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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9 01:54 AM

吉梗 -【情之所鍾之二】情迷公子

本帖最後由 opqt57cz 於 2013-12-29 08:49 PM 編輯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身為王府郡主,燕紫君並非那種嬌生慣養的刁蠻女子
她生得花容月貌,精通文韜武略,是毓國有名的才女
可她已過適婚之齡卻未出嫁,人們都說她眼睛長在頭頂
其實她是想找個興趣相同,又是她真正所愛的夫婿
才不想隨隨便便就找個阿貓阿狗嫁了
上天彷彿聽見她的心聲,讓她在書院裡見到理想的人選
在知道他是因為情傷而浪跡天涯後,她不禁黯然神傷……
愛女心切的王爺得知她和來路不明的窮酸講師在一塊
氣得把她軟禁起來,並安排她和門當戶對的對象見面
就在她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時,他竟然夜闖王府來找她
說他願意做她喜歡的男人,希望她能說服王爺別逼婚
但是她本來就喜歡他,父王也是因為他才滿心警戒
而且他曾說過還未走出先前的情傷,只能當她是好友
萬一這麼一搞,不慎弄假成真,結局又該如何收拾……

【出版日期】2012年7月5日

【出版社名稱】禾馬

【書系及編號】T1135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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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9 04:54 PM

本帖最後由 opqt57cz 於 2013-12-29 07:05 PM 編輯

第一章

  毓國是一個氣候溫暖合宜、物產豐饒的國家,與嵐國隔著滄江遙遙相對,隔著這條大江,兩國的百姓互相往來,黑市一直很興盛。

  為什麼會稱為黑市,那是因為這樣的交易行為並不為毓國與嵐國的朝廷所允許。

  四十多年前,兩國曾為了某些原因開戰,戰爭結束後,彼此就一直處於敵對的態勢。

  只是,這四十多年來,兩國都沒有再動過干戈,年輕一輩的已沒有什麼人還記得當年的那場戰爭。

  因此,滄江兩岸雖然都有兵士駐守,但幾乎已無殺伐之氣,甚至住在江岸的百姓們還有不少人私下通婚。

  正是這般平和又富庶的環境,讓裕王覺得他當年被先皇分封至蒼州其實很不錯,雖然遠離了京城,倒也天高皇帝遠,在這裡逍遙的當他的安樂王爺,日子十分愜意,如今他唯一的煩惱,只有寶貝女兒昭明郡主的婚事。

  說起這個女兒,裕王就覺得驕傲,她生得花容月貌不說,還精通文韜武略,是毓國有名的才女。

  當年,他是刻意栽培他那兩個兒子,加上蒼州畢竟位於毓國的邊境,還是有潛在的作戰危機,所以他延請了許多有學問的師傅進府教導孩子們,從文到武,從詩賦到兵法,從騎馬到射箭,無所不包。

  可是十幾年來,兩個兒子看不出有多大的出息,女兒卻在這些優秀老師的栽培下,成為一個文武兼備的才女。

  成為才女是好事,但成為一個眼光很高又非常有個性的才女,就成了做爹的心事啊!

  這幾年來,上門求親的媒人都快把王府的門檻踩壞了,可是他的寶貝女兒沒一個看得入眼,不管是王公貴族甚至是才貌出眾的新科狀元,她統統都看不上。

  偏偏女兒是他的心頭肉,他捨不得違逆她的心意,所以婚事一年拖過一年,如今女兒都二十歲了,仍待字閨中。

  「父王,難道你不喜歡女兒留在你身邊嗎?」燕紫君坐在父王身旁,優閒的品著香茗,桌前還擺著一本她正看到一半的書。

  「紫兒,父王當然喜歡你陪在身邊,可是女兒大了就是要嫁人啊,何況父王一年、一年的老了,遲早比你們這些孩子先離開,不能照顧你一輩子啊,如果你真的孝順父王,就別再讓我操心了,快選定一個如意郎君,好代替父王照顧你吧!」裕王語重心長的說。

  聞言,燕紫君唇角微勾,放下手上的茶盞,步履輕盈地走到父王身後,開始一下下的替他捶起肩頭,一邊說:「父王放心,你的身體好得很,一定會陪我們很久、很久的。」

  她心裡暗暗想著,父王今天是要來軟的嗎?這些年來,父王為了向她逼婚,什麼招數都用過了,軟硬兼施就是想把她嫁出去。

  真是的,她就是不懂,為什麼她就一定得嫁人呢?如果沒有看得上眼的男人,為什麼她非要勉強自己和對方過一輩子呢?

  像她現在這樣悠然自得的過日子,不是很好嗎?

  不過父王總念叨她,說要找個良人才能照顧她一生一世。

  難道她就無法照顧自己一生一世嗎?這個問題,她與父王談過無數次,最後父王總是感歎,如果她不是女兒身,一定會是個最為出色的世子。

  所以,父王也認同她的能耐,但不認同身為女子的她有這般的能耐囉?

  每次只要說到這裡,父王就會無語長歎。

  「紫兒,你能不能讓父王在合眼前看到外孫出世啊?」裕王感歎道。

  燕紫君愣了下,心想,父王還真是越想越遠了,之前只是催她嫁個如意郎君,今天竟連想見到外孫的念頭都蹦了出來。

  「父王,你到底又受了什麼刺激啦?」她忍不住問。

  「還不是延王,他那幾個女兒明明沒有一個比得上你,但人家一個個都嫁了,之前他還故意寫信來刺激我,說他外孫有多可愛、多聰明,可惡,我的紫兒生的外孫一定比他的外孫還聰明可愛一百倍!」裕王說得吹鬍子瞪眼睛。

  燕紫君深深覺得,這個話題還是不接口為妙,每次父王和她那些叔伯們為了誰家的子女較出色而起爭執時,她就會成為父王心中最大的痛。

  看來今天不宜待在府裡比較好,不然父王興致一來勸說個沒停,她的耳朵就要倒楣了。

  剛好之前山上的書院來了位新的講師,乾脆去瞧瞧,順便避難吧。

  位於蒼州博山上的『博山書院』,是毓國有名的書院,尤其精於兵法的研究。主持書院的山長曾進王府教導他們姊弟一年多,後來才到博山上成立書院。

  博山書院是她很喜歡的地方,也時常到那裡去,因此她和書院裡的講師及學生們都挺熟的。

  之前,山長特別寫了封信給她,說他們書院來了一個她一定會感興趣的新講師。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為什麼山長會說她一定會感興趣呢?想到這裡,燕紫君的好奇心也不禁被點燃了。

  蘇逸是為了揮別過往才開始雲遊四方。

  他不想再當個好好師兄了,因此離開了嵐國。

  他曾經以為,只要全心全意的付出,總有一天,他會得到他所期待的感情與幸福。

  但世間的事往往不能盡如人意,他傾心守護,期望能相伴一生的小師妹竟對他說,她一直當他是最好的兄長,可是,她無法愛上自己的兄長。

  所以他離開了,離開了師父,離開他將嫁為人婦的小師妹,離開嵐國四處雲遊,最後來到毓國。

  他在蒼州待了三個多月,但還沒決定要不要回嵐國去。

  他已經離開兩年了,但隔著滄江遙望故國,他依然沒有回去的渴望。

  加上毓國的蒼州確實是個好地方,他挺喜歡這裡的,因此也不急著離開。

  近來他都在住在博山書院裡,剛開始,他只是打算來這裡瞧瞧,畢竟他也出身於嵐國有名的兵法書院,難免想以文會友一番。

  但這一會就會出了火花,之後他便被博山書院的山長及講師、學生們死拉活拉的硬住了下來,書院還替他開了一堂課,請他當講師。

  在外頭遊歷了兩年多,能再次回到熟悉的環境中,蘇逸心裡還是感到很高興。

  他對為官一直興趣缺缺,因此從前朝廷幾次請他出仕,都被他婉拒,對他而言,能傳授所學,並與同好們切磋求進步,比當官還吸引他。

  也有很多達官貴人開出極好的條件想延聘他為幕僚,也都被他拒絕了,說起來,他覺得自己比較適合當講師,至少為學生上課時他是很開懷的。

  這是蘇逸在這兒開課一個多月的感想,他想,也許等心裡更平靜了,他還是會回去吧,回到嵐國那一直等著他的『德衍書院』。

  就在蘇逸腦海中很快的掠過這陣子的心情時,燕紫君正悄悄站在講堂外,瞧著他對學生們講學的情狀。

  他就是山長所說的,她一定會感興趣的新講師嗎?

  那是個一身白衫,面容俊逸,文質彬彬,非常溫雅溫文的青年。

  初聽到是新講師,又見眾人對他的才華讚不絕口,她原以為會見到一個沉穩的中年文士或是老夫子,但她怎麼都沒料到會是個看來二十多歲至多三十出頭的俊逸青年。

  而且,聽他講學果真讓人有如沐春風的感受,他的聲音十分清醇悅耳,說話又不失風趣,講學的內容也非常精要。

  她能理解山長為什麼這樣推崇他,這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

  唔,怎麼辦?她怎麼好像真的對他產生那麼一點點興趣了?要是能和他一同研討學問,應該會很棒吧!

  燕紫君感覺到心頭有點雀躍地躁動著,不禁覺得山長果然是只不可小覷的老狐狸,為了鼓吹她來書院開課,竟然拿出這麼誘人的餌來吸引她。

  「怎樣,燕子,你心動了嗎?」山長在一旁低聲問。

  由於燕紫君不喜歡擺郡主的派頭,在外總是一襲低調的裝扮,身邊也不帶著侍女,只讓兩名武功高強的暗衛跟著,加上書院裡向來不分貧富,只講究才學,因此那些與她相熟的講師、學生們,包括教導過她的山長,都稱她為燕子或燕子姑娘,很少人知道她是堂堂的昭明郡主。

  「我好像真的心動了。」燕紫君的語氣顯得有點苦惱。她真的很想和這名新來的講師好好切磋一番啊。

  「既然這樣,你就答應來書院開一門課吧,我會盡量替你們製造相處機會的。」山長的笑容看來似乎有些心懷不軌。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有什麼陰謀啊?剛剛說到製造相處機會時,你的眼睛都亮了,該不會是打著什麼歪主意吧?」燕紫君一臉質疑的望著這個做過她一年多老師,但只比她大十來歲的山長兼好友。

  「我能有什麼陰謀,不就是希望網羅最好的講師,讓博山書院發揚光大嗎?你的才學我一直很欣賞,要是你能來書院開課,再加上蘇逸的講學,我的書院就出名了!」山長語氣有點激動的說。

  就算他這樣解釋,燕紫君心裡還是感到懷疑,總有種被算計的感覺。

  「博山書院還不夠有名嗎?」

  光是這幾年就出了兩文一武共三名狀元,更別說還有多少文、武舉子都是出自這兒,博山書院在毓國上下可真是非常出名的了。

  「好還要更好啊!你知道的,名聲越好,才越能吸引更多好的講師和學生來呀。燕子,你什麼時候學會婆婆媽媽了?快些決定吧,要不要來開一堂課?」山長不停慫恿她。

  其實他心裡確實有個小小的算計,這一個多月來,他可打探得很清楚,蘇逸並無家室,這麼優秀的青年才俊既然還沒有定下來,他自然是想肥水不落外人田羅。

  認識蘇逸後,他就一直想到他的學生兼好友燕紫君,他總覺得這兩人是天生一對,相配得很,如果能成就這樁姻緣,他博山書院裡有這麼一對神仙佳侶講師,不是美事一樁嗎?

  更別說還能借這樁婚事將蘇逸這個極為優秀的人才永遠留下,因此,這陣子他總是想著要如何湊合他們。

  「我不可能天天都來喔。」燕紫君有些掙扎的說。她身為郡主,確實不可能天天往山上跑。

  「這是自然,你就挑你方便的時間來就可以了!」

  山長心裡樂極了,他鼓吹燕子來他的書院開課這麼久,這還是她第一次鬆口答應,果然她也看上了蘇逸吧!

  「那我們快走吧。」他接著催促道。

  「走?走去哪兒?」燕紫君不解的問。

  「去等蘇逸啊!」

  山長笑呵呵地把燕紫君領到蘇逸的院落裡,接著便以他很忙沒時間陪他們為由,將她一個人留在那兒,替他們製造獨處機會。

  等蘇逸回到所住的院落,已是一個時辰後的事,因為課後他又被學生們留下來討論,所以耽擱到現在才能回來休息。

  他一踏入暫居的幽靜小院,就訝異的望見院子裡的石桌旁有道嫻雅而纖柔的荷色身影,那個只是坐著就隱隱透出優雅氣息的女子正扶卷而看,桌上還放著他的文房四寶。

  「你是誰?為什麼在我的院子裡?」蘇逸訝異地問。

  聽到他清醇的嗓音,原本正專心閱讀的燕紫君立即回神,她抬起頭,就見到一身白衣,顯得飄逸風流的蘇逸站在離她不遠之處。

  她的目光不由得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心想,這個儒雅俊逸的男人真的挺吸引人的,然後她心裡不禁失笑,這好像是她頭一回這般評論一個男人。

  「是蘇公子回來了,請坐。」她落落大方地請他坐下,好像這兒是她居住的院落一般。

  聽見她這麼說,蘇逸眉一沉,心裡多了幾分警戒。

  因為蘇逸儀表出眾,性情又佳,遊歷四方的這兩年來遇過不少對他主動示好的女子,還有人不惜使出各種手段想留下他,因此他現在對姑娘家總抱著幾分戒心,不想多招惹是非。

  他疑惑地打量著燕紫君,心裡不解的想,這個看來明媚嬌艷、氣質脫俗的姑娘,絕對是讓人一眼難忘的美人,但他確實未曾見過她,既然素不相識,他更不明白對方的來意。

  「我與姑娘素昧平生,不知姑娘來此有什麼事嗎?」他的聲音裡帶著些警戒之意。

  「我是來向蘇公子討教的。」燕紫君笑著應道,那雙微彎的美眸裡透出慧黠的燦亮光芒。

  向他討教?聽到這句話,蘇逸心裡有些疑惑,不過她坦然自在的對應態度,也讓他不禁又多看了她一眼,見她姣好的眉眼間隱隱透出一股颯爽之氣,笑顏閒適,眸光澄澈,他稍稍收起了幾分戒心。

  「不知姑娘想討教什麼?」他又問,心想,先弄清楚她想做什麼再說吧。

  「我想向蘇公子討教這卷我抄錄下來的『兵禍論』。」燕紫君將她手上所抄錄的文章攤在石桌上,上頭還寫了她閱讀後的感想及一些疑問。

  她一直覺得,要將詩書或文章讀進心裡,最好的方式之一就是抄寫它。

  因此,當她等人等得無聊,進入蘇逸的書房裡想找幾本書來看,好打發時間,卻意外在桌案上看到這篇他寫的『兵禍論』,她讀了後竟感到心潮洶湧,突然有很多想法猛烈的冒出來。

  所以,她將蘇逸的文章及文房四寶帶到光線充足的院子裡,在石桌前坐下,專心地磨起墨,開始一字字抄錄,並細細閱讀。

  聽了她的話,蘇逸不禁愣了愣,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位姑娘是想討教他昨晚一時興起所寫的文章。

  想到她竟然擅自進入他的書房,又隨意取出他的手書,蘇逸感到一陣不悅,可是,當他的目光移到她抄錄的紙捲上那看似纖麗卻遒勁有神的字跡時,雙眼不禁一亮,心裡暗暗讚了聲好,光是這手好字就夠讓他對面前的姑娘另眼相看了。

  然後,他閱讀了她所寫下的感想及疑問,不禁抬眸深深望了她一眼。

  他眸光深邃,隱含著不明的意味,讓燕紫君又心跳加速,有點慌亂了起來。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說:「還請蘇公子指教。」

  「說指教不敢當,我們就切磋一下吧。」蘇逸覺得心情有點激昂,他從沒想過會有人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她寫下這些感想和疑問,分明是讀透了他的文章,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

  一種宛如遇見知己的奇妙感受在他心裡翻騰,也許是意會到她是可以一起研究討論的同道中人,他對她說話的嗓音柔和了幾分,不再帶著淡淡的寒意。

  他語氣中不自覺透出的溫柔意味,讓燕紫君白皙的耳朵不受控制的泛起淡淡緋紅。

  不知為何,她突然不敢正眼看蘇逸了,目光直直盯著桌上的紙卷,但又不由自主被紙捲上那只遊移的長指所吸引。他不止有一副好聽的嗓音,連修長的十指看起來都非常優美,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燕紫君忙著教自己回魂,她這還是第一次在和人談論感興趣的話題時失神。

  「怎麼了?姑娘是不贊同我的說法嗎?那麼,也請姑娘務必說說你的看法。」蘇逸溫文地問。

  燕紫君聽到胸中猛烈的心跳聲,為什麼她覺得和蘇逸討論時特別刺激啊?好像有種說不出的緊張和興奮感。

  「很抱歉,蘇公子方才說的那些,可以再說一次嗎?我有點走神了。」她坦率地承認她剛剛並沒有聽清楚。

  「呵,看來是我的論點不夠吸引人,所以才讓姑娘走神了?」蘇逸並沒有因此感到不悅,還打趣的回應她。

  不,是你太吸引人了,這樣很容易讓人在討論時分心啊!燕紫君內心這麼喊著,但這些心聲她並沒有說出口,只是對蘇逸綻出一抹笑。

  見到那如芙蓉盛放的明艷笑顏,蘇逸不禁愣了下。美麗的事物總是賞心悅目,但他自認並不好美色,可是剛剛那一瞬間,他確實有些驚艷。

  「我好像還沒請教姑娘芳名?」他這才想到,從方才到現在他都是喚她姑娘,並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叫燕紫君,你可以叫我燕子,山長他們都是這樣叫我的。」她笑著道出名字,卻沒和他說她的身份是郡主,並不是她有心隱瞞,她只是覺得他們現在是以才學論交,身份並不重要。

  「燕紫君?燕子?」蘇逸重複了一次,同時以手指在石桌上寫出這幾個字來。

  「是的,沒錯。」她笑著點頭應道。

  「在下蘇逸,是暫時遊歷到此地來。」蘇逸也簡單地向她介紹自己。

  「我知道,蘇公子的大名,我之前已經聽說過,山長很欣賞你的才華。」

  「那是山長太抬舉我了,燕子……這樣說來,我好像也聽山長提過你好幾次,又說要介紹我們認識,說我們見解相仿,應該能一見如故,只是我一直以為他說的是『晏子』,沒想到會是燕子姑娘你。」蘇逸邊回憶邊啟唇道。

  「呵呵呵,那麼蘇公子是否覺得我們一見如故呢?」聽了他的話,燕紫君眉眼彎彎,嫣紅的櫻唇微微勾起,隱隱透出一絲動人的嫵媚。

  「這……」蘇逸頓了下。以才學上來說,他確實感到與燕紫君一見如故,但他心裡又隱隱覺得好像還有什麼說不上來的其他感受。

  「蘇公子,你別這麼為難啊,這只是玩笑話!」見蘇逸遲疑,燕紫君趕緊笑著對他說。

  她可沒那麼自大,認為他們才認識沒多久,他就會把她當成知交好友,但能和他一起談論詩書、學問,她已經感到很開心了。

  「不、不,燕子,我確實覺得與你一見如故。」蘇逸連忙解釋道。

  聽到他這般回應,燕紫君眨了眨眼,感覺心又急促的跳了兩下。

  她笑靨如花的說:「我也覺得與蘇公子一見如故,那麼,以後我可能會常常上門叨擾,蘇公子可不要後悔啊!」

  聽她故意把話說得好像他已經上了賊船般,蘇逸不禁失笑。

  「哈哈哈……」他心想,這位燕子姑娘不僅聰慧,又這般爽朗,大方的性情很讓人喜歡,他已很久沒有這樣開懷的大笑了。

  聽到蘇逸清朗的笑聲,燕紫君一愣,臉龐竟不受控制的泛起熱燙感,她連忙偏過頭,假裝賞院子裡的景致,不想被他發現,心裡也感到疑惑,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

  一邊笑著,蘇逸卻猛然憶起嵐國那兒的另一道身影,那個曾經也讓他開懷不已,傾心相待,想要廝守一生,後來卻對他說,她只是把他當成好兄長,那個曾經是他未婚妻的女子……

  好像從離開嵐國後,他就不曾再這樣暢快的笑過了。

  「蘇公子,你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嗎?」聽出蘇逸的笑聲裡漸漸泛出苦澀,燕紫君心裡竟有種說不出的奇怪窒悶,不禁關心的問。

  可是見他臉色瞬變,燕紫君直覺她觸碰到了什麼她不該碰的事。

  難道他曾有過什麼傷心事嗎?

  但是,她不想再聽見他這麼難過的笑聲,更不願壞了他的心情,於是她美眸一轉,神色轉為認真的對他說:「莫非蘇公子現在才想清楚,承認與我一見如故,從此就難逃被我滋擾的命運,所以感到後悔了?但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還請蘇公子節哀!」

  「啊?」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蘇逸原本因憶起過往而低落的心情竟奇異的好轉。

  尤其見她一臉認真,可是那雙慧黠的美眸卻溜溜的轉著,看得出她是刻意逗他開心。

  明明他們是萍水相逢,但這位名叫燕子的姑娘卻真心想逗他開懷,甚至不惜拿自己開玩笑,她這份柔軟的善意,讓他感覺荒蕪許久、已然冰冷的心,好像被她覆上了一層暖意。

  「不,燕子肯來我這兒作客,是我莫大的榮幸!」他發自真心的對她說。

  「真的嗎?你不要太勉強喔。」燕紫君仍調皮的勸告他。

  「哈哈哈……」蘇逸再次被她逗笑了。「我不會勉強自己的。」他以認真的語氣回應道。

  聽出他的笑聲裡不再帶著苦澀,燕紫君也笑了,心想,他們應該能成為可以談論詩文的好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9 05:05 PM

本帖最後由 opqt57cz 於 2013-12-29 07:13 PM 編輯

第二章

  答應山長開課後,燕紫君便到博山書院講學。

  在毓國,女子的地位並不算低,朝廷裡也有女官,雖然官階最高只到五品,但與其他國家相比已經是非常開明了。

  因此,被家裡送來書院讀書的女學生不少,只是男女有別,女子學堂與男子學堂是分設於書院兩頭。

  來授課的第一天,燕紫君先被安排在女子學堂講學。一堂課結束後,她發現學堂裡的女學生們聚在門邊或窗邊吱吱喳喳,好像很興奮,還有些嬌怯的樣子。

  她好奇地走上前觀視,意外見到一身白衣顯得飄逸出塵的蘇逸就站在學堂外。

  她感覺臉一熱,目光就與他清和的目光對上。

  「蘇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裡?」她有些愣然的問他。自從那次他們兩人相談甚歡後,燕紫君就直呼蘇逸為大哥了。

  「我的課上完了,就來這裡等妳。」蘇逸溫文的應道。

  「等我?」燕紫君感覺心口又怦怦直跳,還有一股說不出的暖流竄入她心間。

  雖然今天在來書院的路上她也想過,授課後是不是要去找蘇逸,卻怎麼都沒想到他會來等她。

  自從那天回去後,她就有些心神不寧,常常想起一身白衣、溫文爾雅的他,還有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他苦澀的笑聲,以及那日他臉上一閃而逝的悲傷神情。

  每回想到這裡,她心裡就有種奇怪而且不捨的感覺,總想著下次見面一定要逗他開懷,他笑起來明明很好看的,她喜歡看他笑。

  「是啊,妳今天沒課了吧,願不願意去我院裡喝杯茶?我前兩天拿到一本古書,我想妳可能會有興趣。」蘇逸唇角微微勾起,俊容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昨日從山長口中知道燕紫君今日會來講學後,他的心情就一直很不錯。

  上回他們兩人相談甚歡,但因為她並不住在書院裡,得在天黑前下山,因此總有些談不盡興的感覺。

  再加上他也想看看燕紫君授課的樣子,所以今日他課一結束就來到女子學堂外等她。

  剛剛站在學堂外看著她講課,她落落大方,談吐風趣,課堂上不時傳出學生們陣陣的笑聲,讓蘇逸覺得她就像一團暖陽,走到哪兒都讓人感到溫暖而舒暢,不自覺的,他眉眼間淡淡的疏離感也消失了不少。

