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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2-3-31 08:01 PM

果麗 - 紙娃娃【單】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在喪禮上演出「一見鍾情」的戲碼,聽起來夠嗆吧?
還好她一見鍾情的對象,不是躺著的那一個……
說起來她也很可憐,才會在喪禮這種場合找對象
因為她老爸是師公、老媽是喪禮司儀
她自己是紙紮店老闆娘,連最好的朋友都叫做聶小倩
這種「一門英烈」的情況下,根本沒有男人敢追她!
幸好這個從國外回來的男人是半個「阿豆仔」
對她的職業、她的家庭背景都沒在怕的
她終於可以體驗一下談戀愛的甜蜜滋味
哪裡知道,一夜激情之後男人卻鬧失蹤──
哼!吃乾抹淨之後就想要落跑是嗎?
別以為她只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紙娃娃」
對付花心男,她還有「深藏不露」的必殺技……

【出版日期】 2010年09月24日

【出版社名稱】 桃子熊工作室(禾馬)

【書系及編號】 紅櫻桃RC694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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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2-3-31 08:02 PM


第一章

  「幹!你到底是咧看三小?」

  帶著暴怒的謾罵聲,突地在一片沉謐窒人的空氣中爆開來,炸得所有莊嚴悲悼的氣氛全無,哭泣中的人們忘了淚水,不論是喪家抑或是用客全停下了悼祭死者的動作。

  一名滿臉橫肉、穿戴孝服的孝子,帶著兇狠強悍的氣勢朝著臨時搭建的靈堂外走去,嘴裡仍是不停吐著粗魯不雅的字句。

  「幹!林北咧加你講話,你是ㄝ狗嗎?」塞林梁耶,林貝當咧靠爸,這個人是咧看三小?

  湯馳聽不懂台語,但看著那人狠瞪著他,說話模樣惡聲惡氣的,該是在罵他沒錯。

  但他做錯了什麼?他不懂。

  他從沒見過人家辦傳統喪禮,他明白這是十分莊嚴的場合,而他沒有嘻笑,更沒有做出任何不莊重的行為,他只安安靜靜地在一旁看著,這也不被容許嗎?

  他臉上有著疑惑,並未因一臉想揍人的孝子在他眼前叫囂而感到生氣,只是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得罪了對方?

  「不好意思,我聽不懂台語,請問我哪裡冒犯了嗎?」湯馳有禮地問道,他沒有與人衝突的打算。

  「你全身上下都是冒犯。」一道清淡不帶任何正負面情緒的女聲加入了對話的行列。

  湯馳看了那名女子一眼,他認得她,她一直在主持這場喪禮,而她也是令他好奇駐守的主要原因之一。

  他從沒見過女人主持喪禮,尤其還是年輕貌美的女子。

  靳初夏朝著一旁的孝子說了些話,但由於他們完全是以台語交談,聽不懂台語的湯馳只好暫且被晾著沒人理會。

  在湯馳看來,她像是說服孝子妥協了什麼,那孝子狠厲地瞪了他一眼,眼底警告的意味十分濃厚,但卻不再吐出任何不雅的謾罵字眼,也在同時退回靈堂裡。

  湯馳要自己別去在意靈堂裡那些緊盯著他不放的視線,要自己將所有注意力全放在眼前的女人身上。

  比起剛才那一臉不善、像是隨時會一拳向他揮來的男人,眼前這氣息平和的女人要好多了,至少她看來是想以文明的方式與他溝通。

  「我不明白我哪裡冒犯了?是因為我站在這裡看嗎?」湯馳以十分疑惑的語調問著。

  喪禮就在人來人往的路上,要人不看見也難,但他必須承認他冒犯了一點,因為他至少停在原地看了超過半個鐘頭以上,不過她為何說他全身上下都是冒犯?

  「你不是喪家家屬或弔客,卻不斷直視著喪禮,就是一種冒犯;更別說你打扮得過分鮮豔,身上還穿著紅色衣物,喪禮忌紅。」最顯眼的不外乎是他那頭火紅的髮,不知情的人當然會以為他是來慶賀亡者的往生,所以他全身上下都是一種冒犯。

  靳初夏的聲音沒有低啞的警告意味,只是平順地敘述著事實,但聽在湯馳耳裡卻有種奇異感。她的聲音雖沒有刻意的起伏,但平實的嗓音中透著某種安定心靈的力量,讓他明白這場喪禮為何是由她來主持,那真是再適合也不過了。

  他注意到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髮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爬梳著頭髮。「哦,原來如此,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這是忌諱,麻煩請妳向剛才那位先生說聲對不起,我這就離開。」

  語畢,湯馳果真轉身走開。

  走了約莫五十公尺的距離後,他回過頭,見她已走回靈堂前跟方才那名孝子說著話,接著她回到工作崗位上,繼續主持喪禮。

  再看一眼,他這才消失在長街的盡頭。

  ※※※※

  兩名女孩站在化妝鏡前,其中一名皮膚較為白皙的女孩,正為另一名長相可愛的女孩化著細緻的大眼妝。

  「妳看看,嘴唇是不是水潤潤的,像果凍一樣可口?待會兒保證跟妳相親的陳先生一定巴不得馬上把妳娶回家。」靳初夏中肯地說著。

  聞言,聶小倩很不給面子地翻了個大白眼。

  現在她擁有了明亮深邃的閃耀電眼,唇瓣散發著水豔絲絨的光芒,完美的妝容為她的美貌加了不少分,但是能帶著健康心態接受她的人,她想或許這輩子她是找不到了。

  「那也要他有那樣的膽量啊!對方雖然早知道我家是開棺材店的,但只要我一開口說將來孩子必須繼承棺材店,哪個敢跟我吃第二回飯?我媽還真不死心,硬是一回又一回地找人來跟我相親。」

  對於尋找人生的另一半,聶小倩從來都不心急,單身沒有什麼不好,急的人永遠都是她爹娘,她這個可憐的女兒蟲永遠只能乖乖地聽令,去相一次又一次的親,唉……

  靳初夏露出淡笑說:「還不懂妳嗎?妳爸媽早早就說了,棺材店只開到他們那一代,並沒要妳接手的意思,是妳老是故意要嚇跑那些男人的。」

  難怪阿姨老是擔心著,她這美美的女兒到現在都交不到男朋友,為此她還特地跟聶叔商討,決定棺材店只做到他們那一代就好。

  「那只是一個基本試探啊,開棺材店是正當生意,又不是殺人放火的黑店,有必要一聽到要繼承就急著說再見嗎?那些人心態都不正確,也都太膽小了!我是叫聶小倩沒錯,但跟我在一起不代表被鬼纏好嗎?」哼!

  靳初夏笑而不語,她懂好友的痛。

  這名字跟著她二十六年了,從前她是很哀怨的,但從十八歲以後,她便認命了,只能期待哪天會有人識貨了。

  「聽阿姨說,今天這個陳先生是大企業的主管,而且他一點也不介意以後繼承棺材店。」或許陳先生便是那識貨的人也說不定。

  聶小倩翻了第二個白眼,她撇著嘴角說:「他介不介意是他的事,反正我相親相煩了,現在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交差,我不想我媽整天在我耳邊碎碎唸,還是妳爸媽最開明了,他們在婚事上從不給妳壓力,妳問問他們還缺不缺女兒?我要跳槽!」

  「好啊,只要妳媽不打斷妳狗腿,我家隨時歡迎妳。」靳初夏涼涼地說著。

  聞言,聶小倩老大不客氣地斜睨了靳初夏一眼,眼底寫著——放心,我媽絕對會打斷我這條狗腿的!

  「好了,聶大美人,我們打扮得夠久了,再不出去,妳要是一個不耐煩,等等進來我們就真的要當瘸腿姊妹花了。」

  果真,兩人一走出房門,正好迎面碰上正趕著要來催人的聶媽媽。

  「快點、快點,再讓妳們慢吞吞地摸下去,天都黑了。」重點是陳先生要是跑了,那可不行,一定要準時到達展現女方的誠意。

  這位陳先生可是住在街頭氣質最好的楊太太特別介紹來的,她事先先看過照片了,長得真是一表人材,又說不在意他們家是開棺材店的,配他們家小倩再速配不過了!

  「我們出發了。」三個女人同時朝著家裡唯一的男人人聲喊道。

  「倩倩加油!」聶爸爸大喊著,臉上盡是興奮的神采。

  靳初夏笑著說:「我先去把車子開到大門口等妳們。」

  聶小倩則是無言地堆了個假笑給父親看,心底卻是不斷地翻著白眼,她跟著靳初夏的腳步,不曾停歇地走出自家大門。

  唯一給予熱烈回響的人,非聶媽媽莫屬了。

  「加油、加油!」

  ※※※※

  自台南縣起程,開了約莫一個小時的車程,一行三人終於到達目的地——高雄打狗領事館。

  靳初夏將車停入停車場內,三人走了一小段路,腳步停在一層又一層交錯的陡峭階梯前。

  靳初夏與聶小倩兩人偷偷在聶媽媽背後相視而笑。這家古蹟餐廳她們來過好幾回了,也學乖了,吃飯前得先爬約兩百階的階梯,所以出門前她們乖乖地穿上低跟鞋,才不會東西還沒吃、就先跌個狗吃屎!

  「媽,我扶妳上樓梯。」

  「阿姨,我扶妳上樓梯。」

  兩人同時發聲對堅持要穿上美美高跟鞋的聶媽媽說道,她們心底一致都是為美食及美景而來的,但她老人家可是為了女兒的將來而精心打扮,她們縱使對這場相親飯局不以為然,至少也不能讓長輩難堪,該配合的事情她們都會盡心配合的。

  爬上一階又一階的樓梯,越到高處,體力的負荷越是沉重,但眼前的風景相對地越是寬闊迷人,只能說為了這美麗的景色,再累人都是值得的。

  進到餐廳裡,相親的男主角陳先生與介紹人楊太太早已在預定的位置上等著她們了。

  雙方很有共識地挑選了下午茶時間相約見面,一來感覺比較非正式,帶給雙方的壓力自然不會那麼大,希望藉此給男女主角們更大的發展空間。

  「不好意思啊,我們晚到了。」聶媽媽趕緊做開場,免得場面無預警地冷場下來。

  「不、不、不,聶太太,妳們很準時並沒有遲到,是我們提早到達了。」楊太太笑著,一旁的男主角也跟著露出有禮的微笑,目光很快地掃向靳初夏與聶小倩,依照事先看過的照片,他很快就知道哪位才是他今天相親的對象。

  雙方長輩很快地為兩位主角們介紹彼此,也將所有的焦點放在主角們的身上。

  身為司機兼陪襯的友人,靳初夏自然是不多話,將重點放在下午茶點以及窗外的市景、海景上,偶爾將目光放在心不在焉的好友身上,但兩人仍是非常有默契地將吃食的重點擺放在英式三層下午茶點上,不時還偷偷交換滿足的眼神,完全將場面交由其他人撐著。

  今天是非假日,餐廳裡的生意依舊很好,還有新人們選擇在外頭造型優雅的半圓拱圈拍攝美輪美奐的婚紗照,若排除今日赴約的目的,這裡真是個適合朋友與情人們吃美食、談心事的好地方啊!

  此時隔壁桌的客人才剛離去,馬上就有另一輪新客人入座,但這並未引起靳初夏及同桌四人的注意,不過他們的一舉一動及談話內容,卻引起了隔壁桌客人的注意力。

  「怎麼了?隔壁桌有你認識的人?」看著湯馳的目光不斷地落在隔壁桌上,對座的湯杰吏好奇問道。

  隔壁桌談話的聲響不大,但在有限的空間裡頭,仍是隱約可聽見部分的談話內容,不難分辨出那是一場相親的飯局。

  湯馳搖著頭,「見過,但稱不上認識。」

  「哪一位?」

  「戴著大紅方框眼鏡的那個女孩。」上回她主持喪禮時並沒有戴著眼鏡,但湯馳對她的印象十分深刻,所以一眼便認出她來了。

  他繼續將目光落在靳初夏身上,她十分安靜,只要話題不是繞在她身上,她幾乎是不說話的,持續說話的人幾乎是同桌的兩位長者,而話題的焦點則在另一對男女身上……所以她不是主角囉?

  「很漂亮,跟你很配。」湯杰吏仔細看了靳初夏一會兒,下了結論。

  湯馳挑起好看的眉,不置可否地看著自己的大伯父。

  ※※※※

  「聶小姐及靳小姐似乎很喜歡這裡的甜點是嗎?」

  陳威注意到她倆對甜點的興趣似乎很高,但相對地,話也少得可憐,聶小情的基本背景都是由她母親口裡說出的,而非她本人,而另一位來陪襯的友人,更是沉默。

  靳初夏與聶小倩先是交換了一個旁人無法解讀的眼神,再同時將目光落在陳威身上。

  都還沒能引起聶小倩這相親主角的興趣,就開始想著其他可能的對象,這傢伙已經無條件地出局了!

  「女人無法拒絕好吃的甜點的。」聶小倩以不輕不重的聲調回答著,而一旁的靳初夏仍是繼續沉默著。

  「老是聽人說,女人裝正餐的胃跟裝甜點的胃是分開的,看來這是真的!」他試著把話聊開,可惜沒人再接續他的話尾,場面頓時冷了下來。

  聶媽媽心底暗叫不妙,自己生的女兒她還不知道嗎?打從坐下到現在,開口說話的次數十根手指數來還有剩,這表示她對陳先生興趣缺缺。

  不,不行,這陳先生高高瘦瘦的,不論是長相還是談吐都斯斯文文的,截至目前為止,一切她都還算滿意,一定要想個辦法再為他們多製造點相處的機會,不能一次就打回票,那太可惜了,人總是要相處後才能明白真性情的嘛!

  聶媽媽腦筋正努力轉著,這時楊太太開口問了靳初夏說:「初夏啊,旁邊那一桌的兩個人妳認識嗎?」

  她注意很久了,那兩個人一來就一直看著他們這一桌的動靜,看了又看,她發現他們的視線多數都鎖在靳初夏身上。

  靳初夏的父母親就住在隔壁巷裡,跟聶家一樣也是鄉里有名的人物,他們這些鄰居幾乎沒有人不認識這兩家人,因為他們都是專做死人生意的,而哪家沒死人呢?

  楊太太的話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視線難得有默契地全往鄰桌飄去,也發現鄰桌的人視線果然都在靳初夏身上。

  這下子,連同桌的人也全將視線落在靳初夏身上了,她一下子成了所有人注目的焦點。

  那個男人,靳初夏一眼就認出他了!不就是昨天那個紅髮白目鬼嗎?這麼巧,他也來了?

  她對著男人挑了挑眉,表示有何貴幹。

  沒想到男人的回應居然是向她眨了眨眼。

  靳初夏的反應也十分大方,不躲也不閃,當然,她沒給任何回應,只是淡淡地又將注意力轉回,不再看向他。

  「妳朋友?」問話的人是陳威,一方面他感到好奇,一方面他感受到壓力的存在。

  他在各方面都很有自信,不論是收入還是社會地位,他都不輸人,但那桌的陌生男子卻讓他極有壓力,因為他長得十分好看,無形地散發著女人最愛的壞壞氣質,那正好是他所沒有的。

  靳初夏看了陳威一眼,回答卻是給一旁的好友。

  「不認識。」同樣的問題,好友等等也會問的,乾脆先回答,省得一句話要說上兩回。

  聶小倩點點頭表示了解,歸媽媽的表情則有點僵了。現在是怎樣?男主角被晾在一旁了,這不是好現象啊!於是,她趕緊以眼神向對座的楊太太發出求救訊號。

  SOS──

  收到!

  「小倩啊,等等我們一起到西子灣吃海鮮吧!一起坐陳威的車,他知道哪裡有好吃又新鮮的海產店,妳也是久久才來一趟,難得休假,不要這麼快就回去。」

  沒等聶小倩回答,聶媽媽便先搶著說:「好啊,我們都一起去吧!小倩也愛吃海鮮。」

  突然被母親這一個搶白,聶小倩連拒絕的機會也沒有,但一旁的靳初夏就不同了,她說:「那好,你們都去吧!我對海鮮過敏,我自己開車回去就好了。」

  靳初夏話尾一落,便收到聶小倩不滿的眼神,靳初夏只好無奈地聳了聳肩。今天她不是主角,既然女主角現在註定逃不了了,那也別怪她沒朋友義氣地先閃人去了。

  「耶?初夏,聶媽媽怎麼不知道妳對海鮮過敏?」

  「媽,妳不知道的事可多了。」女主角發出酸溜溜的口氣。

  「這種小事我很少對別人說。」靳初夏不以為然地瞄了好友一眼,不為她酸澀的口氣有所動搖,今天的相親宴就到此結束了,她這路人甲不再奉陪了!

