精神的他突然覺得渾身空落落的。他有些煩躁地咬了咬嘴唇,偏偏耳邊還傳來了劉方圓的聲音。

  「寧哥,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你問我,我去問誰!」戴展寧不耐煩地反問了一句,隨即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一貫最自豪的冷靜,他只能咬咬牙說,「走一步看一步吧!」

  「可我們總不能一直這樣等下去。」劉方圓焦躁地踢了一塊地上的石頭,低聲說道,「我們已經是到金陵第三天了,還沒見著越老大人……爹是說,讓我們耐心一點,要讓他們來找我們,而不是我們主動把東西拿出去,至少也要證明人確實可靠,寧可等幾個月……」

  他突然低喝說:「可我一想到爹的處境,就一天都不想等!而且你也聽到了,越千秋的那個師父是玄刀堂掌門弟子,還是長公主的兒子!」

  戴展寧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發覺只有樹葉的沙沙聲,除此之外就是前頭的歡聲笑語,他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打斷了劉方圓的話。

  「你別相信這一套!吳朝這些文官最瞧不起武人,怎麼能把父親和劉叔叔的安危託付在那些不可靠的人手裡?爹和劉叔叔信得過那個越四爺,我可信不過!反正我們在北邊已經是死人了,別說三五個月,就是三五年,我們也等得起!走,別離開太久讓人懷疑!」

  當戴展寧一把拖起滿臉不甘的劉方圓往前追去之後,不多久,樹上一個人飄然落地,恰是一點聲息都沒有,可不是嚴詡?

  剛剛才拖走英王李易銘的他抱手而立,眉頭卻皺成了一個大疙瘩。

  「三五年……要不是千秋建議擇日不如撞日,誰能等得起?」

  就在這時候,嚴詡突然察覺到身後不遠處似有腳步聲,連忙轉身快步迎了上去。當正好堵住那僕婦時,他剛沉下臉,那僕婦就連忙滿臉堆笑道:「大少爺,越老太爺來了,而且好像還帶來了幾位其他客人,所以我這才忙著去稟報長公主……」

  「不用了,我親自去!」

  嚴詡正急著對越老太爺通報情況,當下就不耐煩地打斷,自己匆匆趕了出去。

  然而,當他來到大門口,認出手下敗將刑部尚書吳仁願,他暗自冷笑一聲;認出御史中丞裴旭和刑部侍郎高澤之,他照舊冷笑一聲;認出兵部尚書葉廣漢戶部侍郎李長洪在內的幾個官員,他還是冷笑一聲。

  可當看到和越老太爺並肩站在那兒的一個老人,他的笑容頓時凍結在了臉上。

  他娘的,兒子當不速之客,老子怎麼也這樣?皇帝來幹什麼?這也太出其不意了!

  可當嚴詡看到越老太爺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時,他就一下子生出了深深的明悟。

  皇帝十有八九是這老爺子誆騙來的!他娘和老爺子夠狠的,這是準備畢其功於一役?

  改計劃也不和他事先說一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3-23 04:52 PM

第九十三章 好男就要和女鬥

  水雲天裡準備的小宴,因為顧慮到今天的主賓雙方都主要是小孩子,因此沒有酒,只有各種各樣特調的漿水和甜品,再加上午飯的時辰還沒到,又上了花色點心,也是那種看上去就多姿多彩,能引起小孩子食慾的。

  奈何與這些吃食相比,反而是越千秋讓嚴詡緊急準備的各種遊戲更吸引人。

  這其中,有變種飛行棋的飛禽棋;有讓木匠緊急趕製出來的木製跳棋;有炒賣房地產的金陵大富翁……要不是規則和符號不大容易對小孩解說,越千秋差點就整出了撲克牌。

  就連之前氣鼓鼓的英王李易銘,和越秀一殺了一盤飛禽棋僥倖取勝之後,也忘了吃東西,玩得不亦樂乎。

  蘇十柒和齊南天齊夫人饒有興致地撥動木製圓珠子,下著三人跳棋。

  而越千秋這個主人,則是拉了戴展寧和劉方圓,外加周霽月,四個人正在玩大富翁。

  正當他不動聲色看著劉方圓握著大筆資金不肯用,眼看就要掉入接下來的陷阱時,他突然察覺到不遠處有人招手。發現是桑紫,他立時找個藉口說去方便,丟下手中東西,自己給自己來了個暫停一輪就離座而起。

  「九公子,大少爺讓我告訴你,越老太爺已經到了。」

  越千秋暗想老爺子到了,他今天這個負責把人拉出來,一會兒再攛掇演一場戲就可以功成身退,接下來的戲用不著他唱,未曾想桑紫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他整個人都懵了。

  「但事情有些變化,除了刑部尚書吳仁願、御史中丞裴旭、刑部侍郎高澤之,還跟來了好幾位別的官員,都說是聽說你在公主府過生日,所以來湊熱鬧的……」

  桑紫見越千秋那表情如同吃了黃連似的,想也知道這小傢伙有多鬱悶。儘管她已經很高看越千秋,可理所當然只認為今天越老太爺是借孫兒過生日這個機會做點什麼事,可如今眼見是玩得有點大,越老太爺自己都控制不住,她當然對越千秋不無同情。

  「而且,皇上也來了,這會兒全都正朝水雲天來。」

  這當今天子父子倆全都偏好做不速之客是不是?

  還是老爺子玩得太大了?

  當越千秋別過桑紫,重新歸座之後,憋了一肚子氣的他算了算時間,乾脆輕輕巧巧就把劉方圓的資金給榨乾得一點不剩。因為輸得太慘,劉方圓衝動地忿然站起身:「你們金陵人就是心眼多!不玩了,玩物喪志!」

  「怎麼是玩物喪志呢?」

  越千秋隨手扔下自己贏來的大堆籌碼,拍拍手也站了起來。

  「遊戲也有遊戲的策略,想贏當然就要動腦子,你是初學者,不知道好好先觀察觀察,反而橫衝直撞,輸了就說別人心眼多,然後數落玩物喪志,霽月,你說這叫什麼?」

  周霽月沒想到越千秋會突然問自己,愣了一愣方才立時鄙視道:「這分明是輸不起!還男子漢大丈夫呢,沒出息!」

  「你,你說什麼?有膽子再說一遍!」

  「沒出息,膽小鬼!」

  劉方圓一下子忘了之前戴展寧對周霽月那小擒拿手的評價,更忘了自己在對方手底下摔了八個觔斗,發誓好男不和女斗。暴跳如雷的他幾乎下意識地怒吼道:「你……我要挑戰你!」

  「挑戰我?」周霽月雖說連日以來讀書練字,看似有了點大家閨秀的模樣,可她骨子裡還是那個倔強衝動的女孩兒,再說今天越千秋本來就吩咐她瞅準機會和劉方圓打一場,她此時便想都不想,直接脫了外頭的小衫,「那就讓我看看,你這大言不慚的傢伙有幾分能耐!」

  眼見周霽月率先下場,劉方圓根本沒讓戴展寧有制止的機會,大喝一聲就躍了過去。

  頃刻之間,兩個乍一看去年紀相仿的小傢伙利用水雲天中間那塊的偌大場地,就這麼直接打了起來。

  聽到動靜,越秀一扭頭一看就驚呆了。至於贏了一盤之後連輸三盤,臉都輸綠了的李易銘,先是趁機藏了越秀一的兩顆棋子,得意於一會兒就能贏,等注意到場中央打得正難解難分,他立時忘了下棋,一時大聲叫嚷了起來。

  「打得好!掐他脖子,扭他胳膊,哎,笨不笨啊,應該直接扇他耳光!」

  周霽月和劉方圓雖說年紀小,但全都是家學淵源,此時打得原本頗為精彩好看,可被小胖子這麼一嚷嚷,越千秋只覺得檔次下跌得厲害,不由得拍案喝道:「英小胖閉嘴,這是正兒八經的較量切磋,被你嚷嚷成什麼樣子了?好好看他們比試!」

  李易銘被越千秋喝得心頭火起,頓時拍案反擊道:「你憑什麼管我,我就要嚷嚷怎麼著……你別以為上次我欠了你一個人情就了不起了,我……」

  當他看到門簾打起,一個老者當先被人讓進了屋子時,他那我字之後的話立時全都卡在了喉嚨口。

  父皇怎麼來了?

  驚恐交加的他很快看到,父皇身後,接下來又進來了一個個老大人,全都是馮貴妃特意指出過,他惹不起的人。一下子,剛剛還神氣活現的小胖子變得如同鵪鶉一般老實。

  而越秀一不認識第一個人,可看清楚第二個進來的人恰是越老太爺,他也連忙站起身來,本待上前行禮叫人,可看到太爺爺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就閉了嘴。

  戴展寧已經完全被劉方圓這突如其來的衝動給弄得手足無措了,因此,當看到突然有一行人闖進這水雲天,他除卻最後跟著的嚴詡,一個都不認識,把心一橫的他只能使勁喝道:「阿圓住手!」

  往日他這一喝必定起效,可今天劉方圓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定要讓周霽月看看自己的厲害,因此非但沒住手,手底下攻勢更是倏然更加快了三分。然而,周霽月剛剛一直都記著越千秋的吩咐,儘量拖長這場比鬥,此時劉方圓一搶攻,她就沒法留手了。

  她陡然一聲輕喝,原本穩紮穩打的身形突然如同蝴蝶一般上下紛飛了起來,雙手在連接數招之後,突然錯入劉方圓的掌影之中,直接鎖住了對方的手肘。

  趁著劉方圓變招不及時,她欺入他懷中,腳下則不閃不避和對方硬碰了數下,最終成功扭住了劉方圓的胳膊,一把將人反摁在了地上。

  這和之前摔了對方八個觔斗卻又不同,是在堂堂正正的比試當中佔了上風,一時她心中滿是勝利的喜悅。可偏偏就在這時候,她的耳朵捕捉到了一個這輩子都忘不了的聲音。

  「白蓮宗改良的七十二路小擒拿手,玄刀堂的翻雲掌,你們是白蓮宗和玄刀堂的餘孽!」

  當扭頭認出吳仁願的一剎那,周霽月幾乎下意識地想要沖上前去。可就在這時候,她只聽得一聲霽月,等恍然回神時,卻發現越千秋已經是衝到了她的面前,旋即張開雙臂作為遮擋。緊跟著,她就聽到身前的越千秋沒好氣地嚷嚷了回去。

  「白蓮宗和玄刀堂只是武品錄除名,又不是謀反叛亂,憑什麼叫餘孽這麼難聽?殘餘的,不好的東西才叫餘孽,吳尚書你好歹是飽讀詩書的人,連這種用詞都不懂嗎?」連珠炮似的說到這,越千秋就瞪著嚴詡道,「師父,你不是玄刀堂掌門弟子嗎,人家連你也罵進去了!」

  那一刻,周霽月只覺得渾身勁力一下子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她不再是當初只能獨自面對仇人的小丫頭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3-24 10:11 AM

第九十四章 師徒接力賽

  一個時辰前,垂拱殿裡正在進行如何接待北燕使節的緊急朝議。

  這種場合,照舊是大臣對噴唾沫星子,各執己見不肯相讓。往日,執掌戶部,一手捏著朝廷錢袋子的越老太爺那也是捋袖子與人針鋒相對的中堅,可今天他卻始終心不在焉,不但不理會之前的拳下敗將兵部尚書葉廣漢挑釁,甚至根本就沒怎麼吭聲。

  到最後,就連皇帝也忍不住問道:「越老愛卿,你可是有什麼不舒服?」

  這句話引來了不少贊同。

  是啊,要不是人不舒服,這個每天不和人鬥個死去活來的老頭子,怎麼會這麼安靜?