  「是什麼書?」燕紫君本來還有點緊張,在聽他提到古書的瞬間,緊張的情緒全都消失無蹤,她的雙眸發出燦光,顯得神采奕奕。

  覺得她這個模樣很可愛,蘇逸不由得想逗弄她。「一本我覺得妳會感興趣的書。」他故意賣關子,就是不告訴她。

  「到底是什麼書啊?」她追問道,但他就是不肯說。「蘇大哥,你這樣太不夠意思了,吊人胃口是很過分的行為!」

  她口中邊抗議,人已隨著蘇逸一起離開學堂,前往他的所居住的院落。

  自那日起,每逢燕紫君來講學的日子,只要蘇逸有空閒,必定會去學堂外等她,兩人再一起回到他的院落品茗。

  他們有時隨意的談天說地,有時互相交流彼此授課的感想或領悟。

  和蘇逸相處的時光總是很愉快,但慢慢的燕紫君也發現,他似乎有很沉重的心事。

  雖然他總是一副溫文儒雅的模樣,待人也很和氣,但他對人展露的笑常常只是掛在臉上,並不是打從心底揚起笑容。

  那像是一種客氣的禮貌,如果不是與他熟識之人,很難分辨他真實的情緒。

  蘇逸從來不會對誰大聲說話,也不曾動過怒,書院裡人人都喜歡他,說他不僅學問高,性情更佳,但不知為何,每次見他對人露出那種有些疏遠的禮貌笑容時,她心裡就會覺得很難受。

  所以,她每次來到書院就一定會去他的院落裡陪他,並且刻意想辦法逗他開心,每次只要見到他發自真心的笑,她心裡也會溢滿了說不明也道不清的歡欣與喜悅。

  而蘇逸也很喜歡燕紫君來他這兒作客,因為她總能為他的心帶來一絲暖意,那是他失去了很久的感覺。

  這天,燕紫君在講學後照例來到蘇逸的院落。

  她邊泡著自己帶來的香茗,邊和蘇逸隨口閒聊,聊得興起,一個不小心,壺裡熱燙的水就這麼潑到她手上。

  「啊!」她慘叫一聲,雪白的手背上馬上紅了一片。

  燕紫君蹙著眉頭,神情滿是痛楚,連忙把手伸到嘴前吹了又吹,好減輕疼痛,突然,一隻大掌伸過來扣住了她的手腕。

  「燕子,妳在做什麼?」蘇逸有點哭笑不得。

  他方才聽到她的叫聲,嚇了一跳,發現是她的手燙著了後,他馬上就回房找藥,想盡快為她治傷。

  哪知一回來就見到向來聰慧的人兒正對著發紅的手背猛吹氣,眉頭緊緊蹙著,好像很疼的樣子,讓他的心也跟著揪了下。

  「妳怎麼不先把手泡在冷水中呢?這樣吹怎麼會有用?」原以為她會先為自己處理,他才直接去找藥的,哪知道她竟然只是呆呆的吹著氣,被燙得發紅的地方都腫起來了。

  看著她紅腫的手背,蘇逸眉頭擰起,神情隱隱有些不捨。

  「我……我忘了。」燕紫君身為郡主,在王府裡哪需要親自泡茶,根本不可能被燙著,所以剛剛她才會一時反應不及,只想到為自己的手吹氣降溫。

  這時,她的手已被蘇逸抓著浸到一旁的水甕中,感覺那只有力的大掌正扣著她的手腕,讓她小臉微紅。

  燕紫君抬眸瞅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見他一臉認真的表情,好像還隱隱帶著憐惜,她美眸瞠亮,瞬間忘了手上的疼痛,反而有些貪戀的望著他。

  這還是他第一次對她表露出這種擔心又帶著憐惜的模樣,她覺得心潮翻湧,有種說不出的甜蜜喜悅溢滿她心胸口。

  但蘇逸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異狀,心思全都放在她燙傷的手背上。他將她雪白膩滑的小手從水甕中拉起,拿來乾淨的棉布擦乾後,將她的手擱在他腿上,接著從懷裡拿出一瓶藥,小心地將藥露敷在那片紅腫處。

  藥露一敷上,燕紫君感覺手背上一片冰涼,很快就不疼了。

  「好了,這藥露專治燙傷,效果很好,敷個一、兩天應該就能完全痊癒,只是這兩天妳要小心點,別再碰著燙傷的地方,要是覺得癢也別去抓,否則留下疤痕就不好了。」他語氣慎重的對她交代著。

  燕紫君點點頭,表示她會記得,但心裡卻起了疑惑,她見蘇逸上藥的動作好像很熟練,甚至身邊還有專門醫治燙傷的藥露,連吩咐她注意的事都說得很流暢,就像他以前常這麼做一般。

  「蘇大哥,你以前常替人治燙傷嗎?」

  「是啊,誰教我那個小師妹調皮得很,又成天愛往火爐邊鑽……」蘇逸隨口答道,可是話說到這兒卻突然止住,臉上掠過一絲苦澀,接著他又搖了搖頭,說:「沒事,沒什麼好提的。」

  但燕紫君卻聽出他剛剛提到他調皮的小師妹時,口吻裡隱隱有著寵溺,而且那自然的語氣中還帶著一絲無可奈何的憐愛,就好像既然阻止不了喜歡的人去做危險的事,他只好時時小心戒備著,好在狀況一發生時便把人照顧好。

  這明明只是她心裡的揣測,但不知為何,她有個感覺,蘇逸很喜歡他的小師妹。

  女人的直覺向來是很準的,尤其是面對喜歡的男人時。

  燕紫君心口劇烈的震盪,窒悶而難受的感覺從那裡兇猛的蔓延開來,還有一股強烈的酸澀湧上她鼻頭。

  她從來沒想到蘇逸心裡會有人,這幾個月來,她從沒聽他說起他的小師妹,而且他也從沒對她提起過他任何的過往。

  這麼說來,她對他的瞭解到底有多少?

  想到這兒,燕紫君不禁有些自嘲,她似乎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是吧?

  她還以為兩人已是無所不談的知己,雖然隱隱察覺他有心事,但她一直認為總有一天他會向她道出一切,而她也很樂意聽他傾訴,為他分憂。

  雖然她從不讓自己想得太遠,但她知道自己是喜歡蘇逸的,她一直以為他們將來也許有可能成為伴侶,心裡深處一直懷有這份美好的期待。

  可是,原來他的心裡早就有了別人?燕紫君美眸急速眨著,有點慌亂的低下頭,想掩飾臉上的狼狽。

  但蘇逸就坐在她面前,她神色的劇變又怎麼逃得出他的眼睛?

  「妳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為什麼哭了?手還很痛嗎?」

  她咬著唇,用力眨了眨眼,有點無可奈何的對他點了頭。雖然她的手是不疼了,可是現在她的心口真的很痛。

  「原來妳這麼怕疼!我看妳以後也別泡茶了,我來泡就好,妳那雙手再給燙一次可不得了,妳可是書院的寶啊,到時山長找我算賬,說我沒把妳照顧好,以後都不讓妳來我這兒,我該怎麼辦?」蘇逸並沒有笑她怕痛,反而有點憐惜的逗著她,企圖轉移她對疼痛的注意。

  聽到他如此溫柔的話語,彷彿他很在乎她,燕紫君眸裡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對不起……」她連忙舉起衣袖擦去臉上的淚。

  「傻瓜,怕疼是正常的,真要說對不起,也該是我向妳道歉,我不該讓妳泡茶,白白讓妳受罪了。」他低聲這麼說。

  「這哪是你的錯,是我倒水時不專心才被燙著,怎麼能怪你?」她連忙搖頭反駁。

  見她眼圈紅紅的,蘇逸心一動。

  她越是這樣,他越覺得不捨,明明都痛得落淚了,卻還是一點怨言都沒有,真是個傻姑娘,但這也讓他想到他那個驕蠻任性的小師妹,他們兩人的性情差異真大。

  蘇逸忍不住伸手輕輕揉了揉燕紫君的頭,帶著些憐愛的意味。

  他是師父最器重的大弟子,一直以來都是他負起照顧同門師弟們與小師妹的責任,可是這一刻,他心裡忽然有種不由自主想照顧某個人的想法,不是因為責任,不是因為他身為大弟子,而是他就是想照顧她。

  他原本都已決定拋下一切責任了,才會離開師父,離開嵐國。

  可是,眼前這名女子竟然讓他想好好保護她,這也是他自我放逐兩年多以來的第一次。

  被他突來的溫柔所惑,燕紫君抬眸定定望著他,眼神裡有點困惑,也有點莫名的期待。

  望著她那雙清澄如水的美麗眼眸,蘇逸有種想將她擁入懷裡的衝動,但就在他伸出手快要觸碰到她的手臂時,一道強烈的聲音卻在他腦中響起——

  不可以!

  他猛然回神,察覺內心的動搖,不禁感到震撼,他連忙在心裡警告著自己,絕不能重蹈覆轍。

  不可以動心,只要不動心,就能讓他們的關係維持在現在安穩而平和的狀態,他們可以一直是知己,感情不會一朝生變,他的心也不會被撕裂,不會再嘗到那痛不欲生的滋味。

  只要保持這樣,他就滿足了,這樣對他們都好,他終於沉定下來的心,已不想再掀起任何波瀾。

  燕紫君還以為蘇逸要抱住她了,可是他卻突然站起身,氣息也瞬間沉冷。

  他把藥露交給她,又親自送她離開書院,但她卻有種他是想把她遠遠推開的感覺。

  從那日後,燕紫君發現,蘇逸刻意把自己與他人隔離,他把他的心封住了,不再讓任何人接近。

  就算她是少數可以比較接近他的人,但她還是能感受到他刻意保持的距離,以及對她透出的防備。

  就算他們相談甚歡,就算她能逗得他開懷的一笑,但在她離去之後,他又會恢復那個溫文有禮,心卻疏離冷淡的男人。

  她還發現,在蘇逸一人獨處的時候,臉上總是沒有笑容,甚至帶著淡淡的落寞。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和他心裡的那個人有關嗎?和他的小師妹有關嗎?

  儘管心裡有很多疑惑,但她不敢問,因為她有個感覺,如果她問了,他將會把她永遠的驅離他身邊,再也不讓她靠近。

  可是她捨不得離開他啊!哪怕知道他心裡有其他人,她還是捨不得這個她很喜歡且為他感到心疼的男人。

  夏去秋來,轉眼間已過了半年。

  這段時日,蘇逸和燕紫君的好交情,在博山書院裡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奇怪的是,他們就一直維持著這樣的交情,並沒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這讓山長感到很鬱悶,明明是一對乾柴烈火,為什麼這兩人就是燒不起來呢?老是一副溫吞的樣子,讓人看了心急。

  他私下問過燕紫君和蘇逸對彼此的觀感如何,結果兩人都但笑不語,一副盡在不言中的樣子。

  不過,他抓到不止一次了,他們兩人的目光老是落在彼此身上,眸子裡透出的情感,看起來也不像對彼此沒有感覺,但這兩個人老是沒動靜。

  會是因為他們的性子都太溫吞了嗎?不對啊,燕子的性情向來爽朗,蘇逸也不是小家子氣的人,難道因為他們對感情的表達都太保守,少了個能表白心意的好時機?

  因此山長決定媒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為他們製造互訴衷腸的機會。

  於是某一日,他刻意辦了場賞花宴,又和其他人連手拚命灌蘇逸酒,還讓燕紫君下午再上山來,因此,當她抵達書院時,蘇逸已被人灌醉,送回房裡休息。

  山長三言兩語就把燕紫君趕去照顧據說身子不適的蘇逸。今天他讓蘇逸喝下的可都是陳年老酒,有道是酒後吐真言,這下子他們總能有些進展了吧?

  不知道山長心裡所打的如意算盤,燕紫君只好走向蘇逸的院落。

  一走進房裡,她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再見到那個躺在床上沉睡,神態有點痛苦的男人,她臉上不禁透出一抹無奈與心疼。

  她要是沒有猜錯,蘇逸是故意讓山長灌醉的,他這陣子心情不太好,雖然別人沒有發現,但她感覺得出來。

  燕紫君歎了口氣,心想,她能為他做些什麼呢?聞到這滿屋子酒氣讓人很不舒服,她索性先將房裡的窗子統統打開來通風。

  又見到他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她想到以前生病時侍女是如何照顧她,她左張右望,然後從架上取來盛著水的臉盆,再用沾濕的布巾輕輕地為他擦臉。

  一邊擦拭,她一邊輕聲喟歎著說:「你明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你心煩至此?」

  她仔細擦拭著蘇逸那張俊逸的臉,望著他深鎖的眉頭,不禁又歎了口氣。

  「你總是這樣,有心事也不肯說出來,我又沒有猜心的能耐,只能看著你煩惱,然後跟著你一起煩惱,你這樣子我看了很難受,你知道嗎?」她的聲音很小,幾乎要聽不見了。

  但也只有這種時候她才敢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在他清醒時她哪敢說啊,她之前就發現了,這個表面上溫文爾雅的男人其實心硬得很。

  這時候,蘇逸的身軀動了下。燕紫君見狀,不禁渾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她剛剛說的話被他聽到了,可是沉睡的他只是翻了個身,發出一聲囈語。

  「小師妹……」

  燕紫君有種心口被重擊的鈍痛感。

  「你會不會太過分啊?就算你喜歡你那個小師妹,好歹現在是我在照顧你,你也不該當著我的面叫別的女人啊,這樣對我很傷耶!」

  就是知道蘇逸現在聽不見這些抱怨,燕紫君才敢暢所欲言。她擰著眉頭,伸指戳向他俊逸的臉,神情卻帶著埋怨,也有些心疼。

  「你既然這麼喜歡你的小師妹,就去找她啊!為什麼要一直待在這裡自我折磨呢?你不心疼自己,我看了很心疼耶!你這樣對我真不公平。」

  其實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但不把這些話說出來,悶在心裡又難過,反正他現在醉死了,什麼都聽不到,就讓她發洩一下吧。

  她坐在他身邊,將心裡累積許久的話統統說出來。這些全都是她覺得在他清醒時聽到,一定會從此與她老死不相往來的話。

  但燕紫君不知道蘇逸根本沒有醉死,他只是假裝睡著了,不想面對她而已。

  近來,他一直抵擋著對她動心的感覺,他最大的煩惱莫過於該怎麼平靜的與她相處,所以,當他聽到她叨叨絮絮的那些真心話時,心裡震撼極了,從沒想過她對他竟然有這麼深的感情。

  而且她的話裡十句有八句是對他的不捨,雖然也有抱怨,但更多的卻是自我嘲解,笑自己喜歡上他,注定沒有結果,但還是放不下他。

  蘇逸不明白,既然她都知道沒有結果了,為什麼還捨不得他?為什麼還願意這樣照顧他?

  他想張開眼睛問她,但又突然感到惶恐,如果現在就戳破了他們之間的這層偽裝,那他們會不會就此決裂,再也無法修補了?

  若是之前,他心裡倒真的抱著乾脆和她撕破臉的想法,所以他剛剛才會故意說出小師妹來刺激她。

  他感覺得到他們之間日益強烈的吸引力,也感受得到她對他的好,但他不希望她喜歡他,他不想再承受任何傷痛了,所以他無法響應她。

  情愛這個東西,他實在是怕了!

  可是,她的態度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原來她知道他喜歡他的小師妹,原來她也發現他想推開她,但她還是默默陪在他身邊,一句話都沒有問。

  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這會兒換成蘇逸滿心不解。

  但他知道,他對她是越來越放不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9 05:37 PM

本帖最後由 opqt57cz 於 2013-12-29 07:24 PM 編輯

第三章

  酒醉事件過後的幾天,燕紫君又來到蘇逸的院落裡作客。

  她還特別帶了一籃王府裡新的點心師傅所做的花糕來給他品嚐。

  當她正把花糕擺放在瓷盤上時,忽然感覺到來自對面異常專注的目光。

  「蘇大哥,你怎麼這樣看著我?我有哪裡不對嗎?」

  「燕子。」蘇逸鄭重地喚了她一聲。

  燕紫君疑惑地望著他,「有什麼事嗎?蘇大哥,請你直說無妨。」

  「謝謝妳。」他語氣認真的對她說。

  「咦,為什麼無緣無故向我道謝?」她是真的感到震驚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為什麼對她這麼客氣?

  「當然要對妳說謝謝,這半年多來,我受到燕子很多的照顧。」蘇逸淡淡地道。

  可是他話才說完,一抬頭,就見到她神情都變了,顯得震驚又難過。

  「蘇、蘇大哥,你要離開書院了嗎?」燕紫君忽然覺得呼吸有點不順暢。

  雖然心中早就已有準備,他遲早有一天會回去找他的小師妹,但不要這麼快嘛,再多陪她一陣子,再給她一點時間就好了,她不是那麼貪心的……

  蘇逸從那雙美眸中讀出吃驚、難過又帶著淡淡渴求的複雜心緒,對照她前幾天不小心洩漏的真心話,他好像能理解她現在心裡所想的,她大概是誤會他要離開了,正在向她告別。

  不知為何,望著她這模樣,他極力想壓抑的那些對她憐惜不捨的情感又悄悄冒了上來。

  「妳希望我離開嗎?」這句話不受控制地從他口中吐出。

  「當然不希望!」燕紫君馬上回答。

  可是她又想,她不應該阻擋他追求幸福的,見他在書院裡這麼痛苦,她心裡也很難過,雖然她是真的很不想與他分離,但這天遲早會來臨,儘管來得有點早,但如果他能就此回到小師妹身邊,以後都開開心心的,那她……樂見其成。

  「我們以後還可以是朋友嗎?不管你將來去哪裡,可以偶爾寫封信回書院給我,讓我知道你的近況嗎?我、我會想你的。」她低下頭,不想被他看到她眸子裡的淚光。

  她是個重感情的人,以前曾來往的朋友離開時,她都會覺得難過了,何況是他,所以她現在想哭是正常的。燕紫君在心裡為不停湧出的淚水解釋著。

  「妳怎麼了?」一隻手溫柔地抬起她的下巴。

  見她擰著眉拚命眨眼想把盈眶的淚水逼回去,蘇逸心一軟,抬起另一隻手,以衣袖輕輕為她拭去眼角的淚珠。

  「我並沒有要離開。」他唇角勾起一抹很像是無奈的笑。

  「什麼?」她愣愣望著他,表情呆得可愛。

  「妳很希望我走啊?」他忍不住逗她。

  燕紫君猛搖頭。

  見她這樣,蘇逸歎了口氣,卻不是因為心情沉重,而是有點無可奈何。

  這幾天,他確實想過要離開書院,這樣就能徹底斷了與她之間的糾葛,可是,只要見到她,他的決心就又潰散了,無法離她而去。

  所以,如果真的要走,他還不能與她告別,因為他捨不得,可是,若不告而別,她一定很傷心,想到她會傷心,他怎麼也狠不下心那麼做。

  這是個注定走不出來的循環,所以想了幾天後,他便暫時放下離開書院的想法。

  但是,不離開也不能再讓他們的關係陷在曖昧模糊的狀態,他是真的不想傷害到她,所以他決定把他的過往統統告訴她,希望她能理解他無法響應她的原因,別繼續在他身上浪費她珍貴的感情,她值得更好的男人好好疼惜她。

  「過來這邊坐,我和妳說一個故事。」蘇逸拉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坐到他身旁的石凳上。

  「蘇大哥?」聽到他突然要對她說故事,燕紫君愣了愣。

  望著那剛剛被他拉住又放開的小手,她覺得心慌意亂,心頭小鹿亂撞,但是,她仍乖順地坐到他身旁。

  「許多年前,有個大師兄受他師父請托,希望他能好好照顧師父唯一的女兒,也就是他的小師妹……」蘇逸緩緩說起自己的過往。

  他從小就投身師父門下,是師父最得意的大弟子。

  他出身農家,排行老六,家中養不起這麼多張嘴,因此他幾乎可說是師父帶大的。

  師父十分照顧他,也很信賴他,對他而言,師父不僅是老師,也是父親,所以,當師父希望他好好照顧小師妹後,他就一心一意的照顧著她。

  不管小師妹有多調皮,多刁蠻任性,甚至處處惹事要他善後,他也從沒有失去過耐心。日子一天天過去,他愛上了他的小師妹,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哪怕要為她豁出性命,他也心甘情願。

  師父更是非常器重他,不僅打算讓小師妹嫁給他,更準備將師門交由他傳承。

  後來,他的小師妹被人抓走了,那時他正被師父派去處裡另一件很重要的事,無法分身,因此等他將事情處理好,馬上就找上抓走小師妹的人,想將小師妹接回來,可是,小師妹不願離開,還對他說,她一直把他當成最好的兄長,但是,她無法嫁給自己的兄長。

  他的小師妹愛上了那個抓走她的男人,要嫁給那個男人……

  聽到這裡,燕紫君再也忍不住洶湧的淚水。

  她的心好疼啊,不管是聽到他有多愛他的小師妹,甚至可以為了小師妹而死,還是聽到他那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師妹說他是最好的兄長,但不會嫁給自己的兄長,她都覺得好心疼!

  她不但心疼自己,為什麼要愛上一個深愛著別的女人的男人,更是心疼他,什麼嘛,什麼叫他是最好的兄長?那個小師妹太過分了,明明是移情別戀,還說得這麼好聽,覺得他是兄長,不會早點說清楚嗎?

  不管啦,她就是偏心,反正就是小師妹不對!

  被她突來的痛哭嚇著,蘇逸也愣住了,他不知該怎麼安慰她,只能苦笑著說:「妳怎麼了?我只是說個故事,怎麼哭得這麼傷心?」

  燕紫君仍邊哭邊抽抽噎噎的說:「你不懂,我是同情這個故事裡的大師兄,他這麼好,又是一片真心,是那個小師妹不識貨,沒福氣,我……我覺得她根本是暴殄天物!竟然這樣踐踏人家的真心!嗚嗚……老天爺真是不公平啊!」

  她好想要的男人,卻被其他不識貨的女人這樣踐踏真心,她是真的很心疼,也很不甘心啊!

  但這句真心話燕紫君當然不敢說出口,只能放在心裡默默哀怨。

  「妳說他很好、很真心,是他那個小師妹不識貨,沒福氣?」蘇逸吶吶地重複她的話,心裡卻好像有股很溫暖的感覺慢慢湧上來。

  她是為他哭泣吧?還哭得那麼慘,她是真的為他抱不平,為了他的真心被踐踏而感到傷心嗎?

  從他成全小師妹後,沒有一個人這樣對他說過,連他自己都不曾這樣想,他不希望自己成了因為師妹不愛他就怨恨她的小氣男人,但他心裡確實有怨,甚至有恨,只是他不讓自己發洩出來。

  他把一切的情緒完全封住,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他離開嵐國就是想遺忘這件事,但越是想忘記,它在他心裡就越清晰,他只是不願面對而已。

  那個傷口從未曾治癒,只是放在那裡任其化膿、潰爛,他的心日日夜夜都疼痛著,是他一直不肯承認。

  但現在見到燕紫君為他哭得這般傷心,聽她說出他心裡一直很想說的話,他確實被傷害了,他確實感到被辜負了,他確實受傷了,他竟有種淡淡的釋懷,也許,要讓傷口療癒的第一步,就是正視它的存在。

  「燕子,這只是個故事,妳不需要哭得這麼傷心,等一下回去,會被誤會有人欺負妳喔。」蘇逸溫柔的哄著,強忍著鼻酸,然後一把擁住那個為他傷心,對他萬分心疼不捨的可愛女人。

  燕紫君哭得激烈,沒有心思注意到有個男人主動擁住了她,聽見他安慰的話,她的心更疼了。

  這明明是他自己的故事,還要裝出是別人的故事,但她不打算直接說出口,他肯告訴她過往的傷痛,她已經很滿足了,不管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告訴她都沒關係,至少他願意說出來,這就夠了。

  她最怕見他把心事都放在心裡自我折磨,他肯說出來,願意讓她分擔,她真的很高興。

  「就算只是故事,我也要說,那個大師兄他沒有錯,愛一個人沒有錯,愛錯了人也沒有錯,雖然我很心疼他的遭遇,可是,因為不被所愛的人喜愛就因此折磨自己,我覺得太傻了。那個小師妹不愛大師兄,是她沒福氣、不識貨,但若為了別人的不識貨而自我懲罰,不就更對不起自己嗎?」

  燕紫君抬起頭來,紅得像兔兒雙眼的清澈眼眸定定望著蘇逸。

  「那個大師兄人很好,就算他的師妹不愛他,也不會改變他很好的事實,我相信一定會有其他識貨的人知道那個大師兄有多好,有多值得愛!所以,如果那個大師兄為了一朵不識貨的花而放棄整片花園,他就太傻了!」

  她一口氣把心裡的話統統說完,接著忽然沉默,因為,她覺得她好像太激動了。

  蘇逸屏息望著這個教訓他的女人,心裡卻溢滿了溫暖,還有種感謝的心情,他覺得,能夠與燕紫君為友真是太好了,認識這個心地善良又溫暖的可愛女人,是他的福氣。

  而且,她說的話總是出乎他意料,這個燕子一直帶給他驚奇!