  靳初夏繼續享用著她的下午茶點,不加入其他人討論接續行程的行列中,一旁不斷射向她而來的視線,她不是沒有感受到,她知道那男人也認出她來了,但那又如何?他們仍是陌生人,她毋需在意,自然也毋需理會。

  靳初夏那淡漠的神態,看在湯杰吏眼底直覺新鮮。他這個長得無比帥氣的姪子在女人堆中可說是無往不利,難得碰上有女孩子漠視他的。

  「呵,人家不理你啊!」這女孩很有趣。

  「我們本來就不認識,理我做什麼?」湯馳回答得十分理所當然,他不否認她有部分特質吸引到他,但他並不是仗勢自己有著優異外在條件便四處招惹人的花花男,不過……他一點也不介意她主動來招惹他就是了。

  眼看隔壁桌一行人似乎正準備買單離去,湯杰吏朝著湯馳說:「小子,買單吧!我先去停車場開車。」

  「遵命!」

  乖乖聽令的湯馳沒想到買完單來到停車場的結果,竟會看見大伯父揚長而去的車尾,事實證明——他被放鴿子了。

  上一秒他仍在原地不明白大伯父為何要這麼做,但下一秒出現在他視線裡的人給了他答案。

  靳初夏一群人也來到了停車場,五人分別上了兩輛車,一車四人,另一車只有司機一人,就是靳初夏。

  湯馳知道他們要去吃海鮮,剛才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地進了他耳裡,而她並不打算跟上那行程,真是對海鮮過敏嗎?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需要搭便車,這裡看來是招不到計程車的地方。

  揮手向不情願的好友說了再見,靳初夏回到車上,甫將車開出停車場,便看見湯馳——事實上,是他攔下了她的車。

  她按下車窗,看著立在車窗旁不知名的他。

  「可以搭個便車嗎?」他笑得燦爛地輕問。

  靳初夏挑起一邊的眉,無言地表示出她的疑惑。

  湯馳攤了攤手,帶著些許無奈的語氣,「被任性的某人放了鴿子。」

  「到哪?」

  「都可以,只要到達熱鬧一點的地段,有計程車出沒的地方都行。」

  「上車!」

  「謝謝。」湯馳很快上了副駕駛座,繫上安全帶。

  車子平穩地在馬路上行駛,望著靳初夏那平靜專注開車的側臉,湯馳明白她不打算打破沉默,他只是一個再單純不過的過客。

  「妳膽子很大,一個人居然敢讓我這陌生人上車。」但他不甘於沉默,於是他開口了,不為什麼,只是想再聽聽她的聲音。

  「你攔了我的車不是?」她微微側過臉,用大半的眼角看著他,語氣雖仍是平淡,但臉上的表情似乎在說——他都敢攔陌生人的車了,那她為何不敢載他這陌生人?!

  湯馳無聲地勾起嘴角,她的回答很妙,但他無話可反駁。

  「妳很特別。」這絕對是誇獎。

  聞言,靳初夏在等待紅燈轉綠的時候轉過小臉,認真地看著他說:「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被放鴿子,我都不會理會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的莫名搭訕。」

  近距離仔細一看,他真的長得非常好看,那毋需特意展現的帥氣感就好像電視裡走出來的大明星,但他仍是陌生人,而她不接受陌生人的搭訕,再帥、再迷人都一樣。

  「那正好,我也沒有跟陌生人搭訕的習慣,這是良好的習慣,妳我都要繼續保持下去。」他確實沒有要搭訕的意圖,說出口的話全是真心的,只是……不知道她會不會為了女人面子的問題而馬上趕他下車?

  結果,靳初夏非但沒有生氣,更沒有趕他下車,反倒露出在他面前的第一個微笑。

  她笑著附和道:「沒錯,這是良好的習慣,最好一直保持下去。」無關男女,不跟陌生人深入來往本來就是保護個人的最基本機制。

  湯馳望著她,眼底盡是笑意。

  她真的是一個很妙的女人!

  這趟有趣的搭便車之旅,在幾分鐘後宣告結束。

  下車前,湯馳真心地再次向靳初夏道謝。

  「不客氣,下回別再好奇地盯著別人的喪禮看。」在踩下油門前,她這麼說著。

  笑意一直沒有自湯馳的眼底褪去。

  呵,她真的好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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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2-3-31 08:02 PM


第二章

  「愛的專門店」是靳初夏與聶小倩合開的一家以愛為名的精品店,但裡頭所販賣的各式精品並不是給活人享用,而是給上了天堂的往生者專用。

  靳初夏的祖父是做傳統紙紮出名的師傅,她父親沒有接班的興趣,而她打小就愛在祖父身旁打轉,也老是說要承接祖父的工作,大人們都當她只是童言童語,誰也沒料到她真的走上紙紮這一行。

  但她一改傳統的做法,走的是現代時尚且精緻的風格,在業界掀起一陣令人驚豔的風潮。

  當然,曾經有人不看好她們,說她們的店會像蛋塔效應一樣,撐不了多久便會打回原形。但她們以專業級的細緻手工,更以虔誠認真的心為客戶打造他們心中最完美的產品,因為那代表著他們的每一分心意,要傳達給已逝者的愛。

  「愛的專門店」一步一腳印地走來,從一開始的三人團隊到現在,已發展為近二十人的團隊,不同以往傳統的紙紮人,「愛的專門店」推出的產品自居家生活用品、電子3C產品到時尚彩妝及保養品都有,還有專為顧客量身訂做的指定特殊商品,只要是客人的要求,他們都會以百分百的認真及努力去達成。

  他們的訂單一直接不完,團隊裡的每個設計師幾乎天天忙到昏天暗地,其中自然也包括靳初夏與聶小倩。

  好不容易將所有訂單排給其他設計師去做,她們得到三天的假期,但假期的第二天就是相親宴,靳初夏不想再次被拖下水,於是在當夜便自己開車回到台北,但她可沒忘了好友還深陷在水深火熱之中,自然是要伸手解救她才是。

  一到台北,她馬上call店裡的其他設計師,要他們一一打電話給聶小倩,說是有急件要她回店裡救火,這麼一來聶媽媽才會心甘情願地放人,這一招真是屢試不爽啊!

  雖然還有一天的休假,但隔日一早靳初夏還是出現在店裡。

  「嘿,夏老大,就知道妳閒不下來,一定會回來店裡的,本來一夥人想開賭盤,賭妳今天來不來,但所有人全賭妳來,所以……賭局作罷!」

  一進到店裡,團隊夥伴們便一一向她打招呼,更有人說:「依我看,聶老大不出半小時也會跟著出現。」

  「我賭一小時。」

  「我賭兩小時。」

  說著,眾人紛紛拿出錢來,第一個賭盤開不成,沒關係,再來開第二個。

  不一會兒,工作台上畫分為四個區塊,其中三個區塊都有人下了注,然而卻沒人賭聶小倩不來,賭金限定一注一千,沒有莊家,賭金由贏的那一方平分。

  結果在二十分鐘後出爐了,聶小倩的身影出現在「愛的專門店」前。

  店門內,有人歡呼、有人哀號,但她不理,一進門便見人就抱,一個接著一個。

  「我愛大家,沒有你們我真的活不下去,我的命全是你們一個個救回來的……」一個接著一個抱,但口頭上的言語感激似乎還不能完全表達出她內心的謝意,最後她還不斷地在每個人臉上留下大大的口浮水印,不論男女老少。

  「聶老大,昨天的相親究竟是怎麼了?這又不是大夥第一回救妳了,但妳今天的反應特別大哦!」有人問道。

  聶老大的媽媽最愛為她找對象相親了,這在店裡早就不是新聞,大夥救她也救慣了,但她今天的反應真的大大不同。

  一提到昨天可怕的相親,聶小倩就頭痛。

  「是啊,昨天後來究竟怎麼了?」她異常感激的大動作,就連靳初夏也好奇了。

  「厚……我老媽昨天晚上只差沒拿把槍逼我馬上嫁了。」天啊,真是要命!

  「為什麼?他身上有鑲鑽嗎?」這下子眾人更是好奇了。

  聶小倩翻了個大白眼,鑲鑽有什麼好稀奇的?

  「他、爸、媽、都、見、佛、祖、去、了!」這才是重點。

  聶小倩話一說完,有人瞪大著眼,有人抽著氣,但最後都一致地說:「有錢、有地位,還毋需侍奉公婆,這種最好了,難怪妳媽要逼妳了。」這可是搶手貨啊!

  「逼我也沒用啊,是她喜歡,又不是我喜歡。」所以還是白搭了。

  「呿……」眾人不再接續沒有結果的話題,原地自動解散,全都自動自發回到工作崗位上。

  靳初夏也不再接著問聶小倩昨天後續的發展,因為她知道那位陳先生百分百沒機會了,所以也跟著工作去了。

  看著小廖在做家庭劇院組,她很自動地說:「我幫你做麻將桌椅吧!」

  「謝了,老大。」小廖很開心,有了夏老大的幫忙,他今天的工作進度一定可以提早完成,那麼一來……

  「老大。」他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頭看向靳初夏。

  「什麼?」靳初夏倒是沒停下手裡的工作,但她回應著,表示她有在聽。

  「等等工作若是能在六點前完成,我帶妳去一個地方,一個很屌的地方。」小廖故作神秘地說。

  「這話的意思是……若沒準時完成工作,你就不打算告訴我答案了是嗎?」

  「嘿嘿……」還是老大了解他,這樣才有期待感嘛!

  「那我們就專心加油吧!」

  ※※※※

  有了靳初夏這個得力幫手,到了下午五點,小廖手裡的工作進度如預期中達成,自然也得實現他的諾言。

  他收拾好工作台便先躲到角落裡打了電話,靳初夏也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原本預定兩人的行程,演變成了三人行,今天本該休假的聶小倩,不理會店裡其他夥伴們的陣陣哀號,毅然扔下工作打算跟上小廖的神秘之旅。

  「咕的掰!專心、認真啊!各位。」

  三個人先去吃了晚飯,爾後搭上了計程車。

  約莫半個小時的車程,他們在一處僻靜的巷弄前下了車。

  靳初夏看了看四周,全是住宅社區,沒有任何奇特的店招牌,小廖究竟要帶她們去哪裡呢?

  「可以告訴我們目的地在哪了嗎?」小廖這一回真有神秘到了,她真的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在巷子裡,一家很屌的刺青店。」小廖也不再賣關子,直接將答案說出。

  靳初夏與聶小倩同時往巷裡看去,並未看見任何刺青店的招牌,於是很有默契地同時望向小廖。

  小廖笑著舉步向前走入巷弄中,打算直接帶她們去。

  推開明亮的大門,響亮有精神的問候便響起。「歡迎光臨!」

  櫃台裡是一名長相可愛,一看就十分有精神的女孩,一進門就教人感到舒適自在。

  「廖先生是嗎?」女孩朝著他們三人露出燦爛的笑顏。

  小廖微微點頭。

  「你好,我是小晴,這家店的店長,跟你約好時間的湯師傅去吃飯了,應該等等就回來了,你有自己帶圖來嗎?還是要等他回來幫你設計全新的圖樣?」戚小晴很盡職地說,臉上燦爛的笑容始終不減。

  「有,我有帶圖來,但我還是想請師傅幫我重新設計一下。」開玩笑,對方可是國際知名的刺青師,專業設計絕對比他好上百倍。

  「那太好了,請你們先稍坐一下,我打電話跟湯師傅說你到了。」

  他們三人坐到沙發上等待著,靳初夏率先開口問:「你怎麼知道有這家店?」依這不熱門的地段,加上沒有任何招牌打廣告,肯定要有門路才能知曉。

  「朋友告訴我的,而且這家店的刺青師全是國際大師級的,要找他們刺青可不簡單,我雖是無意中得知的,但光是預約名單我可是整整排了大半年呢!要不是妳今天幫我完成工作,錯過今晚,我少說還得等上兩個月才能等到大師為我刺青,所以才要妳也一道過來見識一下大師的手藝。」

  小廖的一番話,讓靳初夏與聶小倩不禁挑眉互看了一眼,懷疑他話裡的真實性究竟有多少,是不是過分吹捧了啊?

  看她們那質疑的眼神,小廖有些不服氣,但在沒有親眼見識到大師手藝前,他再多的解釋也是徒然。

  還好,戚小晴為他們送上熱茶的同時,也為小廖帶來了好消息。

  「湯師傅在回來的路上,就快到了。」

  戚小晴的話不是打馬虎眼的,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刺青店大門便被人自外頭推開。

  湯馳走進大門,沒料到第一眼見到的人竟會是她——那個很妙的女人。

  是他?!

  雖然她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但他自她眼底看見了訊息,她已經認出他了!那表示他們同時都對彼此印象深刻,很好。

  「你是廖先生吧?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不,我們也才剛到,師傅,我有自己帶設計圖來,請你先看看,順便給點建議吧!」小廖拿出自己的設計圖,紙張上的圖案十分簡單,只是純粹的圓形線條,大圓包小圓,一圈又一圈。

  「還有我想加上『美麗人生』的英文字樣,但不知道該放在哪裡才好。」

  「這圖有任何特殊的意義嗎?」先把圖案背後的意義問清楚,他才好為客人下主意。

  「哦,是這樣的,現在的生活一直過得十分圓滿,我想要一直保持下去,一個圓表示一個人生階段,一個圓滿包覆著另一個圓滿。」這個想法雖然簡單,但這個圖案他可是想了整整三天呢!

  湯馳看著那張圖沉吟了一下,轉身拿起筆在圖上加上字樣,然後對著小廖說:「你要圓滿,它代表著美麗人生,美麗人生由圓滿的生活而起,所以該由圓滿來包覆它。」

  他將「美麗人生」的字樣寫在圓中央,整個橫貫圓的中心點,並將所有畫圓的線條整體加粗,原本簡單的圓,因字樣的點綴變得十分搶眼,雖然仍是簡單,卻充滿個性。

  「就是這個!我要這個!」小廖興奮地叫著。

  大師一出手果然不一樣,他想了好幾天都不知道到底該怎麼把字樣完全地融入圖樣當中,而湯馳只花了幾秒鐘便解決了他的難題。

  小廖回過頭看著剛才對大師有所質疑的兩個人,臉上寫滿了對湯馳的崇拜,一副「妳們看吧?這就是大師!」的表情。

  湯馳的視線抓到機會,隨著小廖跟著落在靳初夏身上。「妳也要刺青嗎?」

  靳初夏搖頭,「純粹好奇跟著來看看的路人甲。」

  「也是純粹好奇跟來看看的路人乙。」聶小倩馬上跟著說。

  「而且小廖說要讓你刺青需要預約排隊,而且要排很久很久……」靳初夏挑眉看著湯馳,仍是有些質疑小廖太過分誇耀他了。

  「基本上是這樣沒錯。」

  嗯?這話聽來似乎有但書在,不過那無所謂,反正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決定要將這圖樣刺在哪?」湯馳將焦點轉回小廖身上,今天他才是主角。

  「右手臂上。」小廖拉起右邊的短袖,露出上臂。

  湯馳將原圖在他上臂上比對了下,又問:「要放大一些嗎?」

  「當然好。」

  「給我幾分鐘準備,你們再坐一下吧!」

  趁著湯馳分神忙著工作時,聶小倩用手肘推了下身旁的靳初夏,低聲道:「怎麼會是他?你們約好的是嗎?」

  聶小倩也認出湯馳來了,雖然他不再頂著一頭紅髮,而是改成一頭改良式的龐克髮,但那張帥氣逼人的臉不變,她又怎會認不出來呢?

  「我又不認識他,約什麼啊?」

  聶小倩一臉狐疑地看著靳初夏。「你們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不認識,昨天在餐廳裡就很可疑了。」

  「我真的不認識他,我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呢!」難道還要她發毒誓才願意相信嗎?太扯了!

  「嗯……照我看來,他對妳很有意思哦!」聶小倩神神秘秘地對著靳初夏耳語。

  「妳憑哪一點推斷的?」靳初夏冷冷地問。

  「他的眼睛!他一直在對妳放電,妳感覺不出來嗎?」

  「我說……他天生一對電眼,一睜開便電力不斷!我再說,妳是不是想太多了?」

  靳初夏不遲鈍,當然也注意到他看著她的目光不太一樣,但在他沒有開口說出任何曖昧的話來之前,她不會自以為是地下任何斷定。況且……所謂有意思的程度含義太廣了,更不代表任何一方會對對方表達心意,有時好感並未到達兩人想要強烈在一起的念頭,就變成純欣賞了,那就更沒什麼好說的了。

  「他有什麼不好?挺帥的啊!」

  「帥能當飯吃嗎?」

  「呿,那好,妳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愛嘴硬,哼!

