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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ibunlai 發表於 2013-12-31 07:49 AM

問晴 -【江山美人之四】愛妹畫緣(1P)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4-1-7 08:51 PM 編輯

【小說封面】


【小說簡介】

  爺爺真貼心,送他裸女畫作為生日禮物,
  不過老實說,他對畫中的裸女比較有興趣,
  趁著考察自家百貨公司週年慶,順道繞到畫廊瞄瞄,
  沒想到幸運之神這麼眷顧他,畫中女神筆直走來,
  第一句話問的卻是,「我那兒長大了嗎?」
  回憶霎時回到八年前,他短視的拒絕了「荷包蛋」,
  如今人家「轉大人」了,他絕對不能再錯過,
  先是暗中作票讓她贏得百貨公司白雪公主選拔賽,
  再挾畫以令諸侯來個浪漫五日遊,
  她再不愛上他,他就欽點她當他的人體模特兒……

【出版日期】 2002-04-00

【出版社名稱】新月

【書系及編號】璀璨257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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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ibunlai 發表於 2013-12-31 07:50 AM

本帖最後由 seibunlai 於 2014-1-1 08:33 PM 編輯

楔子

  在上流社交圈中,褚家男人一直是最閃亮的星星,褚憶文、褚憶蘇兩兄弟情場上寶刀未老,他們嫡出的四個兒子更是眾名媛淑女追逐的對象。

  年輕、俊美得不像話固然是吸引狂風浪蝶的主因,而四個堂兄弟雄厚的資產讓眾女就算擠破頭也要搶到這塊肥肉──

  褚愛江,二十八歲。協助父親褚憶文負責海運事業、航空公司營運的副總裁,卻老是在女人堆中樂不思蜀,不怕他老爸過勞死,還老抓晚他一分鐘出生、個性南轅北轍的倒楣弟弟出公差。玩玩不用負責任的事,他最愛!

  褚恨山,二十八歲。主要協助父親負責科技公司的研發工作及營運,他有個常「不務正業」的哥哥,個性上一個像火一個像水,一個熱情一個冷靜。雙胞胎長得像,所以他三不五時得「有事弟弟服其勞」,反正他是個工作狂,做得也很甘願。

  褚別美,二十七歲。主要協助父親褚憶蘇負責多媒體傳播的營運。身為副總裁,他的女人緣雖然遍五湖四海,但他心裡只惦記著一個人。

  褚離人,二十六歲。協助父親營造事業及百貨公司的運作。他喜愛女生,可是比那愛江有品味得多了,他可不是來者不拒,撇開商業經不談,他的興趣是當個畫家,尤其是一絲不掛的裸女畫。

  四個堂兄弟兼具人才、錢財,一直是榜上赫赫有名的黃金單身漢,只是儘管眾佳麗明示暗示、軟硬皆施,十八般武藝樣樣來,卻依舊無法將之手到擒來。

  讓人不禁好奇,真有人能擄獲他們的心嗎?

  而褚家老太爺——「華邦集團」的創辦人褚允邦更是為「兒孫福」傷透腦筋,他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孫子明瞭「自由誠可貴,愛情價更高」的道理?如何不讓他們重蹈他的覆轍,這是他近年來不斷思索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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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ibunlai 發表於 2013-12-31 07:51 AM

本帖最後由 seibunlai 於 2014-1-1 08:37 PM 編輯

第一章

  台灣 台北

  六月的夏夜月光如水、繁星璀璨,位居台北近郊的一處豪華獨棟別墅正熱鬧的舉行一場跨年晚會。

  別墅的擁有者是八十歲的褚允邦,他是跨國企業「華邦集團」 的創始人,事業範圍包含科技、營造事業、航空公司、海運事業、百貨公司、多媒體傳播等等,因此今晚這場盛會裡自然是政商名流雲集。

  已是「祖」字輩的褚允邦有四個十幾到二十出頭的孫子,個個是相貌堂堂,而唯一的孫女橘兒,雖然才十歲但也是亭亭玉立,這幾個褚家第三代的兒孫們正穿梭在眾賓客間,談笑自若、熟稔的與賓客們交際著!

  十八歲的褚離人手執一杯冒著汽泡的香檳酒,愉悅的看著舞台上那兩個知名的電視主持人笑語如珠的為即將到來的新年說些祈福的哈啦詞,更不時的提醒眾佳賓找好男伴或女伴,在跨入新年度後親吻你身旁的紳士或美女。

  基於褚家的優良基因,長相俊美的褚家第三代,連同他在內的四位堂兄弟褚愛江、褚恨山、褚別美都不需費力的去找尋女伴。

  而他雖然是四位堂兄弟內最年輕的,但在男性魅力方面可不輸其他三位,至少這會兒圍在他身旁的大小美人不少,不過……

  他的濃眉一蹙,眸中一閃而過一道困惑之光,一雙黑白大眼隨即移到硬是擠身到他身邊的一位發育不良,不,應該說是尚未發育的小女生身上。

  「各位、各位、找好你們的男伴或女伴了嗎?我們即將要倒數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了!」舞台上的男主持人發出興奮的叫喊聲。

  「你就是我的男伴了,褚離人。」 十二歲的蕭若仙那張巴掌臉蛋有著掩不住的得意與滿意。

  「抱歉,小女生,我想你該找小一點的小男生比較適合吧。」褚離人的目光來回上下的看著身高只到他腰部的小女孩。

  她眉兒一皺,「什麼意思?你看不起我?」

  他露齒一笑,「不是,而是我不想讓別人說我蹂躪國家幼苗,你看來只有七八歲吧。」

  「倒數開始了,十、九……」舞台上的主持人開始倒數。

  她瞪他一眼,「我十二歲了。」雖然她知道自己跟同年齡的女孩子相比小了一號,他會認為自己七八歲也怪不了他。

  「六、五……」

  他搖搖頭,少年細嫩的俊美輪廓上有著嘲諷的笑意,「十二歲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女孩。」

  「你也才十八歲而已。」

  「可是我身高已經一八O了,身上該長好的零件也已經OK了,早就『轉大人』了。」

  她噘起嘴兒,看著自己平坦如飛機場的胸部,「我會『長大』的。」

  「那就等你長大時再來找我吧!」

  「耶——!新年快樂,Happynewyear!」

  褚離人瞥了台上興奮叫喊的主持人一眼,再將目光移到仰頭看著他的小女孩身上,她此刻的眸中可是閃爍著熊熊的怒火。

  「新年快樂。」他笑笑的跟她點點頭,卻伸手攬住一名年輕貌美、金髮碧眼的美女,執起這個外國洋娃娃的下顎,俯身給了她一個火辣辣的熱吻。

  蕭若仙扁起小嘴兒,眼眶泛紅,在瞥到一旁的圓桌上擺著一杯滿滿的香檳酒時,她毫不考慮的拿起杯子就往褚離人潑過去。

  「喂,你!」他錯愕的離開美人兒的唇,耙著下起「香檳雨」的劉海,難以置信的瞠視著那個十二歲的小女娃。

  「我討厭你,討厭男生!」她扔下酒杯,拉起粉紅色娃娃裙,哽咽的飛奔離去。她的初戀完了!她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混進來的……

  「褚少爺,你沒事吧?」一邊的侍者連忙拿著乾淨的毛巾走了過來。

  「沒事,可是那個小女生到底是誰?」他喃喃自語,接過侍者的毛巾擦拭頭髮跟臉。

  侍者想了一下,也搖搖頭,這次能接到邀請函的佳賓都是有財有勢的人,但除了褚橘兒年紀較小外,印象中,今晚似乎沒有低於十歲以下的小女孩啊?

  「對不起,褚少爺,我實在想不起來。」

  他微微一笑,「沒關係,我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她是誰。」

  是嗎?

  十八歲的褚離人不是很確定,因為她那雙含淚又帶著偏執憤怒的黑白秋瞳令人印象深刻,那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十二歲小女生該有的眼神……

  *   *   *  

  八年後 紐約

  我親愛的孫子離人,展信愉快,三月二十一日是你的生日,祖父我特別「投其所好」買了一幅夏愛琳最新的裸女畫作做為你的生日禮物,夏愛琳目前是國際畫壇上矚目的一顆東方之星,我與她的父母是舊識,她四月間將在日本大阪舉行一場巡迴展,附上一張參觀門票,或許有機會,你可以去看看這個從小就被稱為「天才少女畫家」的夏愛琳在三十五歲時所展示的近五十幅裸女士裸像展。生日快樂!

  祖 父

  看完信的褚離人此刻黑眸微瞇,他將祖父的信放到辦公桌上的一角,再拿起由國際快遞UPS送來的那個又細又長的盒子,頓了一下,他從辦公椅上起身,拆開麻紗細繩,打開盒子,再拿起放在裡面的那一卷畫布,接著攤開畫布,映人眼簾的是一張裸女的油彩畫像,而畫中的女子……

  他抿起那張性感薄唇,撫著下顎打量裸女那雙帶著叛逆與執著的水靈靈眸子,奇怪,他怎麼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耙耙劉海,卻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裡看過這個女模特兒,不過,以他對女人的品味而言,畫中的裸女實在是個頂級好貨。

  一頭蓬鬆的及腰黑髮、一張美若天仙的小臉蛋、雖是纖肌弱骨,但雙峰挺直渾圓、小蠻腰下亦是一雙曲線穠纖的美麗長腿。

  夏愛琳的畫功的確不凡、下筆銳利、用色大膽,而且在抓模特兒的神韻上更是精銳,眼前這幅技巧的以薄紗及雙手擋住重要三點的裸女畫看來不僅是栩栩如生,還令人有一種想親自撫觸實體的欲望。

  「日本大阪?」 褚離人的黑眸閃爍起饒富趣味的眸光,四月份不正是位在大阪的「大越百貨」成立三十年的週年慶?!

  而大越百貨目前的運作,父親大半交由他全權處理,屆時由這兒飛到大阪一趟,跟那些年紀大他二三十歲的老經理開個會議,然後在自己家族的百貨公司裡繞一下,接著再轉到畫廊看個畫展應該不為過吧。

  他勾起嘴角一笑,坐下位子後,將那張參觀門票壓在電話座的一角,再按了內線電話,「羅莎,四月份大阪大越百貨的週年慶,我要親自飛過去一趟,你訂 一下機票,順便叫人去整理一下京園。」

  「副總裁打算住在京園幾日?需不需要請打掃公司的人派駐幾名傭人及廚師留在京園?」秘書羅莎甜美的聲音隨即響起。

  「不用了,我頂多住個幾天而已。」

  「是,我馬上去辦理,呃,我要隨行嗎?」

  褚離人的腦海中立即浮現羅莎這個金髮尤物的甜美臉蛋,他一蹙眉,目光移到辦公桌上那張性感誘人的裸女畫像後,他莞爾一笑,「不用了,這次我自已飛過去就成了。」

  「哦,是。」羅莎的聲音有著明顯的失望。

  褚離人按掉電話,耙耙劉海,俊美的臉蛋有抹帶笑的思索。

  二十六歲的他的確是愛女色,不過比他堂哥褚愛江是有品味多了,至少他對女人不會來者不拒。

  再者,他目前除了協助父親褚憶蘇的營造事業及百貨公司的運作外,他的興趣是當個畫家,還特別鍾情於一絲不掛的裸女畫,因此,這趟飛日本的收穫應該是可以預期的。

  他上過的女人不少,而且個個都有天使臉孔、魔鬼身材,但卻沒有一個能引起他想動筆畫畫的衝動,所以,截至目前為止,他是以收集他人的裸女畫像為主。不過,收到祖父的生日禮物,他內心潛沉多時的藝術細胞似乎蠢蠢欲動了。

  他的目光凝睇著裸女畫像中那雙像是在挑釁他的偏執明眸,好久,好久……

  *   *   *

  遠在台灣台北的褚允邦,此刻正笑咪咪的看著他惟一的孫女褚橘兒利用他告訴她的「通關密碼」,進人華邦集團住在紐約華爾街的華邦跨國指揮中心的機密網站。

  不過,他們祖孫倆要看的可不是負責這個指揮中心的褚離人為集團賺進了多少美金,而是要看看他這個副總裁的行事歷上可有四月份前往日本大阪的行程。

  「賓果!爺爺,堂哥已經訂好飛機票了,而且,會在京園住上幾天呢。」褚家的報馬仔,十八歲的褚橘兒飛快的從電腦屏幕上抬起頭來,露出那張古靈精怪的美麗臉孔。

  「那就好,那就好。」他笑呵呵的臉蛋亦閃爍著如孫女般同樣調皮的神態。

  「那我們的計劃會成功嗎?」她眸中發亮的看著爺爺,她跟愈老愈像個老頑童的爺爺正沆瀣一氣的聯手陷害那四個貪、嗔、癡、愛女色的「兄長」,誰教他們從小到大,好康的都不懂得跟她這個妹妹相報。

  而褚允邦八十歲了,頭髮花白卻沒有老眼昏花,這腦袋更是清楚得很。他拍拍她的手,「傻娃兒,計劃永遠比不上變化,計劃只能當參考而已。」

  「但我們已經成功的釣上小堂哥了。」

  「所以啊。得時時監控,適時的修改計劃,自然是水到渠成,萬無一失了。」

  「那下一步呢?」

  他呵呵一笑,「自然是飛到日本去湊熱鬧了。」

  她嘴一噘,「那我呢?我還沒有放暑假呢。」

  「四月不是有春假嗎?」

  她笑了起來,不得不佩服這個老爺爺,他在時間的安排上可是超厲害的,當然,在放館的部分也是一級棒,尤其是送給小堂哥的那張裸女像,連她這個花樣年華的女孩看到那個裸女時,也是猛吞口水呢。

  其實最棒的不是裸女勻稱動人的身材,而是她看來很有個性,雖然脫得一絲不掛,但三點不露,而且那種眼光更是迷死男人了,那並非性感,而是帶著挑釁,很容易引起男人的征服欲,而那種目光更是她這個嬌嬌女對著鏡子擠眉弄眼了老半天也學不來的……

  「爺爺,其實我很好奇耶,你怎麼會七老八十了,才想到要幫那四個不思婚姻、散居世界各地的大反骨牽紅線?」

  說到動機,褚允邦的心情就沉重了些,嘴角的笑容也僵了點。

  「爺爺,怎麼了?」換她拍拍他的手。

  他搖搖頭,喟歎一聲,「其實只是有感而發。」

  「有感而發?我不懂。」

  「你當然不懂,你還小,而爺爺真的如你所言,是七老八十了。」

  「我很聰明的。」她得意的眨眨眼睛。

  這一點,他也很認同,要不然,他怎麼會找她當夥伴。

  「這說來話長了。」

  「沒關係,您老慢慢說。」 褚橘兒邊說邊將電腦關機,還起身幫自己倒了一杯果汁,再幫爺爺泡了一杯人參茶放到茶几上,看著他輕啜一口,潤潤喉嚨後,談起年輕的過往。

  「爺爺年輕時為了打拼事業,卻冷落了一直守候在爺爺身旁的女人文蘇,日復一日,她終於情變心死而遠離,在那個時候,爺爺才驚覺生命中事業並不是最重要的。」

  「文蘇?」她愣了愣,「我爸叫褚憶『文』、叔叔叫褚憶『蘇』,難道就是爺爺懷念舊情人文蘇而取的名字?」

  他點點頭,「沒錯,所以眼看著他們兄弟倆又步人爺爺的後塵,事業有成,婚姻卻頻閃紅燈,結婚又離婚,離婚又結婚,你們這五個孫子、孫女分別都有兩個媽,我就頭疼,所以就更擔心那四個也以事業為重的孫子們。」

  褚橘兒點點嬌俏的鼻子,「是該擔心,他們身旁的女人都不少,但他們沒有一個人想要結婚的。」

  「就是如此!」想到這兒,他就一臉的不以為然,但能怎麼辦?現在的年輕人哪會明白「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的這句歷史名言?

  所以他只得反向而行,思慮計謀一番,好讓那四個長得好看得不像話的孫子,神不知鬼不覺的甘願入情甕。

  「話再說回來,那四人的名字都是我取的,愛江。恨山、別美、離人,意思就是希望他們能免去愛恨別離之苦、能保事業江山、能擁有知己美人的三贏命運。」他倏地住了口,忍不住長歎一聲,就怕天不從人願啊。

  「爺爺,咱們得有信心點,你別老是長吁短歎的嘛。」褚橘兒端起人參茶,調皮的朝爺爺眨眨眼。

  他笑了起來,接過茶杯,點點頭,「是啊,我是怎麼了?咱們可是計劃周詳,就算有了變化也已定好因應之策,足以處變不驚、一一放餌呢。」

  「是啊,祝我們成功!」 褚橘兒拿起另一杯果汁跟爺爺的人參茶「鏘」地一聲,笑盈盈的道,「乾杯!」

  「乾杯!」褚允邦揮別過往的愁緒,笑呵呵的跟孫女乾杯。

  *   *   *

  日本 大阪

  四月,仍是春神逗留大地的日子,漫天飛舞的紅白櫻花成了大阪市區最耀眼的春景之一。

  而就在市區近郊的一處肅穆古典的日本老宅院前,一輛加長型的克萊斯勒白色轎車在那株綻放火紅櫻花的大樹前停下,一身筆挺黑色西裝的老司機下了車,開了車門,隨即從車內走出一名二十郎當的少年郎,一身三宅一生的駝色流線西裝,朱唇粉面的臉上有著微醺的酒意。

  「小少爺,要不要我扶你?」 老司機董德是看著夏書平長大的,銜著金湯匙出生的他,常常是飯來張口,茶來伸手,雖然已經二十五歲了,但性子還幼稚得很,連外表也找不到一絲成熟氣息,倒像個高校男生。

  夏書平沒好氣的瞪著這個兩鬢飛白的老司機,打掉了他好心想扶他的手,「滾開,我還沒有醉到要你扶的地步。」

  「呃,是。」他尷尬的退後。

  但夏書平話雖說得大聲,但走起路來卻是搖搖晃晃的,而且,身上的酒味甚濃,可見已喝了不少酒。

  不過,他天生就是有好酒量,所以,喝了近半打的XO,這會兒也只是臉紅紅的而已。

  何況,他今兒可打算來個「酒後亂性」,不喝醉一點怎麼為自己待會兒的行為「脫罪」?

  「小少爺,你走錯邊了。」董德是個保守的老好人,一見他沒往西邊的走廊走,卻往他的姐姐,也就是夏愛琳居住的東半邊宅院走去時,連忙拉住他。

  「放手,你這個老不死的憑什麼碰我?!」他鄙夷的瞪他。

  他急忙的收回手,「呃,可是你……」

  「這個家我住了好多年了,我會搞不清楚東南西北?我去找我姐不成?」

  「找大小姐當然可以,但大小姐有交代,不准你接近蕭小姐,而就我所知,她這會兒正在大小姐的畫室裡。」

  他惡狠狠的怒吼,「你是誰啊?你怎麼那麼嘮叨,給我滾離我的視線!」

  「這……」

  「滾!」

  董德沒轍,只得先退開,忙著找大小姐或老爺、夫人去,小少爺對蕭若仙有意是眾人皆知,但問題卡在小少爺不專情,女人一大串。

  而老爺、夫人對七八歲就進到夏家的蕭若仙可是疼入心坎裡,哪捨得讓她給兒子糟蹋。

  這小少爺這會兒滿身酒氣,搞不好打算來個霸王硬上弓,他得走快一點找人去。

  *   *   * 

  靜肅的畫室裡除了畫筆的刷刷聲外,是最高品質靜悄悄。

  一身吊帶牛仔褲裝的蕭若仙一邊在眼前這張架起的大畫布上勾勒裸女的婀娜身段,同時間,她那雙年輕但卻敏銳的黑白明眸亦不時的瞄向四周的大型鏡牆。畫布上的裸女其實就是她自己,而四面特別裝潢的鏡牆,就是讓她可以在任何角度裡看到自己,畫出一張張不同角度的裸女畫。

  身兼畫家跟模特兒,對二十歲的蕭若仙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這十多年來她畫熟了自己,就算身上仍著衣物,她也能畫出裸露的畫像。

  而她能如此自在的揮灑畫筆也是來自一份人生的機緣。

  十三年前,曾被喻為天才少女畫家的夏愛琳參加一場慈善義賣的晚會,她在教導孤兒院幼童畫圖的十分鐘活動裡,注意到正專注的在畫紙上描繪晚會主持人臉孔的她,隔日,夏愛琳就在她父母的陪同下,到她待了七年的孤兒院辦領養手續。

  此後,她的生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她不再是那個跟一群無父無母的孩子擠在一間小小榻榻米房睡覺的小小孩,她也不再是那些老吃著麵包店過時麵包的小小孩。

  她成了富商夏中彥、田昱儀這對慈愛夫妻的第三個孩子,擁有一間私人房間、吃穿不愁、生活也過得極為優渥,最好的是她可以無限量的使用那些畫布、顏料,不再擔心得將畫了一半的畫作藏起來,先做完孤兒院院長交代的活後,才能畫完後半段。

  但即便是如此,她仍堅持姓蕭,這是她尋根的唯一線索,當年還是襁褓中的她被遺棄在孤兒院門口時,她衣服裡塞了一張寫著「蕭若仙」 的紙條,這也是她名字的由來,而她自始至終都相信,她總有一天會見到她的親人,一旦姓了夏,就怕會斷了這條尋根的線。

  「喲,怎麼你今天身上穿了衣裳?」夏書平帶著淫慾的聲音響起,也打斷了蕭若仙遙遠的思緒。

  她停下畫筆,快速的將另一張垂在地上的畫布拉起來遮住畫架上的畫布後,這才回過頭來,看著搖搖晃晃從門口走向她的夏書平,「哥。」

  他嘲諷的在她的面前停下來,輕浮的伸出手摸摸她粉嫩粉嫩的臉頰,「哥?拜託,你姓蕭,不姓夏啊。」

  她抿起那張紅艷動人的紅唇,「你想怎麼樣?」

  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十三年,生性早熟的她很清楚眼前這個粉面帥哥想做什麼,但他畢竟是她養父母的親生兒子,她也不想讓夏家二老難做人,但夏書平若是眼睛睜得不夠亮,不懂得及時撤退,惹火了她這根小辣椒,那難看的人絕對就是他。

  夏書平瞇起眼睛笑了起來,輕浮的手放肆的移到她的唇瓣上,來回的以指腹磨蹭著,「看著你從一個發育遲緩的小女生蛻變成一個凹凸有致的小女人,你說我想幹什麼?」

  「書平,放開她!」

  夏愛琳帶著怒火的聲音突地響起,夏書平還來不及縮回放在蕭若仙紅唇上的手,就讓衝過來的夏愛琳用力的推了他一把,害他整個人跌到木地板上,差點撞傷了英挺的鼻子。

  「你幹什麼啦?姐!」他翻過身來,撫著發疼的鼻子,忿忿不平的瞠視著夏愛琳。

  「那你又在幹什麼?我不是不准你接近若仙?」夏愛琳留著一頭利落的及肩烏絲,沉魚落雁的臉蛋上卻是怒火騰騰。

  他不悅的撇撇嘴角,坐起身來,「有什麼了不起的?她大不了也只是一個孤兒院的孤兒,我們家養了她十三年,就算獻身給我又怎麼樣?」

  「你給我馬上離開這個畫室。」夏愛琳對這個沉溺女色的弟弟是懶得多費唇舌來溝通了,他肖想若仙也有四五年了,她要他斷了染指她的意念所說的話也有好幾年了,但根本沒辦法讓這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弟弟斷念。

  「離開就離開!」他氣呼呼的站起身,再拍拍西裝外套,在越過神情冷淡的蕭若仙時,他刻意停下腳步,「你以為你幫我姐代筆畫裸像,讓她以她的名義在世界各地參展賣畫就是在報答夏家養育你的恩情嗎?」

  她心臟猛然一震,臉色丕變,「你——」

  夏愛琳那張成熟的美人臉也在瞬間變得蒼白無比,「你在胡說什麼?」

  「我胡說?」他爬爬劉海,仰頭大笑起來,「哈哈哈

  「你笑什麼?」夏愛琳強抑住狂奔的心跳,厲聲問弟弟。

  「我笑你在『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你胡說!」

  「我胡說?!嘖!」他一臉的不以為然,「老姐,你是很聰明啦,老是跟若仙關在畫室,對外稱是若仙當你的模特兒,實際上作畫的人是她,當模特兒的也是她,而你老早就畫不出來了,江郎才盡了。」

  蕭若仙跟夏愛琳神情都有些蒼白,兩人對視的目光有著秘密被揭穿的惶恐,倒是夏書平顯得氣定神閒。

  「要我不要對外揭穿這個秘密很簡單。」 夏書平一向聰明,但他的聰明不是用在學業跟事業上,而是用在女人身上。

  夏愛琳咬白了下唇,背負著「天才少女畫家」 美名的她在十多年前就已是江郎才盡,腸枯思竭也畫不出新意了。

  她很清楚自己遇上了瓶頸,但不管她如何努力的要跨過那道鴻溝,卻始終跨不過去。

  一直到她遇到蕭若仙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得救了,七歲的蕭若仙在描繪人像的神韻上不僅簡潔且傳神,而這就是她當時所欠缺的一切,因此,在跟父母商量後,他們領養了蕭若仙,希望借由她的眼、她的畫,能激盪起她畫畫的新火花。

  然而,一年年過去了,她改由靜物、風景的油畫轉為人體裸畫,卻見不到她原本想衝撞而出的新火花,就在她愈畫愈累,愈畫愈不滿意的情形下,她終於在三年前扔掉陪伴了她三十多年的畫筆。

  但蕭若仙不同,她在十多年來專攻人像、表情、身體語言的畫作下,技巧愈見純熟、精湛。

  不過,她不曾想過要利用蕭若仙天生的繪畫才華,而是在兩年前,昔日的藝廊好友中村籐前來邀畫,希望展示她的幾幅畫作時,她帶他到畫室看畫,原本是要告訴他,她已封筆三年,沒想到他卻誤將若仙的畫視為自己的畫,還挑選了三幅在他的藝廊掛了起來。

  短短兩天,畫賣出了好價格,沉寂畫壇多年的她一下子竟成了媒體的新寵兒,而日本各地、甚至歐美、大陸、台灣都有向她邀畫展示的邀約,騎虎難下的她在蕭若仙的默許下,只得繼續將簽上她名字的裸女畫像送往世界各地。

  一切已成定局,她成了鎂光燈注目的焦點,而真正的畫家卻只能處在黑暗的背光面……

  「姐,你想得太久了吧?你一定知道我的條件是什麼,考慮了老半天還拿不定主意?」 夏書平不耐的雙手環胸瞅著姐姐看。

  夏愛琳知道他打的主意是什麼,蕭若仙也很清楚,但夏愛琳在借由蕭若仙的心血結晶而名利雙收後,早已是滿懷愧疚,又怎能在此時為了保守這個秘密而委屈她將清白之身給了弟弟。

  她神情一整,拉住蕭若仙的手就往外走。

  他愣了一下,「姐,我們條件還沒有談妥!」

  她回過頭,火冒三丈的怒視著這個整天無所事事的弟弟,「你有膽子找爸媽談去。」語畢,她拉著蕭若仙離開了畫室,沒多久,就聽到汽車離去的引擎咆哮聲。

  夏愛琳的一句話的確堵住了夏書平的嘴巴,他那對長得像土地公、土地婆的爸媽,心地不是普通的善良,古雲,胳臂是往裡彎,他們卻是往外彎,老是護著蕭若仙,根本都不理他這個兒子的需要!