  「妳的意思是,不要為了一朵花放棄一整片花園?」

  燕紫君點頭。是啊、是啊,小師妹就像一朵已經隨風飄遠的花,就讓她離開吧!

  「以後會有識貨的花知道那個大師兄的好?」他又問。

  她繼續點頭。當然、當然,我就知道你的好啊!不過,這句話她不敢說出口。

  「所以不要為了別人的不識貨而折磨自己?」他淡笑著和她確認。

  「是啊,絕對不要為了別人的不識貨折磨自己!」這是她最想說給他聽的話,就算他的小師妹不愛他,他還是最好的蘇逸。

  蘇逸長長的吁了口氣,然後有點壞心的對她坦誠道:「妳知道這是我自己的故事吧。」

  「我知道啊……」燕紫君說到這兒,臉色突然大變,瞬間一陣紅一陣白一陣綠。

  他為什麼突然間就承認了這是他的故事?這樣她要怎麼接話?要繼續安慰他嗎?會不會打擊了他的心啊?剛才她說還有別的花兒愛他,他會不會猜到……猜到是……啊!她現在該怎麼辦?要故意裝傻?豁出去告白?還是……紛亂的思緒不斷從燕紫君那雙靈動閃爍的美眸裡透出來。

  「妳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小心等一下腦袋會爆開來喔。」欣賞著她這可愛的模樣,蘇逸還是忍不住輕輕揉著她的頭道。

  「啊!」燕紫君羞窘的驚呼一聲,然後滿臉通紅的退離他身前。「你這是欺負我嗎?」

  她瞇起美眸,懷疑地盯著眼前臉上帶著淺笑的男人,她這麼認真的想安慰他,怎麼從他身上卻感覺到一點壞心眼啊?

  「我被別人欺負了那麼久,妳就借我欺負一下嘛。」蘇逸有些無賴地回應道。

  「咦?」燕紫君手按著額頭想,這個說法對嗎?別人欺負他,他就欺負她?她總覺得不太對啊。

  但見到他現在開朗了許多,她心裡又有些掙扎。算了,能讓他高興就好,反正她也沒有損失。

  「燕子,謝謝妳。」蘇逸再次鄭重地向她道謝。

  「我又沒做什麼,不要再謝我了!」她連忙開口阻止。

  「怎麼會沒有,是燕子的話讓我想通了很多事情。」蘇逸臉上的神情輕鬆不少,眉宇間的沉鬱也多半化為溫柔疼惜的線條。

  「你能想通就最好了,蘇大哥,我向你保證,你真的是最好、最好的人!」燕紫君認真的肯定道。

  「哈哈哈……」聽到她這麼說,蘇逸笑了。「謝謝妳,妳也是最好、最好的燕子啊!」他語氣寵溺的說。

  聽他如此誇讚,燕紫君的小臉頓時緋紅,感覺頭頂都要冒出白煙來,她連忙轉過身,不停用手掌搧著發熱的臉。

  太刺激了,今天真是太剌激了!

  「既然我把過往都和妳說了,那麼,接下來的話我也不隱瞞了。」蘇逸吁了口氣,小心的說。

  什麼話?燕紫君心一震,連忙轉回身,迷惑的美眸直盯著他。

  「燕子,就如妳之前所聽到的,所以,現在的我真的還沒辦法接受任何一朵花的賞識,需要一段時間好好沉澱,好恢復從前的我,但我不知道這要花多長的時日,所以,在我的心復元之前,我不想談任何感情。」

  聽到他這段話,燕紫君的小臉整個刷白。她不懂,他為什麼要對她說這段話?難道她喜歡他的事真的被他發現了,所以他現在是委婉的拒絕她嗎?

  「這……那……你……我……」她突然慌了手腳,雖然她能說出方纔那些道理,但在情感上,她能理解被喜歡的人拒絕是多大的打擊啊!

  「燕子、燕子。」見狀,蘇逸連忙握住她的手,希望她冷靜下來。

  雖然他之前是真的抱著把他的過往告訴她,讓她對他死心的想法,但剛剛見她為他痛哭了一場,還有所說的那些話,她這份真摯的心意,他實在很感動。

  更何況,他覺得他們將來也許是有可能的,雖然現在他的心還無法接受一段新的感情,但等到他可以做到的時候,他只會想和她一起經營新的感情。

  「所以,我想問妳,在這段不知道還要多長的恢復期裡,妳願意陪在我身邊,繼續當我的好友支持我嗎?有妳陪著,我覺得我可能會恢復得更快。」

  雖然他想問的其實是『妳願意等我嗎』,但他又覺得這樣對她來說未免太自私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再好好地愛一個人,他不該給她任何錯誤的期待或引導。

  「當支持你的……好友?」燕紫君腦中紛亂無比。

  他們本來不就是這樣的關係嗎?他現在的意思是,請她繼續與他保持這種關係,就算他們不能成為情人,還是可以當好友,是這樣嗎?

  那……好吧,這本來就是她之前期望的,她也沒敢奢望能成為他所愛的女人,可以當知己好友就足夠了,雖然沒辦法獨佔他的溫柔、他的笑容,還有他的一切……

  「當然沒問題啊,可以陪在蘇大哥身邊,盡上一點心力,我很高興。」燕紫君強撐起低垂的眼睫與嘴角,接受他這樣的決定。

  「謝謝妳,燕子。」蘇逸很感謝地對她揚起溫柔的笑。

  啊,他的笑容真是太耀眼了。

  燕紫君心裡想著,就為了他這樣的笑容,她也沒辦法放下他不管啊!

  就如燕紫君沒法放下蘇逸,她的父王也沒法放下這個寶貝女兒。

  發現她一連半年多都只往書院裡跑,還樂此不疲,好像真當講師當上癮了,原本想著讓女兒去玩玩也好的裕王也緊張起來。

  要是寶貝女兒真的醉心於講學,從此不想嫁人,那怎麼辦?

  尤其在問過長年跟在燕紫君身邊暗中護衛她的暗衛後,裕王更擔心了。

  聽說她和書院裡一個不知從哪兒流浪來的講師過從甚密,交情好得不得了,這怎麼可以!他的女兒可是堂堂的昭明郡主,怎麼能和一個來路不明的野小子混在一起,不行!他不准!

  「父王,你想太多了,我們只是互相切磋學問而已,還有,什麼來路不明的野小子,父王也太不尊重人了!」

  燕紫君兩隻手指塞在耳朵裡抗議著。她已經聽著父王轟炸她半個時辰了。

  「紫兒啊,父王知道妳喜歡研究學問,我也聽妳母妃的話,不阻止妳去書院了,但再怎麼喜歡,這也只能當是一種消遣,對妳而言最重要的還是終身大事啊!」

  裕王苦口婆心的勸著女兒。

  「妳喜歡有才華、有學問的人,父王也知道,一直為妳留心。新繼任的寶王爺不論人品才學都非常好,而且他聽聞妳的才名後很是傾慕,父王也仔細打聽過了,這個年輕人很不錯,也沒有什麼壞習慣,又和妳一樣喜歡舞文弄墨,妳嫁過去後還可以夫唱婦隨。紫兒,妳就聽父王的話,見他一面吧,去看看妳喜不喜歡啊,父王會為妳作主的。」

  裕王為了女兒的終身大事,可是一日都沒有安閒過。

  「父王,我還不想嫁啊!我不要去!」燕紫君大叫著拒絕。

  管他什麼寶王爺、貝王爺,再好的條件她都不會喜歡。

  她心裡已經有喜歡的人,雖然被他拒絕了,但她還是不想嫁給她不喜歡的男人啊!

  「不管,這次父王不會聽妳的了。這半年來妳老是到書院去,把心都玩野了,為了妳的終身幸福,父王不能再縱容妳,從今天起妳就給我好好待在府裡,不准再去那個什麼書院!妳要是敢踏出王府大門一步,就是不把我當成妳父王!」裕王嚴厲地下令。

  「父王!哪有人這麼霸道的!」

  燕紫君還想抗議,便被裕王妃阻止。

  「紫兒,妳就順著妳父王一次吧,他最近身子也不太好,妳真的想把他氣出病來嗎?」

  裕王妃深知女兒吃軟不吃硬,於是以親情攻勢希望她能屈服。

  「母妃——」燕紫君抓著她的雙手,企圖爭取同情。

  「乖,就去看人家一眼缶王貝蓋,真的不喜歡,妳父王也不會逼妳,但我聽妳父王很誇讚那個寶王爺,說不定妳會喜歡呢,緣分是很難說的。」裕王妃拍著女兒的手背笑著說。

  燕紫君內心感到一陣哀傷。她當然知道緣分很難說啊,她不就喜歡上了一個目前還在療傷無法談感情的男人嗎?

  在毓國,未婚的男女可在父母長輩的安排下,暗地觀察對方的相貌與人品,這通常安排在某些聚會中,如果男方擅武,就可能安排在比箭會上,如果擅文,就安排在詩會這類的場合。

  男方能借此一展長才,女方則在隱蔽的簾幕後偷偷觀察此人的品貌。

  當然也有相反的情況,由男方觀察女方,畢竟在毓國女子可以為官,風氣較為開明。

  這相看的習俗在毓國頗為盛行,裕王便是準備在詩會上安排女兒與寶王爺相看。

  燕紫君心裡吶喊著,她不想去相看啊,對那個寶王爺一點興趣也沒有!

  就算燕紫君心裡再不願意,但為了哄父王開心,她還是寫了封信給山長,向他致歉,說這陣子她都不會去書院了,並請他和蘇逸說一聲。

  原本她也寫了一封信給蘇逸,向他解釋她近來無法再去書院的原因,但那封信越寫越長,最後,她並沒有把那封信送出去。

  她想,他只是把她當成好友,她又何必和他說這些呢?說父王要逼她去相看、說父王覺得她去書院把心都玩野了,說她其實很想念他……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在燕紫君意會到自己有多思念蘇逸後,那封信就再也送不出去了。

  信裡隱藏的情思太重,被他看到,他一定猜得出她心裡還是依然喜歡著他,還是無法放下他。

  她不願讓蘇逸為難,或對她感到歉疚。喜歡他是她個人的事,是她逕自喜歡他的,她不想成了他心上的負擔。

  不過,當燕紫君一連多日都沒有前來書院,蘇逸終於找上山長詢問此事。

  見到蘇逸來找他,山長心中暗暗竊喜。他是故意忘了把燕紫君近來不會再到書院來的事知會蘇逸,就是要等蘇逸主動詢問。

  要說他多管閒事也好,燕子的性情向來開朗直爽,照說她與蘇逸交情這麼好,不能來書院的事,怎會不寫封信向蘇逸交代一聲呢?

  可是她偏偏沒有那麼做,反而讓他來轉達,為什麼?燕子是躲避蘇逸嗎?但見她寫給他的信裡又幾次提到蘇逸,感覺得出她心裡一直掛記著人家,山長實在不懂這兩人又在繞什麼圈子。

  所以,他打算從蘇逸這兒打探消息,想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了。

  而且,他也才剛打聽到一個大消息,一個可能可以試出蘇逸對燕子到底有沒有心的消息。

  「山長,燕子已經好幾天都沒有上山來了,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蘇逸一踏入山長的書房便問道。

  「欸,你不知道嗎?」山長故意詫異的這麼說。

  蘇逸搖頭,急著問:「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她生病了嗎?還是發生什麼意外狀況?」

  「燕子沒有生病,不過我還以為她會寫信告訴你,她近來都不會來書院了。」邊說,山長偷偷注意著蘇逸的表情。

  果然,那向來從容安適的神情瞬變,眉頭微擰,顯然不怎麼喜歡所聽到的消息。

  「她近來都不會來書院?這是為什麼?」蘇逸又接著問。為什麼燕子沒有告訴他這件事?他心裡隱隱泛起一絲不安。

  「你不知道嗎?燕子正被王爺逼婚呢。」山長愉快地扔下這個足以震撼蘇逸的大消息。

  「王爺?逼婚?什麼意思?是哪個王爺,又憑什麼對燕子逼婚?」聽到山長的話,蘇逸臉上的神情由疑惑轉為震驚,不明白山長說的是哪位王爺,燕子和王爺又是什麼關係。

  「不會吧,你們交情這麼好,你不會到現在還不知道,燕子其實是昭明郡主吧?」這下連山長都感到詫異,沒想到蘇逸竟然不知道燕子的身份,但燕子為什麼要瞞著他呢?

  「你說她是昭明郡主?」蘇逸聲調高揚,不敢置信。

  怎麼可能?他認識的燕子是個爽朗大度的姑娘,沒有一絲驕縱的脾性,待人親切又和氣,因此,雖然他看得出她必定出身大戶人家,也受過良好的教養,但他怎麼都沒想過她竟然是王府的郡主。

  「是啊,燕子可是裕王爺唯一的寶貝女兒,也是我們毓國出名的才女郡主,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上王府求親,是她都看不上眼,加上王爺疼女兒,不願勉強她,她的親事才會耽擱至今。但我聽說這回王爺真的急了,甚至不惜將她軟禁,就是要逼她去相看,那個對象也挺不得了,聽說正是新繼位的寶王爺。」

  山長一邊將他打聽到的事說出來,一邊也暗暗打量著蘇逸,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就見蘇逸愣愣的站著,好像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此時,他腦中只迴盪著一句話——燕子竟然是昭明郡主?

  他覺得很不可思議,一個郡主竟能紆尊降貴來書院當講師,還當得那麼盡責又開心,而且她的性情這般善體人意,一點都看不出她是個受盡嬌寵的金枝玉葉。

  這個燕子,真是他有生以來見過最奇特的郡主了!

  想到他們也相處了大半年,他竟然一直不知道她真實的身份,蘇逸的心裡也有一點失落,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瞞著他,難道她還不能信任他嗎?

  但再更仔細的想一想,他好像也沒有向她詢問過任何關於她的私事,他們兩人在不打聽旁人隱私及彼此尊重的想法上很一致。

  所以,關於他的過往,他若不提她就從來不問,而他從未問過她的家世與身份,她也就不主動說明了?

  想到這兒,蘇逸唇角不禁勾起一抹苦笑,有種被她將了一軍的感覺。

  看來他對她的瞭解真的太少,雖然他們有相同的興趣,也有能暢所欲言的話題,但對於燕子這個人,她的過往和她的一切,他可說是一無所知。

  這時,蘇逸又忽然想到另一個嚴重的問題。

  「你剛剛說,她被王爺軟禁了?」他詢問的語氣顯得有點慌亂。

  「是啊,我聽說是燕子不願去相看,把王爺惹怒了,便將她軟禁,她只寫了封信,設法托人送來給我,告知我她近來不能來書院,其他的詳情,還是我從王府的下人那裡打聽來的。」

  因為也擔心燕紫君,山長和過去他在王府任教時所認識的人打聽了下,才知道這個隱情。

  「那她現在還好嗎?」聽到她被軟禁,蘇逸的心口感到一陣緊窒。

  「應該沒有什麼事,王爺很疼她,不會傷害她的,我想頂多就是要她待在房裡,到時押她去與寶王爺相看吧,我想,若相看順利的話,王爺心裡高興,說不定會順便要燕子和寶王爺定親喔。」

  山長的話說得雲淡風清,但蘇逸卻聽得膽戰心驚。

  燕子要與別人定親?

  一股血氣猛烈地衝上腦袋,蘇逸頓時感到有點暈眩。

  他心裡深處有道聲音正吶喊著,不可以,不可以!他不能讓燕子被別人搶走,燕子是喜歡他的,他知道她喜歡他啊!

  也許就是因為知道燕子喜歡他,所以他一直感到很安心,以療傷這個理由,單方面享受著她對他的好、對他的溫柔與無盡關懷。

  但到現在他才驚覺,再不行動,他可能會失去她!

  他從沒對她說過一句喜歡,也從未好好回應她、不夠照顧她,相反的,他卻一直擁有她善良的心與溫暖的情意。

  這麼美好的燕子,若被其他男人見著,怎麼可能不覬覦!

  蘇逸的心裡真感到慌亂了,他知道毓國有相看的習俗,心想,如果燕子真與那個什麼寶王爺相看,如果那個寶王爺也是個識貨的男人,喜歡上她,那他該怎麼辦?

  他並不怕與他人競爭,卻突然害怕她可能改變心意,被別的男人打動芳心。

  如果有人對她比他對她還好,如果有人早他一步對她表達情意,那他還有機會嗎?

  燕子會不會因此對他死心,放棄了他,選擇那個會愛她、疼她的男人?

  蘇逸這輩子第一次興起這麼強烈的危機感,就算當年在面對搶走了小師妹的男人時,他都不曾這般警戒,那是股猛烈而激昂的情緒在他心頭不停震盪著。

  不可以,他不想失去燕子,他不能再這樣拖延,這一次他要主動爭取他想要的幸福!

  下定決心後,蘇逸便向山長打聽不少關於王府和燕紫君的事。

  次日,他向書院告假,立即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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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9 05:48 PM

本帖最後由 opqt57cz 於 2013-12-29 07:34 PM 編輯

第四章

  深夜,守備森嚴的裕王府悄悄潛入了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七彎八拐地來到昭明郡主居住的院落。

  這時剛過三更,院子裡安安靜靜的,除了巡邏的侍衛,人們大都已經睡了。

  那道黑影無聲地一路潛入郡主的閨房,完全沒有被任何侍衛發現。

  穿著夜行衣的蘇逸先用迷香迷昏了守在外間的侍女,小心翼翼穿過寬敞的房間,進入內室。

  一踏入寢房,一陣暗香伴隨著暖意襲來,那是他熟悉的香氣。他抬眸望去,看見房間的角落有個白銅打造的火爐,正散發出融融的暖意。

  這是間很溫暖舒適的寢房,就像它的主人一樣。

  蘇逸就著火爐發出的微微光亮,一路走到床邊,佇立了一會兒,他才隔著層層床幔輕輕開口喚了聲,「燕子。」

  他的第一聲叫喚並沒有將人喚醒,但當他再叫第二聲、第三聲時,床幔裡有一道身影猛然翻身而起。

  燕紫君伸手撩開床幔,見到床邊的黑影,還來不及尖叫,一隻大掌已摀住她的櫻唇。

  「燕子,是我啊,蘇逸。」他柔聲向她表明身份。

  聽到熟悉的嗓音,燕紫君一瞬間還以為自己正在作夢。難道是她太思念蘇大哥了嗎?為什麼她好像聽到他的聲音?

  但捂在她唇上的溫熱大掌很快的喚醒了她的意識,她這才愣愣的抬起眸子看著面前的蘇逸,然後美眸大瞠。

  她真的不是在作夢嗎?為什麼蘇大哥會站在她的床前?

  雖然火爐裡透出的光芒並不強,但他們兩人距離極近,所以燕紫君還是認出了蘇逸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嚇妳的,但白天妳身邊的人太多,我很難接近妳,所以只能趁著夜裡來了。」蘇逸語氣溫和地解釋著。

  燕紫君眨了眨眼,伸手將他的大掌拉開,這才不敢置信的問:「你真的是蘇大哥嗎?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啊?」

  感覺到她溫暖的小手正抓著他略微冰涼的大掌,一股暖意從她身上透過來,蘇逸的眼神益發柔和。

  他苦笑著對她說:「是,是我,至於我為什麼在這裡,因為擔心妳啊,我聽山長說,妳被王爺軟禁了,沒有親眼見到妳沒事,我實在無法安心。」

  「啊?」聽了他的話,燕紫君訝異地微張著嘴。

  她有沒有聽錯?剛剛蘇大哥是說因為他擔心她,所以才特地來看她的?

  儘管她感到非常震驚,但有種酸酸甜甜很奇妙的感覺也同時從她心底洶湧的冒上來。

  「……是山長跟你說我被軟禁了嗎?」她低聲向他確認道。

  「是啊,難道是山長誤會了?」蘇逸有點遲疑的回問她。

  燕紫君連忙搖頭,「沒有,山長沒有誤會,我確實被父王關在府裡,不准出門去。」

  在震驚過後,她的思緒也逐漸恢復清明,見他能一路來到她的床邊卻沒有被任何人發現,她想,他的武功應該很高強。她原本還以為他只是略懂武藝,沒想到他這麼厲害。

  雖然她也跟著府裡的武師學過幾年馬術、箭法及護身的劍術,但與他能夠夜探王府相比,她顯然遜色許多。

  「沒想到蘇大哥的武功竟然這麼好。」燕紫君忍不住驚歎道。

  「我也沒想到妳會是昭明郡主啊。」蘇逸回應的語氣裡有著難以言喻的情緒。

  「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蘇大哥。」聽出他語氣裡隱含的淡淡苦澀,燕紫君著急地握緊了他的手,向他解釋。「一開始我是覺得我們是以才學論交,本就不論身份了,所以我就沒有特別提起我的家世,後來我們之間更沒有身份之別,我更不覺得該和你說我是昭明郡主了,我不是故意隱瞞你的,蘇大哥,你別生我的氣。」

  她輕輕搖著他的手臂,希望他別怪她。

  「傻燕子,我怎麼可能對妳生氣?是我太疏忽,從沒有問過關於妳的事,現在想想,我對妳真的太不關心了。」蘇逸低下頭,有些歉疚的說。

  他那溫柔的態度及帶著歉疚的話語讓燕紫君的小臉瞬間緋紅,「不是的,我知道蘇大哥一直很關心我。」

  她感覺到自己的心怦怦狂跳著。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她覺得蘇大哥對她好像比之前還溫柔許多?

  並不是說他之前對她不溫柔,但就是有什麼不一樣了,那種不一樣讓她臉紅心跳,有種甜蜜又雀躍的感覺在她心頭氾濫開來。

  這時燕紫君才猛然想到,雖然因為她喜好清靜,向來不愛有人跟在身旁伺候,所以就寢後只會留一名侍女在外間守夜,但她和蘇逸說了這麼多話,侍女怎麼一直沒有進來查探呢?

  她有些疑惑地問:「蘇大哥,你該不是把外頭的侍女……怎麼了吧?」

  蘇逸一愣,接著有點不自在的說:「我剛剛用迷香先讓她睡一覺,這不傷身的,等天亮她醒了就沒事了。」

  「啊?迷香?哈哈哈……」

  燕紫君捂著櫻唇不住笑著。她已盡量壓低笑聲,可是那雙美眸晶晶燦燦,充滿了調皮的意味。

  「蘇大哥,你好教我驚奇啊,今晚又是夜行衣又是迷香的,你另一個身份該不會是什麼江洋大盜吧?」見他說到迷香時顯得很不自在,讓她忍不住想取笑他。

  「妳還敢笑我,要不是為了見妳,我怎麼會做出這麼失禮又荒唐的事?」

  夜闖王府還迷昏人家侍女,真的很像意圖不軌的歹徒!蘇逸不禁搖頭苦笑。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這麼瘋狂,竟敢夜闖王府還一路闖入郡主的深閨,就為了見她一面。

  但方纔在見到她的瞬間,他原本焦慮不安的心頓時沉定了下來,他這才發現,原來這陣子沒能見到她,他是這麼的思念她,很想再見到她嬌艷的笑顏,也很想再聽到她銀鈴般的笑聲。

  不知從何時起,她已走入他的心底。

  聽到蘇逸這麼說,燕紫君艷麗的小臉及白皙的耳朵又再度一片熱燙,他語氣裡隱含的親暱與憐愛讓她的心越跳越快,難以壓抑。

  感到有些羞於看他,她隨口找了個話題問道:「但王府這麼大,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寢房的?」

  「山長有提供部分情報給我,其他則是我另外打探來的。」蘇逸闖南走北這些年,當然也有屬於自己的門路可以打探消息。

  「……所以你是特地來找我的嗎?」燕紫君頭低低的不敢抬起,感覺渾身火燙,心都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了。

  「我不是來找妳,還能找誰?」他的指腹輕輕滑過她嬌嫩的臉頰,動作無盡溫柔。

  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燕紫君幾乎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體溫,她這時才意會自己身上只穿著兩重單衣,嬌倦的身子正蜷在寢床上,想到她這樣的姿態竟毫無防備的展露在他面前,她的身軀不禁微微顫抖。

  「妳會冷嗎?」發現她有些發顫,蘇逸伸出大掌握住她的雙肩,低下頭關懷地詢問。

  但他的親近卻引來她更強烈的戰慄。

  「有、有一點。」燕紫君聲音極低,小臉都快埋到錦被裡去了。

  剛剛她忽然意會到蘇逸是男人,她是女人,而他們就這樣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她突然感到喉嚨發乾,心裡更是緊張無比,但又有一點血脈奔騰的亢奮感。

  蘇逸聽到她說冷,連忙將她的錦被往上拉,讓她從肩頭以下都緊緊地包裹在被子裡,以免她受寒。

  「這樣有沒有暖和一點?」他溫柔地問著她。

  「……嗯。」她低著頭小聲地回應。

  燕紫君覺得臉頰都快燒起來了,從小到大,這還是第一次有父王以外的男人為她蓋被,他這種莫名親暱的舉動讓她心裡又是甜又是怕,糾結得不得了。

  「燕子,王爺為什麼要軟禁妳?」蘇逸忽然問道。

  他今晚之所以潛入王府,一則因為他思念她、想見她,也想穩定她的心;二則他覺得情敵這種威脅還是在尚未形成前就剷除比較好,所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既然有不明的火花想染指他的小花,就該及早打滅!

