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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7 11:41 PM

白雙 -【藍色咒石之四】失憶富家子

本帖最後由 opqt57cz 於 2013-12-28 03:50 PM 編輯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藍海」詛咒了命運,也詛咒了愛情嗎?  
偷兒主動向主人家道歉?這還真是千古奇聞啊!  
一名蒙面女子「登堂入室」來歸還贓物,還威脅他不得張揚  
他路尹.奧活了二十幾年還沒遇過這等鮮事呢!  
嘿,果然是冤家路窄、狹路相逢,有緣千里來相會  
那名女賊竟來他的公司參觀,而且還是以「老師」的身份  
嗯~~他對她越來越有興趣囉,可是她怎麼不再囂張,還閃閃躲躲的?  
小姐,小心!那裡是樓梯啊……  

雖然歸還了「星藍海」,可她好像還是逃不了厄運……  
路尹.奧為解救差點跌下樓梯的她,喪失了某段記憶  
使得原本貴為總裁的他認為他自己還是二十歲的學生  
而他卑劣的二哥居然以此要挾她要對他「負責」!  
笑話!她成雅晏才不吃這套!她如果存心賴帳,誰也管不了!  
不會吧?路尹真要自己對他負責啊?  
他三更半夜提著行李站在她家門口,死也不肯離開  
唉……算了!為了不讓「青少年」流落街頭,她只好收留他了……

【出版日期】2003年3月

【出版社名稱】飛象

【書系及編號】非限定情話 F1136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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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7 11:45 PM

吵架? 白雙

  這篇是《藍色咒石》的完結篇,真對不起各位,本人拖稿了!過年嘛!吃吃喝喝又睡昏頭,腦子變鈍了,得用力的擠啊擠,才把這個好好先生的故事寫完。

  其實,我覺得好好先生真的很難寫,因為我一直覺得人心險惡,要怎麼樣定義一個好人?很難!

  每個人都有發脾氣的時候,就以我來說,我就很喜歡寫生氣的場景,因為我本身就是一個暴躁易怒的女人,這種心情我瞭解,又因為我有一個愛生氣的男朋友,他一生氣起來,我就會發現自己是小巫見大巫,小貓見到豹!

  我是獅子座的女人,很不巧,我的他也是!

  或許有人會說——哦……那糟了吧?

  你們以為會是吵翻天,以暴制暴的情況嗎?

  並不!我告訴你們!

  當獅子女遇上獅子男時,女的(就是我啦!)只有乖乖的變成小貓的份,別否認了,各位獅子女,當你們遇上自己最愛的人的時候,女人可是會將男人視為神祇般尊崇的。

  有趣的是,男人偶爾來個撒嬌,也是很可愛的。

  當吵架的時候,我總是會想,不能期待男人會為你做些什麼,你總是得自己去找尋快樂的方法;要男人低頭很難,尤其是有沙文主義的男人。

  有時候我會把吵架時的感覺寫到了書裡,當心情轉化成了文字,感覺就變得更清晰,在看完一篇自己寫的文章之後,才會發現原來吵架的導火線是因為多麼無聊的原因。

  是呀,沒錯!情侶之間就是會為了無聊的事吵架!

  我朋友說,她的男人會為了講電話的次數而跟她吵,卻還是每天三更半夜打電話吵她,得問聲好才肯睡覺。

  我老弟說,他的女人因為想要有自己的時間而跟他鬧,卻仍每天來到他的住處幫他打理家務,還有洗衣、燙衣。

  我老哥說,他才不會跟女朋友吵架,只會嫌她太瘦?

  我說,我的男人只要叫一聲,我就半聲也不敢吭。(是個沒用的傢伙吧?嗚……)

  怎麼,不相信啊?去找個男人或女人來試試就知道,反正情侶最常做的事就是沒事找架吵,不然就沒話講了呀!而且,通常吵到後來都很無厘頭且不知所云。

  吵架沒有內容怎麼吵?就兩個字——無聊呀!

  怎麼樣?這也是情侶可以任意行使的特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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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7 11:57 PM

前言

  寂夜裡,繁星閃耀,稀微的月光仍將街道照得一清二楚;貓兒的小影子在無人的夜道裡行走,貓兒忙著翻找垃圾筒的窸窣聲卻始終填不滿這個空間。

  突然,幾抹身影迅速地飛躍過矮牆、矮樓,如風般呼嘯而過的黑影嚇著了敏感的貓兒,它們一哄而散,紛紛往隱密處躲去。

  這群人為數不少,集體行動構成了一團黑影,黑影們踩過屋頂,朝著同一個方向奔進,沒有人開口說話,籠罩著詭異、神秘的氛圍,那群人一起衝進一幢毫不起眼的普通民房。

  數不清這群人的數目,由微光中探窺這群人,身形一致瘦削單薄,一致穿著如夜色般的衣服。在進了門後,眾人不發一語的取下了面罩,有條不紊的佇立在屋內,靜靜地等候。

  一抹倚立窗邊的人影在確認所有人都到齊後,便迅速的掩上了門窗,四周再度恢復寂靜。

  當室內的燈光轉亮時,所有的人立即聚在一起,朝著由房內走出的婦人深深的一鞠躬。

  婦人的臉龐白皙,勻稱的身材猶見結實,行動力更不顯老態;如不細看,根本瞧不出她臉上的皺紋。

  面對婦人凝重的神情,有人迫不及待的開口:「原田姐,出了什麼事?」

  召回所有成員這種事並不多見,除非重大事件,否則這群向來神出鬼沒的人根本不可能齊聚一堂。

  原田雪子環顧四周的佳人,她們個個身手矯健,出色的身手和輝煌的功績已躍於紙上幾近五十年,聲名遠播卻是令警方十分頭疼的人物,更是讓全球富商名流戒慎恐懼的一群人。

  世界一流的盜賊都在這裡!

  夜姬——日本竊盜集團之首,她們敏捷的行動猶同幻影,每一次犯案都讓人無從察覺,足以令人聞之色變。

  不論政商奸邪,要她們去偷他們的珍寶古物絕對義不容辭。

  她們所犯下的案子已達千件,卻無人落網。各方人士對她們開始有諸多揣測,更有許多與她們有關的傳聞,將她們神化的人也不在少數。

  除了竊盜之外,她們並未犯下殺戮重罪。

  原田雪子十分自豪,因為她創立了歷史上一個最特別的組織,她必須竭盡所能地保護她們,因為這群年約二十出頭的女孩們,全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

  她並不樂見她們身陷任何一個危險,此事攸關生命,即使她再有膽識、再有謀略,她依然不想與死神抗衡。

  原田雪子看著身旁低首不語的女孩,女孩的臉色非常慘白,歉疚不已的迎上原田雪子的目光。

  原田雪子拍了拍她的肩,頗有安慰的意思。「片桐,你不用太自責!我今天會有這個決定不是因為你,其實我早有此意,只是尚未找到恰當的時機,是你給了我一個理由。」

  那個叫片桐的女孩搖了搖頭,聲音充滿懊悔:「是我的錯!您說我功夫還不到家,我才賭氣地想要試試身手,我不知道那個東西偷不得……」

  滿屋子的幾十雙眼睛緊盯著原田雪子和片桐靜,雖不明白她們之間的談話指的是什麼,但卻也從中聽出了蹊蹺。

  對她們而言,沒有任何一樣東西她們偷不得,除非是觸犯了原田雪子所訂下的『禁忌』。

  片桐靜是她們之中最年輕的孩子,今天是她初試啼聲的日子。

  「片桐!你沒有熟記禁忌就下手了?」一名女子厲聲地問。雖然不知道她究竟偷了什麼,但由原田雪子的沉重臉色看來,一定十分嚴重。

  「我……」片桐靜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咬著下唇,眼淚跟著滑下。

  原田雪子摟住她,輕聲地道:「不要緊的,別哭!你們從小到大,我不是教你們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不可以哭嗎?這雖然是最好的發洩管道,但走上了這一途,我們就不能懦弱,所以我一向不希望你們表現出脆弱的一面。」

  片桐靜馬上停止了哭泣,接著又聽到原田雪子語重心長的聲音。

  「回顧這些年來,我們也該休息了……」

  眾人的臉上皆是驚訝和不解,她們面面相覷、議論紛紛。

  原田雪子朝著片桐靜示意,待片桐靜怯生生地從懷中拉出了一條鏈子時,屋內立刻恢復了寂靜。

  鏈子上所泛出的藍光震撼了眾人,空氣中瀰漫著詭譎和駭然。

  「這是……」她們一致趨向前,表情從驚愕轉成了不敢置信;各行各業都有個規矩,更別提她們的禁忌了。

  「片桐,雖然它們不在禁忌裡,但你有必要充實你的常識,誰都知道『詛咒之石』是偷不得的,你怎麼、怎麼會……」

  片桐靜萬般悔恨的握著藍鑽,「我不知道它有什麼詛咒,我以為這個只是普通的藍鑽。」

  「你太傻了!這是世界上最著名的藍鑽,名叫『藍海』。」離片桐靜最近的女人表情淡漠的解釋:「幾個月前,它的主人,莫卡。奧先生決定將它一分為三,這個消息可以從新聞上得知。藍海的詛咒已近千百年之久,凡是擁有者,皆死於非命,直至到了莫卡的手中才終止了死亡之說,莫卡家的人是它唯一的主人,所以這個東西始終令人又愛又怕,同行裡人人覬覦,卻也沒人敢偷。」

  「我……」片桐靜緊蹙著眉頭,她並不怕死,可是她為自己的無心之過有可能造成的後果感到後悔。

  「你雖然是無心偷了它,拿去還了也無法擔保你會沒事。」為片桐靜性命擔心的人搖著頭。

  「我會還的!」事實上,片桐靜也打算這麼做,「我才不希罕這個東西,只不過……我弄丟了其中一顆。」

  「什麼?」驚叫聲此起彼落,眾人異口同聲地說:「你偷了兩顆?」

  片桐靜輕輕的頷首,她真的很後悔偷了鑽石,更為自己愚蠢的失手而感到慚愧。

  「因為兩顆鑽石放在一起,我就順手全拿了……」

  原田雪子的歎息聲中止了所有的驚歎聲,對於片桐靜的莽撞,原田雪子自認必須負起責任;看著她們成長和成績,她自傲且滿足,而這些已足夠成為她往後的寶貴回憶,她倒也不覺得可惜。

  原田雪子態度堅決的開口,沒有一絲猶豫。「也該是我們收手的時候了!」

  「收手?」質疑的聲音自然是有的,她們橫行霸道慣了,要恢復以往平靜、正常的生活就如同教她們不要爬窗進出一樣,不可能!而且,她們為什麼得因為藍海而收手?

  原田雪子遙望著窗外的星海,思索不可預知的未來,她幽幽的說:「這個行業並不能長久,沒有身陷危險並不代表沒有危險的存在,你們這幾年來累積的財富也夠生活一輩子了;詛咒的應驗同樣有千百年之久,我不想因此殃及大家,待片桐找到另一顆鑽石,並且歸還它們之後,我才能安心。」

  片桐靜頹喪的低下頭,她沒有勇氣去接觸到任何一個人的目光,因為可以料想會接收到的眼神是責備,還有怒不可遏。

  她很清楚,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都是因為她,所以夜姬必須消失到歸還藍海為止。

  對於原田雪子的維護,片桐靜發誓,她絕對要找到鑽石,並雙手奉還它們,讓夜姬的風光再現……



楔子

  詛咒之鑽——藍海。

  它是一顆重四十五點五二克拉,全顆湛藍如海洋的巨型藍鑽,也是全球最大的一顆藍鑽。

  傳說這顆藍鑽始被鑲於一尊印度神像『濕婆天』的第三隻眼睛上面,是一隻具有警示的眼睛。

  西元一六四二年,探險家泰納維到印度探險時,一時起貪念竟把它從神像的眼睛上挖下來帶回歐洲,可怕的死亡詛咒就此展開。

  西元一六六八年,法王路易十四買下藍海贈予寵妃莫蒂斯夫人,她於凡爾賽宮宴會時,突然撫著脖子,應聲昏厥;之後霉運纏身,最終死於不幸。

  而繼承此鑽的歷任君主,無一倖免皆送命斷頭台,詛咒之說不脛而走;美國富婆梅克林也因為擁有此鑽,惡運連連,一家四口死於非命,遺留下來的珠寶收藏成為珠寶界人人覬覦的珍寶,唯獨藍海是一顆令人又愛又怕的寶藏。

  鑽石之王——莫卡。奧,鑽石界名牌『HW』的創始人,這個平常只可能出現在奧斯卡頒獎典禮上的名牌,征服了所有好萊塢巨星們。

  那些走在星光大道上明星的頸子、胸口、手腕上閃耀發亮、如繁星的鑽石,皆是來自於莫卡。奧之手。

  在珠寶界的歷史上,絕不會遺漏這顆發現於西元九世紀的邪惡之石藍海,它那極富傳奇又不可思議的故事,雖然從西元十七世紀開始,發生了一連串的死亡詛咒,但直到莫卡。奧的出現,也終止了這場邪惡的詛咒。

  藍海曾經三次遭竊,每每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失而復得,原因無它,非奧氏一族以外的人若擁有此鑽,意外死亡的詛咒會立即發生。

  奧氏一族注定成為藍海的主人,只有他們才能鎮住它的邪氣。

  可是藍海在二十年前被年邁的莫卡。奧切割為三顆的秘密,卻不被外人知曉,這三顆代表日、月、星的藍海在分割完成後卻離奇的消失了!

  失去了奧氏一族的鎮邪之氣,遺失在外的藍海即將掀起無法收拾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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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8 01:39 PM

第一章

  消失長達二十年的詛咒之鑽——藍海於近年來陸續尋獲。

  自西元一六四二年,探險家將這顆重約四十五點五二克拉的湛藍鑽石,從印度神像『濕婆天』的第三隻眼上挖下來開始,邪惡的命運就如同神祇的警告,一一的報應於擁有者的身上。

  但奇跡發生在鑽石之王——莫卡。奧的身上,他不畏懼千百年來已得到應驗的傳說,他以凜然的氣勢成功的鎮住了它的邪氣。

  他買下了藍海,並將藍海分割為三塊,可是當分割完成之時,它們卻一同消失了,創下當年失竊案中最詭異的一件。

  何以它們會在層層精密機關的保護和森嚴警衛的監控下被人盜走?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它擁有的邪惡力量多為偷竊罪犯所畏懼,眾人避之唯恐不及,為此警方始終無法掌握確切的證據去推斷罪犯的身份。

  但,它們回來了!縱使只有日、月二顆藍海失而復得,但奧家人一致相信星藍海近期內會有好消息。

  為了慶祝鑽石的歸回,由莫卡。奧所創立的『HW』公司將於今晚在台灣的旗艦店上展出日、月藍海,讓人一睹它們耀眼的光芒……

  秋風徐徐的吹起了攤於地面的報紙,正在閱讀的人雙眼輕輕的瞇了起來,拉住即將被風吹走的紙張,找尋剛才未讀完的部分。

  她一身黑衣,纖細的身軀窩在墓園的一角,仔細且專注的看著報紙上的文字。

  午後,秋天的陽光和煦,空氣是那麼地清新,她慵懶的蜷縮四肢,像只貪圖日光的黑貓。

  成耕德

  妻片桐靜合葬於××年×月×日

  碑文上有二行文字,嵌於字裡的金漆已剝落,顯得斑駁古舊。

  她孤獨的身影佇立在無人的墓園內更顯淒涼,她面無表情的閉上眼,因為穿著黑衣,她的臉色尤其慘白,如有人經過,肯定會將她誤認為鬼魅幽靈。

  刮起的風吹亂了她的髮,手中的紙張乘風而去,她凝望著那張報紙在空中翻轉、晃動,她的思緒也飄忽了起來。

  拾起了地上的漆罐和毛筆,她緩緩的替碑文上的字重添新色,一筆一畫的將父母的名字寫了一遍。

  她的母親——片桐靜,當年偷去月、星藍海的元兇,母親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功績,因為在她竊取了藍海之後,就沒有機會發揮長久以來練就的能力,夜姬的所有成員陪她一起消失在歷史之中。

  平淡成為片桐靜的生存模式,成長在那個奇特的團體中,片桐靜始終沒有開心過,直到她臨死之前,仍為自己所犯的過錯而愧疚不已。

  那顆月藍海既然已物歸原主,那麼就只剩下星藍海了。

  審視著刷好的姓名,她在心中承諾,她就要完成母親的遺願了。

*****

  夜晚,寂靜的奧宅駛進了一輛轎車,兩盞車燈為黑暗帶來一閃而逝的光亮。

  男子踩在草地上的腳步緩慢,疲累的他在前往房間的途中,脫去了外套及領帶。在他打開書房的那一刻,映著月光,有一抹黑影正坐在窗台上靜默地等待著,微風吹起了那人的髮絲。

  「你是誰?總算有個人在這個時間還醒著!」那抹黑影開了口,是道清亮的女音。

  他在黑暗中蹙起眉,平撫了些許驚訝後才開口:「你又是誰?」

  「你覺得我像什麼?」

  雖然一片黑暗,但他仍然可以感覺到她銳利的眼眸中透出清冷的光芒,正緊緊的盯著他的任何一個舉動。

  他在恍然大悟後打消開燈的念頭,淡然而肯定地回答:「你是賊。」

  她發出了笑聲,冷漠卻很悅耳。

  「那麼你是誰?我在這間書房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一個人進來這裡。」

  「我叫路尹,這裡是我的書房,當然只有我會進來。」她可真會挑!光是在書房裡等,卻不去找找這個奧家大宅中有何珍奇寶物可供『拿取』?

  路尹。奧若有所思的掩上門,直覺她此行的目的絕非想偷偷東西這麼簡單。

  雖然猜測不出她的真正意圖,可是她渾身冷傲的氣質非常驚人,也使他好奇。

  竊賊給人的印象多半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稍有風吹草動就消失無蹤,他們希望和被害者成為二條平行線,永遠不會有交集的一天。

  可是她,卻在『等』他?

  「路尹?莫卡。奧的第三個孫子。」她有對奧家下了一番功夫,其實這也不難,因為報章雜誌上都寫得很清楚。「現在HW歐美市場的總裁。」

  總裁,一個多麼風光的頭銜啊!可是,路尹卻深深地為此事而煩惱。

  HW鑽飾品牌是莫卡所創立的,一向獨佔鰲頭,是鑽飾中的名牌,在全球佔有極為重要的地位。

  莫卡在退休後將事業轉交給獨子席丹,可是席丹生性不愛拘束,他在將事業擴展至巔峰之際,轉交給兩個兒子分攤家業。

  長子洛辛負責亞洲動脈,路尹則順理成章的接手原本屬於父親管轄的歐美市場。

  路尹瞭解父親愛好自由的心態,繁瑣的公事對父親而言綁手綁腳,因此他便乖乖地接受父親的決定。

  接掌家業對路尹而言並非難事,披星戴月的日子他已習以為常。

  「所以,我才會在這個時間回來。」他指著時鐘,在黑暗中露出俊美的笑容。

  「我來還你們一樣東西。」

  語畢,她甩出了一樣東西丟在桌上。

  路尹凝神望著那顆憑藉著月光展露光芒的藍鑽,原本舒展的眉頭又是一緊。

  「星藍海?」可能嗎?他屏息猜測。

  雖然他們猜測它可能會歸回,但卻沒料到就在展出日、月藍海之後,它就回來了?

  她歎了口氣,「這是你們家的東西,你應該很清楚。」

  「你說『還』?難道你是當年偷去鑽石的那個人?」路尹趨步向前。

  此時此刻,她完完全全挑起了他的好奇心,他亟欲知道她的身份。

  她冷聲警告:「你若繼續前進,只會提早結束我們的對話。」

  靜默了半晌,路尹坐回椅上,「好吧!言下之意,你還有話要說。」

  從目前奧宅平靜的狀況看來,她進出奧宅絲毫不費力,由此可見她的身手了得,極有可能是竊走鑽石的元兇,或者是傳人!他相信後者,畢竟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而且從她的聲音判斷,她並不老邁。

  「竊走藍海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所以我必須為這件事向你們致歉。」語畢,她跳下窗台,朝著他深深的一鞠躬。

  他感受到她誠摯的歉意,不解地搖頭。

  偷兒主動向主人家道歉?真是千古奇聞!

  「我不明白,你等了那麼久,就為了……」

  「沒錯!」她坐回了窗台,基本上,她始終未離開窗戶半公尺之外,任何一個小動作她都是謹慎小心的。

  「我要知道原因。」路尹要求。

  她倒很乾脆的回答他,似乎早有準備。

  「原本我是打算找回月藍海,才一起歸還它們,那是遺願,而我背負著這個責任,打從我出生到現在,一直都是如此。」

  「一直?」他仍然不明就裡,「遺願?誰的遺願?」

  她冷冽的眸光投來,仔細的審視他。

  此刻,空氣彷彿凝結,良久,在她呼出一口氣後化解了片刻的僵持。

  「你很敏感。」

  「我沒有叫警衛來,已經對你表示友好,我只是單純地想瞭解細節,這並不為過吧?」

  「就算你叫來警衛,對我而言也不構成威脅。」她並不想誇耀能力,不過她從監視器前跳過,輕巧的飛躍在每一根樹枝上頭,那群魁梧的警衛卻依然毫無察覺。

  「我知道你很厲害。」

  「就這麼說吧!」她正視他,「偷鑽石的人是無心的,可是那總是個錯,那人只是想要做些彌補,而且她也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

  「你屬於某個組織嗎?」路尹不禁想到二哥亞德查到的資料,「在台灣,有個幫派叫『梅花』,專門以出神入化的偷竊手法盜取古物等難以脫手的東西,目前只知道她們是一個以女性為主的團體,沒有人被警方捉到過,是所有有錢人的公敵。」

  女子屈起了膝蓋,因為蒙著臉,所以遙望夜空的側面,只露出一雙不可忽視的眸子。

  「然後呢?」

  「可是在她們成軍之前,在日本有一個類似的團體存在,名叫夜姬;在夜姬莫名其妙的消失後,梅花的出現總讓人將她們聯想在一起,你是兩者之中的哪一個?」

  「你沒有必要知道。」她冷冷地說:「過了今晚後,我們不會再有交集,我已完成遺願,況且我的道歉極具誠意,另外,我得先聲明兩件事。」

  「什麼事?」

  「第一,沒必要讓其他人知道我來過這裡,還了鑽石並不代表你我照過面,我不打算惹是非。第二,道歉的事你接受就好,這是我們的秘密,你沒必要和人解釋,懂嗎?」

  她的聲音平平穩穩,沒有抑揚頓挫,更沒有感情,可是卻簡單的表達出了她不容抗辯的警告意味。

  路尹是奧家唯一擁有悲天憫人性格的人,他優雅得如英國紳士,雖擔任歐美市場的總裁,他仍不善板起臉孔建立威信,但他依然得到了『玉面閻羅』的稱號。

  自古男人多是沙文主義的奉行者,他也是;只不過他不想將它發揮在人際關係上,雖然對象是一名女賊。

  而且,警告?似乎不適合由她來說吧?