  ※※※※

  刺青槍的聲音開始運轉著,靳初夏與聶小倩仍是坐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等著小廖完成刺青,好親眼目睹大師級的手藝。

  湯馳手裡忙著,仍不忘跟小廖聊天,有目的性地聊著。

  「她們哪一個是你女朋友?」湯馳淡淡地問著,完全就是一個閒聊的口吻。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但在一個完全的開放空間裡,任何一個人都能聽得見。

  「她們都不是啦!正牌的在家等我,她們都是我的頭頭。」這兩朵花他都攀不起啦!他的心只屬於他阿娜答一個人的。

  「老闆?上司?」這兩者其中的差別很大的。

  「是老闆也是上司。」

  「可以請問你們是做什麼的嗎?」湯馳好奇了,這麼年輕就當了老闆,究竟是做什麼行業的?

  「我們全是紙紮設計師。」回答他的人是靳初夏。

  「紙紮設計師?」那是什麼東西啊?

  「耶?你不知道什麼是紙紮嗎?」看湯馳一臉疑惑的模樣,換聶小倩好奇了,紙紮那麼傳統的東西,是台灣人都知道的吧?

  「你不是台灣人?」靳初夏想起那天他不懂喪禮禁忌冒犯了喪家的事,突然覺得很有這個可能。

  「我是中韓混血,但除了會說這兩國的語言之外,我什麼都不會,因為打小在第三國長大,這是我第一次回台灣長住。」

  靳初夏點了點頭表示了解。這時,小廖開始好心地為湯馳解釋什麼是紙紮。

  「不論信仰何種宗教的人,多數仍相信人死後,靈魂會飛往另一個世界繼續活著,就像我們一樣,仍是吃飯、睡覺甚至是社交活動。而台灣人為了讓另一個世界的親人或朋友生活得更好、更便利,就會為他們打造想要的東西,例如房子、車子,小至像鞋子、手機、戒指、耳環都有,只要說得出的東西,我們都會一一以紙為基材做出,然後以焚燒的方式給予另一個世界的他們,這就是紙紮。」

  聽了小廖的解說,湯馳停下了手裡的工作,好奇地問:「那……他們真的收得到嗎?」

  「嗯,我還活著,沒收過……所以不能給你肯定的答案,但客戶們常常都會回頭來向我們表達謝意,說我們做出來的紙紮往生者都已收到。」

  湯馳點了點頭,不再做更深入的發問,而是繼續認真地為小廖刺青。

  靳初夏看向櫃台內的戚小晴,然後說出了心底想了很久的話來。

  「小晴,妳想來我店裡當店長嗎?薪資方面好談,不會讓妳委屈的。」

  打從一進門她就一直想著這個問題,戚小晴那令人舒服愉悅的閃亮笑容,真的很適合店裡的門面,甚至能成為活招牌。

  「是呀、是呀,妳要不要給個私人電話,我們可以另約時間好談。」聶小倩也打著跟靳初夏相同的主意,馬上加入遊說的行列。

  看著眼前四隻閃閃發亮的眼眸,戚小晴尷尬了。

  對於她們的抬愛,她該是高興,但她笑不出來,因為她不可能離開這家店。

  「謝謝妳們,但我沒打算換工作耶!現在這樣很好。」嘿嘿、嘿嘿、嘿嘿……

  「薪水不是問題,價碼好談,周休二日如何?」靳初夏伸出兩根指頭在戚小晴面前晃著,現在服務業要能找到月休八天的真的很難了。

  戚小晴那燦爛迷人的笑容多麼適合在她們店裡展現啊!相信任何一個走進來的顧客,光是見了她的笑容便會有好心情,定能將心裡沉重的情感卸除大半。

  不等戚小晴回答,工作中的湯馳就先替她回答了。

  「妳就算給她月休三十天,加上百萬月薪她也不會跳糟的。」

  「為什麼?」

  「第一、她不缺錢,富婆一個;第二,他老公也是店裡的刺青師,兩個人每天相親相愛的,要他們分開是不可能的。」湯馳涼涼地說完後,戚小晴臉上立即浮上一層淡淡的粉紅。

  靳初夏與聶小倩見狀,也不好意思再繼續遊說了,拆散人家夫妻恩愛是非常不道德的事。

  「呵!我說啊,妳們兩個一搭一唱真是妙,居然毫不避諱地在別人地盤上挖角,也不怕被人掃地出門。」

  湯馳話一說完,靳初夏立即雙手環胸,緩緩地走到刺青工作台前,帶著些許傲然,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你是店老闆?要掃我出門?」

  湯馳眼眸含笑地為小廖的手臂做最後的消毒清潔工作,沒有立即回應她的問題,而是先對小廖說:「完成了,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不滿意的?」

  小廖走到鏡前審視手臂上的新刺青,臉上難掩的驚豔說明了他的心聲,他滿意極了!

  「我可以想下一個新圖樣了嗎?嘿,我想我們也許可以成為好朋友哦!朋友需要預約嗎?」小廖意有所指地說著,視線迅速地瞄向靳初夏,又馬上回到湯馳身上。

  小廖雖然是個男人,但他有著比女人還要敏感纖細的心思,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

  「朋友當然不需要預約,只要有空隨時歡迎。」湯馳笑著回應。

  呵,他相信他們絕對可以成為好朋友的。

  「妳們看!妳們看!超讚的吧?」小廖興奮地忍不住在靳初夏與聶小倩面前炫耀他的新刺青。

  「是、是、是……」雖然對於刺青她們是大外行,但眼前印烙在小廖手臂上的圖樣看來真是很不賴,她們不得不附和他。

  湯馳難得拿出幾乎沒給過人的名片,來到靳初夏身前道:「我叫湯馳,歡迎隨時來找我,朋友不用預約。還有,我不是店老闆,所以不會趕妳出門。」

  從小老師就教過做人要禮尚往來,於是靳初夏也拿出自己的名片說:「靳初夏,隨時為你服務,朋友可以打折。」

  一旁的聶小倩見兩人這一來一往的動作,忍不住在心底碎碎唸了。

  哈,大小眼太明顯了,回頭看看靳初夏要怎麼說她想太多了!

  送小廖一行三人離開店門後,戚小晴回頭一臉神秘兮兮地對湯馳說:「原來你有名片啊?他們明明有三個人,而你卻只給那位漂亮小姐,有鬼哦!」

  「噓!」湯馳將食指放在唇上,目光放在靳初夏剛走出的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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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2-3-31 08:03 PM


第三章

  「靳小姐做這一行很久了是嗎?」田紹揚著靳初夏,望著她的眼眸有著不容人錯認的傾慕之意。

  「好些年了。」靳初夏簡單回應。

  田紹揚是「愛的專門店」的客戶,前後共訂製了好幾樣紙紮給他已過世的妹妹,前兩個星期特地上門來感謝製作紙紮的設計師,那人剛好就是靳初夏。

  第一次見面,靳初夏就明白這個男人對她有好感,不意外地,他之後總是會不定時地來店裡找她訂作紙紮。她雖然是慢熱型的人,對見過幾次面的人自然沒有多大的感覺,但他為人看來還算是忠厚老實,她也不排斥與他約會,她相信人的感情是一點一滴培養出來的,未來有無發展機會她也說不準,總是有一定的認識才能斷定。

  「可以說說怎麼接觸紙紮這一行的嗎?」田紹揚試著尋找以她為出發點的話題,打著安全牌。

  靳初夏啜了口咖啡,正想再次給予簡單的回應,卻沒了那機會,因為這時一個大嗓門突然叫了她。

  「夏老大。」

  會這麼喚她的人,只有店裡的工作夥伴們。

  她一個抬頭,果不其然看見小廖,但令她意外的是,小廖身旁還有另一個人。

  「嗨!又見面了。」湯馳帥氣十足地朝靳初夏招招手,視線不著痕跡地瞟了她對座的男人一眼,隨即收回。

  靳初夏對湯馳輕點了下頭,但她不知道自己眼底載滿了笑意。

  「你好,田先生,不介意我跟朋友與你們同坐一桌吧?」小廖笑盈盈地對著田紹揚提出讓他無法拒絕的要求。

  這位田先生也算是他們店裡的老客戶了,親自來過店裡幾回,有眼睛的人都明白他對他們家夏老大很有意思。可惜哦!他第一次展開的追求行動註定是要失敗了。

  「當然,請坐。」

  田紹揚話尾一落,小廖便老大不客氣地一屁股坐進他身旁的空位中,四人座的餐桌只剩靳初夏身旁的空位,湯馳自然是坐在她身旁。

  餐桌上的氣氛瞬間變得詭異,小廖也不知是有意無意,直拉著田紹揚聊天,讓他的注意力轉移,無法繼續跟靳初夏說話。

  「你們兩個怎麼會一起來?」靳初夏側過頭低聲問著湯馳,顯然田紹揚是沒有空理她了。

  「妳忘了嗎?我們是朋友。」十分理所當然的口氣,再加上萬分理所當然的表情。

  聞言,靳初夏撇撇嘴,顯然對他的回答感到不以為然。

  看見了她那表情,湯馳挪動了位置,朝她又靠近了些,肩與肩幾乎是貼在一塊。

  對面的田紹揚雖一直無法打斷小廖的話題,但他仍分心地注意著靳初夏與那陌生男子的一舉一動。

  見對面兩人肩與肩就要碰在一塊,他心底覺得他們的肢體太過於接近,也不太妥當,但她都沒說什麼了,他這個都還不知算不算得上朋友的人能說什麼呢?

  「一個小時前小廖打電話到店裡給我,約我一塊吃飯,順便討論一下朋友不需要預約的行程。」湯馳沒說的是,情敵出現,小廖主要是為他通風報信的,吃飯是探軍情及搞破壞罷了,而有他這樣的「好朋友」,想來刺青,自然是不用再排隊預約了。

  「你看起來似乎沒有忙到需要找你預約才能做刺青的地步。」她毫不客氣地暗指他很閒,因為他看起來確實是如此,沒有都市人該有的忙碌氣息,反倒看起來十分優閒。

  「我確實很閒,找我刺青主要是看我心情,我很大牌的。」他半開玩笑地承認自己不忙碌的事實,但造就今日優閒的他,主要是因為先前太過於忙碌的生活。

  他想通了,他要更愛自己一些,那就別再讓自己再度忙碌下去,開心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有多大牌?」她斜睨著他。

  「妳以後有的是機會了解。」意味頗為深遠的一句話,表情也是。

  一桌四人都是成年人了,怎會不明白現在這是怎樣的一個狀況?本是男主角的人,現在莫名成了跑龍套的,田紹揚怎麼不問?但眼看女主角的心神全被拉走了,他無力挽回,還能說什麼呢?

  剛才他對著靳初夏說著話,她看著他的目光很一般,他看不見任何火花,但跟另一個男人……至少比他還要有熱度,所以,他似乎連掙扎的機會也沒有了。

  唉……

  ※※※※

  這兩天小廖無法專心認真在工作上,總是在工作的當下分心,視線便會不自覺地搜尋靳初夏的身影,看看她正在忙些什麼。

  前天莫名打擾了夏老大的約會,她不可能笨得不明白那天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本以為回到店裡會被她抓去嚴刑拷打一番,但都過了兩天,她什麼也沒說、沒問,他不知道該高興還是失望?

  夏老大也真是的,表現得跟一般時候沒兩樣,害得他真的看不出來她對湯老大究竟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到底有沒有那意思啊?

  正當小廖的視線又再次不自覺從手裡做到一半的免治馬桶轉移到靳初夏身上時,後腦勺突然遭到莫名的襲擊。

  啪!

  「臭小子,這兩天都不專心哦!我有在看呢!」聶小倩這一掌打得毫不手軟,小廖的頭差點就被打埋進凌亂的桌面上。

  「厚……聶老大,哪天要真被妳給打死了,妳一定要將店裡所有製作過的東西一樣一樣燒給我用。」小廖嘴上抱怨著,但他還真沒那個種「含扣」,誰教他是有名的「俗辣廖」!

  「你放心,肯定燒給你。」聶小倩白了他一眼,隨即擠到他身旁的空位上坐下,低聲問道:「前天你跟小初一起回到店裡,說是兩人在同家餐廳遇上了,怎麼?她跟那位田先生約會看來如何?有發展機會嗎?」

  相同的問題,她當然也問過好友,但靳初夏不說就是不說,只會笑著搖頭,害她不曉得情況究竟如何,只好來問問這隻小廖了。

  「嗯,看來是百分百沒機會了。」夏老大對湯老大有沒有意思,他還不敢肯定,但對那位田先生他可以肯定是沒有的。

  「怎麼說?」小廖那表情像是知道些什麼。

  小廖突然神秘兮兮地笑著,聶小倩差點就一巴掌再度「親」上他的後腦勺,還好他馬上朝著大門口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向大門,這才逃過她的暴力殘害。

  看見來者,聶小倩驚訝地瞪大眼回頭看向小廖,後者一臉得意地笑著。

  嘿嘿……

  不給聶小倩任何再度提問的機會,小廖起身迎向湯馳。

  「湯老大,歡迎大駕光臨。」

  「有打擾你們工作嗎?」

  「當然沒有,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才會來呢!」小廖低頭小聲地說。

  湯馳笑聽著,對四周圍投來的好奇視線一一回以有禮的微笑。

  「夏老大在那裡。」小廖指著最裡頭埋首在電腦螢幕中的靳初夏,她正忙著處理訂單分配的工作,壓根沒發現店裡的異動。

  湯馳抬起手無聲地向一旁的聶小倩打完招呼後,腳步便自動向後移動。

  「嗨!」他腳步停在靳初夏的電腦前,沒去侵犯她的工作隱私範圍。

  聽見驀然響起的聲音,靳初夏驚訝地自螢幕前抬起頭。

  「嗨……」前天離開餐廳後,她有試想過他或許會打電話約她,但沒想到會是直接來店裡找人。

  見靳初夏停下手裡的工作,湯馳問:「打擾妳工作了?」

  「沒有,剛好做到了一個段落,也正好打算休息一下。」靳初夏起身領者湯馳一同來到店門外的小花園,花園裡設置了兩張雙人圓桌,是給工作夥伴們或來訪客戶聊天休息的地方。

  他倆一走出大門,店裡許多單身的年輕助理及設計師紛紛離開座位圍住小廖,並一一扔出問題。

  「小廖,那是你朋友嗎?還是客戶?」

  「小廖,那帥哥叫什麼名字啊?」

  「他有沒有女朋友呢?」

  「廖大哥,他……」

  「停!統統閉嘴別再問了,妳們自己看看吧!外頭兩人看起來是多麼相配呀!他是夏老大的,妳們誰也沒份!」小廖堆起假笑,但態度很堅決。

  小廖話尾一落,失望的嘆息聲瞬間同時響起,圍成一個圓的小姐們各自帶著失落的心情乖乖回座,只剩聶小倩。

  她朝著小廖勾勾手說道:「我想你應該有很多話想對我說,是吧?」

  堆在小廖臉上的笑容僵了,他能說不是嗎?

  ※※※※

  「這裡只有即溶咖啡,將就點吧!」靳初夏泡來了兩杯即溶咖啡。

  「我挑剔的東西不多,咖啡就是其一,但真要挑的東西,不入我眼是真的不行的。」湯馳望著她,知道她會明白他的話意的。

  「怎麼會過來?」靳初夏當然明白,他這是在追求她,而她為此感到愉悅,無法再持著平時清冷的面容,淡淡的笑意侵入她的眸底,不難教人發覺。

  湯馳露出白牙,對她展開燦爛到不行的笑顏,放在桌面上的大手,在她的眼底一寸寸地向前移去。

  指尖碰上了她的指尖,她沒有退縮,於是他執起她的手,傾身在她手背上輕輕烙下一吻。

  「妳早有答案不是嗎?」他握著她的手,沒有放開的意思。

  「我要聽你說,說了才算數。」好聽的話可是不能省的。

  「為妳而來,想妳。」

  這話直白又好聽,靳初夏不禁揚起嘴角,心底泛著甜,用另一隻手托著腮望著湯馳。

  他的聲音好低啞,該死地迷人,她懷疑他是故意的,他肯定知道自己有多迷人,魅惑人的能力又是妖魔級的,誰能拒絕得了呢?