  「啊?」聽見他的問話,燕紫君頓時沉默了。她要老實和他說,父王是要逼她去相看嗎?他知道後會怎麼想啊?

  「是有難言的苦衷,不能讓我知道嗎?」他撩起她鬢邊垂落的一綹髮絲,極溫柔地塞回她耳後。

  感覺他的長指在她耳廓上輕輕滑過,引發一陣難言的搔癢與火熱,燕紫君不禁抽了口氣。

  「難言的苦衷?沒、沒有啊,是父王要逼我去相看,但我不想去,所以惹他生氣,他就不准我出府了。」她聲音虛弱地解釋著。

  「嗯,相看啊。」蘇逸沉吟了聲。

  他這聲意味深長的沉吟讓燕紫君脖子一縮,莫名感覺到有道冷冷的氣息襲來。

  「那麼,燕子,妳真的要去相看嗎?」

  他詢問的語氣明明非常溫柔,但她卻覺得心裡毛毛的。

  「我根本不想去,可是父王很堅持,母妃又說,近來父王身子不太好,要我多順著他,至少配合父王這一次。」她的語氣裡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的哀怨。

  聽到她幽怨的語氣,蘇逸的眼眸倏然發亮,語氣轉為慎重地和她確認,「所以妳其實不想去相看的,對嗎?」

  「我當然不想去,又不是我喜歡的人,誰要去見他啊。」燕紫君有點嗔怨的應道。

  聽到這裡,蘇逸笑了。

  他那帶著決心的深沉笑容,讓燕紫君屏住了氣息,因為她從沒見過他露出這樣的笑容。

  「蘇、蘇大哥?」她有點不安地喚著他。

  「燕子,別擔心,我有個一勞永逸的方法,能讓妳不用再煩惱了。」蘇逸深邃的雙眼直直盯著她。

  一勞永逸,能讓她不用再煩惱的方法?燕紫君腦中迴盪著這句話。

  他所謂一勞永逸的方法到底是什麼?在震驚過後,她趕緊開口詢問。

  「燕子,我聽說王爺很疼妳,是嗎?」蘇逸笑著問道。

  「是啊,父王很疼我的。」她點點頭。

  「我也聽說,這幾年來一直有人上門求親,但王爺都因為不想勉強妳而拒絕了。」

  「對、對啊,我不喜歡那些對象,所以父王都替我推掉了。」

  他那讓人感到心慌的目光直盯著她,使得她不禁有種奇怪的感覺,為什麼她要感到心虛啊?

  「所以王爺是以妳的幸福為重,他希望妳終身有靠,但不會強迫妳嫁給你不喜歡的男人。」

  「是啊,這次父王雖然逼我去相看,但他也說了,真的不喜歡,他不會勉強我的。」這也是她後來會屈服,願意配合去相看的主要原因,就當是哄她父王一回。

  「這樣說來,只要妳有了真心喜歡的男人,王爺會成全妳,對嗎?」蘇逸唇邊綻出一抹笑,顯得非常溫柔。

  「我有……真心喜歡的男人?」見狀,燕紫君小臉又紅了,心慌意亂,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

  「是啊,如果王爺知道妳已有喜歡的男人,應該就不會再逼妳去相看了吧?」他笑著問。

  「應該是……」燕紫君有些囁嚅地應道。

  「那我來幫妳吧,由我來當燕子喜歡的男人。」蘇逸笑咪咪地提出這個令人震撼的建議。

  「啊?」燕紫君的腦子轟然一聲,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她一臉迷惘地瞪著蘇逸,過了好半晌才恢復思考能力。

  他的意思是,他要扮演她喜歡的男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想到這裡,她心裡不禁五味雜陳。

  「燕子,一直以來都是妳在幫我,我也很想能為妳分憂,既然知道妳不想去相看,我又怎忍心看妳被迫做不想做的事?而且,妳這次配合去相看了,下次還能拒絕嗎?那是妳父王,我知道妳根本狠不下心拒絕他,所以乾脆讓我幫妳吧。」

  「讓你……幫我?」燕紫君覺得腦袋好像又停擺了,什麼都無法思考。

  「對啊,讓我幫妳,妳有了喜歡的人,王爺可以就此安心,妳也不用再被逼著去相看,這不是一勞永逸的好方法嗎?」蘇逸溫柔的對她說,心想,更好的結果是他就可以獨佔她了。

  「可是以後呢?我們以後又該怎麼辦?」這個方法乍聽之下雖然很不錯,但將來呢?父王的目的可不是知道她有喜歡的人就好,是要她成親生子的,而且,在父王心裡,他可是來路不明的野小子啊!

  「以後就順其自然吧,如果燕子以後喜歡上別人,我不會阻攔妳,看到時是要宣稱妳不再喜歡我了,或編造任何理由,我都會配合到底。」

  蘇逸提出這建議的態度看起來誠懇又真心,但燕紫君卻因他的話而噎住了。

  「你……」

  她怎麼感覺他這誠懇又真心的建議裡隱隱帶著控訴與哀怨啊?

  而且說什麼她喜歡上別人、不再喜歡他,這些都是不實的污蔑好嗎?她心裡唯一喜歡的人就是他,有必要說得好像她以後會拋棄他一樣嗎?

  等等,他們不就只是演一場戲?為什麼會弄得這麼曖昧啊?好像她與他真的兩情相悅一般!

  是,她是喜歡他,可是之前對她說還無法接受新的感情,說他們只是好友的是他啊!

  燕紫君擰起眉,有點懷疑地盯著蘇逸,腦子裡極為紛亂。

  她不懂他到底想做什麼,他是真心的想為她分憂嗎?

  可是他明明知道她喜歡過他,之前還拚命要把她推開的,為什麼現在會提出假扮她喜歡的人這樣的建議呢?他就不怕她假戲真做,又喜歡上他嗎?

  更何況她根本就還喜歡著他,這種戲演起來太傷她的心了!

  「可是,你不是還在療傷,陪我演這種戲好嗎?你不怕到時我們會假戲真做?」燕紫君故意這麼問,語氣裡帶著點防備之意。

  他就是希望能假戲真做啊!蘇逸臉上浮起清逸的笑來。

  只是他之前拒絕過她,又說他需要時間療傷,現在馬上就對她表達心意的話,他怕她會不相信他的真心,所以決定緩下腳步,慢慢的讓她接受他的心意。

  他溫柔的說:「如果是為了燕子,我什麼事情都願意做。」

  「你……真的是蘇大哥嗎?你該不是被什麼山精野怪附身了吧?」燕紫君蹙起眉頭驚問。

  她連作夢都沒想過他會對她說出這種話來,眼前的蘇大哥很不正常啊!

  他一番真心的告白竟然被她當成精怪附身,蘇逸臉上的笑容益發清逸出塵望著他那彷彿意味深長的笑,燕紫君覺得房裡好像突然變得有些冷,心也不禁忐忑。

  她小聲的說:「我只是……隨便說說,蘇大哥你別當真啊!」

  「我怎麼會當真呢?如果燕子覺得這個方法不好就算了,是我思慮不周,真遺憾沒能幫上妳的忙。」

  蘇逸的語氣依然醇和,可是他的眼神卻彷彿幽暗了些。

  聽到他這番淡定的話語,燕紫君的心裡竟感到一股酸澀的揪疼。

  她猛然抬眸,便迎上他深邃的眼眸,那一明一暗的眸光下隱藏了被拒絕的淡淡苦澀。

  她心裡頓時湧起不捨,不禁想著,不管他心裡到底打什麼主意,他對她的好意是絕對沒錯的,他也是真心想幫她,對於他這番好意,她不想拒絕,也不忍拒絕。

  雖然不知道蘇逸到底想做什麼,但她還是願意接受,哪怕他是想耍弄她,她都認了,誰教她對他就是狠不下心呢?更何況她根本不認為他會作弄她。

  「蘇大哥,請你幫我,請你當我喜歡的男人吧。」燕紫君澄澈的美眸直直望著他,櫻唇裡吐出真心的話語。

  不管他們往後會如何,總之她心裡唯一喜歡的男人就只有他,所以哪怕這只是一場幻夢,她也甘心隨他夢一場。

  總是不枉此生嘛!

  唉,燕紫君,妳沒救了!她在心裡如此自嘲。

  聽到她應允,蘇逸臉上揚起一抹歡悅的笑,原本幽沉的眼眸裡閃著燦亮的光芒,彷彿他剛得到了某個世間至寶。

  望著他臉上耀眼的笑,燕紫君有點恍惚的想,這實在是太吸引人了,所以她對他一點抵抗能力也沒有!

  接著,燕紫君答應他,天亮後她就會去找父王,坦誠她已經有喜歡的男人了,請父王替她推掉所有的相看。

  只是她也不免憂心,她記得父王對蘇大哥頗有意見,還罵他是來路不明的野小子,三令五申不准他們走得太近,如今真讓父王知道她喜歡的是他,父王能接受嗎?

  「燕子,快點回來吧,我會在書院裡等妳的。」臨走前,蘇逸忍不住伸手將她的頭攬到他胸前靠著,無比認真的對她說。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燕紫君覺得她的頭頂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熾熱感焚燒著,讓她身子一僵。

  這是怎麼回事?她完全無法思考,只知道渾身被他溫暖的氣息籠罩,她的額就抵在他寬厚而精實的胸膛上,他有力的雙臂擁著她,讓她心裡感到又喜又怕,卻又有種說不出的安心感。

  感覺她的身子在懷裡瞬間一僵,蘇逸忍不住笑了。

  他低下頭,有些故意的對她說:「妳要早點習慣啊!」

  妳要早點習慣我的親近,因為,以後我不會再放開妳了。這是他放在心裡沒說出來的話。

  蘇逸意味深長的話再度讓燕紫君無法反應。

  她腦子裡亂烘烘的想,他到底是要她早點習慣什麼啊?習慣他彷彿被精怪附身般,變了一個人嗎?

  她是不是該教山長請高人來書院捉妖?嗚嗚,好端端的蘇大哥突然變成這樣,她覺得好難應付啊。

  見到她彷彿深受打擊的可愛模樣,蘇逸又笑了。

  但他再不離開會有被發現的危險,那會壞了她的名聲,也會惹惱王爺,所以他只好依依不捨地俯下身,在她額間輕輕印下吻,然後瀟灑的轉身離開。

  直到蘇逸已離去許久,燕紫君仍維持呆坐在寢床上的姿態。

  今晚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覺得她完全無法思考了。

  蘇大哥突然來找她,又對她說了那些話,還抱住她,最後竟……吻了她的額頭?

  他為什麼會這麼做呢?

  雪白的柔荑輕輕撫上感覺越來越熾燙的額間,那柔軟而微微濡濕的觸感彷彿還殘留著。

  那時,她感覺到他的氣息突然逼近,然後一個溫熱柔軟的東西就落在她的額頭上,是那麼的溫柔。

  在那一瞬間,她覺得心跳好像停止了,全身就像是要融化了般,突然一點力氣也沒有,甚至在他的體溫遠離她的剎那,她差點伸手將他抓住。

  雖然只是極短暫的一次相偎,卻已讓她眷戀不已,她心裡隱藏的所有對他的迷戀與愛慕,宛如決堤的洪水,差點氾濫成災,她只能逼自己坐著,以全身的力氣與理智阻止自己追出去。

  為什麼?他為什麼會親吻她?燕紫君的腦中不停轉著這個疑問。

  他已經從傷痛中走出來了嗎?他現在已經可以接受她的感情了嗎?

  她可以這樣奢望嗎?她能這樣期待嗎?

  蘇逸……燕紫君在心裡一次次呼喚著這個名字,徹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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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9 05:59 PM

本帖最後由 opqt57cz 於 2013-12-29 07:43 PM 編輯

第五章

  蘇逸那個突來的吻讓燕紫君的世界整個天翻地覆,接著她就再也睡不著,失眠到天亮。

  嗚嗚,怎麼這樣害人嘛!

  頂著兩個黑眼圈,燕紫君腳步有點虛浮。她暫時中斷了思考,不再去想為什麼蘇逸會抱她又吻她,因為她已經想了一個晚上,再想下去,她的頭真的會爆炸。

  這時,她已經來到裕王的書房外。站在門口,她心裡躊躇著。

  真的要和父王說她喜歡蘇逸嗎?雖然這是事實,可是她的心情真的好複雜,也好想逃跑啊!

  可是,她都與蘇逸說好了,要是沒做到,屆時他又跑來她房裡問她,那怎麼辦?

  而且她會擔心他的安危,就算他武藝再高強,她還是不想見他又冒險闖王府。

  因此,最後燕紫君還是硬著頭皮,邁入書房裡。

  見女兒進來請完安後就支支吾吾的,裕王也隱約猜到女兒有什麼話想說。

  「紫兒,如果妳是來求父王讓妳不去相看,妳可以不用說了,妳這次一定要給我去,寶王爺那裡都說好了,妳也答應過父王會去,可不能抵賴。」裕王語氣堅定的說。

  「父王啊,我真的不能去。」燕紫君挽起裕王的手臂,語調帶著些撒嬌之意。

  「耍賴也沒用,妳還是得去。父王又不會害妳,我見過寶王爺,這個年輕人真的不錯,紫兒,妳就聽父王的吧。」見寶貝女兒這般撒嬌哀求,裕王的語氣有些軟化,但仍堅守著立場。

  「不行啦,父王,我不想去相看,我……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她雙手捂著緋紅的臉,向父王坦白。

  「什麼?妳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是誰?快和父王說啊!」裕王聽了大吃一驚,連忙追問。

  「就、就是……書院裡的蘇逸,蘇大哥。」話說完,燕紫君頭垂得低低的,一副無限羞怯的樣子。

  見到她這嬌羞的模樣,裕王心裡百感交集。

  雖然他總擔心著女兒的婚事,但見到女兒真愛上了某個男人,他心裡還是有著珍愛多年的寶貝被人搶走的失落感。

  不過,蘇逸這個名字好耳熟啊……啊!不就是書院裡那個來路不明的野小子嗎?之前他聽暗衛說紫兒和那小子過從甚密,就已經覺得很不妥了。

  「妳不是說你們只是研討學問嗎?」裕王語氣不佳地斥問道。

  「我們是在研討學問啊,可是後來就喜歡上了嘛……」燕紫君回答的聲音有些虛弱。

  「不行,我不准!紫兒,妳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啊?堂堂昭明郡主,怎麼可以和那種來路不明的野小子在一起,我不答應!」

  裕王氣壞了,他想盡辦法想替女兒找個好婆家,結果她竟然喜歡上一個書院裡的窮酸講師,這算什麼!他絕不會答應讓他們在一起的。

  燕紫君心中早有準備,知道父王會這麼說,於是硬著頭皮堅持道:「父王明明說過,只要我有真心喜歡的人,一定會幫我,可是你現在又反對我和蘇大哥在一起,父王你說話不算話!」

  「紫兒,並不是父王說話不算話,而是夫君是要讓妳依靠一輩子的,那個蘇逸只是一個窮酸書生,非權非貴,無財無勢,妳嫁給他會吃苦的啊!」裕王苦口婆心地勸著女兒。

  「父王,財勢權貴都是身外之物,女兒本不看重那些,對我而言,一個人最重要的是他的人品,我很欽慕蘇大哥的為人,而且他有才華,能力也很強,父王若和他相處後就會知道,為什麼女兒會喜歡上他。」她認真的解釋著。

  「哼,人品,紫兒,父王為妳挑的那些青年才俊也都有好人品,妳說的才華與能力,人家也統統不缺,相較之下,蘇逸的條件真的沒什麼,妳現在只是被他灌了迷湯,一時昏了頭,等妳以後清醒了,絕對會後悔的。」

  裕王對蘇逸的觀感差透了,覺得他一定是以花言巧語欺騙了單純的紫兒。

  「父王,或許你說的沒錯,其他人也擁有好人品、才華及能力,可是這世間能讓女兒動心的只有一個,就是蘇大哥。也許就如母妃所說的是緣分吧,我就是喜歡他,就算父王把條件看來比蘇大哥好再多的人送到我面前,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這是沒法改變的。而且我和蘇大哥都有智識、能力,我們絕不會過苦日子的。」

  她認真的陳述著想法,希望能得到父王的諒解。

  「紫兒,妳想得太天真了!等妳出嫁後妳就會知道,夫家的地位有多重要!父王處心積慮想為妳找個好婆家,是想保護妳,是想讓妳過好日子,是想讓妳的夫君代替我們好好照顧妳、疼愛妳,妳怎麼反而要自討苦吃呢?」

  裕王的語氣有些悵然。身為父親,他難道會害女兒嗎?

  聽到這裡,燕紫君臉上露出一抹柔和的笑,非常真摯的說:「父王,我知道你很疼我,很愛我,希望為我鋪最好的路,讓我一路走得平順安穩,這些我都知道。但是父王,就算我坐擁了天下的財寶,就算我嫁入至高的權貴之家,如果我心裡不快樂,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父王,你先別急著否定蘇大哥,給我們一點時間好不好?給我一個機會,也給蘇大哥一個機會,你要相信女兒看人的眼光,這是我想要相守終身的人,我不會亂來的,你就相信女兒一次,好不好?」

  燕紫君挽著裕王的手臂,一雙明眸裡閃爍著懇求及無比的真心,希望能得到父王的體諒與支持。

  最終,疼愛女兒的裕王還是敗下陣來。

  不過,他卻開出一個讓她大吃一驚的條件——要蘇逸以食客的身份住入王府,他要親自好好的觀察這個窮酸書生。

  燕紫君沒想到她一時認真對父王動之以情的結果是,父王心軟了,但也決定要考核蘇大哥!

  這下該怎麼辦啊?原本她只是要逃避相看的,怎麼變得好像她真的非蘇大哥不嫁了?

  而且蘇大哥肯嗎?他肯住入王府,讓父王考核嗎?

  他該不會就這樣被父王嚇跑了吧?如果蘇大哥以後都避著她,該怎麼辦?

  而且看父王的樣子,絕不會善罷罷休,他一定會處處刁難蘇大哥的!

  燕紫君覺得頭好疼,她實在不該在聽到父王那麼說蘇逸時一時衝動,把真心話全都說出來。

  結果父王是聽進去了,但情況也變得一團亂!

  天啊,這下她要怎麼收拾殘局?

  但出乎燕紫君的意料之外,蘇逸並沒有被嚇跑,相反的,在裕王派人上山對他提出這個要求後,他竟然乾脆的收拾行囊,向山長告假,便隨著裕王的人下山,住入王府當食客。

  聽到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後,燕紫君馬上就想前去蘇逸所居住的西院向他問個清楚,卻被侍衛們擋下。

  雖然裕王讓蘇逸住進王府,但他可不打算讓這個窮酸書生接近他的寶貝女兒。

  不過,在見到蘇逸的當下,他心裡確實有些動搖。

  眼前這個白衣勝雪、溫潤如玉的青年,就是女兒喜歡的男人嗎?好像與他想像中的窮酸書生有點差距。

  但裕王還是認為蘇逸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奸險之徒,他想,他一定要揭發蘇逸的真面目,讓紫兒看個清楚。

  沒辦法,這是天下所有父親都會有的疑慮。

  接下來的日子,燕紫君都被隔離在自己的院落裡,不管她心裡有多著急,有多少疑惑想問蘇逸,裕王就是堅持不讓他們倆見面。

  她只能斷斷續續的從侍女及侍衛的口中打聽些消息。

  聽到父王這陣子從文考到武,幾乎把王府裡所有的幕僚、食客及武師和護衛們統統找去西院替他考核蘇逸,燕紫君簡直要哭了。

  她沒想到她的一句話會給蘇逸帶來這麼大的麻煩,她心裡充滿了對他的歉疚,但又沒辦法去看他,只能無助的為他擔心、著急。

  自從蘇逸住入王府後,裕王就想盡辦法想考倒他,好證明他不適合寶貝女兒,但他沒料到這個窮酸書生竟然真的不簡單。

  不管與他談文論詩或分析天下大勢,甚至論及兵法謀略,他都能有條有理的剖析陳述他的見地,並提出一針見血的看法。

  那些說法,讓王府的幕僚及食客們都十分拜服,有時裕王也會忍不住點頭,在心裡稱好。

  武藝上,蘇逸的表現也很不凡,王府裡重金聘來的武師及護衛們竟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

  加上不管裕王以多強硬或惡劣的態度對待,蘇逸的對應始終謙和有禮,不卑不亢,氣度沉穩,從不曾動怒,更不曾口出惡言,確實充滿謙謙君子的風範。

  久而久之,裕王心裡也不再那麼討厭他了。

  說實在話,這個蘇逸的人品、學識確實比寶王爺還好,又生得一表人才,風度翩翩,而且性情極佳,為人更是寬和大度,令人欣賞。

  王府裡那些幕僚和食客們現在天天都往西院跑,搶著去找蘇逸談天論地,就連武師、護衛們也不時找他切磋兩下,看得出他的人緣非常好。

  裕王逐漸能理解為什麼女兒會對蘇逸情有獨鍾,這個後生晚輩確實不得了。

  雖然他還是不想這麼輕易就接受蘇逸,但已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撤了西院外的重重侍衛,不再制止他們倆相見。

  因此,這日當燕紫君又悄悄來到西院外,竟意外發現沒有人阻攔她。

  她連忙走進去想找蘇逸。

  「蘇大哥!」她一路來到屋子外頭,喊了一聲。

  站在門前,她發現他屋裡沒有其他人,只有蘇逸坐在桌前,正在看書,她竟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兒是她家,而蘇大哥竟然會在她家裡這麼優閒的看書。

  發現是她來了,蘇逸眸裡迸出一絲驚喜,喚道:「燕子。」

  見他似乎很高興見到她,燕紫君心想,他真的沒有被父王逼瘋嗎?

  她知道父王有心為難人時是一點道理也不講的。

  懷著愧疚,燕紫君眉頭輕擰,問道:「你……還好嗎?我父王有沒有太過分啊?對不起,蘇大哥,都是我害了你。」

  看到燕紫君站在門口低著頭,一臉過意不去的樣子,蘇逸連忙起身。

  「傻燕子,我沒事啊,妳怎麼說得好像王爺是凶神惡煞一樣?」

  他快步走到她面前,單手輕輕撫上她的後腦,溫柔地撫慰她。

  這親暱又隱含憐愛的舉動讓燕紫君一愣,有股暖流瞬間在她心裡蔓延開來。

  怎麼辦?她真的好喜歡和蘇大哥在一起!

  「進來啊,站在門口發什麼呆,妳不冷嗎?」

  蘇逸伸手拉住她,把她帶進屋裡,握著她的小手來到火爐邊。

  感覺冰涼的手被那雙溫暖的大掌包覆著,燕紫君竟有種不想把手收回來的感覺,她好想可以和他一直這樣緊緊握著彼此的手。

  待她的手溫暖了,蘇逸才放開她的手,倒了杯溫茶給她,這才笑著逗起她來,「燕子,妳怎麼了?一直發呆,來看我這麼無趣嗎?」

  燕紫君愣了下,連忙搖頭說:「怎麼會無趣?我好不容易才能進來這裡看看你,父王在院子外頭安排了好多侍衛,總不讓我進來,我只能找機會來碰碰運氣,但今天不知是怎麼了,那些侍衛竟然都撤了,蘇大哥,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雖然能來見蘇逸,她心裡很高興,但也覺得很奇怪,那些天天守西院外的侍衛們怎麼突然都不見了?