  「我不接受這個警告,也不預備接受你莫名其妙的道歉。」他甚至感到荒謬,「鑽石一回來,我的家人肯定會發問,我沒必要為了你而想出一個謊言,不是嗎?」

  「我不想惹事!有些傳說不適合再被掀起,那只會引起更多的風波,這絕對是事實!」

  「那麼你告訴我,你是誰?」

  「我不能說!」

  「那你屬於哪一個組織?」他轉而旁敲側擊,不想給她太大的壓力,「你想隱藏身份,那是必然,但我要求你坦承所屬的組織,並不為過。」

  「你想捉我歸案?」她的語氣聽起來充滿諷刺。

  「不是。」他搖頭,在他為她找好說謊的藉口之前,他要得到一些好處。「別忘了,我是當事人,我有權利知道一些事情。」

  「你保證不說?」

  「我保證!」

  他映著月光的臉,顯得格外地俊逸迷人,那抹不變的柔和微笑,為他的話增添了許多可信度。

  蒙面女子的雙腳不知在何時已落在地面,路尹看不清她的表情,更無法猜測她接下來的舉動,當她的身子往窗外傾去時,他嚇了一跳。

  他本能的追了上去,窗外同時響起了她的回答。

  「梅花。」

  她走了,往最靠近窗戶的枝幹上一躍,她身輕如燕的踏著樹枝,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咀嚼著這兩個字,他只能『感受』她的模樣,她相當冷淡,不是一個女人該有的感覺,還有那雙銳不可當的眼眸,著實令人不寒而慄。

  可是,他卻被她勾起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

  早晨八點,樂音準時響起,在教師的帶領下,學子們張口唱著國歌,所有的學生只有在此時才會完全集中在這裡。

  有的學生精神奕奕,有的仍是昏昏沉沉,『日櫻國中』是日本『北櫻高校』在台灣設立的國中部分校,因此,包括學生的制服、教育方式普遍趨向日本化。一般而言,在校長冗長的晨訓中,學生們沒有一個是掛著笑臉的,可是,在這所國中,學生們每天早晨在渾渾噩噩地唱完國歌後,最期待的一件事,就是校長開口說話。

  由學生們癡迷的目光看來,校長站立的時間愈久,肯定愈會引發學生忘情的尖叫。

  煉彥人,日籍人士,是日櫻國中的校長,也是北櫻高校的董事。

  他有著斯文好看的俊顏與頎長健美的體格,沒有讀書人文弱的模樣,軒昂的氣勢渾然天成。

  三十歲仍未婚的他,無疑在宣告他黃金單身漢的價值,可惜的是,他習慣簡潔扼要的交代完事情,晨訓的時間永遠不出十分鐘。

  沒有人會在這個時間去注意校門口的動態,一抹身影總是在這個時間踩著不疾不徐的步伐前往教職員辦公室。

  她向來我行我素,不與校內任何人深入交談,孤僻傲然;她有一張清麗脫俗的美貌,不過因為始終面無表情,反而形成一種足以窒人的冷艷。

  「成老師。」剛結束晨訓的煉彥人不知在何時已等候在教職員辦公室的門口。他嘴邊掛著粲然的笑意,但目光如電。「我有件事想徵求你的同意。」

  「請說。」成雅晏淡淡地說。

  她的眼眸盯著他筆挺的西裝和不曾打上領帶的領口,象徵男性的喉結清晰可見。

  「學生們建議以參觀各大企業的工作情形做為教學觀摩的內容,你有沒有什麼提議?」

  成雅晏睇著這位人高馬大的校長,為他臉上的賊笑感到不解。

  她的處事風格一向淡漠和低調,校內的師生都十分清楚,除了上課、下課,她對其他的活動都不關心,他難道不清楚?

  「你應該去問教務主任,不該來問我。」她充其量只是個小小的日文老師而已。

  他提醒她:「昨天的會議,你沒到。」

  「謝謝你的提醒!」她故作誠心的感謝他,「基本上,我的意見等於沒有意見,大家決定去哪家公司,由誰負責,我都沒意見,我向來是少數服從多數。」

  他的笑意更濃了,「是嗎?你說的?」

  她直覺事有蹊蹺,倏地變了臉色。

  「你們決定了什麼?」

  「你不笨,應該猜得出什麼事才對!」他攤了攤手,臉上的笑容有股邪惡的意味。「你來到這裡的時間和我差不多,起初我以為你是不適應這裡的環境,總是以冷漠對待週遭的人事物。」

  「然後呢?」她無奈地歎口氣。

  天知道有多少人在猜測她!在履歷表的資料上,她的背景簡單到不行,而因為她的獨來獨往為她增添了神秘感。

  「學生為你取了不少綽號,也杜撰了不少傳聞。」

  學生喜歡接觸他,他自然可以從學生口中得知許多不為人知的小秘密,他可是倒背如流。

  「冷若冰霜、冰山美人已不足以形容你了,為人師表不能總是獨來獨往,為人師者,應該對教育事業充滿熱忱。」

  「應該怎麼做是我的事。」

  「可是我們不這麼認為,所以我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

  「很抱歉,我不想參與。」

  他挑起了眉頭,搖了搖手。

  「你忘啦?你剛剛自己已經答應了,想反悔啊?」

  她瞇起眼,雙眸中彷彿快迸出怒火,他根本就是早有預謀!她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他幹什麼找上她?

  「你安排的?」

  「學生們想找你當那天的負責老師,而其他老師也認為你的嚴肅很適合監督學生在校外的言行。」煉彥人笑了笑。

  她壓根兒不相信他的理論,她的冷漠到底得罪了誰?她究竟有何種理由必須去接受這苦差事,他卻還解釋得冠冕堂皇?

  煉彥人靠在門邊,歛起了笑容,表情驟然一變,如鷹般的眼眸足以洞悉人心。

  「你是一個很特別的人,而我是個等候命令去行事的人,到目前為止,不能說我對你不好奇,所以我抽空對你做了一番調查。」

  「調查?」她冷哼,「你沒有權利調查我的隱私。」

  「嚴格說來,我是沒有這個權利,只不過,你的確令人感到很好奇!」他的直覺敏銳,就他另一個身份所擁有的特長而論,他相信她絕對不是一名教師如此簡單而已!

  成雅晏刻意忽略了他那莫名其妙的論調,她不改淡漠的走入辦公室,卻仍然可以感覺到他緊迫盯人的目光。

  如果說她是特別的,那麼她這位迷人的校長也應該不平凡,看來她必須對他改觀了,因為他也絕非是一名單純的『校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8 01:57 PM

第二章

  「路尹,你的意思是,星藍海平白無故突然出現在你的書桌上?」亞德。奧的神情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他的好奇心超越家中任何一份子,『打破砂鍋問到底』是他的特色。

  奧宅上下正為這顆鑽石而十分疑惑。

  路尹。奧負責管理歐美市場,此次回台的原因,著重在參加展覽,而展覽會是結束了,突發的事件卻使他無法如期回到美國。

  奧家的大家長莫卡。奧已於展覽會後立即回美,席丹則是拉著他的夫人前往台灣的東岸旅遊。

  路尹的大哥洛辛,靜靜坐在沙發的一角,他冷峻的個性已因為女兒的誕生而有些改變,儼然成為不折不扣的奶爸,完全削去了他主宰亞洲市場的威嚴。

  路尹的二哥亞德則是瀟灑的斜倚在沙發上,猶如一尊完美的雕像,令人捨不得移開視線;他也是唯一不願接掌家業,獨立創業的孩子。

  現在,亞德正以一雙彷彿能夠透視人心的眼眸,打量著很少語出驚人的弟弟。

  路尹的溫文儒雅是與生俱來的,他擁有的美名何其多,循規蹈矩、溫文有禮……都是在描述他是個十足的謙謙君子,從未見他鹵莽行事,更別說惡意欺騙。

  「你不適合說謊,路尹。」亞德毫不客氣的拆穿他的謊言。

  「是啊!」洛辛的妻子康小筱泡好牛奶,將奶瓶塞至女兒手中,之後的工作立刻由洛辛這位奶爸接手。「以前要你幫我把自己藏起來,你緊張到連家也不敢回,真的不是個會搞怪的人耶!」

  洛辛瞥了妻子一眼,因為康小筱之前那些古靈精怪的舉動,將他害得慘兮兮。

  「那件事就別提了!」洛辛沒好氣地說。

  路尹歎了口氣,他實在無法瞞過二位兄長銳利的眼眸。

  「我知道,只不過我和她之間有所協議,我不能背信忘義。」路尹說出自己的苦處。

  「和一個小偷講道義?」亞德大叫:「你有沒有搞錯?」

  洛辛望著懷中的女兒,眼中滿是憐愛,小嬰兒在奮力吸完牛奶之後,她的雙眼已呈現半瞇狀態,她的容貌較像母親,可是那雙褐瞳很明顯是像她的父親。

  洛辛的心思全在女兒身上,並不急著發表意見。

  路尹不為亞德的指責生氣,反而說道:「雖然我無法看到她的長相,但她絕非只是一般竊賊。」

  「說來聽聽!」洛辛擦拭女兒的下巴,頭也不抬的說:「我不會說出去的。」

  路尹百分之百相信大哥洛辛,卻不信任一向風流成性的亞德。

  亞德馬上舉起一隻手作宣誓狀,「我也會替你找個理由告訴爸媽和爺爺。」

  路尹依然存疑,不過他的腦袋實在不如亞德滿腦子的鬼主意,任憑自己想破頭,也找不出一個恰當的理由來解釋星藍海是如何歸回的。

  再則,他的確需要亞德的協助。

  因為亞德的交遊廣闊,涉足各類不可思議的團體,他在這方面的消息也很靈通。

  「你曾說過,在日本夜姬消失後,台灣梅花冒出了頭,這兩者之間的關係,可以藉由星藍海而查出什麼嗎?」路尹盯著亞德。

  亞德的日本友人查了些許藍海失竊的資料,但他仍存有迷思。

  「這我無法肯定,梅花幫的成立也不過近二十年,與藍海失竊的時間不符。」

  「雖然她很大方的承認偷去了二顆鑽石和不小心弄丟一顆,但其他的,她什麼都沒說!」路尹瞥了一眼時鐘,逕自打開了手提電腦,因為他延遲歸美,所以許多會議和業務資料必須仰賴網路傳輸。

  路尹練就了一心二用的能力,擅於利用閒談之餘處理公事。

  「亞德,你不也說過,這件事牽扯的範圍甚廣?」洛辛提醒:「關於日本第一黑幫和台灣梅花幫聯姻的事,在前些日子非常轟動,有了這一層關係,梅花的地位已不如往日偷竊罪犯般如此簡單了。」

  「梅花是不是夜姬傳人所組成的,這件事待查。」亞德只能肯定一件事。「梅花現任幫主不曾擁有過鑽石,所以這位神秘的歸還者另有其人。」

  路尹微微一笑,「你猜出我在想什麼了?」

  「當然!」除卻亞德原本的好奇心,他對路尹的心思是瞭若指掌,「其實,你是對她有興趣!」

  「我是對她異於常人的氣質感到好奇。」路尹澄清。

  亞德朝著洛辛懷中的女娃兒猛眨眼,他的逗弄引來康小筱的戒護。

  「別想!你以前老是嫌小孩吵,現在是怎地?她才一歲,你就想勾引親侄女啊?」

  亞德噗哧一笑,他的笑聲驚擾了才剛合上眼的娃娃,她睜開了眼,卻沒有哭,只是衝著亞德一直笑。

  亞德忍不住伸手輕揉著她的臉龐,他不敢置信的驚呼:「軟綿綿?軟綿綿的!」

  「你自己不會去生一個?」路尹對亞德在美國的一場匆促婚禮仍無法忘懷,那場婚禮乃是莫卡的傑作。

  聞言,亞德無奈的抱怨:「她每天都抱著離婚協議書當護身符,我奈何不了她。」

  「那份協議書,是你先簽名的吧?」路尹難得可以逮到機會取笑亞德,「她本來不也挺想履行夫妻義務,是你自己拒絕她的,現在可好,麻煩大了?」

  「別提了!總之先釐清這件事再說。」爺爺之前就指定要他去追查鑽石的下落,現在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鑽石,多出的時間總得找件事來打發。

  「這名女子很有可能牽連了二個組織,雖然尚未證實,但幾乎可以這麼認定,我得將這個消息告知我那位日本友人……」亞德若有所思地說。

  路尹蹙起眉,「你打算召告天下嗎?」

  「別緊張,我朋友只對梅花幫擁有能和他們忍者功夫相抗衡的能力有興趣,而且既然可能和夜姬有關係,我相信他們會更感興趣;況且,大家都是想找一樣的人,交給他們一定可以查個水落石出。」

  路尹瞟了亞德一眼,亞德有著唯恐天下不亂的惡劣性子,總喜歡將事情變得複雜,以方便他在一邊看好戲。

  「亞德,『他們』指的是?」路尹瞪著他。

  亞德咧齒邪笑,加深了路尹的疑慮。

  「他們有很多身份,反正日本第一幫對上梅花幫已不是頭一遭了嘛,現在有了夜姬的消息,他們肯定會蠢蠢欲動。」亞德優雅地坐直身子。

  路尹心中一凜,但想收回那些話已是不可能的,亞德肯定會將這件事鬧得天翻地覆……

  他實在不該相信亞德會想出什麼好理由來幫他過爺爺那關,現下看來,他似乎比較關心兩大幫派的鬥爭。

*****

  鐘聲響起,成雅晏準時的合上課本,且不發一語的走出教室;學生們並不感到意外,因為這是她的作風。

  她習慣遲到,準時下課,完全不耽誤學生玩樂的時間。

  成雅晏走過操場,看著學生們一下子佔據了所有的球場,於陽光下嬉笑玩鬧。

  成雅晏不曾喜歡過陽光,她永遠選擇走在樹蔭下或走廊,在此時天外飛來的一顆排球朝著她的身子擊來,在學生們的驚喊中,她瞬間移動,快速的閃過排球,更不知在何時將那顆球擊了回去。

  一陣靜默後,成雅晏停下腳步,頭也不回的開口:「用不著躲在柱子後,校長!」

  學生們看不清成雅晏那快速的動作,正莫名其妙之際,排球又回到了操場上,可是這一切已都被煉彥人看在眼裡。

  煉彥人搖著手否認:「我沒有躲,我只是在做日光浴而已。」

  「那你好好曬吧!」

  「等等!」他站在她背後,「我們開門見山的說,好嗎?」

  「你想說什麼與我無關。」她不想將時間浪費在無謂的交談上。

  「我在墓園看到了你!」他受不了她的冷漠,索性直截了當地道:「所以對你感到很好奇。」

  好奇?也許每個人對她都感到好奇,可單憑她出現在墓園的理由,應該不足以讓他這麼好奇。

  「每個人都會去墓園祭祖。」成雅晏淡淡地說。

  「那真是巧合,你是回到日本去祭祖,而我也是。」

  他等候她朝自己投以質疑的眼神,而在下一秒,她終於轉過身。

  「你也是?」那還真巧!

  「沒錯!」他並不避諱表露自己的身份,因為他知道自己和她是屬於『同類』。「日本第一黑幫闇鷹流,你應該很熟悉。」

  「你是闇鷹流的人?」成雅晏此刻才正視煉彥人。

  闇鷹流的組織龐大,縱橫黑白兩道之間,擁有訓練有素的部隊,分門別類的散佈在社會的各行各業。

  「伊賀忍者部隊?」

  「你果然知道。」

  「忍者部隊分為上中下三忍,上忍是聰明的,下忍是偏向用武。」她打量著他,從他健壯的體格看來,應是介於兩者之間。「上忍負責用腦,下忍動武,中忍則是實際作戰的總指揮,以你的體格推測,你應該是中忍。」

  「聰明!」他可是差點成為上忍的人呢!

  她聳了聳肩,「這沒什麼,我聽過闇鷹流的事。」

  「是嗎?你母親的名字,我也聽過。」

  「你!」她冷著臉。

  「嚴格說起來,我們有一層很微妙的關係。」

  成雅晏厭惡他老是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模樣,她惡狠狠的斥道:「想說什麼就一次說完,我不想和你耗!」

  「你母親應該有教你一些功夫吧?畢竟待過夜姬,爬爬牆應該不難。」他很開心地說:「不瞞你說,我一直想找尋同為夜姬之後的朋友呢!我母親的墳墓就在你父母的附近,我的母親也是夜姬的一份子。」

  她愣了半晌,警覺的瞪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想承認?我都這麼大方的承認了!」

  「我沒有承認不承認的問題。」她惱火的轉過身。

  她雖然擅於隱藏自己的情緒,但一提到自己的身世,她就無法再掩飾自我的情緒。

  「我不知道你母親有沒有提過夜姬裡其他朋友的名字,但片桐靜這個名字,好像大家都曾提起。」

  「大家?」她背對著他,不想讓他看到她的表情。

  煉彥人坦然的吐露事實,其實他很喜歡童年的時光,那群阿姨們總是不走大門的怪異行徑,就如同他現在一樣。身為忍者的必要訓練,他小時候就已感受到許多。

  「沒錯,以前我家等於是夜姬的聚會場所,大家總會提到片桐靜的事……」

  「那又如何?你到底想說什麼?」母親終其一生都在自責這個錯誤,難道還不夠?「在別人背後落井下石很好玩嗎?」

  她冷艷的臉龐在此時轉成了青紫色,她的眼中儘是悲慟和憤懣。

  她的激動將他嚇住,「我們沒有這麼做,你別生氣!」

  「沒有?當她們快快樂樂地走完人生時,你知道片桐靜是怎麼過日子的?」

  「現在我知道了,因為她影響了你!」他想起她在為片桐靜的名字刷上金漆時的神情,孤獨而寂寞。

  成雅晏抑制不住怒火,因為她總是不明白母親為何選擇愁眉苦臉的走完人生,背負著一種無形的壓力,自她懂事以來,母親就不曾笑過!

  「我不想再說了!」

  她原以為歸還了鑽石,這一切都會落幕,但她卻仍找不回快樂,因為她發覺,自己已經忘了開心的感覺。

*****

  抵達日櫻國中校外教學的觀摩地點,一群學生張著滿是欣羨的大眼,口中發出了驚歎聲。

  眼前的大樓十分壯觀,再加上極具現代感的外型,這都是學生們興奮不已且亟想進入的原因。

  看到大樓門前的燙金字體讓成雅晏不得不拉住同行的老師。

  「誰安排可以到這裡?」成雅晏問道。

  隨行的老師被她嚇住,險些反應不過來,因為以往成雅晏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更別說交談了!

  那位老師愣了半晌才開口:「校長啊,聽說是透過一層又一層的關係,機會難得……」

  這大樓正是HW鑽飾的台灣總公司,HW這個令人炫目的品牌,是男人、女人都想要擁有的美鑽名牌,於全世界享譽已久,近年來進攻台灣市場,消費大眾皆趨之若鶩。

  這樣以利為主的企業,竟然肯讓一群國中的小毛頭參觀內部的工作情況?