  「人老了,修身養性才好。」越老太爺打了個哈哈,彷彿沒看到一堆鄙視的眼神,笑容可掬地說,「其實是今天老臣那小孫兒藉著長公主的地盤,邀了一群小夥伴過生日,老臣一會要請個假過去陪陪孫子。為免到時候帶一肚子氣過去,這會兒先養精蓄銳,不和諸位爭了。」

  兵部尚書葉廣漢差點想吐血。那天晚上你揍我那一拳的時候,怎麼不說修身養性?

  現在為了個小孫子就開始裝聾作啞,我信你才有鬼!

  肯定有名堂!

  這是葉廣漢在內所有官員,乃至於皇帝的心聲。偏巧就在這時候,皇帝身邊的內侍都知陳五兩輕輕咳嗽一聲,隨即低聲說道:「皇上,越老大人說的確有其事。奴婢聽說,之前英王殿下從馮貴妃那出來,嚷嚷著備馬去長公主府。有人問去幹什麼,他說是朋友過生日。」

  此時,輪到越老太爺一張臉陰了。

  屁的朋友,越千秋躲那小胖子還來不及呢!

  皇帝深知自己兒子什麼德行,發現一大堆朝臣的目光全都匯聚在了自己身上,他不由得有些尷尬地呵呵一笑,繼而就一本正經地說:「朕突然想起好久沒去過皇妹那兒了,既是今天越老愛卿去給孫兒過生日,朕便同去湊個熱鬧。」

  話音剛落,就只聽階下傳來葉廣漢的一聲冷笑:「皇上如果能允准,臣也想去湊個熱鬧。」

  「你去幹什麼?」越老太爺斜睨了葉廣漢一眼,「你這樣子,嚇跑了小孩子還差不多!再說,我孫兒過生日,你上門吃白食?」

  葉廣漢氣得吹鬍子瞪眼:「敢情你覺得我一份給小孩子的賀禮都出不起?」

  越老太爺理直氣壯地冷笑道:「很有可能!」

  「好了好了!」皇帝不得不打哈哈出來做和事佬,「諸位愛卿都是來上朝的,未必就帶著適合送小孩子的東西。若是想一同去湊個熱鬧,朕讓陳五兩去多挑幾份賀禮就是。」

  這一次,越老太爺卻笑容可掬地舉手一揖說:「那臣就代小孫兒,謝過皇上這份厚意了。」

  老狐狸,這種便宜也要佔!

  心裡這麼罵,可葉廣漢之外,在場的人就沒人說不去的。哪怕是之前在越千秋拜師宴上吃了大虧,如今還在焦頭爛額的刑部尚書吳仁願,也咬咬牙說要同行。每一個人都覺得,在皇帝也跟著越太昌跑去長公主府的情況下,若是不跟去,說不定就被那老狐狸給算計了。

  這麼多大臣,卻沒有一個人勸阻皇帝不要微服出遊。吳朝歷代皇帝都是喜歡跑大臣家串門的人,當朝天子即位四十年來,更是有頭有臉的官員家裡都去過,更何況長公主府?

  然而,等到了長公主府的水雲天,跟皇帝過來的一群高官大佬中,其中那些當初曾經歷過越府拜師宴的官員,此時再一次見證越千秋擠兌吳仁願,也不知道多少人在暗自扶額。

  果然如此,又是老吳倒霉!

  而看到小孫子再次對準吳仁願火力全開,越老太爺笑得眼睛都眯縫了起來。

  他真是眼光好,出門散心卻撿到這麼個寶貝,不是他誇口,給誰養都比不上給他養!

  皇帝則是有些愕然。上次在皇宮,欺負他寶貝兒子的是外甥嚴詡,至於越千秋,從任貴儀以下,人人都能見證,小傢伙是拚命攔著嚴詡的。至於小傢伙說把人丟屋簷上涼快去這種話,想來也只是為了讓嚴詡消消氣,那一會丟人一會拽人的戲碼,顯然是嚴詡自己的主意。

  更何況,在他請了越太昌和東陽長公主到了垂拱殿之後,越千秋雖說被越老太爺拿來和李易銘打擂台,可並沒有說什麼太過頭的話,在他眼裡,那也就是個有些機敏的小孩子而已。

  現在看來,他真是大錯特錯了,有幾個小孩子能無懼於吳仁願這樣位高權重的高官?

  別說這些大人一個個面色各異,就連之前對越千秋骨子裡並不服氣的李易銘,這會兒也不由得張大了嘴巴。他是脾氣暴躁,動輒鞭笞人玩兒,但小胖子也是跟著馮貴妃認過人的,深知哪些人惹得起,哪些人惹不起。

  這其中,刑部尚書吳仁願,那是馮貴妃三令五申讓他遠離的人。

  據馮貴妃說,那個沒人緣六親不認,心狠手辣,江湖人士十個裡頭有九個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奈何吳仁願手中牢牢握著刑部總捕司那些爪牙,故而前赴後繼的刺客不知死了多少。

  於是,看著越千秋大展神威,他忍不住大為驚嘆道:「千秋居然這麼厲害!」

  越秀一剛剛不情不願地被拉來陪李易銘下飛禽棋,心裡一直挺鬱悶的,可此時聽到這小胖子居然也驚嘆,他不由得撇撇嘴道:「我九叔厲害的時候多了……」

  話還沒說完,他就只見對面那小胖子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還有什麼,快給我說說?」

  越秀一暗道不好,自己嘴太快了,可就在這時候,解圍的人終於來了。

  就只見越千秋挺身而出後,剛剛還陪在一行老大人身後的嚴詡氣急敗壞地快步沖上前來,直接往越千秋身前一擋,正對著吳仁願喝道:「吳尚書,你堂堂刑部尚書,會不會說話,我玄刀堂招你惹你了,居然要被你安上一個餘孽的名頭!」

  吳仁願已經兩次領教過嚴詡和越千秋這師徒倆的棘手,再加上他如今本就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危局,按照道理根本不應該繼續樹敵。可此時此刻,他那眼睛卻死死盯著嚴詡和越千秋身後的周霽月,至於劉方圓,那都被他暫時選擇性忽略了過去。

  「看在長公主的份上,玄刀堂的事,我今天不計較,但此前白蓮宗弟子謀反作亂,行刺命官,罪證確鑿,就算你們師徒身份不同,也休想庇護!」

  越千秋感覺到一雙手突然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那勁頭非常大,彷彿周霽月正借由這股勁道抑制撲上去拚命的衝動。他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隨即伸出右手,輕輕拍了拍按在他左肩的那隻手,隨即輕聲說道:「沒事的,有我呢,還有師父呢!」

  他即便聲音再輕,又怎麼瞞得過耳聰目明的嚴詡?

  發現小徒弟竟是如此全心全意信賴自己的戰鬥力,嚴詡頓時徹底爆發了。

  「謀反作亂,行刺命官?我呸,要不是你這亂臣賊子蓄意禍亂我大吳武林,這天下武者怎麼會一個個如同喪家之犬?三軍較藝怎麼會一年不如一年?就連此次北燕使者來金陵,都敢直截了當說大吳武風衰落,不如當年勇猛精進!知道刑部總捕司在外頭是什麼名號嗎?沒人緣家養出來的黑狗!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能養出狗腿子的,自己也不是好貨!」

  那一刻,越千秋很想在師父背後揮舞一桿大旗,大叫師父威武。

  不用看他都知道,個性衝動的劉方圓小朋友,現在已經非常激動了……

  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3-25 09:40 AM

第九十五章 針鋒相對後的……殺手鐧

  沒人緣家養出來的黑狗……

  這要是現在有刑部總捕司的人在,這時候就應該撲上去和嚴詡拚命了吧?

  皇帝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自己是不是應該開口息事寧人,否則越太昌愛孫好容易過個生日就這麼攪和了,老頭兒那口氣撒在別的地方,他可受不了。可偏偏就在這時候,他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輕笑聲。

  「皇兄,有熱鬧就看熱鬧,沒熱鬧才去當和事佬,你急什麼?」

  回頭一瞧,發現是東陽長公主笑吟吟地出現在自己身後,明明和自己平輩,歲數也就小六七歲的她看上去雍容貴氣,說是他女兒都有人信,皇帝暗自苦笑「不是歲月催人老,而是盡催自己老」,心裡卻有些醒悟了過來。

  等到東陽長公主擋在他和另一邊群臣中間,他就壓低嗓音問了一句。

  「建真,今天這一場,敢情都是你和越卿一塊設計的?」

  「差不多吧。」東陽長公主隨眼一瞥那邊廂面紅耳赤的吳仁願,還有那些或瞠目結舌,或幸災樂禍,或摩拳擦掌的高官大佬,悠然自得地說,「沒人緣威風了這麼多年,打著俠以武犯禁的旗號,也不知道害得多少武林人士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也該他還一還這筆帳了!」

  「可是……」皇帝猶豫了一下,聲音變得更輕了,「你和越卿不是沒有合適的刑部尚書人選嗎?」

  「那又怎麼樣?」東陽長公主頓時柳眉倒豎,竟是惱怒了起來,「至少從目前來看,誰當刑部尚書,都比沒人緣好!從前刑部的狀況是很糟,可他當了之後卻更糟,難不成皇兄希望天下武人在我大吳出不了頭,然後全都出奔去北燕?」

  「還是說,你以為我和越老兒是單純為了自己謀私利,這才一定要摻一腳?」

  皇帝被妹妹這話說得滿頭大汗,正要辯解,卻不防另一邊,越老太爺也不動聲色地湊了過來。這下子,他被左右兩邊夾了個嚴嚴實實。

  「皇上,老臣年紀大了,可老驥伏櫪,志在千里,老臣也希望能在戶部之外,再做點事情。一本武品錄,多少曾經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人前的武人不得不飲恨?左一個除名,右一個除名,下品門派遲早一個不剩,這是軟刀子割肉不見血,可一旦真的動到上三門中六門,這些朝廷諸公以為他們真會老老實實當那待宰羔羊?須知,這天下我朝只佔了大半壁江山。」

  說到這裡,越老太爺輕輕吸了一口氣,斬釘截鐵地說道:「所以,沒人緣當了這麼多年惡人,趁著今天皇上在這兒,大可做個好人。這件事我沒和皇上商量。因為前半截很容易,後半截卻需要一點機緣,如若不成,我就不當這個戶部尚書了!」

  皇帝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他看見東陽長公主滿臉理所當然,肚子裡不禁直犯嘀咕。

  可就在皇帝緊急思量是不是要想想轍,勸勸這兩個很可能太激進的心腹時,剛剛被驟然一擊打得有些懵了的吳仁願,終於反應了過來。可氣得直發抖的他一張口,卻不是反駁,而是一連串成語。

  「狂妄自大,不知所謂,胡言亂語,危言聳聽,狗血噴人!」

  他這連番成語還沒說完,躲在嚴詡背後的越千秋就探出腦袋接了上去:「驢唇馬嘴,狗屁不通!」

  這一次,眼看越千秋突然耍寶,小胖子李易銘終於沒能忍住,直接撲哧笑出聲來。然而,卻沒有多少人有時間去關注這位最正統的皇位繼承人。因為刑部侍郎高澤之沒理會越千秋這打岔,竟是站了出來。