  「可能是王爺覺得我不會為害王府,所以把人都撤了吧。」他笑著應道。

  「你本來就不會為害王府啊!蘇大哥,父王的蠻橫一定讓你受了不少罪,還把你像犯人一樣關在這裡,又找那麼多人來刁難你,真是對不起,也請你別怪我父王,他只是太疼我了。」

  燕紫君一臉抱歉,粉嫩的櫻唇微抿,眸子有些黯然。

  「呵呵,燕子,妳想太多了,王爺並沒有虧待我,他派人守在院外也是情理之中,畢竟我是外人嘛,而且和那些幕僚、食客們論策也很有意思,我還不知道原來王府裡也是臥虎藏龍,難怪可以培養出妳這個才女郡主。」

  蘇逸笑著回應她,一手還輕輕擰了下她小巧的鼻尖。

  他意外的親暱舉動讓燕紫君小臉緋紅,有點羞答答地覷了他一眼,白皙的耳朵也變得紅通通的,看來非常嬌艷動人。

  「我是真的很擔心你被父王刁難,你還這麼不正經。」她嬌嗔道。

  「我不是不正經,我是看到燕子太高興了,來到王府這一個多月,我們都無法相見,這幾天我還認真的想過,是不是要再去夜探妳一次呢。」

  「你、你別亂來啊!」

  聽到他竟有再夜探她寢房的企圖,燕紫君覺得驚詫,可是也有些開心,這是不是代表他也很思念她呢?如同她一直想著他?

  「你現在人在王府裡啊,被父王知道你跑到我房裡來,你還想活命嗎?」她連忙警告道。

  「可是一直見不到燕子,我心裡也很煩悶啊!而且我絕不會被抓到的。」蘇逸對自己的身手很有把握。

  「……蘇大哥,我現在才發現你有時也很自大耶!」她故意板起臉斥念著他,竟然這樣看不起王府的侍衛。

  「這不是自大,是自信,更何況為了能見燕子一面,就算有再大風險我也不怕的。」

  燕紫君聽見他這麼說,突然低下頭,臉上掠過一抹哀愁。「你不要老是說這種話,我會當真的。」

  見到她這模樣,蘇逸的語氣也突然轉為認真嚴肅,「燕子,難道妳不相信我嗎?妳以為我在說笑?」

  他並不是說笑!

  從燕紫君不再前去書院後,直到他住進王府的這段日子,他很認真的想過,他對她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感。

  他知道自己喜歡她、戀慕她,想要保護她、照顧她,想獨佔她的一顰一笑,想分享她所有的喜怒哀樂,想一輩子與她相守。

  正因為他曾失去過,所以他才知道擁有的可貴;正因為他曾愛錯了人,所以他明白,現在他們能兩情相悅是多麼難得的緣分。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這世間能有這麼一個讓他心動的女人也一樣喜歡著他,他已沒有任何遺憾了,所以他萬分珍惜她,想要讓她快樂、幸福。

  因此,不管裕王如何刁難他,他都不以為苦,因為這都是為了能走到她身邊,為了能與她相守必須付出的代價,他覺得值得,也甘心情願!

  「我不知道……蘇大哥,你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會來找我?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為什麼要任父王刁難?你為什麼要做這麼多?如果你只是想幫我,那已經夠了,請你不要再繼續,你做得越多,我會越難克制自己,我怕有一天你離開的時候,我會崩潰的……」

  晶瑩的淚水從燕紫君的眸子裡湧出,她是鼓起極大的勇氣才把心裡的這些話說出來。

  如果不喜歡她,就不要對她這麼好,她是凡人啊,不是聖人,她沒有這麼強的克制力,能一次次拒絕她喜歡的男人對她的好。

  如果他不能響應她的感情,就不要對她太好,她的心也是會受傷的!

  「燕子!」

  見到她落淚,蘇逸覺得心口被緊緊地揪起,又好像被利刃刺穿。他一把將她擁入懷裡,牢牢抱著。

  「對不起,是我一直沒和妳說清楚,是我讓妳擔心、受苦了。燕子,我喜歡妳,很喜歡、很喜歡,我做這些並不是幫妳,而是為了我自己。

  「妳知道嗎?直到妳不能來書院後,我才發現我早就不能失去妳了,我很害怕,我怕妳去相看後會喜歡上對方,那樣我一定會悔恨終身的,所以我才卑鄙的夜探王府,逼妳答應我,讓我當妳喜歡的男人,並且不再去相看……燕子,對不起。」

  蘇逸下顎抵著她的頭頂,雙臂緊緊擁著她,口中吐出讓她心魂為之震盪的話語。

  燕紫君腦中亂烘烘的,不敢置信的想,所以他是真的喜歡她嗎?他竟然是為了不讓她去相看才夜闖王府?那一晚,他是特別來……拐她的?

  不知為何,她原本因心酸而不停湧出的淚水不但沒有止住,反而冒得更洶湧了,但現在她的心情卻是無比激昂,更帶著絲絲甜蜜,雖然還有些不敢相信,但她確實滿心歡喜。

  天啊!他喜歡她,他真的喜歡她,所以她不是一相情願的囉,他是真心想追求她?

  「那、那,你是心甘情願接受父王的要求,任他考核的囉?」燕紫君慣然地開口問。

  「當然,如果不通過未來岳丈的考核,我要怎麼才能把妳娶回去啊?我可是非常認真的。」蘇逸低笑著回道。

  聽到他說要把她娶回去,燕紫君覺得她的頭頂都要冒煙了。

  太刺激了,真的太剌激了,每次和蘇大哥在一起,她就覺得她的心臟快要負荷不了。

  「你是真的想要娶我?」她訝異的再次向他確認。

  「當然,妳不想嫁給我嗎?燕子,我知道我以前太過分了,不夠關心妳,也不夠照顧妳,但請妳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一定會好好彌補妳的。」

  蘇逸的雙臂輕輕鬆開了些,讓她可以看著他的臉,接著神情非常嚴肅的向她保證。

  見到他難掩擔心還帶著緊張的俊容,燕紫君不禁失笑。

  她柔聲說:「你不用彌補我什麼,你也從來沒有欠我,你一直很關心也很照顧我的,蘇大哥,我也喜歡你。」

  她從來不覺得他有欠於她,雖然之前他堅持他們是好友時,她心裡感到很失落,也挺難過的,但他從沒有對她不好,這是事實。

  而且他對她一直很坦誠,比起怕她受傷害而用善意的謊言欺騙她,她更喜歡他能老老實實的對她坦白他的想法,所以,她真的沒有埋怨過他,反而更喜歡他了。

  因此,現在竟然能得到他的響應,燕紫君的心裡宛如綻放出無數花火,十分歡喜。

  「燕子,我現在覺得老天對我真的很好,給了我一朵世上最珍貴的花。」

  蘇逸邊說著,火熱的舌尖已去舔她頰邊的淚水,嚥下那微鹹的苦澀,在她還反應不及的時候,熾燙的唇已覆上柔嫩的芳唇。

  唇從來沒有被親吻過,燕紫君詫異的微張開嘴,讓他熱燙的舌長驅直入。

  那火焰一般的靈舌掃過她口裡的每一處,他溫柔舔舐著她嘴裡的柔軟,品嚐著她甜美的蜜津。

  蘇逸鐵臂挽著她纖柔的腰身,熾熱的胸膛緊緊貼著她曲線玲瓏的上身。

  「嗯……」燕紫君覺得有些目眩神迷,好像被一團火焰包圍。

  他彷彿要把她吞下去一般,狠狠吸吮著她的舌,陣陣的酥麻從舌根泛起,那種奇妙的感覺引發她心裡深處某種說不出的騷動撩亂。

  不知被他吻了多久,在她覺得眼前發黑,就快要不能呼吸時,他霸道的唇終於放開她。

  燕紫君滿臉緋紅,氣喘吁吁。

  原來親吻是這種感覺啊,那麼激烈而張狂,宛如烈焰焚燒一般。她在心裡默默這麼想著。

  蘇逸的唇雖然鬆開了她被吻得紅艷的櫻唇,但仍有些戀戀不捨的輕輕啄吻著她白皙的頸子。

  他沒想到她對他的誘惑竟然這麼大,要不是他剛剛拿出所有的意志力逼自己放開她,只怕已忍不住完全佔有她。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他現在完全能體會那種心情。

  「燕子……」

  他滾燙的氣息噴在她的敏感的頸間,讓她的嬌軀不禁打了個顫。

  她輕輕應了聲,「蘇大哥?」

  「我想我們還是快點成親得好,不然我以後的日子應該會很難過。」他苦笑著說。

  「啊?」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她低呼一聲,滿臉通紅,無言以對。

  「燕子。」過了一會兒,緊緊擁著她的蘇逸又開口喚她。

  「什麼事?」她輕輕問道。

  「我可以……再夜探妳的閨房嗎?」

  原本感到震驚的她,很快的被他虛弱又哀愁的語氣逗笑,不禁笑出聲來。

  「你真不怕死啊?」她笑著問道。他竟毫無廉恥地這麼問,一點都沒有他原來的君子風範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蘇逸也沒想過他會有這麼無賴的一天,他想,從今晚起,他真的要悠哉悠哉,輾轉反側了。

  聽到他似真似假的戲語,燕紫君的心怦怦狂跳著,她低下頭,眸光閃爍,然後輕輕啟唇道:「那你就……來啊。」

  「燕子。」聽到她應允,蘇逸猛然抬起頭,俊容上滿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見到他這模樣,燕紫君心裡升起某種難言的優越感,這陣子總是她被他驚嚇,也該輪到她嚇他了吧。

  「燕子,妳可知道妳正在引狼入室?」他目光炯炯,口是心非的和她確認著她的意願。

  「你會對我始亂終棄嗎?」她眼神堅定地望著他,問道。

  「當然不會!我還怕燕子不要我了!」蘇逸的大掌輕輕撫上她嬌艷的臉龐,語氣無比眷戀。

  「那我怕什麼引狼入室?」她垂下眸子不敢再看他,緋紅艷麗的小臉洩漏了她心裡的緊張與羞怯。

  「燕子。」蘇逸再度擁緊她,心裡溢滿了對她的憐愛。他可愛的燕子啊!

  然而兩人的緊緊相偎,因王府某名幕僚萬分不識相的闖進來而告終。

  蘇逸武藝不凡,耳力本就極佳,一聽到有人走進院落的聲響,便連忙告知燕紫君。

  接著,她飛快的避開,並迅速離開西院,把蘇逸留給那個來找他談天說地的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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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9 06:08 PM

本帖最後由 opqt57cz 於 2013-12-29 07:55 PM 編輯

第六章

  當晚,夜半時分,眾人都入睡後,蘇逸果真來了。

  燕紫君有些緊張地望著他。

  她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大膽,真的讓他來找她。

  可是她心裡一點都不後悔,因為她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這輩子只想嫁給他。

  「蘇大哥,你又把侍女迷昏啦?」不知該說什麼,她脫口而出的竟是這句話。

  蘇逸的表情掠過一絲不自然,就像上回一樣。

  「沒辦法啊,不然我要怎麼進來偷香竊玉呢?」他說得頗為無辜。

  聞言,燕紫君美眸微瞠,吃驚地望著他,眸裡閃過幾許驚詫與淡淡的好笑。

  「蘇大哥,我發現你真的很敢說耶。」

  沒想到他的臉皮竟然這麼厚,讓她的小臉都紅透了。

  「妳現在才知道我能言善道嗎?」蘇逸上前一把擁住她,輕輕笑著說。

  「這是能言善道嗎?」分明就是厚顏無恥!她晶燦的美眸裡訴說著言不由衷的取笑。

  「當然是啊,而且這種話我只對妳一個人說。」他緊緊擁住她,滿足的低下頭嗅了嗅她身上迷人的幽香。

  「你要是對別人說,我也不要理你了!」燕紫君嬌嗔道。

  「我不會對別人說的,我的心裡只有妳一個。」他將唇貼在她耳邊吐息,保證著。

  小臉埋入他寬闊的懷裡,燕紫君的手輕輕摟上他的腰。

  「蘇大哥。」她喚了一聲,覺得心裡很滿足。

  房裡十分安靜,只有火爐裡偶爾傳出炭火的迸裂聲。

  在這樣的寒冷夜晚,可以窩在喜歡的男人懷中,讓她覺得不僅渾身暖和,心中更是安穩。

  不知何時,燕紫君已被抱上寢床。蘇逸放下床幔,溫柔地吻住她。

  見他緩緩解下身上的衣袍,一件又一件,當他精實的胸膛完全袒露時,她連忙垂下眸子,可是又忍不住偷偷窺看。

  她這可愛的模樣引來蘇逸的笑聲。

  他故意抓起她的小手壓在他赤裸的胸膛上,低聲問:「妳有感覺到什麼嗎?」見她神情有點迷惑,他俯下身,唇覆在她白皙的耳邊,輕聲呢喃,「我的心都為妳瘋狂了。」

  這宛如情話般的魅人話語,讓燕紫君感覺彷彿有一股熱流從他狂烈躍動的心口傳到她手中的血脈,又一路流往她心中。

  那股熱流沸騰了她的心,讓她的心也跟著他一起劇烈鼓動,一同瘋狂。

  她不禁癱軟在他的懷裡,由著他為所欲為。

  蘇逸修長的手指在她嬌軀上游移著,輕巧地將她的衣裳一件件解開,沒一會兒,她雪白而惑人的肌膚便慢慢展露在他眼前。

  「燕子,我的紫兒,妳好美啊!」

  聽到他的讚歎,燕紫君嬌艷的臉龐紅得像快滴出血了般。

  她一雙美眸像盈盈春水蕩漾著波光,讓蘇逸火熱的目光再也移不開。

  「蘇大哥。」她怯怯地喚了聲。

  他笑著吻了她一下,嗓音裡帶著誘惑,「還叫我蘇大哥?好見外啊,難道以後我們成親了,妳還要這樣叫我?」

  燕紫君美麗的長睫眨了眨,有點迷惑地望著他問:「那……你要我怎麼叫你?」

  「我想聽妳自己所想的稱呼。紫兒,我以後都喚妳紫兒好嗎?書院裡大家都叫妳燕子,但我想要屬於我的叫法。」他有些霸道的說。

  「我父王和母妃也叫我紫兒的。」

  「所以只有妳的至親才能這樣叫啊,以後我也要這樣叫妳。」蘇逸邊說著,又低頭吻了她紅潤的櫻唇一下。

  燕紫君沒有反對,輕輕點了頭。

  「那我以後就叫你逸哥哥,好嗎?」話一說完,她就羞紅了臉。

  不知為何,她近來臉皮好像變得很薄,尤其在他面前,她總是覺得異常羞澀。

  「紫兒,妳再叫一聲,我沒聽清楚。」蘇逸的語氣顯得有點激動。

  「逸、逸哥哥。」她垂下眼眸,羞怯地喚了聲。

  她的這聲叫喚宛如引燃了熊熊烈焰,蘇逸高大的身軀突然從上而下籠罩住她。

  他的唇先是重重啄了她的嫩唇一下,接著開始從她細緻的鎖骨往下密密地親吻。

  當他熱燙的唇舌掠奪她敏感的粉色蓓蕾時,那種難以言喻的感受讓她驚呼一聲,身子本能的想躲開,卻被他的大掌緊緊扣住,將她柔軟的腰身貼近他的下腹。

  燕紫君發出細細的輕吟,嬌美的身軀無助的扭動著。

  她從未被人碰過的嬌羞蓓蕾正被濕潤的熱舌放蕩的勾纏著,他的舌不斷廝磨著那越來越敏感的頂端。

  隨著火熱的唇舌深深的吮吻,一陣陣奇妙的酥癢快感不停從她身上蔓延開來,從蓓蕾上擴散至她全身上下。

  她驚呼出聲,又連忙壓低聲音,但這種背德的感覺卻讓她的身子更加敏感。

  燕紫君的嬌軀不自覺地扭動著,使得她逐漸泛出蜜液的花谷和蘇逸滾燙昂揚的堅碩抵在一起。

  那是什麼?察覺最私密的地方被某個火熱而堅硬之物一下下廝磨著,那種奇異的感覺讓她心裡又驚又怕。

  身上最敏感的兩處同時被不可思議的火熱侵襲,燕紫君雙頰泛紅,鮮紅欲滴的櫻唇無法抑止地逸出甜膩的呻吟。

  她氤氳的美眸無辜地望著蘇逸,見他對她溫柔的笑著,可是那雙眸子裡卻燒著漫天的火焰。

  「紫兒,妳喜歡嗎?」他邊問著,利牙輕輕刮過她被挑弄得腫脹堅挺、敏感無比的蓓蕾。

  雖然蓓蕾微微刺痛,竟奇異地帶來更多快感,燕紫君嬌吟了聲,根本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覺得有種濕潤感一直從她體內深處流出來,她羞怯地想合起雙腿。

  發現她想退縮,蘇逸欖緊了她的腰,有力的雙腿同時撐開她的玉腿,長指立即跟著來到她花穴前的誘人珍珠上,一下下地按揉起來。

  「紫兒,別怕,妳的身子好熱情啊。」他輕聲哄著她,嗓音益發嘶啞。

  從沒有過的酥麻戰慄從被他按揉著的地方不停泛開來,燕紫君覺得身體裡有種無法壓抑的騷動竄起。

  莫名的搔癢和空虛感讓她逸出輕吟,她逐漸失去了清明的意識,只想依循著身體裡的渴望。

  「逸哥哥……」她無力地喚著他。

  「嗯?」聽到她的叫喚,蘇逸薄唇貼上她的唇角,柔柔吻著,輕應一聲。

  「為什麼我感覺好難過啊?」她有些迷惑地問道。

  「難過?紫兒,是我弄疼妳了嗎?」他揚起眉,有些邪肆的問。

  「不是疼,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那種感覺好奇怪……」

  燕紫君此時的聲音軟軟甜甜的,帶著一絲不自覺的嬌媚,聽得蘇逸心都要融化了。

  「是怎樣的奇怪?像這樣嗎?」

  他的指腹開始來回摩挲著她嬌怯的珍珠,指尖更一下下探入她溢出蜜液的花穴,抽離時更帶出一絲晶瑩的水光。

  「啊!好癢,你做什麼?快停下來,我好難過……」

  未經人事的燕紫君被莫名的慾望撥撩著,膩滑的嬌軀貼上他滾燙的身軀,希望他終止這種奇怪的折磨。

  「不會再難過了,我不會讓紫兒難過,妳相信我嗎?」見她的身子已經為他準備好,蘇逸緩聲勸哄著。

  燕紫君望著他,長長的羽睫搧了搧,然後點點頭,帶著一絲無辜的臉上充滿了信任。

  「紫兒,妳怎麼這麼迷人!」

  蘇逸低吼一聲,再也忍受不住,他抬起她膩白的雪臀,將早已激切難耐的昂揚慾望直直送了進去。

  燕紫君疼得叫出聲來,可是唇很快的被蘇逸憐惜地封住。

  他深深地吻著她,眉宇間帶著濃濃的不捨,但仍沒有停下他的入侵,只是動作放緩了點些,讓她能慢慢適應他。

  燕紫君覺得她的身子像被熱燙又堅硬無比的巨物狠狠的貫穿。

  她哀吟著,眸裡湧出淚光,倒不是真的疼得受不了,而是心裡有點忐忑,因此她不安地望著他。

  「紫兒……紫兒……」發現她眸裡的驚怕,蘇逸心疼極了,俯下頭吻去她眼角的淚光,柔聲哄著她。

  他抬起腰身,開始一下下緩緩抽動著,堅硬的熱刃在她柔軟濕潤的花穴裡律動,一次次深深的埋入,再一次次淺淺的抽離。

  沒多久,燕紫君開始覺得體內深處的疼痛逐漸變成一種酥麻的奇異感受。

  她唇邊逸出輕輕的嚶嚀,有些迷惑地望著他。

  見她的臉色從蒼白再度轉為嫣紅,蘇逸知道她已經不難受了。

  他輕輕地問:「舒服了嗎?」

  燕紫君眼角眉梢泛起幾許春色,有些羞怯地點頭。

  「那我可以繼續嗎?」他又笑著問。

  你明明就沒有停過!她晶燦的眸子彷彿這般責備著,臉色卻益發暈紅,燦若朝霞。

  蘇逸的目光瞬間滿是癡迷,笑了聲,道:「那我要不客氣囉。」

  不客氣?是要不客氣什麼啊?你這樣算是客氣了嗎?

  在燕紫君還沒弄懂他的意思前,便被他拉入狂烈的情慾漩渦裡。

  她失聲吶喊,又緊緊咬住嘴唇,發出悶悶的呻吟聲。

  她感覺到火燙的巨物正在狂暴地進犯著她,那熱刃每次都插入她體內好深的地方,又急急地撤離,在她覺得空虛難過時,又再次狠狠進入她,填滿她。

  「逸哥哥、逸哥哥!好熱啊!」

  燕紫君壓抑著聲音低低叫喚著他,可是體內爆發的奇異快感一次次將她淹沒,她覺得身子深處好熱又好燙,好像要融化了般。

  突然,她的柔荑握緊了他的臂膀,美眸微瞇,發出細細的尖吟。

  感覺慾望被她熱情的花穴緊緊纏縛住,蘇逸吻住她紅嫩腫脹的唇瓣,然後更加猛烈地撞向她體內深處,想索取她更多的熱情。

  燕紫君被火熱的吻封住了唇,瞇著美眸,覺得花穴深處陣陣戰慄,無法控制地緊緊絞著他的熱刃。

  那慾望被緊緊纏縛所引發的快感,也讓蘇逸發出粗重的鼻息。

  「紫兒……紫兒……」他鬆開她誘人的櫻唇,低聲喚著她。

  他美麗的花兒啊!他心愛的女人!蘇逸的眸子裡燃燒著漫天的烈焰。

  兩人的身軀激烈廝纏著,深深渴求著彼此。

  典雅的床帳裡縈繞著肉體撞擊的悶響和羞人的水聲,伴隨著歡愛的氣息,顯得淫靡至極。

  在令人迷亂的癲狂裡,燕紫君不禁想,原來男女情愛是這麼回事,難怪會有人樂此不疲。

  和心愛的人親密交合感覺真的很好,有種從身到心都與他緊緊結合在一起的感覺,她唇邊不禁勾起一抹嫵媚的笑。

  「紫兒,妳好美!妳真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蘇逸灼人的氣息熨上她的耳畔。

  燕紫君感覺身體深處一陣抽搐,一道滾燙的熱流湧入她體內,彷彿迅速擴散開來。

  「逸哥哥……」她閉起眼眸,身子微顫,幾乎承受不住體內那股熱燙,雙頰暈紅,氣息紊亂。

  望著她嬌媚動人的勾魂神態,蘇逸更是忍不住將所有的熱液釋放在她體內,一次次深深的佔有她、溢滿她。這是他的女人,他心愛的紫兒!

  在激烈的肉體廝纏後,燕紫君無力地蜷在蘇逸滿是汗水的精實懷裡。

  激情過後,她覺得她的腿和腰腹陣陣發酸,連那最私密的地方也好像微微腫疼。

  有人還不覺得累,燕紫君才歇了一會兒,就發現蘇逸又蠢蠢欲動了起來。

  「你要做什麼?」她伸出柔荑抓住他蠢動的狼爪,警戒地睨著他。

  「紫兒,天還沒亮。」他柔聲喚著她。

  「不行!」燕紫君大吃一驚。再來一回被人發現了該怎麼辦?何況她真的累了。

  「紫兒,它還餓著。」蘇逸將她的小手拉到他又生氣蓬勃的小兄弟上。

  燕紫君的小手被那膩滑且滾燙的熱杵燙著,小臉不禁嫣紅。她抬眸狠狠瞪著他,彷彿控訴著,你這個披著溫柔外衣的野獸!