  成雅晏悻悻然的翻看行程表,查看參觀行程。

  商場如戰場,一進入這幢大樓,緊張的工作氣氛將原本嬉笑怒罵的學生唬得一愣一愣的,這裡的人腳步匆忙,電話聲不斷,忙碌的景象前所未見。

  隨著解說人員的帶領,一行人來到了HW的展示場。

  這裡擺設了HW歷年來的曠世鉅作的放大照片,隨行的老師很努力的介紹每一款鑽石的設計理念。

  成雅晏淡淡的瞥了一眼,隨行的老師成功的取代了她應負責的事。

  她一直認為自己根本不需要來到此地,現下她正樂得輕鬆。

  當電梯門緩緩的開啟時,成雅晏並不清楚進來了多少人,因為她正專注地看著樓層顯示燈。

  電梯內是個封閉的空間,因此所有的交談聲,即使用再細微的音量也變得大聲起來。

  「基本上,我認為這根本是發洩的行為!」一道氣憤的聲音喋喋不休地說:「偷不到東西,就索性將保險箱炸了!」

  「只要人平安,東西仍在,就可以了。」另一道平穩和氣的嗓音隨後響起,令人聽了如沐春風。

  激動的人繼續說著:「話不能這樣說啊!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搞不好是同行想搶看設計的新款,而派人來竊取機密。」

  「許秘書,你電影看太多了!」剛才那道好聽嗓音的主人笑答。

  「才不是!你想想看,事情會這麼湊巧嗎?下一季的設計款式再一個月就要發表了,現今有一家叫GM的珠寶飾品公司,專門以相似的設計產品和低價在市場上搗亂,這些你應該很清楚,我個人覺得最有可能是他們下的手,想搶設計稿,好打造相仿的產品。」

  「如果他們一直採用這種方式經營,是不會成功。」那人又淡淡地說。

  「可是……」聒噪的許秘書往旁邊一瞥,正巧看見成雅晏在凝視他手中的傳真,他大驚失色的將傳真塞入懷裡,不客氣的指責:「喂!你是誰呀?沒禮貌!」

  「AX-7117型保險箱……」成雅晏喃喃地念著,完全不理會他的咆哮。

  當許秘書正欲破口大罵之時,他身旁的路尹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著成雅晏走出電梯。

  成雅晏凝著眉,並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住,她淡淡地問道:「有事嗎?」

  路尹露出迷人的微笑,他深邃的褐瞳中滿是驚喜,他恣意地審視她過分白皙的臉龐,更加篤定自己的直覺無誤。

  「我們應該見過,你的聲音很特別,我不會認錯的!」

  她偏著頭睨著他,「你在這家公司太閒了?上班時間還想泡妞?」

  「喂!」忿忿不平的低吼搶去了路尹的發言權,許秘書毫不客氣的指著她大吼:「你是誰呀?怎麼這麼說話?你不是我們公司的人,你知道他是誰嗎?泡妞?虧你講的出口,簡直是一種侮辱……」

  「有些事不用刻意強調。」她拿起手中的資料,打斷了他的叨念。資料上有奧氏家族的完整介紹,甚至連身高、體重,愛吃什麼東西全都有記載。

  許秘書沒好氣的補了一句:「知道還這麼沒禮貌?」

  「我們沒有交集,為什麼需要禮貌?」她冷著臉,嘴角微揚。

  她陰森的表情讓許秘書當場寒毛直豎,硬生生的閉上了嘴。

  路尹因為她的聲音感到耳熟,更因她冷傲的氣質而肯定,還有她說的那些話,那一晚,造訪他的梅花飛賊也曾說過類似的話。

  不知怎地,他竟將她與飛賊聯想在一起。「我們見過面,怎麼會沒有交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瞪著路尹那只緊抓著她衣角不放的手,「可以放開了嗎?」

  「我認得你的聲音。」他不準備放開,「依照約定,你並沒有告訴我你是誰?你的名字是?」

  「約定?」她撥開了他的手,嘲諷地道:「長相都可以相似,何況聲音?我又不認識你,怎麼會和你有約定?」

  路尹直勾勾的看她。瞧她憤怒的口吻和嘲弄的語氣,都和那人一模一樣。他的心掩不住欣喜,他無法否認自己對她仍有所掛念,自己不曾對女人有過如此強烈的好奇心,可是他就是想找她,更想見她真正的模樣。

  「我可以肯定!」

  她搖頭,否定他的猜測。「我想你認錯人了!」

  她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個不停,才沒空和他在這裡瞎耗,怎知她前進了一步,背後的人亦跟進了一步。

  「你幹什麼?」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想當跟屁蟲不成?

  路尹攤了攤手,他此刻的模樣像極了風流倜儻的亞德,露出了賊笑。

  「我只是剛好和你同一個方向。」

  她半信半疑的轉過身,忍受著身後的腳步聲,這人好似已下定決心要跟著她。

  這令她極不舒服,她一向獨來獨往,那裡容得下別人跟進跟出?更別說一個男人了!

  他到底有什麼目的?她不想認識他,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牽扯,為什麼他要纏上她?還有,他憑什麼認定她就是那晚的『梅花』……

  轉入樓梯,路尹依然跟在成雅晏的後面,而許秘書迫於無奈,也不得已的跟在他們後頭碎碎念,惹得她忍不住開口斥責。

  「你別跟著我行不……」

  她突地旋過身,不耐煩的低吼還未說完,怎知一頭撞上他繼續前進的身軀,一個反彈,她整個人失去了重心。

  「小心!」

  路尹本能的伸手拉住她往下墜的身軀,以他的身軀保護她,兩人的身體交纏在一起,從堅硬的階梯上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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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8 02:12 PM

第三章

  成雅晏靜靜地坐在病床邊,凝視著路尹的俊容,心中滿是無奈。

  許秘書在病房內來回踱步,神色慌張不安,他把心裡所有的氣憤發洩在她身上,認定路尹會受傷都是因為她。

  「都是你!害總裁趕不上飛機也罷,現在還受了傷,公司有一大堆事等著他,他不能出事的,昏迷了一整天,怎麼還不醒?」

  成雅宴只覺得近日真是多事之秋,不打算反駁是因為她懶得開口,路尹這麼一摔,頭部和雙手都受傷了。

  「死不了。」她肯定。

  許秘書聞言,哇哇大叫:「你說什麼?你這女人真是太莫名其妙了,害人家受傷還講這種話?我要告你!太可惡了!」

  成雅晏翻眼一瞪,淡漠的低斥:「你太吵了,這裡是醫院。」

  「你、你……」許秘書接收到旁人責備的目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礙於眾怒難犯,他只好閉上嘴。

  路尹在此時吐出了一口氣,旋即轉醒。

  見狀,許秘書立即奔向床側,非常激動的大喊:「太好了,你沒事吧?把我嚇死了!你昏睡了好久,頭還會不會暈?還有哪裡會痛嗎?」

  成雅晏著實受不了許秘書的大呼小叫,既然路尹醒了,即代表他並無大礙,那也就等於沒她的事了,所以她站起身準備離開。

  路尹在面對許秘書一連串關懷的詢問之後,卻回以無辜和怔愣。

  「謝謝你的關心,不過,這位大叔,你……是誰啊?」

  「大……大叔?」許秘書指著自己,當場傻眼,他只不過虛長了路尹幾歲而已啊!但在路尹清澈的眼眸裡,他卻看到了陌生和疑問。

  當路尹發現成雅晏站在床尾疑惑的瞧著他時,他馬上神采奕奕的起身拉住她。

  他關心的問著:「你呢?沒事吧?好難得!會在這裡遇上中國人,你從哪個國家來的?」

  「你……」她被他搞迷糊了,「你還好吧?」

  「沒事啦!」他張開雙手,好讓她瞧仔細,「跌下樓梯的時候真是嚇人,還好你沒有受傷。」

  「總、總裁……」許秘書驚異的看著路尹,很不是滋味的抱怨:「你幹嘛嚇我啊?你怎麼會不認識我呢?」

  路尹朝著許秘書皺眉,凝神思考了一下。

  「我的確不認識你,還有,我不是什麼總裁,我只是個學生!」

  許秘書又愣住了,他不知所措的慌張起來。

  有一種隱憂在成雅晏的心頭散開,她若有所思的反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路尹。奧。」他很快的回答。

  她正視著他,希望心中的猜測別成為事實。

  「現在,我問你答,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才來到這裡?」

  他不解她是為何面色凝重,但仍專心的回答她的問題。

  「因為你跌下樓梯,我為了拉你,才一起摔下去的。」

  「哪裡的樓梯?」

  「我爸的公司啊!」

  成雅晏不由分說的拉開病床旁的布簾,舉目所及的東方面孔讓路尹覺得十分驚訝和疑惑。

  他不是在美國嗎?怎麼這裡全是中國人?連護士也是?

  許秘書此時再也按捺不住的衝去找醫生,留下成雅晏繼續發問。

  「你知道家裡有什麼人?」

  「爺爺、爸媽、二個哥哥。」路尹不自在的看著週遭的東方人,覺得奇怪。

  真像小學生的應對!

  她深吸了一口氣,路尹雖然外表無恙,可是某段記憶卻消失了!如想瞭解他遺失了哪些記憶,有個問題是一定要問的。

  「你幾歲?」

  「二十。」

  他的回答像根針似的,她就如被針刺破的皮球般洩了氣。

  這下可好,他的記憶一下子漏了七年?從一個堂堂的大總裁變成了學生?

  真糟糕……事已至此,這該怪誰?

  她不曾如此煩躁過,之前她的心不論在何時,都處於平靜無波的狀態,沒有喜怒哀樂。

  煉彥人說的沒錯,她只是不想承認自己受母親的影響極深,她早已忘了怎麼發洩情緒。

  路尹,他為什麼可以如此開朗?為什麼可以無憂無慮?那一張笑臉底下竟然沒有一絲憂愁?

  她討厭他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這讓她心煩,她不喜歡情緒失去控制!

  誰教他要跟著她還惹火了她?是他的好奇心害了他……

  「怎麼回事?」亞德急速的腳步在跨入病房後,旋即放慢,只見路尹坐在床上,頭上包了一圈紗布,還有一個女人頹喪的坐在旁邊,臉上帶著欲哭無淚的表情。

  「咦?」路尹朝著亞德眨眼,彷彿找到了救星。「亞德,這裡是哪家醫院,為什麼都是中國人?」

  亞德神情一變,「路尹,你沒有毛病吧?這裡是哪裡你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在爸的公司啊。」

  「這裡是台灣,當然都是中國人啊!」

  「台灣?」路尹發出驚叫:「是過年嗎?我們怎麼回到台灣了?」

  亞德面色凝重的看著路尹與成雅晏垂頭喪氣的模樣,再加上許秘書的敘述,心中即明白了七八分。

  他心愛的小弟在跌落樓梯之後,失去了一些記憶!

  思及此,亞德恢復了優閒的姿態,因為路尹只是喪失了部分的記憶,並不是全部,而且他還記得家人,所以不算太嚴重,不過這女人……她像座冰山,冷傲的氣質稍稍掩蓋了她的憂心忡忡,她的眼眸也不輕易的洩漏她的心思……

  她為什麼在這裡?而路尹為什麼想跟著她?

  亞德是想要追根究柢,但此刻卻想先戲弄小弟。

  平時根本聽不到他大叫,更看不到他驚慌失措,如今得此良機,他必須好好利用才是。

  「大哥也在台灣!」亞德惡劣地說。

  「怎麼可能?」路尹覺得不敢置信,「大哥不可能來的,他討厭台灣啊!這件事大家都知道,從小到大媽要回娘家,他死也不會跟,還有,我到底是怎麼到台灣的?為什麼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亞德才不管路尹問了什麼,他逕自說著:「大哥不但在台灣,而且娶了一個台灣老婆喔!你怎麼可以忘了?當心被大哥揍!」

  「老……老婆?」路尹因承受不住驚嚇而發出了怪叫,他怯怯的問:「我有大嫂了?天啊!我怎麼都不知道?」

  「還生了一個女娃娃喔!」

  「我做叔叔了?」

  路尹因打擊過大,而陷入有些呆滯的狀態。

  「對呀、對呀!」亞德笑得很詭異,他舉起了自己的左手,亮出一隻戒指,補充了一句:「還有,我也結婚了!」

  砰的一聲,路尹昏倒了!

  至今仍有許多人不相信亞德這緋聞之王已乖乖的接受婚姻束縛,經過一連串打擊的路尹不因此而震撼得暈倒才怪!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亞德泰然處之的將路尹『失憶記』做了一番轉述。

  亞德他們回到奧宅時已是夜晚,那時洛辛正在享受天倫之樂,面對路尹轉眼間的改變,他非常無法適應。

  路尹此刻的記憶僅止於二十歲之前,所以藍海鑽石的歸回他也忘得一乾二淨,對於莫卡近年來領軍搶攻台灣市場,設立HW旗艦店一事,路尹同樣深表訝異。

  在看到『大嫂』康小筱和洛辛懷中的幼兒時,路尹的驚嚇指數早已破百,他表情驚異的跟著幼兒打轉,眼裡寫滿了不可思議。

  「醫生怎麼說?」洛辛無奈的問。

  「這種失憶只是暫時性的,如果努力復健,恢復的機率很高。」

  「復健?」

  「也就是鼓勵他想事情,刺激他的記憶之類的。」

  洛辛覺得這是不幸中的大幸。「至少路尹不是忘了家人,那事情就好辦多了!只不過歐美市場那邊,得請爸去主持大局一陣子了。」

  「爸會願意嗎?」亞德瞥了一眼自以為是學生的路尹,搖了搖頭,「去年爸好不容易把棒子交給路尹,他怎麼可能再回來管事?」

  亞德和父親的個性最相似,所以相當瞭解席丹如頑童般的行為模式,能夠脫離工作的禁錮,席丹求之不得!

  「爸讓我管歐美市場?」路尹再度發出驚叫聲。

  路尹剛從醫院回來,滿腦子都是令他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要他接受自己不是學生而是總裁的身份,跟要他接受洛辛的變化和亞德的已婚是一樣困難。

  「唉……」洛辛難得和亞德異口同聲的歎息。

  看情形得花費一番唇舌向父母解釋,但令人苦惱的是除非父母主動聯絡,否則根本找不到他們!

  同樣感到莫名其妙的成雅晏冷眼瞧著三兄弟閒話家常,過了一會兒後,她終於開口。

  「沒我的事了,我要回去了。」她淡淡地說。

  「等等,誰說沒你的事了?」亞德可不這麼認為,否則他也不會想盡各種藉口將她從醫院一起帶了回來。

  成雅晏寒著一張臉,面對亞德的嘻皮笑臉十分不能適應。

  她忍著火氣反問:「我不懂,我又不認識你們,你硬要我跟你們回來是想做什麼?」

  「有事要你負責!」亞德的心中正醞釀著一個主意,他邪佞的笑容令人起疑。

  「負責?」她蹙起眉,睇了仍處於怔忡中的路尹一眼,「他?」

  亞德不理會洛辛阻止意味濃厚的瞪視,嘴角勾起詭譎的微笑。

  「你真的很聰明。」

  成雅晏冷笑道:「我不熟悉他的生活,沒有辦法幫他做些什麼,而且,沒道理要我負責這種因不可預期而發生的事吧!」

  「不可預期?」亞德並不苟同,「他是為了救你,不是嗎?」

  「我不需要他來救!」她說的是事實。

  亞德挑起了一邊眉,意味深長的說:「這就是他為什麼跟在你後頭的原因?」

  如果許秘書的說法無誤,那麼依路尹懷疑她的動機而論……亞德輕易的聯想到一個人!

  那晚,路尹只聞其聲而不見其真面目的女人。

  是她嗎?

  路尹向來不做他沒有把握的事,他一定是發現了足以讓他肯定的線索,才會執意要跟隨著她。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她心頭又是一驚,這家人怎麼如此敏銳?亞德就像只老謀深算的狐狸,不似路尹的溫和,也不會拐彎抹角。

  她一直將自己的身份隱藏得很好,這是她十分自傲的,但,為什麼最近有人頻頻拆穿她的真實身份?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你懂的。」亞德遞給她一杯茶,也順勢將她拉回沙發上。

  她的確有種神秘的特質,使得他更加懷疑她就是蒙面女子。想要得到答案,唯一的方法就是讓路尹盡快恢復記憶,才可以真正肯定她的身份。

  「你在說笑嗎?我完全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他口中的女人不是我!我也不想知道你們找那個人想做什麼,這一切都只是誤會。」

  「你先聽我說……」亞德大方的將星藍海歸還一事重複一次。

  「這事原本不該說的,但路尹覺得你是那個女人。」亞德直盯著成雅晏臉上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我是小偷?」她指著自己,「我可是一名老師,你的指控未免太過分了!」

  「他一定有他的理由。」亞德十分肯定。

  此時,路尹終於從愣忡中回神,而他回神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洛辛搶娃兒抱,他盯著侄女的櫻桃小嘴和一雙明眸,便忍不住想逗她玩。

  成雅晏有些力不從心,她不得不佩服路尹的觀察力,不過,她的確是那位訪客又如何?

  「他不也違背了約定告訴你們?」成雅晏瞟了路尹一眼。

  「這事,他非說不可!」

  她聳了聳肩,坦承身份對她而言只有壞處,自古以來偷兒只在暗不在明,否則她也沒必要隱藏自己,不是嗎?

  「你們想找她做什麼?又想知道什麼?」

  「你是指我?還是他?」亞德反問。

  她飲了口茶後,淡淡地說:「都有。」

  「我呢,是很認真地在調查這件事,而他呢,純粹就只有好奇!」亞德說得簡潔明瞭。

  「好奇?」提出疑問的人是路尹。他瞅著成雅晏那張過度蒼白的臉,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對她產生好奇。「是因為她有張像死人的白臉嗎?」

  聞言,亞德放聲大笑,成雅晏則是一陣火氣直衝腦門。

  「我只是很少曬太陽,你不要侮辱我!」成雅晏氣憤的說。

  「抱歉……」路尹連忙道歉,而且還優雅的頷首陪罪。

  由此可證路尹的有禮是天性,就算他失去了部分的記憶,有些習性仍是不會改變。

  「你想調查什麼?」她瞪了亞德一眼,為什麼事情變得沒完沒了?與其變得像今日般麻煩,她倒不如收回鑽石,讓這一切不曾發生。

  「梅花和夜姬的關聯。」亞德認真的說。

  「查出關聯之後呢?」

  「再說吧!」亞德尚未想到那之後的計劃。

  成雅晏沒好氣的斥道:「這麼說來,你們只是找件事來打發時間罷了!有錢人就是這樣,沒事找事做!很抱歉,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我是今天才聽說這些組織,同樣深表訝異!我只是個平凡老百姓,從我身上,你們是查不到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的!」

  「好吧!既然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平凡老百姓,所以這件事你就更沒有理由拒絕了。」亞德不懷好意的說:「不是嗎?」

  「什麼?」她的心中忐忑不安,亞德明目張膽的臆測已經讓她十分傷神,可是洛辛如鷹一般銳利的目光才是讓她想盡速離開的主因。

  洛辛雖然保持沉默,可是他的審視不曾中斷過,他冷靜的聽著她和亞德之間的對話,未曾表示意見,但他同亞德一般猜疑她的身份。

  亞德攤了攤手,指著小弟一臉無奈的說:「二十歲耶!他的心智全變了樣!要不是因為你,他也不會變成這樣,這你不能否認吧?」

  她看著面前的奧氏三兄弟,亞德彷彿已將決定寫在臉上,只是等著她發問罷了。

  「你們要我怎麼做?」

  「第一,我們都很忙,沒空替他做『復健』。」亞德果然有所決定,他毫不客氣的說:「所以必須仰賴你了!第二,他記不起事情不要緊,最起碼也得先教教他現在應該做些什麼,什麼才是他的責任……你是老師,相信這件事對你而言是輕而易舉。」

  「復健?你應該找護士吧?」她真的不想找麻煩,因為要是再繼續和這家人有所牽扯,她永遠也得不到平靜!

  她繼承了母親的使命,現在母親的遺願已了,梅花幫現任的掌事者也將它經營得很好,她沒有涉足幫派已久,一心為了求平凡而鋪路,難道這也有錯?

  「許秘書也不錯!工作上的事,他一清二楚。」成雅晏心想,那個老是哇哇大叫的男人,總算有派上用場的一天。「你要他別到處張揚路尹失憶的事時,心中已有了想法,不是嗎?」

  「他只負責協助。」亞德支開許秘書的唯一原因,是因為他真的太吵了!「事情因你而起,你要負全責!」

  「我拒絕!」她捧著茶杯,堅決的表達意見。

  路尹似乎想開口,卻被她狠狠的瞪視,不得已,他只好低頭繼續逗弄大哥的小孩。

  「你拒絕,就等於間接承認你是那名小偷囉?不然,你害怕路尹拆穿你什麼?」亞德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不可理喻!」成雅晏放下茶杯,她真的累了,不想再談!

  「所以……」亞德根本不理會她的抗議,他一把拉起路尹,將他推到她身側,用一副委以大任的口吻說:「他就交給你了!」

  「什麼?」成雅晏和路尹面面相覷,他們一齊異口同聲地大叫。

  「別開玩笑!」她沉著臉,刻意的和路尹拉開了距離,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亞德認真的說:「我沒有開玩笑,你得幫助路尹恢復記憶,這是你應負的責任!」

  「我不要!」她忍無可忍的站了起來,亞德的提議真是荒謬透頂,她為何要引狼入室?

  真是無聊!她到底為了什麼來到這裡?又為了什麼必須去接受他荒唐的提議?

  為什麼總有人要她負責已經決定的事情?

     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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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8 02:29 PM

第四章

  十年了!母親與世長辭已屆十年了……

  伴著秋雨的夜清清冷冷的,成雅晏坐在屋頂上陷入沉思。

  從奧宅回來之後,她輾轉難眠,索性爬上屋頂想心事。

  這是她常做的事,也可以說是梅花幫成員的習慣。

  亞德的動機無疑刺中了她內心的最深處,若說夜姬和梅花之間有所關聯,那唯一關鍵就是她的母親——片桐靜。

  由於害怕星藍海鑽石的詛咒會殃及夜姬裡的成員,為此夜姬的掌權者原田雪子毅然決然的結束了夜姬的『壽命』,而片桐靜為此處於自責中而無法自拔,她不甘心夜姬因為她而結束,為了掩人耳目,她離開日本來到了台灣。

  為延續恩師所創立的夜姬歷史,片桐靜收養了一干孤兒,暗自訓練她們取代了夜姬,並且用了中國的國花為組織名。

  父親在單純的公務員生涯裡,完全未察覺母親的另一種『身份』,他根本不知道母親就是梅花幫人人敬崇,尊稱『靜奶奶』的女子。

  成雅晏在母親的調教之下,成為梅花幫內頂尖的高手,也成為她臨死前唯一托付的對象。

  於是,她開始假借母親之名,捏造母親依然存活的假象,在急召梅花幫內一名聰明的女子接任幫務之後,她便開始為了找尋另一顆鑽石而奔波……

  「喂!你會感冒的。」

  底下傳來關切的呼喚,令她在瞬間擰起了眉頭。

  夜裡,路尹高大的影子因為路燈的照射而顯得更為頎長,堆滿笑意的他仍然十分和氣。

  不知他站在那兒多久了,雨絲弄濕了他的髮,微亂的髮型為他增添了亞德才有的瀟灑味兒。

  「你怎麼會……」

  她突地跳起,這才驚覺雨勢不知何時已變大了,由於屋頂上一片濕意,使她的腳底打滑,眼看她就要從屋頂上滑落。

  成雅晏正欲找尋能夠攀附的地方,不過仍是遲了一步,她的身子不偏不倚的跌入路尹的鐵臂裡。

  「你是怎麼爬上去的?」他真的很好奇,這年頭還有人會爬上屋頂沉思?真是特別!