  「去!」他生氣的踢倒了畫架,再氣沖沖的轉身離開,真的惹毛了他這個大少爺,他乾脆到參展的「中村畫廊」大鬧去,看他老姐還敢不敢不正視他的需要。

  *   *   *

  位居市中心的中村畫廊,在日本九州小有名氣,除了畫廊裡展示的都是名畫家的畫作外,畫廊主人中村籐的來頭也不小,三十八歲的他,是畫壇上有名的立體派畫匠,家世顯赫,祖父及父親全是日本政黨高員,而從小在畫壇便嶄露頭角的他,更是遠赴法國學畫,歸國後,畫工自然是更上一層樓。

  今日,畫廊來了一個貴客,貴客手上的那一張參觀門票令他不得不暫時關閉畫廊四小時,好讓這名貴客能放慢腳步、不受打擾的欣賞夏愛琳的裸女畫作。而這名貴客就是遠從紐約前來的褚離人。

  中村籐自詡是個面貌俊秀的大帥哥,尤其自小跟藝術結緣,身上的文藝氣息濃厚,但見到「華邦集團」褚氏家族的第三代褚離人,他居然有比不上他的感受湧現。

  褚離人此時正停在畫廊的第十一幅巨幅裸女畫前,中村籐的目光從他那頭微鬈的黑髮,到那張輪廓分明的俊臉上,曾經研習中文古學的他,就曾聽過「粉雕玉琢」這句形容外貌俊逸的形容詞,但他不曾真正的明白它字面上的意義,而褚離人讓他明白了。

  不論是他那兩道如山劍眉或是看似深邃卻又照照發亮的黑眸,還是英挺又帶著傲氣的懸膽鼻以及薄抿性感的唇瓣,這全都像是上帝用心雕琢而出的精緻上品,而一身灰色的亞曼尼包裹在他那近兩百公分的挺拔身段上,更加突顯了他的俊俏出眾。

  他曾聽過褚允邦的四個孫子都是帥得不像話,當時他還不怎麼相信,而今,他是不得不信。

  「籐?」夏愛琳偕同蕭若仙從藝廊的側門走了進來。

  他抽離了思緒,回過頭跟她點點頭,再指指另一邊的私人辦公室。

  夏愛琳微微點頭,他剛剛已經打手機通知她藝廊得暫時關閉的原因了,而在知道那名貴客是誰後,她是心頭小鹿亂撞,卻又得裝出一副沉定的神情,雖然在這會兒就想接近那名貴客,但又不敢接近。

  她暗暗的深吸了一口長氣,正轉身想跟著中村籐進人辦公室時,卻發現蕭若仙動也不動的看著正仁足在她畫像前的褚離人。

  夏愛琳頭一回在早熟且執拗的她身上看到這樣的震愕神情,這跟她心慌意亂的壓抑傾心的感覺相距甚遠,蕭若仙好像只有錯愕感。

  「怎麼了?」

  蕭若仙僵笑一聲,「沒事,你們有事談,我在辦公室外等就成了。」

    「這……」 她看向中村籐。

  他再次頷首,不過也向她叮嚀道:「褚先生希望在看畫時,不會有任何的打擾。」

  「我知道了。」蕭若仙口是心非的應了一聲。

  「愛琳,那我們進去談談吧,有些畫作已有人訂購,不過,同一幅畫要收購的人卻不少,甚至出現競價情形,這方面我們得溝通一下。」 中村籐邊說邊跟夏愛琳走人潔淨明朗的辦公室內。

  而辦公室的門一關上,蕭若仙的美眸馬上竄出兩簇挑釁的憤怒之光,她一步一步的往睽違八年的褚離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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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ibunlai 發表於 2013-12-31 07:51 AM

本帖最後由 seibunlai 於 2014-1-1 08:37 PM 編輯

第二章

  褚離人在聽到細微的腳步聲逐漸接近自己後,他知道身邊將會多一名欣賞畫作的同好,不過,他怎麼也沒想到走近他的人竟然是畫中人。

  而更令人訝異的一點是,她看來是如此的年輕、嬌小,她的身高居然只到自己胳肢窩的位置。

  不過,她的臉蛋的確是絕塵美麗的,恍若山中百合,帶著一絲倔強的傲氣,卻又高貴無比,即使這會兒她身上只有簡單的T恤及吊帶牛仔褲,但看來還是光亮迷人。

  他注意到牛仔褲上似乎沾染到一點點的油彩,「你也作畫?」他直覺的問,並對她露齒一笑,沒想到她卻一臉冷冰,不過,他注意到她眸中閃爍的怒火。怪了,他什麼時候惹毛了這個模特兒?

  「褚離人。」他先自我介紹,然後禮貌的伸出手,但模特兒卻是將雙手往後擱在後腰,擺明了不跟他握手。

  他一挑濃眉,「我得罪過你?」

  她撇撇嘴角,答非所問的道:「你覺得我那兒『長大了嗎』?」

  「那兒?」

  她以下顎努努牆壁上那幅裸女畫上的傲人胸脯。

  他撫撫下顎,啼笑皆非的反問:「你怎麼會忽然這麼問!」

  「還記得八年前在你祖父家的跨年晚會嗎?」

  他蹙眉。

  「還記得一個小女孩賞你一杯香檳嗎?還是你只記得你給了外國妞一個火辣辣的熱吻?」

  隨著蕭若仙愈來愈火大的口吻,褚離人終於憶起八年前那個跨年晚會,他眨眨卷而翹的睫毛,看著站在他眼前氣得七竅生煙的美人兒,褚離人嘴角一彎,仰頭發出爆笑聲,「哈哈哈……」

  她臉色丕變,「你笑什麼?」

  褚離人的笑聲引起辦公室內夏愛琳跟中村籐的注意,兩人聯袂開門出來,卻見褚離人跟蕭若仙站在一起。

  中村籐濃眉一皺,走向蕭若仙,「我不是告訴你……」

  「不要接近他,沒錯,我後悔了,我要回去了。」蕭若仙氣呼呼的轉身就走,其實她不是很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刻意喚起褚離人過去的記憶。

  但她真的很不甘願,她認得他,他看到她卻像看個不曾謀面的陌生人一樣!

  憑什麼呢?她只跟他接觸過一次而已,為什麼她一眼就認出他來,他卻……

  室內的中村籐跟夏愛琳對她著火似的纖弱背影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但眸中帶笑的褚離人顯然明白箇中原因。

  「褚先生,你跟若仙起了衝突嗎?」 中村籐禮貌的問,一方面想為自己解惑。

  「若仙?她叫若仙。」

  「是。」

  果然是美若天仙,人如其名,但脾氣上似乎跟溫柔的天仙有段差距,褚離人莞爾一笑,目光移到面露嬌羞看著他的夏愛琳身上,他先前一踏進畫廊參觀時,就看到她的照片與經歷簡介。

  「夏小姐,不介意跟我一同欣賞你的畫作吧,我想瞭解你在繪畫時,心中的想法或思路。」他彬彬有禮的邀請。

  「呃,當然好。」夏愛琳粉臉發燙的點頭答應。

  她這一次見到他算是第五次了,而這全拜她家跟褚家有生意往來之賜,因為褚家四位堂兄弟的活動都不少,要能見到其中之一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就是莫大的幸福了。

  而她的年紀雖然比褚離人還大,卻被他深深的吸引著,所以,她的閨房裡一直藏有一本褚離人的私人剪報,只要看到有關他的報道或照片,她一定會收集下來,也因此,外貌秀麗的她對其他男士的追求總是顯得意興闌珊。

  中村籐看著夏愛琳眸中閃爍的喜悅眸光,醋意瞬間湧上喉間。

  他跟夏愛琳在畫壇上的結緣甚早,再加上對她一見傾心,他一生的柔情全投注在她的身上,奈何流水有意、落花無情,兩人始終激盪不起愛的火花。

  但看著她跟隨在褚離人的身旁,巧笑倩兮的向他解釋她作畫時的心情點滴後,他很清楚,她心中的火花燃起了,但點燃那一把火的人卻不是他。

  他苦澀一笑,轉身步人辦公室。

  *   *   *

  夏愛琳在招呼褚離人參觀完畫展後,隨即驅車載他返家,因為褚離人坦言想參觀她的畫室,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回到市郊的住處,夏愛琳請管家觀月嬤嬤先張羅一下午餐,才帶著褚離人往畫室走。

  其實她內心應該感到不安的,畢竟褚離人欣賞的畫作並不是出於她的手,但令她驚愕的是,在面對他時,她卻能將一籮筐又一籮筐的謊言說出口,而且臉不紅氣不喘的,還說得眉飛色舞心情甚佳。

  因此,就連他要參觀畫室,她的心情仍是雀躍的,有他在身邊,她的心飄飄然的,整個人都有活力了。

  而褚離人從小到大,可以說是在女人堆裡打混長大的,不過,他有原則,跟女人不管是聚或分,絕對能讓對方心平氣和的離開他,而不是他喜新厭舊、隨便買個分手禮甩了對方。

  因此,他對女人的感覺相當細膩,他很清楚夏愛琳眸中閃動的光芒所代表的意思。

  不過,他對她是一點意思也沒有,而且他已設定好目標了,就是她的模特兒蕭若仙。

  他從夏愛琳的口中得知蕭若仙跟夏家的關係後,才臨時起意想來參觀夏愛琳的畫室,目的是看看能不能再見到蕭若仙,而機會跟幸運此時全站在他這一邊。

  「嗨,蕭小姐。」 褚離人愉悅的看著蕭若仙,她正蹲在畫室中央的木地板上,修理那個看來像是被人踢壞了的四腳畫架。

  蕭若仙愣了一下,目光從她握著畫架的腳架上慢慢往上移,一直到看到站立在畫室門口的褚離人時,她粉臉倏地一變,凶巴巴的道:「你來這兒幹什麼?」

  「若仙,不可以對褚先生無禮,他是我的客人。」夏愛琳連忙跟她使個眼色,但她其實很困惑,她對褚離人的態度怎麼會那麼敵對?

  「對不起。」看著她,蕭若仙的神情明顯緩和了下來。

  「沒關係,怎麼了?畫架又被書平踢壞了?」夏愛琳走近她,蹲下身來要幫忙,但褚離人那雙大手比她快一步的握住那被踢歪了的鋁腳架,略微使力便將鋁架拉直。

  從腳架上看到幾個歪裂的舊痕後,他忍不住問:「怎麼?那個書平習慣找畫架出氣?」

  聞言,蕭若仙不得不佩服他敏銳的觀察力,但臉上還是一徑的淡漠。

  夏愛琳則滿臉通紅,羞慚的道:「書平是我弟弟,平常游手好閒的,不思長進,有時候的確是將畫架拿來當出氣筒。」

  她這話是客氣了點,夏家每個月替換的畫架不少,少說也有十七八個。

  「叩、叩、叩!」觀月嬤嬤輕輕的敲敲半開的門,她是七十八歲的日本老婆婆,但身體硬朗,再加上煮得一手道地的日本料理,因此夏家一家大小還捨不得辭退她。

  「觀月嬤嬤,什麼事?」夏愛琳走過去。

  「中村先生打電話過來,說畫廊來了一個重量級的貴客,指定要你陪同參觀,麻煩你再回畫廊一趟。」

  「這……」她猶豫了,褚離人就在這兒呢。

  褚離人耳尖,再加上老婆婆並沒有刻意壓低音量,因此,他將老婆婆的話全聽進耳朵。

  他先站起身,轉身看著一臉不捨的夏愛琳,「既然有事,你先忙吧,反正我會在大阪待個幾天,可能還會有麻煩到你的地方。」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的。」她急迫的回答,但在意識到自己的迫不及侍後,她再次面紅耳赤,只得心慌意亂的對著一臉淡漠的蕭若仙道:「你先幫我招呼一下褚先生,如果我午飯前還來不及回來,你就陪褚先生吃頓飯。」

  夏愛琳並不擔心蕭若仙會愛上褚離人,多年相處下來,她知道她對男人是沒啥感覺的。

  「這……」她錯愕的看著飛快轉身離開的夏愛琳,她居然要她陪這個在她十二歲時就將她少女夢幻的愛情撕得粉碎的臭男人?

  褚離人臉上帶著一抹可惡的笑容,他可以看出蕭若仙是心不甘情不願,但他已從夏愛琳口中得知蕭若仙對她敬愛有加,對她的話大多是言聽計從,因此,要她招待自己,應該是沒什麼問題。

  蕭若仙氣呼呼的站起身,雙手環胸的膠著眼前這個帥得不像話的大帥哥,再指指這間讓外頭的璀亮陽光照得發亮的日本和室格局畫室,「我看你的眼睛很好,你就自己四處瞄瞄吧!」

  他搖搖頭,笑了笑,「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你才不是我的客人。」

  「但卻是夏愛琳的客人。」他一字一字的提醒她。

  真是他X的!扯到夏愛琳,她就不得不照辦了!她咬牙切齒的瞪他一記,「畫室就這個樣子,你要我怎麼『待客』?」

  他泰然一笑,走近她身邊,「有機會我想拜夏愛琳為師,學習怎麼畫個有靈魂的裸女,所以這畫室裡的一枝畫筆、甚至是一張畫布,我也要知道是哪一種牌子,明白嗎?」

  「那你直接到畫具專賣社去問不更快?」她沒好氣的嘲諷。

  「此言差矣,到畫具專賣杜不見得會有一個長得跟你一樣,咬牙切齒的介紹各式用具的女招待員啊。」他出言調侃。

  「你——」她氣得語塞,但念頭一轉,早早帶他繞一圈,早早將他攆走,免得愈看他愈火。

  「就從這個被踢壞的畫架開始吧!」 她抿抿唇角,開始連珠炮的介紹起來,至於那個始終笑盈盈的帥哥到底是不是有聽沒有懂,她是懶得去問了。

  *   *   *

  夏愛琳回到中村畫廊,看到中村籐所引見的貴客,錯愕得說不出話來,他居然是褚離人的祖父褚允邦。

  「夏小姐,不好意思,要麻煩你帶我這個老頭兒繞繞。」像個老紳士的褚允邦,在那身筆挺的灰色西裝下藏的其實是一顆頑童的心。

  她靦腆的搖搖頭,「不會,當然不會,不過,褚老爺子知道離人少爺他……」

  「我知道,中村先生告訴我了,不過,我只是到這兒看看,趕明兒也許就回台灣了,再說,我到這兒還要拜訪幾個老朋友,沒時間跟他聚,乾脆就不理他了,夏小姐若有機會再看到他,別提我的事,免得他還打手機煩我。」

  夏愛琳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但就她所知,目前無所事事的人好像是退休的褚老爺子,怎麼他反而不想讓孫子煩他呢?

  「夏小姐,我們開始參觀吧。」 褚允邦笑呵呵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是。」她連忙點頭,微笑的帶領他參觀畫作。

  諸允邦一邊看一邊不停的點頭讚賞,當然,這畫是真的畫得很好,但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務就是拖住夏愛琳,好讓待在夏家的孫子能跟蕭若仙好好的相處相處。

  這兩天,他跟他孫女橘兒早已展開跟監褚離人的行動,因此,褚離人抵日的這兩天的行蹤,他們是一清二楚,而在看到褚離人順利的跟夏愛琳回到夏家,還看到與他們先前就鎖定的人選目標蕭若仙二度會面後,他們爺孫倆當然得將大電燈泡夏愛琳給帶開。

  所以他這個老的來參觀畫作,橘兒呢,則繼續高踞在夏家豪宅的半山腰上,以數碼高科技望遠鏡監控褚離人跟蕭若仙的一舉一動。

  如此的用心良苦,自然就是希望孫子能得到幸福嘛。

  *   *   *

  夏宅客廳豪華的餐桌上,擺滿觀月嬤嬤的拿手絕活「日本懷石料理」,這小盤、小碗的大約有二十多道菜,各道菜看來都令人垂涎三尺。

  甫參觀完畫室的褚離人也是飢腸轆轆了,因此,不客氣一道道的享受級美食,倒是不得不陪他共進午餐的蕭若仙胃口盡失,擺了一張臭臉,猛灌茶。

  這個帥哥問題多多,害她為了替他解答,還得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沒了,渴死人了。

  當然,她心中是直犯嘀咕,平常那個夏書平老黏著她,今兒卻不見人了?

  她可不是想他,而是至少他在這兒,也許可以換個人招待夏家的客人!

  「你喝茶就飽了?」吃了八分飽的褚離人放下筷子,戲謔的看著又拿起一杯茶水灌進肚子的蕭若仙。

  她瞪他一記,放下杯子,「何止,我看著你就氣飽了。」

  他聳聳肩,「你還在氣八年前的事?」

  「我沒那麼無聊。」

  「嘴硬,不然,我們之間還有其他的過節嗎?」

  她是嘴硬,但怎樣?她有必要承認嗎?

  「麻煩你這個客人吃快一點,我要送客了!」

  他拿起茶杯啜了一口清茶,再放下杯子,狀甚優閒的看著她道:「老實說,八年前跟八年後,你的變化真大。」

  她冷睨他一眼,「變化最大的是我從此討厭男人。」

  「呼!」他難以置信的頻搖頭,「不會吧,你那時候才十……」

  「十二歲,已經很清楚男生跟女生的差別了。」

  「所以?」

  「所以什麼?你當著一個懷抱著愛情夢幻的少女面前,親吻另一個……」

  「蕭若仙,十二歲還稱不上『少女』吧?」 他忍不住打斷她。

  「我早熟,行嗎?雖然當時的胸部是『晚熟』了點!」她撇撇嘴角。

  他噗味一聲笑了出來,「這話是你說的。」

  「是你說的,你說等我『長大』再來找你。」

  他回想了一下,點點頭,「那也沒錯,我總不能跟一個十二歲的小女生玩親親吧?那樣說只是要你知難而退,不過……」他讚賞的目光由她瑰麗的容顏往下移到脖子以下的珍攏曲線,「你現在的確可以來找我了。」

  「抱歉,我對你已經沒興趣了。」她氣得從齒縫間迸出話來,他以為她那麼聽話嗎?

  褚離人笑得很得意,「是嗎?為什麼我不這麼認為?」

  「你不這麼認為是你家的事,而我則認為從你放下筷子的那一刻起,我就該請你走路了!」語畢,蕭若仙隨即起身,對著站在餐廳外的董德道:「董伯伯,請您備車,客人要走了。」

  「哦,我馬上去開車。」 董德連忙步出客廳,走到車庫去開車。

  褚離人雖然是被趕出豪宅,但仍一派輕鬆,他越過蕭若仙的身旁時,給了她一個勾魂奪魄的笑容,「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下輩子吧!」她粗聲低眸。

  「是嗎?」他笑得詭譎,如果他跟夏愛琳要求看她作畫,也許眼前這個美人……

  「你那是什麼表情?」她忍不住開口問。

  「沒什麼,我在想下回咱們見面時,也許你是脫光光的。」

  她臉色倏地一變,氣煞了,「你去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沒問題。」褚離人氣定神閒的步出豪宅,坐進董德的轎車裡。

  他褚離人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也不說沒有把握的話,要蕭若仙在他面前脫光光,且動也不能動絲毫,他可是有十足的把握。

  蕭若仙瞪著絕塵而去的車影,心中的那一把無名火還是燒得很旺。

  *   *   *

  「怪怪!小堂哥居然是被攆出來的耶!」藏身在可以俯視大阪近郊,夏家這棟老宅院的半山腰的褚橘兒將望遠鏡收了起來,黑白明眸骨碌碌的轉呀轉的。

  這蕭若仙果然是個有個性的大美人,她褚橘兒也好欣賞呢!

  不過,面對那麼帥的小堂哥,蕭若仙怎麼捨得將他轟出去咧?

  唉!怪就怪在爺爺說監控也要兼顧一下「道德」,因此不准她玩陰的,像裝針孔、竊聽器那一類都不行,所以她只能以他們兩人的行為舉止及神情來猜他們目前的進度。

  不管了,先回飯店等爺爺再說,看要不要進行B計劃。

  *   *   *

  京園,一個距離關西機場不遠的一處近郊的日式庭院豪宅,四周瀰漫著古色古香的恬雅沉靜,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還有近三十株的櫻花樹,將京園襯點得更繽紛亮麗。

  這是褚離人在三年前看中意而買下的老宅院,佔地有三百坪,當時,他為了讓大越百貨能在外觀上煥然一新,給日本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覺,進而進人這家二十多年的老百貨公司購物,足足在這兒進進出出了一年多。

  不過,隨著改建完成,百貨公司的營運更上一層樓後,他便回到紐約,而這兒則讓專業的清潔公司每個月進圍打掃一次,以維持整潔。

  思緒間,褚離人越過美輪美奐的院子,進人宅子,回到二樓的主臥,看著落地窗外迎風飛舞的粉櫻花海,褚離人愉悅一笑,做了一個深呼吸。

  此時,他所負責的營造業及百貨公司的業務都有最佳的公司團隊在負責,他這個副總裁其實挺涼的。

  按理,在此時,拜夏愛琳為師,學習畫作,理應是最佳良機才是。

  思至此,他勾起嘴角一笑,心中已有打算了。。

  *   *   *

  蕭若仙窩在畫室裡三天了,在完成半幅畫後,才離開畫室回到臥室,沖了操,換上乾淨的削肩白洋裝後,拿起皮包準備外出。

  養父母昨天晚上飛往美國去洽談商務,要五天後才能回來,而愛琳姐則忙著畫展的事,因此,他們都特別叮囑她,要她小心夏書平「乘機作亂」。

  而夏家人果然很清楚夏書平的賤骨,她才一打開房門,吊兒郎當的夏書平就站在門外,眼帶淫慾的瞅著她看。

  她一臉不耐,「走開。」

  他吊兒郎當的笑了笑,「那怎麼成,好不容易這個家由我做主。」

  「愛琳姐可沒有出國。」

  「可是她不在家裡。」 他邊說邊逼近她,而為了不讓他碰到她,她只好退回臥房,眼睜睜的看著他將門給關上。

  她怒不可遏的瞪著他,「就算愛琳姐不在好了,董伯伯、觀月嬤嬤也在家。」

  「董德被我姐叫出去載人了,至於觀月嬤嬤,我叫她到超級市場給我買東西去,而且是一大堆東西,等她買足了回來,我們也辦完事了。」

  她輕蔑的撇撇嘴角,「你想要霸王硬上弓?」

  「敬酒不吃只能吃罰酒,你是要我溫柔待你?還是要來強的?」

  她嗤笑一聲,「你不覺得你很悲哀嗎?」

  他臉色一變,「什麼意思?」

  「爸、媽、愛琳姐,甚至在這個屋子裡工作的董伯伯跟觀月嬤嬤都知道你的腦袋裡只有裝色慾,心術不正,被別人看得那麼透,你不覺得悲哀嗎?」

  他不在意的聳聳肩,「又怎麼樣?反正夏家的金山銀礦那麼多,我幫忙花錢、找樂子也是應該的。」

  難怪愛琳姐不跟他說道理!她咬咬牙,「你要找樂子可以找外頭的賣笑女。」

  「我找了,但沒有一個比得上你。」他面露猙獰,右手一把揪住她的左手臂,粗暴的將她拉人自己的懷中。

  但蕭若仙一向就不是個弱者,就算她有一個溫柔的名字,但在孤兒院的那幾年,為了不讓年長的院重欺負,她就像個野孩子一樣,要打要踢,可一點都難不倒她。

  她右腳用力的往他的胯下一提,撞上他的命根子,得意的看著他面無血色、痛得倒臥在地上大聲哀號。  

  「基於夏家對我的大恩,我不會讓夏家絕後,但下一回,我就不確定了。」語畢,她鄙夷的瞪他一眼,大步的開門離去。

  「你這該死的孤兒!」夏書平捂著命根子氣憤的對著她的背影發出雷霆的咆哮聲。

  他一定要得到她,否則,他誓不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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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ibunlai 發表於 2013-12-31 07:52 AM

本帖最後由 seibunlai 於 2014-1-1 08:36 PM 編輯

第三章

  大阪的街道,熙來攘往的行人不少,在蕭若仙亦成為過往的行人之一時,褚允邦跟褚橘兒的眸子隨即一亮。

  總有一天等到你吧!窩在屋子裡三天,害他們爺孫倆老找不到時間堵她。

  在看到她步入三角窗的那家畫具顏料百貨店時,他們亦尾隨進人。

  這個窗明几淨、擺飾了各式不同的畫具顏料的百貨商行一直是蕭若仙的最愛。

  從七年前,夏家離開台灣來到大阪定居後,她最常逗留的地方就是這裡。

  由於她對讀書一直沒有興趣,因此,夏家不勉強她在日本入學,而是找了幾名家教教她日文跟一些基本的生活常識。

  大半的時間,她都是跟畫具窩在一起,吃睡也不例外。

  她不曾後悔沒有去上正規教育,她有畫、能畫,而且還能無拘無束的在畫布上揮舞色彩。

  「蕭小姐。」 一個蒼勁又帶著笑意的低沉嗓音突地在她身後響起。

  她將目光從那一排排的顏料上移開,轉頭看向眼前這個看來慈愛又笑盈盈的老公公,目光再移到他身旁那個一身黃色T恤、牛仔褲,看來古靈精怪的女孩。

  她一蹙柳眉,「我認識你們嗎?」

  「不認識,不過,我有向夏愛琳小姐買了一幅以你為模特兒的畫像。」

  她點點頭,既然如此,他認得出她也是正常的,尤其這會兒她的畫展在大阪熱烈展開,每天的參觀人數不少,而只要拿過參展簡介的人,就會知道模特兒是她蕭若仙。

  她微笑的看著褚允邦,「你找我有事?」

  他呵呵一笑,「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你知道市中心的大越百貨正在舉行週年慶嗎?」

  她點點頭,「那又如何?」

  「那兒正在舉行一場白雪公主選拔賽,但偏偏這會兒去參加的女孩子並不多……」

  她露齒一笑,「老公公,你不會是要我去參加那種可笑幼稚的選拔賽吧?」

  他濃眉一皺,「蕭小姐,那可一點都不幼稚呢,第一名得主除了有一百萬日圓的禮券外,還有很多獎品。」

  「謝謝你,但我對禮券和獎品都沒有興趣。」

  「那日本女畫家麻布典子的《裸女的星空》這一幅畫呢?這可是大越百貨的老總裁臨時加注的大獎品哦。」褚允邦繼續放餌。

  聞言,她眸中一亮,麻布典子是她最欣賞的女畫家,尤其這幅《裸女的星空》聽聞還是麻布典子的背影自畫像。

  愛琳姐跟她的養父母都知道她甚為欣賞麻布典子,也曾想購買她的畫作送給她,但麻布典子是個惜售之人,處事相當低調,見過她真面目的沒幾人,她就像個隱士般,因此就算有人公開出價要買她的畫,她也不願出售,只有幾次願意提供畫作參展而已。

  褚允邦是個老練的人,自然看得出她心動了,「蕭小姐,如果你有興趣,動作可得快一點,要不然,待會兒選出第一名,你可就來不及了。不過,我們不跟你去了,我們還想再找幾個人去湊熱鬧,讓活動更熱。」

  為了《裸女的星空》,蕭若仙不再認為大越百貨辦的活動有多麼幼稚了,她很快的步出大門,招了一輛計程車前往大越百貨。

  眼見魚兒上鉤了,褚允邦跟褚橘兒相互擊掌,笑道:「成功!」

  *   *   *

  「我當禮物?你們有沒有搞錯?」

  褚離人臨時被喚來大越百貨的十二樓開會,但開著開著,他才知道這個會議的重點是他得充當禮物,跟此次白雪公主選拔賽的第一名佳麗到和歌山縣共度五日游。

  坐在馬蹄型會議廳的近二十名各部門經理、副理眼看副總裁褚離人俊臉一沉,還是得硬著頭皮點點頭。

  沒辦法,這個命令是由最高統帥褚允邦發的,縱然他已退休,但仍是「華邦集團」的靈魂人物,而大越百貨也是華邦集團的事業之一,為了保住飯碗,自然得照命令而行了。

  「這次的活動沒有想像中來得熱絡,大伙腸枯思竭,臨時想到這個點子。」業務經理江口東田乾笑兩聲,說得心虛。

  「沒錯,這看來看去,也只有褚副總的外貌最吸引女人了,為了這次的活動,只好委屈褚副總了。」帶著一副金邊眼鏡的法國佬德裡也跟著打邊鼓。

  「副總裁……」

  「夠了!」褚離人眼看坐在兩旁的眾多經理都想當說客,乾脆高舉起手,阻止他們發言,犀利的黑眸射向眾人,「我想知道的是前幾天我們開會時,不是什麼問題也沒有?大家對業務的提升、週年慶的各項活動也是深具信心,為什麼這會兒……」

  「可能是推廣部寄出的DM出了問題,不然,報名的人不該那麼少。」

  「才不是推廣部的問題,我們早在一個月前就將單子寄出去了。」

  「那就是郵務部的問題……」

  「才不是我們!」

  「可以了,不要吵了!」褚離人發出咆哮聲,難以置信的看著似乎全亂了方寸的各個重量級的經理們。

  他感到事情不對勁,但卻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他抿抿唇,「如果我去當『禮物』,可以讓各位經理的腦子冷靜下來,我就去當。」

  聞言,眾多經理、副理可是在心中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不過……」褚離人注意到眾人的眼睛又驚恐的睜大。

  「不過什麼?」眾人的聲音怎麼有點兒皮皮挫。

  他半瞇起黑眸,敏銳的目光一一掠過這些愈來愈不自在的經理們,「麻煩你們選個像樣的白雪公主,我對女人還是很重品味的。」

  眾人再次鬆了一口氣,頻頻點頭。

  「放心,副總裁,你手中握有決定勝負的五十分,所以你可以挑中你喜歡的佳麗當你五日游的女伴。」江口東田連忙解釋。

  這會兒鬆了一口氣的人換成是褚離人,至少他不至於被迫跟個「黑雪公主」或「巫婆」同游和歌山縣。

  *   *   *

  「江口經理、德裡經理,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活動不夠熱絡?」褚離人神情冷硬的看著兩個經理,他們一到十一樓的活動會場,就見到滿坑滿谷的人,而這些人已差不多快將這個活動會場給擠爆了。

  被點名的江口東田及德裡冷汗直冒,臉上同時出現好多條粗淺不一的黑線。

  「這或許是剛剛我們在開會時,宣傳車還是銷售人員直接到外頭去拉人過來參賽的。」江口東田的心臟卜通卜通的狂跳,還頻頻以袖口擦拭額頭上的冷汗。

  他一挑濃眉,「真是這樣,你怎麼……」

  「呃,太熱,太熱了。」他尷尬的急忙脫去西裝外套。

  而褚離人沒有再理會這兩個陪他到會場的經理,他想離開,但在眼角餘光瞄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時,他停下步伐,不可思議的看著胸口也繫上號碼牌的蕭若仙。

  是她?怎麼可能?