  「嚴郎,刑部總捕司這麼多年來勤勤懇懇,鞠躬盡瘁,怎麼在你口中就成了吳尚書的鷹犬,你這話不是讓諸多勞苦功高的捕快捕頭寒心嗎?」

  高澤之這話乍一聽,好像是在為吳仁願開脫,可越千秋一聽就知道,這位是在為總捕司開脫,為日後執掌刑部做準備,至於吳仁願……只怕人家恨不得嚴詡的炮火再猛烈一點。

  他輕輕咳嗽一聲,準備接過嚴詡的接力棒,可沒想到吳仁願卻是倏然上前一步,手指直接點向了他……背後的周霽月。

  「別的不說,之前我家進了飛賊,肯定就是你這白蓮宗餘孽所為!越太昌,你竟敢僱傭亡命,潛入大臣府邸,你是何居心!」

  越千秋知道周霽月這會兒很有可能臉色雪白,當即把人更加嚴嚴實實護在了身後,臉上卻露出了鄙視的表情:「吳尚書,你是刑部尚書,最懂律法的人,怎麼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捉賊捉贓,你家裡丟了東西,當場抓到賊了嗎?當場從賊身上搜出東西了嗎?」

  「既然什麼人證物證都沒有,現在你逮著霽月這個白蓮宗傳人先罵餘孽,然後就硬是一口咬定人家偷你家東西,還連我爺爺都捎帶了進去,我看吳尚書你改行去罵街得了,罵街的潑婦就是這樣,不用證據,如同瘋狗亂咬一氣就行了!」

  吳仁願已經被氣瘋了,他再也顧不得面前只是個七歲童,捋起袖子就沖上前去,可那猛然掄下的胳膊卻被嚴詡輕輕巧巧攔住,非但動彈不得,而且還一陣陣劇痛。急怒之下,他知道自己實在是太衝動了,當即又怒喝了一聲。

  「螟蛉子,別以為我不知道,當日殿前司和上元縣衙都說過,我家遭了飛賊的那一日,正是你的馬車從我家駛過,定是你窩藏!」

  「哦,我家馬車從吳尚書你家附近駛過,所以就有嫌疑?呸,那天是我第一次出門,送了侄兒長安去邱家求學,誰知道碰上一個假清高真小人。各位大人可以去查查地圖,看看我們是故意往吳家附近繞路,還是本來就是必經之地,再說,馬車都讓殿前司的人檢查過了!」

  吳仁願使盡渾身解數也沒能從嚴詡的箝制下抽回自己的手,只能忍痛罵道:「狡辯!分明是你之後藉著馬車在路上碰到人,把這藏在馬車底下的白蓮宗餘孽堂而皇之帶回家去了!」

  果然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吖……

  越千秋早就知道,隨著時間推移,沒人緣和爺爺開始直接正面衝突,周霽月在大街上碰瓷被自己撿回去的事情,遲早會被有心人察覺。可是,他早就為此做好了準備,當下沒好氣地冷笑道:「要真是她藏在馬車底下,用得著半路上裝成馬車碰到人?」

  「吳尚書你的腦子怎麼長的呀,真要是爺爺指使,我不該離開封鎖路段,立時找個僻靜地方,讓人上車嗎?還要在大街上演那一出,給你找到破綻?果然爺爺從前有句話說得好,黑心人看什麼都是烏漆墨黑的!」

  越老太爺忍不住大叫了一聲好——儘管他從來不記得自己對越千秋說過這話,但這並不妨礙他讚賞小孫子的戰鬥力。就在這時候,他聽到了一個沉著的聲音。

  「吳尚書既是揪著白蓮宗的這位小姑娘窮追猛打,巧得很,我這兒恰好有幾樣證據,能夠證明吳尚書指使兩個親信捕頭捏造證據,污衊白蓮宗劣跡斑斑,由是先假意將白蓮宗叛門弟子周梅東收在麾下,然後將白蓮宗武品錄除名,最終擔心事敗,屈殺白蓮宗長老盧明月,又令周梅東在查訪一樁謀反案時為內應,事成卻意圖將人一塊滅口!」

  見一大堆目光最終匯聚到了自己身上,御史中丞裴旭陰惻惻地一笑,得意地看著吳仁願那張臉瞬間變得再無血色。他轉身面向了皇帝,鎮定自若地拱了拱手說:「只不過沒想到今日能遇到白蓮宗的倖存者,皇上既在,不妨就藉著長公主府的一畝三分地,斷個公道如何?」

  聽到皇上二字,又看到那老者滿臉凝重,劉方圓頓時駭然。他迅速看了一眼戴展寧,見一貫最佩服的寧哥亦是滿臉震驚,他心裡的某個念頭不知不覺更強烈了。

  而越千秋則是眼睛圓瞪,恨不得從看熱鬧的越老太爺臉上瞧出點花來。

  他記得讓周霽月丟給裴旭的都是沒人緣的花邊八卦,怎麼一下子變成這等真材實料了?

  把這種證據交給別人去操作?老狐狸爺爺究竟怎麼想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3-26 09:29 AM

第九十六章 嚴郎年輕天真了

  自從那一日刑場之事,而後又是莫名其妙有人把三個人蒙頭丟在他府邸門前,他得以知道這是先後探望過周梅東,威逼利誘的三個執行者,吳仁願就意識到了自己已是四面楚歌。

  可局勢險惡是一回事,敗北離場又是另外一回事。

  寒窗苦讀十年,一步一個腳印升到現在這個地位,又執掌刑部總捕司多年,殺伐果斷的吳仁願哪會這麼容易認輸?從別人送來的那三個人,他就認清現在想要自己離場的勢力是好幾撥,彼此之間心不齊,卻還有人似乎打算拉攏他,否則也不至於送了人來。

  渾水摸魚,死中求活,這就是吳尚書給自己定下的宗旨。

  可沒想到,不過是以防越太昌帶著皇帝出什麼么蛾子,於是他跟到東陽長公主府來湊熱鬧,居然也能湊出事情來!如果可以,他眼下恨不得給上自己一個嘴巴,把當初捅破周霽月和劉方圓身份的那句話給吞回去。

  都怪他想要追回那幾張紙片都快想瘋了!

  吳仁願徒勞地讓目光在眾人身上游弋,希望能找到那個曾經悄悄幫過自己一次的同盟者,可此時此刻他看到的頂多是愛莫能助,更多的是幸災樂禍和洋洋得意。

  而隨著坐在正中央的皇帝看完裴旭呈交的東西,看他的眼神明顯多了幾分惱怒,而緊跟著那幾張紙片又在幾個高官中間傳閱,他終於一顆心沉了下來。

  之前此物丟失之後,他就一直都如同待宰羔羊,就連冒險將周梅東二人一同放在刑場問斬,也不過是為了投石問路,探一探是否有人拿此物興風作浪。沒想到自己的那點情史被人宣揚得滿城都是,唯有這幾張最關鍵的證物,哪怕在他遭人圍毆時,也仍然沒有人拿出來。

  吳仁願甚至一度認為那飛賊偷了東西出去之後,卻將此紙片失落,又或者藏了起來!

  想到刑部尚書的位子早就成了眾矢之的,他此番決計保不住官帽,吳仁願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摘下頭上的雙翅官帽,就這麼直接拋在了地上,繼而悲憤地笑了起來。

  「好,好,我真沒想到,這麼多人早就挖空心思盯著我,甚至連飛賊入宅這種事都做得出來,我認栽就是!這刑部尚書我也不做了,從此之後告老還鄉,種我那一畝三分地!只不過各位別忘了,我當了這麼多年刑部尚書,卻也不是白幹的!」

  越千秋眼見得那幾位竊竊私語的高官大佬瞬間安靜了下來,就連裴旭臉上原本一切盡在掌握的笑容,也瞬間全部消失,繼而卻又強行擠出了一絲笑容,他頓時恍然大悟。

  這年頭的刑部尚書之所以那樣熱門,不止因為掌握著很多門派的生殺大權,還因為握著刑部總捕司和各地刑部分司這一龐然大物。

  可想而知,有那麼多高手可供調配,吳仁願只要願意,能夠查出多少官員的斑斑劣跡?

  換言之,沒人緣打算用自己的官帽子,交換接下來安安穩穩去過罷官後平頭百姓的日子!

  這看起來是一場挺公平的政治交易,可他為什麼……就是這麼不爽!

  越千秋一把壓住了按著自己肩膀的周霽月那隻手,低低說道:「冤有頭債有主,你放心!」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周霽月說出這句話,甚至他知道,自己就算使盡渾身解數,也未必見得能在這種雙方達成政治妥協的時候有什麼效用。

  至於皇帝老兒,連兩度冊立皇后都沒辦法做主的天子,你指望他乾綱獨斷?做夢吧!

  越千秋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狀似天真地說:「聽吳尚書這話,好像你還受了委屈,受了冤枉似的?你能丟了官帽子告老還鄉,但剛剛裴大人說的被你屈殺的人,那些命誰來賠?」

  如同一尊雕像默然佇立在那裡的嚴詡瞬間復活。

  他又驚又喜地看著自己的小徒弟,只覺得自己有生以來做的最對的一件事,就是答應越千秋跟著回越家,然後拐到了這麼一個稱心如意的弟子。

  他狠狠一跺腳,怒聲咆哮道:「千秋這話,我也想問問諸位老大人!這麼多成年人,還比不上一個小孩子知道什麼叫律法嚴明,天理昭彰?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怎麼到了吳尚書這兒,就變成了掛冠而去就可以輕輕鬆鬆抵消的事了?」

  隨著他這一腳外加這一聲咆哮,正有人面色不自然,有人想要反唇相譏,卻只聽哢哢一聲,在一道道驚駭的目光下,就只見嚴詡的腳下,幾道裂紋正迅速蔓延開來,分明是剛剛某人含恨一腳實在是踩得不輕,連地磚都已經承受不住這股大力了!

  越千秋用膜拜的眼神看著嚴詡,隨即就感覺到周霽月按著自己雙肩的那雙手好似在微微顫抖。這一次,他大大方方地舉手拍了拍肩頭,隨即大聲稱讚道:「師父好樣的!」

  見嚴詡被越千秋這一聲叫得血脈賁張,彷彿下一刻又要立刻爆起發難,越老太爺忽然輕輕咳嗽了一聲。見包括裴旭在內的那些官員有些警惕地看向了自己,面色鐵青的吳仁願也看向了自己,嚴詡更是死盯著自己,他這才嘴角一挑,微微笑了笑。

  「嚴郎到底還是年輕,稍稍天真了些。」

  然而,就當包括皇帝在內的每一個人,認為他即將不動聲色地將嚴詡的質問擋回去之際,越老太爺那雲淡風輕似的聲音,陡然之間變得尖利刻薄。

  「可這世上要不是有他這樣,天真到認為確實有是非對錯的人,那這個世道就完了!」

  老爺子大步走上前去,直接抬起手,手指頭幾乎都要戳到了吳仁願鼻子上。

  「你不就是以為手裡捏著朝中一批官員的各種證據嗎?你不就是以為這樣一來,就沒人敢動你?呵,別人不敢動你,我越太昌敢!你有本事在這兒直截了當說,你手裡捏著我什麼把柄,嗯?你手裡捏著我兒子什麼把柄,媳婦什麼把柄,嗯?你要敢說有,我直接辭官,回去直接大棍子把那些不孝兒孫統統打死!」

  吳仁願被罵得越發紫漲了面皮。他多想照著越老太爺的臉直接呸回去,然而,他沒有底氣,哪怕他握著無所不能的刑部總捕司,卻愣是抓不到面前這老狐狸乃至兒孫的半點把柄。

  就彷彿這個在官場這口大染缸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老狐狸,真真正正純潔如白花!