  她忙不迭的掙脫他的懷抱,在平撫加快的心跳後反問:「你別管,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亞德說的,你不是老師嗎?今天你有到公司來進行學校的教學觀摩,他好像跟你的校長很熟。」

  「可惡!」原來是他,所謂透過『一層又一層的關係』,說穿了也不過爾爾。

  「你來這裡做什麼?」

  「找你!」

  路尹其實很無辜,因為在成雅晏離開之後,亞德便飛快的準備好一隻行李箱和一張地址,在丟給他這兩樣東西後就二話不說地將他趕出家門。

  路尹覺得莫名其妙,可是兄長的命令他向來鮮少違抗,因此他便照著紙上的人名和資料,硬著頭皮找到了這裡。

  亞德的叮嚀言猶在耳,亞德說她是他的『負責人』,在自己恢復記憶之前,她必須負責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聞言,成雅晏因這家人的不可理喻而瞪大了眼。

  「你的意思是,從現在起……你要住我家?」

  路尹認真的點了點頭。

  有沒有搞錯?他竟然還十分肯定的點頭?

  她因為沒有朋友,所以未曾接待過訪客,更別說是一個男人!而且還是他!他是害她和奧家牽扯不清的原因。

  「我記得我沒有答應這件事!你以為擅自跑來就可以強人所難嗎?」

  「別生氣嘛!」他輕聲地道:「你不能否認你必須對我負責啊,這位大姐!」

  「什麼大姐?」她為之氣結,「你別真當自己是二十歲,你的實際年齡可是比我大!」

  路尹心想,反正他現在也無家可回,只好死賴著她,雖然他也覺得亞德的提議十分荒誕。

  「所以……」他跟在她後頭,意圖跟她進屋。

  「你幹什麼?」她回身瞪著他。

  他指了指屋內和濕漉漉的衣服。

  「進屋去啊!我得換洗一下,不然會感冒……」

  「誰准你進來?」她惡狠狠的推了他一把,在將門關上之前,朝他低吼:「你休想,快回家去吧!『小朋友』!」

  「喂!」他拍著門板,無奈的說:「你怎麼把門關起來了?」

  「回去啦!你聽不懂嗎?」

  「不行!你要負責幫我的,不是嗎?」

  「我不要!」

  「不要也不行,事情已成定局,你只能這麼做。」路尹轉而移到窗邊。

  見他移向了窗戶,她立刻將所有的窗戶緊閉,並以不再發出任何聲音來表示拒絕。

  他一臉頹喪的翻看著亞德給他的行李,他發現自己身上除了剛才坐計程車所剩的零錢之外,他可以說是身無分文。

  他相當感慨,認為這是他一生中遇過最不可思議的際遇。

  他像個事業有成的總裁嗎?他覺得此刻的自己像極了淒慘落魄的流浪漢。

  凝視著屋內,路尹不甚明白自己為何要有求於成雅晏。

  她真的可以幫他嗎?

*****

  冷靜!她必須冷靜!

  成雅晏在屋內不安的來回踱步,她的焦躁來自於門口的那個人。

  奇怪了!他在門外是死或活與她何干?為他人著想向來不是她的作風,她是冷漠無情的人啊!可是她為什麼睡不著?而且目光還不由自主地往門外飄,耳朵更是不聽使喚的傾聽著門邊的動靜?

  搞什麼啊!

  她瞄著由窗簾透進的光線,再看看牆壁上的時鐘。

  已經早上了!他應該放棄了?應該走了吧?

  成雅晏在打開窗戶的剎那,一種莫名的期待湧現心頭,可是,她除了呼吸到清新的空氣和看到地上的一片濕意之外,沒有半個人影。

  她沒來由的惱火,氣怒他的放棄,並未持之以恆,也為自己的矛盾感到可笑。

  以他自認為是一名二十歲少年而論,她的作法是否太狠了?昨夜的雨不小,他又好似沒有帶傘,他好像真的無處可去,他會不會感冒……

  種種問題充塞了她的腦袋,終於,她停止踱步,心情惡劣的拍著自己的額頭暗斥。

  他死不死干她何事?她是座冰山,怎麼能夠輕易地動搖、受左右呢?

  抓起書本,正當她準備出門時,開啟的門邊有一個沉重的物體滑落,若非她反應極快的扶住,路尹的頭肯定會朝著地上敲去。

  「喂……」他沒走?他竟然窩在門邊睡著了?

  他的衣服依然濕冷,額前的髮絲因雨而散在眉前,緊閉的雙眼有兩扇濃翹的睫毛,搭配著尖挺的鼻樑,在清晨曙光的照射下,他的五官立體而優美;若不是感受到他體溫的異常,她會因此而看傻了眼。

  成雅晏撫觸他的額,她不由得驚呼。

  怎麼?年齡降到了二十歲,連身體也變得不堪一擊嗎?

  審視他額頭上的傷,她不禁憐憫他。

  他也真是夠倒霉了,受了傷得不到家人的安慰也罷,更慘的是有家歸不得,現下變得更糟,還生病了!

  「醒醒!這樣你也睡?」她用力地搖他。

  路尹好看的眉毛蹙成了川字,迷迷糊糊的尋找聲音來源,但仍是沒有睜開眼睛。

  路尹很順從的被成雅晏扛進了屋內躺在床上,在急急忙忙地塞了一包退燒藥給他吃後,她開始翻找他的行李。

  與其說是行李,倒不如說是一隻裝有東西的袋子,裡頭只有一套西裝,連換洗衣物都沒有!他的皮夾更是可笑,裡面除了身份證之外,只有幾塊零錢,連買碗泡麵都不夠!

  那個亞德真狠!

  她現在才明白,她的鐵石心腸比不上奧家人惡毒。

  沒法子了,她咬了咬下唇,在她端了一盆熱水和拿了毛巾、睡袍之後,走回床邊,瞧著他的好身材猛吞口水。

  她該怎麼辦?儘管母親教授她許多女弟子們自救的方法,但要她幫助一名男子,這還是頭一遭!

  不過,他渾身發熱,白癡也知道必須先褪去他的濕衣裳才行!

  可是,她是女人,他是男人!她怎麼想都覺得自己像極了趁人之危的不良份子,她的內心不斷地掙扎。

  「喂,你醒著嗎?」她自己也無法確定他是否可以清醒。「你得把衣服換掉……」

  路尹連一聲難過的呻吟都沒有,只是沉沉地睡著。

  「好吧!要我換可以,你可別中途醒來呀!」她暗自祈禱。

  一解開他的襯衫,她的臉龐在瞬間泛紅、發燙,因為他健美、無贅肉的胸膛在此時展現在她面前;他的身材極為完美,在濕毛巾擦過他的胸膛時,細小的水珠幸福的躺在他寬闊的胸前,好似想迫不及待的融入他的體內。

  成雅晏解開他的皮帶,她彷若可以聽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雙手不由自主的顫抖,因為她即將面對挑戰——拉開他褲子的拉鏈。

  怎麼辦?她屏住呼吸,瞇起眼睛,盡量讓自己的視野變得狹隘,可是,當鏈子將走到『終點』時,她的呼吸更沉重了,還有不可思議的熱潮湧上了她的鼻腔。

  救人是神聖的!

  她不斷地用這句話催眠自己,但由鼻內流出的血液無情的宣告她的催眠失敗。

  不管了!她把心一橫,拋棄了羞恥心,在迅速的褪去他的褲子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擦拭他的身體,在第二次流出鼻血時,她已為他穿上睡袍,完工!

  呼……她輕壓著鼻子,氣喘吁吁的靠在門邊,簡直不敢再回想剛才的景象,至少神沒有罔顧她的禱告,他睡得很沉。

  但,接下來的日子呢?

  她想都不敢想,他現在是躺在這屋內唯一的床,在她的房間裡面。

  路尹凝視著天花板良久,腦子依然混沌不清,喉嚨乾渴、四肢無力的他無所適從,他無奈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也不知過了多久。

  這是哪裡?路尹回想,他昨晚因無處可去,所以只好窩在她家門邊,雨勢不曾停歇,他對著大雨歎息,陰冷的天氣裡,他的眼皮沉重,糊里糊塗的睡著了,然後他就在這裡了……

  這是成雅晏的家嗎?他在她的屋子裡?

  可能嗎?如此冷若冰霜的她,會有惻隱之心嗎?

  他吐了一口氣,一鼓作氣的起身,瞥視窗外的幽暗,再看向床頭的鐘,原來自己已經昏睡了這麼久的時間。

  路尹仔細地打量這個房間,簡單雅致,沒有多餘的贅飾,一張書桌取代了梳妝台,除了書本,看不到一面鏡子,這令他不得不起疑,這裡真是女人的房間嗎?還是應該說是跟他的印象不符。

  奧宅內,他的母親是唯一的女性,其餘皆是清一色的男人,就連家僕也都是男性,因此他沒有什麼機會去參觀女性的房間。

  只有一次,他去參與朋友的慶生會時,誤闖朋友妹妹的房間,不過僅是稍稍一瞥,那一室的粉色與芬芳即令他不敢領教。

  但,這裡沒有女性偏好的粉色系,走到客廳也只有一個懶骨頭充當沙發,還有一塊不小的磨平石頭作為茶几,在優閒的氣氛中,令人覺得突兀的是超大螢幕的電視機和立體環繞音響。

  廚房非常乾淨而清爽,冰箱內看起來也很新穎,整個廚房好像未曾使用過似的。

  路尹翻箱倒櫃,找不到可以烹煮的食材,只找到一包被壓得扁扁的泡麵。他已無心思去推論自己到底在何人的屋子裡,飢腸轆轆的他只想盡快吃到這包泡麵來解決他的民生問題。

  「你在幹什麼?」在他的背後突地響起了一聲問話,成雅宴抱著一包包的購物袋,擋住了彼此的視線。

  路尹本能的接過那些袋子,以沙啞的嗓音回應:「煮麵。」

  「煮什麼麵?」成雅晏趨向前,家裡有哪些東西她是再清楚不過,空空如也的冰箱哪能找出吃的?

  掀開鍋上的蓋子,鍋子內的水冒出蒸氣,流理台上的確有一包王子面。

  「哪裡找的?」她怎麼不記得有這包乾糧?

  「反正可以吃的只剩這個。」他咳了兩聲。

  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不悅的推開他。

  她提著那些袋子來到冰箱前,一古腦兒地將裡頭的東西塞入冰箱。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下了課,她的腦子想到唱空城計的冰箱,竟擔心起一日未進食的他,腳步便不由分說地往超市移去,更不假思索的買了一堆她平日根本沒吃過的東西。

  她到底在幹什麼?這種行為不就等於要他住下?天!她的腦袋早已失去了思考的功能。

  「大姐!」他立在她身後,看著冰箱內慘不忍睹的景象皺眉,「這些東西至少得先排一排才行,堆在一起不好拿喔!」

  「不要叫我大姐!」她怒吼:「你腦袋燒壞了嗎?」

  「好好好……」他已習慣她的無情,不過仍改不了他的個性,他繼續溫和的給予意見:「我只是認為,蛋要放在凹槽較妥當,魚要冷凍,菜可以放在下面幾層,那些肉片……」

  她回頭怒瞪著他,她雙眸好似要迸火花的樣子中止了他的勸告。

  「那麼厲害?那你來!」成雅晏指了指冰箱。

  「我?」路尹悠哉游哉的煮著泡麵,正想打個蛋加味呢。

  她從未開火,她哪裡知道要怎麼使用冰箱?都是他!

  為了他,她常保如新的冰箱得塞滿一些她最不想碰的東西,她實在不想為他勞苦至此,絕不!

  「你把東西排一排!」她冷不防地搶過他手中的蛋,發號施令。

  他做不出任何反擊的動作,只好委曲求全的將食材整齊的擺入冰箱。

  他始終搞不清二哥的真正用意,他是來復健還是『修行』?看樣子這位大姐從未下廚,食材買得零零落落,最重要的調味料也買不齊全,甚至還有一大包看起來沒味道的硬麵包。

  他不禁懷疑它們是用來毒老鼠的。

  但,這些疑問他無法表達,因為本能告訴他,他開口發表意見的結果只有惹得她更生氣,雖然他一直不能理解她為什麼這麼生氣,但為了不讓自己被趕出去……

  咦?等等!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她並沒有再趕他走,那麼,他是可以留下囉?

  他疑惑的目光迎上了她冷絕的表情,她惡狠狠地斥責:「看什麼?動作快點!」

  成雅晏瞧著鍋中的泡麵,清湯如水,再看看他僅披著單薄睡袍的身子,她二話不說的抓起一把米往水裡洗,笨拙的完成她有始以來第一項的煮飯任務。

  「你在做什麼?」收拾好食材的他,因她莫名其妙的舉動而不解。

  「煮粥。」她淡淡地吐了兩個字。

  「粥?」他好心的替她多添了兩碗水,「你會炒一些菜來配粥嗎?」

  會炒才有鬼!她在心中回答。

  於武,母親教了她飛簷走壁、行動快如閃電;於文,除了辨識古物,還有各類機器的拆卸組合,就是少了做菜這一樣。

  他睇著她,輕輕地搖頭。

  縱使他是生長在富商的家庭,但下廚弄兩樣菜倒也難不倒他,因為他總是在父兄不定時的喊餓中,體貼的為他們弄些吃的,幾年下來廚藝還不賴。

  她盯著他熟練的將食材變成了一道又一道美味的菜餚,驚訝得無法言語,原本好意想為他弄些營養的東西,現下廚房反而變成了他的天下?

  「沒有鹽,只好用醬油,所以菜的顏色有些深。」在完成最後一道菜時,他拐彎抹角的指出她忘記買的東西。

  說真的,她也餓了!

  在聞到菜香時,成雅晏好似失去了理智,夾起肉片猛往嘴裡塞,一邊嫌它們燙口,一邊興奮的配粥吃。

  路尹意外的發現她冰冷的表情下,竟然有如此可愛的一面。

  她好似有幾百年沒吃飯似的,迫不及待的將飯菜往嘴裡送,全然忘了那些是用來準備給誰吃的,也忘了顧及淑女形象,直到她發出一聲滿足的飽嗝為止。

  「給你!」他體貼的遞來面紙。

  她不客氣的接過後,抹著自己的嘴角,朝著桌面上的剩菜瞥了一眼,丟下一句:「反正你很會弄吃的,再去弄一些應該不成問題。」

  這算是誇獎嗎?他質疑,不過,看在這位大姐終於肯收留他的份上,他只好低聲下氣一陣子了。

  恢復記憶的日子,希望不會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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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8 02:44 PM

第五章

  「走吧!」在飽餐一頓之後,成雅晏突然冒出一句話。

  路尹因她沒頭沒腦地冒出這句話而皺眉,不懂她的意思。

  她勉強抑制住過快的心跳,指著他身上的睡袍說:「你的衣服,得回家拿!」

  「哦?」他此刻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簡單衣物,這讓他想起一件不得了的事。「我的衣服……你換的?」

  瞬間,她蒼白的臉浮上一抹紅彩,即使刻意抑制也無法掩飾發自內心的羞赧。

  「不……不行嗎?」這屋子裡,只有她一個人。

  路尹捂著嘴,心中百味雜陳,打從出娘胎起,他的裸體就只有母親一位女性見過,現在莫名其妙的被一個認識不久的冰山美人給瞧了去,這應該是他的損失吧?他該不該生氣呢?

  可是,想笑的衝動取代了怒氣,既然失去了他長久以來的堅持,心中便興起捉弄她的念頭。

  「你捂著嘴巴,是想笑嗎?」她知道這種事很難啟齒,但她也是出自好意,他的怪表情是怎麼回事?「是想羞辱我嗎?沒有我,你還會好好的待在這裡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他慢條斯理的說:「我只是佩服你的大膽。」

  「想取笑我就明講,用不著拐彎抹角,你以為我願意嗎?」她亟欲澄清:「更何況我沒有看到什麼,又沒有侵犯到你!」

  他挑起一邊眉,笑得有些邪氣。

  「沒看到什麼?這句話我不太相信,至於侵犯,我還沒想到這個問題。」

  「我才不管你信不信!總之,這些錢給你,你回家去拿衣服,我很希望你一去就不要再回來!」

  「那可不行。」他當然也想回到舒適的家,只不過二哥絕對會將他原封不動的丟回這裡;思及此,他只有無限感慨,誰教他從不忤逆家中長輩,也只怪他是排行老麼。

  她抓起他已乾的衣服和超市買的免洗褲,朝他扔去且大吼:「趕快穿上!」

  他瞧著外頭的夜色,一邊換一邊道:「好像還在下雨,我們坐計程車去?」

  「我們?」她淡漠的更正:「我有說我要去嗎?」

  他不想威脅她,只不過他們位在台灣的家,他根本還來不及看清楚所在位置,也尚未熟悉路途就被趕了出來,能夠尋來此地完全仰賴計程車。更何況,他是她的責任!她怎麼可以不管他?

  「那我就繼續穿睡袍好了,反正我出門的機會不多。」

  「你……」只見他真的要脫下剛換好的西裝,她只好咬牙答應:「好啦,我去!」

  路尹心中暗自竊笑,第一次恐嚇成功!

  他興高采烈的走向門口,看著外頭的空曠道:「你怎麼連輛腳踏車都沒有?」

  「廢話!」她的行動力敏捷,所以從不使用任何交通工具。

  「你都用走路的?」他無法想像。

  這裡是近郊,遠離市區,公車亦不多見,計程車少之又少,她是怎麼到市區的學校教課?

  「難不成是用飛的?」

  其實也差不多,她挺享受在屋頂或樹上奔跑的感覺,這是她平靜生活裡唯一的休閒活動,使用交通工具讓她毫無成就感,也較無趣!

  他若有所思的盯著她沉默半晌。

  被他的凝視盯得發毛,她回以一記白眼道:「看什麼?」

  「唔……我在想,你昨天是怎麼爬上屋頂的?」他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她心中一驚,若不是因為他失去了記憶,她昨天的行為鐵定會成為他的證據。

  既然收留了他,她得更加小心提防,千萬別露出任何和梅花幫相關的舉動。

  「你管我!」她急急地將他往門外推,企圖分散他的注意力。「反正這件事與你無關。」語畢,她逕自往前走去。

  可他就是有種異樣的感覺,不知為何他就是對她很好奇。

  她喜愛在屋頂勝過在平地上行走,地面上的阻礙重重、危機四伏,她只選擇安全且熟悉的環境。

  路尹訝異著她步行的速度非常之快,不似緩步又不像疾行,可不管他怎麼走,始終被她丟在身後。

  「不是要坐車?」他小跑步地跟進。

  「計程車很少進來這裡。」她指著前方,「要到前面那個公車站牌,才能招到車子。」

  當成雅晏瞄到有幾名學生佇立在公車站牌旁時,她想改變方向已經來不及。

  這些充滿浪漫情懷的國中生對校長已癡迷到某種程度,她可以想像她們會對路尹投以什麼樣的眼神。

  更何況她又和他走在一起,她可不想再鬧什麼風波!

  「喂!」他不明就裡的拉住她偏離公車站牌的身影,「不是在這裡嗎?」

  「我們到下個站牌附近再叫車。」她頭也不回的說。

  「為什麼?」

  「你別管!」

  「又別管?這不是我能接受的回答。」他不明白她為何要捨近求遠?

  「你真的很囉……」

  她一回首,立即發覺自己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

  眼明嘴快的學生們一陣驚呼之後,早已圍住了他和她。

  這些學生難得的這麼主動,不用多費疑猜,這些人顯然是衝著路尹而來。

  「老師,好巧哦!這是誰呢?」

  「老師,沒見過你有朋友呢,是男朋友還是師丈?」

  「老師,出來逛街嗎?他好帥,怎麼以前沒見過?」

  學生們前所未見的熱情如狂浪般襲來,這些問題雖是在問她,可她們的目光卻完全鎖定在路尹身上,而他居然能處之泰然,應付自如?

  也對!路尹的校園生活一定是多采多姿,因為先天的優異條件,和不擅拒絕的好脾氣,他的女性朋友鐵定多如過江之鯽;瞧他現在,笑容滿面,他因身上筆挺的西裝而更顯優雅。

  女學生們愈聚愈多,儼然成為他的小型偶像聚會。

  莫名的怒火中燒,成雅晏扭過頭,招了一輛計程車就往裡面鑽,她實在沒什麼耐性,卻又苦於不想在學生面前大吼大叫,但期待他盡快結束交談似乎更是一種錯誤的決定,不得已,她隨手抓起司機的礦泉水,朝他的腦袋丟了過去。

  路尹在閃避過礦泉水後觸及她森冷的目光,他暗自歎息。

  這女人!除了陰森、冷酷之外,難道不知道什麼叫作溫柔嗎?

  告別了熱情的學生,路尹不疾不徐的上車,他本想禮貌的揮手道再見,可是車子急速的駛離,完全不給他道再見的機會。

  看著她悶不吭聲的怒顏,他的笑容僵在嘴邊。「你生……生氣了?」

  「我幹什麼生氣?」成雅晏由齒間迸出回答。

  彷彿有一陣寒風吹過,車內的氣溫好像驟然降到了零點,雖然他不明白她為什麼生氣,或許,他永遠也不會明白。

  「讓你久等了,不好意思!你的學生們都好可愛喔!」

  「可愛?」這是什麼字眼?

  「是呀,現在的學生普遍追求成熟,清純的學生不多見了。」在他就讀的學校裡,女同學們多半都會打扮、妝點自己。

  成雅晏的呼吸聲轉為粗重,充塞在這個小小的空間,他幾乎可以聽到她的牙齒咯咯作響。

  「你以為自己幾歲?」她怒斥:「我提醒你多少遍了,你不是二十歲了,這位大叔,別想染指我的學生!」

  他眨了眨眼,馬上糾正她的指控。

  「染指?我想都沒想過,請別亂說,這位大姐!」

  「我不是要你別叫我大姐嗎?」她又開始暴躁了,他總是有本事弄得她心煩意亂。

  「是你先叫我大叔的。」他故作無辜。

  「你跟我抗議?」很好,才一天,他就學會反抗了?

  「絕無此意。」他誠心地道,只不過,按照實際年齡而言,他只不過虛長了她幾歲,叫大叔未免太過分。

  「你給我下車!」她意圖發洩的大吼。

  這人只要在她眼前,就隨時能引爆她的火氣。

  「不好吧?」他不知道路怎麼走咧!

  「下去!」

  「我不想因跳車結束生命。」他還不夠衰嗎?