  難不成她是在知道冠軍將可以跟他到和歌山縣共度五日游時,也過來參加?他眸中浮現笑意,看來她對自己還是情有獨鍾嘛。

  蕭若仙此時已經很不耐煩了,尤其這個場地人數太多、吵雜聲不斷、空氣又問,但為了麻布典子的畫作,她強抑住想離開的渴望,逼自己坐在位置上。

  「請各位注意,活動即將展開,現在煩請右方的佳賓先讓開一條路,讓我們公司的褚副總裁能上到台上,為即將參賽的佳麗評分,謝謝,謝謝!」 台上的主持人拿著麥克風愉悅的說著。

  「褚?!」蕭若仙直覺的將目光移到舞台下方,果然看到一身灰格西裝,豐神俊朗的褚離人在幾名經理及現場維護秩序人員的開路下步上舞台,而他的目光居然就鎖在自己的身上?!

  怎麼會是他呢?她雖然知道大越百貨是褚氏「華邦集團」的事業之一,但她並不知道褚高人已接了副總裁的位置。

  怎麼辦?前兩次見面,她對他都相當的不友善,他會不會記恨?故意給她低分?但能擁有麻布典子的畫是她一生的夢想,錯過這一次,也許永遠都沒有機會了。她做了一個深呼吸,頭一回感到手足無措。

  褚離人在評審台上坐了下來,一眼望過去,大約有近兩百名的參賽者,但唯一能攫取他目光的只有一百三十五號,一身削肩白洋裝的蕭若仙。

  「我們在此重複一次比賽的方法,就是參賽的佳麗沿著舞台走秀一圈,走回頭時,佳麗們必須走到我們英俊有為的副總裁面前說一句話,只能一句話,不限題材。」主持人說話還是很狗腿的。

  「但是我要提醒眾佳麗們,這一句話相當重要,因為副總裁手中的分數與其他評審手中分數的總和是一樣的,也就是副總裁手中有五十分,其他六名評審加起來的分數也只有五十分。」

  主持人的話語一歇,褚離人就發現自己成了那些環肥燕瘦的佳麗們猛拋媚眼的對象。

  他性感的嘴角提起一抹嘲諷的笑容,目光對上冷漠的凝睇著出自己的蕭若仙,她是其中唯一的異數。

  「好,現在就從我們編號一號的佳麗中山麗子開始,請上場!」主持人開始進行競賽。

  *   *   * 

  時間滴滴答答一分一秒的過去,舞台下的人潮愈來愈擁擠,空氣似乎愈來愈稀薄,但最令褚離人受不了的卻是台上活動進行之緩慢!

  搔首弄姿、頻拋媚眼幾乎成了參賽佳麗們的固定舉止,至於她們對他說的一句話,大多俗不可耐。

  「副總裁,我愛你。」

  「副總裁,你好帥。」

  「副總裁,你是我今生的惟一。」

  「副總裁;沒有你我活不下去。」

  「副總裁,擁有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他在心中暗歎一聲,再聽這些示愛的話,他大概快瘋了!

  他瞥了手上的勞力士表一眼,活動進行兩個多小時了,才到一百號?!

  他耙耙劉海,瞥向蕭若仙,她的臉色也不太好看,顯然也受不了此刻的氣氛,但她為什麼還會留下來?

  他跟她見面的次數雖少,但他很清楚她是那種不愛熱鬧的人……

  時間一點一滴的繼續流逝,褚離人終於等到蕭若仙,而令他訝異的是,開始像個模特兒在台上走秀的她居然收起那冷冰冰的神情,巧笑倩兮的來回走步,模樣煞是迷人,也引起台下陣陣的騷動及口哨聲。

  見狀,褚離人忍不住露齒一笑,看來她真的很喜歡他,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委屈的壓下所有的不滿情緒賣力演出,好贏得跟他出遊的機會?

  看到她在一個優雅的走步後,來到自己的面前,凝睇著自己,漾起了美麗的笑靨,以沙啞性感的聲音道:「讓我贏,你就能得到完整的我。」

  他錯愕的眨眨眼睛,看著她眸中帶著流轉的媚光,轉身回到後台。

  他深吸了一口氣,覺得下腹湧起熱流,狂跳起伏的胸口更是起了一陣騷動。

  老天爺,她剛剛那副性感女神的模樣可將他的三魂七魄都勻走了呢!

  讓我贏,你就能得到完整的我……

  他揉揉發熱的額頭,覺得全身火熱。

  再來的比賽,褚離人已是心不在焉了,後續的參賽佳麗長啥模樣,對他說了什麼話,他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主持人請他將白雪公主的后冠及被風為第一名的佳麗戴上時,他走到蕭若仙的眼前,沉浸在她欣喜若狂的明眸照光中,為她戴上后冠、披上披風……

  *   *   *

  活動結束後,贏得第一名白雪公主的蕭若仙跟著褚離人上到百貨公司的十二樓辦公室點收她的獎品跟獎金。

  但一百萬圓的禮券有了,還有什麼與王子到和歌山縣五日游的旅遊券也有了,另外還有一些化妝品、護膚、電器等獎品也有了,但這都不是她要的,她只要麻布典子的畫!

  她一凝面容,看著從剛剛帶她上樓,就笑嘻嘻的凝睇著她的褚離人,語帶不滿的道:「麻布典子的畫呢?」

  他微微一笑,「那幅《裸女的星空》是我爺爺贊助的獎品之一,不過……

  「不過什麼?」

  「我爺爺似乎又有些捨不得了,他在比賽活動開始前才打電話告訴我,他打算多欣賞那幅畫幾天後,再請專人送來日本,轉交給第一名的佳麗。」

  聞言,她臉色丕變,「他怎麼可以這樣?這不是欺騙嗎?」

  他眉頭一皺,「我爺爺只是想多欣賞畫作幾日,畢竟那幅畫也是他費了好多的心力才買到手的,但他並沒有打算食言,還是會將畫交給你的。」

  蕭若仙並沒有因為他的解釋而怒火稍減,但念頭一轉,至少她還是可以得到麻布典子的畫,只是得多等待幾日而已。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長氣,「那好吧,等畫到時,請你們通知我,我會親自來領取的。」

  「就這樣?」他錯愕的看著她轉身就要離開。

  她回過頭,雙手環胸的看著他,「不然怎麼樣?」

  「這些禮券跟獎品呢?」他指指桌上那些應該屬於她的戰利品。

  她抿抿唇,「我可以老實告訴你,今天我會忍受那稀薄沉悶的空氣、吵雜擁擠的空間的原因只要一個,就是麻布典子的畫。」

  什麼?他一挑濃眉,心中有些吃味了,「你不是因為可以跟我這個『王子』到和歌山去度假五天?」

  她愣了愣,隨即嘲諷的笑了出來,「老天,我不知道你這麼自戀。」

  「我才不是自戀,而是你的表現、表情、一切等等。」

  「我?是我表錯情,還是你會錯意?」

  「不是有人說過『讓我贏,你就能得到完整的我』?」他臉色臭臭的提醒她。

  她嗤笑一聲,「這位褚先生,難道你不知道在舞台上所講的話就叫『台詞』!而台詞能信的嗎?」

  「你……」褚離人頭一回在一個女人的身上看到自己的魅力槓龜,她對自己的男性魅力及俊美的外貌居然免疫!不,至少她在十二歲前還是對自己有感覺的。

  但怎麼說,他這回飛來日本有一半以上的原因可都是為了她而來呢!

  看著她繼續往辦公室門口走,他眼角的餘光瞥到那一張到和歌山縣的度假券,一個念頭一閃而過腦海,他眸中再現燦光的喊住蕭若仙,「等一等!」

  她放下握住門把的手,回過頭來,看著神情上變得愉快的褚離人,「還有事?」

  他點點頭,「如果你真的要得到麻布典子這幅畫,恐怕得先跟我走一趟和歌山縣才行。」

  「什麼意思?」她直勾勾的脯著他。

  他微笑的指指桌上的東西,「意思就是這些獎項是有前後順序的,除非我跟你,我們這一對白雪公主跟王子能共度五天的美好光陰,那你才有資格取得麻布典子的畫。」

  「卑鄙!」她想也沒想的怒斥。

  「你的形容詞不太好聽!」他臉色微微一變。

  「你本來就是卑鄙,我莫名其妙的何必去當你的伴遊小姐?」

  「瞧你說得跟我出遊是件苦差事?!」他俊臉上的表情可真是悶呢,他對她難道連一點的吸引力也沒有?

  「就是苦差事,我只要畫,其他的東西甚至陪你這個王子一遊,我都可以讓給其他佳麗。」她說的乾脆。

  「意思是你主動放棄第一名的獎賞。」

  「沒錯!不,不對,我只要那一幅畫。」她可不笨。

  他摸摸鼻子,慵懶的在辦公椅上坐下,「那可不成,你要嘛就全盤接受,不嘛,就什麼都不要。」

  她傾身向前,雙手疊放在桌上,怒氣沖沖的道:「你怎麼可以這麼賴皮?」

  他聳聳肩,「你都可以為了一幅畫對我虛情假意了,我為什麼不能這麼做?」

  「我才沒有對你虛情假意。」她有點兒心虛。

  「那難道是對我有真感情?」他故意促狹,心情是好多了。

  「你——」這人怎麼這麼自以為是?她雙手環胸的怒視著他,「如果你不將畫給我,我就請律師控告大越百貨,說你們拒絕將畫交給第一名的我,而這是欺騙社會大眾的行為。」

  「可以,但我也可以說你不按照領獎的程序領獎,錯不在大越百貨。」

  「哪有什麼狗屁程序?!」她提高音量叫了出來。

  他莞爾一笑,「這狗屁程序就是你這個公主得跟我這個王子同游和歌山,這是本公司辦這場活動所希望帶來的廣告效益,但你不願合作……」

  「說來說去,我不跟你去,你就是不肯將畫給我?」她火冒三丈的打斷他慢吞吞的解釋。

  「我願意給啊,但就不知道你要不要照著程序來?」他笑得很可惡,但心裡可是悶透了,更覺得悲哀,他褚離人可是頭一回得用威脅的方式來逼女人跟他在一起呢。

  她眼內冒火的瞠視著這張笑得很該死的俊顏,卻不得不妥協,「好吧,我現在就回去整理行李,馬上過來跟你會合,早死也好早超生,」

  「你——」他瞠目結舌的看著她怒不可遏的轉身離開辦公室,砰!地一聲,還用力的將辦公室門給甩上。

  他眨眨眼睛,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居然說「早死也好早超生」?跟他在一起那麼難過嗎?

  褚離人,你的男性魅力不是所向披靡的嗎?怎麼……

  他笑了起來,有意思,蕭若仙的確有意思,有機會,他要探探她的真心。

  「嘟!嘟,嘟!」 內線電話突地響起。

  他按了通話鈕,接了電話後,眉兒糾緊,看來和歌山縣之旅得緩一緩了……

  *   *   *

  中村畫廊來了一個身材嬌小的貴婦人,穿著一身典雅白色套裝的她,頭上戴了一頂罩臉薄紗的帽子,神情專注的觀賞著夏愛琳的畫作。

  中村籐跟夏愛琳不約而同的注意到她,雖然她僅是擁擠的參觀人潮中的一名客人,還不時的被一些高大的客人擋住身影,但她氣質高雅,很難讓人不注意到她,而且,她仁立在一幅畫前的時間相當的長。

  「我過去招待。」 中村籐這個畫廊主人眼神是銳利的,何況辦畫展一方面是讓外界欣賞藝術美學,一方面是買賣畫作,而一幅畫作的價格高低幾乎就能確定一名畫家的存在價值。

  「這位夫人,有沒有需要我服務的地方?」他禮貌。的越過人潮,走到她身邊。

  「中村先生,如果方便,我想見一見模特兒蕭若仙。」

  「蕭小姐不喜交際,要特意安排碰面,恐怕較難。」中村籐說的是實話,尤其夏愛琳的畫作大賣,一些政商名流對蕭若仙的美是趨之若騖,紛紛央求見上一面,所以蕭若仙乾脆窩在畫室裡哪兒也不去,再加上夏愛琳不願勉強她交際,她更不想現身了。

  貴婦人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道:「那沒關係,謝謝你。」

  沒有再繼續往後參觀,貴婦人轉身離開了畫廊。

  中村籐覺得怪異,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返回房門半開的辦公室裡。

  「她是誰?」夏愛琳好奇的問。

  他搖搖頭,「還沒機會問呢,她就離開了。」

  「我看到她跟你說話了。」

  「嗯,她想見若仙,不過,我跟她說若仙的情形後,她就離開了。」

  她搖搖頭,一臉愧疚,「這次的展覽捧紅了我,也捧紅了若仙,但卻不是若仙想要的方式。」她們倆情同姐妹,她又身為一個畫家,很能明白蕭若仙不能在自己的畫簽上自己名字的悲哀,而這個悲哀是她造成的。

  但她無法對世人坦承,一旦坦承,她就成了世人眼中的大騙子,她好害怕,她絕對不能說出實情……

  「愛琳,你在想什麼?」 中村籐面露困惑的看著她。

  夏愛琳愣了一下,突地意識到自己似乎說出不該說的話,她靦腆的起身,慌亂的道:「我要回去了。」

  中村籐看著面帶不安的她,濃眉一皺,她在害怕什麼呢?

  *   *   *

  貴婦人一踏出中村畫廊的大門後,隨即有一輛黑色寶土開到她面前,一名年約三十、理個小平頭的司機隨即下車為她開門,貴婦人上了車後,圓帽薄紗下的黑白明眸仍不捨的看著漸行漸遠的中村畫廊。

  她終於還是壓抑不了那埋藏在心中長達二十年的思念,前來探望女兒,遺憾的是,她只看到畫像……

  邱慧瑜的眸中閃爍起淚光,但她很快的將眼淚壓回眼底,見不到面也許是最好的吧,不然,她該以怎樣的神情去面對遺棄了二十年的女兒?

  何況,她現在還是一隻被囚禁在鳥籠裡的囚鳥,哪兒也飛不了。

  邱慧瑜凝睇著車窗外閃過的街景,心中的悲與愁層層疊疊的激湧而上,也將她的思緒帶到記憶深處塵封已久的往事裡。

  她原本只是一個南台灣快樂的小女孩,十八歲與青梅竹馬的蕭順傑相知相愛,兩人在親友的祝福下,成了一對小伉儷,不久就孕有貝比。

  日子是幸福美滿的,但天有不測風雲,就在一次全家出遊時,九人座的車子煞車失靈,一輛載滿夫家與娘家家人的九人座車就這麼掉落山谷,全部的人只有她一人僥倖得救。

  她在醫院裡躺了三個月,而她的主治大夫,來自日本的程四渡邊醫生卻對她日久生情。

  但那只是他的一廂情願,而他長相英俊、學識頗豐,還是日本有名的醫學世家,因此,養成了他的霸氣與佔有慾。

  他愛她,卻無法接受她肚子裡的孩子,但他畢竟還是一名醫者,所以他等,先為舉世無親的她安排了一個住所,再等她肚子裡的女嬰哇哇落地後,便不顧她的苦苦哀求,執意派人將孩子送走。

  當時仍在坐月子的她身子虛弱,只來得及為襁褓中的娃兒塞入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蕭若仙」,這是日後她能找到親生愛女的唯一線索。

  接著,她就被程田渡邊帶到日本,但她因思女心切,多次逃跑,程日渡邊開始限制她的行動,進出都派人亦步亦趨的跟著她,一直到她累了、倦了,開始寄情在繪畫的世界裡,藉以逃離那些緊盯著她不放的一雙雙監控的眼睛。

  從小,她就有繪圖的天分,在心無旁礙,專在繪畫後,她的畫作得到世人的讚賞,不過,她並沒有以自己的本名發表,而是以「麻布典子」發表,而這又是程四渡邊另一個霸道的行為,他不要她成為目光焦點。

  多年來,她一直沒有點頭嫁給他,卻不得不成為他的情婦,而他的霸道更讓她沒有機會逃離他,但他永遠得不到她的心,至於身體,她是守不了,但沒差了,他上她時,她只是一條死魚而已……

  「夫人,請下車,夫人!」 司機阿寬對著思緒遠揚的邱慧瑜連喚了好幾聲,才將她從沉思中喚醒過來。

  她看著仁立在眼前的獨棟豪宅,苦澀一笑,下了車,她又回到她的鳥籠了。

  *   *   *

  「總算回來了!」程田渡邊一身黑色和服的端坐在客廳裡,四十五歲的他面貌沉穩、長相俊秀,但神情嚴肅,語氣中更帶著強烈的不滿。

  邱慧瑜面無表情的走到他眼前,開始寬農解帶。

  他面色一怒,「你在幹什麼?」

  「你捨了老婆,到情婦這兒來,不就是來辦事的?」她的表情木然。

  他咬牙切齒的瞠視著她,「你何必將自己說得跟妓女沒兩樣?」

  她停下脫胸罩的動作,反問他,「那請你告訴我,我像什麼?」

  「你——」他咬牙迸射,「你明知道我愛你。」

  「愛我?」她嘲諷一笑,陣中卻出現淚光,「你不愛我,你若真的愛我,你會放開我,不會讓我這麼痛苦的在思念愛女的日子中度過每一分每一秒,讓我生不如死!」

  「那我呢?我的痛苦你又看見了?我守候了你多少年?卻從不曾看到你笑過,而唯一的一次,卻是我被家族逼迫娶我不愛的女人為妻時,你露出的微笑。你知道我的感受嗎?我心如刀割,亦是生不如死,」

  「是你不願意讓我們倆解脫的!」她很恨的瞪著臉色鐵青的他。

  「是!是我,是我硬要將我跟你綁在一起的,你是我的,在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今生只能屬於我!」嚴峻如冰的程田渡邊像只受傷的野獸撲向嬌小的邱慧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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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ibunlai 發表於 2013-12-31 07:52 AM

本帖最後由 seibunlai 於 2014-1-1 08:36 PM 編輯

第四章

  「什麼?你要跟褚離人到和歌山縣共度五日?」夏愛琳一回到家裡,就看到蕭若仙提著行李要出門,更令她想不到的是,她居然要跟褚離人一起出遊!

  「沒錯,一切都是為了麻布典子的畫。」

  「我不明白。」夏愛琳咬白了下唇,心裡是妒潮洶湧,但她暗戀褚離人一事,若仙及家人全不知情。

  「愛琳姐,這說來就話長了,總之,我不是看上他,純粹就為了那幅《裸女的星空》而已,」她頓了一下,「我看來也許很好欺負,但你很清楚,他絕對佔不了我的便宜的,就這樣了,你不必擔心我的。」

  「這……」她看著她背起簡單的行囊離去,卻得強抑住將她喚回的衝動,若仙出落得愈來愈美麗了,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雖然帶刺卻令人著迷,褚離人也許會戀上她,而蕭若仙也不一定能抵抗得了他的男性魅力。

  夏愛琳愈想愈擔心,但能怎麼辦呢?她偏偏生性拘謹,不敢跟褚離人示愛!

  *   *   *

  蕭若仙提了行李到大越百貨公司跟褚離人會合後,卻發現車子並不是往和歌山縣走,而是上了高速公路,朝神戶的方向駛去。

  「你有沒有走錯路?」她瞪了褚離人一眼。

  「沒有,只是我們得在神戶待幾天。」他狀甚輕鬆。

  「待幾天?」她馬上在座位上坐正,「你的狗屁程序裡應該沒有到神戶!」

  他露齒一笑,「是沒有,不過,一個工地出了點問題,我人在日本,不過去關心一下說不過去。」

  「那是你的公事,跟我的私事扯不上關係。」

  他搖搖頭,笑了笑,「此言差矣,大越百貨是我在負責,神戶的『理想國』工地也是我在負責的,我總不能顧此失彼。」

  「但那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她的口吻很冷。

  「是沒有,不過,反正你的『包袱』都款好準備跟我到和歌山縣去了,陪我繞到神戶去辦點事,多製造一點話題也不錯。」他因瞄後視鏡,她的視線跟著移過去,還真的有幾個吃飽撐著的記者駕車尾隨呢。

  但那又怎樣?她撇撇嘴角,「我不是你的秘書。」

  「我不介意付你薪水。」

  「褚離人,你別得寸進尺,也別以為我好欺負!」

  「我從不這麼想,尤其你在十二歲時就賞我一杯香檳『雨』時。」他莞爾一笑,引來她的一記超級大白眼。

  「那是你應得的。」想到那一段記憶,她就氣得牙癢癢的。

  「那就算是勉為其難的陪我走一趟神戶吧,如果你想早點擺脫我、早點拿到畫的話。」他一語雙關。

  她可不笨,「你的意思是你工地的問題解決了,你才有時間跟我到和歌山縣去度假?」

  他點點頭,「聰明,而且你留下來還可以『監督』我,也可以早點催我上路。」

  「若我的答案仍是不呢?」

  「那你就慢慢的等候通知吧,等我到一個地方又到另一個地方的將公事處理完畢後,我才會跟你到和歌山縣去走一走,但時間是明年、後年還是十年後?」

  這個無賴!意思是她要拿到麻布典子的畫是遙遙無期了?!

  縱然心有不甘,但她也不得不屈服了!「算了,我跟著你就是了!」她雙手環胸的往椅背躺,準備跟他耗下去。

  褚離人眸中帶笑的行駛在高速公路上,他早有把握讓身旁這個「誤上賊船」 的小美人乖乖聽話的,這下子,多了幾天美人在側的日子,他當然得好好把握了。

  *   *   *

  這算工地嗎?蕭若仙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這以四棟二十多層樓高的豪華建築物所併合而成的獨立社區。

  歐式庭園、椰林大道、游泳池、咖啡座、健身房、三溫暖、交誼廳、男女沙龍等等,而這裡頭的裝演幾乎都是五星級的頂級建材的奢華排場,與她想像中的「工地」可差了十萬八千里遠呢!

  褚離人坐在挑高七米、金碧輝煌的國宴門廳內的沙發上,坐在他對面的是三位負責這個「理想國」工地的主要經理級幹部。

  在聽完他們的簡報後,他很清楚問題出在哪裡,他站起身,對著鈴木經理道:「去查一下廣真紀一晚上都在哪裡活動,我去找他。」

  「我明白了,副總裁。」頭髮花白的鈴木經理連忙點頭。

  「你們去處理自己的事,不必招待我了。」褚離人朝三位經理點點頭後,便從沙發上起身,走到一直看著豪華建物的蕭若仙身邊,「怎麼了?」

  她搖搖頭,「這算工地嗎?」 她指指這四處可見典雅豪華的頂級建築物。

  他明白她的意思,「你可以說它是『成屋』,不過,在沒有拿到建物的使用執照以前,對建商而言,我們還沒法子跟客戶辦交屋,所以它跟工地並沒兩樣。」

  「沒有建物使用執照?」她一臉困惑。

  「嗯,有人在找麻煩,遲遲不將執照發下來,也將我們承諾給客戶的交屋日期給打亂了。」

  她想了一下,「你說出了問題,就是指那個人?」

  他點點頭,「你很聰明,所以如果沒有問題,晚上陪我一起去會一會廣真紀一。」

  「廣真紀一?」

  「嗯,你說他是審查員也罷,公務人員也罷,執照的核發人員也罷,對建商來說,他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物。」

  她凝睇著他信心十足的俊顏,「可是你很有信心可以搞定他,對不對?」

  他聳聳肩,沒有回答,但對那一個癟三舊識,他很清楚他刁難的目的是什麼,除了錢跟女人外,就是一間房子了,而他的胃口似乎正在逐年增大……

  *   *   *

  「橋揚酒吧」是位在神戶市中心的一處高消費的酒家,這裡除了酒貴之外,陪客的酒家女的身價亦不凡,坐台費以十萬元日幣起跳,這一個晚上下來,少則花個五、六十萬日幣,多則上百萬日幣,但來客量仍不少,因為這兒的酒家女個個身材妖嬈、外貌美艷。

  而三十六歲的廣真紀一雖然只是建設局的一名科長,領的是死薪水,但卻是橋揚酒吧的常客,而且出手大方,再加上他外貌俊秀,這陪酒的女郎可是爭著要伺候他呢。

  這會兒,在VIP包廂的廣真紀一就是左擁右抱兩個美人兒,桌上是頂級的XO,一瓶叫價百萬元,但他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荷包會縮水,基本上,搶著給他錢花、或者搶著替他付費的有錢建商可不少,他只要一通電話,就有人送錢來給他了!

  「來,這個給你。」 一身白襯衫、黑西裝的廣真紀一從皮夾裡抽出一疊鈔票,就往陪酒的美人兒那呼之欲出的胸脯塞,惹來美人兒咯咯咯的笑聲。

  「我呢?廣真先生。」 另一個美人兒不悅的噘起小嘴兒。

  「當然少不了你了。」他再抽出另一疊鈔票,卻是往她低腰的裙子裡塞。

  「廣真先生,再摸下去,可得花更多的錢哦。」美人幾聲音雖哮柔,但一雙柔美已經不客氣的將他的手拉出來了。

  「要錢還不簡單!」他色迷迷的又從皮夾裡抽出錢來。

  『叩、叩、叩!」 敲門聲陡起,門隨即打開,橋揚酒吧裡負責招待的老媽媽桑德慧笑吟吟的走了進來,「廣真先生,褚離人褚副總裁帶著一位小姐希望能跟你分享同個包廂,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來了嗎?」廣真紀一得意一笑,「當然不介意,我就在等他呢,請他進來吧。」一身日本和服的德慧媽媽桑點頭行禮後離開,不一會兒,褚離人便帶著蕭若仙進入包廂。

  這一對俊男美女一進人包廂,馬上讓座上的一男二女的眸中一亮,廣真紀一的眼睛幾乎就黏在一身淡紫洋裝的蕭若仙身上,而兩個美人兒的眼睛全定在一身立領咖啡色襯衫、灰黑西裝的褚離人身上。

  她們的職業是伺候男人,自然也聞得出褚離人的身上帶著尊貴氣及錢味。

  廣真紀一在吞嚥了一口口水後,隨即朝那兩個美人兒揮揮手,「出去,出去,待會兒有用得著你們的地方,我再叫你們進來。」

  「這廣真先生不要我們伺候,也許褚副總……」兩個美人兒馬上朝褚離人拋起媚眼。褚離人朝她們微微一笑,「如廣真先生所言,需要你們的時候,自然會叫你們。」

  聞言,兩個美人兒臉上的笑容立即打住,卻也不得不離座,步出包廂。

  「廣真紀一,別來無恙吧。」褚離人在他的前面沙發上坐下,而蕭若仙則選擇在另一邊的單人沙發坐下,但沒想到那一臉色相的廣真紀一居然擠到她身邊就要坐下,她粉臉一變,倏地從沙發上彈跳起來,看著一臉笑意的褚離人後,抿緊了薄唇走到他身旁坐下,而這一次,那個長得還不賴,卻是一臉輕浮的廣真紀一隻得鼻子摸一摸,坐到她的對面去。

  「褚副總,我們是老相識了,你帶蕭若仙這個人體模特兒過來這兒,難道不是來陪我的?」廣真紀一單刀直入的問。

  陪他?蕭若仙錯愕的將目光移到仍氣定神閒的褚離人身上。

  「你似乎早就料到我會來找你了。」褚離人的目光則定視在廣真紀一身上,口氣上帶著嘲諷。

  他哈哈一笑,「你人在日本,而理想國的建築物使用執照又被我扣了下來,想當然耳,你一定會走這一趟的。」

  「你很坦白,那我們說話也不必拐彎抹角的,就我所知,我們已經付了一筆不少的『交際費』給你了。」

  他嘖嘖的搖搖頭,「褚副總,這次理想國的戶數達到三百多戶,我這個科長沒有做好把關功夫,就將執照發下,這萬一建物出了問題……」

  他神情一冷,「夠了,你要多少?」

  他用力的拍拍手,「爽快,不過,得看你的誠意。」

  「你這不是公然索賄嗎?」蕭若仙忍不住開口。

  廣真紀一微微一笑,「蕭若仙,你的工作雖然是人體模特兒,但應該知道這人有時候是得花點錢打通關的。」

  「若仙,這事你不必介入,我來談便成了。」褚離人瞥了一臉鄙夷的美人一眼。

  她惡狠狠的瞠視著他,「可是你若給他錢,就是在縱容他。」

  他聳聳肩,「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什麼沒法子,我們可以告他。」

  『等到告完了,我的房子大概也被蜘蛛網給佔據了。」何況官官相護呢!