  她說出剛才閃過心頭的話。「只要你想要,我懷疑有哪個女人拒絕得了你?」

  「沒錯,但我只想要我要的,我只想要妳,妳拒絕得了我嗎?」

  說出這話的同時,湯馳突然明白為何方才她要求他將話說出口了,那是一個確定的安全感,雖然明白她對自己不是完全沒情動,但現在他有些緊張,強烈希望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要她親口說。

  「若你現在吻我一下,我想我就會有答案了。」她大膽地提出要求,學他傾身向前,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極近,她抽出被他握住的手,主動撫上他的臉頰。

  早在店裡「談」完話的小廖與聶小倩,兩人早早躲在落地窗一小角偷偷看著外頭兩人的一舉一動。

  見他們姿態越見親密,原是偷窺的兩人小隊,人數瞬間爆增為偷窺大隊,聽不見他們談話的內容,但看肢體語言就足夠了。

  這個吻雖然是靳初夏自己要求的,但在見他迷人的唇瓣緩緩地向她貼上的瞬間,她的心臟狂跳著,似是下一刻就要衝出,即便努力克制著,仍是無法恢復平順的節奏。

  他吻上她誘人水嫩的紅唇,沒有狂烈的擄掠,唯有釋放心底最純粹的溫柔,細細纏繞她的每一分情感,如蜘蛛網細密交叉,一旦沾上,任憑如何掙扎也無法逃脫。

  不一會,當湯馳的吻離開靳初夏柔嫩的唇瓣時,她竟忍不住發出嘆息,似乎不想他就這麼停下兩人第一次的親吻,那感覺像是微醺時的美妙迷人,教人欲罷不能。

  停止了親吻,兩人眼神再度交會的那一刻,所有的答案再明了不過,兩人還來不及開口說話,耳邊突然爆出一群人的歡呼及尖叫聲。

  大片落地窗裡一群人高聲歡呼叫喊著,過大的聲響,傳到了外頭兩人的耳裡,也說明了他們被偷窺的事實。

  靳初夏紅著臉,望著湯馳說:「我們認真地交往吧!」

  ※※※※

  為什麼他有一種被騙的感覺?

  那個女人三天前告訴他要認真與他交往,結果呢?

  她的認真只有短短幾回的電話問候,然後……然後呢?他們的約會呢?她居然告訴他工作訂單突然爆增,這段時間都沒空,想約會可以,但得等到下個月。

  瘋了,真是快瘋了!這個月的第一個週末都還沒過呢,居然要他等到下個月,還敢大聲說要跟他認真交往?哼!看來這一回,他真是被詐騙集團給矇去了!

  不行,山不轉路轉。

  既然她忙,那麼他主動上門去找她總行了吧?

  當湯馳下了計程車來到「愛的專門店」,時間已接近凌晨十二點鐘。

  大街上多數的住宅及店家燈火已熄,只剩少數零星的燈火,其中最明亮的莫過於「愛的專門店」了。

  推開大門,裡頭至少還有半數的助理及設計師都還在,他們確實很忙,這就是湯馳哀怨的地方所在。

  簡單地跟其他人打了招呼,湯馳來到靳初夏眼前。

  「這麼晚了,怎麼來了?」他突然的出現讓靳初夏很吃驚,三個小時前他們才通過電話,那時他已回到家,而他完全沒提及他要來的訊息。

  「因為不想自己一個人在家獨自哀怨,又沒人心疼,所以當然要來找妳,好讓妳知道妳是個多麼沒良心的女人。」湯馳果然是一臉哀怨樣,靳初夏自知理虧,馬上開口道歉著。

  「對不起,才開始在一塊就冷落你了。」她不自覺地伸手摸著他的臉頰,感受他真實的存在。

  她覺得奇怪,雖然想著他,但在兩人通電話的那刻,她的思念還沒有到達非見他不可的強烈地步;相反地,現在他人就站在自己眼前,那股思念感卻變得奇異強大,這不合邏輯的心情,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做何解釋。

  「哼!」其實沒有怪她的意思,但戀人間總要有一方拿喬些,另一方才會懂得賣乖討好,感情才好培養。

  靳初夏微笑著,他假裝生悶氣的模樣真是可愛,她已超時工作,精神與體力上都有些疲累了,但見到他來了,又似乎沒那麼累了。

  她不算是一個感情豐沛的人,但在自己喜愛的人面前,那又不同了,戀愛中的人似乎沒有情感缺乏這一點,至少她就沒有這煩惱。

  她踮起腳尖,在湯馳的頰上留下一吻,輕聲地說:「我很有誠意地要求你原諒我,所以請你原諒我好嗎?」

  湯馳攬著她的纖腰,將她整個人圈進自己懷裡,臉上哪裡還有哀怨的神情?只剩無盡的愛憐。

  「知道妳忙,我這不就來了嗎?妳毋需向我道歉,在我出現前,妳一直是這麼生活著,我不能要求妳為我犧牲工作,但我能調整我自己。」

  甜蜜的泡泡不斷地在靳初夏心底上升,她笑著賴在他懷裡感受更多的溫柔。

  但有人看不下去了,開始鬼叫著。

  「哎呀!哪裡來的光?好閃哦……來人啊,誰來做一副墨鏡給我戴啊?」情人恩愛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在凌晨時分、在他人趕工趕到昏天暗地的時刻,任何人放閃光就是不道德,活該遭人討伐。

  小廖放下手裡的工作搞笑著,在眾人忙碌的時刻起身忙「裝瞎」,還真的有人不知從哪撈出一副紙紮墨鏡給他,一群本來累到快爆肝的人,在笑鬧中瞬間恢復了精神。

  然而被眾人討伐調侃的男女主角非但不發窘,還跟著哈哈大笑著,因為又有人拿出過年時眾人用來玩骰子的破碗公給小廖,讓他瞬間淪為丐幫幫主,那樣子既滑稽又好笑。

  「吃過宵夜了嗎?」大掌在靳初夏腰間來回輕輕揉捏著,湯馳皺著眉表示不滿意,她太瘦了。

  「還沒,但休息一下也好。」

  結果,湯馳為大家叫了速食外送,他們第一回共同進餐的約會就在「愛的專門店」裡,還不是單獨兩人一起。

  但無妨,他很開心,因為他看見她眼底因為他的到來而亮起的光芒,那說明了她喜愛他的陪伴及存在。

  靳初夏清開工作台上的工具及雜物,拉著湯馳一同吃著兩人成為戀人後第一回的愛心宵夜。

  她嘴裡咬著一根長長的薯條,大半根的薯條還來不及吃下便被身旁的男人給截去,甚至吃到她唇上去了,然後又是一陣短暫的輕淺纏綿。

  「嗯,我想我會愛上這樣的吃法。」結束親吻,他的唇瓣移到她的耳畔輕聲說著,帶著濃濃的挑逗。

  「喂!正經一點,這裡不是只有我們兩個人在。」靳初夏笑著推開他,用眼角餘光掃向四周圍,果不期然看見許多竊笑的眼。

  「遵命,我的女王。」湯馳瞬間化身為順從的臣子,百分百遵從他的女王。

  突然,湯馳眼尖地看見靳初夏身後的牆面上停著一隻不知名的小昆蟲,他向她輕喊:「妳先別動。」

  靳初夏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做什麼,但仍是聽話地乖乖不動。

  湯馳拿起桌面上的廢紙捲成長長的圓筒狀,屏著息緩緩移動著。

  「等一下,你別動。」這一回換靳初夏要他別動了。

  他那表情分明有「殺氣」,沒猜錯的話,他看見的應該是「客戶」,不能讓他動手殺。

  靳初夏趕緊起身抓著湯馳未動的手,就怕他一個快動作誤殺了不該殺的客人。

  她循著他的視線看向身後的牆面,上頭停著一隻淺褐色有翅膀的小昆蟲,果然是「客戶」來訪。

  「以後在我的店裡看見任何天上飛的、地上爬的,不論是大昆蟲還是小毛蟲都別理,更不可以動手殺牠,知道嗎?」她的表情無比認真慎重,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為什麼?」女孩子不是最怕那些小蟲子,他這才想動手為她除去,上演個英雄救美的戲碼呢!但她那再認真不過的表情告訴他,若他動手殺了小毛蟲,英雄沒當成,狗熊他倒是肯定當選。

  「因為牠們都是來訪觀看我們工作狀態跟進度的『客戶』,不可以不尊敬。」

  湯馳怔愣了半晌才道:「妳指的是那個……」他遲疑地伸出食指向上指著。

  靳初夏點了點頭說:「做我們這一行的,相信客人們會化身為各種形式的昆蟲來看我們工作,所以不可隨便看見小蟲就殺,這一點你可要記得。」

  她的話對一個不信教的人來說有點玄,但湯馳尊重任何信仰。「這就是所謂的寧可信其有是嗎?我會記著的。」

  一般人對於玄奧難以理解的另一個世界,多數都以寧可信其有的心態來看待,真正鐵齒的人不多,至於她個人……有著特殊的體質,但她不打算多做解釋,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身邊的人可以隨意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

  「乖!」她像是在拍小狗般地拍了拍他的頭,小手卻被他不滿地抓了下來。

  他親著她白皙的手背輕柔地說道:「下回要鼓勵我記得用別的方式,比如這樣。」

  語畢,他傾身在她唇上一啄,親身為她做了最佳的示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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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2-3-31 08:04 PM


第四章

  「今晚有個大型刺青要做,可能要晚點才能過去陪妳了。」湯馳拿著手機在刺青店裡走來走去,說話的語氣又軟又柔。

  「沒有關係,你儘管忙,反正我也還忙著,不然你每次來都無聊地在一邊陪我工作,真的覺得很對不起你,沒辦法好好跟你單獨約會,我真是失職的女朋友。」靳初夏以單肩將手機夾在耳下,雙手忙著收拾桌面。

  其實她已經忙完了,這個月他總是來陪著她工作,也從不埋怨,更不嫌無聊,今天換他要忙了,那麼就該換她去陪他,先不說其實是為了給他一個驚喜,希望她的驚喜別變成驚嚇才好,嘻!

  「沒關係,等妳閒下來之後,我會好好討回身為男朋友該有的福利,一樣也不會少,我很會計較的。」他說得很故意。

  電話另一頭的她笑了,被他的故意給逗笑了。

  「在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很可愛。」可惜的是她看不見他此時說話的表情。

  哎呀,真想看看他那可愛又有些彆扭的模樣呢!

  湯馳皺起眉頭,不滿意自己的女人稱他可愛,那感覺好像他是個長不大的男孩似的。

  「妳不相信我會一樣樣向妳索回?」

  「你真當你討債集團來的呀?難不成刺青師想轉行?」好吧,也是可行的,光是他那滿身的刺青就可以嚇壞一堆老百姓了。

  被靳初夏這麼一問,他頓時語塞。

  「乖,回去工作,我們晚點見。」

  「我是成年人了,沒妳說的可愛,下回記得稱讚我帥,我們晚點見。」

  結束了通話,靳初夏嘴角上的笑容怎麼也無法收起。

  沒錯,他的確長得很帥,但可愛的個性也是事實,卻不愛人家這麼說他,呵!他真的很可愛,趕緊去見他吧!

  很快地收拾完畢所有的東西,她揹起包包向店裡其他仍努力工作的夥伴們愉快地道了再見,她走出店門,隨手招來計程車朝著刺青店出發。

  ※※※※

  「你這小子這回真的栽了,你有沒有去照照鏡子?剛才對著電話說話的那個表情,真是亂溫柔一把的,什麼時候把你的靳小姐介紹給我們這些老友們認識一下?」

  刺青店是由同是刺青師的甄可人開設的,而得知她要在台灣開店,她的四位好友紛紛自不同的地方過來投靠她,湯馳就是其一。

  他們將甄可人的刺青店當成一個休息的港灣,一一拋開以往忙得不可開交的生活,依著各自喜愛的步調做著自己最愛的工作,至今也共同度過將近兩年的時光,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人有離開的念頭。

  說話的人是大熊,他也是投靠甄可人的好友之一,更是店長戚小晴的丈夫,小倆口正甜蜜地一同窩在櫃台裡看著湯馳。

  感情路大熊當然走過,自然不會錯認湯馳那分明情動的表情。

  「是呀!連我都好奇你口裡那很妙的女人究竟是什麼模樣。」在工作台為另一名刺青師刺青的陸露也難得好奇了,因為平時最帥氣的湯馳,在這短短的時間裡竟常出現傻氣的行為。

  認識這麼多年了,不是沒看見他跟女人在一起過,但能讓他這般在意的,就只有這麼一個了,這怎麼教她不好奇呢?

  「我也想看。」刺青槍在敏感的頸部上移動著,畢雷震像是毫無知覺般,完全是輕鬆泰然的模樣。

  他想看能讓他這好兄弟坐立不安,一接起電話就像換個人似的女人究竟有什麼魔力,可以這麼吸引著他?

  「不急,總有一天的。」湯馳笑看著這些像家人般的好友們,知道他們好奇,但她忙,等她將工作完成至一個階段後,大夥自然有機會見面。

  不一會,陸露已為畢雷震完成頸部上的新刺青,兩人沒事便先行離開刺青店。

  由於戚小晴是店長,店內的事務由她包山包海,等等還有客人要上門,她自然是不能先行離開,當然她的親親另一半自是無條件地留下來陪伴她。

  晚間七點整,跟湯馳早早預約好的客人準時到達。

  為了不浪費時間,湯馳在客人到達之前就已將所有的前置作業準備完成。當客人一抵達,確認了圖樣,他便快速地將圖轉印至客人身上,集中所有的專注力開始做刺青。

  當靳初夏推開刺青店的大門,看見的就是他那無比認真專注的神態,她感覺自己的胸口又被狠狠地撞擊了一次,他那模樣有著高度的媚惑力,真的好帥、好迷人。

  是因為心已教他佔據,所以不論他做任何事情她都只會覺得他迷人嗎?看來,她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喜歡他。

  她收回被迷走的心神,怕驚擾了湯馳工作的心緒,無聲地揚起嘴角向櫃台裡的戚小晴與她身旁的男子打招呼。

  看他們那親密的姿態,她猜那人就是戚小晴的丈夫了。

  大熊滿臉笑容地回望著靳初夏,見她一進門就將目光鎖在湯馳身上,大約猜出她的身分了,於是喊了湯馳的名,拉回他的注意力。

  「湯馳。」

  「別……」靳初夏來不及阻止大熊,因為湯馳已抬起頭看見了她。

  他臉上沒有笑容,仍是擺著刺青時的專注表情,有些嚴肅。

  靳初夏對他漾出淡笑,但其實心底有著莫名的緊張感,他這麼看著她究竟什麼意思呢?她給了驚喜?還是驚嚇?