  「你!」成雅晏氣炸了。

  其實,最慘的是司機的耳膜,他只想盡快載這兩位吵鬧不休的客人到達目的地,否則最先受不了而跳車的人也許是他了。

*****

  「成老師,你看起來臉色紅潤許多,你在生氣嗎?」亞德優閒的前來應門,倚在門邊,半瞇著眼打量這對和警衛僵持不下的男女。

  路尹欲哭無淚地說:「這些人是新來的嗎?怎麼不認得我?」不論他怎麼解釋,那些魁梧的警衛就是不讓他進去,硬推說是命令。

  「沒錯!」亞德只是做個預防措施,「因為我知道你會被她趕回來。」

  「你少瞧不起人了!」成雅晏冷冷的說:「充其量我只把他當二十歲的男孩看待,身為老師,我才不會放任青少年在外遊蕩。」

  「是嗎?」亞德掏了掏耳朵,輕佻且嘲諷地說:「不知是誰,昨天還很大聲的反對呢!」

  她攤攤手,反唇相稽:「也不知道是誰比較狠心,竟然趕自己的弟弟出門,虧他還挺尊敬你。」

  「尊敬是必要的。」亞德就是看準路尹這項優點。

  「真是噁心!」她指著路尹的腦袋,「他現在只有二十歲,身上又沒錢,你是想要他上街要飯還是當牛郎?」

  「那也不錯!」亞德大言不慚地說:「別看我小弟看起來白白嫩嫩、柔柔弱弱,他可是很有用,人又聰明,沒錢也可以找到方法生存,不論他到底幾歲。」

  「你是惡魔嗎?」路尹並不覺得自己有用,否則他也不會在此乖乖地任兩人對他評頭論足。

  她深吸了口氣,緩緩地道出目的:「我不想聽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我只是帶他回來拿些換洗的衣物,你快讓開!」

  亞德根本沒擋住門口,不過他從她的話中找出了蹊蹺,她的輕易妥協並不在亞德的計劃之中。

  「不行!」亞德斷然拒絕。

  聞言,她的面色鐵青,彷彿罩上一層青光,令人不寒而慄。

  「你說什麼?」回家拿衣服也不行?這人到底是不是路尹的親哥哥?

  亞德掩住狂笑的衝動,裝腔作勢的乾咳一聲後才道:「你帶他去買嘛!反正他在台灣也沒幾件衣服。」

  亞德的謊言的確有一半是真實的,反正此刻的路尹也不記得自己在台灣另有置產,為了方便起見,路尹的衣服幾乎都置放在他名下的屋子裡。

  成雅晏半信半疑的睇著亞德,企圖找出破綻。「你把我當凱子啊?教職人員有什麼錢?童裝也挺貴的!」

  「喂!」童裝?路尹為這兩個字抗議,她實在太侮辱他了。

  亞德爆出的笑聲掩蓋過路尹的抗議聲。

  「童裝?你怎麼會想到這個?」亞德繼續笑著。

  「笑什麼?」她討厭笑聲,刺耳得令她不舒服。

  「沒什麼,要不,你有更省錢的法子嗎?」亞德認定她是梅花幫的成員,好心地提醒:「不用錢的方法!」

  「這麼好?」路尹覺得不可思議的驚呼。

  迎上亞德刻意挑釁的眸光,她滿腔的怒火登時轉冷。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真的不想和這難纏的傢伙打交道。

  「你懂的。」

  亞德意有所指的丟下這句話後,頭也不回的走入屋內,也丟下這兩個人繼續僵在門外,繼續和警衛對峙。

  亞德看著於今日來造訪的客人——煉彥人。

  「怎麼可能?」煉彥人不敢相信剛才那一幕。

  成雅晏,那個在學校永遠只有一個表情的女人在吼叫?一向獨來獨往的她竟收留一位陌生男子?是世界末日到了嗎?

  「別懷疑!」

  亞德躺入沙發,觸碰到手上的婚戒時,表情有些無奈。

  「怎麼,你老婆又不理你了?」見狀,煉彥人取笑他,難得亞德風流一世,誰料竟會栽在一個女強人手上。

  亞德歎了口氣,老婆總是以工作為優先,有時會視他這位丈夫如同隱形人,而他只要小小抱怨一下,她就會立刻執起離婚協議書作為警告,他只要看到自己在上頭的簽名,就恨不得把那些字吃掉!

  「沒法子,我發誓要聽她的,否則我們的關係就此結束!」亞德悶透了,他不喜歡老婆花過長的時間在工作上,而不想讓別的男人看到愈來愈迷人的她。

  「所以,你把氣出在那兩人身上?」煉彥人總算找出他之所以捉弄路尹的原因了。

  「我只是順水推舟!」若是事不關己,他就會有無窮無盡的鬼點子。

  煉彥人對成雅晏大吼大叫的模樣很有興趣,那樣的她比原本的模樣好多了!

  「片桐靜影響了她的人格,這是毋庸置疑的。」

  「其實,真的很感謝你們闇鷹流肯破例協助我調查這件事,為我省了不少時間。」突地,亞德腦海中浮現了一張足以和成雅晏抗衡的冷面男子,他不由自主的直打哆嗦。「還有雷武!那傢伙真難溝通,問他問題都只答一兩個字,猜來猜去挺累的,不過他真的幫了很多忙。」

  「夙川雷武?」煉彥人笑了笑,「身為下忍者的統領,他這樣很正常,只不過是你不習慣。」

  「是喔!」亞德不予置評。

  「不過,梅花和夜姬之間總算找到關鍵人了,梅花的創始人靜奶奶就是片桐靜,只不過成雅晏是她女兒,為什麼她沒有接掌幫務?而且也沒聽說靜奶奶已死的傳聞,主君和夫人舉行婚禮時,靜奶奶也曾出現。」煉彥人分析著。

  煉彥人是闇鷹流的忍者部隊,對梅花幫好奇已久,他們一直想找機會試試梅花人的身手,如果成雅晏的身份曝光,相信她接下來的日子肯定會不得安寧,因為他們這些忍者都想找個機會試她一試。

  「那還不簡單!」亞德靈光一現,立刻悟出道理。「因為藍海!靜奶奶沒死之說,最有可能的是成雅晏替代了她母親的身份,因為要專心尋找失落的鑽石,她才會交出掌門人的位置給你現在的女主人。」

  「有道理!」

  「真是……」亞德搖頭,「怪不得你無法晉陞為上忍,少了點聰明。」

  「輪不到你這個妻管嚴的人來取笑我!」要晉陞上忍,談何容易?

  亞德大歎一聲,無法反駁。

  「對了,你得保持緘默,否則這場戲就不好看了!」找尋鑽石是一回事,調查歸還者的身份亦是一回事,但看好戲是現在最重要的事。

  煉彥人覺得無所謂,只是有一件事他不明白。「你為什麼非要把路尹推給她?」

  「好玩嘛!」

  「這個理由很牽強!」

  亞德想了片刻後才開口:「這麼說吧!路尹從來不對女人感到好奇,尤其被我大嫂恐嚇過一次之後,而且他一直埋首工作,人生沒有起起伏伏,相當平穩。從小到大都品學兼優,人又好得沒話說,好到沒有人會對他生氣。現在他長大了,在公司裡也不採用強勢作風,照樣是以德服人,這樣的人生,怎麼精采?」

  「這跟成雅晏……有關係嗎?」聽完他的長篇大論後,煉彥人還是找不到重點。

  「怎麼沒有?」亞德受不了他的愚笨表情。「你想想,有成雅晏這類的女子存在算是奇跡,好端端的非得把自己搞得蒼白如鬼、冰冷孤僻,和路尹是全然不同的類型,現在強迫兩人共處一室,那景象……」

  煉彥人勉強牽動著嘴角,有些哭笑不得。「你真的……只為了好玩?」

  「我已經說啦!」亞德還得感謝路尹的『尊兄重道』哩。

  煉彥人沒見過這種以耍弄親人為樂的男人,只有搖頭表示哀悼。

  「真是夠了!如果你生在日本,的確有成為闇鷹流上忍的本錢!」

  「謝謝!」闇鷹流?亞德敬謝不敏,他還是寧願當個商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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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8 02:59 PM

第六章

  學生的輿論力量真的不容忽略,成雅晏明顯的感覺到向她投來的目光增多了,竊竊私語的學生也變多了。

  她一如往常的遲遲進校門,不知是早會提前結束還是她來得太晚?原本應該集中在升旗台前的學生們已分佈在校園的四處,她對他們異樣的目光感到莫名其妙且不自在,彷彿自己已經沒有隱私了。

  「老師早!」

  學生們笑吟吟的打招呼,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

  她草草的點頭示意,且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想遠離突如其來的熱情問候。

  她討厭陌生的改變,令人作嘔。

  突然,一道灼熱的目光於枝葉扶疏處射出,她敏銳的感受到這視線是來自涼亭內的人影。

  一身黑衣!她熟悉的顏色。

  不過,大白天的,這人未免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她搖了搖首,不想理會這明顯的挑釁,學生們的喧鬧聲愈來愈近,可這人仍然不閃不避,依然詭譎的僵立不動。

  「老師……」一名學生喚住了她。

  成雅晏發現自己的背後聚集了一群女學生,她瞧出了幾張熟面孔,而她們手上如視珍寶的抱著一本時代雜誌,欣喜異常。

  「有事嗎?」她不習慣面對這種被這麼多人包圍的場面。

  「那天,我們覺得你的朋友很面熟,現在終於想起來了!」一名學生攤開時代雜誌的封面,上頭有一張英俊男子的大特寫,「他是HW歐美市場的總裁耶!史上最年輕的繼承人,不但有錢,人又長得超級帥,綜合了爺爺、奶奶和爸爸、媽媽的多國血統。最令人感到親切的是,他擁有四分之一的台灣人血統哩!這期的時代雜誌有說,他是商業界風雲人物第三名,同齡企業家資產排名冠軍。」

  這群國中生大概是生平第一次如此認真地閱讀時代雜誌。

  成雅晏靜靜的聽著學生一次把話說完。

  「然後呢?」這有什麼了不起?她不僅天天看得到,而且愈見愈心煩。

  她這種反應讓這群學生徹頭徹尾的心灰意冷,成雅晏竟對她們口中的人一點兒也不感興趣。

  「那位真的是老師的……朋友嗎?」有人不怕死的問了。

  「不是!」朋友?笑話!她哪裡來的朋友?

  拒絕回應她們的八卦問題,她只想盡快結束這一切,遠離這樣的是非,雖然她很明白學生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正當她這麼想的時候,校門口突然興起一陣騷動,她有種不祥的預感,使得她不由自主的加快腳步。

  來者硬是搶先一步的拉住她,殷切的喚道:「別跑!」路尹扯住她的衣角,阻止她離去。

  「你……」她回頭就想破口大罵,無奈瞥見學生好奇的目光,她只得壓下怒火。

  不知怎地,她只要看到路尹的臉,她就很火!

  「你怎麼來學校了?」

  「跟著你囉!」他的日子很優閒,只有沒有找事做了。

  「你幹嘛跟著我?」因為她強忍著怒氣,所以聲音變得怪腔怪調。

  他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老愛跟在她後頭?

  「我想體會你步行上班需要花多久的時間。」他很認真地回答。

  每天早晨她準時八點五十分出門,距離上課時間僅剩十分鐘,她是怎麼使用這麼短的時間走完這段路程?

  更奇怪的是,他只是一個閃神,她竟失去了蹤影?

  「你看到什麼?」她提高警覺的問。她停留於屋頂多於地面的身影,被他看到了?

  失望的神色浮上了他的臉,他搖頭反問:「你是不是隱形了?因為,我突然間就找不到你了!」

  她的一顆心登時放鬆,旋即又為他的舉動感到氣惱。

  「我警告你,別再做這種事!否則我趕你出門,沒事也別跟著我,許秘書傳給你的資料看完了?公文批完了?你又不是沒事做!」

  忠貞不貳的許秘書在美國封閉了所有的消息,隱瞞總裁失去記憶的事實。他也在千百個不願意之下,回到美國為路尹做越洋連線報告,希望做到刺激的效果,盡快讓路尹恢復記憶,能夠回去主持大局。

  「啐!這許秘書也太大驚小怪,什麼叫會引起動盪?只不過是失去記憶,又不是喪失辦事能力,為什麼不能說?」她喃喃自語。

  基本上,那些市調的資料他只花了幾分鐘就輕鬆的融會貫通,公文也詳閱過,他下達的指令也已用E-mail回覆了。

  路尹天生聰穎,雖然喪失了片段記憶,但他的本能不變,管理企業的能力也不會有所改變。

  「有些事不明白,只是因為不熟悉,我想再過些日子,大概就能夠回去美國吧……」因為HW的企業體系一直以來都是有條不紊,管理者只要能靈活地運用人才,要領導公司創造傲人的業績並不難。

  這是他的心得,只不過自己尚未想起內部有些人才,所以他有些力不從心。

  「真的?」聽到他這麼快就進入狀況,她轉而欣喜。

  「大概再半年吧!」他說。

  她恨恨地推了他一把,卻被學生瞧個正著。

  「老師騙人!」有人抗議:「還說什麼不認識他!」

  糟了!她大感不妙。

  眼看這群學生變得虎視眈眈,她連忙催促他:「你快點回去,不要來這裡!」

  路尹卻為學生的抱怨而感到不解。「你怎麼可能不認識我?我們住在一起耶!」

  他此話一出,彷若可以穿透地球的尖叫聲立即響起。

  她沉下臉,惱恨的瞪著這個多嘴的傢伙,可想而知,要學生們相信她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為什麼?」學生們異口同聲地發問。雜誌上也不曾提到他有女朋友啊!而且還是一個森冷怪異的女老師。

  「對啊,為什麼……」他很認真的思考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你不會拒絕嗎?」她把他拉向校門口,怒氣沖沖的低吼。

  「拒絕什麼?」

  她指著學生,「你用得著什麼問題都回答嗎?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引起誤會?你用用腦子!」

  「有問有答,這是禮貌。」他是這麼認為。

  「不需要!你以後不准來這裡,也不許提我們住在一起的事,不准跟我的學生講話,也不准回答任何一個問題!」一連幾句不准,說得她氣喘吁吁。

  他沉默的看著她,晶亮如寒星的眸子泛著溫柔,輕而易舉的使她的心情恢復平靜。

  他最不能明白的人是她,在他失去記憶前曾惹了她嗎?她為什麼總是這麼生氣?尤其是在面對他的時候。

  其實,她很美,除了過度蒼白和過分纖瘦的身材之外,她可以很完美,他相信她笑起來一定很美!

  「好的。」他撫了撫她頭上的髮絲,溫柔的答應。

  縱使心中有千百個疑問,但此刻最好別和她頂嘴才好。

  她被他的舉動嚇住,他自然而不做作的行為,就好似把她當成孩子一樣寵溺。

  可是他怎麼能……讓她措手不及,來不及排斥……

  他順從的離開了,望著他一身的休閒打扮和優雅的步伐,她的耳根子竄起一陣火熱感,雙腳也失去重心地滑落地面。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的心在猛跳個什麼勁兒啊?他『二十歲』耶!

  有始以來的頭一遭,成雅晏來到了人群聚集的百貨公司。

  她既然擔起責任要照顧他,即使有著萬般不願,仍得勉為其難的拉著他來買一些輕便的衣服換穿。

  她不願採取亞德提示的方式來解決他的穿衣問題,偷衣服?這三個字等於是侮辱了她的實力。

  可是路尹的眼睛似乎長在頭頂上,他將夜市的便宜男裝視為草履,逕自走入了百貨公司,還大搖大擺的直闖男裝部,挑選他要穿的高檔貨。

  眼看著荷包即將面臨大失血,成雅晏不得不阻止:「喂,這些很貴,我買不起!」

  「沒關係。」路尹笑了笑。

  此時,路尹的身邊自然而然地又包圍了一群百貨公司的專櫃小姐,他很專心的挑選著外套。

  他頭也不回地說:「小姐們說認得我,願意讓我簽帳。」

  是呀!有誰不認得這位年輕總裁?尤其他經營的公司又是女人最愛的鑽飾,成雅晏不悅的想。

  斜睨著這群活像見著金礦山的專櫃小姐,她嗤之以鼻。

  她悻悻然地坐在對面皮鞋區的椅子上休息,她不曾逛街,因為她討厭往人多的地方鑽,男裝樓層的人潮並不若女裝多,她更意外的發現男裝原來比女裝還貴。

  路尹耐心地聽著專櫃小姐的解說,要求完美的他,吹毛求疵的程度簡直到了龜毛的地步。

  還有那些女人,是怎麼一回事?沒見過有錢的男人嗎?對他上下其手、毛手毛腳的,他自己難道沒有發覺?

  她愈看愈火,終於忍不住地跨步前去,冷冷地站在他們背後斥道:「你夠了沒?整間店的衣服都摸遍了,你也一樣被人摸得很高興吧?」

  專櫃小姐們登時臉紅心跳的停止了動作,成雅晏彷彿成了足以冷凍眾人的雪,路尹卻依然一副傻呼呼的表情。

  「你怎麼了?誰摸誰?」

  她不悅的瞪著他,「你到底還要挑多久?」

  「再等一下……」

  「等什麼?」在一間店裡足足挑選了二個小時,他還拿不定主意?

  她快步地越過人牆,搶過他手中的幾件外套,隨手選了一件,為他做了決定。

  「就這件!」

  「可是……」

  「少囉唆!」

  她凶狠的瞪視讓路尹的欲言又止變成了無言以對,原本尷尬的氣氛也變得更僵,直到兩人走出這家百貨公司為止。

  路尹無奈的跟在她後頭。

  他總是看著她生氣,卻始終不懂她為什麼而生氣,而且總是教他無所適從。

  「你何必老是板著一張臉呢?這樣不好耶,女人生氣不是容易老嗎?」

  「難道要像你一樣才叫好?」她頗不以為然。

  路尹指著自己,覺得莫名其妙。「我?沒什麼不好呀!」

  「才怪!」她搖頭,「你對每個人都很溫柔體貼,容易造成別人的遐想。」

  「遐想?」他倒沒想過他會有這種不可思議的影響力,「你?」

  她猛地一驚,連忙否認,竟然有些心虛。

  「我沒有!你少臭美。」

  「那不就得了?」他堅持這樣過生活已經二十七年,他過得心安理得而且怡然自得。不過,他卻期待她能有所改變,在她發怒和冷硬的面容之下的笑容呢?

  他從沒見過像她這麼不愛笑的女人。

  成雅晏突然回身,因為反應不及,而迎面撞進他軟硬適中的胸膛,讓他抱個滿懷。

  「怎麼了?」他低頭凝視著懷中的人兒,突然覺得她很嬌小。

  他的手臂環住了她的身子,被一陣溫暖包圍,莫名的情愫悄悄地闖入了她的心,震盪了她所有的感官與神經,他的褐瞳彷彿釋放著迷幻的魔力,擾亂了她的氣息。

  路尹不見她有任何反應,所以他乘機近距離打量她。

  她果然相當美麗,不知為何,她的臉頰竟泛起了紅暈,令她更顯艷麗,她微顫的雙唇綻放著誘人的色澤……

  她的眼皮隨著他的靠近愈眨愈快,在她張口的瞬間他的舌頭得以順利入侵,他溫柔的逗弄她的丁香小舌,在她體內引起一陣陣熱流,也擾亂了她的心跳。

  她覺得天旋地轉的癱軟在他有力的臂膀裡,不知所措的喘著氣。

  她竟毫無預警的被他奪去了初吻,自己為什麼還會感到甜蜜和意猶未盡?

  「果然,你這樣更美了!」他肆無忌憚的撫摸著她泛紅的雙頰,他就喜歡她這個模樣。

  他曾思索著一切事情的發生,是因為他跟著她,為什麼想跟著她?他認為現在已找到答案,因為他喜歡她。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是亙古不變的愛情模式,他相信自己的愛情在初遇她時已然發生。

  突然間清醒的她用力推開他,恨不得能賞他一巴掌。

  「你幹什麼?」

  「我應該是喜歡你的。」他幾乎百分之百的肯定了。

  「你在說什麼?」她退了好大一步,像似見著了鬼魅一般的往後退,「你發什麼神經?在大庭廣眾對我做這種事?你你你好大的膽子!」

  他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啊!只是親吻而已,在國外很正常啊!

  眼看著她愈退愈遠,他只好追了上去問:「不對嗎?我因為要追求你,才會跟著你呀!」

  「才不是這樣!」她的臉好熱、好燙,只要他一靠近,她原本冷靜的思緒又會再次紊亂。他怎麼可以吻她?而她又是哪條神經不對?竟然還被他吻得十分陶醉?天啊!真是羞死人了!她還發出了嬌吟聲?

  噢……她此刻真想一死了之!

  他不明白她為何如此慌張,只是一味的追著她的腳步,嘴裡仍碎碎念著他喜歡她的各種可能性。

  「你不要吵!」她走入了地下一樓的美食廣場,平時也不見他的腳步可以跟得這麼快速,今天他是下定決心要跟到底嗎?否則,不論她怎麼拐彎,他還是有本事跟到她。

  「你不要一直跟著我!」

  整個百貨公司幾乎成了兩人追逐大賽的場地,每一個樓層都可以聽到路尹正經八百的問著同一個問題。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我要跟著你?如果不是喜歡你,又是什麼原因?」

  下了公車之後,成雅晏快步的移向這個昂貴地段最高的大樓,她頭也不回的叮嚀。

  「今天來到這裡的目的,我昨天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

  「說什麼?」自從上次吻了她之後,路尹已經睡了客廳和看了她的背影一個禮拜。

  「等一下會有個比你更吵的傢伙來接你,你要在這幢大樓想起自己的工作和失去的記憶。」她指著前方,對他視而不見。

  她根本不敢面對他,即使已經過了七天,她的心跳依然會因看到他而加速。如此下去,她相信自己的心臟總有一天會出問題。

  路尹瞪著眼前的大樓,腦中的印象逐漸鮮明,他來過這裡!