  她愣了愣,「怎、怎麼可能?」

  「蕭大美人,這你就太不懂得商業上的交際應酬了,何況,執照發下來,建商包個紅包謝謝我們,是極普遍的事,這叫人情世故,怎麼告呢?」廣真紀一色迷迷的看著她。

  「但是你還沒有發照啊!」

  「這發照日期是我們在蓋的,紅包到手,我們日期也可以往前蓋,當然,如果不滿意紅包內的數目,我們也可以晚點兒再蓋。」他笑得很奸詐。

  「你——」她氣得語塞。

  「別為這種人氣煞了身子,若仙。」褚離人站起身,看著仍一臉色迷迷的廣真紀一,「一句話,五千萬日幣,一間二十一層樓的雅房。」

  「這兩個我都接受,但要發執照下來,你不覺得依我的習慣,還少了一味?」他嗤笑一聲。

  「剛剛那兩個女人的出場費及上床費,全由我支出。」

  「不,我要眼前這一個。」他閃閃發亮的目光就定視在蕭若仙身上。

  「我?」她臉色丕變。

  褚離人俊臉一沉,「那就沒得談了。」他拉著她的手就往門口走。

  「褚副總,你這一走,後悔的人可是你喲。」

  「不接受我的條件的人才會後悔。」褚離人撂下話後,偕同蕭若仙一起離去。

  *   *   *

  褚離人驅車離開了橋揚酒吧,隨即往一家五星級的飯店開去。  「 不會答應他的要求的,對不對?」沉默了許久的蕭若仙看著一臉平靜的褚離人。

  「你指的是陪他的事?」他笑了出來,「我答應,你就照做嗎?」

  「當然不會,不過,我很擔心你會不會以麻布典子的畫來逼我。」

  他眉一皺,「我有那麼卑鄙嗎?」

  「別忘了,我這會兒為什麼會跟你在一起!」她沒好氣的提醒他。

  他抿抿唇,表情有些不自然,「此一事彼一事,何況,我跟他的條件談不攏,後悔的人絕對會是他。」

  「你想怎麼樣?」

  他勾起嘴角一笑,「讓他後悔就是了,至於過程,你沒有必要知道,但結果,你會看到就是了。」

  蕭若仙不是很懂他的意思,但看他神情上的愉悅,她相信廣真紀一定會後悔的。

  褚離人將車子開上翔天飯店的回車道,示意蕭若仙跟著下車,將車子交由飯店的油車服務生後,一手親密的摟住她的腰走進飯店大廳。

  她愣了一下,飛快的將目光掃向他,「你的手。」

  「雖然這兒不是和歌山縣,但對那一些跟監的記者們來說,我們這對王子及公主已經展開浪漫的渡假之旅了。」他開心的朝她眨眨眼。

  「浪漫?包括剛剛的酒吧嗎?」她直覺的反問。

  「那兒談的是公事,而且記者們是混不進去的,這一站才是重點。」

  「重點?什麼意思?」她神情戒備。

  他以眼角餘光瞥了那些早就尾隨而來,流連在飯店門口,打算捕捉一些畫面的記者群,「我說過了,這次的活動就是幫我的百貨公司打廣告,而引起話題可就是你這個白雪公主的責任了,這就跟電影的男女主角以假戲真做的緋聞來為電影造勢的道理是一樣的,你不笨,應該聽得懂我的意思才是。」

  她咬咬下唇,追上他,「意思是我從這會兒就得跟你談情說愛了,一直談到和歌山縣的五日游結束後,然後再跟記者說沒有戀愛這回事?」

  「就是這樣,如果你要拿到麻布典子的畫。」

  「你還是很卑鄙!」她難掩怒氣的咬牙道。

  「你若不合作,難保我不會『卑鄙』的跟廣真紀一妥協,讓你去陪他!」他俊顏上仍帶著笑意,但蕭若仙知道他這話裡的威赫可不是說說而已。

  既然如此,她還能怎樣呢?為了麻布典子的畫,「你保證不會假戲真做?只是為了製造話題而已?」

  他點點頭。

  兩人邊說邊來到chenkin櫃檯,褚離人跟櫃檯小姐要了兩間相通的雙人套房。

  「為什麼相通?」她柳眉一皺。

  「方便辦事啊。」他露齒一笑,從櫃檯小姐的手中拿過兩把鑰匙,擁著她回身往電梯走。

  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如果你敢那麼做,晚上睡覺時最好小心一點。」

  「為什麼?」

  她沒有回答,但以右手做了一個剪刀的手勢。

  他眉頭一皺,「你不是認真的吧?」

  「再認真不過了,達令。」 她笑咪咪的回過頭,跟那些捕捉鏡頭的記者們揮揮手,再跟他踏入電梯,但在電梯門關上的剎那,她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冰霜。

  褚離人眉頭糾緊,他不曾遇過蛇蠍美人,但身邊的這一位似乎就有蛇蠍心腸,他最好還是理智點方為上策。

  *   *   *

  豪華典雅的飯店門外,坐在車內的褚允邦跟褚橘兒在看到兩人上了電梯後,分別露出奸計得逞的愉悅表情。

  「爺爺,看來他們進展的不錯耶,不過,你想小堂哥為什麼要繞到神戶來呢?」』

  「這沒關係,就如同我所說的,計劃是死的,出了點變化叫正常,何況看情形,你小堂哥是因為公事而走這一趟的。」

  「那會不會影響他們兩人拍拖呢?」

  「你小堂哥不是省油的燈,我對他有信心,再來,我們得先回台灣去,你也得回學校上課了。」

  褚橘兒眉兒一皺,「沒關係嘛,我一向聰明,沒去上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兒的戲那麼精彩,回學校上課,她鐵定也心不在焉的。

  「不行,該上課就要上課,何況,我估計他們不會在神戶待太久的,一旦他們到和歌山縣後,就會有另一批人馬一起湊熱鬧,為他們兩人的感情加溫了,我們爺孫倆可以放心的喘口氣,也可以去瞧瞧你另外三個兄長這會兒的戰績如何啊。」褚允邦笑得可得意咧。

  「說得也是。」 褚橘兒不再堅持,反正再來的是「綁架」遊戲嘛,小堂哥跟蕭美人也沒地方逃,她跟爺爺可以將精力用到其他的哥哥們身上。

  「我們走吧。」褚允邦笑笑的跟孫女點點頭。

  「嗯。」她回以一笑,發動引擎,駕車離開。

  *   *   *

  喝得微醺的廣真紀一邊哼著歌一邊啜飲著手中的XO,搖搖晃晃的下了計程車,走人近郊的豪華住宅,令他眼睛一亮的是,客廳裡居然有十多位裸體美人兒在等著他呢!

  「廣真先生!」十多位美人兒一擁而上,卯足了勁伺候他。

  她們是褚離人麻煩德慧媽媽桑安排的,價碼已經付清了,而十多位美人也被指派一個任務,就是要拖住廣真紀—一個星期,而且得搾乾他的所有精力,讓他沒法子回建設局工作。

  而廣真紀一在酒色的包圍下,的確沉溺在溫柔鄉數日,早忘了今夕是何夕……

  *   *   *

  七天後,褚離人愉快的帶著蕭若仙前往和歌山縣,而蕭若仙從他得意揚揚的表情看來,她毫不懷疑他那張建物使用執照已經到手了,但這七天來,她跟在他身邊進進出出的,除了看他接聽幾個電話外,沒看到他跟廣真紀一見面,那張執照是怎麼下來的?

  她潤潤唇,看著嘴角微揚,目光看著前方,單手握著方向盤的褚離人,「你介不介意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那張執照?」

  「到手了,我們可以賞櫻去了。」

  「我知道到手了,但怎麼到手的?」

  他瞥她一眼,「我不是說過關於過程你不必知道?」

  「我好奇。」

  「人之常情,」他微笑點頭,「好吧,我找了十多個美人去纏住廣真紀一,既然他貪愛女色,我就讓他玩個夠,只要他醒著,他就得做愛,累了就只好睡了,所以這樣的他當然沒有力氣去上班。

  「另一方面,我叫鈴木經理天天去建設局等執照,一開始,局長鑒於理想國的Case是廣真在負責的,他要鈴木經理等,但等了多天,不見廣真紀一上班,打電話到他家也沒有人接聽,建設局長見鈴木經理已經站崗七天了,只好請另一位科長查看理想國的審核資料,在得知完全沒有問題後,只好發照了。」

  「那你不必包紅包了?」

  「當然得包,但包給發照的人,絕不會是廣真紀一」

  「這種紅包文化其實就算收賄、貪污了是不?」

  「這是你的說法,但對我們來說,這是交際費用。」他微微一笑。

  她咬咬下唇,「那廣真紀一呢?當他知道是你搞的鬼時……」

  「他只能鼻子摸摸,什麼也不能做,因為我要給他的紅包已經入了他另一個同事的口袋了,他拿我沒轍。」他對她眨眨眼,「我說過要他後悔的,不過,我們現在不該將時間浪費在討論那種不識時務的人身上,想想我們的浪漫之旅吧。」

  聞言,蕭若仙卻不知該說什麼?這一星期,他們在神戶吃吃喝喝,大多穿梭在幾個名勝地區,但兩人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親密舉動。

  不過,就褚離人的說法是,這只是進人狀況前的熱身運動,一旦進入日本九州東南部的紀伊半島上的和歌山縣時,她的表現就得熱絡些了,至少得像個摔落愛情海的女人才是!但怎麼做呢?

  她真的頭大了!

  幾個小時後,車子進人了染井吉野櫻盛開的和歌山縣,兩人在和歌浦灣填海造陸的人工島上的歐式飯店內辦了住宿手續,房間仍是相通的雙人套房,但蕭若仙很清楚,就如同在翔天飯店一樣,褚離人是不會打開那扇相通的房門的,他選擇這樣的套房只是要讓那些吃飽撐著的記者們寫些曖昧不明的報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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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ibunlai 發表於 2013-12-31 07:53 AM

本帖最後由 seibunlai 於 2014-1-1 08:35 PM 編輯

第五章

  跟一個明明對他有感覺,卻要裝得一臉討厭的女人在一起,算不算是一種悲哀?這是褚離人近些日子來的感想。

  不過,為了保護他的命根子,不管是在神戶還是在和歌山縣,褚離人從不敢造次,妄想打開相通的房門,越雷池一步,只能被動的享受她主動的親近之舉。

  像是她為了得到麻布典子的畫不得不賣力演出的親密舉動,不論是他們到黑潮溫泉泡湯、在漫天飛舞的櫻花林裡賞花、波爾多遊樂園暢遊,還是在帆船碼頭駕駛遊艇,在滿天的黃昏霞光下,欣賞海面上的波光刻鄰,她都很稱職的主動挽著他的手,或是靠在他的懷中,看起來還挺親密的。

  但那都是記者們在場時,一旦他們取夠了鏡頭先行離去後,蕭美人兒就像根冰棒一樣,站得直挺挺的,兩人中間也差了好幾步遠。

  就像現在,他們漫步在黑瓦白牆的和歌山城的城樓上,俯身看著四周被粉白、粉紅的花海包圍的浪漫景致時,蕭若仙臉上還寫著「生人勿近」四個字呢!

  「怎麼?今晚是五天共游的最後一晚,你捨不得了?所以一張臉那麼凝重?」褚離人出言打趣。

  她冷冷的膘他一眼,「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摸了五天跟媒體玩遊戲,但已經快撐不下去了,所以臉色才會那麼難看。」

  他攤攤手,「反正再過一個小時,你就可以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了,這多少應該能振奮你的精神吧?」

  他的話真是一針見血,蕭若仙不得不承認此刻自己的心情真的是好矛盾啊,照理,她應該很快樂的,但不知怎的?她又有一股落寞感。

  褚離人走到城樓走道旁的一株櫻花樹下的長木椅上坐下,看著她走到自己的眼前,面露思索的看著自己。

  他挑高起一道濃眉,目光從她精緻美麗的臉蛋、那頭披在後肩隨夜風輕吹拂向臉頰的如雲長髮、再往下移到她那覆蓋在白色及膝洋裝下,凹凸有致的玲瓏曲線。

  這樣的女人絕對合他的胃口,但他一向不是強求之人,何況她還放話要「卡喳」,他褚離人再怎麼風流也不會會危及他的命根子。

  此時,一對看似姐妹的妙齡女郎走了過來,拋給褚離人一記媚眼,他微微一笑,並沒有其他的表情,但看在蕭若仙的眼裡卻覺得刺目極了。

  她撇撇嘴角,「難怪你這麼輕鬆的饒過我,你的周圍多的是投懷送抱的女人嘛。」

  「饒過你?」他出聲揶揄,「我是否在你的語氣中聽到濃濃的失望?」

  她心虛的駁斥,「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懂就算了,反正嚴格說來,跟你在一起的五天無趣極了,早點結束也好。」他從長椅上起身。

  「結束?」

  他點點頭,「我記得你曾說過『早死也好早超生』嘛,若我沒有會錯意,你指的應該就是早點結束這五天的行程,早點擺脫我對不對?」

  「算你有自知之明。」她雖然這麼說,但心裡怎麼會愈來愈不捨?

  「那我早點送你回飯店去,你也不必苦熬這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他一臉無所謂的直接步下城樓。

  她跟在他的身後,心裡就是怪怪的,凝睇著他身著休閒條紋針織衫的挺拔背影,看到幾名跟他錯身而過的年輕女郎們忍不住又回頭看他,然後竊竊私語,還有那一臉嚮往及驚喜的表情。

  說來,這就是她這幾天最悶的原因,他太吸引人了,所到之處,都有女孩拋媚眼、甚至獻慇勤,在神戶時雖然也有這樣的情形,但那時自己還不需要跟他做些親密動作,所以離他幾步遠,倒也心平氣和的,但這些天,她跟他走在一起,像對情人一樣,這心情居然跟著轉變,她居然妒潮洶湧呢!

  但回想當年十二歲的自己,她還不是在一次他隨同他父親到夏家拜訪時,被窩在二樓房間的她看到,而就那麼驚鴻一瞥,她就心頭小鹿亂撞一通,而在得知新年的跨年晚宴會有倒數的親吻男伴或女伴的活動後,她就決定要出席了。

  而養父母也沒有讓她失望,他們幫她準備了粉紅色的小禮服,要帶她赴宴,但夏書平卻莫名其妙的鬧彆扭,說什麼有褚家四名堂兄弟在,他只能當個配角而不願出席,搞得養父很不開心,乾脆一人赴約,害她遭池魚之殃無法出席。

  她當然很不甘願,但又不好表示自己的不滿,所以才會裝困窩回房裡睡,然後從後門偷跑,搭上計程車到褚家的別墅去。結果,她是去自取其辱的,褚離人居然當她的面親吻別的女人,這對她小小心靈的傷害好大好大,她整整哭了一整晚呢!

  她討厭他,卻從來沒有忘記過他的長相!但這會兒又為什麼會捨不得跟他分開呢?思緒百轉的她搖搖頭,注視著已踏入停車場座車內的褚離人。

  「你不上車?」褚離人探出車窗,看著表情複雜的蕭若仙。

  看來他比她急著想甩掉她呢!意識到這一點,蕭若仙的粉臉更臭了,她坐進車內,老大不爽的道:「為什麼我有一種讓你呼之即來、揮之則去的感覺?」

  「會嗎?」

  「會!是你硬要我跟你共游這兒的,為什麼……」她倏地住了口,錯愕的看著前座的司機,也就是飯店提供的座車司機居然回過頭來,拿著一隻黑槍指著她。同時間,左右車門被人打開來,分別擠進兩名也拿著黑槍的黑衣男子。

  「你們是誰?」褚離人雖然被指著槍,但神情冷靜。

  「廢話少說,將這藥丸吞下去。」那名面貌兇惡的中年男子,將兩顆不明藥丸分別塞到褚離人跟蕭若仙的手裡。

  「如果我們不吃呢?」他冷冷的看著黑衣男子。

  「那就吃子彈。」負責發言的男子也不囉嗦。

  褚離人跟蕭若仙交換了一下目光,他們若要取他們的命,大可一槍斃了他們,何必要他們吞藥?可見得他們要的是活口。

  「你們打算擄人勒索?」褚離人再問。

  「廢話那麼多,那就先讓她去見閻王好了,反正我們的目標只有你。」兇惡的男子一槍就抵在蕭若仙的太陽穴上。

  「等一等,褚離人,你快將藥丸子給吞了,別再多說廢話了,成不成?」蕭若仙連忙叫道。

  他蹙眉,「這藥丸吃了,誰曉得有什麼副作用?」

  「現在是你比較值錢,可我也是人命一條行嗎?」她一臉不悅。

  「似乎言之有理,那為了你,我也只好吞了。」他一臉的無奈,吞下藥丸,隨即眉兒一皺,馬上昏睡過去。

  她臉色大駭,急忙拍打他的臉頰,「褚離人,褚離人。」

  「你也快吞下去,不然,我照樣餵你吃子彈。」歹徒凶不拉幾的朝她發出咆哮。

  她嚥了一口口水,再看看昏睡過去的褚離人,莫可奈何下,只得將手中的藥丸吞下去,不到兩秒,她也失去意識。

  見兩人倒成一堆,那名凶不拉幾的歹徒跟其他兩名參與辦案的歹徒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可以打電話給褚老爺子說辦妥了。」負責發言的歹徒愉快的宣佈。

  另兩名歹徒連忙點點頭,再由其中一名撥手機給人在台灣的褚允邦,通報這個好消息。

  *   *   * 

  褚離人跟蕭若仙兩人輾轉的甦醒過來,然而,事情很不對勁,他們兩人是被綁在一起,平躺在一張大床上,面對著面,眼對眼、鼻對鼻、嘴巴相距只有咫尺,由於兩人的雙手都被反綁在身後,蕭若仙玲瓏有致的身體幾乎是毫無保留的抵在他身上。

  被綁架,還能享受一個美女貼身的服務,這感覺似乎沒有想像中來得痛苦嘛,褚離人在心中竊笑。

  蕭若仙發誓她在他的眸中看到閃爍的笑意,她半瞇起黑眸,小心的控制她的唇跟他的唇的距離,免得被他Kiss了。

  她冷睨著他,「我打賭我看到你笑了,這代表什麼意思?是你捨不得結束這五天的日子,找一群人來將我們綁在一起?」

  他露齒一笑,而她能感到他呼吸的熱氣拂上她的臉頰,她心兒狂跳,連忙怒聲斥責,「被我說中了,對不對?」

  「你老是說我自以為是、自戀、狂大,看來你也是半斤八兩嘛。」

  「少來,這一切都是你計劃的,對不對?」

  「如果是我策劃的,我應該只綁著你,而不會連自己也綁著吧?」他以一種看白癡的眼光看著她。

  她抿抿唇,默許了他的話。

  褚離人歎了一聲,將目光放到這間燈火通明的豪華臥室裡。

  這裡應該是高級宅院,不管是他們身下柔軟的水床,還是屋裡的實木擺飾及皮沙發桌椅等等,看來都相當的高貴典雅。

  不過,這個房間也很特別,沒有窗戶,不,應該是說窗戶都被人從外面以木板釘死了,因此他們看不出來此刻外頭到底是黑夜還是白天,當然,更甭提這兒是哪裡了。

  「卡」一聲,門打開了,進來的就是逼他們吞下藥丸的那一個凶不拉幾的歹徒。

  「這兒是哪裡?」褚離人立即發問。

  那名留著八字須的高壯歹徒笑了笑,走到沙發上坐下,看著綁在一起的兩人,「這個姿勢還滿意嗎?」

  「你是變態啊,什麼叫姿勢滿意?」一肚子火的蕭若仙馬上開火。

  歹徒神情丕變,臉上又變得凶巴巴的,「你似乎還搞不清楚自己只有幾兩重,是不是?」

  蕭若仙很想跟這個瞧不起她的歹徒嗆聲,自己也是有行情的,但又怕養父母及愛琳姐擔憂,只得逼自己將嘴巴縫起來。

  褚離人別了一臉不滿的蕭若仙一眼,便將目光定視在這個看來不太精明的歹徒身上,「你介意告訴我們,這兒是什麼地方嗎?反正我們這會兒哪兒也去不了。」

  他冷笑一聲,「我可不是傻子,讓你們知道我們的所在地,不過,我可以好心的告訴你們,你們已經昏睡二十四小時了,而這個時間,已經足夠我將你們運到世界各地去了。」

  歹徒這話自然是誑他們的,事實上,他們才昏睡一個多小時,而現在的位置則在和歌山縣一間特別租來當作「禁臠」的臨海別墅。

  二十四小時了?褚離人跟蕭若仙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眸中可見憂慮。

  褚離人暗暗吸一口氣,抑制稍微混亂的思緒後,再問:「你是想要贖金吧?」

  歹徒點點頭,綁架就是要贖金嘛,沒錯,雖然這只是一件假綁架。

  「那是否該給我一個跟家人說話的機會,不然,他們不會相信我在你手中的。」

  歹徒哈哈一笑,「不必那麼麻煩,我們照了你幾張相片寄到大阪的大越百貨公司去,如果他們要讓你這個副總裁平安無事,就會乖乖的付錢了。」這其實只是該說的台詞之一而已。

  看他老神在在,褚離人不由得再問:「你不擔心他們報警處理?」

  「不擔心。」他狀甚輕鬆,褚老爺子總不可能報警抓他們吧。

  聞言,褚離人無言以對,他們一副誓在必得的模樣,恐有萬全計劃了。

  「你們放心,在拿到贖金之前,我們都不會動你們一根寒毛的,也不會讓你們餓著、渴著了。」歹徒頓了一下,笑哈哈的道,「現在就是晚餐時間了,你們稍候一下。」

  凶巴巴的歹徒這會兒講話卻意外的斯文多了,他離開房間,但很快的去而復返,手中多了一個圓形餐盤,而盤子上則有香噴噴切成了狀的牛肉、蔬菜、白飯、剝好的蝦子、魚肉及濃湯等等,看來還色香味俱全,令人聞了看了都垂涎三尺。

  歹徒將餐盤放在兩人頭頂上方的床頭櫃上,轉身便離開了。

  褚離人跟蕭若仙愣了一下,這沒筷子、沒刀叉。沒湯匙,又沒將他們兩人鬆綁,這叫不會將他們給餓著了!

  由於肚子咕嚕咕嚕作響,兩人嘗試著挪動身子往床頭櫃移,但身下的水床搖啊晃的,兩人的身體也跟著搖啊晃的,這身上可不只三貼而已,讓他們實在是尷尬困窘的受不了。

  「別再動了!」 褚離人倒抽了一口涼氣,示意她別再動了,免得自己某個地方自動的起了反應。

  蕭若仙戒備的眼神從他緊繃的俊顏上移到兩人緊貼的胸部再往下……

  「我警告你,你別亂來!」她一臉凶巴巴的。

  他哭笑不得的看著她,「我有第三隻手可以亂來嗎?」

  她撇撇嘴角,他說的也是實情。

  兩人的肚子很餓,而美食就在上方,可是卻是看得到吃不到,而為了不引起另一種的「身體渴望」,兩人只好讓肚子繼續高唱肚子天天的歌了。

  *   *   *

  人總有幾種基本需求,就是吃喝拉撒睡,但對褚 離人跟蕭若仙而言,目前除了睡之外,其他全成了奢求。

  房間裡沒有時鐘,而兩人手上的表似乎也被拿走了,但就算沒被拿走,手被反綁著也看不到。

  就是因為手腳都被綁著,他們連想起身都難,這兩人四腳的遊戲,他們更是一點都不擅長,會這麼說,自然是他們已經試過N遍了,總結就是「跌倒、跌倒,再跌倒!」還有跌倒時不小心會吃到對方的「豆腐」,當然,只有臉頰而已,兩人的嘴巴都閃得很快的。

  『卡!」一聲,門再次被打開來,進來的還是那個凶巴巴的歹徒,他在看到圓盤上的食物動都沒動時,眉頭一皺,「你們不餓?」

  蕭若仙瞪他一眼,「當然餓了,但怎麼吃?」

  他濃眉一皺,看看兩人,隨即又開門出去,進來時,還多帶了兩個拿著槍的嘍囉,他們就負責拿槍指著褚離人跟蕭若仙。

  褚老爺子有交代,不能餓著男女主角,否則兩人餓得全身無力,哪有力氣談戀愛呢?

  惡徒名叫阿發,其實是一家徵信社的老闆,與褚老爺子算是舊識,這次是讓褚老爺子特別拜託來扮歹徒的。

  阿發變身將兩個禁臠身上的繩子全數解開,「我給你們二十分鐘吃東西、上廁所,誰要浪費時間在其他方面上,就隨便他了。」

  聞言,兩人直接拿東西吃,兩枝黑槍就指著他們的頭,不識相點,難道跟自己的生命過不去?!

  他們很快的掃光圓盤上的食物,而蕭若仙很快的奔赴那間看來應該是洗手間的隔間,阿發則拔出另一枝手槍跟著她。

  她回頭瞪他,「我要上廁所。」

  「我只守在廁所外。」他也不囉嗦。

  蕭若仙進了洗手間,裡面的空間很大,除了衛浴設備外,還有一個很大的按摩浴缸,而裡面有兩個窗戶,但遺憾的是,同樣被木板釘死了,要逃,很難。如廁完後,她一臉失望的走了出來。

  褚離人一見她的表情,心中大概有譜,摸他進去方便後,他注意看了四周,但並沒有什麼可以撬開窗戶木板的東西……

  叩、叩、叩!「時間到了,快出來!」阿發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褚離人不得不開門走出去,而阿發則粗魯的又將他跟蕭若仙綁在一起。

  「喂,你怎麼這樣綁!」蕭若仙發出強烈的抗議。

  「我跟她不需要如此的『親近』吧!」褚離人俊臉上的神情也很尷尬。

  但阿發才不理會他們,反正他是按照「性愛大全」裡的做愛姿勢捆綁的,雖然這不是褚老爺子交代的,但他自認這對兩人的情愫發展應該很有助益才是。

  綁好了他們,他吆喝兩個徵信社的職員所扮的歹徒二號、歹徒三號一起離開房間,讓小兩口繼續培養感情。

  褚離人臉黑了一半,凝睇著近在咫尺的美人臉,她的臉很臭,非常的臭!

  但怪不了她,這會兒,他是被綁在椅子上,蕭若仙則跟他面對面的坐在他的懷中,他的雙手被綁在她的背後,看起來就像緊抱著她似的,而她的手也被綁在他身後的椅背上,跨過他腰際的雙腳則分別被綁在椅子的兩隻腳架上,這樣的姿勢跟A片裡一些火熱鏡頭實在沒兩樣,差別只在於他們衣著整齊。

  「你還說不是你找人來演這出綁架戲的!」蕭若仙粉臉漲紅,口氣上帶著沸騰的怒火,但只有她心裡清楚,這心中的火可不單單只有怒火而已,還有這該死的親密姿勢所挑起的欲火。

  褚離人覺得好委屈,「這種姿勢,我這個男人受的煎熬絕對比你來得深。」

  「你少來,你巴不得我這麼靠近你。」

  『也許吧,但前提是,我能『做』,而不是動彈不得。」這會兒,怒火跟著欲火同時席捲了他全身的血液。

  「誰知道?不然,他們不是要錢嗎?幹嗎動不動的將我們綁得像在做愛的樣子?」蕭若仙神情激動。

  「我怎麼知道?」他更火了。

  「一定是你搞的鬼!」

  「你莫名其妙!」

  兩人吃飽了撐著,乾脆來個唇槍舌劍,轉移一下那緊貼第三點的注意力,但吵久了又會口渴,還是睡吧。

  他們頗有默契的停止對吼,閉目休息,當然,是假寐嘍,在這樣的姿勢下睡得著才有鬼咧!