  見吳仁願啞口無言,越老太爺又呵呵笑了:「所以,別人不敢嚷嚷嚴懲你這敗類,我敢!別人不敢去抄你的家,我也敢!若是你犯下這許多罄竹難書的罪行,卻還能夠太太平平下台,天理何在,公義何在?」

  「越太昌!」吳仁願簡直要氣瘋了,「俠以武犯禁,我是以一己之力,還這世間一片清寧!」

  「我呸,口口聲聲俠以武犯禁,你怎麼不說儒以文亂法!」

  越老太爺寸步不讓地頂了回去,隨即輕蔑不屑地眯了眯眼睛:「之前幾乎被刑部總捕司屠了,被你安上謀反作亂罪名的那個小門派,不就是打算舉門遷去北燕的?叛國自是十惡不赦,可若不是你逼,安得如此?你以為能夠殺一儆百,卻不知道這天下武人不是個個都被你打斷了脊樑!你是打算把所有武人都逼得叛國北投,你才甘心嗎?」

  老爺子最後那一句話,更是如同刀子一般鋒利刺骨:「難不成你不是我大吳的子民,而是北燕的走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3-26 08:31 PM

第九十七章 圖窮匕見(上)

  爺爺好生猛!爺爺好厲害!

  此時此刻,這是越千秋最大的感受,最大的感慨。他一直都認為越老太爺是精明強幹到極點的老狐狸,也很崇拜這位爺爺,可這全都比不上剛剛老爺子拿著品行和大義兩把棒槌,左邊一下,右邊一下,把吳仁願砸得頭昏眼花。

  他很願意相信,如果沒人緣接下來還要死撐,老爺子估計就會拿出和兵部尚書打架還大獲全勝的那點本事,直接用拳頭把這位刑部尚書揍得滿地找牙!

  這一次,他看呆了,忘了開口給爺爺助威,可禁不住一旁還有個看傻了,然後又自覺看爽了的小胖子。

  英小胖李易銘那是什麼人?暴虐陰險是一面,察言觀色又是另一面。

  發現老娘馮貴妃曾經對他說過,萬萬惹不起的刑部尚書吳仁願顯然要栽了,他立時直接跳上了桌子。

  他沒有嚴詡那一腳剁碎地磚的本事,只能一腳把那些杯杯碟碟全都掃了下去,趁著那些乒乒乓乓摔了一地,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當口,他就奮力在桌上蹦跶了兩下。

  看到這一幕的越千秋,竟有些擔心那小桌子承受不住小胖子的重量,在眾目睽睽之下哢嚓開裂了。可緊跟著,他就聽到小胖子開口嚷嚷了起來。

  「越老大人說得太好了!此等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越千秋差點被噎得閉過氣去。死小胖子這是拍他爺爺的馬屁?還人人得而誅之……也是,這話也只有未來皇位准繼承人的英小胖能說,他還真的不大好說!

  可在這種關鍵時刻落在小胖子後頭,對他來說是萬萬不能忍受的事。他自己不好拾人牙慧,跟著小胖子出來搖旗吶喊,他眼珠子一轉,這一次卻把身後的周霽月直接拉了出來。見其已是淚盈於睫,他就用力在其手臂上捏了一把,隨即衝著皇帝那邊使了個眼色。

  周霽月千里迢迢最終抵達京城,還成功從吳府偷到了東西出來,本來就不是遲鈍的人,就算她遲鈍,聽到剛剛那些稱呼,再有越千秋的暗示,她哪能不明白今天就是最好的機會?

  想到越老太爺剛剛那番讓她感激涕零的話,想到嚴詡疾言厲色把吳仁願罵得狗血淋頭,想到越千秋阻攔她衝動報仇,她跌跌撞撞上前幾步,最終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重重叩首道:「求皇帝陛下明察秋毫,還天下武人一片朗朗乾坤!」

  越千秋頓時以手扶額——這話太像是戲文裡的台詞了!

  侍立在皇帝身邊的東陽長公主,直到這看似大勢已定的當口,方才輕啟櫻唇,輕描淡寫地說:「皇上,若不趁著今日這大好時機,把吳尚書手中捏著的那些要命東西起出來,然後倣傚古來明君賢臣之舉,一把火燒個乾淨,只怕接下來朝中就要翻天了。」

  裴旭等人剛剛本已打算點到為止,先把吳仁願搬開,然後再徐徐計較對方手中扣著的東西,沒想到越老太爺主動發難,東陽長公主推波助瀾,那白蓮宗的小小苦主又已然把皇帝擠兌到了不得不點頭的地步,他們倘若還不知道如何窮追猛打,那就枉在官場廝混這麼多年了。

  吳仁願手中捏得東西算什麼?在越太昌已經一語定性,皇帝也已經明白的情況下,只要不是謀反謀叛,總能想辦法翻得過來!更何況,也許還能因禍得福,把總捕司牢牢捏在手中?

  因此,葉廣漢也好,裴旭高澤之也罷,就連事不關己的戶部侍郎李長洪也沒有高高掛起,而是清一色地站出來,慷慨激昂地攬事上身,義正詞嚴表示應該嚴懲吳仁願。

  見吳仁願失魂落魄,猶如臭狗屎一般無人敢沾,見一大群高官大佬充分表明了什麼叫做牆倒眾人推,而越老太爺卻退到一旁不做聲了,分明並不是偃旗息鼓,而是在為接下來的最後一點戲養精蓄銳,越千秋不禁很欽佩老爺子那旺盛的精神和強大的戰鬥力。

  他正思量間,在高官們爭搶勝利果實的當口,他突然只聽得又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皇上,民女回春觀弟子蘇十柒有話要說!這些年刑部總捕司和分司在各地橫行霸道,動輒給武人安設罪名,刺探各門派虛實之外,還在各地要挾官員,刺探陰私,無所不為,是應該好好管一管了!」

  蘇十柒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腦袋一熱站出來,而且還當著這麼多朝廷命官說話,可此時真的做了,她見正中的皇帝面色和藹,一旁的東陽長公主非但沒有惱怒,反而還讚賞似的衝她點了點頭,她心中底氣一下子強了許多,聲音也更加平穩了下來。

  「而且,各門派如若真有不法之舉,嚴懲犯事者,師長連坐,追奪當初的賜田,又或者勒令封門思過……林林總總有的是辦法,為什麼非要用除名解散這種手段?民女聽說,北燕正在準備御前比武大會,但使頭名,立授三品將軍!若有門派肯舉派遷入,立時給良田萬畝!」

  聽到這話,越老太爺立時拿眼睛去看嚴詡,彷彿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看看,你小子就不知道趁熱打鐵,之前我這話可是安排你說的,還不如個女人!

  嚴詡自我感覺讀懂了越老太爺的視線,頓時有些被女人比下去的惱羞成怒。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立刻接著蘇十柒的話頭說:「北燕那邊敞開大門歡迎武人,我大吳卻靠著一本太祖年間根本就連影子都沒有的武品錄,這麼多年來任由吳仁願這樣的酷吏橫行!」

  他說著便往那些官員面前衝了好幾步,見這些傢伙好似非常畏懼他武力,竟是立時很沒種地四散開來,他方才自覺找回了幾分臉面。

  「北燕如今在位的那位宣武帝,今年正好四十歲,趁著這個機會召開御前比武大會,廣招天下英豪,又以三品將軍虛位以待。我知道,各位大人肯定是在想,任憑他去鬧,說不定又慣出一個戚悠然來,可此一時彼一時,各位不要忘了,當年衛朝一統天下,那個戚悠然也許是禍害,現在我大吳和北燕南北相望,再出一個戚悠然,焉知不是漢時中行說?」

  越千秋聽到這裡,卻沒有暗讚師父也能如此有條有理地說話,反而暗自嘀咕,嚴詡這話聽上去挺有道理,可細究起來,卻好像給別人留了空子。果然,他就只見面如死灰的吳仁願固然沒了反駁理論的力氣,刑部侍郎高澤之卻陡然插了進來。

  「嚴公子,你這話未免言過其實了吧?要知道,當初玄刀堂的兩個弟子劉靜玄和戴靜蘭先後投敵,這些年來,北燕可有用過他們南攻我大宋?」

  那一瞬間,越千秋只覺得一顆心猛地大跳了起來。他就只見劉方圓和戴展寧那兩張臉倏然繃緊,若不是戴展寧一手死死拉著,劉方圓彷彿隨時都能跳出去打人!

  就在這時候,嚴詡腳下一挪,整個人神乎其神地跨過四五步遠,直接出現在高澤之面前,竟是一把揪住了這位刑部侍郎的領子。之前吳仁願監斬的那天,嚴詡在刑場旁邊那座酒樓,對著高澤之還客客氣氣,可此時此刻,嚴詡臉上卻滿是猙獰和殺氣。

  「高大人,高澤之!你倒是還好意思說,真以為吳仁願倒台,這刑部尚書的位子就歸你坐了嗎!當時坐視大石寨被圍攻,卻不派援兵的代州太守高行之是誰,難道還要我在這兒高聲嚷嚷出來?那不就是你一母同胞的嫡親兄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3-27 12:23 AM

第九十八章 圖窮匕見(中)

  儘管今天這戲檯子是越千秋串聯搭起來的,藉口也是他用自己過生日找的,可此時此刻,眼看這你方唱罷我登場,他不禁讚歎起了他開頭之後,爺爺和長公主準備的後續劇本。

  戲檯子搭好了,要演員配合,要一幕幕上演大戲,沒有劇本怎麼行?

  而爺爺和長公主的劇本裡,那些原本覺得自己只是看戲的觀眾,卻也是演員!

  比如眼下這個刑部侍郎高澤之。

  當然,越老太爺也好,東陽長公主也好,嚴詡也好,就算之前再疼愛越千秋這個小小晚輩,也不至於真的就全盤告訴他當年之事背後的隱情,越千秋是知道會有這麼一個黑手存在。至於劇本,那幾個小氣的大人也只告訴了他幾個階段性節點,餘下的他就一點都不知道了。

  可畢竟,他還是串場的重要角色,不是龍套。

  趁著嚴詡正如同不會武藝的書生似的拚命掐著高澤之的脖子,一群老大人們在發呆之後,正以裴旭為首上前勸架,越千秋趁機悄悄上前,拉起了剛剛已經出場過,風頭卻被蘇十柒蓋過的周霽月,隨即退到了一邊。

  他倒沒覺得周霽月有什麼可遺憾的。小丫頭身為白蓮宗暫時碩果僅存的苦主,只要露個臉,表個態就夠了。反正在那位無法乾綱獨斷的皇帝面前留下深刻印象,也未必見得是好事。

  可作為今天這一環中,同樣重要的劉方圓和戴展寧,這樣連番大戲唱過之後,他又怎麼能讓兩人繼續當這看客?