  「這是我家的?」

  「嗯,這裡是HW在台灣的總公司,現在亞洲地區全交給你大哥管理,你負責的地方我昨天也告訴過你了。這個地方對你很有幫助,尤其是那位許秘書。」

  「可以讓我快一點記起我為什麼要追著你跑嗎?」

  他現下最關心這個問題,也對她一直背對著自己感到不悅,他再有耐心,也無法承受自己喜愛的女人背對著自己。

  她冷然的否決這個可能性。「就算你記起全部,也不會想到我!」

  「為什麼?」

  「我們根本不認識,這件意外硬要我承擔,我該做的也做了!就是這樣,沒有所謂誰追著誰跑,純粹只是巧合!」

  「真的?」他為什麼就是覺得心裡不踏實?

  她必須說出違心之論,因為她不認為自己配得上他!

  論家世,她沒有他的家大業大;論能力,她沒有他的雄才大略;論脾氣,她沒有他親切感十足的性格。

  她承認自己是一個怪人,不適合和他談情說愛;更何況,他現在只是『二十歲』的小伙子,什麼都不懂……

  「一般而言,失去記憶的人在想起以前的事之後,有可能不會記得失憶期間發生的事。」她喃喃的念著,似乎在為這場沒頭沒尾的感情即將結束哀悼一樣。

  他悄悄的來到她身邊,撫摸著她細柔如絲的長髮,欣賞她在陽光下的模樣,依戀不已。

  「你捨不得我?」

  「才……才不是!」她退了一步,不讓他有碰觸她的機會。

  此時,許秘書如一陣風般火速趕來,化解了成雅晏此時的尷尬。

  許秘書呼天搶地的抱著路尹滔滔不絕的叫嚷:「我的老天,你怎麼穿成這樣?你的西裝呢?你瘦了!你有沒有吃飯啊?她虐待你是不是?上次的傷我看看,啊呀!留下疤了啦!」

  路尹的耳膜有些無法承受他的大吼大叫,他想推開彼此的距離,卻不怎麼成功。

  他不禁懷疑,以前的自己為何受得了這位大叔的嗓門?

  「你……你是許秘書吧?」路尹害怕自己在未進門前,就先被口水淹死了!

  他眼明手快的拉住欲逃離現場的成雅晏,順利的擠開了許秘書。

  「你先帶路,告訴我平常我都做些什麼就行了。」路尹對著許秘書說。

  「可是……」許秘書質疑的瞥了她一眼,對路尹的命令感到無奈,「她也要來?」

  「沒有!」她否認。

  「是的。」路尹的手握得更緊。

  甩不開他的手,她開始發汗,過快的心跳幾乎讓她快無法呼吸。

  她咬牙低吼:「你想幹什麼?」

  「沒有啊!你要跟著我才行!」他覺得理所當然。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昨天的紙條他沒看見嗎?她雖然刻意的躲避他,但仍負責任的擬了一張行程表供他今日參考。「我已經寫得很清楚了!」

  「我沒看見!」路尹說謊:「更何況我是你的責任,不是一張紙就可以打發的。」

  「你……」她氣呼呼的扭頭瞪著他,他居然在笑?

  「你終於正眼看我了!」路尹笑看著她。

  此刻,她只感到全身好似燃起不可收拾的火焰,將她原有的冰冷全數融化。

  路尹得意的牽著她的手,在許秘書不甚情願的帶領下進入了大樓內部。

  公司裡忙碌的景象依舊,和路尹的記憶並無不同。

  「在我的印象裡,每次去找我爸,公司的感覺就是這樣,並沒有什麼改變;還有這裡的裝潢,也仿造了美國公司,只是多添了幾幅中國山水畫而已。」

  「放手啦!」她受不了公司員工的注視,努力的想甩掉那只被緊握的手,她冷汗直流,「你到底想做什麼?」

  「有你在身邊,方便我想一些事啊!」

  路尹瞧著樓梯口,對那裡有著強烈的熟悉感。

  「這裡……」

  「總裁想起什麼了嗎?」許秘書指著這個讓他受傷的地方,等候著路尹的驚人之語。

  美國公司那邊無法壓住消息太久,他是多麼期盼這一次能如願帶回總裁。

  成雅晏心驚膽戰的瞧著他,傾聽著他到底想說什麼。

  「嗯……」路尹努力回想,他沉思的表情其實是用來觀察成雅晏的,瞧她!眼神中滿是驚恐,分明是不希望他想起,不是嗎?

  她為什麼會如此矛盾?路尹不明白,在輕輕的搖頭後,他不發一語的又牽著她往電梯方向移動。

  她像極了熱鍋上的螞蟻,迫不及待的追問:「你是不是想到什麼?」

  他仔細的凝望一個星期未見的麗顏,突地靈光一現,完全不理會她的問話,反而說道:「你……是不是我老婆?想趁我失憶跟我談離婚,怕我想起以後會反悔?」

  「你……你到底在說什麼?」她嚇了一跳,他的腦子是打結了嗎?他這個荒謬的想法是打哪兒來的?

  「不是嗎?」他逕自做了一番推論,「你不斷地說我是個好好先生,你因為不高興,所以想跟我離婚,如果事情是這樣,那一切都可以說得通了!」

  「你神經啊!」她大叫了一聲,在佩服他的想像力豐富之餘,也為他的誤解感到生氣。「你剛才都在想這個?」

  可恨的是,她的心竟因此而悸動!

  他大方的點頭承認。

  不行了!她再繼續待在這裡準會沒命!

  她兇惡的瞪著他命令:「放手!」

  「不要!」他很堅決。

  「你不放?」她再說了一次,並拉開了小小的距離。

  「不要!」

  他更加堅決,還在她手上印了一個吻,認定了自己的想法就是事實。

  她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不再給予他考慮的時間,朝著他那隻手狠狠的咬了下去。

  如她預期的,許秘書的哇哇大叫取代了路尹難得發出的哀叫,她順利的掙脫了,也順利的奔出這幢大樓。

  她必須想辦法平息心中的莫名情緒。

  他說得沒錯!她竟然對『二十歲』的他有了遐想?天啊!姐弟戀?她連愛情是什麼東西都還搞不懂,他和她之間到底是產生了何種化學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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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8 03:14 PM

第七章

  到公司去進行工作上的記憶訓練是路尹每天必上的課程,他的到來往往能夠使這些始終處於緊繃的職員能稍稍放鬆。

  洛辛是個嚴肅的男子,即使婚後的生活令洛辛臉上的剛硬線條柔和了許多,但在工作上,他還是鐵面無私的。

  路尹有著和洛辛迥然不同的做事風格,相較之下,許秘書一直很慶幸能跟隨路尹左右,現在只要見到洛辛總裁,許秘書就本能的想躲開,對洛辛,許秘書永遠充滿敬畏。

  「大哥!」路尹朝著剛開完會的洛辛打招呼。

  洛辛審視著這位數日未見面的小弟,雖然不是很同意亞德的惡作劇,也搞不清楚亞德到底有什麼目的;但他事業、家庭兩頭忙,亞德又終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為此以路尹現下的狀況,他和亞德兩人絕對無法抽出時間陪他『復健』。這樣對小弟不知是否殘忍了些?

  「你來了就好。」洛辛提供了一間辦公室給他,讓他能夠專心地處理公事。

  「對呀!大叔說美國那邊有事要處理,但他找不到爸爸,所以還是找我來,順便可以做為我恢復記憶的最好刺激。」

  路尹自顧自的說著,完全沒有注意到許秘書的一張怪臉,因為許秘書仍然介意『大叔』這個稱謂。

  洛辛朝哭喪著臉的許秘書瞥了一眼,瞭然地道:「這的確是個最實際的方法,不過,她呢?」

  「她?」路尹馬上亮出手上的齒痕,吐了下舌頭。「咬了我一口,就跑掉了!跟條蛇一樣。」

  洛辛對路尹稚氣的舉動感到有趣,只見路尹完全一副『青少年』的模樣,連神情也失去了穩重,像個大孩子般。

  老天保佑父母可千萬別現在回來,否則情況只有兩種——一是十分驚訝他們優秀得如英國紳士的兒子到哪裡去了;二是加入玩弄他的行列。

  「進去吧!」洛辛推開一扇木門,整組的桌椅是他大老遠從美國空運來台的高級品。

  「哇!」路尹摸著辦公桌上的物品,眼睛閃著晶光。「這些真不賴!」

  「那當然嘍!」許秘書解釋:「你喜歡名牌啊,實用又有價值的東西是你的要求之一呢。」

  「是嗎?」路尹躺入皮椅,舒適得教他不禁發出滿足的歎息。

  「是的,不只是辦公傢俱,舉凡衣服、配件、皮飾,你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東西,都是如此。」許秘書從不認為路尹崇尚名牌是種浪費的行為,在他眼中,路尹是個王公貴族,只有名牌才可以和他相襯。

  路尹發現桌上電腦的螢光幕提示燈泛著橙光,他下意識的撫上滑鼠,在他刻意的晃動滑鼠之後,螢光幕啪的一聲開啟了,他赫然發現螢光幕上有著一封郵件的內容——

  成雅晏,片桐靜(日籍)的獨生女,年二十五歲,現任日櫻國中的日文教師。

  根據調查,片桐靜在台灣創立了梅花幫派,橫行霸道於富商名流之間,行徑囂張;她們的作案手法堪稱出神入化,片桐靜最大的功績是竊取HW的代表鑽——月、星藍海鑽石。

  梅花幫內的成員各有所長,但成雅晏的身手如何仍不可考,至今找不到任何案件可確認是她所為;就連梅花幫現任幫主亦對片桐靜之女一知半解,也並未見過她真正的容貌……

  「這是什麼?」路尹詳閱郵件的內容,片段的記憶湧現,卻又不是很清晰。

  片桐靜是何人?成雅晏不只是個老師?這又是來自何方的郵件?

  尋找寄件者,卻是一組號碼,沒有名字!

  他會成為成雅晏的責任,非關情愛,而是鑽石?

  他緊蹙著眉,體內產生了一種排斥的感覺,他不喜歡這樣的內容。

  這封郵件無非是要他肯定成雅晏是名女賊,不可能!他強迫自己不能往這方面去想。

  望著電腦,路尹回頭問許秘書:「在我進來之前,有誰進來過這裡?」

  許秘書馬上回想,「我、洛辛總裁的秘書,還有亞德先生。」

  「二哥?」他進來這裡做什麼?路尹努力的想拼湊起腦中紊亂的思緒。

  他記得,自亞德宣告不想接管家族企業之後,HW就沒有再設置他的辦公室;大哥在美國的辦公室是他最愛跑的地方,因為那裡有一張大沙發,可以供他或躺或臥。

  而屬於他的空間向來十分精簡,自然達不到亞德想要的舒適感,所以,亞德來到他的辦公室一定有所陰謀。

  「他現在人呢?」

  「他吃完早餐後,又要了二杯咖啡,在這裡待了三個小時,中午就不見他的人了!」許秘書鉅細靡遺的報告。

  這傢伙!路尹再次將注意力移回郵件,他百分之百地肯定這些內容是亞德調查出來的資料。

  亞德為什麼查她?信件下方繼續記述著一件令路尹十分好奇的事——

  論起梅花幫成員的基本身手,不外乎反應靈敏、身手矯健、身材瘦小,擅長攀爬和跳躍,而且不習慣由大門進出。

  路尹綜合了這些特質,竟和成雅晏的習性不謀而合。

  許秘書對路尹僵凝的神情略感不安,他不曾有過的嚴肅表情更令許秘書不知所措。

  突然,路尹快速的衝出門口,許秘書在來不及反應之下,只有張著大口,愣愣的看著迷人的總裁轉入電梯。

  路尹決定先發制人,如果成雅晏真如郵件上所描述,那也只有一個方法能夠證明她是不是。

  他不認為梅花幫的成員是一種正當的行業,他也不希望她是裡頭的一份子。

  郵件中記載的事情簡直不可思議,如不是親眼所見,他絕不相信在現今的文明社會裡,還有人會終身習武,更將之應用。

  夜,是所有梅花成員最愛的時刻。

  終於落得清閒的成雅晏心情愉悅的坐在電視機前吃著爆米花。

  路尹在公司做『復健』,他肯定會被許秘書死纏著不放,所以這個原本屬於她的地方又回復成她習慣的模樣。

  路尹不知是哪根筋不對,一會兒嫌她的家太簡陋,一會兒又對她的擺設有諸多意見,在她的堅持下,她才得以在回家時,仍能擁有這個家原本的味道。

  她喜歡待在家裡,尤其是對著電視機。

  成雅晏躺在懶骨頭上,腳邊的暖爐發揮了作用,她蜷縮在暖暖的空間裡,欣賞著她最愛的影集,享受著難得的清靜。

  她的眼皮隨著時間冗長而變得沉重,不知過了多久,天色也漸漸的昏暗了,在半夢半醒之間,她聽到了一些聲響。

  偷兒的聽覺是靈敏的,她聽到屋頂上有些細微的瓦片敲擊聲,好像有人在上頭走路一般。

  她只是靜靜地傾聽,細石順著屋簷而滑落,傳來的聲響更大了。

  成雅晏心想,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同行,而且還是個技巧很差的傢伙?

  她正考慮著是否繼續靜觀其變,還是準備伺機而動?

  這裡沒有什麼值錢的貴重物品,因為她用不著!見過形形色色的奇珍異寶,她不似梅花其他的成員,一有任務就得立即執行,除了母親當年為了小試她的身手而進行的考試之外,她就再也沒有偷過任何東西了。

  梅花的成員之所以偷竊,也只是依照指令辦事,出自喜好偷取物品的人,通常只是少數。

  到目前為止,她衣食無缺,從未想過自己缺了些什麼,她除了喜歡爬上屋頂之外,並不像其他人以接任務維生。

  至於,她的能力到達何種境界?就連她自己也無法界定;不過,應付這種功力不佳的小偷算是綽綽有餘了。

  放輕腳步是第一步,成雅晏無聲無息的從懶骨頭上移開,遂而轉向廚房後門,她一腳踏上圍牆,再提氣一蹬跳上屋頂,當她到達屋頂時,已經放低姿態觀察敵人的動靜。

  但奇怪的是,上頭空空如也,沒有半個人!

  這是不可能的!她肯定,因為能夠快速消失的人,是不可能會在屋頂上發出聲響的。

  凝神環顧四周,在瓦片和瓦片之間,她發現了幾塊石頭,她當下謹慎的將身體壓得更低,突地聽到廚房內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她飛快的改變方向,以雙腳勾住屋簷,身體往後一仰,卻感受到迎面而來的殺氣。

  襯著月光,一道刀光劃破了黑暗,朝著她的正面攻來;她一個翻轉,在順利的閃過後,只見那把鋒利的菜刀插進了後院的土裡。

  她尚未有喘息的空間,一顆顆冷硬晶圓的物體朝著她落定的地方擊來,她一張手,輕鬆的接住了近身的四顆,另一隻手則是拔起土裡的菜刀,準確的朝著裡頭的人影射去。

  「哇——」一道令她熟悉的驚叫聲傳來。

  當她打開室內的燈時,只見路尹僵立在廚房的牆邊,雙手舉成了投降狀,那把菜刀只消一偏,就去了他的左耳。

  「你?」她連忙丟棄了手中的彈珠,猜測著各種可能性。

  是他用石頭在屋頂上弄出聲音?也是他丟的彈珠?他知道了什麼?

  「你、你的樣子很嚇人……」他因為耳側的刀子而心驚肉跳,她的手勁好大,刀子紮實地插入了牆壁,毫不手軟,他真該慶幸自己做足了心理準備,閃得夠快。

  不過,他的測試立即有了成果,可惜的是,他沒有時間細瞧她是怎麼上了屋頂,在他還來不及適應室內的黑暗時,就被將了一軍。

  「我嚇人?」她的冷漠依舊,無情的臉龐顯得更為寒霜,不論他是否刻意挑釁,她已經無法相信他仍如以往般天真。

  「那你剛才在做什麼?」

  「我……」他指著砧板上的冷凍魚說:「我正想料理這條魚……沒想到手滑,菜刀就飛了出去……」

  她壓根兒不相信他的話,更對砧板上的魚肉視若無睹,只是定定的瞧著他,他那雙深邃的褐瞳洩露了他的想法。

  他不適合說謊!這是她的結論。

  所以,他是想考驗她的能耐囉?那麼,他是知道她的身份了?

  「你知道什麼?」洛辛肯定和他提過了什麼,包括歸還鑽石那件事!

  她並未正面承認過她是那位歸還者,可他們卻認定了是她。

  所以,他來試試她?

  「我什麼都不知道!」他真的好無奈,他所能想到的測試也僅止於此,不但沒有看出什麼,反而惹得她更生氣。

  「是嗎?」她半信半疑。

  「嗯!」他像個乖小孩般的點頭,「我真的不知道你認為我想知道什麼,菜刀會飛出去,完全是意外。」

  「那你回來為什麼不開燈?還在屋頂上做這種鬼鬼祟祟的?」

  「客廳的暖爐開著,我以為你在睡覺,所以不敢開燈。我在屋頂上能做什麼事?我連踩上去都有困難了!」

  「那麼彈珠呢?」

  「彈珠?」他故作無辜的說:「我本來想放在魚缸裡,因為甩得太大力……」

  「夠了!」她迸出低吼,如果他刻意隱瞞,再問下去也是沒有結果。

  她逕自往客廳走去,窩回她的懶骨頭,還將電視的音量轉得非常大聲。

  她無法發洩心中的氣憤,再這樣下去,她不能保證自己不會洩露了自己的身份,前所有未的無所適從讓她感到無力和厭惡。

  他為什麼非得要查她不可?

  路尹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她白皙的臉龐,不能肯定她現在在想些什麼,但他很肯定她仍在氣頭上。

  他覺得自己的安排很妥當,卻沒想到她這般敏感。

  他以後得更小心一點才行!

  可是,他對她的身手真的很好奇心,剛才雖然一片黑暗,但他仍能感覺出她的確有過人之處,察覺屋頂上沒人也得爬上屋頂才知道,她竟然花費了幾秒鐘就完成了這些動作?

  真是太神奇了!再則,她是怎麼接住那些彈珠的?

  他的目光不由得飄向了她,她又窩在懶骨頭上屈起了雙腳側躺著,真像只慵懶的貓!

  他癡癡的看著她,發覺自己很喜歡看她這樣賴在上頭,原本嬌小的她在此刻將身子縮得更小了。

  路尹輕移腳步,端起煎好的魚走了過去。

  通常,她在此時多半會進入了夢鄉,和她共同生活了一段時間,有些習性他是懂的,客廳裡懶骨頭好似是她的床,她很容易在上頭睡著了。

  果然,當他來到她的身側時,她沒有反應,均勻的呼吸聲表示她已進入了熟睡狀態。

  這是少見的情況,在一開始時,只要他在屋內任何一個微動,都會惹得她大吼大叫。

  他終於知道她為何警覺性這麼高,如果她真的是個女飛賊的話。

  可是在此時,她似乎鬆懈了,連他玩弄她的髮絲,她也沒有反應,她真的睡得很沉!

  放下了盤子,他靠在她身側欣賞她的睡顏,紅通通的臉龐煞是可愛,猶如初生的嬰兒一般惹人憐愛。

  她的眉宇間有著女性少有的英氣,緊閉的雙眼擋去了銳利的眸光,也化解了她冰冷的武裝。在白皙皮膚的映襯下,她的唇泛著誘人的色澤,使他蠢蠢欲動;上次的一吻,他仍意猶未盡。

  此刻,他真的好想吻她……

  如果她真的不是因為關心他而照顧他,那麼慢慢培養感情總可以吧?

  拉近了距離,他輕輕的在她的小嘴上印了個吻,柔軟的感覺衝擊著他的心,令他登時忘了呼吸。

  他希望她醒著嗎?不!

  在他有心理準備之前,他沒有把握能得到她欣喜的反應,也許是一拳,又或者是一腳,反正大不了再睡客廳一個星期嘍!

  他以舌勾勒著她的唇形,溫柔的觸及她的唇瓣後,他感受到她輕吐的溫熱氣息。他順利的和她的丁香小舌相觸,輕柔的汲取她口中的蜜汁,吸吮著她的芬芳,一股情欲竄過了全身,令他產生無法形容的悸動。

  那是種驚人的感覺!

  他好不容易鬆了口,輕撫著她的唇,發覺她和他有著同樣激烈的心跳……

  「咦?」她的心為什麼也跳得這麼厲害?

  當他腦中閃過這個念頭時,電視裡的一陣槍聲嚇著了彼此,她一個翻身,結束了他的所有遐思。

  看著她單薄的外衣,路尹體貼的走進她的房間,為她找來了條毛毯,並將電視的音量轉小。

  他還不走?其實她早就醒了!

  因為她找不到好理由來化解剛才的緊張氣氛,索性倒頭就睡,沒想到……

  他竟然敢吻她?又吻她?還趁她睡著的時候?

  可惡!她本來想賞他一巴掌,怒斥他的乘虛而入;但令她覺得可恥的是,她被他的吻惹得心跳加快,根本無法做出反擊。

  他知道了是不是?他一定知道她在裝睡了!成雅晏心慌意亂的猜測。

  完了!她愈想就愈不平靜,她該怎麼面對他?完了!

  傾聽他的動靜,他居然吃起東西來了!

  她的肚子比起她的羞恥心,肚子佔盡了優勢,她的鼻腔早被他準備的佳餚給溢滿了芳香。

  該不該醒了?她在做最後的掙扎。

  他默不作聲的將所有的食物移到了客廳的石桌上,在盯著她的同時,猜測她何時會轉身過來。

  他確實知道她醒了!只是不知她是在何時醒了,在他吻著她的時候嗎?

  他倒要看看她能忍耐多久,反正他有的是耐心,而且現在是他佔上風。

  只能忍耐!因為她還沒想到在醒來後的第一句話要說什麼。

  這可惡的混蛋!東西怎麼煮得這麼香?眼看著她的肚子就要發出抗爭的聲響了……

  香味變濃的原因,是因為他扇動著紙扇,並仔細的觀察她,她的眼皮好像在動了。

  她喜歡吃他煮的食物,這讓他感到無上的榮耀,拜廚藝所賜,他才得以長留至今。所以,吃不到食物對她而言絕對是一種折磨,原來捉弄人也可以這麼有趣!