  *   *   *

  晴空朗朗的六月天,台灣的許多街道開滿又橘又大的木棉花,而就在街道一隅,一棟玻璃高樓華廈的十二層裡,五十四歲的褚憶蘇正坐在專屬的辦公室裡,一臉困惑的看著由日本傳來的一封伊媚兒。

  信上的大意是他的小兒子褚高人在一個多月前,跟大越百貨所辦的週年慶活動所勝出的白雪公主蕭若仙先至神戶待了一星期,處理好「理想國」工地的執照問題後,便轉往和歌山縣,在暢遊五日後,褚離人曾打電話告知公司幹部要帶著蕭若仙往其他地方出遊,但此後,蕭若仙的家人一直聯絡不上她,因此要求大越百貨聯絡上褚離人,至少讓他們知道蕭若仙人在哪裡。

  但大越百貨的幾名重要幹部一直無法聯絡上褚離人,在夏家人一直到大越百貨要人的情形下,只得伊媚兒過來向總裁求助。

  讀完了信件,褚憶蘇的眉頭仍皺得緊緊的。

  怪了,離人處事一向有原則,就算愛女人,但絕對以事業為先,怎麼可能放任事業的運轉,偕同美人遊山玩水一個多月,而且還了無訊息?

  「怎麼了?怎麼看你眉頭緊皺?」退休的老總裁褚允邦走了進來,看著兩鬢飛白的兒子問。

  「爸,你看看這封信。」褚憶蘇將電腦屏幕轉向老父。

  褚允邦一看,心中驚呼一聲,怎麼會凸槌呢,橘兒不是差不多一個星期就會以蕭若仙的名義伊媚兒一封家書給夏家,說自己很好,正跟褚離人談情說愛,要他們別掛心,這夏家人怎麼還到大越百貨要人去呢?看來他得去瞭解瞭解。

  「這樣吧,反正我也沒什麼事,我到日本去瞭解,也走一趟夏家解釋解釋,也許蕭若仙跟離人兩人正恩恩愛愛的在哪個地方談情說愛呢,他們太小題大作了。」褚允邦自告奮勇的對著沉眉鎖眼的兒子道。

  「是嗎?你怎麼會這麼想的,爸?」他敏銳的注意到他的說詞。

  褚允邦乾笑兩聲,「簡單嘛,離人跟她玩了五天後,還會想帶她到別的地方去玩,這肯定是雙方都有意思,也許已成了一對戀人也說不定。」

  好像言之有理,但為什麼爸的表情說服不了自己呢?

  「你辦你的公事吧,這事我去處理就成了。」他拍拍胸脯,在兒子仍半懷疑的眼光下,離開辦公室。

  *   *   *

  夏家急著找蕭若仙的其實只有夏愛琳跟夏書平,因為蕭若仙每一星期都會伊媚兒家書回來,基於她字面上所示的幸福及滿足,夏中彥、田昱儀夫婦並不急著召回養女,何況她的對象是年輕有為的褚離人,他們跟褚家又是舊識,因此他們一點都不擔心她,反而樂見其成。

  但夏愛琳就不是這樣了,她的畫展結束了,畫作大賣,追加收購的買主甚多,但一個多月了,她連一幅畫都交不出來,已經引起中村籐的懷疑。

  她只好胡謅她畫慣蕭若仙,沒有她當模特兒,她畫不出來,所以她急著找回蕭若仙。

  但這並不是她找她回來的堆一理由,她要她回來,也是想知道她是不是真如她每個禮拜伊媚兒回來的信表示的一樣,她跟褚離人已愛得難分難捨,兩人對彼此是情深意濃,再也離不開彼此了。

  而夏書平要找蕭若仙則出於不甘願的心態,她在夏家十三年,表現的都是對男人的不屑,但她現在卻跟褚離人混在一起,還樂不思蜀,所以他要找到她,至少上她一次,他才甘願,但她的人到底在哪裡?

  *   *   *

  蕭若仙跟褚離人被綁兩個月了,基於歹徒的特殊癖好,蕭若仙都喊那個歹徒「變態」。

  而這近兩個月來,他們在三餐放飯時,都有二十分鐘的鬆綁時間,他們通常會利用這個時間來吃飯。刷牙、上廁所跟沖澡,然後,一旦鬆綁時間結束,那個惡徒就會再次將他們兩人捆綁起來,但姿勢絕對不同,創意十足,就像現在,兩人的頭被綁在一起,嘴對嘴的,但還能說話就是了,當然,手腳還是被捆綁的。

  「褚離人,你家破產了嗎?」 蕭若仙這會兒的頭動都不能動,只能跟帥哥大眼瞪小眼。

  他一挑濃眉,「你的意思是怎麼這麼久的時間,都還沒有人付贖金?」

  她想點點頭,卻動不了,只得「嗯」一聲。

  「褚家不可能破產,我比較擔心的是綁匪的目的根本不是錢。」

  她一愣,「怎麼說?」

  「我覺得這個綁匪本身也許就是個不能人道的人,所以他綁架我們來玩這種綁來綁去的遊戲,純粹只是為了滿足他不能人道的變態心理嗎?」 她直覺的接下他的話。

  他也想點點頭,但也是動不了,只得抿抿唇。

  她眨眨眼,「那不就意謂著在他還沒有綁夠我們以前,我們都不可能脫身了?」

  「恐怕是如此。」

  「拜託,我可不要變成他的成人玩具。」

  「我也不想,但我們兩人現在很像他的玩具,你不覺得嗎?」

  「那可怎麼辦?」

  他也不知道,但他心裡一直存疑,他跟蕭若仙不見一段時間了,兩方的家人或者大越百貨的幹部們難道都沒有試著找他們嗎?

  這很荒謬,也不合理,他們不見的事情早該被人發現才是,怎麼可能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

  蕭若仙的眸中快速的一閃而過一道哀怨之光,事實上,她心裡的哀怨可不只有這麼一點點呢!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肯定比一般熱戀中的男女都還要「親密」 了,但他真的把持得很好,呃,也許是被迫把持,畢竟他雙手雙腳也被綁,但這會兒,他們的唇都被迫黏在一起了,他還能無動於衷的想他的事?

  這一想就很郁卒呢!

  「褚離人,你很差勁。」她脫口說出自己的不滿。

  他蹙眉,「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她抿抿唇,感覺到他與自己相貼的柔軟唇瓣,「這是我的初吻,你知不知道?」

  他莞爾一笑,亦再次感覺到她的柔軟,「你不會是要我負責吧?」

  「那、那至少給我好一點的感覺吧,就是專心一點,別毫不在乎,還一臉的沉思,這讓我覺得我這被迫失去的一吻是一點價值也沒有。」

  他眼光放柔了,「你是在要求一個真正的吻嗎?」

  她的意思是如此嗎?她不知道,而且也沒法子多想了,褚離人輕啄了她的唇一下,溫柔的舌磨蹭起她的唇瓣,挑開她的貝齒,展開了與她的丁香纏綿共舞的狂野之吻。

  她沉溺了,在慾海的波濤淹沒下,她逸出一聲聲渴求情欲的飢渴聲,她全身的欲火奔騰,但身上的繩索卻成了阻礙他們共赴巫雲的障礙物,兩人就算想進一步接觸也沒有辦法,只能以火熱的唇舌來安撫全身流竄的情欲……

  *   *   * 

  「報告褚老爺子,他們兩人主動吻了對方了……是,可以放他們走了,好好的。」阿發按掉手機,笑咪咪的看著兩個職員,「下戲了,扔把刀子進去吧,還有窗戶外的木板去拆掉。」

  兩名職員隨即將一把犀利的長刀從房門下的縫隙遞進去,轉身到外頭去。阿發的目光則移到客廳正中央的那台電視上,這會兒正在上映的是兩人吻得火熱的畫面,而這就是他們監視被關在臥房內兩人一舉一動的針孔攝影機所拍攝到的畫面。

  阿發走到電視座的後面,從攝影錄製器中拿出一卷錄影帶,將其帶子拉開後,放在煙灰缸上,「鏘」一聲,打開打火機,將其燒成灰燼。

  這一燒,一方面是兩人被囚禁的畫面不至於流出世面,另一方面,他也不好讓褚老爺子看到他特別用在兩人身上的「撇步」,他將他們兩人依照性愛大全的姿勢綁了快兩個月,那都是他的自作主張……

  在燒完帶子後,阿發笑咪咪的步出大門。

  *   *   *

  熱吻中的兩人發現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久違不見的陽光居然露了臉?!於是,他們停止熱吻,錯愕的看著從窗戶照射進來的陽光;還有擺在門下那把被璀亮的陽光照得閃閃發亮的長刀。

  兩人對視一眼,急忙像條毛毛蟲似的以蠕動的方式移到門口後,小心翼翼的先將腳上的繩子割掉後,再謹慎的將手中的繩子割掉,恢復自由身後,兩人急忙起身,直接旋轉把手,沒想到門居然「卡」的一聲,開了。

  他們有一秒鐘的錯愕,但隨即推開房門,映人眼簾的是一個金碧輝煌的豪華客廳,而耀眼的陽光正穿過薄紗似的白色窗簾,舞進一室的燦光,而潔淨的四方長桌上還放著褚離人的私人皮夾、鑰匙,還有蕭若仙的皮包。

  兩人對視一眼,拿了皮夾、鑰匙後,飛快的往玄關的大門跑,而一步出玄關就是一處小型的日式花園,他們繼續往前跑,拉開拱形鐵門,走出被囚禁了近兩個月的屋子,兩人的眸中仍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他們自由了嗎?但那些歹徒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就放他們走?

  「你看!」蕭若仙指著不遠方,在櫻紅的花海襯托下、黑瓦白牆的和歌山城。

  「老天,我們居然一直……」他錯愕的頻搖頭,他們根本沒有離開和歌山縣I

  「算了,趁那幾個歹徒沒有回來前,我們趕快到警局報案吧。」

  「嗯」

  兩人連忙往市中心走,接著招了一輛計程車,火速前往最近的警局報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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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ibunlai 發表於 2013-12-31 07:53 AM

本帖最後由 seibunlai 於 2014-1-1 08:35 PM 編輯

第六章

  夏家豪宅裡,方面大耳的夏中彥及溫柔婉約的田昱儀夫婦一身盛裝的迎接褚允邦這個貴客上門,還特別沏了一壺高級的凍頂茶招待他。

  不過,夏愛琳跟夏書平的表情就沒有那麼開心,夏愛琳一臉凝重,夏書平卻是一臉怒火。

  褚允邦將姐弟倆的表情都看在眼底,但並不清楚箇中原因,也不打算去瞭解,他一飛抵日本關西機場,便接到阿發「報喜」的電話,所以,若沒有任何意外,蕭若仙就快現身了。

  「褚老爺子,真不好意思,在您打電話過來前,我並不知道愛琳跟書平曾經到大越百貨去向幾名幹部要求見到您的孫少爺,還麻煩你老人家從台灣飛過來處理。」夏中彥一臉的抱歉。

  「沒關係的,不過,在你告訴我若仙有定時伊媚兒給你們她跟離人的情形後,我就安心多了,不然,還真的擔心是離人將她拐跑了呢。」褚允邦笑得很開心。

  「他就是將我的若仙拐走了!」夏書平馬上忿忿不平的駁斥。

  「若仙不是你的。」夏中老神情一沉。

  他抿緊唇瓣,倏地從座位上起身,一語不吭的轉身衝到二樓的房間內,「砰」 的一聲,用力的將房門給甩上。

  「這孩子,真是不懂禮貌。」 田昱儀不好意思的向褚允邦搖搖頭。

  「看來他喜歡若仙是吧?」他老歸老,眼睛利得很。

  「他才不是喜歡她,他只是想……」夏愛琳突地住口,嚥下到口的「染指」兩字,她差點忘了坐在自己對面的是褚家的大家長,何況家醜怎能外揚。

  褚允邦並無追問,而是笑笑的宣佈,「我已經得到消息,離人跟若仙已返回九州了,應該沒多久就會回來了。」

  「真的?」夏愛琳眸中一亮,這對她而言可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當然是真的,不過,我也是剛得到消息而已。」他邊說邊站起身,「我是特地來告訴你們這個好消息的,所以該走了。」

  夏中彥夫婦連忙跟著起身,「這麼快,褚老爺子不多待一會兒?」

  「不了,謝謝你們的招待。」

  褚允邦很快的點頭離去,說得難聽一點,他是心虛落跑了,不然,若是不慎遇上離人,他怎麼跟他解釋他已經知道他跟若仙「返回」九州的消息呢?

  *   *   *

  褚離人跟蕭若仙兩人到警局做了筆錄,但從警察的反應看來,他們知道要「破案」大概是不可能的。

  一來是警察覺得他們被關近兩個月,卻吃得好——五星級飯店的伙食、住得好——那棟屋子的租金一天要五百萬日圓,通常都是租給影劇界的人拍戲用的、穿得好——歹徒在衣櫃裡準備讓他們換穿的衣物全是名牌,而且,兩人都被養得白白嫩嫩的,連點受凌虐的痕跡也沒有——那個歹徒用的繩子綁得雖緊,但的確不會讓人感到不舒服,身上也沒傷,兩人的氣色就像度了長假,粉嫩粉嫩的,美得很咧。

  再者,他們聯絡大阪的各分警局,都沒有他們兩人失蹤的報案紀錄,而且,歹徒綁了他們,為什麼沒有去跟褚家跟夏家要贖金?

  更荒謬的是歹徒還會給他們一把刀子割斷繩子,不鎖門,讓他們大大方方的開門離去?還將他們的皮包跟住宅鑰匙都放在桌上,而皮包內連一張鈔票也沒少,這種綁架案說出去誰會相信?不笑掉人家的大牙才怪!

  褚離人跟蕭若仙簽好名字,全是一肚子火,這一分局裡的幾名警察臉上都寫著他們根本是來胡鬧的。

  兩人氣沖沖的離開。

  而他們的後腳一踏出警局,一名警察就將那份筆錄扔到垃圾桶去,「哼,有錢人沒有把戲可以玩了,居然將我們警察當傻子耍!」

  「大概就是想炒新聞吧,無聊。」

  另一名警察將前陣子才出版的雜誌扔到桌上,而封面就是褚離人跟蕭若仙共游和歌山城甜蜜相挽、像對戀人的恩愛照片。

  眾警察發出嗤之以鼻的笑聲,而這件案子自然是沒了,當然更不可能去查案了。

  *   *   *

  褚離人帶著蕭若仙離開警局,招了輛計程車遠離和歌山縣,往大阪奔馳。

  車內的他們幾乎沒啥交談,褚離人可以看出蕭若仙的沮喪,沒有多想,他將她擁入懷中安慰,蕭若仙的目光來到他身上,四目凝睇,一股奇妙的情愫在兩人之間流竄,喚起了暫時被潛伏在血液間的火熱情欲。

  靜寂的車程裡,他們都清楚再來會發生什麼事,但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默的擁著彼此,一直到達「京園」後,他們相擁下車,進到京園才讓火熱的情欲風暴席捲他們,欲火焚身的兩人緊緊的鎖住對方的眸子,褪去彼此的衣衫,摸索對方的身體,親吻愛撫,在心靈相契的眸光中獻出彼此,在古老的律動下,一步一步的淹沒在激情的狂潮下……

  然而,激情過後,卻是面對現實的時候。

  只是他們極有默契,安靜的穿上衣物後,兩人的眼神相遇,但對身體仍蠢動的情欲卻不敢再次點燃,不敢多談,他們同時逃開對方的目光。

  蕭若仙靦腆的道:「我先走了。」

  褚離人點點頭,不知該說什麼。他得整理一下混飩不清的思緒,不過,第一件事是到大越百貨公司去走一趟,瞭解他失蹤近兩個月,為何沒有人報案?

  褚離人一到大越百貨公司的十二樓,先問了幾名重要幹部,再打了一通越洋電話到紐約後,他明白了自己在其他人的眼中的確不算個「失蹤人口」。

  不管是日本、還是紐約,兩地的重要幹部都接到一通由「他」打出的指示電話,指稱他將帶著蕭若仙四處遊玩,時間可能長達一至三個月不等,公司的重要決策則由各部會的重要幹部聯名決議即可。

  事有蹊蹺,他被綁在一個不見天日的別墅臥室裡,連手機都不見了,怎麼打電話去通知重要幹部處理業務的方式?

  到底是誰在搞鬼?

  江口東田、德裡及另外三名被喊進副總裁辦公室的經理級幹部,眼見坐在辦公桌後的褚離人,俊臉上是一片陰霾後,全都噤若寒蟬。

  褚離人當然想早日理清所有的疑點,奈何他曠職已近兩個月,與羅莎聯絡過後,紐約的指揮中心已堆積了一堆待批文件,在世界各地的連鎖百貨業務及營建業務雖然仍在運轉,但一些企劃案及相關推展計劃,連重要幹部也不敢放手去做,還是要等他批閱後才能進行,因此,他不回紐約去處理又不成……

  他煩躁的耙耙劉海,再瞥了那些動也不敢動的幹部們,「下去吧。」

  「是!」眾人急忙轉身離開這個低氣壓籠罩的辦公室,但江口東田臨時又被喊住。

  「江口經理,你等一下。」

  「呃,是。」他僵笑著轉身面對這個外貌俊美,但看來卻頗有威嚴的年輕副總裁。

  「那幅《裸女的星空》到達公司了嗎?」

  他點點頭,「一個多月前就到了。」

  「那就好,你將畫親自送給蕭小姐。」

  「是的,副總裁。」

  要交代一些話給蕭若仙嗎?但他應該要說什麼?

  「這有其他的吩咐嗎?副總裁。」 江口東田可以感覺到他的猶豫。

  他想了想,終於還是搖搖頭,「沒事了,你下去吧。」

  「是。」江口東田暗吁了一口氣,三步並作兩步的離開。

  褚離人則喟歎一聲,身子後往靠躺在椅背上,凝望著窗外那一片碧藍色的天空,回到了現實,再聚似乎沒有想像中來得容易……

  *   *   *

  蕭若仙回到夏家時,出乎意料的發現,養父母及愛琳姐居然認為她是跟褚離人在一起,而且是在一起談情說愛,還愛得難分難捨……

  「這……你們怎麼會這麼想?」 她怔愕的看著坐在客廳裡這三個她最敬愛的人。

  「難道你沒有跟褚離人在一起?你們沒有一起談情說愛?甚至上床……」

  「愛琳,你怎麼問得這麼直接?」 田昱儀朝略微激動的女兒搖搖頭,「再怎麼說,那也是她跟離人少爺的私事。」

  夏愛琳牽強一笑,「抱歉。」可是她真的很在乎。

  「不,不會的,事實上,我們真的是在一起,『一刻』也沒有分離。」蕭若仙話中有著自我嘲諷之意,但夏家三口並沒有人聽得出她的話中隱意,反而確認了先前她伊媚兒回來的那些訊息全是真的。

  而蕭若仙看他們對她消失了近兩個月又出現一事卻沒有任何的憂懼驚愕,她考慮要不要全盤托出她被「真綁架」的事。

  但說了,他們會信嗎?

  肯定不會的,也許就跟那幾個警察一樣,認為他們在胡說八道,何況,她跟褚離人是真的在一起,兩人還上了床,這不說也許比說來得簡單、好處理。

  「下次有空,約離人少爺一起過來吃飯,好不好?」夏中彥對褚家四個年輕少年郎都很有好感,如今養女跟其中一個成了一對,他是笑得闔不攏嘴。

  「這……」要她開口約他?她很擔心自己說不出口。

  「就這麼說定了,對了,書平呢?」

  心情沉重的夏愛琳搖搖頭,「昨晚就不見人了。」

  他面露不悅,「這孩子老是玩得忘了該回家過夜。」

  「不會的,爸,一旦他知道若仙回來了,恐怕會飆車趕回來的。」夏愛琳真的這麼想,這段日子,她跟弟弟的神經都是緊繃的,她大概也能體會到弟弟的心情。

  她從沙發上起身,「爸、媽,你知道我還欠籐好幾幅畫,我的模特兒回來了,我想趕快工作。」

  夏中彥夫婦倆點點頭,但不忘叮嚀女兒,「別像以前窩在畫室裡一待就是十天個把月了,若仙已有男朋友了,別佔據她太多的時間,他們還要談戀愛的。」

  「我知道了,爸。」她牽強一笑,笑得很不自然,所以很快的拉著似乎還深陷在自己思緒中的蕭若仙往畫室去,因為那股激湧而上的苦澀實在太苦太苦了

  *   *   *

  一進人畫室後,蕭若仙還是想對親如姐妹的夏愛琳坦承發生的一切,「愛琳姐,我踉你說,其實我跟褚離人……」

  「我真的很忙,你跟他相愛相知的事等我有空時再告訴我好不好,謝謝。」夏愛琳是真的不想聽她談論她跟褚離人的一切。

  她嫉妒,而這嫉妒的心似乎正在危及她原本愛護蕭若仙的親情,她居然討厭起她來了。

  蕭若仙可以感到她散發出的一股疏離感,但她認為那可能只是因為她太憂心交畫所致,她這個畫畫的人不在,中村籐又要她交畫,她一定是壓力過大,才會面色不佳吧。

  「愛琳姐,你需要的是哪幾幅畫?我很久沒有拿畫筆了,正想好好的多畫幾幅。」

  夏愛琳知道有著天使臉孔的蕭若仙也有一顆善良的心,也知道她這麼說是想減輕她的壓力,但她知道她無法像以前那樣的呵護她了。

  她勉強的對蕭若仙露出微笑,再從櫃子裡拿出這次印製的畫作冊子,再翻閱給她看那十多幅已經分別打上記號的油畫。

  「你可以完成嗎?在下個月以前,籐說這是最後交畫的日子。」

  只有一個月的時間要完成十多幅油畫的確是緊了點,但熬夜幾天,應該沒有問題才是,「我會如期交畫的,愛琳姐,你不必擔心。」

  她僵硬的扯開嘴角一笑,「謝謝你,那還是照我們以往畫畫的模式開始進行吧。」

  畫室的門鎮上了,窗戶四周的窗簾全垂掛下來,屋內電燈全開,蕭若仙褪去衣衫,而夏愛琳已架起畫布,兩人同時拿起畫筆,但夏愛琳只是將一些油彩弄髒在自己專屬的背心裙上,但蕭若仙不同,她神情專注的看著前方的大面鏡牆,握筆的手在 100X120的畫布上,一筆一劃的勾勒出自己的美麗外貌及銅體……

  *   *   *

  「叮咚!叮咚!」一身筆挺西裝的江口東田站在夏家的豪宅外,一手按門鈴,一手則拿著褚離人交代要送給蕭若仙的畫。

  觀月嬤嬤走出來開門,一見是個陌生人,開口問:「你是……」

  「我是大越百貨公司的業務經理,上回蕭小姐參加敝公司的活動,有贏得一幅畫,我是特地將這幅畫送過來的。」

  「請進來。」觀月嬤嬤請他入內,先請他在客廳坐下,為他倒了一杯茶後,這才走到畫室,本想找蕭若仙,卻剛巧見到夏愛琳走出畫室。

  「有事嗎?」她順手將門帶上,不讓觀月嬤嬤看到正在作畫的蕭若仙。

  「是這樣的……」觀月嬤嬤將江口東田的來意轉述一遍。

  看來不是什麼大事,「你去幫若仙收下來就好,我們這段時間會很忙,可能吃、睡都會在畫室裡。」她想了一下,「有人來找若仙,都說她沒空,至於那幅畫就暫時放到我的臥室去。」

  「這……」觀月嬤嬤困惑的看著似乎不再可親的夏愛琳。

  「就這麼決定了,快去。」她煩躁的道。

  觀月嬤嬤雖然心中有上百個疑問,也得吞下肚去,她轉身走到客廳,幫蕭若仙收下那幅畫,再將畫拿到二樓夏愛琳的臥室去放著。

  夏愛琳在做了幾個深呼吸後,才轉身進入畫室,凝睇著眼中只有畫畫的蕭若仙,再看看前方的鏡牆反映出自己那張疲憊又帶著妒火的容顏。

  她知道觀月嬤嬤對自己的言詞舉止一定感到困惑不解,但她自己又何嘗理得清此時的煩雜思緒。

  她不要看到褚離人來找蕭若仙,如果可能,她要他們兩人永遠沒有機會碰面,如果可以,她只要蕭若仙關在這間畫室裡為她畫畫,還有如果她就是蕭若仙,她就能擁有她的美貌、年輕、繪畫的天分,甚至是褚離人的愛……

  「叩、叩、叩、叩!」一陣帶著怒火的敲門聲陡地響起,隨即傳來夏書平怒不可遏的咆哮聲,「蕭若仙,你終於回來了,你給我出來!」

  「小少爺,別這樣,大小姐跟她正趕著畫要交……」

  「你這死老太婆給我滾遠點!煩死人了!」

  是書平!夏愛琳不得不抽離思緒,看向已停止作畫的蕭若仙,「沒關係,你繼續畫,我來處理就好了。」

  她點點頭,她不怎麼想跟那個無所事事、腦中只有性的夏書平面對面。

  夏愛琳走到畫室門口,小心翼翼的打開一個足以讓她側身走出的寬度,便順手將門給反鎖上,而一身穿得像個雅痞的弟弟正對著觀月嬤嬤大呼小叫的!

  「你夠了吧你!」她不悅的斥責弟弟。

  夏書平轉過身來,一看到只有姐姐,隨即怒道:「我要見她。」

  她抿抿唇,先跟觀月嬤嬤點點頭,「你先去忙吧。」

  「是,大小姐。」

  「姐,我要看若仙。」

  她瞪他一眼,「她沒有空,而且……」

  「我知道她忙著幫你這個大畫家畫畫,好交出那些預訂的畫?」

  「你、你給我小聲一點!」 她神情丕變,咬牙切齒的怒視著他。

  他笑了笑,「好吧,我小聲點,但為了避免我待會兒不小心又提高嗓門,我們到書房去談,如何?」

  夏愛琳想了一下,點點頭。

  *   *   *

  兩人聯袂往二樓的書房去,而房門一關上,坐在沙發上蹺起二郎腿的夏書平單刀直人的道:「要我別去煩她可以,但是我要有好處才行。」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總之,若仙沒空,而且在月底交完所有的畫以前,我都不可能讓你去煩她的。」 她的態度很堅決。

  「那就解決你的問題後,再來解決我的問題,你這個弟弟是不是很上道?」他朝她挑挑濃眉,「一旦她幫你完成畫後,我就要跟她上床。」

  她冷笑一聲,「你真是不死心。」

  「我當然不死心,再說……」他嘻皮笑臉的拍拍她的肩膀,「你應該很討厭她吧,尤其是在她跟褚離人上床後。」

  「你——」她倒抽了一口涼氣,怔愕的看著他。

  他嗤笑一聲,「不瞞你說,我有幾個朋友還挺哈老姐你的,但你根本不喜歡男人,所以我們那一票朋友就要我查一查你是不是個同性戀者,不然怎麼只跟女人在一起,結果……」他笑了起來,「我就趁你不在時,到你的房間、畫室找了一番,結果卻找到一本褚離人從小到大的一些新聞剪報。」

  她踉蹌一下,臉上有著秘密被人發現後的無措及不安,但很快的又被一片怒火給取代了,「你怎麼可以亂理我的東西!」

  「姐,其實你真的很沒用,愛一個人居然連說都不敢說,不過,也難怪你不敢說,你想老牛吃嫩草呢!」

  「你給我閉嘴!」她臉色難看的怒視著一臉嘲諷的弟弟。

  他哈哈一笑,「閉嘴可以,我的條件你接不接受?」

  她知道他指的是幫他跟蕭若仙上床一事,但她仍有良知,而且爸媽一旦知情,她又有何顏面去面對他們?