  此時此刻,他看到蘇十柒也已經退到了東陽長公主身邊,再旁邊一點則是今日恰逢其會卻完全只是看熱鬧的齊南天和齊夫人,他就輕聲對周霽月吩咐,支使她去東陽長公主和蘇十柒那邊,不拘說點什麼。

  周霽月一過去,立時就分去了別人關注嚴詡和高澤之事件之外剩下的注意力,畢竟白蓮宗最後一個明面上的孤兒,比劉方圓這個也許是出身玄刀堂的弟子更重要,畢竟這會兒眾人聚焦的是身為玄刀堂掌門弟子的嚴詡。越千秋暗慶得計,當下不動聲色地來到劉方圓的身側。

  瞅見劉方圓雙拳緊握,牙關緊咬,又瞥見戴展寧面上不見往日斯文,只有赫然怒氣,他就知道自己來對了。他不由分說一手一個拽住了兩個人,在他們反抗之前就低低說了一句。

  「師父盼這一天,已經盼很久了。」他把聲音維持在不但旁邊兩人能聽清,其他人也能聽見的程度,「咱們別在這兒礙事,到後頭去聽著。」

  戴展寧本要反對,可聽越千秋的意思是避開別人,還能繼續看這一場對峙,他瞅了一眼很可能隨時要露餡的劉方圓,最終點了點頭。有他出手幫忙,越千秋輕輕巧巧就把兩人帶到了水雲天后頭的角門,隔著屏風繼續偷窺這場大戲。

  而這時候,劉方圓還在咬牙切齒,戴展寧卻忍不住低聲問道:「九公子,你是怎麼拜在嚴……嚴公子門下的?他真是玄刀堂掌門弟子?」

  終於來啦!

  越千秋心頭一鬆,嘴裡卻說道:「說起來,我能夠找到這麼一個師父,實在也挺巧的。」

  越千秋用最言簡意賅的語句,說了一下當日在同泰寺中找到嚴詡時,嚴詡巧言令色誑人入門的落魄,這才唏噓不已地說:「等到我拜師之後,知道師父心心念念惦記著復興玄刀堂,我心裡總有些埋怨長公主,心想她既然是皇上的妹妹,又那麼大名聲,怎麼連把玄刀堂留在武品錄這麼一點小事也做不到。」

  戴展寧見劉方圓滿臉贊同,儘管也是同樣的念頭,可話卻不能這麼說:「也許長公主也有她的苦衷。」

  「是啊,後來我聽她說了才知道,她不是不想,竟然也是沒辦法。」

  他把東陽長公主當初旁觀那一場風波不斷的刑場殺人時,感慨玄刀堂最後一任云掌門的話複述了一遍,隨即看也沒看兩個孩子是什麼表情,立時非常痛快解氣似的笑了起來。

  「沒想到爺爺和長公主都那麼厲害,竟是在今天給師父找了這麼好的機會!」

  彷彿是映襯著他這句話,嚴詡已經把高澤之掐得進氣少出氣多,眼看快不成了。不但如此,嚴郎君還兇猛地將兩個偷偷摸摸拉偏架的官員給甩到了一邊,隨即又大吼了一聲。

  「高澤之,你當巡武使的時候和吳仁願一樣,沒安好心!想讓玄刀堂武品錄除名,卻又生怕地方官提供得證據不夠,就把主意打到了大石寨!你知道你兄長看不慣大石寨那兩個玄刀堂出身的武將,卻又架不住他們屢有功勛,就趁著北燕入寇,扣下求救的信使,不派援兵!」

  嚴詡的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幾乎是咆哮:「不但如此,你生怕我那兩位師兄劉靜玄和戴靜蘭戰死大石寨,屆時得一英烈的美名,竟是暗中縱容商賈裡通北燕,將他妻室父母全都送去了北燕,燕軍這才得以在攻城最後,大石寨糧絕無兵時招降成功。」

  「若非你這釜底抽薪的毒計,這一仗大石寨打到最後,劉靜玄戴靜蘭身邊十七名親兵,又怎麼會憤恨主將遭遇,最終全數歸降!高澤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吳仁願還只不過是推崇嚴刑峻法,時時刻刻警惕俠以武犯禁,你卻因母家和玄刀堂一場爭地的官司輸了,就一直耿耿於懷,用毒計害人!」

  「你這比沒人緣家的黑狗更加卑鄙無恥的小人!」

  聽到這裡,越千秋頓時遽然色變。他萬萬沒想到,大伯母口中提過的那兩位大石寨守將,師父曾經耿耿於懷的那兩個師兄,所謂投敵竟然有那般隱情。而眼前這個已經白面無鬚,身材高大,看上去比吳仁願要親和力大多了的刑部侍郎,竟做過這種比吳仁願更卑劣的事。

  他扭過頭去看著面色蒼白的劉方圓和戴靜蘭,臉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師父從沒告訴我,玄刀堂還有那樣兩位長輩……可師父之前雖說離家出走,可沒走多遠,而且之前又沒錢,肯定查不出來這些陳年舊事,多半是東陽長公主替他查的。」

  被死死掐著脖子說不出話來那麼久,高澤之終於趁著嚴詡情緒徹底爆發,手下稍稍一鬆的時候,掙扎著嚷嚷反擊道:「胡言亂語,你沒有證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3-27 09:58 AM

第九十九章 圖窮匕見(下)

  嚴詡微微一呆,隨即冷笑了一聲:「我是沒有人證物證,否則我早就給你厲害看了!你以為扳倒了吳仁願,你就能當刑部尚書是不是?我呸,我倒要看看,今天我在這裡直接打死你,你還能不能做這個刑部尚書!」

  聽到這很有些中二氣質的發言,越千秋立時按著額頭,小聲嘟囔道:「竟然沒有證據……這麼說來,師父是只想好好把人揍一頓,根本沒想到任何後果?長公主居然也由他胡鬧……啊,我忘記了,長公主應該想著反正回頭去哭太廟,總能把兒子救回來……」

  太大的道理,劉方圓不懂,戴展寧就算比他更成熟一些,其實也只是似懂非懂。然而,越老太爺正氣逼人,東陽長公主用實際行動力表達了對玄刀堂已故云掌門的歉疚,周霽月和蘇十柒雖為女子卻一身武人的風骨,還有嚴詡那如假包換的好武藝,雖出身顯貴,卻只憑一腔意氣就替他們的父輩鳴不平,無不是他們之前沒想到的。

  就連越千秋,之前也敢挺身而出,對上那位在北燕也同樣凶名卓著的刑部尚書吳仁願!

  這種時候,難道千里迢迢方才來到金陵的他們,就一路旁觀到結束?

  更何況,眼下只差最後一擊而已!

  在劉方圓那期冀的目光下,戴展寧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伸手從胸口拉出了一根紅繩,紅繩的底部繫著一根有些奇形怪狀的金屬棒。

  劉方圓見狀,頓時大喜過望,連忙也從自己的脖子上拉下了一件類似的東西。他接過戴展寧手中的金屬棒,將其合在一起。

  一直注視著兩人的越千秋雖早就知道有這東西,此時等到戴展寧從劉方圓手中把合在一起的金屬棒拿了過來,遞到了他的面前,他不禁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

  戴展寧鄭重其事地說:「嚴公子沒有證據,但我們有當年受代州當地刑部分司唆使,將劉戴二位家眷送去北燕的商賈供認狀,有代州當地那位刑部分司主事的供狀,有高行之和這位主事往來的密信,有高行之和高澤之的往來書信,還有大石寨被破,血戰力竭,最終死難的將士七百餘人聯名血書!」

  這些東西一部分是爹爹和劉叔叔辛辛苦苦弄來的……也有一大部分是越四爺用了非常手段,他爹都無法確認真假,如今也只能賭一賭了!

  儘管周霽月潛伏屋頂聽到了一點風聲,但越千秋真的聽說有這種證物存在,他還是倒吸一口涼氣。張望到外間還在僵持不下,他就輕輕吸了一口氣,快速思量該怎麼把證物交上去。

  他第一時間問道:「剛剛高澤之提到戴劉二位將軍,是你和劉方圓的父親嗎?」

  劉方圓連忙搶著說道:「沒錯,就是我和寧哥的爹爹。」

  「他們還在北燕?」

  見戴展寧滿臉凝重地點了點頭,越千秋就當機立斷地說:「那你們當初在我家二門,就不該報出全名的!」

  戴展寧臉上露出了幾分尷尬:「我和阿圓只是希望,早點見到越老太爺,至少也探聽一下他對我爹和劉叔叔的真正態度……橫豎我和阿圓都只是爹和劉叔叔的幼子……」

  對呀,按照年齡來看,兩人應該是劉靜玄和戴靜蘭兩人降附北燕之後生的……

  越千秋心裡這麼想,嘴上卻說道:「但不管怎麼樣,今天你們不能就這樣出去,否則你們倆的爹爹在北燕就很危險了!這樣,如果你們同意,東西給我,我去拿給桑紫姑姑,立刻當成長公主得到的證據,現在就去拿給皇上!」

  劉方圓還在猶豫,戴展寧卻想都不想,直接把東西給了越千秋。見他如此信賴,越千秋微微一笑,立時轉頭從後頭溜出去。不過一會兒,戴展寧和劉方圓眼見得人從另一邊門口溜進來,出現在了侍立在那兒的桑紫旁邊,與人小聲嘀咕了幾句什麼,隨即又溜了。

  還不等越千秋回來,兩人就只見桑紫大步走了出去,就在剛剛周霽月跪過的那個位子跪了下來:「皇上,嚴公子說沒有證據,奴婢這兒卻有!」

  此話一出,剛剛還吵吵鬧鬧的水雲天中,一下子陷入了一片死寂。在這樣的氛圍中,東陽長公主無視一大堆驚駭欲絕的目光,竟是徑直從皇帝身邊過來,接過了桑紫呈交的東西。

  桑紫知道眾人想知道的是什麼,當即從容說道:「奴婢奉長公主之命,訪查此事多時。如今證物尚未拿進府,這是一把密匣的鑰匙,而那密匣埋藏的地方,只有長公主和奴婢知道!」

  嚴詡知道自己的老娘東陽長公主找到證據,這不過是託詞,可即便如此,他依舊難掩心中暢快。他在驚駭欲絕的高澤之臉上狠狠來了一拳,這才鬆開了手,恰是哈哈大笑道:「這件事在我心頭積壓十年,沒想到這次竟是能夠一朝得解,實在痛快!」

  越小四,你偷了我的計劃離家出走留我頂缸,現在卻又送了我師兄的兩個兒子回來,還了我一個人情,算是我們兩不相欠。等我回頭替你教好兒子,再讓他找你算賬!