  很難得,路尹今天變成了小惡魔。

  終於,成雅晏放棄了矜持,在她醒過來的同時,迎上的是路尹的一張笑臉,將她再次嚇得臉紅心跳。

  「你……你幹嘛?」

  「你醒啦?」他意味深長的微笑著,腦中仍在思索,是要她自己招供呢?還是用激將法?

  「廢……廢話……」她怎麼結巴了?

  「剛剛……」

  「剛剛怎麼樣?」她神情緊張的說:「我不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要調查我,反正我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別白費心機!」

  「不是,剛剛……」

  「沒有剛剛,我現在肚子餓了。」

  「但是剛剛……」他仍然不死心,看著她漲紅的臉龐,他發現自己僅要氣定神閒的提起幾個字,就可以看到他最愛的畫面。

  「剛剛我在睡覺!」她著急的解釋:「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終於聽到了幾個關鍵字,他說:「剛剛發生了什麼?」

  她朝他瞪了一眼,為了預防愈描愈黑,她選擇閉上嘴,將注意移向桌上的菜。

  正當她準備以手當筷子時,他勉為其難的打消想調侃她的念頭,連忙端來了盛滿飯的碗及筷子。

  她努力的扒著飯和夾著桌上的菜,專心地咀嚼他精心料理的美食。她在不知不覺中表露出的滿足表情,讓他更心滿意足。

  瞧她像個孩子般,飯粒落在嘴邊,望著她油亮的唇又讓他的心一陣蕩漾。

  也罷!就先這樣子吧!反正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時間去瞭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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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8 03:30 PM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4-1-10 10:21 AM 編輯

第八章
  
  準備三餐已變成了路尹的工作,因為成雅晏不僅不溫柔,就連廚藝也是差到不行,差到連她自己都受不了的地步。

  也多虧了許秘書的貼心,或許是看不慣他向來迷人的老闆終日就只有兩套西裝換穿,因此他為路尹送來了金融卡和衣物,解決了他沒錢用、沒衣穿的窘境。

  所以,路尹幾乎天天在超市出現,儼然成了一位不折不扣家庭煮夫。

  在到公司辦公兼復健前,他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忙,但至少這段時間是他難得的休息日,他喜歡這種輕鬆和沒有壓力的感覺。也多虧了許秘書詳盡的解釋,他才更正了自己的想法,才理智的和她劃清了界線,她只是他的負責人,如此而已。

  挑選新鮮的食材並非難事,為什麼她可以做得亂七八糟的?路尹實在不懂。

  不過,一個大男人與一群婦人在特價區內爭先恐後是很突兀的,怪的是今天出現的男人不只他一個。

  一個陌生男子停駐在路尹身側,打擾了他挑選優酪乳。

  「奧先生。」

  「叫我路尹吧!」這男子一身的黑衣勁裝並不常見,尤其是搭配在他身上更增添了酷帥的味道。

  那人輕輕的頷首,「我是東野遼,日本人。」

  「你也來買菜嗎?」路尹很自然的如此聯想,在見到他兩手空空時,才改口說:「特地來找我?」

  「我在學校看到了你。」東野遼淺笑,他有種神秘的氣質,卻仍是十分容易親近。「想來跟你聊聊成雅晏這個女人。」

  「她?」

  「我想知道她的事。」東野遼已經觀察她好幾天了,她唯一的動怒對象是路尹,因此他認為路尹和她的關係很特別。

  路尹認真的審視他,過了一會兒,他說出一句連自己都覺得意外的話。

  「你想追她?」

  「不是!我對女人沒興趣。」東野遼往後退了一步,連忙搖手。

  「我沒有那種癖好……」這次換成路尹退了一大步,雙眼充滿了驚恐。

  東野遼忍不住笑出聲,攤了攤手,立即表明來意。

  「我是想來問問成雅晏她的為人如何,她的身手如何?你和她已經相處了一段時間,我相信你滿瞭解她的。」

  路尹卻不這麼認為,他怎麼可以對一個陌生人吐露他『同居人』的事,那是揭人隱私!而且,他的問題很奇怪!

  「為人不好、身手很差,我還不瞭解她!」這是他僅能說的,事實上也是如此。

  東野遼的神色驟變,他不置信的直搖頭。

  「不可能!怎麼可能?這不像傳奇人物的後人;而且,夫人可以這麼厲害,成雅晏的身手不可能會差啊!」

  路尹聽得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麼?」身手,不是指做菜嗎?

  「你不知道她不從大門進出嗎?她有沒有在屋頂上走過?她有沒有一些很奇怪的行為發生過?」

  東野遼激動的發問只有使得路尹更頭痛。

  但他的話也提醒了路尹。

  這人是怎麼知道她不喜歡走大門?他是很少看到她出門,偶爾瞥見她爬窗,好奇地追問原因,卻被她以陰冷的瞪視當作回答。

  她的確很喜歡高處,因為他不只一次看到她躺在屋頂上休息。

  反正詭異的事數也數不盡,他曾想過一個關聯性,但卻不甚肯定,而這人又為何知道?

  「她沒有朋友!」路尹偏執的認定東野遼是她的追求者,這個想法令路尹有種不舒服的酸意壓在心頭。

  「你不是?」東野遼狐疑地看著他。

  「我嘛……」路尹很想回答是,可是一想到佳人的怒吼就令他猶豫不決。

  「你不瞭解她!」東野遼肯定地說。

  難道煉彥人的情報有誤?不可能!自從梅花幫幫主和他們的主君完婚後,原本想找梅花人一較高低的忍者只得按兵不動,但現在找到了梅花幫創始人的後代,他雖極力封鎖這個消息,卻管不了自己蠢動的心。

  東野遼身為闇鷹流的上忍者領導人,他的聰明機智自然不在話下。

  「也許再過些日子,你就會看到她驚人的一面。」東野遼意有所指的說。

  路尹挑了下眉,不以為然的說:「兩個男人在女人背後批評她是很沒禮貌的行為!我想,我不需要回答你任何問題;而且瞭解一個人,根本不需要刻意去做,不是嗎?」

  「對她有興趣的人不只我一個。」東野遼實話實說,消息只是未傳開,現在知道的忍者們都有想和她過招的念頭。

  路尹卻曲解了他的意思,心中感到極為不舒坦。「還有誰想追她?」

  東野遼凝視路尹嚴肅的表情,再看向推車裡全是精挑細選的食材還有日用品,路尹的體貼細心由此可見,從這些東西的數量來推斷,她和他是同居關係,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他的行為已超出了一般房客應有的行為。

  東野遼靈機一動,改口說道:「那可多囉!只要她肯接受的話,許多人很樂意去追著她跑。」

  東野遼輕易的發現路尹的眉頭在一瞬間擰起,肅殺之氣取代了他溫和的面容。

  東野遼只管挑釁,路尹的高興與否他沒興趣,看來他得親自去會會她才行!

  東野遼的一句挑釁的話,讓路尹心神不寧了一整天,電腦螢光幕上的公文他無心閱讀,思緒不由得飄到他與東野遼的交談內容。

  路尹並不否認成雅晏是個特別的女子,她美得特別、怪得特別,但,東野遼應該是不認識她的,他為什麼比他更早清楚這些事?

  東野遼比他瞭解她?這個結論讓路尹很不舒服!東野遼憑什麼專美於前?憑什麼窺視她的生活?而他又為什麼要被東野遼冷嘲熱諷?

  她是他的負責人!路尹對負責人這三個字有著濃厚的依戀,因為那代表了只有他才能接近她,也只有他有權利瞭解她!東野遼?這個臭日本人算什麼東西!

  「喂!你在做什麼呀?」成雅晏端著一盤天婦羅,氣呼呼的走到他面前。

  路尹突然回神,反問:「你什麼時候回來了?」

  「剛剛啊!」她不耐煩的回答,怒氣沖沖地盯著眼前的盤子,「你是怎麼做的?為什麼炸天婦羅變成了炸麻糬?」

  「咦?」他怯怯的接過那盤菜。

  成雅晏已經被路尹養刁了,她每日三餐都享用路尹親手烹調的美食,自然每到了用餐時間,她的肚子就比時鐘還準時的咕咕叫;通常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不由分說地往廚房奔去。

  「還有!」她惡聲惡氣的說:「這東西怎麼看都像筷子,你把筷子下鍋了是不是?而且菜肉卷裡包的是襪子耶!還有那個湯,你用衛生紙當餛飩皮啊?」

  路尹這才把餐桌上的菜色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慘不忍睹的程度實是有辱他長年累積的廚藝。

  回想傍晚時的情景,完全處於出神狀態的他,根本想不起自己做了些什麼事。

  「我再重新做吧!」也只能這樣了!

  「不要了!我好餓!」她一邊往外走,一邊為乾扁的肚皮叫屈。

  她累慘了!自從路尹在那天早上出現在校園之後,她現在每節下課都得為了閃避學生的追問而疲於奔命。

  原以為交還鑽石之後,她就可以得到平靜的生活,而今卻還得因為他而不得安寧。

  「那麼,我們出去吃吧?」

  她回過頭,投以一記迷惑的眼神。「我為什麼要跟你一起出去吃飯?」

  「一起去吃飯不好嗎?」他隨手抓了兩件外套,反問。

  平時都是她先用餐,他只有吃剩菜的份,她已習慣了這個不成文的模式,不喜歡改變。

  「我不要,要吃我自己去吃,你不要跟著我!」

  語畢,她頭也不回的往外走;他凝視著她的背影,心頭刻意壓抑的苦澀此刻轉成了刺痛。

  「你真的很討厭我?」

  「我……」她的回答哽在喉嚨,因為她迎上一雙誠摯卻黯淡無光的眸子,飽含著失望和心碎的複雜情緒,教她無法開口。

  她是討厭他!討厭他的聰明、開朗、善良和英俊,討厭他總是對著別人露出笑容,討厭他那份要命的溫暖,無時無刻的包圍著她……

  他是一個幾乎十全十美的男子,有著她所有欠缺的東西。

  「我做錯了什麼?」他努力的反省,始終找不到問題所在。

  「你……」他今天是怎麼了?

  「我不懂!」他理不出頭緒,是因為他現在的心智在二十歲嗎?「我是使你有壓力的原因嗎?如果真是如此,我會盡力的找尋失落的記憶!」

  「努力回憶這件事,本來就是你應該做的。」

  「所以你只是純粹的討厭我?」這個結論令他心疼,他的一生平順,不曾被人冷眼以對,唯獨她!

  她的無情令他頭痛且心寒。

  「也許吧!」她說,心中卻有些心虛。

  他受傷的表情表露無遺,他靜靜地放下了外套,坐回電腦桌前,前所未有的挫敗使他本能的想找些事情做,來轉移注意力。

  既然她不喜歡他,他又何必搖尾乞憐?路尹一改漫不經心的態度,專心的投入工作,想藉此找尋他失落的記憶。

  面對他的冷漠,她僵在原地,突然無法決定要走或留;因為她看到一個陌生的路尹,一個不再溫柔以對的路尹。

  她不習慣!她完全不能適應他突如其來的變化。

  她是討厭他,但並不表示她討厭和他相處啊!她喜歡他的廚藝,更愛看他的笑容,還有他的俊顏,她只想獨佔……

  天哪!等等,她在想什麼?她剛剛想了什麼?

  不對!事情不對了!她竟然用了『喜歡』這種字眼?她喜歡他?

  路尹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他以一種交代的口吻說著:「今天有人和我談到你,他似乎比我更瞭解你。」

  「誰?」成雅晏混沌未清的腦海中迅速竄出了一個人影,出現在學校涼亭裡的那個傢伙!

  她好奇的反應令他頗不是滋味,但他也不忍心不回答她。

  在路尹一字不漏的描述之後,成雅晏的臉色由蒼白轉成了鐵青。

  闇鷹流的挑釁令她感到心慌。他們查出她了?東野遼的出現是否意味著她往後的日子將不再平靜?

  「他……知道我住這裡?」她跌入沙發,為自我的疏忽而懊惱,被人盯梢了這麼久,她竟然不知不覺?

  「你沒事吧?」他關切的問著,不明白她為什麼緊張。

  「你知道了?」她直覺地猜想路尹也知道了。「你少裝了!他告訴了你不是嗎?你知道我是什麼人了,對吧?」

  路尹又聽得一頭霧水,從遇到那名男子開始,一切都不一樣了,連成雅晏也變了,盡說些他聽不懂的話。

  「我不知道。」他曾有機會去深入瞭解,但他並沒有這麼做。

  「你少裝了!」她惱火的瞪著他,「你就是因為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才會像跟屁蟲那樣跟著我,才會弄出失去記憶這種蠢事!」

  他寒著臉,雖然她有太多令他好奇的地方,但她日益增進的羞辱人功夫著實讓好脾氣的他無法再隱忍;在他理出頭緒之前,他並不打算和她產生更多的衝突。

  「你不用再諷刺,我已經告訴你事實,而事實就是如此!我非但沒有從中瞭解到什麼,反而將自己的心情弄得更亂!你放心,我會馬上去收拾行李,會離開這裡好好想一想,這下子你就可以眼不見為淨了!」

  一說完,他便關上電腦,開始在書房裡收拾,這裡就是他的房間,在這間小小的平房裡,除了一間主臥室之外,就沒有多餘的客房了。

  他實在覺得自己很可笑,費盡千辛萬苦才住進了這間屋子,卻無法久留?

  不過事實上,他也不可能久住,當他想起自己是二十七歲後,他一樣會離開這裡的,不是嗎?

  雖然僅是短暫的相處,但分離依然教他不捨,而這種心情又成為他千百個問號中最新的問題。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他是捨不得離開這裡?還是捨不得她?

*****

  天冷了!成雅晏明顯的感覺到天氣的變化,屋外的風變大了,寒風好似能夠竄入她不再平靜的心湖。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她對愛情並不熟悉,陌生的情愫闖入她的心頭,令她心生膽怯,憂心這些不曾有過的情緒會擾亂了她一貫的生活步調。

  為什麼是他?為什麼他所給的溫暖能夠融化她這座冰山?

  他惹得她心煩,煩惱著因他而起的陌生情愫,她不想要改變,卻無法否定喜歡他的感覺。

  在見不到他的日子裡,她竟然開始想念他。踏遍大街小巷的餐館,就是吃不到他烹調出的味道;走在人群中,沒有一張臉能勝過他和善的笑容,世界並沒有改變,但她卻無法回到從前。

  母親和父親之間相敬如賓,因為母親的心思全都投注在梅花幫,她不曾聽過父母之間互傾愛語,她從來不知道愛原來可以讓人這麼舒服,卻也容易產生嫉妒和不安的情緒。

  枝葉間突地竄出的物體,使成雅晏驚醒過來,她倏地翻過身,輕易地閃去了對方投擲的暗器,同時她也在樹幹間尋到一個黑影。

  「你是誰?」她感受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那人彷若能夠透視人心的眸子使她憶起了一個人。「你有什麼目的?不但出現在學校,還調查我?」

  「偉大的校長曾透露自己的身份,當然也包括你的。」那個聲音清亮有力。

  「你是闇鷹流的忍者,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已經夠煩了,這些人又冒出來攪什麼局?

  「路尹應該和你提過我了。」東野遼顯得興奮異常。「我們來一較高低吧!」

  「無聊!」他們鬧得還不夠嗎?

  「怎麼會?我只是想瞭解一下梅花和闇鷹流之間的差別。」

  「這麼簡單的事,不用比也知道。」在這些人陸續出現之後,她早已不需要隱瞞自己的身份。

  「簡單?」

  「你是男人,我是女人,就這麼簡單!」這是搪塞的藉口,但也是事實。

  「你想讓生活恢復往日的安寧嗎?」得不到期望中的結果,東野遼倒也不洩氣。

  「我現在不平靜嗎?」她虛心地反問,雖然她表面看起來心如止水,內心卻澎湃洶湧。

  她才無心和這人做任何比較,此刻的她正掙扎著是否該去找尋路尹,但女性的矜持仍在……更何況她總是對他惡言相向,再加上他現在的年紀,她總覺得自己就像老牛吃嫩草!

  東野遼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執拗地要與她一較高下,一連射出幾隻飛鏢,強硬的要求她的回應,但成雅晏只是一再閃躲,並未有任何反擊。

  東野遼索性收起飛鏢,換成了一連串的攻勢,成雅晏的身手之靈巧超乎他的想像,只見她輕鬆的應付自如,寧願選擇大幅度的跳躍,也不正面迎戰。

  此時,屋下傳來的驚呼聲打斷了屋頂上如火如荼的戰爭。

  熟悉的叫聲讓成雅晏馬上分心,稍一分神,她的眉頭即泛起了一道灼熱的刺痛感,手臂連帶地被劃了道血痕,腳踝處也受了點傷,接著她的腳下打滑,再一次從屋頂上跌了下去。

  路尹的反應極快,拋下了背上的行李,捧住了第二次從屋頂掉下來的成雅晏。

  他好不容易理清思緒歸來,現在這種景像是怎麼一回事?

  「你、你到底在……在做什麼?」路尹著急地說。

  瞧她一身的傷和破損的衣服,他著實心疼,數日不見,她的健康狀況顯然更差,原本蒼白的臉色襯著黑夜,好似完全喪失了血色。

  「怎麼回事?」路尹往上望去,在歛目的同時臉上也堆起戾氣,「你怎麼和人打架?」

  「我沒有打架……」成雅晏過度驚愕他的歸來,欣喜取代了原有的怒斥,急急地想解釋。

  路尹不理會她,朝著樹上的人影客氣的喊道:「有話好好說,請下來!暴力不能解決問題。」

  「我沒有打架!」成雅晏重申,為他不聽自己解釋而感到不高興。

  東野遼忍不住爆出笑聲,路尹的多禮是出了名的,臨危不亂亦是他的特色。

  「路尹,我們見過面的。」

  「你……」路尹凝神看他,這道的聲音他曾聽過,原來是那個惹得他冒出一堆問題,心情變得又差又亂的男人。

  東野遼仍處於剛才的興奮狀態中,這個成雅晏真的不簡單,鮮少有人能從容地閃躲他的攻擊,他相信她有比夫人更高的本領。

  「她很特別。」東野遼笑笑的說。

  路尹再次誤會了他的話,連日來的思考,他分析出自己之所以會心裡不舒服的原因——吃醋,一如現在的心情。

  「她即使看起來不好惹,但絕不是喜歡暴力的女人。」路尹瞪著東野遼。

  什麼?她愣了半晌,抗議路尹似褒似貶的話。「我沒有打架啦!」

  東野遼卻道:「你不懂,這不是暴力,而是比較。」

  「我為什麼不懂?」路尹真的不喜歡這個男人,更將他的每一句話都視為譏諷、示威。「我當然瞭解她,是你纏著她,強迫她做出莫名其妙的舉動。」

  「我們的世界,這類的比試是很平常的。」東野遼澄清。

  「什麼世界?你們想比試什麼?這女人是我的,你休想用任何方法奪走她!」路尹氣憤的將內心的想法脫口而出,這些天他都窩在飯店裡,在處理公事之餘,他的心思全充斥著一個人——成雅晏。

  當他發覺自己很想她時,他立即明白了自己的愛情歸屬,不似先前亂七八糟的猜測,而是真真實實的感受。

  成雅晏的心因為他的告白而激盪不已,這實在是太突然了,他竟然在外人的面前向她示愛。

  東野遼沒有料到路尹在與他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談中,會扯出這個結論來。

  東野遼不喜歡女人,更別說談情說愛,更不想看見他們互訴相思的一幕。

  路尹抱著她,獨佔的意思很明顯;反觀他懷中的佳人,她愕然的微張著紅唇,久久無法言語。

  東野遼心想,看來他們有太多話要說,今日的格鬥,他也只能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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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8 03:41 PM

第九章

  路尹緊張的將她置放在懶骨頭上,找來了醫藥箱,也準備了熱毛巾和熱水在她身側。

  她看著他忙進忙出,聲帶此時好似喪失了功能,無法對他發出任何聲音,儘管她的確有一堆問題想問他,但見他卻始終眉頭未展,臉色比她這個受傷的人更難看。

  路尹少見的嚴肅令她噤若寒蟬。

  看著他輕柔的擦拭她的傷口,她彷彿感覺得到他沉重的呼吸中夾雜著冷冷如冰霜般的怒意。

  成雅晏心想,他生氣了!

  眉頭的痛楚引起她的呻吟,他因此再放輕了力道。

  路尹冷漠地指責:「會痛了吧?自作自受!」

  「我沒有打架……」她囁嚅地說,聲音好小好小。

  路尹也不知道聽見了沒有,他為她清理傷口的手沒有停過,他的指責也僅止剛才那一句,之後,兩人無言以對。

  她首次感到靜默是如此可怕,令她心生不安和愧疚,即使主動挑釁的人不是她,即使她真的沒有還手,但要改變路尹已認定的想法似乎相當困難。

  「啊……痛痛痛……」這次換成了手臂,疼痛感比眉頭更清楚了,她這才看向了自己的傷口,赫然一道長達五公分的刀痕,觸目驚心。

  他心疼得連聲音也沙啞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我也不願意……」

  「你看看你自己,這些日子都沒有吃東西嗎?」他抓起她皮包骨的手臂,不悅地擺著臉孔。「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今天又流了這麼多血!」

  看他好似說得很嚴重,她好奇的扭頭看向那條血跡斑斑的毛巾,立刻覺得他真是大驚小怪。這些血,比她小時候受傷流的還少呢!

  「我又不是只靠這些血活著!」

  「是嗎?」他捏著她的皮膚,皺起眉頭,「都只剩下骨頭了,哪來的血?」

  她的體型從小到大都必須保持如此,她並不覺得有何不妥,不過,他是怎麼了?才不見了幾天,一回來就對她批評不已?