  「姐,你根本不用想那麼多,一旦我跟若仙上了床,這事只要褚離人知道了,他那麼高傲的人是不會再穿我穿過的鞋子的。」

  她一愣,「你、你是說他們會因此而分手?」

  「那當然,很多電視劇不都那麼演的?再來,褚離人可能會傷心難過,你乘虛而入,不正好可以讓你跟他成為一對了?」

  聞言,夏愛琳的心動搖了,良知與邪惡展開一場拔河賽,但在夏書平以三寸不爛之舌描繪她跟褚離人相愛相知的美麗遠景的煽風點火下,邪惡的一方終於戰勝了理智。

  夏愛琳點頭了,而夏書平則露出奸計得逞的微笑。

  *   *   * 

  昏暗的屋內,邱慧瑜獨坐在客廳,一盞燈也沒打開,僅有屋外璀璨的星空及月光因悲憐室內的寂寥,灑入了幾抹激光。

  今天是她三十九歲的生日,孤寂的她幾乎可以感覺到時間恍若靜止般緩慢流逝的聲音。

  突然間,流瀉進來的星光不見了,幾片烏雲籠罩了天際,似乎正在暗示她生命中的另一波巨浪又將來到。

  大門被打開了,在傾盆大雨奔洩的剎那,程田渡邊走進客廳,他打開電燈映亮室內,清楚的看到獨坐在沙發上那個臉色幾近透明的洋娃娃。

  對程田渡邊而言,她是他今生唯一的娃娃收藏品,所以就算他死了,他也會將她一起帶到墳墓裡。

  「我幫你選了一個生日禮物,你一定會喜歡的。」一身名牌西裝的他將一幅包裝好的畫作放到她前面的桌子上。

  她冷漠以對,看也不看那個禮物一眼。

  「你不想拆你的生日禮物嗎?如果我說,那是你兩個多月前曾經在中村畫廊看到的畫?」

  她臉色倏地一變,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驚恐的看著他。

  他面無表情的在她身旁坐下,伸出手擰擰她的下巴,卻看她打了個寒顫,他臉一沉,放開她,為她拆開那幅以蕭若仙為模特兒的裸女畫,冷眼的看著邱慧瑜面無血色的慌亂神情。

  「事實上,這幅畫我已經收購一段時間了,我也不時的看著這幅畫,想明白你為什麼會突然跑到畫廊,而且對著這幅畫凝視許久,甚至還跟中村籐請求見蕭若仙一面。」

  她痙攣的嚥著口水,一種置身冰窖的寒冰令她開始顫抖,她的臉色發白。他再次執起她的下顎,微微一笑,但這笑在她看來卻像惡魔的笑。

  「你知道嗎?我愈看她就愈覺得她像你,這外貌或許不盡相同,但你們同樣嬌小玲攏,在氣質、甚至給人的感覺上都很像,當然,最像的還是這個……」他的眉毛冷冷的一揚,沒有預警的開始撕裂她身上的黑色套裝。

  「你幹什麼?!」她徒勞無功的想阻止他,她很清楚他所說的最像是什麼,而那也是她仁足在蕭若仙這幅側著半邊臉、露出纖肩、細腰及渾圓臀部的側面畫作的原因,這幅畫跟她所畫的《裸女的星空》的背部曲線相當相似,除了她沒有露出側面臉外。

  程田渡邊在她的淚眼掙扎下,仍將她剝個精光,然後逼迫她照著畫作上的姿勢側躺在長沙發上。

  她做不到,硬咽啜泣的怒視著他,「你已經發現真相了,又何必這樣糟蹋我?」

  他咬牙切齒的道:「好,很好,你也承認蕭若仙就是你的女兒了?」

  「那又怎樣?你以為我可以大大方方的出現在她的眼前,告訴她我就是遺棄她二十年的母親,而現在是個被人包養的情婦,是個白天走不出大門,晚上伺候男人的賤女人?!」她淚如雨下的激動狂吼。

  他臉色丕變,「我不准你這樣說自己!」

  「我本來就是賤女人!一個見不得光的賤女人!一個拋棄女兒的爛母親,一個只能以『麻布典子』跟外界聯繫的隱私畫家,至於邱慧瑜,早就死了,死了!」她數度硬咽啜泣,終於承受不了那多年來的鬱悶、不平及痛苦,掩面痛哭。

  程田渡邊捨不得的想將她擁入懷中安慰,卻被她拒絕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就行行好,讓我一個人好不好?」

  他愛她,實在捨不得看她如此哭泣,「你想見你的女兒嗎?只要能讓你開心、高興,我願意將她帶來這裡。」

  「然後跟著我一起成為你的禁臠?!哈!」她嚥下喉間的酸澀,目露恨意的看著他,「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如果你敢去打擾我的女兒,或去干涉她的生活,我一定會死給你看的!」

  「慧瑜——」

  「不要叫我,我真的恨你,好恨你,好恨你!」

  程田渡邊深愛的黑眸竄起了兩簇冰冷的怒焰,「好,你恨我也好,至少你對我還有一分感覺,而我也可以明白的告訴你,這一生你休想擺脫我,只要你敢尋死,我會毫不猶豫的叫人做了蕭若仙,讓她到地底下去陪你。」

  她臉色一白,硬咽的喃聲道:「你是惡魔!惡魔!」

  程田渡邊嚥下喉間的酸澀,甩袖離去,他是惡魔,卻是個掙脫不了情網的可憐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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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ibunlai 發表於 2013-12-31 07:54 AM

本帖最後由 seibunlai 於 2014-1-1 08:35 PM 編輯

第七章

  寧靜的午夜,褚離人終於忙完了,他吐了一口長氣,耙耙劉海,看著辦公桌面上那一疊如小山般的文件。

  他從辦公椅起身,扯下領帶,走到羅莎在下班前特別為他煮的一壺咖啡前,為自己倒了一杯後,轉身走到玻璃帷幕前,凝睇著窗外那靜默但燈光璀璨的紐約港口及那顯明的地標自由女神像。

  捧起香醇濃郁的咖啡,輕啜一口,他的腦海裡浮現的是蕭若仙那張美若天仙的動人臉蛋。

  他離開日本回到紐約已一個月了,期間,他馬不停蹄的處理公司業務,但就算忙碌,心裡仍時時惦記著她,還不時回憶起那段莫名其妙被當成禁臠的日子。

  即便是如此,他卻沒有跟她聯繫,連一通電話都沒撥。

  他並非膽怯,而是想不出開口的第一句話該說什麼。

  你好嗎?還是你想我嗎?或者是我很想你?

  這樣的感覺其實是直接且真實的,但聽來卻那麼的突兀、尷尬。

  他們相愛嗎?他自己也還不清楚,何況激情爆發的那一天就是兩人分手的日子,命運之神這樣的安排,是否想要平息這段突如其來的火熱情欲?

  思緒間,他再啜飲了一口咖啡,滑過喉嚨的液體似乎變得更為苦澀了些。

  他轉身走回辦公桌,放下咖啡杯,注視著那一疊完成的批文,在完成這些工作後,他將有一個月的年假可以休息,而他的第一選擇就是再飛回日本去。他抿抿唇,但就不知道蕭若仙見到自己時開口的第一句話會是什麼?

  或許……他勾起嘴角一笑,他該履行一下他曾跟蕭若仙說過的話才是……

  *   *   *

  完成十幾幅畫後,蕭若仙終於能夠放下畫筆休息。

  她揉揉發酸的手臂,走到沙發上坐下,看著另一邊躺在沙發床上睡著的夏愛琳,再看著仁立在前方畫架上,顏料未干的油畫,這幅畫再讓愛琳姐在右下方簽上名字後就算真正的完成了。

  只是她仍不明白,愛琳姐這一個月來對自己的淡漠態度的原因為何。

  她對她不再像以往那樣的和藹可親,她甚至可以感覺到她是厭惡自己的,但為什麼?

  她輕歎一聲,搖搖頭,其實這個月除了畫畫的時間外,她的心情也很不平靜,褚離人言而無信,不僅沒有將《裸女的星空》交給她,連個人影也沒看到。

  他們之間發生的事對他而言,肯定不是什麼新鮮事吧?也許不怎麼值得回憶,他在十八歲就「轉大人」了,可想而知,她當然不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但他卻是她的第一個男人,而他高超的做愛技巧幾乎讓她沒有感到「成為女人」該有的疼痛,反而享受到難以言喻的激情高潮,而這也證明了他曾有的女人不少。

  但就算這樣,他也不該就這麼沒消沒息的吧?

  思走至此,見夏愛琳微微翻身,身上的涼被滑落在地上,蕭若仙起身,彎腰撿起涼被為她蓋上,凝睇著她睡得不甚安穩的面容。

  對她這個孤兒而言,她是她此生最大的恩人,也是她最親的親人,但不懂的是她們兩人為何會變得如此疏遠。

  *   *   * 

  翌日,夏愛琳將蕭若仙趕工完成的最後一幅畫簽上名及日期後,即將畫作帶到中村畫廊去,蕭若仙則是因數夜未眠,仍窩在畫室裡補眠。

  對這幅畫的買主,中村籐對夏愛琳作了保留,只略帶暗示的道,她應該會收生平第一個學生吧。

  夏愛琳曾經追問過這句話的意思,但中村籐說等她完成了畫,她就會明白他的意思了,而在看到眼前這個俊美的買主,還有他的請求後,更愛琳笑了,笑得好開心好開心,「你覺得我會收你這個學生嗎?」

  褚離人微微一笑,「只算是個入門學生吧,因為短時間內,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拜你為師。」

  「我以為你會將時間花在若仙身上,你們……」她頓了一下,一提到她,她心中的喜悅就減了一半,她咬白下唇道,「你們不是一對戀人嗎?」

  他提起一道濃眉,「何以連你也這麼說?」

  她將他跟蕭若仙共游時,蕭若仙曾經定時伊媚兒給家中的事告訴他。

  伊媚兒?那兩個月他們被綁得像個連體嬰一樣,蕭若仙哪有時間或者說哪有手去傳伊媚兒?

  這真是詭譎,到底是誰那麼大費周章的幫他跟蕭若仙兩人對外聯絡?偏偏他這一個月忙著在紐約處理公事,還沒有空閒去查明真相……

  「從她的信,可以感覺到你們的感情發展迅速、甜蜜,不過,為什麼就在褚老爺子告知我們,你們兩人已返回九州的當天,若仙真的回來後,這一個月來反而不見你們見面或電話聯繫?是你們吵架分手了,還是……

  他濃眉一皺,「你剛說什麼?我爺爺告訴你們,我們返回九州?」

  她點點頭,將那天的情形大略概述。

  奇怪了?他們那天才莫名其妙的脫困,爺爺如何未卜先知的知道他們自由的時間?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夏愛琳看到他的黑眸竄起兩簇怒焰,理智告訴她,這不是追問答案的時候,但感情的衝動,還是讓她開口了,「你跟若仙吵架了,是嗎?」

  「我們談不上吵架,但也稱不上是一對戀人吧。」

  「怎麼說?」

  「說來話長,但是我現在還有點事要去辦,你願意收我這個學生嗎?算鐘點費,地方就在京園,至於模特兒,我也指定蕭若仙,可以嗎?」

  凝睇著眼前誠摯俊美、挑動了她心靈深處的大帥哥,夏愛琳猶豫了,因為她早不能拿畫筆了,何況,模特兒還是若仙,教她怎麼答應?

  可是能跟他相處一整個月實在是個好大的誘惑,而且從他剛剛的表情看來,他跟若仙似乎沒有她想像中的親密,也許她還有機會……

  「我只是個門外漢,夏小姐只要肯教我十分之一,我就很開心了。」他看出她的猶豫,繼續說服。

  是啊,他只是個門外漢,怎麼說她拿筆也拿了二十多年,應該能瞞過他的眼睛吧?

  渴望與他相處的心終於征服夏愛琳那惶惶然的不安,她羞澀的點頭答應,收了生平第一個學生——褚離人,卻因此為她的人生埋下難以彌補的悲哀種子。

  *   *   *

  夏家豪宅的書房內。

  「 說什麼?我暫時不能碰若仙?還要等一個月後?!」夏書平忿忿不平的對著夏愛琳大吼。

  「我有我的苦衷,你就暫時找別的女人滿足你這個月的情欲不成嗎?」

  「不成,不成,我已經等一個月了,你又要我再等一個月,誰知道一個月過去了,你是不是又要我再等一個月?」他一臉沒得商量狀,他等這一天等好久了。

  她一臉哀求的看著弟弟,「不會了,我跟你保證。」

  「保證什麼?我不管,今晚我就要她。」 他不悅的轉身背對她。

  她連忙又走到他眼前,「書平,就算我拜託你,行不行?」

  他沉眉鎖眼的看著目露祈求的姐姐良久,才鬆口道:「好吧,不過,你得將原因告訴我,再給我這個月的嫖妓費,我勉強可以考慮看看。」

  夏愛琳無奈,只得將今早在中村畫廊跟褚離人見面的事全說了。

  「原來,就為了成全你跟他一起畫若仙,我就得管好我的弟弟。」他不滿的撤嘴道。

  她眉一皺,「你說話別那麼粗俗成不成?」

  「姐,你心裡在想的不就是那件『粗俗』事?」 他一副兩人半斤八兩的樣子。

  「我才沒有!」她臉色丕變。

  「甭客氣了,若需要幫忙,我這兒藥丸多的是。」

  「無聊!」她怒斥他一句,便從皮包裡抽出一疊鈔票,「就一個月的時間,別打若仙的主意。」

  他拿了過來,掂掂重量,「這算兩天份,不夠的,你隨時得添加。」

  「你!好吧。」她不答應也不成了。

  夏書平笑嘻嘻的將錢放入皮夾內,離開了書房,打算到酒店找樂子去。

  夏愛琳能以錢打發掉弟弟,心裡鬆了好大一口氣,再來,得跟蕭若仙說要她擔任模特兒的事,她不擔心她會拒絕,只要是她開口請求的事,蕭若仙從不拒絕。

  但讓她赤身裸體的在褚離人的面前,對她而言,是一個很大的煎熬吧!

  她很清楚自己在玩火,走的也是一步險棋,但她賭上了,也許這輩子就只有這一次的機會能守在褚離人的身邊看著他、跟他說話……

  *   *   *

  「鈴鈴鈴……」刺耳的電話聲在褚允邦位居台北近郊、沉靜幽雅的別墅裡響起。

  正仰望藍天白雲、思索如何再幫那些不怎麼乖的孫兒進人情甕的褚允邦一聽到鈴聲,白眉兒一皺,從落地窗前的躺椅上起身,步入客廳,而管家已接起電話,卻是一臉驚嚇的將話筒拿得遠遠的。

  「呃,褚老爺子,離人少爺找你。」

  哇咧,看來他心驚膽跳的等了一個月的電話終於來了,而且還是一通「興師問罪」的火爆電話。

  「爺爺,你太過分了!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對不對?找人來綁架我跟若仙,在確定我跟她發生關係後,就示意可以放我們走人了,還假借我的名義通知各幹部……」

  「冷靜!冷靜!離人,你吼得爺爺我耳朵嗡嗡嗡的,根本聽不到你在吼什麼?」

  褚允邦早有心理準備來挨一頓罵了,但說幾句就行了,吼一大串,他可不要,所以他做了一個動作,而身在京園的褚離人如果看到褚允邦拿了一個耳塞將耳朵塞住,可能會氣得發瘋吧!

  「爺爺,你退休了沒事做,可以去遊山玩水,可以去做任何你愛做的事,為什麼去安排那麼無聊的事……」褚離人一向懂得敬老尊貿,但爺爺這番作為太過分了,氣不過的他連珠炮的怒聲指責祖父,而祖父還算識相,沒有任何駁斥,多少讓他發洩了不少的怒火。

  褚允邦瞥了手錶一眼,十多分鐘了,孫子的氣應該消了不少了,他將耳塞拿掉,聽聽話筒,可以聽到離人罵到無力的喘氣聲。

  他竊笑一聲,卻裝出無比悔恨及歉然的聲音道:「是爺爺玩過火了,爺爺很抱歉,這段日子茶不思、飯不想的,不停的反省又反省,人瘦了一大圈,本想自首無罪,但人老了,勇氣也跟著少了,人老了,真的悲哀……」

  褚離人眉頭一皺,看了話簡一眼,他才不信老頑童爺爺會認老,說自己悲哀,「算了算了,總之,日後請爺爺別再插手我感情上的事。」

  「你愛上她了吧?」 褚允邦根本沒理會他的話,眉飛色舞的又問,他這個月雖然沒派人盯著孫子,但從紐約那邊傳來副總裁不眠不休的處理業務,打算再休息一個月長假的事可是清楚的很。

  「爺爺,現階段對我而言,事業仍是第一。」

  「江山跟美人還是可以兼顧的,我不囉嗦了。」褚允邦語重心長,口氣沒有先前那麼開心了。

  褚離人看著被掛斷的電話久久,總覺得爺爺的口吻有些沉重,而仔細回想,爺爺在情字這條路上走得似乎也不順遂,該是有感而發吧。

  *   *   *

  晴空朗朗的午後,夏愛琳帶著專屬模特兒蕭若仙來到京園。

  這兒是大阪近郊,環境幽美、鳥語花香,此外,還有後院不時傳來湧流的流水聲。

  褚離人雖然招呼著兩人,但目光投注在蕭若仙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的時間居多,夏愛琳也注意到了,心中湧起妒火,神情上卻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褚離人顯然是有心要拜師,京園居中面對假山流水的寬敞和室已經改闢為畫室,裡頭的畫具、顏料一應俱全,就連擺放的方式及室內的裝演都跟夏愛琳的畫室一模一樣。

  夏愛琳對他的細心及用心感到驚喜,而蕭若仙則對他拜師的用意有了另一番的解讀,他似乎不是打算玩玩而已,也不是為了要見她……

  習畫的第一課是拿畫筆,筆拿得不對、不好,就畫不出好畫,還有畫布的處理,上架的角度。

  褚離人是個認真、聰明的學生,很快就捉到訣竅。

  所以夏愛琳要他先畫一張蕭若仙的畫像,不設定時間,也不限定角度,由他自由發揮,當然,蕭若仙暫時不必輕解羅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褚離人很專心的在畫,但蕭若仙卻有坐不住的煩躁感出現在粉臉上。

  她的心中有一座活火山正要爆發,她想罵人,很想罵人。

  諸離人正在勾勒她臉上的輪廓,當然清楚的看到她那愈來愈壓抑不了的奔騰怒火。

  他放下畫筆,對著夏愛琳道:「不好意思,我想今天暫時到此為止。」

  「可是……」她們來了才不到三個小時。

  「有些事我得單獨跟若仙談談,不然,要她心平氣和的當我的模特兒,恐怕很難。」

  「這沒關係,不然,我可以找其他的模特兒。」

  夏愛琳迫不及待的一席話,引來蕭若仙的一陣錯愕,這十多年來,她從不曾接觸過其他的模特兒,為什麼……

  褚離人濃眉一皺,「不,我只想畫她,這跟你只畫她的堅持是一樣的。」

  不!不一樣的,她不能用別的模特兒是因為她根本畫不出來!夏愛琳凝睇著這張俊顏,卻不能坦言自己的悲哀。

  「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想再處在這兒當明顯的大電燈泡,夏愛琳飛快的拿起皮包,步出京園,而眼淚早已奪眶。

  她後悔了,她後悔了,她不該答應這個蠢事,不該多做奢望,褚離人在乎的女人根本不是她……

  待夏愛琳走後,畫室內是一片靜默,甚至有此沉悶,但褚離人深邃的黑眸中卻閃爍著饒富興味的不怕死眸光,因為這會兒蕭大美人的臉可是臭得跟糞坑裡的石頭沒兩樣,而那雙水靈靈的美麗眸子也閃爍著殺死人不償命的犀利怒光。

  「你這個食言而肥、言而無信的超級大騙子!」 她凶巴巴的咬牙迸射。

  褚離人從紐約搭機飛來日本,還在京園幾天準備畫室的一切,他在心中想了千遍萬遍,她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會是什麼?

  但他想了N句話,就沒有想到她這甫逸出櫻後的這句話。

  「我可以知道我們在水床恩愛了好幾回合又分別了一個多月後,你吐出口中的第一句話為什麼是這句食言而肥、言而無信的超級大騙子?!」他真的好奇。

  她咬牙切齒的怒視著他,「我不想跟你談那麼多,我只要我的畫!」

  「畫?!

  「麻布典子的畫!」

  「我不是已經請人送到你家去了。」

  「才怪,我根本沒有看到。」

  「是嗎?」他想了一下,不會是江口東田忘了這檔子事吧?「這事我會去問清楚。」

  「最好,那我也要走了。」

  「就這樣?」他上前一步攔阻她的去路。

  「我們之間還有話要談嗎?」

  「難道沒有?」他微笑的反問。

  她想了想,若不將滿腹的委屈跟怒火排泄一下,明天怎麼來當模特兒?而且極可能得在他面前寬衣解帶?

  她抿抿唇,回身走到沙發上坐下,「好,就把話談清楚。」

  「爽快。」他笑了笑,走到她對面的位置坐下身來。

  「褚離人,我這輩子沒有見過你這麼差勁的男人,你憑什麼跟我做完那種事後,就消失一個月才出現,就要我當你的模特兒?!你以為我是木頭人?還是我是那種隨便跟男人做完愛後,就一點感覺也沒有的浪女?」她愈說火氣愈旺。

  見狀,他卻覺得很樂,這代表她也很在乎自己,「我沒有消失,我趕回紐約,像個瘋子似的將那兩個月被當成禁臠而沒有處理的公事做完,「完成後,急得又飛回日本。」

  「你忙到連打通電話的時間也沒有?」給她裝傻啊?

  他勾起嘴角一笑,「有,但一直想不出開口的第一句話該說什麼,所以總在按最後一個號碼時,將電話掛上了。」

  「開口的第一句話?有那麼難嗎?」她才不相信。

  「很難,不知道是先說『你好嗎』、『你想我嗎』還是『我很想你』?」

  她怔怔的看著眼前豐神俊朗的大帥哥,他的眸中似乎漾著深濃的柔情,這不知怎的,她的聲帶好像有些癱瘓,發不出聲音來。

  「其實我在離開日本的那一天,心中就很掙扎,很想親自將畫帶給你,但那時候的感覺……」他搖搖頭,莞爾一笑,「不知道,好像想接近你,又很想逃開你,兩人被綁在一起所激發的激情跟感情,究竟在回歸現實世界後是否還能存在?我很擔心,也很無措。」

  這一席話,她是懂得的,她也一樣無措,卻又不由自主的回憶那段日子……

  「這一個月,我的腦海被公事塞得滿滿的,你的影子卻還有辦法鑽入每一個微小的細縫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她的呼吸逐漸急促,或許是因為他眸中的火熱,抑或是她已猜到他即將要告訴自己的話……

  但這樣對嗎?她的怒火呢?怎麼在他凝睇不放的眸光下消失無蹤了?

  「我曾問我自己,我們兩人相愛嗎?」

  她的心跳「咚」地漏跳一拍,臉紅心跳的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相愛』的定義是你愛我,我愛你,可是我沒有辦法得知答案,除非當面問你。」他愈說神情愈見溫柔。

  她暗暗的做了一個深呼吸,「你現在要問我嗎?」

  他露齒一笑,「你願意現在給我答案嗎?」

  問倒她了,雖然答案在她心裡已是呼之欲出了,但她不甘願,憑什麼他一出現就要她表白?

  但感情的發生就是這麼微妙,她十二歲時對他一見鍾情,二十歲再見到他,總計也將他擺在心裡討厭八年了,為什麼在被莫名其妙的綁架,跟他眼對眼、鼻對鼻的綁了兩個月後,卻衝撞起愛的火花?難怪有人說愛情是沒有道理的。但她要坦承嗎?他跟她上床後消失了一個月,會不會在她坦承她愛他後,他又……

  「若仙?」

  「我可不可以先保留答案?」追女人哪有那麼好追的,何況他還曾經傷害過她十二歲時的幼小心靈呢。

  看她的表情不像一開始那樣冷若冰霜又奔竄著怒火,褚離人覺得「成功在望」,所以他也不介意讓她保留答案。

  「好吧,不過,讓我繼續將畫完成好嗎?」他指指才完成臉的輪廓的畫像。

  蕭若仙起身走到畫架前,直覺的拿起畫筆,「你這兒應該要這樣畫才對,還有這裡,這樣的感覺會傳神些。」她邊說,邊熟練的在畫布畫上幾筆。

  褚離人眉頭一皺,她這幾筆一落上畫布,臉上的神韻及整個感覺都出來了,但他不明白的是,她下筆怎能麼如此簡潔精銳?

  蕭若仙沒有注意到他蹙眉的懷疑神情,基本上,她一拿到畫筆,眼睛只看畫布,而畫圖的右手則熟捻。流暢的在畫布上勾勒出自己的身體曲線,她心無旁騖的畫著,一直到完成草圖後,她才放下畫筆,看著那幅凝睇著遠方、如雲的黑髮半掩酥胸、側臥在床上的裸女自畫像。

  褚離人錯愕的看著這一幅畫,半晌發不出聲音來,他是裸女畫的收藏家,對各個名畫家的筆觸都會特別的去注意,而近半年來,他共擁有夏愛琳的兩幅畫作,還專程去參觀她的畫展,他很清楚她的畫風,但為何,蕭若仙這個模特兒也有這一份跟她相同的筆觸畫風?

  蕭若仙這會兒早忘了站在她身後的褚離人,而且,這間畫室的擺設跟夏家的畫室是一模一樣的,讓她忘了此地並非夏家,她熟悉的從一旁的架子上拿到自己所需的顏料,一筆一筆的在畫上刷起顏色,此刻的她,彷彿仍置身在這一個月趕畫的情境裡,她專注的畫著、畫著,不覺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褚離人注視著畫布,一方面震懾於她展現的一流畫工,一方面質疑起夏愛琳的畫作。

  因為蕭若仙的用色與更愛琳畫展中的五十多幅裸女畫的用色及感覺幾乎無異,這實在說不通,也顯得詭譎。

  幾個小時過去了,蕭若仙完成了這幅約80X60的小幅裸女畫。

  「真正的執筆者是你嗎?若仙。」 褚離人在她放下畫筆的剎那,開口道出自己這幾個小時下來,思索而出的唯一答案。

  聞言,她整個人僵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看著畫架上的裸女畫像後,她倒抽了一口涼氣,猝然轉身,映入眼簾的就是褚離人那雙彷彿洞悉了一切的犀利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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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ibunlai 發表於 2013-12-31 07:55 AM

本帖最後由 seibunlai 於 2014-1-1 08:34 PM 編輯

第八章

  室內的空氣凝結了,蕭若仙呆了、傻了,她做了什麼?她居然在褚離人的面前……

  「老天,我……」面無血色的她頻嚥口水,一臉驚恐,怎麼會?她居然忘了這裡是哪裡、忘了褚離人就在這裡。

  「是你嗎?真正畫出那些引起注目的裸女畫像的人是你,而不是夏愛琳?」

  「不、不是的,不是的!」她急忙否認,但一顆心已快跳出胸口。

  「不是?」他搖搖頭,走到另一邊的隔間,從雕鏤的屏風上取下昨天夏愛琳才交給他的畫,走到她的面前,將手中那幅畫與她甫完成的小幅畫作並列,「如果我將這兩幅畫一起拿去給專業的畫作鑒賞家做鑒定,你說,他們會說這是同一人畫的,還是只是幅模仿的畫?」

  她吞嚥了一下口水,「我、我不知道,但其實我是偷學的,呃,在愛琳姐畫我的時候,我偷學的。」

  「偷學能學成這樣?」他嘲諷一笑,「再說,裸體模特兒在畫家作畫時應該是動也不能動的,而畫布也是面對著畫者,你這個模特兒難道有第三隻眼可以繞到畫布前,看夏愛琳是怎麼畫你的?」

  這一席話說穿了她有多愚笨,居然用了那麼荒謬的借口來搪塞!

  她咬咬下唇,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至少眼前只有褚離人,她好好的跟他說清楚,他應該不會向媒體揭發事實。

  在幾個深呼吸後,她潤潤乾澀的唇,「你是一個聰明人,我要騙你也騙不成,而且,我也不希望多一個鑒定家知道實情。」

  他蹙眉,「意思是我的猜測是真的?」

  她點點頭,「不過,我是心甘情願的,而且,如果你當我是朋友,就請為我跟愛琳姐保守這個秘密,可以嗎?」

  「不行!這是欺騙社會大眾的行為,而且,該享受成名的喜悅與利益的人是你,不是夏愛琳。」他斬釘截鐵的拒絕了。

  聞言,她臉色丕變,口吻帶著怒火,「我說了我不在乎,而且是我心甘情願的,你莫名其妙的幹嗎管我的閒事!」

  「若仙,你沒有必要躲在暗處,你有天分……」

  「如果不是愛琳姐,這些天分早就被埋沒了,我也許連握筆的機會都沒有。」

  「什麼意思?」

  她火冒三丈的將夏愛琳跟自己的過往娓娓道來,「你聽清楚了吧?沒有她,就沒有今天的我。」

  「但這對你仍不公平。」他是就事論事。

  「人生不公平的事有多少?就像我,我是被人遺棄的孤兒,而你呢,你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要風得風,要雨得而,這是不是也是一種不公平?」

  「這不一樣。」

  「我覺得一樣,這都是命,就算我這一輩子都得躲在暗處幫愛琳姐畫畫,那也是我的命,而且,我不介意,相反的,我很高興,我有機會報恩,有機會幫忙她。」

  「若仙,報恩的方式有很多,但絕不是幫著她去欺瞞社會大眾。」他不懂她怎麼會分不清楚其間的差異。

  「褚離人!」她眸中冒火的瞠視著他,「這是我的人生,我自己的決定,請你不要雞婆的來干涉。」

  「我雞婆?!」他咬牙迸射,「我是捨不得你,覺得你不該受到這種待遇。」

  「你這就叫雞婆!沒事幹嗎替我捨不得,沒事幹嗎替我抱不平……」

  「那是因為我愛你!」他狂吼而出。

  此話一出,蕭若仙呆若木雞,眸中的怒火在瞬間熄滅了,而褚離人也被自己這一句脫口而出的話嚇呆了。

  他知道自己被她吸引了,知道自己對她朝思暮想,但就如先前他問過自己的,他跟蕭若仙「相愛」 了嗎?