  越老太爺嘴角流露出一絲冷笑,見裴旭滿臉措手不及,其他幾人也是面面相覷,他這才再次站了出來,躬身施禮道:「皇上,這些年,刑部從尚書到侍郎,全都是從當年巡武使任上出來,如今卻一個接一個爆出這等罪狀,實在讓人寒心。足可見當初為了監察武林的巡武使制度,實在是流毒無窮。」

  不等裴旭等人反駁,他就趁熱打鐵地說:「為了自己有政績,被人讚揚鐵面無私,便雞蛋裡挑骨頭,拚命壓制武林,這難不成便是太祖賜各大門派御匾的初衷?臣懇請皇上,從今往後,刑部尚書再不需要巡武使資歷,再不從巡武使選,以此定為永制!」

  「臣再懇請皇上,召上三門,中六門,下九門於金陵,一則商討重修武品錄,二則抵制北燕的御前比武大會,三則,重申朝廷嘉賞武者報國之心,重懲之前敗壞朝廷風氣的敗類。拿不出北燕那真金白地的許諾,至少也要拿出當年太祖皇帝的魄力來!即便不能如北燕那般窮兵黷武,卻也不能一味崇文抑武!須知,大敵在北,難道朝中不該人人覺得芒刺在背?還有功夫壓制武林,簡直鼠目寸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3-27 07:15 PM

第一百章 禍水東引

  魄力……

  皇帝已經許多年不想聽這個詞了。因為他一直覺得,自己缺乏魄力,從前是和太后硬頂的魄力,後來是和大臣力頂的魄力,現在則是突破現狀的魄力。他當年就不是太后親生,再加上太后有意引導,處事和決斷素來不喜歡硬碰硬。

  等到太后過世,留給了他一班強硬的大臣,他沒有理會別人對太后的非議,在謚號和死後哀榮上極盡公道,輕輕鬆鬆就迫退了不少原本想要藉著尊崇聖母興風作浪的宗室和大臣。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試過和大臣兩次掰腕子,結果殺敵八千,自損八百,他也就審慎地決定不要大動干戈,以免朝廷紛爭四起,被外敵趁虛而入。這些年來,他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提拔和維護自己信賴的那些大臣,以及生兒子上。

  現在他覺得,治大國如烹小鮮固然不假,可該割的腐肉還是不能手軟。尤其是看到比自己年紀還大十二歲的越老太爺竟這般讓人驚喜,他又聽到最後八個字,不由心頭一熱。

  不等裴旭等之前被今日這套連環組合拳給打懵的高官完全清醒過來,皇帝就霍然起身,一字一句地說:「越老愛卿說得對,今日之事,非同小可,朕自然不會等閒視之,否則若是就這樣讓北燕鑽了空子佔了上風,朕怎麼對得起列祖列宗!」

  皇帝用前所未有嚴厲的目光掃了一眼裴旭等人,見他們皺眉的皺眉,不滿的不滿,似乎正在躊躇應該如何反對,尤其是素來與越老太爺不合的兵部尚書葉廣漢更是躍躍欲試,他不禁一陣頭痛,下一句話乾脆直接丟給了越老太爺。

  「刑部尚書和侍郎一同缺位,越老愛卿可有什麼人選可以舉薦的?」

  此言一出,一時間裴旭等人一片嘩然。可搶在他們開口阻止又或者攻譖之前,越老太爺就笑眯眯地直接瞧向了他們,那狡黠的笑容看得幾個吃過虧的老傢伙心裡發毛。

  「老臣對刑部的事情不大熟悉,也就熟悉戶部這一畝三分地的事。不過……」

  這不過兩個字,皇帝聽著眼睛一亮,裴旭等人聽著卻心頭一緊。

  就連剛剛返回的越千秋,他也感覺一顆心一跳一跳的,頗有些激動。

  就在剛才越老太爺表明態度時,看到東陽長公主一個眼神差退了桑紫,他連忙拉著劉方圓和戴展寧一塊溜了出去。可等到和桑紫會合時,他卻發現還多了個齊南天。

  「為免意外,齊將軍會跟著我一塊護送他們哥倆。」

  想到剛剛齊南天衝著自己狠狠瞪的一眼,他哪裡不知道人家是埋怨他和嚴詡一搭一檔拿人耍著玩,可眼下相比齊南天的小小鬱悶,更讓他在意的,自然是場中局勢。

  就只見皇帝身邊的一個親信內侍板著臉到門口,叫了兩個侍衛進來,把行屍走肉一般的吳仁願,鼻青臉腫的高澤之,這一對刑部的難兄難弟先帶了出去。

  而皇帝沒有因為越老太爺的推脫而改問別人,而是再次問了一遍越老太爺關於刑部尚書的人選,那勁頭彷彿是想卯足了勁把這個職位放上自己的頭號心腹推薦的人。

  越千秋盯著再次成了眾矢之的的爺爺,心想在如今這幾個大臣心目中,今後當真第一要務就是防火防盜防越老頭。

  越老太爺彷彿沒看到那一大堆容色各異的臉,輕描淡寫地說:「老臣認為,戶部侍郎李長洪挺合適的。」

  只瞧那幾個大臣倏然間目光轉向,集火到了一個中年人身上,越千秋就知道那絕對是爺爺這次舉薦的人了。他本以為對方既然是戶部侍郎,總應該是爺爺的心腹,至不濟也是非常關係密切的下屬,可看到對方那一臉茫然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完全猜錯了。

  看這位的表情,恨不得對四周圍那些大佬舉手投降,然後表白自己絕沒妄想過刑部尚書!

  越千秋都能看得出來,皇帝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非但看出來了,皇帝還一下子醒悟到,自己就是不問,這位戶部尚書老大人也會自己舉薦李長洪,由此把眾人的目光從召集各大門派中人,重修武品錄,轉移到刑部尚書的人選之爭。他終於體會到,越老太爺和自己的妹妹東陽長公主為何不曾想過拿下刑部尚書之位了。

  沒有這樣一個魚餌讓那些吃相難看的傢伙去爭搶,怎麼能做到那樣一件高難度的事?

  畢竟,這是要推翻太宗朝末年定立的武品錄制度!

  可憐的戶部侍郎李長洪被越老太爺一招禍水東引打得猝不及防,在無奈之下,他突然看到了眼睛忽閃忽閃,似乎正在發呆的越千秋,頓時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慌忙高聲叫道:「皇上和諸位大人忘了不成,咱們今天不是來給越老大人的孫兒過生日的嗎?」

  看到一大堆人瞬間如同泥雕木塑,雖說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平安過去這一關,他還是硬著頭皮說:「皇上為此,還讓陳公公去宮裡內庫選了賀禮,怎麼這時候全都把正事給忘了?」

  這一次,輪到越千秋自己一臉發懵。戶部侍郎大人您不是吧?相比起那些朝廷大事,我這個七歲小孩兒瞎掰出來的生日才是正事?就算爺爺玩的一手禍水東引的好計,可您這依樣畫葫蘆就有點太遜了……

  可這次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卻只聽幾聲響亮的巴掌聲,再一看,原來是還在桌子上的小胖子根本就沒下來,這會兒正在拍巴掌。

  「對啊對啊,父皇,千秋好容易過一次生日,居然就這樣被攪和了,要給他補償才是!」

  發現自己這個串場的竟然成了目光的焦點,越千秋又好氣又好笑。可他連自己的生日都拿出來犧牲了,此時干脆打蛇隨棍上,一溜煙跑到越老太爺面前,笑吟吟地說:「爺爺,原來是你把皇上和諸位老大人一同請來陪我過生日的?這可真是太好了,一二三四五六七……」

  他一個個數過來,最後一個數到了皇帝頭上:「這不是說,除了爺爺之外,還能給我添上七份賀禮?」

  「這回你卻犯糊塗數錯了。」越老太爺略過皇帝,隨手一指同僚,手指在李長洪身上尤其多停留了片刻,直到對方極其不自然,他這才語重心長地說,「你要知道,之前吳仁願和高澤之那兩個,也都是皇上掏腰包,從皇家內庫給他們墊了一份送你的賀禮。」

  「原來如此。」越千秋拳頭一敲手掌,做恍然大悟狀,但隨即就衝著皇帝笑意盈盈來了個深深的打躬。

  「多謝皇上深情厚誼,但爺爺說得那兩份,我卻實在不敢收,只能退給皇上。師父是玄刀堂掌門弟子,我是師父的徒弟,絕不收仇人的東西!周姑娘是我的朋友,朋友仇人送的東西,我也一樣不能收!」

  話音剛落,他就只見一個人影蹬蹬蹬從身邊衝過去,等看清楚是小胖子,而且小胖子直接在皇帝身邊抓著手撒嬌賣萌,饒是他自己在需要的情況下也能把這一套用得爐火純青,還是忍不住一陣驚悚。

  「父皇,千秋既然不要,您就轉賜了兒臣吧,兒臣送給他當賀禮。好歹兒臣剛剛也給越老大人壯聲色助威了,您給兒臣這個面子,兒臣出來得急,賀禮是備下了,但有點太薄了!」

  這一次,連越老太爺也已經嘴角抽搐了。

  要是還看不出這死小胖子在拚命和他家拉近關係,他就白活了這麼多年!

  可就在李易銘看到皇帝面色漸漸轉好,顯然可能答應這個條件的時候,讓他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竟是突然離地而起。嚇了一跳的他使勁掙扎了兩下,隨即就意識到了什麼,慌忙往左右一看,這下立時瞧見了那個拎著自己的黑手。

  不是嚴詡還有誰?

  死板著一張臉的嚴詡冷冷說道:「舅舅既是幫著他們給千秋出賀禮,千秋不收,我代他收了!那兩個傢伙欠了白蓮宗和玄刀堂那麼大一筆帳,收他們一點賀禮算什麼,再說還是舅舅幫忙出的!」

  說到這裡,他還臉色不善地橫了李長洪一眼,讓後者只覺得一陣心驚肉跳,莫名其妙。

  「至於戶部侍郎李大人,你馬上就要陞官了,你不覺得應該送我家千秋雙份大禮?要不是他今天過生日,你會有機會榮升刑部尚書?」

  我還不是刑部尚書呀!倒霉的戶部侍郎大人欲哭無淚。我今天到底招誰惹誰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3-28 10:28 AM

第一百零一章 越小四的消息

  黃金九連環一副、玉球一對、金鎖一個、銅製摩羅小人一組十二個……

  數著自己這次「過生日」的收穫,越千秋不由得撇了撇嘴。

  內庫出品,必屬精品,問題是上頭幾乎都刻著印記,又不能變賣了換錢,又不能吃喝,這就和從前逢年過節他收到的那些禮物一樣,只能壓箱底。

  他有些唉聲嘆氣,落霞和追星逐月面面相覷,誰都不敢勸。

  她們今天也是高高興興出去玩的,誰曾想在水雲天裡竟然會看到那樣大亂鬥的一幕?好好的生日,就這麼被那些複雜的朝廷大事給完全攪和了。更讓她們瞠目結舌的是,周姑娘竟然不是普普通通來家裡投親的。而劉公子戴公子似乎也有什麼事被滯留在長公主府。

  直到現在,那三個人都還沒有回來。聽說,還有不少案子要周霽月去作證。如果不是有老爺子和長公主作保,她們簡直得擔心周霽月會不會脫一層皮!

  「九公子……」落霞終究最年長,此時見越千秋似乎情緒不高,她就不得不上前低聲勸道,「等周姑娘回來,趕明兒咱們重新給您過生日吧,今天這一趟不算。」

  「不算?」越千秋愕然回頭,等看到三個丫頭滿臉擔心的樣子,他終於反應過來,他煩惱的和她們煩惱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可這種被人關心愛護的感覺,他當然不會拒絕,當即笑了起來,「好好,等霽月回來,咱們關上門,叫上師父,在這兒開個夜宴!」

  夜宴二字話音剛落,外頭就傳來了王一丁的大嗓門:「九公子,大太太來了!」

  大太太……自從前天晚上匆匆出門之後,直到他今早去長公主府都聽說還沒歸來,這是回府了?