  「打昏它就不餓了。」她毫不留情的說。

  「紫兒……」壞心眼的男人心裡忍著笑,耍賴般直蹭著她。

  那不安分的壯碩在她掌心裡磨蹭,燕紫君羞窘地想把手抽回來,卻反而被他緊緊抓著不放。

  「會被發現的!」她不敢冒這個險。

  蘇逸卻搖頭,並認真的保證,「不會的,現在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紫兒,妳忍心讓我回去枕孤衾寒的想著妳嗎?」

  燕紫君覺得她要是心軟就是笨蛋!猜也知道心軟後可能會有的遭遇,但她最後還是心軟了。

  感覺到她不再抗拒,蘇逸很快的便開始攻城略地。

  就知道她會心疼他!他帶著笑,一把攬住他的美人,再次與她翻雲覆雨。

  在微微顫動的床帳下,蘇逸扣著柔美的纖腰,忘情的馳騁,貪婪的巨大熱刃在愛人誘人的幽谷裡大肆進犯,他熾熱的汗水一滴滴灑在她雪白的纖背上。

  燕紫君十指緊抓著他鋪在床上的衣袍,蜷在他的身下,隨著他狂亂的節奏擺動著。

  「啊……不行,逸哥哥,太深了,輕點,我會被你弄壞的!」

  她再也顧不得其他,失聲嬌吟並向他求饒。

  她心裡早就後悔了,心軟什麼啊?男人瘋狂起來都成了野獸,哪怕再溫柔的男人也一樣!

  何況她實在懷疑他過去根本是在她面前裝溫柔!

  「妳不會壞的,紫兒,妳真的很好,可以的……」蘇逸嘶啞的聲音裡隱隱帶著笑意,彷彿很滿足一般,根本沒有要停下的意願。

  每次她覺得就要承受不了時,他總會笑著哄她說她可以,還不停誇讚她很美,說她很熱情,只要聽到他滿足的喟歎聲,她就會沒有用的被他拐了,再次深深接納他,承受他所有的進犯。

  因此燕紫君只能在心裡哀歎,拿他沒轍。

  她深深覺得,對他心軟、老是心疼他,真是一個很糟糕的壞習慣,她一定要改掉這個壞習慣!

  一夜的癲狂,到最後燕紫君累得睡著了,連蘇逸是何時離去都不知道。

  當她再度醒來時,天已濛濛亮,她發現自己身上穿著單衣,身子也感覺一片清爽,似乎是被人好好的清潔打理過。

  是他做的嗎?

  燕紫君覺得有些羞怯,忽然看見枕邊擺著一塊翠綠的玉珮及一封信。

  她認得這塊玉珮,是蘇逸一直繫在身上的。

  他這是留給她當定情信物嗎?燕紫君頓時感覺心底暖暖的。

  她連忙想起身下床,但酸軟的腰身又讓她小臉一紅。

  趁著外間的侍女還在昏睡,她點燃燈火,想快點整理她那應該頗為狼藉的床鋪,但掀開錦被後,她卻意外發現床褥並沒有像她想像的那般難以收拾。

  她這才想到,他們昨晚好像是躺在蘇逸的衣袍上歡愛,不知道那身狼藉的衣裳他又是怎麼穿回去的?想到這兒,燕紫君不禁失笑。

  不過,他們才分開沒多久,她已經開始想念他的體溫了。

  逸哥哥……她將這個私密的叫喚放在心裡,反覆咀嚼著。

  她又緩緩展開蘇逸留給她的書信,裡面只短短寫了數行字,卻充滿了他無盡的情意。

  燕紫君小心地將這封信折好,貼身收藏著,晶燦的眸裡滿是對他濃濃的思慕與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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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9 06:30 PM

本帖最後由 opqt57cz 於 2013-12-29 08:08 PM 編輯

第七章

  之後,只要在有外人在,燕紫君依然喚蘇逸為蘇大哥,只有他們兩人獨處時,她才會喊出那個能讓蘇逸心花朵朵開的叫法——逸哥哥。

  為此,蘇逸向她嚴正的抗議,「紫兒,妳為什麼總不肯叫我喜歡聽的那個叫法,總是仍然生分的叫我蘇大哥?」

  燕紫君故作迷糊的問:「蘇大哥喜歡的叫法是什麼?叫蘇大哥會很生分嗎?那我以後改叫蘇兄好了。」

  「紫兒!」蘇逸一臉拿她沒辦法的表情。

  「你也是,別在父王面前叫我紫兒了,上回讓父王聽見,把我們都罵了一頓,你也吃了不少苦頭,怎麼還學不會教訓啊!」

  父王光聽蘇逸喊她燕子都氣個半死了,何況是叫她紫兒呢?

  「為什麼?妳就是我的紫兒啊,何況王爺也叫妳紫兒。」他不以為然。

  「他是我父王,當然叫我紫兒了。」她睨了他一眼。

  「我是妳未來的夫君,當然也叫妳紫兒囉。」

  蘇逸近來臉皮已經厚得讓燕紫君歎為觀止,讓曾為他翩翩的君子風采而傾倒的她有種受騙上當的感覺。

  「八字都還沒一撇呢,你是誰未來的夫君啊?」她有些嬌惱地轉過身,唇角卻微微勾起。

  蘇逸從她身後一把攬住她,唇覆在她耳邊,輕輕吐息著道:「我的好紫兒,我當然是妳未來的夫君了,妳可不能耍賴啊。」

  燕紫君聽了,只是低著頭,沒有應聲。

  他又輕輕吻了下她嫣紅的耳朵,忍不住開口問:「我今晚能去找妳嗎?」

  聽到他這麼問,燕紫君的耳朵更燙了。

  她有些囁嚅的說:「不行啦,我房裡的侍女已經開始議論,為什麼近來守夜都會守到睡著,我是用天寒易眠把疑問帶過去了,你別再來添亂,要是被父王發現你跑來我房裡,你有十條命都不夠死。」

  「可是我已經七天沒去找過妳了,紫兒,我想妳,妳都不會想我嗎?」他的語氣彷彿充滿委屈。

  從那一夜後,蘇逸大約五到十日就會潛入燕紫君房裡,兩人也不見得會做什麼激烈的事,對他們而言,只是相互依偎,都足以慰藉彼此思慕的心情了。

  「我哪時不想你了,你又誣賴我!」她在他的臂彎中轉過身,美眸直直望著他。

  「如果誣賴可以換得紫兒答應讓我去找妳,我倒不在乎多誣賴幾次的。」他笑嘻嘻的說。

  「你……我以前怎麼會覺得你溫文儒雅、風度翩翩啊?你根本是騙人!」她嬌嗔道,真的沒想到蘇逸會這麼賴皮。

  「我從沒說我溫文儒雅、風度翩翩啊,這都是旁人說的。」蘇逸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其實他這偶爾無賴的一面,也只有在燕紫君面前才會展露出來。

  只有她會讓他想放下所有的顧忌與規矩,坦然表達所有的心情,不管是喜怒哀樂,他都不想隱藏。

  只有她是特別的,他愛她的一切,也希望她喜愛的是全部的他。

  「是是是,都是外人瞎了眼,硬把一個無賴錯看成清逸出塵的翩翩公子了,我找一天幫你去書院澄清,好讓大家認清楚蘇先生、蘇夫子的本色!」燕紫君對他斥道,唇邊卻綻出笑意。

  「我沒關係啊,只要有紫兒陪著我,要我展現什麼本色都沒問題。」蘇逸滿足地擁著她說。

  「你別鬧了,我有正事要問你。聽說父王要你明天跟著他去李國公府所舉辦的消寒詩會?」

  這正是今天燕紫君特地來西院找蘇逸的原因。

  「是啊,王爺前幾天就交代下來了,好像很重視這件事。」蘇逸點頭應道。見她神情有點沮喪,又有些懊惱,他忍不住追問,「怎麼了?妳的表情怎麼這麼奇怪?」

  「唉!這是每年都會上演一次的盛會啊,逸哥哥,請你保重,等你去了就知道。我看今年父王分明是要拿你當槍手使,拜託你,不管有多麻煩,請你盡量順著父王,這樣王府也能平靜的撐到春暖花開了。」她的語氣頗為無奈。

  「紫兒,妳到底在說什麼?這樣沒頭沒尾的,我該怎麼保重才好?」

  其實,不管會遇上什麼狀況,蘇逸根本一點也不怕,但能多討一點心上人的關愛,他當然不願錯過。

  「是這樣的,消寒詩會在蒼州已經辦了快十年了,說好聽是文人雅士們賞文論詩,消磨寒日的雅宴,但其實就是蒼州各豪門大戶間暗自比較競爭的場合。」

  說到這兒,燕紫君垂下雙眼,心中歎息。

  感覺她好像曾經深受其害,蘇逸心裡雖已隱隱猜到是怎麼回事,但還是笑著問:「然後呢?紫兒能說得更清楚點嗎?」

  「然後,這些豪門大戶家裡若有還不錯的晚輩,就會帶到消寒詩會上盡情顯擺,如果家中子孫不肖,不愛讀書,那些人就會找些有文名、才學的讀書人當槍手,總之就是一場比誰家派出的人厲害的無聊宴會,偶爾還會兼當相看的場所,本來父王就是要我隨他去消寒詩會,順便和寶王爺相看的。」

  現在能逃過一劫,換成蘇逸去,雖然她覺得對蘇逸有點抱歉,但還是不由得鬆了口氣。

  那種比較個不停又充滿閒言閒語的宴會,她真的一點興趣也沒有。

  聽到潛在的情敵會出現在消寒詩會上,蘇逸心裡轉了轉。

  他接著又問:「喔,那麼過去王爺都是帶紫兒赴會囉?」

  「是啊,沒辦法,我那兩個弟弟都不愛讀書,父王說帶他們去只是白給他丟臉,所以一直是抓我去,不然你當我怎麼會有個才女郡主的名號啊,就是那些無聊的人喊的,我根本不想背這名號,平白惹來一堆狂蜂浪蝶,看了就討厭!不過,今年父王竟然放過我,不逼我去了,後來才知道,原來父王今年把主意打到你身上。」說到這兒,燕紫君不禁笑了。

  只要想到今年不用去讓人在背後說三道四,也不用聽父王老說著哪家的青年才俊足以與她匹配,更不用應付那一個個打扮得比女人更花枝招展的紈褲子弟,她就覺得人生真是太美好了!

  「紫兒,妳說,王爺今年不讓妳去,改讓我去,是不是也有點同意我們兩人親事的意思?」

  蘇逸有些開懷的想,如果裕王還是非常反對他們在一起,那麼他就會帶燕紫君去消寒詩會,照原定計劃與那個什麼寶王爺相看。

  可是現在裕王反而指名他去,看來他們倆的前途一片光明啊!

  「我怎麼知道?總之,父王很重視這場消寒詩會,如果你能拔得頭籌,把所有人都壓在底下,父王一定很高興,只要父王高興,可能就不會那麼反對我們了。」她正色道。

  其實,燕紫君也是想到這個可能性,才特別來交代他一聲。

  「好,為了紫兒,我一定會在消寒詩會上拔得頭籌。」蘇逸笑著向她保證。

  不過,他心裡其實還有個陰暗的想法,他倒要看看寶王爺是什麼樣的人物,如果能順便滅滅寶王爺的威風也不錯。

  性情向來不愛爭長論短的蘇逸,在喜愛的女人面前,還是會有想把情敵統統擺平的衝動。

  「你也不要這麼看不起蒼州的讀書人吧?說得好像沒人能贏得了你一般。」燕紫君望著他,語氣顯得有點無奈。

  「難道紫兒不相信我,認為我會輸嗎?」蘇逸淡笑著問。

  「我當然相信你,不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逸哥哥,你還是謹慎點好。」她並不是不信他的能耐,只是怕他太過輕敵反而吃虧。

  「放心吧,我會謹慎小心的,這可攸關我們的親事,我絕不會輕忽大意。」知道她心裡的擔憂,蘇逸的態度轉為認真,嚴肅地承諾道。

  燕紫君點點頭。

  她知道蘇逸既然答應她就一定會做到,她也很希望這次的消寒詩會能讓父王全然對他改觀,這樣一來,他們的婚事就更有希望了。

  次日,燕紫君一整天都有些提心吊膽,雖然她相信蘇逸的能力,但在他回來之前,她還是無法完全放心。

  夜裡,聽到侍女通報他們回來了,她連忙前去探個究竟。

  遠遠的,她就聽到父王歡快的笑聲。

  是發生什麼事了?

  燕紫君滿臉不解地來到前廳,就見到不可置信的景象,她父王竟拍著蘇逸的肩頭,表情顯得對他相當滿意。

  這是怎麼回事?就算蘇逸在消寒詩會上拔得頭籌,父王也應該不會這麼乾脆的就接受他啊?

  她原本想,這只是一塊敲門磚,慢慢的,他們一定可以軟化父王的態度,可是現在看來父王好像非常滿意蘇逸?

  你做了什麼嗎?燕紫君疑惑的目光與蘇逸的對上。

  看出她眼中的疑問,蘇逸只是對她綻出一抹無奈的笑。

  「哈哈哈……紫兒,今天真是父王近年來最痛快的一天了!」裕王顯得很開懷。

  「父王,今天消寒詩會上是發生什麼好事了嗎?讓你這麼高興?」她好奇地問道。

  「哈哈哈……當然高興了,父王今天可是大大出了一次風頭!延王竟然帶著他那幾個沒啥能耐的女婿來獻醜,結果沒一個是蘇逸的對手,只要想到延王那張鐵青的臉,本王就心情大好!我就說嘛,紫兒挑的人會錯嗎?我的女婿怎麼可能比別人差!」

  「咦?」燕紫君頓時愕然。

  剛剛父王說什麼啊?他這是承認蘇逸是他的女婿了嗎?

  她詫異的目光又轉到蘇逸臉上,眸子裡透出疑問——逸哥哥,你到底做了什麼啊?你對我父王下了什麼迷藥嗎?

  看懂她的意思,蘇逸只能對她還以一抹苦笑。他真的沒做什麼,而是別人做了什麼,唉!

  這消寒詩會果然如同紫兒所說,是一場豪門大戶間無聊的比試,不過,他們比的那些詩詞歌賦對他來說都是小意思,倒也不難應付。

  他一開始就把目標擺在那位寶王爺身上,加上寶王爺有心在裕王面前求表現,他也就順理成章地踩在人家頭上,結果消寒詩會上不管他們是比詩詞歌賦或琴棋書畫,寶王爺都沒一樣能贏過他。

  最後,惱羞成怒的寶王爺提出要與他比射箭。

  寶王爺的箭術確實不錯,一連三箭都射中紅心,只是,接下來蘇逸一連三箭不但同樣射中紅心,還將寶王爺的箭身給射飛了。

  在眾人的驚歎聲中,寶王爺恨恨的離去。

  蘇逸見裕王也對他另眼相看,至此,他相信寶王爺對他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

  後來,懋州的延王突然出現,說是應李國公之邀,前來作客。

  蘇逸這才知道,原來裕王和延王這對兄弟是從小鬥到大,什麼都能比,連分封後都是鄰居,幾十年來吵個不停。

  於是,他就被捲入他們之間所謂誰的女婿比較厲害的紛爭中,總之,後來他幸不辱命的贏了,裕王自然開心得不得了。

  到這裡為止,他也算完成今日的主要目的,哄裕王開心,讓裕王不再那麼反對他與紫兒婚事。

  沒想到,之後竟有人認出他來。

  據那個人說,從前曾跟著某位顯貴去嵐國拜訪過他師父,當時就對他這個即將繼承衣缽的大弟子印象深刻。

  那個人還拚命拍裕王馬屁,說他得到了一個好女婿。

  之後的事態,蘇逸就完全無法控制了。

  「紫兒,妳怎麼從來不跟父王說,蘇逸就是嵐國鼎鼎有名的清逸公子?父王如果早點知道,就不會阻止你們往來了,你們這樣瞞著,是想給父王一個驚喜嗎?」裕王笑呵呵地詢問女兒。

  原本以為來路不明的野小子竟然會是各國都想網羅的人才,裕王對蘇逸的反感大大的降低。

  什麼,逸哥哥是嵐國的清逸公子?聽到這句話,燕紫君的美眸再度瞠圓。

  她才沒有隱瞞父王什麼,是連她也被他隱瞞了……

  嵐國的清逸公子——她聽過這個名號,是名揚整個耀炬大陸的兵法大師德若青最得意的大弟子。

  據說他青出於藍,在兵法的領悟、理解、運用上更勝其師,所以他也是各國很想網羅的人才。

  逸哥哥竟然會是那個清逸公子,德若青最倚重的大弟子?

  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他從不告訴她呢?燕紫君有點受傷地望著蘇逸。

  她從沒有詢問過他的過往,是因為她全然信任他。

  她覺得,他連小師妹的事都願意告訴她了,他們之間應該沒有任何隱瞞的秘密,所以她也從沒有懷疑過他。

  她知道他出身農家,排行老六,也知道他自幼就投入師門,一直跟著他的師父學習,是深受師父倚重的大弟子。

  但他從沒對她說過,他的師父就是鼎鼎有名的兵法大師德若青,而他正是與他師父同樣有名的清逸公子。

  畢竟關於他們師徒的傳說是從嵐國傳揚開來,其他各國對他們師徒雖有耳聞,但除非是曾去過嵐國向他們求教之人,否則見過他們真面目的人並不多。

  燕紫君不明白蘇逸為什麼要隱瞞她,應該是不夠信任她吧,認為她在知道他名滿天下的真實身份後,會對他提出一些要求,例如希望他輔佐她父王或毓國。

  她還以為自己夠瞭解他了,但現在才發現原來她並不瞭解他,他也不讓她瞭解他!

  熱燙的淚水從燕紫君眸底泛起,她深深吸了口氣,想要穩定紊亂不已的情緒。

  不知道她內心正受到強烈的震撼,裕王還笑咪咪的不住追問她怎麼不早點和他說明蘇逸的身份。

  燕紫君垂下雙眸。她能理解現在父王對蘇逸的喜愛,畢竟若能得到清逸公子這個人才,對父王及毓國來說都會是一大助力。

  父王也是個愛才、惜才之人,他原本對蘇逸就已經改觀,越來越欣賞他,現在又知道他真實的身份,當然欣喜若狂。

  可是對她而言,她全心信任,甚至不顧可能落得淫蕩名聲的風險而把自己給了他,他卻連身份這最基本的事都瞞著她,她還要從別人口中才能知道他真實的身份。

  燕紫君心裡不禁浮起一種悲涼的感受,覺得自己很可笑。

  「紫兒,妳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裕王發現女兒遲遲不應話,臉色甚至有些蒼白,不禁關懷地問。

  燕紫君搖搖頭,臉上硬是擠出一抹笑,說:「父王,我可能是昨晚沒睡好,現在有點累了,女兒想先告退。」她並沒有看向蘇逸,只是和父王應對。

  裕王聽了連忙道:「啊,那妳快回房休息吧。」

  「紫兒,妳……沒事吧?」這時,蘇逸再也忍不住開口問。

  其實從裕王開始向燕紫君詢問他的身份後,他就一直提心吊膽,尤其見到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便知道她一定是誤會他了。

  雖然他很想趕快和她解釋清楚,但礙於裕王還在場,他也不能輕舉妄動。

  可是他的關懷燕紫君卻當作沒聽到,她連正眼都不願再瞧他一眼,就冷冷的轉身離去。

  她這從未有過的拒絕態度,讓蘇逸察覺大事不妙。

  但他心裡再著急,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身影離他越來越遠。

  蘇逸臉上浮起苦笑,心想,這下慘了,他還沒見過紫兒和他發這麼大的脾氣!

  今晚一定要去找她好好解釋清楚才行。蘇逸的心宛如被一整塊烏雲籠罩著。

  幸好裕王今天心情大好,也喝了不少酒,因為感到睏倦而跟著回房去,沒有再抓著蘇逸說話。

  因此,當天夜半,一道黑影再次企圖闖入郡主的香閨。

  蘇逸一接近燕紫君的閨房,就發現她今晚竟安排了三名侍女一起守夜,連外頭也增加了侍衛巡邏,擺明了不讓他進去。

  他頭疼的想,糟了,紫兒這回是真的動了氣!

  雖然他也可以把三名侍女都迷昏,但明日要怎麼解釋三個守夜的人都一起睡著的疑點?到時王爺若徹查起來就更麻煩了。

  而且他也顧忌著,紫兒正在氣頭上,他若硬闖,會不會讓她更生氣?

  蘇逸左右為難,既想快點向她澄清誤會,免得事情越鬧越嚴重,又怕硬闖會火上加油,惹得她更為惱怒。

  最後,他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到所住的院落,打算明日再找她解釋。

  但次日起,燕紫君就一直避著他,他始終沒能見到她;加上王爺也總抓著他不放,他更難找機會接近她了。

  蘇逸心中感到越來越慌亂,臉上的神色也日益陰沉,焦急擔憂的情緒讓他日夜不能平靜。

  紫兒,我的紫兒!他在心裡一次次吶喊著。

  他想見她,想和她好好解釋,卻一直被拒絕,讓蘇逸宛如困獸般煩躁。

  兩人這般你找我躲的情況,最後連裕王都看出來了。

  他發現女兒這陣子總是沉默不語,臉上全無笑意,而且茶飯不思,憔悴了許多,而蘇逸的臉色也是一日比一日陰沉。

  更奇怪的是,平時總會找機會膩在一起的兩人,近來都沒有再獨處過。

  裕王猜想,應該是小兩口起了什麼口角。

  他這個女兒性情向來平和,很少發脾氣,而蘇逸也個性情極佳的男人,偏偏這樣的兩人吵起架來竟然這般小孩子脾性,玩起你追我跑的遊戲來。

  裕王搖搖頭,決定替他們安排調解的機會。

  這天,他先把女兒找來書房,又差人把蘇逸也叫來,然後將他們兩個留在書房裡,並囑咐他們好好的談談,這才笑呵呵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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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9 06:40 PM

本帖最後由 opqt57cz 於 2013-12-29 08:26 PM 編輯

第八章

  坐在椅榻上,燕紫君側著身不看蘇逸。她臉上神色有些漠然,略微蒼白的櫻唇緊抿,看來有些憔悴。

  蘇逸心疼地走到她身前,輕輕地喚了聲,「紫兒。」

  可是低頭坐著的美人並不理他。

  「紫兒,妳還在生我的氣嗎?」他又問了一聲。

  但燕紫君依然抿著唇,沒有響應。

  「我不是故意瞞著妳的,紫兒,妳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不好?」蘇逸誠懇的說。

  聽到他的話,燕紫君垂下眸,櫻唇動了下,然後幽幽的開口:「在你解釋前,我想先問你幾個問題。」

  這幾日她心亂如麻,想了很多,心裡對蘇逸有許多疑惑。

  聽到她終於肯對他開口說話,蘇逸臉上先是掠過一絲喜悅,但聽到她語氣裡隱含的哀傷,連忙說:「紫兒,妳問吧,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對我隱瞞身份,是不是因為你不想讓我父王知道你是清逸公子?你怕父王知道後會勉強你為毓國效力,你不想為他國所用,所以不想張揚,是嗎?」

  還沒等到他回答,燕紫君已完全止不住潰堤的情緒,厲聲開口。

  「可是我幾時強迫過你做你不願做的事了?你若不願為毓國出力,我也絕不會逼你,為什麼非要隱瞞我呢?還是,在你的心裡,我也是個……會利用你、傷害你,不可信任的人?」

  問到最後,她的語氣已有些淒惻。

  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蘇逸不禁訝然,連忙搖頭道:「不是的!紫兒,我從沒這樣想過,我怎麼會不信任妳呢?」

  接著,他的神情轉為沉重。

  「紫兒,我一直沒有告訴妳我的真實身份,不是怕王爺知道後會強迫我為毓國出力,我真不願做的事,誰也無法逼我,更不是因為我不信任妳,是……我心裡猶豫不決。」

  猶豫不決?燕紫君咬著下唇,仍不願看他。

  蘇逸歎息一聲後才又往下說:「我一直猶豫著一件事。我有心與妳在蒼州共度一生,做一對神仙眷侶,平時在書院裡講學,閒時可以攜手賞遍天下風光,若能和妳一起過著這般優閒逍遙的日子,是我夢寐以求的。」

  聽到他這麼說,燕紫君眼眶一紅。這何嘗不是她夢寐以求的生活?但這和他隱瞞她身份到底有什麼關係?