  他不知道,就連他自己也無法確定他愛不愛她,但現在他卻開口了,他愛她,他愛她……

  蕭若仙眨眨眼睛上抹難以掩飾的喜悅之光悄悄的浮上那雙剪水秋瞳,慢慢的漾起一片美麗的喜悅光芒。

  褚離人凝睇著她眸中的笑意,他性感的嘴角往上一揚,眸中的諸愕呆滯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深情。

  他認栽了,他愛她,真的愛她。

  蕭若仙眉開眼笑的瞅著他,「褚離人,你知道你的眼睛會說話嗎?」

  他露齒一笑,將她擁入懷中,「我不知道,不過,在我們被綁了兩個月的日子裡,你也應該看得出我眼中對你的傾心了。」

  「那我呢?你在我的眼中看出什麼?」

  「你愛我,而且從十二歲的那一年愛我愛到現在。」他說的沾沾自喜。

  她臉兒一紅,「厚臉皮,才不是這樣的。」

  「你否認你愛我嗎?」他的唇緩緩的接近她的唇。

  「我不是可以暫時保留答案?」

  「保留的時間到了。」他的唇碰觸到她軟柔的唇瓣。

  她閉起眼睛,哺哺的笑道:「就只有幾分鐘的保留時間?」

  「嗯。」他磨躍起她的唇,挑動她的情欲。

  她逸出一聲呻吟,「愛你,我愛你……」

  他眸中閃爍起熠熠的光芒,溫柔多情的帶領她進人旖旎的激情世界……

  *   *   *

  激情過後,褚離人跟蕭若仙還是得面對現實問題。

  他看著躺在他臂窩下的蕭若仙道:「我想,如果我執意揭穿你是那些裸女畫的畫家一事,你一定會跟我翻臉的,對不?」

  「何止翻臉?!」她馬上起身,開始將散落在畫室裡的衣褲、內衣—一拾起穿上。

  他連忙起身,「別這麼火,我們好好談一談。」

  她正視著他多情的俊顏,「我承認我愛你,但我也要跟你說明白,只要你做出任何傷害愛琳姐的事,我會恨你,而且永遠不再理你。」

  「我不會傷害她,因為我不在乎她。」

  她點點頭,重新投人他的懷抱,「既然這樣,你還要談什麼?」

  他順順她如絹絲般滑亮的長髮,「我要你從此不再幫她畫。」

  她愣了一下,隨即要離開他的懷抱,但褚離人早料到她的反應,將她扣在懷中緊緊的,「你平靜一下,聽我說,好不好?」

  「不好,幫愛琳姐畫畫是我唯一能幫她的事。」

  「不,你是在害她。」

  「我才沒有。」

  「給她魚倒不如給她一根釣竿,你明白嗎?」

  她咬白了下唇,看著深情的凝睇著自己的褚離人。

  他喟歎一聲,「她不能畫了,我是很同情她,但是你可以畫啊,如果可以,你應該教會她重新拿起畫筆,重拾畫畫的熱誠與能力,讓她能以自己的實力得到這個世界對她的讚美,那才是真實的。」

  「可是愛琳姐很痛苦,她畫不出來了,她根本沒有勇氣拿起畫筆,她說她一拿起筆,腦中就一片空白,她害怕拿筆……」她倏地住了口,困惑的目光來到格離人的身上。

  「怎麼了?」他蹩眉。

  她搖搖頭,疑惑的道:「我不明白,愛琳姐為什麼突然願意收你這名學生?她的情形她很清楚,她根本不能畫了,也不敢拿起畫筆,但她今天卻拿起筆,教你如何握筆。」她愈說愈覺得奇怪,事情好像變得有些複雜。

  經她這麼一提,鍺離人也覺得有問題,但在他想起他看畫展時,夏愛琳眸中的愛慕眸光時,他心中有譜,但他不想說破,一旦說破,誰曉得他懷抱中的女人會做出什麼舉動。

  因此,他仍裝出一臉努力思索的模樣,半晌後,才道:「算了,別再想了,反正我也不需要她這個老師了。」

  「為什麼?」她不解的反問。

  他笑了笑,輕點了一下她嬌翹的鼻子,「真正的老師在我眼前啊。」

  她愣了一下,隨即一臉不安的道:「不行,雖然我們都猜不出來她會收你這名學生的原因,但至少是你讓她願意再握畫筆的,請你暫時忘記那些畫是我畫的事,而我會考慮你的建議,不再幫她畫畫了好不好?」

  他露齒一笑,「為什麼我覺得你還是會幫她畫?」

  她知道自己瞞不過他,但是……「就算是幫她畫好了,但我也會鼓勵她拿起筆跟我一起畫,也許一段時間後,她就重拾畫畫的信心了。」

  他沉吟了一會兒,在她充滿期待的目光下還是給了她一個失望的答案,「對不起,可是我有我的原則,要我拜一個騙子當老師,我不想這樣委屈我自己。」

  「褚離人——」她覺得有股怒火又衝了上來。

  「我知道你會生氣,但是站在我的立場想想看,我是真的想學畫,甚至像個瘋子似的處理完堆積如山的業務後,騰出一個月的時間來拜師,想完成我的畫家夢,結果……」

  「卻得跟一個騙子耗在一起?!」她氣憤的推開他。

  「若仙。」

  「不要碰我,我討厭你,你連我的這一點請求都不肯答應。」

  「若仙,那不是一點請求,你是在要求我裝蒜、裝傻。」

  「是是是,反正就是無理取鬧,違背你的原則,浪費你的時間就對了!」她氣急敗壞的邊說邊拿起皮包往外走,「我自己會處理我跟愛琳姐的事,至於你……」

  「Out嗎?」他一臉鐵青的反問她。

  要他出局?她不知道,但她真的很生氣,他為什麼無法體諒她想報恩的心情?!他愛她不是嗎?蕭若仙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轉身離去。

  褚離人咬咬牙,耙耙劉海,她的反應也讓他思索起一個問題,在她的心中,夏愛琳是不是比他還要重要?

  *   *   *

  寂靜的午夜,失眠的夏愛琳從床上坐起身來,她下床披了件睡袍,走出臥室,沿著長廊在孤獨的陪伴下來到畫室。

  看著空白的畫布,她的眼眶泛紅,眸中閃爍起淚光,但她深吸了一口氣,將淚壓回眼底,伸出顫抖的手握住畫筆,然後,停在畫布上,暈黃的電燈在畫布上映照出她握著筆的單薄身影,看來是如此的虛弱。悲哀,她咬白了下唇,阻止眼淚繼續湧現,握著畫筆的手則開始在空白的畫布一移動,歪歪斜斜的。

  她無意識的畫著畫著,沒有注意到自己握筆的手開始穩定下來,還勾勒起一張俊美的容顏……

  蕭若仙在近傍晚的時間才回家,看得出來,她有很多的話要跟她說,但她不想聽也不想知道在她離開後,她跟褚離人在這麼長的時間裡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所以她裝睡、裝病,就是不想看到她。

  她好討厭她,這樣的厭惡感讓她連看她一面都不願意……

  思緒煩雜的更愛琳不知道她並不孤獨,從她下床踏出房門的那一刻,輾轉未眠的蕭若仙便尾隨著她來到畫室,並藏身在門後,因此,在看到陷入思緒的夏愛琳居然不自覺的在畫布上畫出褚離人的臉孔時,她知道了,她知道她為什麼無法拒絕他的要求,收他做學生。

  老天爺,愛琳姐居然深愛著褚離人!

  蕭若仙的眼睛湧聚淚水,她知道該怎麼做了,她轉身回房,將身上的睡衣換掉後,穿了一套黑色褲裝,在凌晨三點步出夏家大門,攔了一輛計程車前往京園。

  *   *   * 

  「什麼?你半夜來找我,是要求我去愛夏愛琳?!穿著一身灰色睡衣的褚離人暴跳如雷的看著半夜來敲他的門,卻是說這種荒唐事的蕭若仙。

  她瞪他一眼,「這麼大聲幹嗎?就算你這附近沒有鄰居不會被控擾鄰……」

  「蕭若仙!」他氣呼呼的打斷她的話,「你是什麼樣的女人?下午才承認你愛我?半夜就要我去愛別的女人?!你很大方嘛!」

  才怪!但來這兒的路上,她早就做好心理建設了,愛琳姐三十五歲了,好不容易才遇上一個她愛的男人,而她才二十歲,應該還有機會去碰到一個自己可以深愛的男人……

  只是雖然做好心理建設,但她似乎沒有自己想像中來得大方、堅強,她的眼眶泛紅,好像已閃爍起淚光了。

  見狀,褚離人的火氣才消了一點點,他將她擁入懷中,「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報恩報到把自己深愛的男人送給別人,也太誇張了。」

  「可是她能畫你了,如果有了你的愛,也許她就能重拾信心畫畫了。」

  他仰頭翻了翻白眼,受不了的將她抱到腿上坐好,凝睇著她仍噙著淚光的黑白明眸,「我是人,不是東西,不是因為誰有需要,就送給誰。」

  「我知道,可是她三十五歲才碰到一個讓她心動的你,而我才二十歲……」

  「等一等。」他不悅的看著她,「你是覺得感情這事應該『長幼有序』?還是你準備『孔融讓梨』?」

  她不怎麼敢回答,她原來的意思的確就如他所說的。

  看她一臉心虛,褚離人猜到答案了,他火冒三丈的將她扔到旁邊的沙發上。

  「喂,你怎麼這麼沒品?突如其來的將我像個東西扔到一邊去!」她邊說邊瞪他一眼。

  「何止呢,你請出去吧!」他不客氣的下起逐客令。

  她愣了愣,「你要我走?」

  「話不投機半句多,何況,我剛剛的舉動,也應該讓你知道突如其來的將我像個東西扔到一邊去的感覺有多差!」他故意拿她的話來嘲諷。

  她頓時語塞,感覺真的好差!

  「走吧,你這個不速之客我不想留,還有,你也可以告訴夏愛琳,我會將昨天的學費請人送過去給她,我跟她的課程結束了。」

  「這……」她愣了愣,「不行,她好不容易拿起畫筆畫了一張你的人物畫。」

  「那是她的事。」

  「但是,是你讓她有那個力量去畫畫的。」

  「我沒那麼偉大,對不起,我要送客了。」

  「這可是天都還沒亮,你這兒又是市郊,我怎麼回去?」

  他一言不吭的走到玄關處,從釘在牆上的一個造型優雅的木質鑰匙盒裡拿出三串鑰匙,「賓士、BMW。積架,你看中哪一輛就開走,全在車庫裡。」

  她瞪著那三串鑰匙,該死的,她根本不會開車,她氣呼呼的瞪著臉色也欠佳的褚離人,「算了,我走路!」

  「你不會開車?」

  「會!」她賭氣說。

  「那為什麼不開?」

  「不屑開你的車,行嗎?!」她火冒三丈的轉身,下了階梯,出了京園大門,就往大馬路上走。

  早知道他不會答應的,她根本不該來這一趟的!。

  走了一段路後,一輛車的車頭燈就照到自己的身上,她直覺的側過身,看到一輛黑色積架在身邊停下來,門也在同時打開。

  「上來吧。」褚離人終究還是捨不得她走路回家。

  蕭若仙想了一下,還是上了車,她一向很識時務的,有人接送總比走兩三小時的夜路好,只是她若真的識相,她就不該再提及有關夏愛琳的事,但她忍不住,「褚離人,你可不可以考慮一下,當愛琳姐的『好朋友』?呢,等到愛琳姐重拾以往的作畫信心及創作能力後……」

  「蕭若仙,如果你不想搭『11』路公車回家,那就閉嘴!」他冷冷的打斷她的話。

  她閉嘴了,不得不閉,但其實心裡還是有些甜甜的,因為他沒有答應她的要求去愛愛琳姐,但又有一點失望,真是矛盾啊。

  *   *   *

  褚離人在半夜送蕭若仙回家的一幕正巧讓甫踏出畫室的夏愛琳撞見,她無法阻止自己想走近他們的心,她要譏笑他們,嘲諷他們才分開幾個小時,又半夜幽會,還是他們是在炫耀,告訴她,他們有多麼難分難捨?

  「愛琳姐?!」蕭若仙沒有想到僅著睡衣的夏愛琳居然會踏出大門,而更令她震愕的是她臉上的爐火與鄙夷?

  「還真是恩愛的讓人嫉妒,只是……」她鄙視的看看他們,再將目光定視在褚離人身上,「你是什麼意思?明明是想跟若仙在一起,卻找個名義拜我為師,然後又嫌我礙眼,沒一兩個鐘頭就要我回家。」

  「是我拜錯了……」

  「離人!」蕭若仙急忙打斷他的話,毫不懷疑他想吐出口中的是「拜錯師」一詞。

  他撤撇嘴角,看著夏愛琳道:「算了,就算是我的錯好了,我原本要若仙轉告你課程結束了,至於該付給你的鐘點費,我一毛錢也不會少給你。」

  「課程結束?!呵!」夏愛琳一臉輕蔑,「我想也是如此,反正你們現在和好了,要我這個大電燈泡做什麼?」

  「不是那樣的,愛琳姐。」蕭若仙知道她誤會了。

  她憎惡的瞪著她,「是不是,我心裡比誰都清楚!你們根本就是利用我來約會,但有必要嗎?這個家有誰阻止你跟他在一起?」

  「愛琳姐……」

  「不必跟她多說,若仙。」褚離人可以看出她在鬧情緒,而他們沒有必要當她的出氣筒。

  「是啊,何必理我!」 她怒不可遏的瞪了他一眼,隨即飛身奔回屋內。

  「你還要留下來嗎?」褚離人問了一臉無措的蕭若仙。

  「嗯。」她很擔心愛琳姐。

  「好吧,那我先走了。」他想了一下,還是俯身親吻她的額頭一下,才轉身離開。

  蕭若仙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影,再轉回身子,看著居住了多年的夏家豪宅,頭一回感到膽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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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ibunlai 發表於 2013-12-31 07:55 AM

本帖最後由 seibunlai 於 2014-1-1 08:34 PM 編輯

第九章

  半個月後,夏中彥、田昱儀夫婦在蕭若仙的陪同下來到京園。

  褚離人對他們的來意很清楚,為的是近半個月來性情大變的夏愛琳。

  她變得難以相處、冷漠、疏遠,雖然大半的時間,她仍一如往常將大部分的時間用在畫室裡,但她是一人在裡面,連蕭若仙也不准進入。

  更絕的是,她將門鎖換了,只有她有鑰匙,誰也進不去。

  夏中彥夫婦對她的轉變自然是憂心忡忡,關心詢問,但她就像全身長滿刺的刺蝟般,根本碰不得,也談不得。

  不得已,他們只好問蕭若仙,她吞吞吐吐的只說問題的關鍵在褚離人身上,其他的什麼也不願意說。

  其實她不是不願意說,而是不知道如何說,只好把這燙手山芋扔給「最有原則」 的褚大少爺了。

  褚離人當然沒有錯過蕭若仙那半戲謔又帶著一半期待的眼神。

  他將目光投注在憂心如焚的兩位長者身上,「我想你們並不是為了想聽一些婉轉、輕描淡寫的話而來的。」

  「是,如果你很清楚愛琳改變的原因,請離人少爺坦承相告。」夏中彥難掩憂心的請求。

  「但真相可能有點醜陋。」他不得不先提醒他們。

  「這……」夏中彥夫婦錯愕的交換一下目光。

  蕭若仙拍拍褚離人的手,擔憂的問:「你不會真的全部說出來吧?包括我跟她之間的……」

  「夏伯伯跟夏伯母在知道真相後,才懂得如何幫忙女兒吧。」他明白她擔心的是代筆一事。

  她咬咬下唇,「可是也許愛琳姐的轉變跟那件事根本搭不上關係。」

  「當然有關係,你認為她為什麼將畫室換鎖,還禁止你進入?」

  她無言以對。

  「她嫉妒你,再也無法像以往一樣利用你幫她畫畫,這代表的是她的畫家生涯也結束了。」

  「等一等,什麼叫愛琳利用若仙來畫畫?」夏中彥夫婦驚愕的看著他們。

  蕭若仙低頭不語,褚離人則將事實真相娓娓道來,連同夏愛琳可能暗戀他一事,而對蕭若仙產生敵意嫉妒的情緒道來,不過,他也強調,這完全是蕭若仙透露給他知道的,他並不清楚這事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的!不然,她怎麼突然變得那麼討厭我?」蕭若仙想也沒想的就反駁褚離人的話。

  夏中彥、田昱儀的錯愕及震驚實非言語能形容,但他們怎麼也不肯相信女兒會利用蕭若仙的繪畫天賦成就自己的名和利。

  而且她怎麼可能會暗戀褚離人?她大他九歲,而褚家跟夏家雖有生意往來,但她跟褚離人見面的次數寥寥可數,怎麼也不可能去對他產生感情。

  「我知道你們不相信,或許你們可以回家去問問愛琳,一切就清楚了。」 褚離人明白要他們相信並不容易。

  「爸、媽,我要強調的是,幫愛琳姐畫畫的事,我是心甘情願的,這事不能完全怪愛琳姐,我也要負責。」蕭若仙難過的看著神情震懾、難以置信的養父母。

  兩人互視一眼,眸中可見哀傷,蕭若仙的話已經給了答案,他們在硬咽的抱歉聲中起身離去。

  「這樣做對嗎?」蕭若仙沒有把握,真相太傷人了,而愛琳姐在知道養父母跟褚離人都知道真相後,她可承受得住?

  「別想太多了,我在想,你要不要搬來京園?」他將她擁在懷中。

  「同居?」她搖搖頭,「不要。」

  「不是的,我是說這半個月你很不好受,乾脆搬到這兒來,畫室旁走廊的房間給你,你要畫畫、要休息睡覺都很方便,最重要的是,你還可以無時無刻的看到我這張英俊的臉。」

  她噗哧一笑,「你不怕我會看膩?」

  「我有信心,讓你看一輩子都不會膩。」

  「一輩子?」她眨眨眼,「你不是在求婚吧?」

  褚離人沒有說話,他有求婚的打算,但這時還不是求婚的絕佳時刻,至少要等蕭若仙跟夏愛琳之間的恩怨情仇解決後,蕭若仙才能當個快樂的新娘子。

  「怎麼不說話了?」 她凝睇著這張蠱惑人心的俊美臉孔,其實她是挺期待的。

  「教畫的時間到了吧,大畫家。」褚離人改變話題,引來小美人的錯愕及小小的不滿。

  但仔細想想,這會兒的確不是談論婚姻的好時機,養父母跟愛琳姐目前的心情都那麼差

  「好吧,我們到畫室去。」 這段時間,她升級當老師了,只是是個長吁短歎、不怎麼專心的老師罷了,而原因當然是因為煩惱愛琳姐的事,也因為煩惱她的事,就連褚離人從江口東田那兒確定送到夏家的麻布典子的畫,她也不好意思追回,因為觀月嬤嬤說愛琳姐指示她送到愛琳姐的房間去,在兩人目前的緊繃關係下,她怎麼開口跟她要回畫呢?

  *   *   *

  「叩、叩、叩!開門,愛琳,開門,愛琳!」夏中彥、田昱儀一回到家裡,便直奔畫室,而們當然是上鎖的。

  「愛琳,開門,我們有話要問你!」

  夏家二老的急促敲門聲沒有將畫室裡正在專心做畫的夏愛琳叫來開們,卻將睡到日上三年,還哈欠連連的兒子夏書平給叫了起來。

  「爸、媽,你們幹嗎?吵死人了!」他一臉的厭煩。

  「我們有話要問你姐姐,你回房間睡去。」

  「不行啦,都被你們吵醒了,何況我的錢用完了,我要跟姐拿錢。」仍睡眼惺忪的夏書平腦袋還混混沌沌的。

  「拿錢?什麼時候開始你跟你姐拿錢用?」夏中彥不解的看著打了一個大大哈欠的兒子。

  「就從……」他倏地住了口,眨眨眼,老天,他是在跟他老子說話呢,差點露了餡!他乾笑兩聲,「沒有啦,有時沒錢就跟姐拿點來花花,不常啦!對了,怎麼你們這麼急著敲門?姐在裡面出事了?」他指指畫室,趕快轉移話題,也是想要轉移父母的注意力,免得他們繼續追問。

  「什麼出事了?!夏中彥怒聲斥責,「我們只是想問問你姐姐那些參展的裸女畫是不是她畫的?」

  「本來就不是她畫的——」他脫口而出,又急忙摀住自己的嘴巴,但來不及了。

  「你知道?!你哪時候知道的?為什麼都沒有告訴我們?」夏中彥臉色丕變的捉住兒子的手臂,用力的搖晃著。

  「爸,你去問姐啦,我不知道了。」他掙脫掉老爸的手,趕忙溜了,真是的,他幹嗎溜出口呢,這下子老姐這個「金主」可能沒了。

  「中彥,」 田昱儀的眸中閃爍起淚光,「我們是不是一對不夠盡責的父母,不然,為什麼連書平都知道的事,我們卻渾然未覺?」

  他嚥下梗在喉間的硬塊,「也許吧,但是愛琳她……」他難過的說不出話來,她一向是個貼心善良的孩子,沒理由會去做這種欺騙社會大眾的事。

  畫室的門「卡」 的一聲打開了,夏愛琳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剛剛爸、媽跟弟弟的交談她全聽到了,但她早有心理準備了,蕭若仙這會兒有褚離人在側,已不需要夏家這個遮風避雨的避風港了,遲早她一定會告訴褚離人代她畫畫一事,因此,她一點也不訝異。

  「愛琳,你老實說。」

  「沒錯,真正的畫家是若仙不是我。」她淡漠的回答。

  『你——」夏中彥夫婦倆瞠目結舌的看著臉上毫無一絲愧疚的女兒。

  她一臉鄙夷,「是若仙說的吧,哼,她現在可好了,有男人,又有我這對疼她的養父母,還有天賦的繪畫能力……」

  「愛琳,你一點愧疚感也沒有嗎?」夏中彥覺得眼前這個女兒根本就不是他認識的女兒。

  她無言,她有,而且很多很濃,但在若仙跟褚離人在一起後,那些愧疚就被嫉妒淹沒了,她憑什麼能擁有那麼多,而她卻一無所有?

  臉色鐵青的夏中彥突地步人畫室,在看到畫架上那被一片白布遮住的畫時,他毫不遲疑的衝過去想將那塊布掀掉,但夏愛琳飛奔過來,神情倉皇的擋在畫布前,「不可以,爸。」

  「為什麼?因為你畫的人是褚離人嗎?」他氣沖沖的怒道。

  她臉色一白,「為什麼……」

  「為什麼我知道,我知道的還很多,你暗戀他吧?但從哪時候開始的?你為什麼都不說?也許爸可以……」

  她激動的拉住他的手,「為什麼爸會知道?是誰說的?書平嗎?」

  「不,是若仙,有一晚她看到你不自覺的畫了一幅褚離人的畫像。」

  是她,又是她,那她一定在心中嘲笑她吧,她居然愛上一個小她九歲的男人。

  「出去!出去,請你們出去,拜託!拜託!」 她淚如雨下的將父母推出門外,再將畫室的門鎖住,不顧二老在門外大聲呼喊的聲音,她扯下畫架上的白布,看到畫布上褚離人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孔,好像也正在嘲笑她的愚笨。

  她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聲,將畫架推倒,打掉櫃子上的顏料、畫具、用品,直到筋疲力竭時,才在一片狼藉的畫室中嚎陶大哭……

  *   *   *

  「鈴鈴鈴……」正在大阪街上跟幾名酒肉朋友鬼混的夏書平拿起響個不停的手機,由於已喝得半醉,因此他接了老半天才按對了通話鈕,「喂。」

  「你不是想要蕭若仙嗎?」 電話的另一端傳來夏愛琳毫無人氣的聲音。

  「姐?」

  「我不是答應要幫你的?我已經約她到『飯都酒店』的1102房,時間是晚上七點,你早一個鐘頭過來,看是要加藥丸,還是要怎麼做,總而言之,這一晚,我會讓你玩夠她。」

  他露出邪淫一笑,「謝了,姐,我一定準時到。」

  五六名十幾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看他一副眉飛色舞的吹起了口哨,紛紛拍拍他的肩膀,「有什麼好事?」

  「人體模特兒蕭若仙就快成為我的人了。」耳酣灑熱的他得意的朝他們眨眨眼、拍拍胸脯。

  眾人一聽,可羨慕死了,不由得紛紛遊說起他,「大家是好兄弟,好東西要跟好朋友分享吧,你知道我們也很哈她的……」

  他打了一聲酒嗝,「我以為你們哈的是我老姐。」

  「我們當然也哈她,你不是說她三十幾歲了,還未開苞?」

  「她是啊,她連男人是什麼滋味也不知道,她愛褚離人,可憐哦,人家愛的是若仙。」他覺得酒意愈來愈濃,他拍拍愈來愈沉重的頭,「我要到飯都酒店去了,再見。」

  眾友人看他跌跌撞撞的招了一輛計程車,原本就是不良青少年的六名混混相互交換了一下目光,邪笑一聲,亦招了一輛計程車尾隨而去。

  *   *   *

  京園裡。

  「你要出去?」褚離人看著正換上一件連身洋裝走出臥室的蕭若仙。她巧笑情兮的點點頭,心情看來很好。

  「你要跟誰出去?」

  「怎麼?擔心我跟別人跑?」她笑笑的調侃他。

  他走到她身後,攬住她的纖腰,「像我這樣的外貌、人品,你就是打了上千上百個燈籠也找不到,怎麼會傻得跟人跑?」

  「你真自大。」話雖然這麼說,但她可不會傻得放下眼前的好貨跟別人跑呢。

  「到底是跟誰出去?」 他的聲音就在她的耳畔,引起她一陣的酥麻感。

  她臉紅心跳的轉過身來,面對著這張俊顏,「是愛琳姐。」

  「她?」他皺眉,「怎麼可能。」

  「她說她想通了,她對我好愧疚,她有一肚子的話想跟我說,希望我們能恢復以往好姐妹的感情,然後,她要重新開始,靠自己的力量在畫壇上發光。」

  他搖搖頭,「我不想打壞你的好心情,可是我覺得不太對勁,何況夏伯父有打電話過來,從他那一天回家跟夏愛琳問清楚代筆的事情後,她已經將自已關在畫室裡好多天了。」

  「所以她打電話來說她終於想通了。」

  鍺離人還是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不要,她好不容易想跟我和好,一見到你,誰能預料會不會有變數?」

  「可是……」他還是憂心忡忡的。

  「她不會對我怎麼樣的,在夏家十多年,她疼我愛我絕不輸我的養父母。」

  「但那是在你們尚未交惡前。」

  「可是她的口氣好溫柔而且充滿著愧疚,她是真的想通了。」她哽咽一聲,「我想要跟她和好,你知道的,她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親人,我現在能擁有的一切包括你在內,都是因為她,我才有機會擁有的。」

  他明白她指的是她將她從孤兒院帶走一事,他深情的擁住她,「好吧,我答應不再阻撓,不過,我要陪同。」

  「不要!」她想都沒想的就拒絕。

  「聽我說完。」他微微一笑,「我載你去,在車內等你出來總可以吧?」

  她想了一下,終於點點頭。

  *   *   *

  飯都酒店就位在大阪的市中心,是個五星級的豪華飯店,而夏愛琳所訂的1102房則是位在十一層樓的豪華四人房,她選中這間房的原因是因為這是兩間雙人房相通的四人房,只要將相通的房門打開,就能看到另一個房間的雙人床。

  而這就是她要的,她打算在另一個房間,看著弟弟在那張床上如何佔有蕭若仙……

  「叮咚!」 門鈴響了,一身紫色香奈兒洋裝的夏愛琳看了手錶一眼,都六點五十分了,她弟還真是會拖!

  她打開房門,正想開罵,卻看到全身滿是酒味的弟弟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隨即就倒在床上,而更令她錯愕的是還有五六名面露淫意的青少年也魚貫的走了進來,神情暖昧的打量起她。

  她嚥了一口口水,不悅的走到床邊,將弟弟拉起來,「你在幹什麼?為什麼找了一堆人來?」

  他耙耙劉海,笑了笑,「姐,是他們硬要跟來的,我也沒辦法。」

  「你在胡說什麼?叫他們走!」

  「姐,沒關係啦,他們剛剛在追上我時說了,他們只是『欣賞』當觀眾,不會破壞我的好事的!」他一臉醉醺醺的道。

  「可是……」她咬白下唇。

  「是啦,是啦,姐,我們不會破壞任何好事的!」那幾名青少年叫得好不親熱,但幾雙色眼卻不停的往她身上瞞,夏愛琳雖然三十五歲了,但保養得宜,又是個在室女,看來還是秀色可餐、引人色心呢!