  「休息一下。」湯馳向客人說著,口氣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他起身放下刺青槍並脫下手套,凝視著靳初夏,緩緩地朝她走去。

  靳初夏無法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出他想做什麼、說什麼,直到他將她緊緊鎖進懷裡,她感受到他身上劇烈的脈動,這才明白他得到了驚喜,只是為了克制過於興奮的感覺,所以他必須壓抑。

  「我……」她想開口說些什麼,但他沒給她機會,剩餘字句全被他的唇封住。

  礙於還有他人在場,這個吻沒有過分孟浪激情,但在唇舌交纏的瞬間已清楚明白地傳達了他的渴望。

  「先跟妳討點利息。」擷取了她的香甜先行止渴,安撫著浮動的慾望,非要這樣,等等他才能繼續專心完成未完的工作。

  靳初夏紅著耳根子,她沒忘了還有其他人在,在眾人眼前被吻她還是會害羞的,雖然她的唇舌這時得到了自由,但兩人的身體還緊緊地相貼在一塊,她可以感覺得到他某部位些微的變化,不止是耳根紅了,她的臉更是紅得厲害。

  「你最好現在就放開我,然後好好回你的位置上繼續工作,別讓我尷尬,要不然我可以回店裡繼續工作也沒關係。」丟出一張警告黃牌,再不放開她,等「帳篷」完全搭好就來不及了,她肯定會馬上走人,就此結束今晚的約會。

  她人就在他懷裡,鼻間飄來她的淡香,而身體是誠實的,一個吻哪能輕易滿足慾望的猛獸?他的反應自是應該,但場合真的不對。

  「不是說在忙嗎?」湯馳笑得燦爛,依言放開她。

  「再忙也要盡點身為人家女友的義務吧!專程來跟你噓寒問暖不好嗎?」

  說著,視線忍不住飄向湯馳的重點部位。

  還好,沒有太明顯的凸起,不然她真的沒臉待在這兒了。

  「咳!」注意到了她的視線,湯馳用力咳了一聲,拉回她的目光。「當然好,我又冷又熱的,最需要的就是妳的照顧,妳來我就舒服多了。」

  湯馳為了怕身體會持續反應,只好忍著不再去抱她,但眼底射出的光芒,卻火熱得足以沸騰一整壺白開水。

  嗯……他眼底住著一隻大野狼,而她好像是被鎖定的小羊,現在她只想咩咩叫著逃跑,若他再不乖乖回座的話。

  「你最好現在回去工作,今天換我等你。」祭出第二張黃牌。

  「我馬上回去。」湯馳舉起雙手,示意要她別激動。

  ※※※※

  「我們好像都只能一起吃宵夜耶!」靳初夏笑看著彼此十指緊扣著的手,兩人離開刺青店時,已接近午夜十二點。

  平時她從自己店裡離開也多是凌晨時分,他們通常跟著大夥一起在店裡吃宵夜,工作結束後他便陪她走上十分鐘的路回家,所以這一個月的交往,他們尚未兩人單獨正式約會過。

  湯馳拉起兩人緊扣的雙手,在她的手背上親上一記,笑著卻沒有回應。她說到了重點,等會兒再好好跟她聊聊這個問題。

  他們走進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火鍋店,點了鴛鴦為火鍋,兩人都是標準的無辣不歡。

  「妳這樣子看起來健康多了。」湯馳伸手抹去沾在靳初夏唇角上的辣油。

  「什麼?」靳初夏一臉的茫然,不明白話題怎麼突然跳到有關健康方面來了。

  「吃了辣之後,妳的臉頰紅潤潤的,看起來要比平時過分白皙的樣子健康多了。」他發現因為工作的關係,她要經常熬夜,半夜兩、三點回家都叫正常情況,與早晨的暖陽一同吃早餐更是家常便飯,這樣日夜顛倒對身體真的不好,也難怪她的臉色一直很蒼白。

  他想要與她討論她的作息問題,這就是重點所在。

  「你認為我不健康?」她一直很健康,連小感冒都不常有,這還不夠健康嗎?

  「長期熬夜,再健康的人都熬不住的。」他柔聲地說。

  「這個問題我正好也想過了,我打算減少個人的工作量,自然也會將作息調整正常,這麼一來你也不用每次都得到店裡來陪著我,我們可以好好地當一對情人,可以抽出時間來單獨約會。」

  雖然他想的是健康方面的考量,她的出發點則是為了當個稱職的好情人,但結果相同,也算是達成了兩人共同的目的。

  「就從今天開始是嗎?」從他的聲調裡不難聽出一絲期待。

  是的,他期待著,因為他已經超乎想像地喜歡著她。

  他想知道,再給彼此更多可以深入了解對方的時間,對她會有超越喜歡的情感嗎?

  「沒錯。」靳初夏點著頭,同時也發現了湯馳眼底散發著不同的光芒,但她無法解讀。「在想什麼?」

  「我在想……妳恐怕是逃不了了,因為……我太喜歡妳了,已經到了不想放手的地步了。」

  ※※※※

  在密閉的電梯裡,湯馳終究忍不住地想吻靳初夏,但她拒絕了。

  「不要,有攝影機。」她指著電梯右上方的黑色小圓孔。

  當他說出喜歡她到不想放手的那句話後,她的心情一直輕飄飄的,她也想吻他,但大樓電梯裡有攝影機,所有的影像全由大樓保全即時觀看著,她不想表演給別人看。

  要吻可以,再等等吧!

  澢!十一樓到了,電梯門自動滑開。

  靳初夏拿出鑰匙,打開自家大門。

  她拉著湯馳,卻發現他腳步不動。

  「你不進來嗎?」她偏頭看著他。

  湯馳不動,反倒使勁將她拉進自己懷裡,低頭便是火辣辣的熱吻。

  唇舌像是不放過彼此地狂烈糾纏著對方,他們吻得既深又狂猛,激情的熱流在兩人之間交錯,他將她壓在牆面上,讓她背靠著牆,這麼一來她才能完全接受他激情的力道。

  她完全陷入他的深吻之中無法自拔,憑著慾望的本能迎向他、接受他。

  他恣意地吸吮著她的每一分甜美,大手像是有自我意識地主動撫上她胸前的柔軟,耳裡立即傳來她難忍的嬌喘,教他忍不住加重大手揉捏的力道。

  「嗯……」好熱!但她一點也不想停止這一切。

  她全身發著燙,卻也同時感受到他越見攀高的體溫,他跟她一樣被彼此迷惑著,貪婪得不想要放手。

  就在她以為他們會持續進入到下一步的那一刻,他意外地放開了她。

  「我想我該回去了,妳早點睡吧!」低啞的嗓音裡滿是慾望,說明了他與理智間的掙扎。

  「你可以不用回去的。」她紅著臉,紊亂的呼吸尚未回復,伸出的小手輕攀在他的衣襟上,清楚地表明了她的心意。

  她想要他!

  「但我想我最好還是回去。」望進她已然情動的眸底,他知道她也想要他,不過他仍壞心地這麼說。

  她有著熱情,但卻只是停留在幼幼班的層級,即便主動親吻他,也總是激起個小火花就熄滅了,這一回他要她主動點起熊熊大火,層級要再往上晉升才行。

  他在她失望的目光下走入電梯,在電梯門滑上的瞬間向她道了晚安。

  「晚安,明天起床記得打電話我。」

  看著他的身影就這麼消失在自己眼前,靳初夏只能茫然地望著電梯一旁牆上的LED燈一層一層地往下跳動,直到數字往下掉落直至三樓時,她再也無法容忍他就這麼離去的事實,伸手按下另一部電梯。

  現在這男人是她的,她真心喜歡的,她有什麼理由讓他就這麼走了呢?他們可以擁有美好的夜晚,為何不要?

  噹!電梯門一滑開,靳初夏便直衝向大門口,所幸湯馳站在人行道上準備攔車,還沒離去。

  她快步上前,在兩人四目相交的瞬間撲進他懷裡。

  「別走,留下來。」

  湯馳什麼也不說,只是笑望著懷裡的女人。

  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本來心急地想要他別走的靳初夏突然明白了,打從一開始他便沒有要走人的打算,他是故意的。

  「算了,你還是走吧!」可惡!

  她鬆開緊緊鎖住他的雙手,不滿地嘟著嘴轉身往回走,就當她沒有阻止他離開好了。

  湯馳上前自她身後環抱著她,並在她的頸背上吐著溫熱的氣息。「不走了。」

  ※※※※

  「他媽的!」

  一聲突來的不文雅咒罵傳進了聶小倩耳裡,她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但那聲音分明是小初的沒錯啊!但……她耶!店裡公認最氣質文雅的女人居然飆髒話?!

  聶小倩一臉狐疑地轉頭望向鄰桌的靳初夏,靳初夏對聶小倩的視線毫無所覺,仍是逕自沉浸在氣憤不平的思緒上。

  她扔下手裡的工具,壓根無法靜下心工作,然而造成這番情景的原凶,便是湯馳。那個無恥的臭男人,居然在兩人發生關係的隔天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真是下流極了!

  還以為……還以為他在無聲地離開她的屋子後,至少會給她個電話什麼的,要不也會像平時一樣出現在她店裡,但等了三天,她什麼也沒等到。

  再也無法忍受這莫名的冷落,她甚至放下尊嚴主動撥他的電話,但得到的結果卻是對方關機的狀態。

  這算什麼?!

  他打算吃乾抹淨就當作沒事,兩人從此之後便是陌生人?他究竟是將她當作什麼了?!

  「怎麼了?」聶小倩來到靳初夏身旁關心著她的狀況。

  小初樣子看起來不太好,表情更是前所未見的……猙獰。

  「沒事。」靳初夏發現自己回答得太快,但想挽回已太遲了。

  以小倩對她的了解肯定知道有事,但她現什麼也不想說,若他想就此一拍兩散,那就散吧!她沒什麼好放不下的,就當作是流年不利被瘋狗咬了一口,算她倒楣!

  看著好友臉上一臉不想多談的模樣,聶小倩心裡雖然為她擔心著,但看來現在真的不是談話的好時機。

  是因為湯馳吧?

  那傢伙已經連著三天沒出現了,難道是吵架了?嗯,這個可能性非常大,看來得等小初心情回復些再問問情況了,現在先還給她一個人安靜的空間吧!

  ※※※※

  又再過了四天,正好是一個星期的時間。這段時間裡,湯馳沒出現在靳初夏眼前,甚至連一通電話也沒給過她。

  她的心情打從一開始的憤怒轉為難過,最後是失望、沮喪。

  如果一場性愛可以看得出一個男人的真心,那麼也算是值得了!

  「夏老大,走吧,我來關燈。」

  今天是聶老大的生日,大夥難得全數提早結束工作,說好要到酒吧裡喝一杯為聶小倩慶祝,難得的輕鬆時刻即將到來,小廖心情十分愉悅。但即使他有著好心情,此刻也不能過分顯露,原因出在夏老大的心情一直處於低迷的狀態,他哪有那個膽子張揚他的好心情?

  「嗯,店門順便給你關,我先去攔計程車。」靳初夏的聲音很淡、很輕,就連她行經小廖面前那過分輕盈的樣子,都教他以為她這是在飄。

  唉!小廖一邊關著電燈開關,一邊在心底偷偷嘆著氣。

  湯老大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出現了,這不太妙,真的不妙!這幾天他也曾試著打電話給湯老大,但卻一直無法聯絡到他,如果這只是情侶吵架,那麼冷戰一個星期也夠了吧?

  怕就怕這不是一般的情侶吵架,而是分手,希望不會是這個選項,所以……湯老大,快現身吧!快快將他們家夏老大哄得開開心心的,省得大夥們每天在「愛的專門店」裡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就怕這一喘,手裡頭又莫名多出好幾組工作要做。

  小廖在一心祈求老天的心情下很快地關好了店門,而靳初夏早已攔到了計程車等著他,他們是最後一批抵達酒吧的人。

  大夥一見他們來到,確定所有人都到齊後便推出雙層蛋糕開始為聶小倩慶祝生日。

  唱過生日歌,壽星許了願並吹熄了蠟燭,正在切蛋糕的當下,小廖的祈求實現了。

  一接到湯馳的電話,小廖像個賊似地偷偷摸摸躲到最陰暗的角落去。

  「哦!我的老天,你終於打電話來了!湯老大,你到底在搞什麼啊?」小廖說著,視線開始搜尋著靳初夏的身影。

  糟糕了,一向不愛杯中物的夏老大向吧台點了酒,這表示她的心情更悶了!

  「你們現在在哪裡?」湯馳的聲音聽來十分焦急,也透露著疲憊。

  「我才想問你在哪裡呢!怎麼回事,難道你真的跟夏老大切了?」本來打算明天找個空檔殺到刺青店去找人,還好湯馳主動打電話來了。

  「沒有,這件事說來話長,改天再向你說明,快告訴我你們在哪。」湯馳手裡拿著電話,人就站在「愛的專門店」前,但這個時間店門不該是深鎖的。

  他試著打電話給靳初夏,但她手機關機,所以只好打給小廖了。

  「今天是聶老大生日,我們全部的人在德州酒吧為她慶生。」

  「給我地址,我馬上就到。」

  ※※※※

  他來做什麼?

  當湯馳的身影現身在酒吧中時,聶小倩比靳初夏早一步發現他的存在。

  她二話不說,馬上丟下身旁一群圍著她說笑的人,快步來到湯馳的面前,小廖見狀,也緊跟在她身後試圖追上她的腳步。

  「你來做什麼?不是跟小初分手了?」聶小倩堵住湯馳的腳步,一臉戒慎地盯著他看。

  這傢伙消失了整整一個星期,害得小初打從一開始就窩在吧台前喝悶酒,怎麼看都像是為情所傷,而他這始作俑者居然還敢出現?

  「我們沒有分手,只是有些事情耽擱了時間,所以才會沒空找她。」湯馳嘴裡回應著聶小倩,但視線一直在酒吧內四處搜尋著他想要的身影。

  她在那!

  他很快就找到靳初夏,在昏暗不明的燈光下看著她的側臉,他看不清她臉上表情,但看著她一直不斷地將手裡的酒液往嘴裡送,這個動作很明顯地表現出她的心情,可說是糟透了。

  然而,靳初夏的壞心情全店裡的人都知道,這間酒吧並不大,有近半數的人都是店裡的人,湯馳的出現已經造成了小騷動,不少人開始交頭接耳地談論著,視線開始在她與他之間流轉。

  靳初夏雖是有些微醺,但還不到醉的地步,她注意到了周遭的變化,也發現了讓她難受的原因就在離大門口不遠處,正跟聶小倩說著話。

  她收回視線,將目光定在手中的酒杯上,一口氣喝光手裡的酒液,接著又向酒保要了一杯酒。

  湯馳看見靳初夏轉頭看向他,又很快地轉回頭不再看他,這讓他的心情十分沉悶,但想必她也不好過,肯定早已認定他是個混蛋。

  「那麼請你簡單地解釋一下。」聶小倩雙手扠腰,一臉寫著「請先過我這一關」的表情。

  唉……

  湯馳無奈地暗自嘆了口氣,卻也不怪聶小倩擺出那不善的態度來。

  今天若換作是他的好朋友在與人一夜激情後,換來的是整整一星期的不聞不問,相信他的態度肯定更差,沒被揍已算他好運了。

  於是他很快地以最簡單的方式將事情說了一回,換來的卻是聶小倩狐疑的眼光。

  「嗯……你的說法很有創意。」若這是謊言,確實是創意十足,但若他沒說謊呢?

  「我沒騙人,也沒那個必要。」

  他那不像是說謊的神態令聶小倩沉吟了。

  是啊!他沒那個必要騙人,若真的想當個徹底的爛人,他今天大可不必出現,但他來了。

  一旁的小廖雖然覺得湯馳的說法對他這個小老百姓來說過分離奇了,但這也不無可能,況且以男人看男人的角度來說,他覺得他是真心對待夏老大的,所以他相信湯馳。

  「聶老大,就別為難湯老大了,讓他自己去跟夏老大說,我們別管這事。」不論真假,感情事旁人還是別插手的好。

  聶小倩瞪了小廖一眼,但不否認他說的是對的,感情事不是旁人可管的。況且,她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湯馳,他確實不像是個對感情不負責任的爛人,他對靳初夏的好她也是看在眼底的。

  最後,聶小倩無聲地讓步了。

  湯馳越過聶小倩,朝著吧台走去,這時靳初夏正好起身。

  她看見他正朝著她走來,於是背過身,不打算理會他。

  「小初……」湯馳伸出手抓著靳初夏的肩,不讓她離開,更不讓她無視於他的存在。

  當溫熱的大手搭上她肩頭的那一瞬間,她立即伸手撥開他,然後轉過身面對著他,對他做出意外的舉動。

  她舉起雙手分別搭上他的肩頭,用力抓著他並將他下拉,單膝抬起,狠狠地重擊他的腹部。

  誰也沒料到靳初夏會使出暴力,旁人吃驚,腹部疼痛的湯馳比旁人更吃驚,劇烈的疼痛教他一時開不了口,只能雙手捂著肚子,睜著驚訝的瞳眸望著她。

  「可惡!」靳初夏低咒了一聲。

  今天穿了高跟鞋,又因為沒抓好高度,膝蓋抬得太高目標偏離了,居然只是擊中肚子,她本想擊中的可不是肚子,而是男人的重要部位,可惡……

  靳初夏不再看他,轉身打算走入洗手間。

  「小初別走!妳聽我說。」這一回湯馳學乖了,不再伸手抓她。

  聞言,她停下腳步,但為的不是聽他解釋。「待會兒我出來後不想再看見你在這裡,聽清楚了嗎?」

  她的視線轉向後頭熟識的大夥身上,又重複說了一回。「你們也聽清楚了嗎?」語畢,她的身影消失在女廁內。

  今天他會出現,她三言兩語是很難將人給趕走的,但若將壓力施向眾人,那效果可就不同了。

  她不為難自己,所以就為難眾人了。

  聶小倩及小廖來到湯馳身旁,無比同情他的遭遇,看來今天沒有一個人會好受了。

  「唉!你還是先回去吧,改天再向她好好解釋。」

  湯馳對聶小倩露出苦笑,接著不吭一句地走出酒吧。

  他是否該慶幸?至少還有人願意相信他,只是那人不是她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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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2-3-31 08:04 PM


第五章

  聶小倩與小廖合力攙扶著靳初夏下了計程車。

  平時不愛沾酒的她,今天居然將自己給灌醉了,由於不放心她一個人,今天的生日趴只好提早結束。

  聶小倩今天成了最無奈的壽星,不僅沒辦法盡興地玩樂,還要護送好友回家,如果這一切真如湯馳所說的那樣,那麼事後這兩人一定要再賠給她一場趴,全由他們買單。

  兩人合力攙扶著醉得東倒西歪的靳初夏,還沒上樓,便看見湯馳的身影。

  「相信你看得出來她已經醉了,剩下來的就交給你處理了。」聶小倩將靳初夏交給湯馳,順手將她家中的鑰匙一併交給他,便跟小廖閃人去了。

  湯馳皺著眉將靳初夏帶回家,她醉得厲害,連眼前的人都認不出來了,湯馳很猶豫自己是否要慶幸她醉了的事實,要不然她肯定又要賞他冷眼!