  蘇逸頓了下,神情有些掙扎地說下去。

  「可是,我若與妳在蒼州終老,這樣我是逍遙自在了,但我也必須辜負師父對我多年來的苦心栽培。二十幾年來,師父就像我的父親般,非常照顧我,更把他畢生的絕學毫無保留地統統傳授給我,一點都不藏私,我知道師父一直很希望我能繼承他的衣缽,可以把德家的兵法傳於後世。」

  蘇逸又歎了口氣,望著燕紫君。

  「紫兒,我一直沒對妳說我是德若青的弟子,是因為這個抉擇我至今仍不能決斷。我私心不想被妳看到我猶豫不決的樣子,也不希望我的猶豫不決傷了妳。」

  這個問題壓在他心上許久,但他一直不能作出決定,他不願離開燕紫君,但也不能辜負師父的期望。

  「紫兒,妳知道嗎?雖然我已離開嵐國這麼久,可是師父他從來沒有放棄過我。之前我輾轉得知師父已將德衍書院傳給我的消息,現在書院是讓其他師弟們暫管,但名義上的山長已不是師父,而是我,師父待我真的宛如親生兒子,所以我心裡更加掙扎負疚。」

  聽到他這番話,燕紫君終於抬起泛紅的雙眼看向他。她沒想到他心裡竟藏著這樣的煩惱,可是她也有話要說。

  「逸哥哥,你為什麼要獨自煩惱呢?這件事牽扯的不是只有你,也包括了我,難道你覺得我不能為你分憂嗎?」她的美眸專注地凝望著他,認真的問道。

  「紫兒,我是不想增加妳的煩憂,這原來就是我該決斷的事,我覺得我該自己解決。」

  「所以你就將我推得遠遠的,這樣我就不會煩憂了嗎?」燕紫君有點哀傷的問。

  「當然不是,紫兒,我從沒有想過要把妳推得遠遠的。」蘇逸連忙向她澄清。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竟是從父王口裡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心裡會有什麼感覺?我以為我們是最親的人,我以為我們之間沒有任何事情好隱瞞了,但我卻發現,原來我連最基本的你是誰都不知道,情何以堪?」

  燕紫君別開頭,想將奪眶的淚水逼回去。

  「紫兒,對不起,是我錯了。」蘇逸萬分心疼地將她擁入懷裡,不住向她道歉。「是我錯了,我不該隱瞞妳的,我原以為,先別告訴妳,等我能下定決心留在蒼州後,再和妳說我的身份,是最好的方式,但我沒想到這樣會傷了妳的心。紫兒,妳比我的命還重要,我怎麼捨得傷害妳?」

  他擁緊了她,說得極為誠懇。

  聽完他的話,燕紫君低下頭,將小臉埋入他胸前,熱燙的淚水瞬間沾濕了他的衣襟。

  她的雙手緊緊抓著蘇逸,一直到她的淚乾了,心裡的鬱悶和委屈也消散了大半,才緩緩抬起頭來。

  燕紫君紅腫的眸子瞅著他,故意拉起他雪白的衣袖擦拭她臉上的涕淚。

  蘇逸望著衣袖,有些哭笑不得。

  感覺氣出夠了,她才開口說:「看在你有苦衷的份上,這次就算了,下次逸哥哥再有事情瞞著我,不與我商量,我就真的不會再理你囉。」

  她語氣裡滿是埋怨,但美眸裡隱藏的嬌嗔與柔情,讓蘇逸覺得他的心都要融化了。

  「我的好紫兒,我向妳保證,絕不會再隱瞞妳任何事了,妳也別再生我的氣,別再傷心了,好嗎?」

  「逸哥哥,我並不是要你什麼事情都非得告訴我才行,我只是希望你能把我當成可以傾訴、商量的伴侶。如果我們真要相伴一生,你也不希望我老是有心事瞞著你吧?」

  她要的只是一份信任,還有對彼此的信心。

  「姑且不管事情有多難辦,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哪怕是只能把煩惱說出來,都是一種很好的慰藉了。逸哥哥,我希望你是我能全心信賴的良人,也希望我能當你能全心信賴的妻子啊。」

  燕紫君娓娓訴說著她的心情。如果他們要相伴一生,如此才能長久。

  「紫兒!」蘇逸激動地擁緊了他。

  他沒想到她想的這麼多,這麼深,她是真心想與他過一輩子,認真的面對他們的關係。

  「紫兒,對不起,是我太獨斷獨行了。我習慣有事自己拿主意,卻忽略了這件事與妳有關,我理應告訴妳,讓妳知道我的想法,我們一起參詳,而不是自以為是的認為這樣對妳最好,反而傷了妳。」

  蘇逸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對於眼前的這個女人,他真的完全放不開了,他聰慧又可人的紫兒啊!

  燕紫君瞋了他一眼,小臉緋紅,沒有響應他的話,只是順勢蜷回他的懷裡,不知想著些什麼。

  蘇逸也靜靜地擁著她,這失而復得的寧靜安然,他一點都不想打破。

  又過了好一會兒,燕紫君才開口:「逸哥哥,照你的說法,若我們在一起,你就得留在蒼州,不能回去繼承師父的衣缽,會有負於師父;但若你回去了,又捨不得我,你也不願辜負我,是嗎?」

  蘇逸點點頭。正因為他不能乾脆的作決定,所以才擔心說出來後會讓她誤會,以為他對她不夠真心,甚至打算離開她。

  他原本是不願給她多添煩憂,也不想傷害到她,才先瞞著她的,只是他沒有料到,他的隱瞞反而傷她更重。

  「逸哥哥,你就沒想過,其實可以兩全其美嗎?」燕紫君臉上綻出一抹慧黠的笑。

  「兩全其美?」蘇逸不解地望著她。

  「難道我不能跟你走?你要回去繼承衣缽就回去啊,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隨你回去不就成了,這樣既不負你師父,也不辜負我。」她澄澈的美眸瞅著他,嬌艷的粉頰上泛起薄紅。

  「可是,這裡是妳的家啊!」蘇逸愕然地道。

  確實沒想過能把她一起帶走,她可是毓國的郡主,是裕王寵愛的女兒,他怎麼能要她拋下一切隨他回嵐國呢?

  更何況他們兩國還是敵國,他這一介布衣留在毓國,與她身為郡主嫁到嵐國去,可是不能一概而論的。

  雖然他留在毓國也會有紛爭,但並不是什麼大問題,然而她嫁去嵐國就會涉及兩國間的邦交,並不是這麼容易就能解決的。

  不過,她竟然主動說要隨他回去,這份心意,蘇逸還是很感動。

  「這裡永遠是我的家啊!可是,以後你在哪裡,那裡也是我的家。」話說到這兒,燕紫君有些嬌羞地低下頭。

  「紫兒,妳是說真的嗎?妳真的願意隨我回嵐國?妳知道我並不打算當官,跟我回去,就要陪我主持師父所創的德衍書院,這輩子得當個勞心勞力的山長夫人喔?」他忍不住笑著問。

  在博山書院講學的這段時日,他確實越來越想念師門了,心裡也曾湧出過整頓並擴大德衍書院的想法。

  「我們在這裡不也是做一樣的事嗎?不過,我有個條件。」她淡笑著說。

  「什麼條件?別說一個,只要紫兒開口,十個、百個我都會為妳做到的。」蘇逸擁緊了她道。

  「瞧你,高興成這樣子,逸哥哥,其實你很想念你師父的,對吧?」將臉埋在他懷裡,燕紫君語調輕柔的問。

  「唉!還是紫兒瞭解我。」蘇逸長歎一聲。「我確實很思念師父他老人家。和小師妹的婚事告吹之後,我知道師父對我一直感到愧疚,我當初也是有點想逃避他老人家才離開的,但師父根本沒有欠我什麼,是我和小師妹不適合罷了,而且,若不是這樣,我怎麼能遇到紫兒妳呢?」

  說到這裡,他不禁滿心感激地擁緊了懷裡心愛的女人。

  他現在已看清楚了,他對小師妹是寵溺、是疼惜,但他們的心意並不相通,如果他真和小師妹成親,大概就是寵她、照顧她一輩子。

  雖然那樣也沒有什麼不好,可是絕對不會有像他與紫兒這般心意相通的濃情蜜意。

  「哼!一直在我前面小師妹長、小師妹短,都不怕我吃醋啊?」燕紫君噘起唇,故意找麻煩地說。

  「我還巴不得妳吃醋呢,這樣就代表紫兒心裡很在乎我,很喜歡我。」蘇逸低下頭,在她耳邊笑著逗她。

  「無賴!誰要為你吃醋啊?」她粉臉微紅,神情很是可愛。

  「紫兒……」

  看到她這麼可口的樣子,蘇逸忍不住俯下身吻住她紅潤的櫻唇。

  他無盡眷戀地噙著她嬌嫩的唇瓣,細細地吸吮舔吻著,就像品嚐著他最喜歡的甜點般。

  這闊別多日的甜美,讓他再也難忍內心的狂烈衝動。

  他們緊緊相擁,熱切地深深吻了好一會兒,蘇逸才依依不捨地鬆開她被吻得鮮紅欲滴的櫻唇。

  抱著仍嬌喘吁吁的美人,蘇逸心裡無奈的想,再不打住就麻煩了,誰知道王爺會不會忽然跑回來?

  雖然現在他未來的岳丈是不反對他們了,但他相信,若逮著他偷香,裕王應該還是會翻臉的。

  時機不對啊!他內心感到萬分遺憾。

  「紫兒,妳方才說,妳要隨我回去有一個條件,到底是什麼?」蘇逸好奇的問道。

  「怎麼,這麼緊張,怕被我賣掉嗎?」燕紫君笑咪咪的看著他。

  「我隨妳賣啊,只是不管賣到哪兒去我都會拉著妳,妳可要把自己的價錢算進去啊。」他忍不住又啄吻了下她柔膩的粉頰。

  「哼,誰要連我自己一起賣啊?不賣!」她嬌嗔著說。

  兩人又笑鬧了一會兒,燕紫君才說出那個條件。

  「我的條件很簡單,就是到時你要讓我一起講學。只當男人背後的那個女人很無聊的,你知道我就喜歡和你們一起研討學問。我曉得嵐國的民風可能沒有毓國開放,但是,你願意為我破例嗎?」

  她神情頗為擔憂的望著他。

  毓國是目前耀炬大陸上女子地位最高的國家,女人也可以當官,但她聽說嵐國好像還沒有女人當官的先例,因此,嵐國的女子學堂也不是很興盛,女講師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她若在德衍書院開課,可能會引發一些輿論和爭辯吧?

  她怕會給蘇逸帶來麻煩。

  「傻紫兒,我如果只是要個替我操持家務的女人,根本不用娶親啊,找幾個好侍僕就可以解決了。我要的是妳,我也沒想要妳改變過,就算妳不提,到時我也一定會為妳開課,妳可是博山書院的寶啊,我能把妳請去德衍書院講學,是多大的榮幸!」蘇逸以指背輕輕撫蹭著她的臉頰,無比溫柔的說。

  他要的一直是原本的她,能和他一起研討學問、能與他談天說地,像是知己又是情人的妻子。

  聽了他的話,燕紫君又緊緊回擁著他,臉上有著滿足的笑意。

  擁著她一會兒後,蘇逸不禁擔心的問道:「但王爺真能答應讓妳跟我回嵐國嗎?妳畢竟是郡主啊!」

  和她一起談論夢想是很美好,但也不能因此就逃避現實。

  再怎麼說,一個毓國的郡主要嫁到嵐國去也不是這麼簡單的事。

  更何況,他也料想得到,裕王應該比較想留下他,而不是放他回嵐國,更別說還想帶著他的寶貝女兒一起回去。

  「只要我下定了決心,父王會讓步的,對父王而言,他最希望的是我能幸福,我相信我們能說服他。只要父王同意了,接下來的事我們就不用擔心,你別看我父王平時什麼都不管,他真的要辦起事來也是很有魄力的喔!」

  燕紫君笑咪咪地對他說,她父王只是頭裝睡的獅子,可別太小看他,所以他們現在要面對的只有該怎麼說服父王讓她嫁到嵐國去。

  「沒關係啦,又還不急,而且如今父王這麼喜歡你,我們一起慢慢說服他,一定沒問題的。」她對此十分樂觀。

  然而世事無常,雖然蘇逸也認為可以慢慢說服裕王成全他們,但事態卻有了變化。

  燕紫君先是收到山長托人送來的急信,告知一個他們近來注意到的大問題,請她務必提醒裕王一聲。

  原來近來毓國與嵐國間的邊境不太安穩,黑市中屢屢有人鬧事,兩國百姓間的紛爭也不斷。

  書院裡的人前去黑市觀察,再回來商討後,覺得似乎有人想挑起兩國間的矛盾。

  山長的意思是,趁事情還沒鬧大前,讓裕王出面關切官府及邊境的守將,要他們多留意,以免到時真鬧出什麼大事,會危及兩國間的和平。

  收到這個消息後,蘇逸和燕紫君心裡都隱隱感到擔憂。

  他們一個是毓國的郡主,一個是嵐國炙手可熱的兵法大師傳人,若兩國真產生嚴重衝突,他們該怎麼辦?

  若蘇逸只是個單純的讀書人,只是書院裡的一名講師,問題可能還不大,但他既然是兵法大師的傳人,在耀炬大陸上各國間的兵力較勁一日未平息前,他就不可能不受關注。

  更何況毓國與嵐國嚴格來說並無邦交,甚至還是敵對的態勢。

  事情好像有點麻煩了!蘇逸和燕紫君都不禁這麼想。

  之後,兩國邊境的紛亂越演越烈,甚至傳出兩國可能會再度交戰的風聲。

  為了能掌握事態的演變,蘇逸和燕紫君也親自去黑市觀察,並搜集消息。

  加上博山書院的師生也一直很關心此事,他們統整了各方得到的情報後,發現問題可能是出在滄江航運的管領權上。

  滄江是毓國與嵐國聯繫海外的主要通道,近年來海運興盛,屢屢有大船來往於耀炬大陸與海外諸國間通商。

  大船載著耀炬大陸上的各類物資與名產到海外諸國販賣,再帶著海外諸國的名產與物資回耀炬大陸販賣,這一來一往的貿易,帶來了非常可觀的利益。

  正因如此,哪個國家能掌握海道的主導權,就擁有能對商船徵稅、收取各種規費等等權利,能充實國庫。

  所以,這條滄江就成了諸多勢力的必爭之地。

  看來是兩國朝野間都有人想掀起戰爭,想獨佔滄江的管領權。

  沒多久後,連裕王也覺得事態嚴重。

  這天,他把蘇逸及女兒都找來書房商討此事,要他們提出看法讓他參詳。

  裕王坐在寬大的書桌後,蘇逸和燕紫君坐在兩旁的太師椅上。

  「竟然為了爭滄江管領的獨佔權而不惜要掀起戰爭,讓兩國百姓受苦,這些沒血沒淚的禽獸!」燕紫君咬牙切齒的說。

  「對那些人來說,百姓是否受苦並不重要,他們只在乎自己能得到多少利益,反正他們都遠遠窩在朝堂裡或安穩的家中,邊疆的戰事再慘烈也影響不到他們,因此才會有這般愚蠢的決定,認為打贏了就可以獨佔利益,視這場戰爭為必要手段。」蘇逸緩緩的道。

  「可是戰事一起,生靈塗炭,這樣不是反而削弱國力?航運的利益再大,會大過一場戰事的傷害與影響嗎?」燕紫君忿忿地道。

  蘇逸歎了口氣,說:「紫兒,不是每個當官的心裡都有百姓、社稷,對那些野心勃勃之人而言,國力消耗算什麼?生靈塗炭算什麼?他們只在乎戰爭之後他們可以得到多少利益。若是能獨佔航運的管領權,沿途的關卡除了能收取高額稅金外,還有規費與各種陋習,妳想,他們可以賺到多少額外的利潤?」

  「難道沒辦法阻止他們嗎?我們要眼睜睜的看兩國再起戰事?明明這幾十年來兩國的百姓都相處得很好啊,為了這些混蛋的野心讓蒼州百姓受苦,我絕不能容忍!」她嚴厲的說。

  「我也不願見嵐國百姓因為這些野心者的謀策而受難,不,應該說,不管嵐國還是毓國,我都不希望見到百姓受難。」蘇逸非常沉重的這麼說。

  「我也是,不管毓國還是嵐國,百姓都不該因此受難。」燕紫君點頭應和。

  這時,裕王開口說話了,「蒼州位於毓國與嵐國的邊境,這幾十年來,本王知道兩國有不少百姓私下通婚,要是戰爭一起,對百姓而言絕不是好事,甚至會演變成父子反目、兄弟相殘的人倫悲劇,本王絕不能任由這樣的事發生。」

  說到這裡,他銳利的目光突然轉向蘇逸。

  「蘇逸,本王很看重你的才華與能力,也很願意把女兒嫁給你,相信你對紫兒是真心的。正因如此,紫兒的國家也應該是你的國家,本王希望你能幫毓國度過這次風波。」

  蘇逸聽了臉色一變。雖他心裡料想過這樣的情況,但沒想到裕王會這麼直白地說出要他幫助毓國。

  他在心裡斟酌了一會兒,還是緩緩地道:「王爺,承您錯愛,我對紫兒是絕對真心的,紫兒的國家也絕對是我所想維護的國家。但蘇逸始終是嵐國人,若兩國的戰事不能避免,我怎麼也不能背棄祖國。」

  雖然知道這話說出來可能會惹裕王不悅,但他還是必須表明立場,他是嵐國人,不可能幫助別國攻打自己的國家。

  啪一聲,裕王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上,房裡瞬間一片靜默。

  「父王……」燕紫君開口想安撫父王。

  「紫兒,妳不要插嘴。」裕王難得嚴厲地對她下封口令。

  他凌厲的目光瞪視著蘇逸,但蘇逸始終坦然而堅定地回望著他。

  「你這是不想娶我女兒了?」裕王語帶威脅。

  「我當然想娶紫兒,她是我這一生唯一想娶的人,但這仍不違反我對嵐國的忠誠。」蘇逸語氣堅決的回道。

  「那若本王說,你不幫毓國,我就不會將女兒嫁給你,你要怎麼選擇?」裕王擺明了是威脅他。

  「就算如此,我還是不能背棄自己的國家,但我依然會盡全力爭取我與紫兒的幸福,不管有多難,我都會努力。可是王爺,我想,一個牆頭草般的女婿,您應該也看不上眼吧。」他神態肅穆地回答。

  裕王極為陰沉的眼冷冷瞪著蘇逸,「你不怕本王現在就殺了你?」

  「我相信王爺是明理之人。」蘇逸恭敬的應道。

  過了好一會兒,書房裡氣氛極為緊繃,安靜得讓人心慌。

  燕紫君擰著眉頭,擔心地望著蘇逸及父王,但她知道這不是她能插話的,只能保持靜默。

  這時,裕王忽然大笑出聲,「哈哈哈……好個蘇逸,是個硬骨頭,紫兒挑的男人果然不錯。」他笑著調侃女兒。

  「父王!」燕紫君嬌嗔的喊著。

  她真是被他們剛剛的劍拔弩張嚇得不輕。一個是她親愛的父王,一個是她摯愛的男人,這兩人對峙對她來說是很煎熬的。

  「蘇逸,本王能接受你忠於自己的國家,不能為毓國出力,但如果兩國間的戰事不能避免,我也不能放你回去幫嵐國攻打我們。從今天起,你不能離開蒼州城,本王這就傳令下去,沒有令牌,你絕對出不了城。你別怪本王,我們都是為了各自的立場,我會盡快籌辦你和紫兒的婚事,你就安心待在王府裡吧。」

  說完,裕王站起身,袍袖一揮便大步離開書房,也不再聽女兒的任何懇求。

  沒料到事態會突然演變成這樣,燕紫君感到很慌亂,也覺得對不起蘇逸。

  「逸哥哥,對不起,我不知道父王會這麼蠻橫,竟然把你關在蒼州城裡。」

  「紫兒,沒關係的,以王爺的立場,他這樣對我已經很寬容了,他畢竟是毓國的王爺啊,想盡力維護毓國是應該的。」蘇逸反而安慰她。

  「但父王這樣強迫你,我還是覺得很抱歉。」

  燕紫君咬著唇,一臉煩惱。

  沉吟了好一會兒後,她突然神態肅穆的開口問:「逸哥哥,你真的要依父王的意思留在蒼州嗎?」

  「紫兒,妳這話是什麼意思?」蘇逸有點詫異地問。

  「就像父王是我毓國的王爺,你也是嵐國的清逸公子吧。逸哥哥,這場戰爭絕不能發生,一旦開戰,不管最後是怎麼收尾,對兩國百姓的傷害都太大了,而且我們在一起也不能安心吧?」她語氣有些惻然。

  「紫兒,妳到底想說什麼?」蘇逸目光如炬地望著她。

  「逸哥哥,你心裡是想回嵐國,設法調停這場戰事的吧?」她篤定的說。

  「……紫兒,我真的什麼事都瞞不了妳啊。」

  這確實是蘇逸近來心裡思量的事,只是他沒想到王爺會在他提出請求前便先斷了他的後路。

  「因為你是我的逸哥哥啊,你都會說父王是為了毓國著想,心裡又怎麼可能不惦著嵐國?逸哥哥,取令牌的事交給我,我去幫你弄來。」燕紫君深深吸了口氣,堅決的這麼說,可是美眸裡卻漾著盈盈水光。

  「紫兒!」蘇逸心疼地擁住她,心裡也是複雜萬分。「紫兒,我捨不得妳啊。」他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一旦他回嵐國調停戰事,兩人何時能再相聚,對他們來說都是未知之數,他心裡確實萬分捨不得她。

  「我也捨不得你啊,逸哥哥。」燕紫君低聲說著。

  雖然她心裡很清楚,他們現在所作的決斷是最好的,只有兩國和平,他們才能安心的成親,也才有幸福可言,可是她心裡依然很難過、不捨。

  她不想他離開,也擔心他這一去,他們不知是否還有相聚之日。

  「紫兒,我不走,留下來陪妳?」

  見她眸子裡湧出淚水,蘇逸的心疼得不得了,輕聲哄著她。

  可是燕紫君只是搖頭,好不容易止住了淚水。

  「逸哥哥,你能答應我嗎?你會盡全力阻止這場戰事,而我也會在毓國幫著父王,我們各自盡力,一定要終止那些人的陰謀,然後你要風風光光的來娶我,好嗎?」

  蘇逸聽了眸光一閃,低下頭,與她鼻尖對著鼻尖,認真的對她說:「我答應妳,一定盡全力阻止那些人的陰謀,然後風風光光的來迎娶妳回去,做我的山長夫人!」

  聽到他的承諾,燕紫君嗚咽了一聲,終於忍不住埋在他懷裡放聲哭泣。

  她覺得心如刀割,痛恨極了那些想挑起戰爭的野心者,讓她與逸哥哥不得不分離。

  她在心裡作了決定,無論用什麼辦法,她都不會讓那些人如願!

  「逸哥哥,這是你答應我的,我也會和父王及山長他們一起努力,一定會終止這個陰謀,所以你也不能認輸喔!」她語氣非常堅決的說。

  「為了妳,我絕不會輸的,回嵐國後我就去找師父一起幫忙,師父在朝野關係不錯,份量也重,他老人家也一定不會坐視嵐國與毓國興兵的,我們會盡全力調停紛亂,絕不讓這場戰事成真。」蘇逸斬釘截鐵地向她承諾。

  「好,我們各盡各的力,令牌之事,請給我一點時間,這兩天我一定取來給你。」 

  接下來的兩日,蘇逸和燕紫君一同商議了該怎麼行動,能從哪處下手好抓出那些野心者的狐狸尾巴,及可能的執行方法。

  而燕紫君也真的在兩日後將出城的令牌交到蘇逸手中。

  她強忍著淚水,對他笑著說:「逸哥哥,我就不送你出城了,我會去纏著父王,你就趁這個機會離開吧。」

  「紫兒!」

  聽到她這麼說,蘇逸動容地喚了她一聲,伸出手想擁住她,但她卻往後退了一步。

  「不要,你這樣會讓我好不容易才下定的決心又動搖了,逸哥哥,請你一定要保重,我等你回來!」

  她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然後便毅然的轉身,快步走出書房。

  燕紫君不斷往前走著,眼前已一片模糊。她強忍著心裡的傷悲,不停教自己把心思放在正事上,不要再想他。

  逸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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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9 06:51 PM

本帖最後由 opqt57cz 於 2013-12-29 08:46 PM 編輯

第九章

  燕紫君正與裕王閒話家常,這時,一名長隨神情凝重地走進來,不知向裕王稟報了些什麼,讓燕紫君的心跟著提起。

  她想,難道是他闖關被抓回來了?

  「嗯,知道了。」裕王手一揮,便讓長隨下去。

  然後,他犀利的目光直盯著女兒,看得燕紫君心裡滿是困惑與緊張。

  「妳這個傻孩子,竟然把心愛的男人送走,妳就不怕他從此不回來嗎?」他的語氣有點無奈。

  「啊?」她嚇了一跳。難道父王真的抓到逸哥哥了?