  「叮咚!」門鈴聲再度響起,夏愛琳臉色倏地一變,急忙壓低聲音道:「你們一群人到另一個房間去,快點,她來了。」

  「來了?」夏書平連忙下床,急得從背包裡拿出一包藥丸子交給老姐,「這個一下肚就不省人事了,我也好辦事。」

  「叮咚!」門鈴再響第二聲。

  「來了,等一下。」夏愛琳連忙喊了一聲,雙手則忙著從那包藥丸子裡拿出兩顆扔到已擺好在一邊桌上的柳澄汁裡,再將那包藥丸塞回給弟弟,然後看著弟弟跟那群朋友躲到相通的另一個房間內。

  她整理一下衣服,做了個深呼吸,裝出溫柔的神色後,這才前去開門,而門外站著的就是一臉甜笑的可人兒蕭若仙。

  「愛琳姐。」

  「進來,進來。」 她熱絡的招呼著,請蕭若仙在沙發椅上坐下,再將那杯滲了藥的柳澄汁端給她喝,就在她一口一口的啜飲下,她以歉然的口吻說著自己的悔恨及不該,看著她的眼皮愈來愈沉重,終於趴臥在桌上……

  蕭若仙倒下的剎那,夏書平就在眾不良少年的簇擁下從另一個房間走到桌子旁,在大家的羨慕聲中,在老姐冷漠的眸光下,他抱起不省人事的蕭若仙來到床上。

  而夏愛琳則退到另一個房間,坐在床上,看著另一房的床上,弟弟在脫下他身上的衣褲後,開始脫蕭若仙身上的洋裝,在她身上又親又摸的。

  她淡漠的看著這愈來愈火熱的一幕,卻沒有察覺那一群沒得「玩」,卻只能看夏書平在蕭若仙身上親吻愛撫的不良少年已是欲火騰騰,口乾舌燥的頻咽起口水。他們的目光來到夏愛琳身上,有人看到放在床上的那一包藥,眾人邪淫的交換一下目光,突地欺身捉住她的手腳、一人摀住她的嘴巴,再由另一人將那包藥丸倒入她的嘴巴。

  夏愛琳面無血色的看著幾個人粗暴的將她的衣物撕碎,淚流滿面的她死命的掙扎,但仍無法阻止五六名不良少年在她的身上一逞獸慾,窗外突地吹進一陣強風,將那扇相通的門給關上了。

  *   *   *

  坐在車內的褚離人看著阪都酒店內金碧輝煌的大廳,再瞥了手上的表一眼,雖然若仙進去才一個鐘頭,但不知怎的?他的心神不安……

  他抿緊唇,乾脆下了車,步入酒店直接來到櫃檯,他剛剛有跟蕭若仙詢問她跟夏愛琳相約在幾號房,但她就是不肯說,擔心他突地又跑上去看。

  「對不起,我想請問夏愛琳小姐在這兒訂的是幾號房?我是她的訪客。」

  櫃始小姐從沒看過這麼帥俊的大帥哥,一時忘了應該先打電話問夏愛琳是否有訪客來訪,直接查了住房紀錄後,答道:「1102號房。」

  「謝謝,」他朝她點點頭,便往電梯走,交錯而過的兩名白髮老夫妻,來到櫃檯前說的話卻在瞬間引起他的恐慌。

  「小姐,那1102房也不知道在幹什麼?又吵又鬧的,還有好多名男孩子叫囂歡呼的聲音。」

  「不止哦,偶爾還有女孩的尖叫聲,嚇死人了!」

  褚離人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在看到電梯開門的剎那,他飛奔進人,按了十一層樓的按鈕。

  他心急如焚,干萬不要出事,千萬不是她……

  「噹!」一聲,電梯到了十一樓,門開了,褚離人衝了出去,一看到1102的房門就猛踢起門,隨即引來正在相鄰的另一間房打掃的清潔工,驚慌的跑出來察看,「先生,你怎麼……」

  褚離人一見到她掛在腰上的數把鑰匙,沒有多想便伸出手將她的鑰匙奪了過來,在看到11d2號的鑰匙時,不顧那個老婆婆的大叫聲,打開房門,而映入眼簾的一幕,差點沒有令他瘋了!

  夏書平赤身裸體的趴在同樣一絲不掛的蕭若仙身上!

  他倒抽了口涼氣,衝向前去,用力的推開夏書平,正要痛毆他一頓時,卻發現他正呼呼大睡,還一身酒氣!

  他放下拳頭,回頭看著仍舊昏睡的蕭若仙,判斷她被下了藥,他回過頭,看著那個一臉錯愕的老婆婆,「麻煩你報警,還有請飯店安全經理上來。」

  「呃,是!」或許是他俊顏上的冷峻及威嚴,打掃的老婆婆急忙報警、找人去。

  而就在褚離人幫忙蕭若仙穿上衣物後,相通的房門要地被打了開來,陸續走出五六名衣衫不整的青少年。

  他們看到褚離人嚇了一跳,而褚離人看到他們則濃眉一蹙,但在看到他們身後的那張床上躺著赤身裸體的夏愛琳時,他錯愕的睜大了眼睛。

  「快逃、快逃!」幾名神情倉皇的青少年連忙往門外跑,褚離人沒有攔阻他們,而是快步的走入那間相通的套房,在看到夏愛琳面色發青、陷人昏迷,和那遭人施暴凌虐後的胴體後,他倒抽了一口涼氣,連忙轉身衝了出去,追逐起那幾名青少年,一邊大叫,「抓住他們!」

  飯店的安全經理及兩名警衛正好上樓,在聽到褚離人的狂吼聲後,直覺的逮住那幾個倉皇奔逃的青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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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ibunlai 發表於 2013-12-31 07:56 AM

本帖最後由 seibunlai 於 2014-1-1 08:53 PM 編輯

第十章

  名畫家夏愛琳被六名不良少年在飯店輪暴的新聞,並沒有出現在報章雜誌等傳播媒體上,夏家為了保護愛女的名譽,動用各個關係去阻止這個消息外傳,甚至請求褚離人幫忙,但他不願意,因為他從夏書平的口中得知這一切醜陋的事居然是她策劃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傷害最深的人居然是她自己,而她想傷害的人卻毫髮無傷。

  因為夏書平坦承自己醉倒了,根本來不及辦事,他頂多只摸或親蕭若仙幾下而已,但他也很懊悔。讓他老姐受那麼大的傷害,真的是交友不慎。

  而褚離人不肯幫忙封鎖這個消息,蕭若仙氣得跟他大吵了一架,直言她沒有受傷,但愛琳姐卻被那麼多人傷害,已生不如死了,他還不肯幫她。

  但褚離人還是堅持惡果得由夏愛琳獨嘗,畢竟是她自作自受,這種人一點都不值得憐憫,何況,她是有心的要傷害蕭若仙,若今天夏書平得逞了呢?而那群青少年獸性大發的想繼續侵犯若仙呢?

  褚離人只要想到這幾點,他就無法原諒夏愛琳,當然不可能點頭幫她!

  但他答應夏家二老,不會對外談論這件醜聞。

  所以夏家二老還是很感激他,而由於夏愛琳被強餵了太多的迷藥,送醫急救後,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身體虛弱,再加上被輪暴摧殘,目前已被夏家二老秘密的送到一家私人療養院去靜養,一方面還接受心理治療。

  至於夏書平,蕭若仙堅持不對他的所為提出告訴,她堅稱自己並沒有被他施暴。但夏家二老都明白她是不想要他門再傷心、難過,所以才不追究。

  只是夏書平不長進是事實,因此,二老請一個親戚將他帶到英國一家校規甚嚴的貴族學校就讀,既然他們管不動,就交由別人去管了。

  至於那幾個強暴犯全捉到了,也移送法辦。

  夏家二老目前將重心全放在身心受創的夏愛琳身上,每天都到療養院去看她,看著她終於肯面對自己曾犯下的錯誤,看著她終於肯開口說話,但這都是輪暴事件發生後半年的事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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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你不覺得有點遺憾嗎?」 褚橘兒雙手撐著頭,手肘支在桌面上,看著在客廳的右側,坐在搖椅上一前一後搖晃的老爺爺。

  褚允邦前後搖晃,邊瞄了孫女一眼,「怎麼說?」

  「小堂哥跟蕭若仙啊!」

  「有什麼辦法?蕭若仙為了夏愛琳不肯接受離人的感情,他們這對完了。」

  「爺爺,你怎麼說得那麼輕鬆,不,是不在意?」她從沙發上起身,走到爺爺身旁,看爺爺還繼續往前往後搖搖晃晃的,她火大的乾脆將搖椅給扣住,大叫,「爺爺,你不覺得他們兩人很可憐嗎?明明相愛卻又不能在一起。」

  「小丫頭,這怪不了誰,」 他推開她的手,繼續讓搖椅搖來搖去的,「是蕭若仙太心軟,看不開,她不認為發生在夏愛琳身上的一切全是她的報應,反而認為是自己的錯,如果她早點發現夏愛琳愛離人,她就不會去愛上離人,甚至還會想法子湊合他們……」

  「這就是小堂哥最氣蕭若仙的地方啦。」報馬仔褚橘兒對這一對的情形可費了最多的心力在收集情報,因為其他三個兄長都淪陷了耶。

  她長歎一聲,「爺爺,你不想想辦法嗎?」

  他搖搖頭,卻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而褚橘兒可也是古靈精怪的,哪會錯過爺爺這個賊兮兮的笑容,「你有法子了,對不對?」

  他但笑不語,他並不是想刻意欺瞞小橘兒,只是有時候她在執行任務時也會凸槌啊,這一次他打算一個人去「玩一玩」。

  褚橘兒看著爺爺,心中有譜,這幾天,她的目光絕對要如影隨形的盯住爺爺才成。

  *   *   *

  而在日本大阪,褚離人正在整理行李,他在日本住了大半年,蕭若仙那隻驢子還是冥頑不靈,所以他看開了,打算回紐約去。

  雖然這半年來,借助發達的網路傳送文件、視訊會議等等,他就像人在紐約處理公文一樣,「華邦集團」旗下的百貨及營建相關事業亦正常運轉,但他既然勸不動那隻驢子,他還是離開好了,兔得愈看她愈生氣!

  一身連身灰色洋裝的蕭若仙回到京園,便往褚離人的臥室走去,在看到他的臥室房門大開,他正在收拾衣物的一幕後,她的眸中一黯,他還是要走了。

  褚離人在將那套亞曼尼西裝放人皮箱後,一回頭就看到站在門口的蕭若仙,他瞥她一眼,隨即低頭收拾衣服,「怎麼來了?不是要去療養院?」

  「我去看過愛琳姐了,也告訴她,你打算離開的消息,所以……,』

  他站起身,冷峻的目光盯著她,「所以怎麼樣?」

  「她說,」她深吸了一口長氣好抑制那湧起的心酸及不捨,「她說她想見你。」

  「嗤!」他搖搖頭,「不可能,我不會去見她的。」

  「離人,我知道你無法原諒她對我做的一切,但我沒有事,受傷的人是她……」

  「夠了,這半年來我們爭執的夠多了,而說來說去都是一樣的事,我不想再談了。」他冷凝的打斷她的話。

  她潤潤乾澀的唇,「可是你要離開了,也許這一走,愛琳姐更沒有機會見到你了。」

  「愛琳姐,愛琳姐,你只會想到她怎麼樣?怎麼不想想你自己?或想想我的感受?!」他真的快被她氣昏了!

  「我知道!」她眼眶泛紅,「我知道她可惡、可恨,但她也好可憐,你不覺得嗎?」

  「她是咎由自取。」

  「不是,那是因為她愛你,她嫉妒我才會造成這一切的錯!」

  「所以我就得彌補她,不顧自己的感覺、感情,去接受她、愛她,讓她殘破不堪的心靈能重新得到滋潤,讓她的生命力能重新點燃,讓她的人生能有一個她愛的男人在一旁相扶相持,蕭若仙!」他火冒三丈的瞪著她,「這些話我都背起來了,你可以省點力氣再重複!」

  她無言,但她也痛苦啊,看著骨瘦如柴的愛琳姐,只有在談論褚離人時,她死寂的眸中才會出現的光芒,她受不了,也捨不得,不得不逼自己放棄褚離人,勸他接受愛琳姐……

  兩行無聲的熱淚從她盈眶的秋瞳中滑落而下,褚離人嚥下梗在喉間的酸澀,沙啞著聲音問她,「你難道不能對自已寬厚點?不,是自私點,行不行?」

  「我不行,將心比心,如果我遭到跟愛琳姐一樣的遭遇,就算經過半年了,我還是生不如死。」

  「她不值得同情!」

  「可是……」

  「蕭若仙!」他再一次失控的對她大吼,「你每一次來找我,為的都是你的愛琳姐,還差勁的要我去愛她。呵護她,我告訴你,由此可見,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根本沒有那個差勁的女人來得重要,我看開了,我不要這段感情了!」

  她臉色一白,心臟一震,整個人傻掉了。

  「我下午要飛紐約,一些東西還沒有整理好,麻煩你離開,謝謝!」他咬牙切齒的下起逐客令。

  蕭若仙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京園大門的,她的淚眼模糊,眼淚不停的盈聚、滴落。

  褚離人真的要離開她了,從此以後,她再也見不到他了,她的心為什麼這麼難過呢?她不是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雖然他沒有照她的希望守在愛琳姐的身邊。

  那她為什麼心如刀割、為什麼淚如雨下呢?

  她要忘記他的,她必須忘記他的……

  *   *   *

  位於大阪近郊山腰處一家依山傍水的百文牧野私立療養院裡,一間潔淨明亮的病房內,中村籐正細心的為躺靠在床頭櫃邊的夏愛琳將雞湯吹涼後,再一湯匙一湯匙的餵人她的口中。

  夏愛琳近來的氣色好多了,中村籐也是功臣之一,他天天來陪她,天天蒸雞湯為她補身,甚至坦言對她多年的情感,但夏愛琳拒絕了他的愛情,只願意當他的朋友。

  中村籐很失望,但還是天天過來關切她的恢復情形,而他不知道的是夏愛琳並非沒有被他的真愛感動,而是覺得身心皆醜陋的她根本配不上他,不願耽誤他。

  「今天畫廊裡來了一個貴客。」 中村籐邊餵她喝湯邊道。

  「貴客?」

  「嗯,麻布典子,她說好久沒有看到你的畫,所以過來問看看。」

  她低頭,看著自己被輪暴時,因用力掙扎而被折斷的右手腕,雖然現在外觀看來已跟正常人一樣,但裡面放了幾根釘子,不太能出力,自然也不能握畫筆了。

  他微微一笑,「我說你正在埋頭苦幹,再過個一年,一定會再開畫展的。」

  她飛快的抬起頭來,「你怎麼這麼說?我不可能了……」

  「我可以當你的手。」他深情款款的看著她。

  她淚眼微濕,硬咽的搖頭,「不,不要,你為什麼還要這樣的我?我像個廢人了,還心腸惡毒。」

  「愛琳,你不是那種人,你只是一時被嫉妒淹沒了理智,而邪惡在那時候找上了你,引出了每個人人性中隱藏著最醜陋的一面,錯不在你啊。」

  「不,不是這樣的!」她淚如雨下的頻搖頭。

  看她變得激動,中村籐不敢再深人這個話題,急忙改變話題,「麻布典子想請蕭若仙當模特兒。」

  「什麼?」她眨眨淚眼。

  他點點頭,一邊溫柔的為她拭去熱淚,「她說看了你的畫,她也想畫若仙,但若她只肯當你的模特兒,不曾答應其他畫家的邀約,所以要我問問你。」

  「這要問若仙。」 她頓了一下,對了,麻布典子的畫還被她鎖在家裡的畫室裡,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她都忘了要交給若仙了。

  思走至此,蕭若仙正巧走入病房,但卻是滿臉的淚水,一臉哀傷。

  她著急的問:「怎麼了?若仙,發生什麼事了?」

  夏愛琳對她有好深好深的虧欠,對她的不追究,還有這半年來的關心,她是點滴在心頭。

  「愛琳姐,他要離開了,要離開了!」蕭若仙趴在她身邊痛哭失聲。

  夏愛琳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誰,她祈求的眼光看向中村籐。

  「我知道,我去將他帶來。」 中村籐很清楚會讓蕭若仙哭成淚人兒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褚離人。

  *   *   * 

  褚離人心不甘情不願的被中村籐請到療養院來,他先瞥了還兩眼紅腫的蕭若仙一眼,便面無表情的看著坐在床上的夏愛琳,這算是半年前發生那件醜陋的事件後,他頭一次看到她。

  夏愛琳在他冷漠的目光下,忍不住瑟縮一下,但她告訴自己要勇敢,她欠若仙的一切,也許只有這個機會能彌補了。

  她虛弱的下床,中村籐急忙過來扶住她,那群惡少餵她吃的那一大包藥,對她的身體造成很大的傷害;以至於身子調養了半年還很虛弱。

  「愛琳姐,你要做什麼?」 蕭若仙靠過去扶她,但她搖搖頭,推掉中村籐的手,「砰!」地一聲,整個人跪倒在地上。

  「愛琳姐,你幹什麼?!」蕭若仙的熱淚再度盈眶,她哽咽的要拉起她,「求求你別這樣。」

  「不,就讓我這樣。」夏愛琳淚如雨下的拚命搖頭,不要中村籐和蕭若仙扶她。

  「你不需要這個樣子!」褚離人沉眉鎖眼的看著她,他沒想到她居然會對自己下跪。

  「不,若仙愛你,她的幸福全在於你,我請求你,別走,別離開她,她會很痛苦,很痛苦……」

  「愛琳姐,你何必!」涕淚縱橫的蕭若仙跪坐在她身邊,難過的想扶起她。

  「夏愛琳,你似乎搞錯了,痛苦的人是我,不是若仙,對一個急於將我推給你的女人來說,她的幸福不在於我,我也不認為她有多愛我。」 褚離人冷冷的看著一臉哀求、滿是淚水的夏愛琳道。

  「將你推給我?這……」她錯愕的看著急忙低頭的蕭若仙,「這不是真的?」

  「我……」

  「你為什麼不敢說了?將這半年來你說的那些我應該愛愛琳姐,應該陪伴她的那一堆鬼話告訴她?」說這到兒,褚離人的俊臉就滿怒火。

  蕭若仙咬咬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見狀,夏愛琳知道褚離人沒有說謊,她哭泣的對著蕭若仙道:「你怎麼這麼傻,若仙,你怎麼可以為了我這個萬惡不赦的人犧牲自己的幸福,不值得,不值得!你難道不痛苦嗎?」

  她拍拍噎噎的道:「我痛苦,好痛苦,簡直是生不如死,可是我想到你只有聽到我在談離人時,眸中才有光彩,我就覺得你比我更需要他,所以我……」

  夏愛琳愣了一下,笑中帶淚的道:「傻瓜,我聽到你在談論他時,眸中出現光采是因為你臉上那不自覺洋溢的幸福光彩,讓我感到自己被救贖了,我沒有破壞你應得的幸福,所以覺得很慶幸、很高興,但那絕不是因為我還愛著他。在籐陪伴我的這段時間,我才明白真愛是什麼?就算我滿身罪惡、就算我成了半個廢人,他還深愛著我,我被深深的感動著,愛上了他,卻什麼也不敢說……」她倏地住了口,淚痕滿面的臉上在瞬間飛上兩抹紅潮,她說了,她居然就這麼說了!

  中村籐笑了,笑得好開心,也好深情,他扶起眸中閃爍著淚光與柔情的夏愛琳,他知道自己十多年的等待終於開花結果了。

  褚離人拉著那只笨驢子蕭若仙離開病房。

  離開病房後,蕭若仙看著他緊握住自己的手,覺得自己又笨又傻,但又覺得幸福在瞬間回到她身上,她嘴角一場,噗哧一聲笑了起來,然後,愈笑愈大聲。

  褚離人放開拉她的手,回過頭,雙手環胸的看著笑得眼淚都迸出來的驢子。「什麼事那麼好笑?」

  她搖搖頭,仍停不住笑意。

  感染了她的笑意,他忍不住的微揚起嘴角,「你這只笨驢子到底在笑什麼?」

  她拭去快樂的熱淚,「我就是在笑我自己,怎麼像只笨驢子一樣弄錯了呢?嗐……」

  「你跟我白白痛苦一場!」他開玩笑的瞪了她一眼,「要不是你剛剛回答夏愛琳的問題時,說你痛苦、生不如死,我一定狠狠打你一頓,至少消點火。」

  「我愛你嘛,你別那麼計較好不好?」

  「說你愛我,說到我『舒服』了,我就不計較了。」

  「好,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在駕車返回京園的路上,蕭若仙已忘了自己說了幾次「我愛你」,但她說得很開心,因為褚離人的表情愈來愈好喔……

  *   *   *

  三天後,在中村籐的安排下,蕭若仙跟麻布典子見面了,跟蕭若仙形影不離的褚離人也成了當然的陪客,而中村籐在夏愛琳的拜託下,拿了鑰匙,回到夏家的畫室,將那幅本應屬於蕭若仙的畫作《裸女的星空》交給她。

  而這一幅畫,現在則由褚離人拿著,並將那幅畫放在這間麻布典子專屬的畫室的畫架上。

  他們兩人在看到這幅側身的裸女畫時,心中都有一個共同的疑問,恰巧中村籐提及麻布典子希望能畫蕭若仙,所以他們決定帶著這一幅畫來為心中的疑問解答。

  身為蕭若仙的親生母親,邱慧瑜在準備畫女兒時,早就做好心理準備,所以即使這一刻,親生女兒就站在她眼前,她仍一臉平靜,但內心,她是很感動的。

  尤其在見到褚離人這個俊美的男子跟女兒互動間的深情與溫柔,還有女兒那甜美及幸福的笑靨後,她更堅定了要終生隱瞞自己跟蕭若仙母女關係的決心。

  雖然程田渡邊已在上個月不慎發生車禍身亡了,她終於能脫離這二十年的情婦生涯、恢復自由身,但她畢竟已歷經滄桑,不想在女兒平靜的生涯裡泛起波濤,能為她畫畫,看著她,跟她相處,這已是她此生最大的幸福了。

  「麻布女士,很冒昧的請你看一下這個。」蕭若仙在褚離人鼓勵的目光下,脫下衣衫,在畫架旁的一個長沙發椅上,學著《裸女的星空》那幅畫上裸女的姿勢擺了一個側面的臥姿,躺下身來。

  若逐一比照,畫上的裸女跟沙發上的裸女從背影看來就像是同一人。

  邱慧瑜勉強的維持住臉上的笑臉,「果然是個專業的人體模特兒,姿勢擺得很好。」

  「麻布女士可能會錯意了,若仙的意思是你不覺得她跟畫中人的身體曲線及側臉的輪廓相似,就像是同一個人?」褚離人仔細的觀察她的神情。

  她臉微微一白,但仍淡淡笑道:「這是我二十多歲時的自畫像,年輕的女孩曲線都是差不多的。」

  「這句話從一般平常人的口中說出,我並不驚訝,但對一個響譽國際的名裸體女畫家麻布典子來說就很不可思議了。」褚離人的話一針見血。

  她臉色丕變,久久說不出話來。

  「你是我的母親對嗎?為什麼不敢認我?」蕭若仙哽咽出口。

  「怎、怎麼可能?我根本沒生過孩子。」她蒼白著臉否認。

  「不,不是的,一定是你,所以我從小就喜歡畫人物,現在在裸體油畫上也有著跟你同樣的天賦。我畫給你看,你就能瞭解我在說什麼了。」淚如雨下的蕭若仙擦拭頰上的熱淚,在她穿上衣物的時候,褚離人則體貼的將那幅《裸女的星空》從畫架上取下,再為她訂上另一片空白的畫布。

  蕭若仙開始拿起畫筆在畫布上專注的畫著,這一幅畫她一定要努力的畫,因為她要畫給她的母親看。

  邱慧瑜錯愕的看著她利落熟練的在畫布上畫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看到一幅酥胸半露的裸女畫像出現後,她盈眶的熱淚早已潰決而下。

  老天爺還是悲憐她的,就算她打定主意不認女兒,但仁慈的上蒼還是為她開出一條幸福的路,借由女兒傳承自她繪畫天分的右手,撞破她心中那道自卑與自責的厚厚藩籬,讓她們母女倆得以團圓……

  褚離人拍拍蕭若仙的肩膀,她放下畫筆,回過頭,看著滿臉淚痕的麻布典子時,她未干的淚水再度決堤了,母女倆相擁在一起,放聲痛哭。

  褚離人微笑的離開這間畫室,他相信麻布典子一定有一段很長的故事要跟蕭若仙分享。

  *   *   *

  兩天後,滿天星斗的夜空下。

  「我現在一定是最幸福的人了,有男朋友、有愛琳姐、有爸、媽,最重要的還有我的親生母親。」蕭若仙的心真的是快樂的就要飛起來了,她挽著褚離人的手,走在大阪街道,忍不住都要哼起歌來了。

  褚離人擁著她,「最幸福的該是你的母親邱慧瑜,至少她擺脫程田渡邊了。」

  兩天前,邱慧瑜跟蕭若仙相認後,母女倆從白天談到黑夜,邱慧瑜將她的際遇全數說給蕭若仙聽,而蕭若仙則簡述了一些話給他。

  「話不能這麼說,我媽說了,她知道他是真的愛她,只是方式不對,但她還是感謝他的。」

  「那她有沒有勸你以自己的名義出畫?」

  「沒有,這方面我跟我媽很像,畫畫只是自己的興趣,名與利,我們都不想要。」

  他明白的點點頭,兩人來到停車場後,一左一右的進人黑色積架車後,突然間,竄出兩名黑衣歹徒拿著槍逼他們移到後座去,而他們才在後座坐定,又有另外兩名怪怪的黑衣歹徒一左一右的開門進人,就坐在他們兩人的身邊,雖然拿著兩把槍指著他們,但他們都戴著鴨舌帽,還將帽簷壓得低低的,讓人看不到他們的臉孔。

  但不知怎的,褚離人就覺得這兩個戴著鴨舌帽的歹徒很熟悉,而且,連前面那兩個著黑墨鏡的男人也好熟悉  「你們……」褚離人才開口,就被人打斷話。

  「廢話少說,將這藥丸吞下去!」發言的仍是凶不拉幾的徵信社老闆阿發,褚離人跟蕭若仙對他的聲音可是記到心坎裡去了!

  而褚離人也終於知道他為什麼會對坐在他跟蕭若仙身旁的兩人感到熟悉,他沒預警的拉掉兩個人的帽子。

  「呃……」老頑童褚允邦嚇了一跳。

  「呃……」小頑童褚橘兒也嚇了一大跳,這一老一小見事跡敗露,顧不得手中的藥丸子,急忙開門下車,逃跑去也。

  「爺爺,你給我回來,還有小橘兒!」褚離人火冒三丈的追了上去。

  「這、這到底是……」蕭若仙看傻了眼。

  阿發跟飾演歹徒一號的職員從前座轉過頭來,分別拿下眼鏡。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蕭若仙還是很困惑。

  「唉,早告訴過褚老爺子同樣的招術玩兩次就不靈了,他還硬要玩一次,沒三分鐘就被他孫子識破了,真是的。」

  「玩?什麼意思?」她一臉的霧煞煞。

  阿發愣了一下,「咦?你還不知道嗎?上回是褚老爺子請我們綁架你跟褚離人的,就是要你們兩個發生感情嘛,離人都打電話吼過請老爺子了,你不會不知道吧?」

  她眨眨眼,隨即氣呼呼的下車加入「追人」的行列,但她追的是褚離人,他怎麼可以知道是誰在搗鬼後卻對她知情不報?

  褚離人為什麼沒說呢?第一,一連發生太多的事,來不及說,也忘了說,二來,不一定非說不可,反正他已原諒爺爺了,而且沒有爺爺那一招,哪來他跟蕭若仙的恩愛情史,這第三點是,誰知道那只笨驢子會不會哪根神經又凸槌,莫名其妙的又想將他送給別人了?

  但他沒說,卻又讓別人給說了,在看到她怒氣沖沖的追上來後,他卻笑了,沒關係,他早就準備好求婚鑽戒了,就是為了應付突如其來的情況的,當然,他有信心,笨驢子絕對會點頭答應的……

<<完>>

  另外三個黃金單身漢情歸何處?且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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