  但酒可是穿腸毒藥,喝多了總是傷身。

  唉……

  ※※※※

  是誰在打鼓?

  眼皮底下的眼珠子不停地打轉著,就是無法在瞬間睜開,好不容易睜開了,浮在靳初夏心底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有人在打鼓。

  那鼓每敲一下,她的太陽穴便抽疼一下,拜託!誰來救救她啊?別再打了,她頭痛呢!

  靳初夏下意識閉上眼伸手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當她再度睜開雙眼時,剛才迷濛不清的意識全數回籠。

  不是有人在打鼓,是她宿醉頭正痛著。

  她瞪著天花板,昨夜裡的記憶一一浮上,她清楚記得誰出現過,也記得自己對他做過什麼,但唯一不記得的是自己如何回到家裡的。

  看來她真是醉得厲害,就連是誰送她回家都完全沒印象,唉……

  還是起床刷牙洗臉吧!看能不能讓腦子清醒一些,也教頭痛減緩一點。

  靳初夏掀開被子坐起身,但一股奇異的感覺教她快速地側過頭,看著一旁該是空著的床位。

  他?!他為什麼在她的床上?誰讓他進屋的?

  靳初夏幾乎是跳下床的,她瞪著湯馳,然而被瞪的人卻是毫無所覺地沉睡著。

  一口怨氣積鬱在心口上急欲發洩,於是她抽起自己的枕頭用力地打向他,不停地打向他。

  「起來!給我起來!」他怎麼可以在她傷心又難過之後像個沒事人般出現,然後還睡在她的床上,怎麼可以?!

  「停下來,小初,別再打了。」睡夢中突然被驚醒,一睜開眼見到的便是靳初夏淚流不止的樣子,他起身扯去她手裡不斷揮舞卻絲毫沒有殺傷力的枕頭,一把抱住了她。

  「別哭、別哭……」她的眼淚讓他好心疼,但這一切都只是個天大的誤會。

  「妳聽我說,別再哭了。」

  「你走、你走啊!我不想再看見你,更不想再聽見你的聲音。」她掙扎著想脫離他的懷抱,但他卻是怎麼也不肯鬆手。

  最後,沒了力氣,她放棄了掙扎,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水,收起失控的情緒,改以冷靜地說:「好,你說,要說什麼全都一次說完,我聽著。」

  聞言,湯馳鬆開手裡的力道,不再緊緊地將她箝制在懷裡,而是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好讓他可以清楚看見她現在臉上的表情反應。

  她的樣子看起來真的不好,而他也因她不好受,但他真的可以解釋這一切。

  「那天早上我並沒有要丟下妳離開的意思,見妳還熟睡著,我不忍心吵妳,我本來是想安靜地去為妳買早餐回來,但我一下樓便遇上了麻煩。」他看著她,想伸手為她撥開臉頰上的髮絲,卻被她撇開臉,不願讓他有任何的觸碰,氣氛瞬間凝結。

  孤零零的大手停滯在半空中,最後也只能無奈地收回。他繼續說:「我一下樓便教渡邊切的人給抓住,他是日本黑道老大,抓我只為了要我幫他做一個大型刺青……」

  靳初夏瞪著他,眼底有著失望,更多的是不屑及憤怒。

  她再度伸手想推開他,因為再也聽不下去了。說謊都不打草稿的嗎?哼,他可真行呀!

  這一回,湯馳不再阻止她,而是亦步亦趨地跟著她的腳步。

  她走入浴室裡,關上門將他阻隔在門外。

  「我最擅長日式傳統刺青,在刺青藝術界中還沒人敢排在我前頭,所以很多黑道大老們都愛找我刺青,由我為他們刺青也是另一種地位的表象。渡邊找了我好幾回了,但都讓我回拒了,因為他想做的是大面積的刺青。」

  隔著門板,湯馳仍是繼續將未說完的話接續。「不過顯然他一點都不接受我的拒絕,他派人跟了我我好些日子了,當然連同妳也是,為了不讓他再來找我倆的麻煩,我答應幫他刺青,只是期間我無法對外聯繫,說好聽點是他軟禁了我,說白一點是綁架。所以不是我不想找妳,是我無法找妳。」

  說來他才是最倒楣的被害人,他一心要想著她的安危,還要分神應付渡邊,他絕對不比她好過。雖然渡邊的人口頭上以「請」的方式「請」他去做客,自始至終對待他的態度也十分恭謹有禮,吃住都可媲美皇家級的尊貴,但這仍掩蓋不了若他不從渡邊的指示為他刺青,他與她都會有生命危險的事實。

  「我整整一個星期都在為渡邊做刺青,一完成他就放我走了,而我什麼地方也沒去,第一個想到的就只有妳。」

  一得到自由,他馬上就趕到她身邊,就怕渡邊不守信,在這段時間裡對她下了手,幸好渡邊有守信,但這不表示他會默默地吃下這口悶虧,大家走著瞧了!

  靳初夏雖是在盥洗中,但耳朵仍是不斷傳來湯馳的聲音,望著鏡子裡正在刷牙的自己,臉色越發鐵青難看。

  他會不會太扯了,這種謊也編得出來?真當她是傻瓜嗎?

  喝下漱口水後再用力吐出,她用力扔下手裡的漱口杯及牙刷,以最快速度拉開隔在他們之間的門板。

  門板在眼前迅速開啟,湯馳面露喜色,以為她終於將他的話聽進耳裡了。但他計算錯誤,她確實是將他的話聽進耳裡了,卻也不爽在心底。

  她一個伸手,便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接著在他來不及自錯愕回神之際使出全身的力氣,拉著他便開始往外走。

  臉頰上的疼痛讓湯馳錯愕,卻也是那疼痛讓他回了神,不過還是太遲了,她已打開家中大門,冷著臉等著他自動走出大門。

  「唉……」

  ※※※※

  「妳整天躲著他也不是好辦法吧?」聶小倩在電話的另一頭皺著臉。

  都已經是傍晚了,她能料想得到今天靳初夏不打算出現,只是她與湯馳之間的問題尚未解決,這事讓她十分擔心。湯馳剛才來找過她了,因為靳初夏不見他,也不接聽他的電話,所以有些話他需要她來轉達。

  昨晚在酒吧裡她幾乎已經相信了湯馳的說法,雖然乍聽之下有些離奇,甚至是離譜,但以一個朋友的立場來看,她願意相信他的人格;不過若以小初的立場來看就不同了。

  若今天真是湯馳說謊,她的損失不過就是一個朋友,但小初不同,小初賭在他身上的可是感情,損失的可不只是單單一個朋友這麼簡單,所以她可以理解小初為何不能就這麼相信他的想法。

  「我不想聽見他的聲音,更不想看見他的人。」靳初夏的心情更差了,早知道聶小倩打電話來談的也是他,那這通電話她會乾脆選擇略過。

  一整天手機裡不知道有多少屬於他的未接來電,每增添一則,只讓她的心情更增一分煩躁而己,現在連聶小倩都來參一腳,她是不是該把電話關個幾天好還她一片清靜平和的心境?

  靳初夏的態度顯然不想談到有關湯馳的事,但聶小倩的想法很簡單,她只想要朋友過得快樂幸福,所以她還是要繼續說。

  「今天一早我去了趟刺青店,其他人這星期真的無法跟湯馳做聯繫,他們也很擔心他的狀況,我想他沒有說謊。他要我告訴妳,他會在近期內要渡邊付出代價,好還他一個清白,好證明他不是一個騙子。」

  「他想做什麼?」

  「嗯,這樣就對了,妳應該要緊張的。」這表示她不是真的不在乎。「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只說今天會去日本一趟,可能要幾天的時間吧!」

  靳初夏不能否認聶小倩的話真的令她緊張了,她擔心著他。

  若他說的全是真的,那麼對方不就是惡徒,他要怎麼令對方付出代價?以暴治暴?

  對話的那一頭沉默了,聶小倩明白靳初夏現在的心情肯定是洗了無數趟三溫暖,但事情總要有個結束,即使過程令人擔憂,她們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明天回來工作吧!別一個人待在家裡知道嗎?」與其讓她一個人待在家裡胡思亂想,不如找事情讓她分心,等待的時間才不會太難熬。

  「嗯!」

  ※※※※

  靳初夏拿著自己的包包走出「愛的專門店」,乍看之下與往常無異,但其實她的心情十分地緊張不安。

  她壓抑著所有情緒,讓自己表面上看來安然平靜,循著回家的路逕自前進著,眼看住家就在眼前不遠處,然而她纖細的身影卻驀地在下一個巷弄街口消失了。

  不到五秒的時間,一抹黑色高大的身影也跟隨著她的腳步沒入了街口。

  只是當那人的腳步一彎進巷弄中,便立即停止不再向前。

  「這位先生,你跟著我好幾天了,有何貴幹?」靳初夏冷眼瞪著眼前的陌生男子,雙手藏在背後,自包包中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強力電擊棒並打開電源。

  黑衣男子跟蹤她的行為被揭穿後,卻沒有任何驚慌的神態,還神色自如地回應道:「小姐別緊張,我不是壞人,妳可以把妳手裡的電擊棒先收起來,免得一個不小心傷了自己。」

  這分明就是壞人的標準台詞,哪個壞人會承認自己就是壞人的?

  聞言,靳初夏臉上的表情更是戒慎,更不敢將視線轉移到他處,就怕一個瞬間對方有所動作。不過,既然他都識破了她的防備,那麼她也乾脆直接將電擊棒拿到身前,做完全的防備。

  「你跟著我究竟想做什麼?」這人跟了她至少有三天的時間,但他也只是跟著她,卻什麼動作也沒有。

  「保護妳的個人安全。」黑衣男子老實地說,但靳初夏臉上的表情顯然不相信他的話。

  「我們是受僱於湯馳先生來保護妳的安全,若妳有疑慮可以直接打電話向他確認。」他大方地展開雙手,表示手上沒有任何不利於她的武器,不會在她伸手拿出電話時乘機攻擊她。

  靳初夏不打算依言去做,仍是無比戒慎地盯著他。

  她注意到他說的是「我們」而非「我」,這表示跟著她的人不止一人?

  黑衣男子見她沒動作,眼神的戒備不減反增,他接著又說:「湯先生要求百分百的安全防護,收錢辦事公司自然不會只派一人出任務,但請妳相信,我們的目的只有保護妳的安全,並不會妨礙妳的生活。」

  事實上,他們早派出了三組人馬分別在她的生活中暗中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而他更是故意教她明白有人跟蹤的事實,目的也是要她時時提高警覺,要她也注意自身安全,讓她了解自己有了安全上的疑慮。

  只是料想不到的是,她很聰明地知道該如何讓自己站上亮點,而不是被動地處在陰暗處。

  只可惜,這招對付一般的有心人士還有用,一旦遇上像他們這樣專業的高手們就失效了。

  「還是請妳跟湯先生聯繫,確認他真是僱請我們的客戶,所以……妳可以請妳的朋友們現身了,我真的不是歹徒。」

  這人……無法自制的恐懼感開始蔓延全身,靳初夏這才發覺自己的天真。

  看來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這人打從一開始便已完全透析了她的計畫,知道她故意引他出現,而且還僱請了保鑣尾隨,準備來個甕中捉鱉好揪出他跟蹤的目的,但她失敗了。

  靳初夏打了個手勢暗號,街口馬上出現四條人影,其中三人全神戒備地將黑衣男子團團圍住。

  「嘿,兄弟,放輕鬆一點,我們是同行。」黑衣男子緩緩地拿出一張名片夾在指縫中。

  圍著他的三人其中之一抽走他手中的名片一看,馬上對著身邊的人發出低呼。

  「是迅雷!」業界最頂尖的能手都在這家公司裡。

  三人同時轉回頭望向另一名同伴,只見不知何時他身後多了五條同是黑色的身影,而他手裡預備請求支援的電話也在瞬間落到他人手裡,這令人措手不及的一幕,教靳初夏這一方的人員心驚,只能祈禱對方真是同行,要不今天誰也無法全身而退。

  「可以的話,還請各位為我向夏小姐解釋一下,我們真是奉命來保護她的,非必要她不會再看見我們其中的任何人,請。」黑衣男子側身讓出路,身後的同伴也做出相同的動作。

  目的已經達成,他們並沒有再出現靳初夏面前的必要性,只要繼續在暗處保護著她,當她的隱形防護衣即可。

  ※※※※

  那些人放走了她,這麼說來真是湯馳僱請來的?那麼……他所說的全是真的?

  思及此,靳初夏心中的不安開始蔓延,她拿出手機反覆思索著自己是否該主動找他。

  越是想著他話裡的真實性有極大的可能,不安的巨獸便開始啃蝕著她的心緒,不再猶豫不決,手指很快地按下快速鍵。

  您撥的電話未開機……

  怎麼會?靳初夏瞪著手機,不死心地再次撥打,但得到的結果仍是相同。

  試了又試,得到的結果不變,她氣得將電話重重扔在眼前的桌面,轉身走回房間,但不到三秒的時間,她又回頭拿起了電話。

  原是打算打給刺青店那幾位她也熟識的朋友們,但猶豫再猶豫之後,她最後選擇放棄。

  明天一早若還是無法聯繫上他,她就殺去他的住處找,不論他在哪,她都要全力找出來。

  下定了決心,靳初夏馬上回到床上命令自己睡覺,好讓明天趕緊到來。

  但想要入睡卻比想像中要難上許多,一整夜翻來覆去,她怎麼也無法安穩地睡去。

  天一亮,她滿眼的紅絲,仍是打著出門找人去的主意。

  簡單地梳洗後,靳初夏帶著一夜未眠的疲憊打開自家大門,卻意外地看見令她失眠的主角就站在她的大門前。

  湯馳同是一身的疲憊,但他還能有力氣微笑地面對著靳初夏。「我能進去嗎?」

  靳初夏立即側過身讓他進屋,除了臉上的疲倦外,他看起來一點事也沒有,當大腦意識到這一點,靳初夏緊張不安的心情終於鬆懈下來,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湯馳走進屋裡的第一個動作,便是拿起電視遙控器打開新聞頻道。

  渡邊在昨天半夜被警方給拘捕了,現在新聞也該出來了。他所犯下的罪行足以讓他在牢獄中度過下半輩子了,他們的生活中再也不會有這個人出現。

  有了!

  日本知名黑道頭目被捕,殺人、走私、販賣毒品……靳初夏目不轉睛地看著新聞,小嘴闔不攏,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給了證明,可以給我一個吻嗎?」湯馳嘴裡的話說得十分柔軟,但目光卻狠厲地瞪著電視上那狼狽的身影。

  他說過會要渡邊付出那個刺青的代價,沒有人可以這麼佔他便宜,重點是害得他差點就要被靳初夏列為黑名單,成了永遠的拒絕往來戶。

  為了渡邊的刺青,他失去一個星期的自由,那麼就由那刺青在獄中陪伴他一輩子吧!