  想到今天發生的這一連串事情,越千秋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二話不說就奔了出去。當匆匆來到內院門口,他就只見大太太帶著向二娘走了進來,面上顯然有些憔悴和疲憊。

  他起初還以為大太太的所謂探病是個藉口,如今見這位大伯母如此模樣,反而有些不確定了,連忙上前去作揖叫了一聲大伯母。想到自己今天拐了越秀一出去,結果又讓倒霉的侄兒飽受驚嚇,他不禁有些心虛,當下縮了縮腦袋說:「長安……」

  他這後半截話還沒說呢,大太太就笑著打斷道:「我剛回來不久,長安把事情大致都告訴我了。他小小年紀經歷這麼一場大陣仗,哪怕就是看看熱鬧,對他日後也有好處。你能帶上他,足可見你們叔侄的情分,我倒要謝謝你才是。」

  儘管對大太太的通情達理並不意外,可人家一點都沒有怪罪的意思,越千秋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越老太爺可沒讓他把越府重長孫帶去公主府湊那種天大的熱鬧。

  「大伯母不怪我就好,我倒沒想這麼多,只想既然是打著過生日當幌子,請的一個個都是外人,咱們越家自己人卻一個都沒有,看上去難免不正常,叫上和我年紀相仿的長安,那就看上去很自然了。否則,我就算把劉方圓和戴展寧都拖去,他們也會起疑……」

  「好了好了,不用解釋,你是幫老太爺做事,又犧牲這麼大,我怎麼會怪你?」

  大太太笑著用犧牲二字打趣了一下越千秋,用眼神示意向二娘留在門外,自己跟著越千秋往裡走,卻是無限感慨:「我倒沒想到,老太爺這次和長公主商定之後,動作會這麼快,竟是晚了一步,否則若是我一塊跟著去公主府看看那一幕,這輩子也就無憾了。」

  她說得情真意切,隨即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那撤去紅布的親親居三個字,她就有些悵惘。

  「我之前想著你這兒既然有玄刀堂的劉戴兩家子弟,老太爺又留了周霽月,陡然想起我姨母提過,她父親曾經多地學藝,所以她收留了如白蓮宗玄刀堂這樣被除名的門派遺留的十幾個孤兒在自己的莊子上,還請了個人教習他們武藝,以免忘了自己的出身。」

  見大太太面色黯然,越千秋不禁微微色變:「大伯母,難不成這些孩子……」

  大太太擦了擦眼角,苦笑著搖了搖頭:「孩子們如何,我還來不及去瞧,但我那姨母卻是正好在見我派去的向二娘時犯了病。我匆匆過去,守了她兩日,她終究還是去了。她那些子女都是軟弱無能的,所以她臨終前,把這些孩子都託付給了我。」

  越千秋頓時有些大汗。他還以為大太太半夜出去探病是藉口,沒想到是真的!想來也是,這年頭可不比後世,爹娘爺奶外公外婆病了張口就來,全都能拿來當成各種請假搪塞的藉口,哪像這年頭孝字大如天,敢拿長輩生病來糊弄人的……呵呵,那就不止唾沫星子噴死你了!

  他不大會安慰人,可看大太太明顯是真傷心,想來和那位姨母的關係相當不錯,而當初爺爺裝病,他在知情後固然又好氣又好笑,可最初還不是覺得好似天塌了?

  於是,他只能低聲說道:「大伯母,人死不能復生,您也請節哀……那位婆婆是個良善好人,一定會往生極樂,下輩子更加多福多壽。」

  因為是姨母去世,大太太要服喪五月,剛剛回去之後,已經收穫了晚輩和下頭僕婦的無數安慰,越千秋的話聽著並不出奇。可她看到越千秋低著頭,彷彿也有些感同身受的樣子,心裡不禁納罕。她摸了摸越千秋的頭,素來嚴肅的面孔竟是更溫和了一些。

  「你師父是玄刀堂掌門弟子,周姑娘又是白蓮宗碩果僅存的繼承人,等他們回來之後,你和他們說一說,到時候有空跟我一塊過去看看,是否可有舊識,再商量商量如何安置。」

  「好!」越千秋一口答應了下來,隨即又笑嘻嘻地說,「我也一同去!」

  「告訴你就是要你一同去。」大太太啞然失笑,「若是沒有你這最會說話的小機靈鬼同行,那些嘗過顛沛流離,寄人籬下滋味的孩子,萬一不認識更不相信你師父和周姑娘呢?到那時候,好事變成壞事,我豈不是白對姨母承諾了?」

  大伯母你直說我最會忽悠就行了!

  越千秋很想這麼說,但最終還是把這話當成誇讚收下了。等到他親自把大太太送到夾道的入口,眼看人消失在了視線之中,他卻沒有急著回房,而是站在那兒沉吟了起來。

  今天的事情,越老太爺和長公主已經圖窮匕見,掀翻吳仁願和高澤之那是肯定的,因為證據似乎挺充分的,但接下來刑部尚書和侍郎的位子要扯皮,武品錄能不能重修要扯皮,白蓮宗和玄刀堂是否能夠重回武品錄,還是要扯皮。

  在這種大背景下,周霽月和劉方圓戴展寧何時能夠回來,還真是說不準。甚至嚴詡和越老太爺何時能夠回來,也同樣說不好。

  說來說去,都是他太小,要他不是七歲而是十七歲,那不就能名正言順跟在嚴詡身後?

  越千秋又進入了階段性埋怨老天不讓自己趕緊長大的死循環。就在這時候,他只聽得有人捅了捅自己的肩膀。轉身一看,他發現是之前護送劉方圓和戴展寧到越家的那個付柏虎,不禁有些意外。緊跟著,他就又聽到了一句自己更瞠目結舌的話。

  「九公子想不想去見見越四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3-28 08:17 PM

第一百零二章 百花街上的疑雲

  如果要說越千秋這一世最不想見的人是誰,越小四榮登榜首。

  這麼個離家出走的不孝子,見了幹嘛,吐他一臉唾沫?他才不想叫這傢伙一聲爹!

  但如果要說越千秋這一世最想見的人是誰,越小四仍然榮登榜首。

  因為他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在離家出走後當了北燕大寇!

  這七年來,即便越小四在家裡是個不大不小的禁忌人物,等閒沒人願意提他,可越千秋當初廝混於趙大娘等底層僕婦中,刻意打聽,再加老爺子偶爾露出口風,他還是瞭解了不少。

  而如今他的師父嚴詡,用通俗的話來說,當年和越小四那是好得能穿一條褲子的死黨,通過嚴詡的講述,他自認為又瞭解了便宜老爹不少。

  簡單地總結一下,七年前,越小四是個集合了憤青、中二、噴子、自我中心者等等特質於一體的叛逆青年。

  可根據越小四七年來第一次送回來的那封信,還有付柏虎的講述,那結論就截然不同了。

  那是能把北燕捅個窟窿,縱橫來去如風,猶如開了主角模版的逆天大寇!

  所以,如今付柏虎說能夠帶他去見越小四,越千秋眼珠子一轉就冷哼道:「不想!要見也是他先回來見爺爺!」

  付柏虎沒想到越千秋的回答這麼乾脆,不禁呆了一呆,緊跟著才賠笑遊說道:「越四爺只是好奇,老太爺替他收養的兒子。而且,他也有些事情想和九公子單獨說……」

  越千秋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付柏虎:「他能給我什麼好處?」

  「好處……」付柏虎直接想跪了,這越千秋怎麼就和尋常小孩兒這麼不一樣呢?想來想去,他只能咬咬牙從懷裡拿出一樣東西,有些肉痛地撮牙。

  越四爺才不會這麼好心到給養子見面禮,回頭他非得把竹槓敲回來不可!

  越千秋見是一面溫潤的玉牌,看顏色和紋理,大概值個幾百貫,他這才把東西揣回懷裡。

  嗯,有這麼點好處還差不多,但他還得去做點準備!

  他從來就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之前看似他回回膽子賊大,連尚書大人虎鬚也敢捋一捋,可那是因為他仗著有越老太爺這個靠山,更何況大多數都是老爺子背書慫恿的。

  在答應付柏虎之後,他首先回房打發落霞去大太太那兒報備,然後……

  他就帶上了安人青和徐浩!

  雖說這一女一男曾經都不是什麼好鳥,可在嚴詡和越影全都不在的情況下,這是他能夠調動的最強大戰力了。至於他自己,身上還揣著師父的酒肉朋友齊南天送的匕首,還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武器。

  因為付柏虎說要隱秘些,越千秋就從善如流地沒有坐車出門,而是和安人青同乘一騎。至於為什麼不是和徐浩同騎……原因很簡單,他不喜歡那個裝腔作勢的老男人!

  儘管嫵媚妖嬈的安人青也同樣不是善男信女,可在他潛意識中,阿姨總比大叔好。

  總共三騎人出了越府不多久,便立時又有兩人匆匆騎馬出府,看方向竟是朝著前頭越千秋一行人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此時已經過了申正(四點),付柏虎帶路,越千秋等三人兩騎在後頭跟著,在城中大街小道兜兜轉轉足有兩刻鐘,越千秋還沒開口,徐浩就先板臉了:「喂,你這是在繞圈子吧?京城這一畝三分地,我閉著眼睛也能知道哪是哪,你不嫌浪費時間嗎?」

  這快黃昏的時候突然跑出來,越千秋還神神秘秘不說到底出來幹什麼,他回頭可要擔責的!越老太爺倒是一直笑眯眯的,從來不說打罰之類的,奈何越影那切磋二字嚇死人!

  他自忖武藝高明,可每次都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越老太爺這貼身護衛從哪找來的?

  越千秋沒想到愛裝高手范的老徐還是個活地圖,心想自己倒是能省點事,嘴裡卻對安人青問道:「安姑姑,徐老師說咱們在繞圈子,你怎麼看?」

  安人青一路上就發現越千秋身體前傾,幾乎就沒怎麼往後靠過,自己的酥胸白挺了,有心靠過去,想想**一個才七歲的小兔崽子也實在浪費了自己的美色,再加上處處講究規矩體統的大太太實在給她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陰影,因而她反倒糾結了起來。

  這會兒越千秋發問,走神的她隔了片刻才醒悟,連忙順勢笑道:「我這見識怎麼能和徐老師相比?付爺,徐老師可是追風谷高手,你可別糊弄他!」

  付柏虎這才多看了徐浩一眼,隨即打哈哈道:「九公子,徐老師,安姑姑,我這可不是繞圈子,是金陵城實在太大,我初來乍到,這一時半會有些迷路了。這下子終於找到路了,一會就到,我保證一會兒就能到!」

  越千秋可不會相信這鬼話。

  他剛剛臨走之前就囑咐落霞去衡水居稟告大太太,為的就是給自己多點保障。

  一來出行前向長輩報備,回來越老太爺不至於再拎了他過去耳提面命。

  二來,他也想試探試探老爺子是否有什麼穩妥高手交到大太太手裡,又或者大太太自己就有這樣的班底,到時候只要看跟上來的人,就能有個直觀的體會。

  至於第三,那就更簡單了,即便帶了安人青和徐浩,可他還是擔心安全!

  這年頭,命最要緊,沒命就什麼都沒了!

  但最重要的一點是……如果能把越小四拎回去讓越老太爺訓斥一頓,看著也很帶感!

  也許是被徐浩警告過,被安人青提醒過,接下來的一程,付柏虎沒有再亂走,最終將越千秋一行三人帶到了一條大街。

  和越千秋之前認為的僻靜無人處不同,這卻是一條非常熱鬧人來人往的大街,處處大紅燈籠高高掛,鶯聲燕語,絲竹管弦不絕,只看迎來送往的那些花枝招展女子,這是什麼去處,那就很明顯了。越千秋嘴角正抽搐,身後就傳來了安人青的聲音。

  「這是百花街?嘖嘖,這可是行院聚集的地方。」

  安人青看到越千秋扭過頭來,她突然很想瞧瞧這七歲妖孽娃兒尷尬失語的樣子,便眨了眨眼睛。

  「九公子,金陵城中有三大玩樂聖地,一切都講究雅緻的平秋坊,想聽什麼曲子看什麼戲都有的百花街,還有就是只要花幾個錢就能盡興而歸的下九寮。這百花街有百戲,有歌舞,有任何玩樂的地方,但最多的是各色各樣的女人。」

  不就是燈紅酒綠的那地兒嗎?