  但她還沒開口問,裕王已經好整以暇的說:「別緊張,剛剛長隨就是來稟報,蘇逸已經順利離開蒼州城了。」

  「父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燕紫君不明白,聽父王的意思是,他放逸哥哥離開了嗎?

  「還能是怎麼回事?我就猜那小子不會乖乖的留在毓國,但我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放他走,只好迂迴一點,讓妳放他走囉。」裕王歎了口氣。

  「父王?」她感到萬分震驚,沒想到父王竟然是這樣打算的。

  「怎麼,本王料錯了嗎?」他望著寶貝女兒問。

  燕紫君直搖頭,然後一把攬住他的手臂,語氣有點撒嬌的說:「父王,原來你這麼厲害!早就猜到我們會怎麼做了。」

  「怎麼,這麼瞧不起父王?在妳心裡,就只有蘇逸有能力、有才華嗎?」裕王語氣有點發酸的問道。

  「怎麼會?在女兒心中,父王才是最厲害的,我的父王可是頭威猛的獅子,才不是睡貓呢。」她笑嘻嘻的說。

  「好哇,敢說父王是睡貓!真是越來越調皮了。」裕王佯裝生氣,語氣卻充滿對女兒的寵愛。

  燕紫君聽了不住的笑著,心裡原本因蘇逸離開而冒出的愁緒散去了不少。

  一會兒後,裕王肅穆的問:「紫兒,妳真的相信蘇逸能阻止嵐國那些野心者的陰謀嗎?」

  燕紫君堅定的點頭,「是的,我相信他一定會盡全力彌平這場陰謀,阻止戰爭發生,父王,我們也把毓國的毒瘤挖出來吧!」

  「好吧,既然紫兒都這麼說了,我們就來好好挖毒瘤,有些人也猖狂得太久了!」

  裕王目光犀利,臉上露出一抹冷冷的笑。

  他向來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可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竟然把主意打到他的蒼州上,那他也會讓他們知道『後悔』兩字該怎麼寫!

  接下來的半年間可以說是風起雲湧。

  蘇逸與他的師父德若青在嵐國朝野間奔波,一邊搜集野心者的犯罪證據,一邊努力說服朝廷及皇帝,開戰對嵐國絕對有害無利。

  而在毓國這頭,儘管平時裕王和延王總是吵吵鬧鬧,但他們再怎麼說也是親兄弟,在正經事上看法倒是一致。

  況且蒼州若掀起戰爭,鄰近的懋州怎麼可能置身事外?

  因此裕王及延王連手極力奔走,一一彌平毓國的野心者引發的騷動,並將那些人揪出來。

  由於蘇逸在蒼州居住過將近一年,又曾在博山書院講學,所以他對兩國邊境的狀況知之甚深。

  他向嵐國朝廷建議,兩國可以簽定合作條約,共同管理滄江,他也願意盡全力協助與毓國的協商事宜。

  加上裕王也贊成簽定合作條約,兩國共治滄江的提議,因此在蘇逸和裕王的互相配合下,兩國協商的事進行得很順利。

  可是協商到一半,嵐國的皇帝卻受到佞臣煽動,又改變主意想要起兵,想把滄江收入嵐國國土,獨佔管領權,致使原本已穩定下來的情勢再起變化。

  「嵐國那個昏庸的老皇帝腦袋裡都裝了些什麼?他以為我毓國打不過他們嗎?不管從兵力或將領的優秀程度,我國都絕不遜於他們,更何況嵐國唯一能用的猛將赫穆厲必須在亥州牽制夏國,根本不可能移師滄江,他們竟把腦筋動到蘇逸頭上,想教他披掛上陣打我們。紫兒,妳要不要乾脆寫封信教蘇逸投靠我們好了,看來嵐國真不是什麼好地方啊!」裕王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他和蘇逸忙碌了幾個月,好不容易合作的條約都擬妥了,結果嵐國那個愚蠢的老皇帝竟然反悔,還想開戰,真當他毓國會害怕嗎?

  「父王!」燕紫君神情苦澀地喚了聲。

  這半年來大家都很辛苦,她一直協助父王進行兩國調停及擬定合作條約的相關事項,所以她知道功虧一簣的感覺有多糟,也明白父王心裡的不滿。

  「父王明知道我寫信去只會讓逸哥哥更為難,明明是嵐國皇帝惹你生氣,你不能教逸哥哥當替罪羔羊啊!」

  「逸哥哥、逸哥哥,真是越叫越親熱,人都還沒嫁過去,心已經飛了。」

  裕王佯怒道,但他也知道現在情勢演變成這樣,女兒心裡應該是最不好受的。毓國與嵐國要是真的發生戰爭,她和蘇逸的婚事可能就會因此告吹,而戰事不停,他們也很難再談婚事,且就算戰爭結束後他們想在一起,可能也困難重重,因此裕王於公於私都希望兩國可以和平。

  「父王,我相信逸哥哥一定會想辦法的,你就再給他一點時間吧!」

  燕紫君向父王求情,希望他能穩住朝廷一陣子,爭取讓蘇逸他們說服嵐國皇帝的時間。

  裕王本來也不想興起戰事,所以雖然對嵐國皇帝很不滿,但還是答應女兒,再給嵐國一點時間。

  同時,他也先向朝廷提出調兵的要求,並聯合蒼州及懋州的守軍嚴加戒備,以防談判破裂後嵐國會對毓國發動突襲。

  在這樣緊張的氣氛下,蘇逸那裡卻突然沒了消息,連人都失蹤了,這讓燕紫君萬分擔憂,她很怕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危險。

  可是他們派出的密探竟也查不到他目前的狀況。

  而且,他這一失去聯絡就是兩個月,燕紫君擔心得夜夜不能安寢,甚至夢到蘇逸滿身是血的來找她。

  「啊——」

  滿頭大汗的燕紫君再度從夢中驚醒,猛然坐起身,重重地喘息,一顆心狂跳不已。

  她臉色慘白,心裡不停對自己說,這只是一場夢,只是個惡夢而已,夢和現實是相反的,逸哥哥絕對沒事,他一定沒事的!

  可是,儘管她這樣告訴自己,但其實不抱什麼信心。

  因為兩個月過去了,從嵐國那兒傳出皇帝想反悔,不打算簽定合作條約,準備開戰後,他們就和蘇逸失去了聯絡。

  這兩個多月來,嵐國那裡一直沒有動靜,既不繼續協商,也沒有任何集結兵力要開戰的模樣,連他們派去的密探也打探不出什麼新的消息,情況突然變得迷離詭譎。

  這讓燕紫君很擔心,她怕蘇逸已被捲入嵐國的朝爭之中,怕他堅持不開戰的立場惹惱了嵐國皇帝和那些野心者,他們已對他不利。

  不管他武藝有多強,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就算他有支持他的高官們及師父德若青的勢力護著,她還是怕他有什麼不測。

  不然,為什麼他一點消息都沒有?他應該知道她會擔心他的。

  如果他沒事,為何不給她一封報平安的信呢?哪怕只是個口訊都行,這樣全無訊息,她真的很不安啊!

  起身下床後,她打開窗子,對著外頭高掛的明月,心裡不斷為蘇逸祈福。

  你千萬不能有事,逸哥哥,你快點回來吧!我真的好想你,如果沒有你,我該怎麼辦?你別拋下我不管啊……

  兩行清淚滑落臉頰,月光下,那張蒼白的小臉更顯得消瘦而憔悴。

  「紫兒。」這時,一道略微沙啞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

  燕紫君一瞬間還以為是她太思念蘇逸而引起的錯覺,不敢轉身,以免迎接她的是一室的冷清和失望。

  但那道聲音又叫了她一聲,「紫兒。」

  她猛然轉身。眼前站的竟然是蘇逸?雖然他臉上有些胡碴,看起來也是一副風塵僕僕的狼狽模樣,但確確實實是她思念不已的男人!

  「逸哥哥!」燕紫君又驚又喜,上前便撲進他懷裡。「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嗎?」她連忙上下打量著他,就怕他身上有任何損傷。

  「紫兒,真的是我,對不起,讓妳擔心了。」

  見到她消瘦憔悴的模樣,還有臉上未乾的淚痕,蘇逸猜得到失去聯絡的這兩個月一定讓她擔憂極了。

  「到底是怎回事?你為什麼不給我一點訊息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我好怕你已經……」

  她不禁哽咽,再也說不下去,而且心中一放鬆,身子便突然癱軟,蘇逸連忙抱住她。

  「對不起、對不起!紫兒,我不是不和妳報平安,我那時受了傷,無法和妳聯絡,後來則是不能與妳聯絡,這段日子讓妳受苦了。」

  蘇逸語調懇切的向她道歉,並擁緊了朝思暮想的愛人。

  「你受傷了?是怎麼回事?有沒有大礙?」一聽到他受傷,燕紫君馬上慌了手腳,急急問著他。

  「沒事了。我不慎中了毒箭,昏迷了幾日,是太子派來的人救了我,又用最好的藥醫治,傷都已經痊癒了。」

  蘇逸說得雲淡風清,可是燕紫君一聽到他昏迷了幾日,臉色又刷白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嵐國的皇帝派人暗算你嗎?還是那些惡官們派人那麼做?」她有些咬牙切齒地問。她相信,毒箭若是明著來,以蘇逸的身手不應該躲不開。

  「都有,算是合謀吧。」他苦笑了下。

  「那現在呢?你是逃出來的嗎?逸哥哥,嵐國的皇帝對你這麼壞,你不要再回去了,你就留在毓國好不好?不要回去送死啊!」

  見蘇逸受暗算後來找她,燕紫君直覺他是逃出來的,所以極力想勸他留下,不要再回嵐國了,她想,那些人不會這樣就善罷罷休,他若回去一定還會有危險!

  見她這般關切焦急的樣子,蘇逸心一暖,連忙哄著她說:「我的好紫兒,妳別急,我沒事了,皇上不會再為難我了。」

  「咦,為什麼?他忽然想通,決定不開戰了?」燕紫君迷惑地問。

  「不,皇上還是堅持要出兵。」

  「那……我們兩國真的要開戰了嗎?」

  這即將開戰的消息,將她再見到蘇逸的喜悅化去了不少,她黯然地想,只是協商,他們就必須分隔兩地,思念若狂了,若真的開戰,她熬得過那樣的煎熬嗎?

  見她神情哀戚,蘇逸連忙說:「不會的,我們兩國不會開戰了。」

  燕紫君不禁擰起眉頭,不解地問:「逸哥哥,我完全聽不懂,你說嵐國皇帝堅持要出兵,又說我們兩國不會開戰,這不是前後矛盾嗎?」

  「唉!」蘇逸長歎一聲,道:「你們應該很快就會接到消息,皇上駕崩了,太子已經即位。我之前就是奉太子之命回來的,打算重新與毓國進行協商,簽定兩國的合作條約,所以,收到命令後,我就日夜兼程從京城趕回來,哪知在半途上又收到密報,說先皇已駕崩,由太子繼位了。」

  聽到這意外的變故,燕紫君也很吃驚,但她又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逸哥哥,你說,你是太子的人救的嗎?」她和向他確認著。

  「是啊,我中毒箭時,是太子的人救了我的。」

  「太子的人一直盯著你嗎?不然怎麼救得這麼及時?」她懷疑地問。

  蘇逸只是望著她,沒有回答。

  然後,燕紫君突然打了個冷顫,「逸哥哥,老皇帝是急病過世的嗎?他過世前,身邊……不會只有太子伺候著吧?」

  聞言,蘇逸不禁苦笑,擁緊了她,說:「紫兒,妳實在是太聰慧了,可是我什麼都無法回答妳,因為我也不知道詳情。但我可以向妳保證,新皇確實希望和平,他不願讓兩國間的戰爭消耗國力,讓黎民百姓受苦。」

  至於先皇究竟是怎麼病逝的,蘇逸確實不清楚。

  他只是一介布衣,對於宮中的是是非非,他從沒打算攬和進去,反正先皇昏庸無能、寵信佞臣是眾所皆知之事,如今突然病逝,嵐國上下可能也沒多少人會真正感到傷心惋惜吧。

  這幾個月來,他一直暗中幫著太子佈局,好穩定朝裡的勢力,若他沒有料錯,太子可能不久後就會將那些野心者一網打盡。

  而且太子原來就有賢名,朝野上下倒是都很期待新皇可以勵精圖治,讓嵐國國勢可以重新振作,再次強大起來。

  聽到蘇逸解釋這陣子不能和她聯絡的原因,燕紫君點頭表示理解。

  想來是嵐國太子需要逸哥哥為他謀策,但又怕走漏消息,所以斷絕了他與外界的消息往來,除了是怕讓那些野心者察覺外,大概也是防著他們毓國,畢竟毓國對嵐國而言是敵國。

  這時燕紫君又想到他身上的箭傷,連忙問道:「逸哥哥,你的傷真的沒事了嗎?讓我看看你的傷吧!」

  「我真的沒事了。」蘇逸向她保證道。

  「我不管,我要看過了才能安心。」燕紫君十分堅持。

  迫於無奈,蘇逸只好將外袍解開,又拉開單衣,露出胸口附近的一道新生的傷疤。

  望著那突起的粉色傷疤,燕紫君臉色一白。她心疼地伸出手想碰觸傷處,可是又猶豫許久,臉上的神情萬分痛楚,彷彿她才是受傷之人。

  「很痛吧?」她顫著聲音問。

  見那傷處竟離心口這麼近,當初的情況一定很危急,只要想到他們可能就此天人永隔,她不禁感到一陣昏眩。

  蘇逸連忙將她扶到床上去。

  「紫兒,妳還好吧?我真的沒事了,所以才不想給妳看啊,就是不想嚇著妳。」

  燕紫君搖頭,然後抓著蘇逸的手臂不讓他離開。

  她的小臉緩緩貼向他胸前的傷處,柔軟的唇瓣輕輕吻上那教她怵目驚心的猙濘傷疤,動作無盡溫柔,彷彿將她全部的憐惜和不捨統統灌注。

  蘇逸低吼了一聲,突然擁緊了她,用力得彷彿要把她的嬌軀都壓碎了,然後,他低下頭猛烈的掠奪她甜美的櫻唇。

  兩人激切的唇才一相觸,就像大火燎原般瘋狂肆虐著彼此,他們狠狠地啃咬、深吻著對方,再也沒有半點溫柔,只有滿滿的急切與無盡的思念。

  生死關頭走一遭,蘇逸沒有說出口的是,他在毒傷昏迷時就是靠著對燕紫君深刻的思念與強烈的不捨,硬是從鬼門關前回來。

  連太子派來的神醫都說,他當時的狀況險之又險,所幸有極強的意志強撐過來,這才保住一條命。

  但蘇逸不忍告訴她,也不願驚嚇到她,她只是看到傷處就心疼成那樣,要是知道當時的景況,心裡一定會更難過。

  「紫兒、紫兒,妳知不知道我好想妳,好想妳!」他一次次呼喚著,深深擁抱著她,像是想把她融入他的身軀裡一般。

  而燕紫君只是專心地回吻著他,把滿腔的思念和戀慕化成行動。

  她啃咬他的肩頭,留下一個個淡紅的齒印,想在他身上留下她的印記。

  蘇逸被她可愛的舉動逗得輕笑出聲,卻又為她的不安而心疼。

  他一雙大掌不捨地在她膩滑的嬌軀上來回撫蹭,感受著軟玉溫香,恍惚的想著,他們真的又重逢了。

  「逸哥哥。」她銀鈴般的嗓音軟軟的叫了他一聲。

  「紫兒。」蘇逸低下頭,兩人的唇舌再度交纏。

  他大掌往下滑,挲揉著她圓翹的雪臀,火燙的勃發硬物抵著她腿間。

  燕紫君嚶嚀了聲,沒有拒絕,反而緩緩張開她纖細白皙的大腿。她濡濕的花穴已含苞待放,等著良人採擷。

  感受到她的熱情,蘇逸更加控制不住,呻吟了聲,雙手便擁住她纖柔的腰,下身猛烈的一撞,滾燙昂揚的熱楔已埋入令人瘋狂的柔軟花穴中。

  燕紫君不由得吶喊出聲。

  感覺體內有個好熱又好燙的碩物一路往裡頭熨燒侵入,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緊緊纏縛著那把熱刃,忍不住將頭往後仰,發出甜膩的呻吟聲。

  她放蕩地叫著,叫得越是甜膩婉轉,在她體內又脹大許多的熱刃就撞擊得越加猛烈。

  「逸哥哥!逸哥哥!」

  她一聲聲叫喚著他,雪白的嬌軀隨著蘇逸猛烈的進犯,一次次顫動著。

  望著那圓渾飽滿的酥胸隨著他們交纏的身軀不住晃動,雪白的膚色襯著粉嫩堅挺的蓓蕾,更讓人有掠奪的衝動,蘇逸低下頭,一口含住那誘人的蓓蕾,吮吻吸啜著。

  感覺敏感至極的蓓蕾被火熱的舌頭纏捲著,他尖利的牙正輕輕噙咬著那處嬌嫩,胸前湧起酥麻軟癢的快感,使得燕紫君的腰如水蛇般主動迎合蘇逸的衝撞。

  「再深一點,再用力一點……逸哥哥,我想要你!」

  她迷亂地囈語著,想要他完全佔有她,把她心裡的那些不安與空虛統統填滿,用他火燙的存在烙印著她的身子,與她深深結合。

  聽到她這麼銷魂的嬌吟,蘇逸當然不會讓她失望,他更急切地想深入她,想完全擁有她,佔據她的所有。

  「紫兒、我的好紫兒。」他狂烈地吻著她誘人的脖子,再一路往下密密的吮吻著。

  燕紫君的呻吟嬌媚又勾人,一頭黑緞般的青絲鋪滿半張寢床,襯著她光滑的雪膚玉肌,那極為魅人的姿態讓蘇逸迷戀不已。

  「紫兒,妳好美啊,妳怎麼能這麼美?我已經離不開妳了,怎麼辦?」

  蘇逸的唇啃吻著她細白的耳朵,舌尖伸入她的耳中,又引發她輕聲嬌吟。

  「離不開才好啊,你是我的,你以後都是我的!不准再離開我了!」燕紫君難得驕蠻地要求著他。她也已經離不開他了,所以要公平,誰都不許負誰!

  「呵呵,好,不離開,誰都不准離開!」蘇逸有點邪惡地笑應著,同時下身又重重撞入她的體內,再緩緩抽離。

  「逸哥哥!」受不住那種空虛的感覺,她發出哀吟聲,柔荑攀著他強壯的手臂,希望他快點滿足她。

  「別急,我們慢慢來。」

  偏偏有人玩心一起,抬腰故意緩緩地進入她花穴深處,又慢慢的抽離。

  不管嬌軀怎麼扭動都得不到想要的痛快與滿足,幾次被他惡意撥撩後,燕紫君也火大了。

  就只有你會欺負人嗎?她伸手抵住他精實的胸膛,作勢要推倒他。

  蘇逸感到有趣,於是配合著她的動作,緩緩躺下,順勢拉起她的手臂,這下,她變成坐在他的腰上。

  燕紫君忍不住呻吟了聲。

  感覺他那兇猛的熱刃一下進入她身體裡好深的地方,她感到有點怕,但又有點躍躍欲試。

  蘇逸也同時發出低沉的呻吟,勃發的慾望如此深入她熱情的花穴裡,讓他也感到很舒服。

  聽到他的呻吟聲,燕紫君不禁玩興大起。

  她開始一下下擺動著,果然,她身下的男人又發出陣陣的粗喘和呻吟,於是她更是肆無忌憚地扭動起纖腰,隨著節奏享受著這場歡愛的盛宴。

  他們的身子深深地結合,她一次次將他的熱刃全部吞入她體內。

  柔軟熱情的花穴和勃發昂揚的熱刃廝磨纏綿著,每次緊緊交纏,總會引發體內陣陣戰慄般的快感,他們律動的速度越來越快,也越來越癲狂。

  「逸哥哥……」

  在蘇逸釋放慾望的瞬間,燕紫君體內有種像要被燃燒的錯覺,讓她發出細細的尖叫聲,而蘇逸的鐵臂卻更加攬緊了她,將所有灼燙的熱液全都送入她的花心。

  不知過了多久,燕紫君戰慄的身子一軟,被蘇逸抱個滿懷。

  雖然他身上都是黏膩的汗水,可是她實在太累了,連抱怨都沒有就蜷在他懷裡睡著。

  這讓根本還沒完全饜足的蘇逸默然了。

  他的紫兒未免太折磨人,這般熱情如火的撥撩他後,還沒餵飽他的小兄弟,她竟然就先休息去了。

  不過,見到她眼圈下的陰影,他又感到非常不捨。

  蘇逸的長指輕輕撫過她緊閉的雙眸下方,心想,這陣子她應該一直沒有睡好過,現在確實是真的累倒了。

  無奈之下,他只好緊緊抱著她,與她一同入眠。

  快天亮時,燕紫君醒來了。

  在她還沒弄清楚發生什麼事前,那個依然埋在她體內的凶器就跟著一起甦醒了,然後,某個尚未饜足的男人非常歡快地把她壓在床上,抬起她的俏臀,發狠的頂弄,享用了一頓美味的早膳。

  接下來,燕紫君就一直感到很後悔。

  她為什麼要把沉眠野獸的慾望都挑起來啊?而且這頭野獸很奇怪,甦醒後就不用再睡了?

  所以接下來她就老是遭到野獸襲擊,然後被乘機飽食一頓。

  嗚,逸哥哥,我錯了!你別這麼凶!從今天起我改吃素可不可以?

  不過,她的這種懇求與懺悔對蘇逸而言是沒有用的,只會被某人笑咪咪地拖過去,歡喜的享用一番。

  那一夜,蘇逸是在裕王的默許下進入燕紫君的閨房,但裕王沒想到他一待就是一整晚,所以次日蘇逸便被裕王抓去打了一頓。

  他當然不敢還手,他知道這是裕王給他這個女婿的下馬威,並稍稍發洩即將嫁女的不捨。

  之後,蘇逸便代表嵐國朝廷與裕王簽訂兩國的滄江共治條約,從此毓國與嵐國也結為友好的邦交國。

  且為了表達親善的誠意,兩國決定通婚,裕王首先提出他願將女兒下嫁蘇逸。

  蘇逸和燕紫君的事,嵐國新繼任的皇帝也略知一二,他亦有心拉攏裕王,因此下旨賜婚,等國喪過後,便為他們主婚。

  由於蘇逸堅持不願為官,並準備回去主持德衍書院,因此皇帝授他子爵爵位,並賜予一座大莊園,又封他『清逸先生』這名號,認他為嵐國的智師。

  從此蘇逸更加聲名大噪。

  在離開毓國前,蘇逸和燕紫君前往博山書院,向山長辭行。

  山長這才驚覺他的失策。

  「什麼,你們要回去接下德衍書院?那我不是一下子就失去兩個好老師嗎?蘇逸啊,你太對得起我了,我這麼努力替你製造機會,讓你能迎娶美嬌娘,你現在竟然還要捲我們書院的至寶離開,我這不是養老鼠咬布袋嗎?」

  山長一臉後悔莫及的哀戚表情。

  「山長,我和逸哥哥已經商量好了,既然毓國、嵐國兩國交好,以後我們來舉辦交換學生吧,還有老師們也能彼此交流啊。」燕紫君笑咪咪的說。

  「交換學生還有老師?」山長眼睛一亮。

  「是啊,以後我們兩間書院也結為友好吧,可以讓彼此的講師及學生互相到對方的書院交流一陣子,我想這樣對兩間書院的老師及學生們應該都有很好的啟發。」

  他們三人都覺得這個主意很好,如此一來,博山和德衍兩書院就可以互通有無,彼此吸取對方書院的優點,截長補短,教育出更優秀的學生。

  從此,嵐國的德衍書院在蘇逸及燕紫君的精心經營下,成為培育嵐國甚至各國優秀人才的知名書院。

  與他們齊名的正是毓國的博山書院,這兩間書院各有所長,又十分友好,後來成為整個耀炬大陸上最具影響力的兩間書院。

  尤其德衍書院作育英才無數,除了創立者兵法大師德若青,振興書院的山長夫妻蘇逸及燕紫君的名字也一直代代相傳。

  一同流傳的,還有他們不離不棄相守到白頭,始終非常恩愛的傳說。

──全書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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