  看完了新聞報導,靳初夏視線來到湯馳身上,仰頭飛快給了他一個吻。她問:「你是怎麼辦到的?」

  雖然她的注意力不在給予的親吻上,只是匆匆敷衍了事,但比起她先前不諒解與拒絕他的態度,現在他已經滿足了。

  他拉著她的手,將她攬進懷裡說:「我所擅長的日式刺青在日本可是十分出名,我很少為人刺傳統幫派黑白刺青,能讓我刺上的只有頂尖的黑道人物,所以很不幸地,我跟那些老大們有一些交情。」他說過他很大牌的。

  「所以你去日本請了那些有交情的老大們為你整治渡邊?請他們賣你人情?」

  「嗯!」湯馳不打算多做細節的解釋,不想讓她有多餘的擔憂。

  然而他沒說的是,人情再大都不比金錢的面子大。當然,日本黑勢力不少且龐大,誰能多佔一分便是贏,所以他設下了陷阱、提供了計謀讓贏家去執行,為贏家順利取得渡邊犯罪的證據,以乾淨的手法交由日本警方,誰都不沾黑了手,他要讓渡邊徹底付出代價;另一方面,贏家不僅得到了龐大的金援支持,還接手了渡邊的勢力,也算是撿了個便宜。

  「唉,對不起……」靳初夏將臉緊緊埋入他的胸口,說出道歉的字句。

  「噓!事情都已經結束了,我好幾天沒睡好覺了,陪我好嗎?」他伸手抬起她的小臉,唇瓣輕柔地磨蹭著她的,用力呼吸著睽違已久、屬於她的氣息。

  「我好想你。」她發出喟嘆。

  他不在身旁,她什麼事也做不好,能做的只是不斷地想念及驅逐盤旋在腦海中的他。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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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2-3-31 08:05 PM


第六章

  解開了所有的誤會之後,生活作息開始如計畫中恢復正常,經過了三個月的時間,湯馳與靳初夏兩人的交往十分順遂,兩人幾乎已是半同居的狀態。

  湯馳的工作量很少,相對地,空閒的時間幾乎都是在「愛的專門店」度過。但對於紙紮工作他是個門外漢,一開始他只能自己在一旁看著,細膩的手工他沒轍,不過打打雜倒是難不倒他,所以即便所有人都忙著工作,他也不會閒著發慌,甚至來店裡參觀的客人他都會幫忙招呼,儼然成了店裡的一分子,靳初夏也開始考慮是否要支薪給他了。

  「你要不要乾脆到我店裡來工作啊?」肩並著肩漫步在回家的路上,靳初夏偏過頭問著湯馳。

  現在她把自己的作息改成了朝九晚五,像個標準的上班族,而他永遠配合著她的作息,陪她走路上下班。反倒是刺青店那裡,他越來越少去了,即使去了,也會在她下班前趕回來,然後一同丟下一群辛勤工作的同仁夥伴們,開心地去過兩人世界,惹得一群冒著爆肝危機的苦命工作夥伴又是嫉妒、又是羨慕的。

  「呵!妳真的很妙,先是向小晴挖角,接著是我,妳的嗜好是挖角嗎?」他眼角彎彎的,嘴角翹翹的,那樣子十分迷人,連只是擦肩而過的路人都忍不住將目光停駐在他身上,但他不理旁人是如何看待,一心只有她。

  她一直不明白為何他總堅持要陪著她一同漫步回家,這沒什麼好堅持的,反正各自一忙完,有的是相處的時間,並不差那十分鐘的路途,不是嗎?

  他從沒清楚明白地回答這個問題,但答案一直清晰地在他的心中。

  他是帶著無比認真的心與她走在一塊,所以想要一步一腳印地往下走去,總有一天她會深深明白他喜歡她的那份心,會隨著每一步腳印而發酵,不再只是喜歡那麼簡單了。

  「我是看你成天賴在我店裡不走,八成是想到我那工作,我這是給你機會!」她從來就不是溫馴的小白兔,哪由得他任意調侃?

  「妳對我真是好,沒白愛妳了!但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好,沒什麼需要改變的。」湯馳顧不得這是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很自然地在靳初夏頰上啄了一記。

  「別這樣,很多人在看。」她推開他,逕自向前走去。

  他帥氣迷人的外貌,再加上總是前衛有型的打扮,總是很能吸引男男女女的目光。當然,不是她對自己的外貌打扮沒信心,相反地,她也是相當吸引人的焦點,只不過有他在身邊,那奪人目光的吸引力更是過分得可怕。

  「沒辦法,妳長得太美了,而我不巧又長得太帥了,不看不行。」

  厚臉皮的聲音自她頸後傳來,逼得她不得不停下腳步。

  她一臉不屑地睨著他,「你說對了,我長得美,路人忍不住看我是應該,但是看你……是因為你拉鍊沒拉。」說著話的同時她還維持著不變的表情,完全是冷面笑匠一個。

  「呵,妳真的好妙,就愛妳這妙。」湯馳笑著上前勾著她的頸子,繼續剛才的步伐。

  他們親暱地走入靳初夏住的社區大樓裡,在等電梯的時刻,遇上了住在她家樓下八樓的鄰居。

  她跟所有的鄰居雖不熟絡,但仍維持著基本禮貌,都會主動地打聲招呼,唯獨住在八樓這一位她是連理都懶得理,心思都繞在湯馳剛才的話題上。

  「怎麼老說我妙?」「妙」這個字很有爭議的,在他說出這個字時,她總想著,那究竟是褒還是貶呢?

  湯馳也看了那名臉色臭到像是掉進茅坑裡才剛爬出來的鄰居一眼,隨即將視線調回靳初夏身上。

  「因為妳就是妙啊,而且我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詞。」他淡淡地笑著,忍不住在她髮頂吻了吻,俊男加上美女的組合,那親暱的姿態在兩人身上表現出來更是賞心悅目。

  可惜有人不懂欣賞,在電梯到達後,他們先走入電梯內,最後跟進電梯的臭臉鄰居狠狠瞪了他倆一眼,眼底滿滿盡是鄙夷。

  靳初夏看見了,卻仍是理都不理,而湯馳也看見了,卻沒怒目相向,反倒出乎意料地露出白牙,給了他一個燦爛到不行的笑容。

  他看得出來那男人是酸葡萄心態,所以才更該笑。

  他越是笑,對方心裡就更是酸澀不舒服,那他為何不笑呢?

  ※※※※

  「嫁給我,我們結婚吧!」

  她聽見了什麼?他「婚」頭了嗎?

  「你確定?」隨口說說的是吧?

  「對。」他的眼神裡透著堅定。

  他的神情似是非常認真,真想要跟她結婚嗎?

  「好啊!」她爽快地應允了。

  沒錯,昨天晚上他突然向她求婚,而她答應了。

  怔望著桌面上幾近完成的遊艇紙紮,靳初夏怎麼也無法靜下心來完成它,腦子裡兜轉的全是湯馳說結婚的事。

  昨晚她答應了他,爾後他卻反而對此事隻字不提,現在她滿心只想著他。

  他開口說結婚時的神態不像是隨口提起的,但今早他陪著她到店裡來之後,便說要去刺青店裡,親了她一下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現在她不得不想,他是不是後悔了昨天開口向她求婚的事,所以正在躲著她裝忙?等事過境遷,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事情真會是如她所想的那樣嗎?

  正當靳初夏出神之際,聶小倩突然來到她身旁說:「妳跟妳家那隻在搞什麼鬼啊?吵架嗎?」但又不像是吵架,早上湯馳離開前還甜蜜地在小初臉上啵了個響吻才走的。

  「沒、沒有呀!」現在是沒有,但若他存心要當放羊的孩子,當她是傻子耍,那麼吵架就是未來的必須品了。「怎麼了嗎?」

  靳初夏看著好友,知道她不會無故這麼問的。

  「湯馳剛才打電話給我,問妳在不在店裡,又在做些什麼?」因為他的口氣有些鬼祟,而且想知道小初在做些什麼,他不該自己打給她才是嗎?打給她這不相干的第三者做什麼?這分明有鬼嘛!

  聞言,靳初夏終是皺起了眉,心底的疑惑完全地蔓延開來。

  她也想知道他究竟在搞什麼鬼!

  「真的沒事嗎?」看著小初臉上的表情,不像是沒事,肯定有問題。

  靳初夏沉默地搖了搖頭。現在她也不確定了。

  在兩人一陣的靜默之後,「愛的專門店」大門被人推開,來人是靳初夏也熟識的。

  戚小晴笑著將手裡三朵美麗的白玫瑰花送到靳初夏手中。

  「小晴……」靳初夏滿頭霧水地看著戚小晴,不明白她為何突然送花給她,想開口問,卻被戚小晴給制止了。

  戚小晴比出噤聲的手勢,另一手指著大門口,示意靳初夏看向那頭。

  不止是靳初夏望著大門口看著,在戚小晴做出突兀的送花舉動時,早已引起店裡所有人的注意,眾人紛紛停下手裡的工作,一併跟著觀望大門口的動靜。

  大門再度被推開,這一回進門的是大熊。他手裡同樣有三朵玫瑰花,只是花色不同,是黃色的。

  又收到三朵玫瑰花,大熊仍是沒有給靳初夏任何的字句,同樣將目光落在大門口,無聲地表示事情還沒結束。

  又有人進來了,是陸露。

  接著是甄可人、畢雷震,每個人陸續進門,並分別帶上三朵粉色、紫色、藍色的玫瑰花給靳初夏。

  最後進門的是湯馳,他帶著令人眩然的笑容一步步向她走來,送上他手裡的火紅玫瑰。

  靳初夏手裡現在有著各色的玫瑰花,一人給三朵花,很快就集成一小束,她心頭怦怦然,心底隱約明白即將發生的事。

  四周寂靜無聲,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湯馳與靳初夏身上,期待著什麼令人振奮的發展。

  面對著面,望著他深邃瞳眸中掩不住的爍亮光芒,莫名的眩暈襲上靳初夏,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乾似地,只能用僅有的意志力支撐著自己。

  「我不知道這些玫瑰的花語是什麼,它們很美,所以我各挑了三朵送妳,因為那全是代表我愛妳。」湯馳伸出手,輕刮著她的頰,望著她的目光有著不知名的渴求,說話的聲音好低啞,也好溫柔。

  看著他拿出一只絨布盒,靳初夏緊張的心臟都快蹦出來了。

  老天……她的頭更暈了。

  他打開絨布盒,裡頭躺著一只戒指。

  兩人認識的時間很短,現在就求婚確實是一件很瘋狂的事,但不做他一定會後悔的。

  「我愛妳,好愛、好愛……我想我是愛瘋了,所以我想瘋得更徹底一些。今天我找來了所有好朋友們,並在所有人的面前請求妳嫁給我,讓他們為我的瘋狂做見證,所以……靳初夏小姐,妳願意跟我一起瘋狂嗎?願意嫁給我嗎?」

  昨晚的求婚太草率了,所以要再來一次才行。他要她明白,他是以最真誠的心在向她求婚的。

  他接著又說:「第一次見到妳時,雖然妳是在主持喪禮,但妳的聲音裡有著安撫人心的作用,在妳的眼底,我看見了妳對每個因失去至親而哀痛的人們的憐惜,當然還有妳獨有的溫柔,雖然那回妳對我一點都不溫柔,但妳已在我心中佔有了位置,那位置別人搶不去、奪不走,它是妳的了。」

  靳初夏緊緊抿著嘴,既開心又感動,眼眶像是有什麼濕濕的,是什麼呢?

  「我知道妳很感動,但先別哭啊!想哭也等回答了我再哭呀!所有人都看著、等著呢!尤其是我。」

  「好……」靳初夏點了頭,積在眼裡的淚水也隨著她的動作而湧出。

  「希望這是我唯一能讓妳哭泣的事情,我保證,我會用盡全力不再讓妳傷心哭泣的。」湯馳為她抹去喜悅的淚水,接著拉起她的手,為她戴上求婚戒指。

  他的話讓靳初夏的淚水掉得更凶了,而當她的指上多了個閃亮亮的戒指時,原是屏息等待的眾人瞬間爆出高聲歡呼,為這浪漫的一刻做了最完美的見證。

  耶……耶……耶……

  ※※※※

  「緊張嗎?」靳初夏將車子開下交流道,眼看不出半個鐘頭就要到家了,她側過頭看著副駕駛座上的男人。

  「不會!妳不是說了,他們不會反對我們結婚,只要他們願意將妳交到我手上,我什麼都不怕。」他只怕他們兩老不願這麼輕易就將女兒嫁給他。

  「相信我,他們十分開明的,絕對不會為難你的。」她專心看著路,但唇角上揚的角度一直不曾減縮,笑容在她美麗的臉龐上增添了色彩,那眩耀的光芒教湯馳捨不得離開眼。

  「妳似乎有話沒說完,可以告訴我原因嗎?」他柔聲地問。要不是兩人的生命安全現在全交付在她手裡,不然他真想抓著她再狠狠地吻上一番。

  「我爸媽雖然不會像小倩她爸媽一樣逼著我去相親,但這並不表示他們一點都不擔心我的將來,哪個父母親不希望自己兒女有好歸宿?況且我在老家一直都交不到男朋友,搬出來這幾年都沒認真地談感情,他們也是會心急的,現在我終於要帶著我的男人回家,他們高興都來不及了,哪會反對什麼?當然更不會為難你了。」

  「妳的男人?」湯馳笑望著她。

  「不然是誰的呢?當然是我的男人。」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頰,那樣子頗有女王的氣勢。

  「對,我是妳的。」湯馳笑拉著她的手吻了吻手背,他喜歡成為她的所有物的說法,那表示她也是他的,他們是屬於彼此的。

  「呵,好癢呀!放手,別再親了。」她笑著抽回自己的手,單手開車很危險的。

  「為什麼在老家都交不到男朋友?妳長得那麼漂亮,難道是因為妳的職業嗎?」好吧,他得承認對於她一直交不到男朋友這一點他心底有些竊喜,因為這讓她持續單身,而他才能順利地抓住自己生命中的女人。

  「我這麼說吧!我父親是個公務員,也是個兼職『師公』,一般人統稱為法師之類的,而我母親是開花坊的,各個婚喪喜慶都需要用到花,但在南部地區,花坊能接到的訂單幾乎都專辦喪葬用途,而且她還是個兼職司儀,寫了一手好書法,自然也包辦了所有的輓聯製作。」

  靳初夏頓了頓,又說:「你知道的,我的紙紮工夫又是自我祖父手上學來的,等於說全家人都是做死人生意的,在傳統的台灣社會,有許多人家十分忌諱像我這種經常出入喪家的人,他們認為那會帶來穢氣,所以長得再漂亮也什用,沒有男人肯接近我,你是少數有勇氣的男人。」

  「那除了我,其他同屬少數的男人都上哪去了?」他抓住她的語病。

  他從不知道自己會是小心眼又小氣的男人,但話問出口了,現在他自己也知道他是了。

  「我都沒問過你情史呢!怎麼,你想玩翻出舊情人的遊戲呀?」她忍不住分神睨了他一眼。

  還好是非假日,路上的車不多,靳初夏還能分心地邊開車邊與湯馳談話。

  「沒有,只是好奇跟……」「嫉妒」兩個字他怎麼也無法說出口,只好趕緊再解釋道:「我也只是個普通男人嘛!只要有關妳的一切,我都會想知道,難道妳不會嗎?」

  不會!但靳初夏聰明地沒有將答案說出,因為某人一定會翻臉,所以她宛轉地說:「搬到台北之後呢,我有試著與兩三個還算看得上眼的男人交往,但那時『愛的專門店』才剛起步,每天忙得昏天暗地,回到家都累得跟狗一樣,哪來的精神跟男人出門約會?所以不久就不了了之了,就這樣了,報告完畢!」

  聽完了她的情史,湯馳怎麼也壓抑不住直上揚的嘴角,而她看見了。

  「虛榮的男人!」她不自覺也跟著揚起嘴角,笑話他小心眼的表現。

  「咳咳……那該我表現出我的誠意了,我呢,之前的……」

  「別說,我什麼也不想聽!現在這樣很好,什麼都不知道,我自然無從計較起,別在我面前說別的女人好嗎?」阻止他說下去並不表示她沒有好奇心,但與其讓自己去嫉妒他與別的女人曾有過的美好往事,那她情願將好奇心自心中的天平上去除,不去比較自然就不會有所難受與計較,更別說是為了「曾經」,那一點也不值得。

  「好,不說、不說,妳只要記得我心裡只有妳一人就好了,愛妳唷!」既然得了便宜,他自然是要撒撒嬌,回饋她一下。

  「好了,下車吧,我們到了。」

  ※※※※

  走進靳初夏的老家,是一處三層樓半的透天厝,不舊不新,但裡頭的裝潢整潔明亮且舒適悅人,說明了住在裡頭的人挺懂得為自己打理生活。

  「妳家環境打理得真不錯,我喜歡。」一進屋裡就很有「家」的感覺,而非多數現代人,只把房子拿來當睡覺用的地方,搞得冷冷清清的,一點「家」的氣氛都沒有,只讓人感到冰冷。

  「這句話你可以留著,晚點跟我媽說去,行李先放著,現在去見見你未來的岳父岳母吧!」

  「他們上哪去了?」昨天小初已打過電話回家,他以為未來的岳父母會在家裡等著他們回來,沒想到屋內卻是半個人影也沒有。

  靳初夏牽著湯馳的手,一同走出自家大門,往街尾走去。

  「他們在街尾松伯家,松伯去世了,今天要出殯,現在正忙著,我們去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話尾還沒結束,靳初夏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地停下了腳步,一臉歉然地看著湯馳。

  「對不起,一想到要帶你見我父母,我太開心了,忘了問你是否願意跟我去找他們,還是在家等他們回來?一來就急著拉你去喪家好像不太好……」知道他不會介意,但她沒有事先問過就是她的錯。

  「別緊張,我沒說不願意呀!第一次見未來岳父母就在……這麼特殊的場合中,我個人覺得挺特別的,沒什麼不好。」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裡親了一記,以行動來為他的解說做最佳的驗證,證明他是真的不介意。

  事實上他現在十分開心,她有顧慮他的想法與心情,就表示她在意,在意的背後代表著愛。她愛他,也時時表現這一點讓他知道,這才是他最在意的。

  兩人繼續邁開腳步向前走,這一回是湯馳拉著靳初夏走,雖然第一回來到這陌生的街道,但毋需她帶路,他也知道目的地在哪,遠遠地,他已看見臨時搭建的靈堂。

  看著眼前兩個來為松伯上香的年輕人,孔玉臻眼底載滿笑意。

  祭拜過了松伯,靳初夏取過湯馳手裡的香,一併交由母親並為她介紹著。

  「媽,我未來的老公,湯馳。」

  「伯母您好。」湯馳中規中矩地向孔玉臻行了個禮,一旁的靳初夏有些吃驚,因為她從沒見過他這麼認真規矩的一面,還真是挺有樣子的。

  「呵,別叫我伯母了,你該練習、練習叫我聲媽了。」這孩子一看就對她的眼,很好,她很喜歡!