  越千秋表示淡定,可想到便宜老爹居然廝混在這裡,他忍不住有些火大,這一回看向付柏虎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而付柏虎不但裝成沒看見,還搭涼棚東張西望,一副頗有些鬼頭鬼腦的樣子。由於停留的時間有點長,他們這一行四人頓時吸引了無數路人的目光。

  想也知道,在這種富貴銷金窟,一個看著明顯是保鏢跟班——付柏虎;一個滿臉書卷氣像是西席夫子——徐浩;一個妖媚得不大像良家的少婦——安人青……這種三人組合,已經夠詭異了。可一旦再加上七歲的越千秋,沒有人想得明白這些人是來幹嘛的。

  就算今天越千秋打扮得很低調,身上配飾統統摘掉,可他坐在安人青身前,又因為這些年的生活不知不覺就流露出頤指氣使的派頭,沒有誰會認為,他只是個書僮或小廝。

  就在越千秋對於眾多端詳打量的目光已經快受不了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一家院子門前起了騷動,緊跟著,五六個尋歡作樂富家公子似的年輕人和他們的隨從狼狽不堪地從裡頭跑了出來,有人站穩之後轉身就想喝罵,可卻被同伴一把拉住拚命勸解。

  見這顯然是老套的青樓楚館爭風吃醋,越千秋原本很不在意,可沒想到付柏虎立時策馬上前,徐浩一愣之後就跟了上去,於是,他也只能滿腹嘀咕地任由安人青追上。等到了那院子前頭,他就聽到了那幾個敗者的抱怨聲。

  「他娘的,竟然是一群北虜!」

  「噓,小聲點,人家好歹是使節!聽說北燕整個使團來了二三十號人。」

  「讓一群北虜佔了百花街上最紅的兩位行首,真憋屈!」

  「真恨不得朝中哪位老大人出條子,把符行首和白行首都請過去!」

  越千秋這才知道佔了這座院子趕人的,竟是讓越老太爺之前和兵部尚書爭執不下揮拳相向的北燕使團。他一下子想到了某種讓人匪夷所思的可能性,不由得看向了付柏虎。

  便宜老爹本事沒這麼大吧?居然能混進這次據說規格相當高的北燕使團?

  如果他沒記錯,那傢伙在北燕是混草莽,當大寇,不是混官場,當大官吧?

  付柏虎是在耍他?還是便宜老爹的那封信根本就是在耍越家所有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3-29 09:59 AM

第一百零三章 春色和跳牆

  在清一色掛著大紅燈籠的百花街,清平館是有些特殊的地方。原因很簡單,這兒有整條街上最富盛名的兩位行首,符貞貞和白青青。

  兩人是同一個鴇母收養,又是同一天出道,偏偏竟沒有成為互相別苗頭的死敵,而是一直都如同兒時那般親近如同姊妹,在鴇母過世之後,她們又一塊支撐起了清平館。從十五歲正式見客,到如今十八歲,三年來,兩人竟一直都是清倌人。

  欲求佳人一夜的豪客一擲千金,金陵城裡也有權貴子弟放話了必要納她們回府,可兩人竟是神乎其神地過了一道又一道難過的溝坎,好容易保住了清白身子。用姊妹倆私底下商量的話來說,等到時機成熟,那就詐死走人,拿著這筆錢去雙宿雙棲。

  沒錯,誰都不知道,赫赫有名的百花街兩大行首,喜歡的不是男人,而是彼此。

  可眼下,符貞貞和白青青發現,她們一直以來掙扎保護的東西,很可能保不住了。那些在權貴公子,富商土豪身上屢試不爽的溫柔手段,嬌嗔笑容,在這群北虜的身上,統統行不通!自打這些人進門開始,就開始用各種手段驅趕其他客人,到最後更是關上了院門。

  一貫是百花街上一道清流的清平館,什麼時候遭到過這樣的羞辱!

  更可怕的是,這些北虜身強體壯,醉酒之後就開始又是唱,又是跳,還強迫她們下場相陪,毛手毛腳的動作就沒少過。哪怕符貞貞和白青青都是學過一點粗淺武藝的人,那就不只是被佔便宜那麼簡單了。忍無可忍,符貞貞藉著去廚下催酒菜,拉著白青青就跑出了屋子。

  等真的來到廚房門口,吩咐了廚娘親自去送酒菜,覷著四周圍沒人,白青青才帶著哭腔道:「姐姐,這下怎麼辦?那些北虜可不像平常那些客人好說話,剛剛就這麼一會兒,我險些被他們撕了衣服!」

  「忍一忍……」符貞貞深深吸了一口氣,可自己也忍不住瑟瑟發抖。為了鎮定下來,他突然一把按住了白青青的肩膀,這一下接觸,兩個人頓時都感覺渾身如同火燒一般。

  之前對那些北燕人的嫌惡,以及從前彼此那些海誓山盟一下子浮上心頭,也不用誰主動,兩個人瞬間就緊緊擁抱在了一起,下一刻,紅著臉的白青青就主動向符貞貞湊近了過去。

  可偏偏就在這情濃之際,兩人突然只聽一個如同秤砣似的咚一聲。慌慌張張的她們立時分開,循聲望去,就只見一個小小的人影墜落到了地上。目瞪口呆的她們看著人搖搖晃晃站起身來,齜牙咧嘴地蹦跳了兩下,隨即就和她們兩雙眼睛對上了。

  「抱歉抱歉,擾了兩位姑娘好事。」越千秋一面打哈哈一面拱手,隨即就抬頭衝著頭頂低喝道,「安姑姑,你看夠了沒有,還不下來?」

  「就來就來。」

  隨著這個聲音,一個人影從牆頭倏然落下,雖不如嚴詡平日高來高去的瀟灑飄然,但越千秋看來,那總比自己剛剛險些落得個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強多了。而更讓他鬱悶的是,剛剛那兩位上演驚爆一幕各有千秋的少女,看向安人青的眼神滿是驚豔。

  他不得不重重咳嗽一聲,把對面那兩位的心神給拉了回來,隨即才笑嘻嘻地拱拱手道:「敢問二位姑娘,是否是這清平館的符行首和白行首?」

  不是也沒關係,看她們那清麗脫俗的容貌,總歸是這清平館有頭有臉的!

  下一刻越千秋就發現,他這些天來但凡認人就從來沒出過錯的那張嘴,再次一語成讖了!

  「賤妾正是符貞貞,這是賤妾的妹妹白青青。」

  儘管越千秋和安人青是用跳牆這種極其詭異方式進來的,儘管他們看到了自己姐妹二人親熱的一幕,可外頭如今有北燕那些討厭的男人在,而這一個少婦和一個小孩的組合怎麼看都比較溫和無害,因此符貞貞倒沒有板臉喝罵,反而嬌嬌柔柔地自我介紹了兩人。

  「幸會幸會。」越千秋再次拱了拱手,聽到背後傳來安人青的撲哧一聲,他頓時沒好氣地回過頭去狠狠瞪了某人一眼。

  要是你剛剛那一鬆手,我摔出個問題來,回頭你等著屁股開花吧!

  見安人青立時斂去笑容垂手侍立,一副老實本分的模樣,越千秋頓時有些牙癢癢的,回過頭來卻又對符貞貞和白青青唱了個大喏:「原來正是符姑娘和白姑娘,小子這廂有禮。」

  安人青沒想到越千秋在那些達官顯貴面前倒是動輒牙尖嘴利,此時對這兩位看似備受熱捧,其實卻卑賤低微的**客客氣氣,不由得再次改觀了對這小孩兒的看法。

  她尚且如此,符貞貞和白青青就更加驚異了。她們沒出道就開始在簾子後頭觀察客人,出道這三年來更是不知接待了多少南來北往的人,哪怕中間並沒有越千秋這樣年紀的小孩,可從人的衣著舉止談吐之中判斷出身來歷,這卻是必修課。

  正因為如此,符貞貞第一眼就看出,越千秋出身非富即貴,可安人青就不一樣了,第一眼驚豔過後,她就從那飄忽的眼神以及不那麼馴服的舉止中判斷,這是個狡猾善變的女人。

  所以,這樣的組合用這樣的方式跑進清平館,符貞貞想破了頭都想不明白。

  她都尚且如此,白青青不如她機敏善變,那就更加想不明白。跟著姐姐答禮過後,白青青就先開口問道:「小公子到我清平館來做什麼?」

  越千秋很想來一句響亮的找爹爹,然後看別人掉落的一地眼珠子,可越小四如果真的混在北燕使團裡,那卻是不好聲張的,所以他此時唯有在肚子裡大罵剛剛藉口去通知越四爺,然後溜得沒影了的付柏虎。

  他那會兒倒是可以找藉口直接打退堂鼓,可他從和嚴詡打交道的經驗,再加上越小四之前那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風格來看,本能覺著這要是扭頭就走,便宜老爹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么蛾子。所以一咬牙,他就派了徐浩在外頭望風,讓安人青帶著自己爬牆。

  然而,這種緣由自己知道就行,他怎麼不可能對符白兩人說實話?

  他眼珠子一轉,也不回答白青青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問道:「兩位姑娘是不是對前頭北燕使團很煩惱?」

  如果是成年人問這種問題,符貞貞和白飛飛還要猶豫一下,可開口詢問的既然是個小孩子,自忖剛剛又被人瞧去了那樣一幕,符貞貞臉上微微一紅,終究還是爽快地承認道:「不錯,這些北虜自恃武力和身份,關起門來胡作非為,我和妹妹實在討厭他們。」

  說這話的時候,她顯得楚楚可憐,竟是不知不覺用上了平時對付成年男人的那一套。潛意識中,她依稀覺得,面前這小孩兒也許能給她解決一點問題。

  越千秋確實打算替人解決一點問題。他頭也不回地伸出手,卻是對身後的安人青說道:「安姑姑,蒙汗藥。」

  安人青頓時愣在了那兒,好一會兒才氣急敗壞地說:「我怎麼有那玩意!」

  「姑姑從前不是跑江湖賣解的?」越千秋扭過頭,滿臉的詫異,「蒙汗藥和巴豆,這不應該是跑江湖賣解必備的嗎?這可是師父說的。」

  對不起了師父,回頭我替你抓到越小四再和你賠罪!

  安人青頓時為之氣結,卻也只敢在心裡大罵嚴詡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教給徒弟。她老大不情願地從懷裡掏出一包藥粉,見越千秋伸手就要接,她不禁一下子縮了回來,虎著臉說:「這可是能藥倒水牛的猛藥,出了事我不負責!」

  「行行,我負責!」

  越千秋伸手就搶過了東西,等回過頭來見符貞貞和白青青一臉呆滯,他就走上前去,義正詞嚴地說:「二位姑娘,北燕那幫人實在是太目中無人,竟然不把金陵百花街你們兩位行首放在眼裡!既然如此,咱們就給他們設個套!」

  安人青簡直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你雖說是越府養子,可也是大家公子,這就和人家套近乎到自稱咱們了?還有,那個付柏虎到底誑了越千秋來這幹什麼的?

  越千秋嘴裡這麼說,心裡卻已經決定,一會兒就讓安人青翻牆出去給徐浩捎個信,再搬個強有力的救兵。

  嚴詡不在,他總得找個能克制那傢伙的人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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