  「你呢?這幾天去哪裡了?幹什麼去了?」

  「處理一些事、想一些事!」

  「處理公事?想什麼事?」她不由自主的追問起來。

  他專心的處理完她的腳傷後,靜靜的看著她。

  他還能想什麼?在公事上,他該記起的事大概都記起了。

  他心中揮之不去的人是她,還有她對他說的話。「雖然我一直搞不清楚除了老師之外,你還有什麼身份,不過我很不喜歡看你受傷,也不喜歡你虐待自己,更不喜歡你老是板著一張臉,像個死人……」

  「喂!你之所以失蹤是去想回來要怎麼批評我的嗎?」若不是見到他,她的心情大好,否則聽他那番論調,她真想踢他。

  「難道不是嗎?你自己瞧瞧,乾扁扁的身材會好看?」清理著她的傷口讓他的脾氣變得惡劣,因為心疼。

  「乾扁扁?你又好看了嗎?白淨淨的一張臉,像個竹竿一樣高,少自以為是了你。」

  「我沒有自以為是,我講的是事實。」

  「我講的也是事實,你是你,我是我,我愛怎麼過生活干你什麼事?你……」

  「當然關我的事,因為我愛你啊!」

  他迸出的最末三個字,令成雅晏登時愣住了,他愛她?他怎麼可以這麼輕易的說出那三個字?而且還是在兩人爭執中脫口而出?

  「你在開玩笑?」雖然她的心因此而雀躍,但她仍必須再次得到確認,她對自己毫無信心,愛情對她而言是兩個遙不可及的字眼,他是否又會像上次一般?因他認定某種事實而宣稱愛她?傻子也知道那不是愛!

  「我不會說笑。」他拉起她的手,憐愛的撫著她纖細的手指,感覺到她不再抗拒和排斥,他安心且開懷,因為她和他一樣想得到確定。

  她突然有所頓悟,「你出走的原因,是因為想我?」

  「我不想記起以前的事了!」維持現狀有何不可?他可不想冒著忘記她的危險。

  她被他柔情似水的褐瞳勾去了魂魄,恍惚間,並不懂他話中的涵義。

  「為什麼?」

  「我怕忘了你!」他深情的給了她一吻。

  錯愕的她並沒有逃避,反而結結巴巴的開口要求一件事:「你、你再……說一次……」

  他撫著她的髮絲,忍不住將她擁在懷中嗅著她的髮香,想將她的味道融入他的感官裡。他很擔心她的話會成真,在自己愛上她之後。

  「如果我恢復了記憶,我怕會像你所說的,忘了你……」

  「你怎麼了?」感覺到他的憂慮,她卻開心極了,喜悅溢滿了她的心,她的臉上堆滿笑意。

  他真的喜歡她!就如同她對他一般,不是她胡思亂想,他真的愛上她了!

  「你……」她的笑容就如同他想像的那樣迷人,她應該常笑的。「你笑了!」

  她撫著雙頰,突然覺得自己的情緒失控,嘴巴怎麼合也合不起來,可是她就是想笑,因為他愛她,就如她也愛他一樣。

  「你要常笑!」他要將她的一顰一笑牢牢的刻印在腦海裡,因為他沒有把握當自己想起以前的事後,還會記得她。「你笑起來很美。」

  「那……你剛剛是怎麼了?為什麼這麼說?」

  他將下巴擱置在她的頭頂,寵溺地將她緊緊的抱住。「我被那個叫東野遼的人給弄糊塗了,若不是他冒出來要追求你,我可能還不明白什麼叫吃醋……」那傢伙真是個討厭的人!

  她暗自竊笑,路尹對東野遼的誤會極深,不過,她為他因此而離去感到好笑,他比她更不懂愛嗎?這件事需要躲起來想這麼久啊?

  「東野遼會追著我,是因為……」

  「我不想聽到他的名字。」他嘗試發出怒吼,卻沒有成功,溫和的脾氣一時改不了,怎麼聽都像唱催眠曲般好聽。

  她勾起滿足的微笑,扭頭看他,卻發現他依然愁眉。「那你到底怎麼了?愛我有這麼痛苦嗎?」

  他撫摸著她細緻的臉龐,努力的將她牢牢的刻印在腦海裡,心頭的隱憂卻一天天的擴大。

  「你曾說……失去記憶的人如果恢復之後,就會不記得失去記憶的那段日子?」

  她恍然大悟的說:「原來你在想這個?我也只是聽說……」

  「我有問過醫師。」他卻點頭道:「醫師說大多數的人確實是如此。」

  「咦……」她的心好似被捏住,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我希望我是那些少數人,又或者根本不要再想了!」

  他看起來似乎很苦惱,但她卻無法給予任何客觀意見,因為她已經變得自私,在愛上他之後,她怎可能冒險去承受這種結果?

  他緊緊的擁抱讓她無法呼吸。

  他急切的說:「如果我真的不記得了,答應我,你一定要來告訴我,你是我的女人!」

  「我……」

  「答應我,好嗎?」

  望入他深情的眸子裡,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應允了。

  也許,這是她唯一能做的,如果她真的愛他,她就必須為了自己的幸福而努力。

  下課的鐘聲響起,成雅晏忙不迭的收起了課本,依然獨自一人走向校門口,不同的是她微揚的嘴角,心情愉悅的她是罕見的,因此她反而成為學生矚目的焦點。

  她三步並作兩步的走著捷徑,原本尾隨在後的一群小女生因為她的快速移動而無法跟進,只剩下一個人。

  在走到校門口時,她終於失去了耐性地回身怒罵:「你到底要跟到什麼時候?」

  煉彥人無辜的說:「我只是覺得你突然笑了,很奇怪,所以想知道原因。」

  「你無聊!我笑不笑干你什麼事?」她笑起來很恐怖嗎?有什麼好奇怪的?

  「是不是因為路尹?」煉彥人不是白癡,他想也知道,「和他日久生情了吧?」

  她的臉驀地一紅,完全不打自招;煉彥人因她暈紅的臉而看傻了眼。

  所有的忍者清一色全是男性,而且他之所以會接觸女人,純粹僅止於公事;自從認定女人是麻煩的生物時,他從不認為女人有何優點。

  看看學校的女學生,他實在被圍攻怕了!也不曾去注意女人的美麗,可是,此時此刻他突然有種悸動,因為眼前的女人。

  她好美,膚如凝脂,但她這艷紅如桃李的模樣卻不是因為他而綻放。

  他深深地惋惜,是因為自己發現得太晚?還是戀愛中的女人都是美麗的?他是否該向主君提出建議,收納女忍者來平衡陽剛味太重的忍者部隊?

  「他在等你嗎?」煉彥人只能這麼問了,因為路尹正站在校門口。

  不過,路尹和藹的笑容在見到煉彥人後立即僵硬。

  感覺到他濃厚的醋意,煉彥人突然靈機一動,迅速的以身子遮去了路尹的視線,推著成雅晏往內走。

  「恐怕不行,有個教師會議要開。」煉彥人惡意的說。

  「有嗎?」她怎麼沒接到通知?不過,她一向不參加,今天又何須例外?

  「是個非參加不可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個閃身,躲過了背後襲來的拳頭,反手一抓,將她變成了擋箭牌。

  路尹驚覺打錯人時已經來不及,他力道不小的拳頭硬生生的往她的前額敲了過去……

  她痛得哇哇大叫,煉彥人卻捧腹大笑。

  「你……你幹什麼啦!」她撫著頭,眼淚都直逼眼眶了。

  路尹首次發飆已屬難得,卻打錯人?他狠狠的瞪了大笑不止的煉彥人一眼,連忙對她的額頭左吹右吹。

  「沒事吧?痛不痛?」路尹關心地問。

  「廢話!你讓我打一次,看是痛還是不痛?」無從發洩的她踢了煉彥人一腳,回頭朝路尹斥道:「你怎麼冒出來打人呢?」

  「我以為……」路尹瞥了煉彥人一眼,沒好氣的說:「因為你有很多人追,我以為他……」

  「他要追我?」明白他的大醋桶性格,她的氣一下子消了一半。

  「嗯。」路尹怯怯的點頭。

  她該感到幸福嗎?

  不過,一想到他是個二十歲的孩子,她就開心不起來。她怎麼忘了?儘管他在公事上已進入狀況,但心智上依然無所長進,她對如此大的年齡差距不能釋懷,讓她有所退卻……

  「你生氣了?」路尹緊張的跟在她身側。

  她一語不發的走出校門,神情冷淡,把路尹嚇得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她愈想愈恐慌,如果他恢復了記憶,還會以此刻的目光看她嗎?她沒有把握,畢竟那是七年的差距,每個人的心靈隨著年齡成長都會有所改變,她不能預知未來,但可以猜想到結果……

  「如果……」她抬眼看他,瞧他身上的T恤、牛仔褲,見他那稚氣未脫的模樣,她又是一陣心顫。「你能保證我要是提醒你,你就會記得我?」

  「你說什麼?」

  「我說……」她潤了潤唇,突然不敢看著他。「你現在喜歡我,並不代表你在恢復記憶之後還會喜歡我……」

  「你在擔心?」路尹一掃陰霾,牽起她的手安撫道:「你想太多了!」

  「我只是覺得,我們的年齡好像差很多……」

  「有嗎?我比你大二歲啊!」

  他又開始玩她的手指了!

  成雅晏無奈的歎息,如果他的心智是屬於真正的年齡,那他就不會只是玩弄她的手指而不選擇更親密的接觸了。

  「話是沒錯,但是你『現在』不是!」

  「現在不是又怎麼樣?我實際上就是啊!」

  「你到底懂不懂?」她皺起眉,不悅的收回手,不論他如何的傾訴愛語,她怎麼聽都覺得像小孩子一樣。

  「懂什麼?」他迷惑的看著她,她好端端的怎麼生氣了?

  她不由自主的將內心的想法脫口而出:「我不要這種很幼稚的感覺……」

  「幼稚?」他為這兩個字蹙起了眉頭,這是一種傷人的批評,而且他也不認同。「為什麼這麼說?」

  「反正……我不知道啦!」她無法形容內心不踏實的感受,索性閉口不答。

  路尹是不懂,所以無法忍受她的批評,她是將自己與何人做比較?是那些追求她的人嗎?如此的認定讓他極為不悅,他拉住了她,迅速的吻住了她的唇,企圖將所有的怒氣發洩,熾熱的狂潮猛地侵襲著她,他的吻不再溫柔,而是粗暴而霸道。

  「你還想要什麼?告訴我……」他在她耳邊吐著熱氣,輕聲的問著,他不明白她到底想要什麼,他以為她已經懂得她的需要。

  他到底該怎麼說?

  為了平撫她的不安,他要娶她為妻嗎?

  成雅晏逃避似的爬上屋頂,這裡是他觸不到的地方,也是她平撫不安的地方。

  耳邊傳來的聲響引起了她的注意,一探首,他已然消失在房子的下方。

  她找尋聲音的來源,他居然爬上了圍牆,長手長腳的他顯得有些吃力,但他仍努力的往上攀爬。

  「你幹什麼?」她可以輕而易舉的爬上屋頂,是因為長久以來的訓練,這不是一時的興起就可以做到。

  「你可以,我也可以!」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老是喜歡窩在屋頂上!「你不能再迴避我了,我也要上去瞧瞧,為什麼你寧可選擇屋頂,也不願意回答我的問題?」

  看著他笨手笨腳的模樣,她急忙勸道:「你不要上來,很危險!」

  「危險?你還不是站得好好的?」

  「我叫你不要上來!」他又像孩子般的賭氣了!

  「我偏要!」他和屋頂卯上了!

  當他決定舉起腳往上爬的時候,他的身體無法達到平衡。她的撲救不及他掉落地面的迅速,他立刻從圍牆上摔了下去……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太突然。

  當路尹醒過來之後,成雅晏聽到他口中要找的第一個人竟然是許秘書時,她就知道一切都變了!

  已經一個月了,他出院之後便被安排回到了美國,也和她失去聯繫。

  其實,她不是無從找起,而是心存冀盼。她一直在等,等他有可能會想起她而回來找她,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

  奧家是不喜歡她的,根本不可能提供任何有關路尹的訊息,而她,只是他生命中的一名過客,他們根本不會在乎。

  就算她愛他又如何?在他還來不及宣示他們的愛之前,他就遇上了意外。

  這就是命嗎?她的思緒雜亂無章,她不知道該怎麼做。

  直到路尹再度回台時,她認為該是了斷的時候了。

  成雅晏悄悄地進入了HW大樓,她躲在門後,聽著路尹有條不紊的將企劃案做了一番詳細的指示。

  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在提醒著她,可她卻像突然失去勇氣一般,無法推門進去喊他,她想履行承諾,她不想他忘了她。但,她卻掙扎、矛盾,現在的他看起來很好,沒有了稚氣,他是眾所矚目的人物,而她呢?

  她雖是個老師,卻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偷兒。她和他是天壤之別,她會成為他一生中唯一的污點,她一直是如此認為。

  見許秘書推了門出來,她連忙往角落退去,只見路尹高大英挺的身影,筆直的朝著電梯門走去,一切如常。

  隨著樓層顯示燈愈來愈接近他所在的樓層,她深吸了一口氣,不論結果如何,她已經答應了他,她就要為他做到應該做的事。

  「等一下!」在他即將踩入電梯門的剎那,她喊住了他。

  路尹緩緩地回過頭,許秘書卻相當驚訝她是怎麼進來的,他想喚警衛的動作被路尹適時的制止。

  在他尚未開口前,她就已經失望了。

  因為在路尹的眼中,她看不到自己,那是一種讓她又愛又怕的注視;儘管如此,她仍決定嘗試性的詢問。

  她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正在顫抖,「你……你還記得我嗎?」即使兩人之間的相處不夠久,但彼此曾經用心經營,這是不可磨滅的事實……

  路尹露出他一貫的微笑,客氣而溫和的說:「有事嗎?」

  僅僅一個問句,便讓成雅晏有著極大的挫敗感,她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不要太緊張,但她的心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你認得我嗎?」

  「總裁,她……」許秘書急著解釋。

  「沒關係!」路尹朝著許秘書使了個眼色,轉而對她柔聲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她仰望著他,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她又何須強求什麼,回復平靜的生活有何難?她也只是做回自己罷了!

  此時,電梯門開啟,就像為彼此做了決定,當那電梯門關上之後,一切都結束了。

  「沒、沒什麼……」她淡淡地說,在看到他有禮的回以一笑之後,她的心像被萬根針刺穿,好痛!

  這就是她的愛情?在她原本可以平靜的生活裡,因為這兩個字的闖入而掀起波瀾,只可惜時間不長,她不知道自己要用多長的時間來療傷。

  她是他在遺忘記憶中的愛情,等於沒有發生過。呵,真可笑,這就表示,她根本沒有擁有過愛情!

  午後的陽光依然溫暖,成雅晏在機場邊的山坡上,靜靜地等著飛機起飛。

  今天,他又要回去了。

  至於回去多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這是自己最後一次目送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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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qt57cz 發表於 2013-12-28 03:48 PM

本帖最後由 opqt57cz 於 2013-12-28 03:49 PM 編輯

尾聲

  「離職?」煉彥人睇著成雅晏遞上的辭呈,「為什麼這麼決定?」

  「沒什麼,只是累了!」成雅晏懶懶地坐在校長室的椅子上,淡漠的回答。

  他打量著她,她現在像個無主的幽魂一樣。他以為她可以變得更好,可是她卻依然無情。

  「我以為他可以讓你改變。」煉彥人意有所指。從東野遼的轉述中,他概略的知曉她和路尹之間發生的事,更佩服路尹的大膽,竟然敢惹上她這個恐怖女?

  「沒有什麼改不改變的。」她的聲音失去了感情,更冷、更寒:「你們這些人,不是想要比試嗎?辭了職之後,我有的是時間!」

  「真的?」煉彥人笑得好開心,他們這群忍者左盼右盼,就是找不到適當的機會,而她居然下了挑戰書?

  思及此,煉彥人馬上提起了筆,在辭呈上批准了,他立刻追問:「那……我們上哪裡去比試?」

  煉彥人迫不及待的說,室內卻突然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要比也得我先!」那是從窗戶旁飄來的聲音,東野遼躍躍欲試的指著窗外說:「我們先從這裡開始?」

  「東野,你不能插隊!」他不怪東野遼老是搶他的事做,但這一次他絕不讓步。

  成雅晏卻往沙發上一倒,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你們先決定好,要不然一起上吧?」

  「一起?」這兩個男人似乎輕易的被她挑釁成功,他們一同斥道:「你這是瞧不起我們?」

  「沒錯。」她又打了個呵欠。

  「可惡!」兩人立刻擺好了戰鬥姿態,大喝一聲:「來吧!」

  她慢條斯理的起身,估計著回到家的時間,在她移動的時候,瞥見兩個男人戰戰兢兢的表情。

  他們很清楚她向來由窗戶出入,因此刻意的封鎖了那裡,瞧他們得意的!

  「你們只守窗戶?」她冷眼瞧著他們,「闇鷹流的上忍者不是很聰明?東野遼!你以為這樣我出不去?」

  兩人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她歎了口氣,不疾不徐的退了一步,選擇了由大門離去。臨行前,她看到兩位大男人一臉傻愣,她禮貌性的向他們道別。

  「拜拜!」

  成雅晏毫不留戀的快步回家,準備窩在懶骨頭上連看好幾天的電視,卻在回程的路上,發覺到自己被跟蹤了。

  以腳步聲推斷,這人刻意放輕的腳步和微乎其微的聲響,他肯定不是生手,又是那群忍者嗎?真煩!

  她轉身進入巷子裡,輕而易舉的跳上了圍牆,後面的腳步聲變多了……

  在這個暖陽的午後,路上的行人並不多,也方便她毫不顧忌的跳上屋頂。

  成雅晏加快了步伐,她相信這群忍者再怎麼靈巧,也不如她的身輕如燕;果然,他們逐漸跟不上她的腳步。

  就在她踩上自家的屋頂時,她被屋前站立的男人嚇得停住了腳步。

  在他仰起臉的瞬間,她愕然的大叫一聲,腳下一滑,她再一次從屋頂上掉下來。

  「你怎麼又和人打架了?」路尹在接住她之後,沒好氣的看著她慘白的小臉。

  「你……你……」她愣了半晌,腦中呈現了一片空白。

  他不是在美國嗎?他怎麼回來了?還有……他不是忘了她嗎?

  「你又沒吃飯了嗎?」他十分惱火,因為她的不守信用,也因為她的不肯主動,她竟然把他的叮嚀忘得一乾二淨?

  「我……我……」

  「還有,你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原以為她會履行承諾,可她卻臨陣退縮了?

  「我沒有打架!」她馬上澄清,為什麼他每次都選擇在這個時候出現?

  「我不是說這個!」

  「我有吃飯……」

  「不是這件事。」

  她歎了口氣,決定要面對現實,她明白他只想知道一件事。

  成雅晏不安的咬著唇,猶豫著該怎麼開口。

  「我有去找你,可是我突然覺得,你可以配得上更好的女人,因此我想……在我們還沒有深陷之前,我這麼做對彼此都好!」

  他擰著眉,幾近咆哮地說:「你問過我嗎?你以為愛上一個人很容易嗎?你為什麼這麼容易就選擇放棄?」

  「我……」

  「你什麼?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受?」他將她放置在懶骨頭上,居高臨下的質問她。這個小東西,永遠只想到自己?

  她搖搖頭,「我也不好受,當你看起來好像完全忘記我的時候,你認為我會好過嗎?」

  路尹不能苟同的瞇起了雙眼,射出銳利的光芒,教她心虛。

  「我不是要你提醒我,你呢?」

  「為什麼不是你主動想起我?」她強詞奪理的說。

  成雅晏企圖將責任推給他,但他的神情僵硬,無疑是宣告她犯下了滔天大罪。

  「你認為我站在這裡做什麼?」

  她看著他依舊溫和的笑容,才發覺他出現得十分突然,她的心不再忐忑不安,因為他真的回來了,仍然記得她的路尹。

  「你是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事實上,我早就想起來了。」他沒有辦法板著臉孔太久,在回美國的期間,除了公事還是公事,他的行動完全被限制住,因為亞德,還有那個許秘書。

  他原本不覺得亞德可惡,但現在終於明白了!他也從不覺得許秘書吵,但如今總算瞭解了!許秘書比一個女人還囉唆。

  她被搞迷糊了,「可是、可是在電梯裡的時候……」

  「我是想試試你!」他坦承。

  「你竟敢試我?」聽到他的回答,她尖叫一聲。

  「這是二哥給我的意見。」他連忙撇清自己是被強迫運用亞德的餿主意。

  「亞德?」

  「這是一個很蠢的意見。」他歎了一口氣。

  「你竟然花一個月的時間來試我?」她不由得怒火中燒,看著他那張溫柔的笑容,卻更感到生氣。

  「是二哥不讓我回來,一定要我待上一個月!」他又連忙澄清。

  「這王八蛋!亞德現在在哪裡?」她咬牙切齒的準備尋仇。

  可她的身影還未出門,就被他抓了回來,他以唇封住了她的抗議,汲取著他連日來魂牽夢縈的芳香。

  他執起了她的右手,不由分說的套上一隻戒指,鑲嵌於戒指上的藍海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鑽石。

  「你幹嘛?」她討厭這顆鑽石,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母親,她就恨不得藍海不曾出現過。

  看她想拿下,他急忙阻止。「不可以,不能拿下來!」

  「為什麼?」她一頭霧水。

  路尹舉起了自己的左手,在他的無名指上赫然有一隻一模一樣的戒指,他真不懂她平日這麼機伶,怎麼會連婚戒也看不出來?

  直到她想起是怎麼一回事時,已經過了一分鐘。

  「你……你……」

  「我什麼?我要娶你!」他將她重新攬入懷中,「我大哥以日藍海做為婚戒,發誓要對妻子忠誠,就連我二哥也是,我當然也不例外!」

  「哼!跟隨別人的腳步走,有什麼創意可言?」

  「並不是,藍海是有詛咒的,我們以藍海起誓,如果對妻子不忠,詛咒將報應在自己身上。」

  「是嗎?」她的心裡暖烘烘的,看在誓言的份上,她可以不計較他隔了一個月才來找她,不過,有件事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我還是會去找你二哥算帳!」她氣憤地說。

  路尹心想,也罷!報仇這種事,他是做不來的,反正她已經是奧家的人了,她想怎麼做,他都無所謂!而且,也該是亞德得到報應的時候了!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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