  「媽。」湯馳從善如流地喊道,自然的神情彷彿這個字他早已喊過不下百次、千次。

  「咳、咳、咳……」孔玉臻開心地直想笑,但現在的場合真的不適合,所以只好以咳嗽掩飾她的笑聲,但她眼底的笑意已完全直達湯馳的眼中,他明白她是認同他這個未來女婿了。

  「妳爸在那裡,等會要『上山頭』前,你們過去跟他招呼一聲吧,他還沒看到你們來呢!」

  「哪個呢?」前頭有三個人都穿著法師袍,湯馳不知道哪個才是她父親。

  「最左邊那個戴眼鏡的,看見沒?」靳初夏指著三人之中最左邊的那一位,剛好這時法會在一個段落中停下了。

  趁著空檔,靳初夏抓著湯馳來到父親身邊。

  「爸,這是湯馳。」她用手時頂了頂湯馳說:「快叫聲爸呀!」

  「爸。」

  「我女兒以後就交給妳了,可要好好地照顧她知道嗎?」靳子詰拍了拍湯馳的肩,似乎對他十分滿意,事實上確實是。

  明知父母絕對會認同她所選定的另一半,但他們似乎也表現得過分爽快了吧?哪家父母什麼也不問就將女兒直接送走的?就她家才有!

  她佯裝不滿地對父親撒嬌道:「爸,你什麼都不必問就說好哦?」

  聞言,靳子詰微笑地將目光落在一旁無人的位置上,靳初夏很快便追上他的視線。

  湯馳自然是跟著望去,不明白他們父女倆究竟在看些什麼?那個位置上分明什麼也沒有呀!

  爾後,靳初夏拉著湯馳向父親說:「爸你繼續去忙吧,我們留下來幫忙,晚上家裡見!」

  「等等所有人跟著走出後,一旁那裡的花籃全都抬上那輛藍色貨車上,懂嗎?」靳初夏領著湯馳來到靈堂中較無人走動的一小角落候著。

  「可以告訴我妳剛才看見誰了嗎?」湯馳還想著剛才她與她父親那可疑的舉動,那感覺就好像他們之間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而他被排除在秘密的名單之外,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他猜想過她看得見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但若有什麼事,他希望她能告訴他,他不會害怕的。

  靳初夏挑眉看著湯馳。

  已有情人間默契的兩人,只稍一個小動作,便能猜中對方的心思。

  「沒關係,我不怕的。」又沒做虧心事,怕什麼?

  靳初夏定眼看著他,猶豫了五秒鐘才開口道:「剛才我阿公來接松伯,他們剛才在看你,而且笑得好開心,然後對著我比出大拇指,我爸也看見了。」

  這也算是間接接觸到靈異事件吧?湯馳想著,表情有些古怪,他不感到害怕,但一時真的還不能習慣,不過……

  「嗯……能讓兩位長者對我豎起大拇指,我很高興,妳也該高興才對,這表示妳撈到寶了。」嘿,真是越想越驕傲。

  「哼!撈到不表示就是我的,都還沒放進口袋裡呢!」

  「就等妳將所有的工作全挪開,換我帶妳去見我父母,到時候我這塊寶呢,就會乖乖躺進妳口袋,誰也拿不走的。」他恨不得現在就躺進她口袋裡去,但在還沒正式將彼此介紹給父母時,他只能繼續眼巴巴地等待著娶她進門的日子。

  「別急,我跟小倩正在調整工作,順利的話,下個月整個月的時間我都能空出來。」

  「不管了!不論妳跟小倩兩人的工作調整得如何,下個月我用綁的也要將妳綁回家。」反正「愛的專門店」裡的人,超時工作都是正常的狀態,哪天誰爆肝了也不意外,但他會好好照顧他的小初,不會讓她有超時工作的狀況,爆肝名單裡絕不會有她。

  「知道了、知道了……」無論如何,她都會把時間空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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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2-3-31 08:05 PM


第七章

  靳初夏知道湯馳是美籍華裔,也知道他該是在一個富裕的家庭下出生,因為他渾身所散發出的氣息,不難掩飾他部分的高雅氣質,那該是在一個環境極佳的教育成果下所長期養成的。

  只是,他富裕的程度也太超乎她的想像了!

  此刻,他正帶著她前往回家的路途上,而搭乘的交通工具是她萬萬也料想不到的豪奢。

  私人飛機?!

  他有私人飛機?

  雖然他嘴上直說那是家裡的,不是他的,但她搞不清那有什麼分別。他說過,他是家中唯一的孩子,也就是獨生子,那麼家裡的一切,若沒意外也該是屬於他的不是嗎?

  飛機正在加勒比海的上空,根據機長剛才的報告,再過五分鐘他們即將飛抵目的地。

  很快地,下了飛機,毫不意外地,私家司機早已等待多時。

  坐在車上,靳初夏忍不住問身旁的男人:「我問你,你家在全球富豪榜上有沒有排上名?」

  「好像……有吧!」看著她似乎不太對勁的表情,湯馳趕緊又說:「但排名不在前頭啦!嘿嘿……」

  這時候還是別太誠實的好,她看起來似乎不太能接受他是有錢人的事實。

  難道她不愛他有錢?只喜歡窮刺青師?嗯……刺青店裡,比他有錢的大有人在,真要說窮,他勉強可以算是吧!

  「你事先怎麼向你父母介紹我的?」現在她開始有些擔心了,在她既定的印象中,過分有錢的人家多數都是非常挑剔的,只怕她這未來的媳婦入不了他們的眼。

  「就這樣介紹,不需要我加油添醋的說明,妳就是妳,完美至極。」他親暱地將她摟進懷裡,輕聲且極具溫柔地安撫著她。「別擔心,他們人很好,會喜歡妳的。」

  才想著這一路她似乎安靜了些,原來是緊張了呀!

  靳初夏枕在湯馳胸口上,無聲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唉……」湯馳輕嘆了口氣,終究還是看不慣她那沒有生氣的模樣。

  他捧起她的臉,認真地說道:「別擔心,他們光是聽我在電話中形容妳的樣子,就已經非常喜歡妳了,也很期待與妳見面,妳放輕鬆點,嗯?」

  靳初夏抬眼望著他,望進了他的眼底。

  好半晌她才道:「親我一下。」

  聞言,湯馳露出笑容,並吻上她的唇。

  車子駛進島上唯一的豪宅,在大門口迎接著他們的不是別人,正是湯氏夫婦。

  「歡迎、歡迎,妳一定就是小初了,湯馳這小子形容的本事真差勁,妳本人要比他形容的漂亮多了。」

  一下車,美麗的婦人便上前給了靳初夏一個大大的熱情擁抱,她嘴裡不止吐著輕快愉悅的口吻,還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讓靳初夏瞬間感受到一股熱力,心情自然也放鬆不少。

  「阿姨您好。」靳初夏乖巧地朝抱著她的金敏智問好,視線一抬起,便對上前頭也正含笑望著她的湯杰爾。

  她回以甜美的燦爛笑顏。湯馳沒騙她,他父母真的喜歡她,而她也在第一眼便喜歡上這對親切的夫妻,這真是一個令人愉悅的開始。

  ※※※※

  睜開雙眼,感覺身體還殘留著昨晚與男人激情狂愛的疲憊,但精神上卻是挺好,她睡不著了。

  視線轉到身旁尚在熟睡中的湯馳身上,靳初夏細細地凝望著他,小手自被單裡溜出,為了不吵醒睡夢中的他,小手只在半空中描繪著他的臉龐。

  但她很快地收了手,就怕自己一時克制不住手癢真的去觸摸他,她不想害得他一早就睡眠不足,只好小心翼翼地起身離開床舖。

  她披上睡袍,在離開房門前,不忘回頭再看一眼仍在床舖上熟睡的男人,確定自己的動作沒有吵醒他。

  安靜地穿越長廊,她離開一字形的主屋建築,來到屋前一片綠油油的草坪上。

  草坪面對著一望無際的藍海,海平面上反射出的金色光芒,似乎能將島上的一切全籠罩在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她,那感覺真是說不出的美。

  在金色暖陽的籠罩下,有那麼一瞬間,她就要以為自己置身在天堂,若不是耳裡還傳來蟲鳴鳥叫聲,教她知道這不是夢,而是真真切切地活在這美景當中,才不至於讓她的神智飛離現實之中。

  視線落在遠遠的海平面上,看著水波反映出的光芒及雲影,靳初夏的思緒不自覺地拉遠了。

  來到這裡之前,她以為他只是一名家境不錯的刺青師傅,沒想到他有這麼驚人的雄厚背景,本來她還有些擔心,出生平凡的自己會與他的家人有隔閡,還好他的父母比想像中還要開朗好相處,完全把她當成女兒般對待。

  昨晚在餐桌上,他們就像是久違的一家人說笑著,初次見面的她,出奇地融入他的家庭,這是連她自己都感到吃驚的部分。

  與他在一起之後,她既定的形象走了樣,她變得像個小女人,沒有了以往獨立自主的模樣,做任何事情,視線總是習慣搜尋他的位置,考量他的存在,但相對地,這也是她對他的一種依賴。

  她被需要著,而現在他們正打算向兩人共同的未來起程,她很開心,也期待著,即便有著許多小小的不安,但那都不能阻止他倆即將成為一對親密伴侶的事實。

  她想起一段不知打哪聽來的話,說人生的每一步都是一個賭注,你可以選擇下注與否,賭了就有贏的機會,不賭也沒損失,不過就是讓生活在原點裡打轉,保守地護衛著所擁有的。

  她不是天生的賭徒,賭運也算是普普通通,有輸過,也曾贏過,當然,也曾經選擇保守地停駐在原點,不過這一回,她是賭定了,她賭下她這一輩子的愛戀。

  突然,一件小毛毯自她肩後將她包圍,湯馳低啞迷人的嗓音隨即在她耳際響起。

  「一早就起來吹海風很容易生病的。」湯馳從身後緊緊將靳初夏攬進懷裡,情不自禁地在她髮上親吻了下。

  剛才醒來身旁沒人,才想著她一早上哪去了,結果視線自窗外望去,他的小初不就站在屋前,像個美麗的女神眺望著遠方?

  「眼前的一切太美了,所以捨不得回屋裡去。」

  「剛才我在樓上透過玻璃窗看著妳時,我以為我看見的是一位美麗的女神,而不是我的小初。」他喜歡她觀海時,長髮隨風飄揚的模樣,真的好美。

  「呵呵……你嘴巴真甜。」她笑著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

  「我是說真的,怎麼,真這麼喜歡這片海?那麼我們快快決定好結婚的日子,就在這裡舉辦我們的世紀婚禮如何?把我們所有的親朋好友全接來這裡觀禮。」這片大草坪本來就是家裡用來舉辦活動的地點,舉行一場婚禮自然是沒問題。

  現在他們所剩下的唯一問題就是婚禮的日期了,雙方父母十分開明,都說了要讓他們自己決定,他們才是主角,配角們只要等著觀禮便成。

  湯馳的一番話終於讓靳初夏的目光離開那片迷人的海景,轉身望向他。

  「真的嗎?但要所有人都飛往這裡太困難了吧?」靳初夏直覺困難,雖然她一開始便只打算請近親及好友們觀禮,但算了算,人數也不少,全都飛來加勒比海似乎不太可能。

  「不會的,有專機接送不是問題,唯一的問題是妳何時可以空下時間與我舉辦婚禮?我可是隨時等著呢!」不光是她個人的時間,他知道她打算讓「愛的專門店」裡的所有工作好夥伴參加他們的婚禮,那就必須將近期內所有的訂單全數完成,他預計一切能在半年內完成就算快的了。

  一切所有必須排除的障礙他都曾預想過,最大的莫過於時間了。

  打從第一眼見她站在這,帶著淺淺的微笑凝望著眼前這片大海時,他便知道他們的婚禮會在哪裡舉行了,沒有比這裡更適合的地點了。

  「你知道嗎?」她壓低著嗓音,視線緊緊鎖著他,回抱著他的雙手也加了力道。

  湯馳眼底帶笑,微微挑起眉頭,等待著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他想,她這是要向他吐露愛意。

  「我第一眼見到你時……」

  「如何?很帥是吧?」

  「很白目。」

  聞言,湯馳垮下俊臉,可憐兮兮地望著靳初夏,「什麼嘛!我第一眼見到妳就發現妳獨一無二,並且令人難以忘懷,怎麼兩人對彼此的感覺差異這麼大?是誰說情人間的火花是同時激起的?這謊扯得真大。」

  靳初夏笑著,那不置可否的態度教湯馳臉色更是難看,所幸接下來她所要說的話,可以拉回他的好心情,不至於教他跌入可憐人的深谷。

  「但是,多看幾眼之後,發現越看越順眼,不知不覺中,一顆心就這麼讓你給偷去了,不愛不行,我越來越愛你了!」說著,她順手將他垂下的嘴角推高,苦瓜臉真的不適合他。

  「下一回,別說這麼多,只要說我愛你就行了,簡單明瞭。」明白她不是個習慣將愛掛在嘴上的女人,針對這一點,他仍是有些不滿,不過沒關係,他們有的是時間,他總是會讓她習慣大方說愛的。

  「我愛妳。」他不介意先行示範。

  「回去後,我會用最快的速度將婚禮的時間排出來。」她做出保證。

  只不過她的保證固然教湯馳心喜,但他仍是有所不滿。

  「我很高興聽見妳這麼說,但這句話妳可以留著待會兒再說,下回在我說愛妳時,妳要記著,只要回應我相同的話就好。」她果真需要再教育。

  「呵,你好可愛。」一個大男人居然這麼愛計較這種小事,真是太可愛了!

  「我比較喜歡妳稱讚我帥。」男人太可愛不好,那感覺比較像在稱讚一個「男孩」,他離那青少年時期已經很遠了,現在他可是個「男人」。

  靳初夏淡淡笑著,微仰著頭,輕輕地送上她粉嫩柔軟的唇瓣。

  「我愛你。」

  ※※※※

  兩人如糖似蜜地在島上度過了兩個星期愉快的日子,一個月的假期還剩近半的日子,湯馳仍是每天都帶著靳初夏到島上四處遊玩觀光,現居在島上的居民共有二百七十八名,她幾乎見過大半,多數人都為他們即將結為連理而開心並祝福著。

  當然,其中也有少數例外,好比被稱為島上最美的女人——潔西卡.多倫斯。

  金髮碧眼的潔西卡,跟著父親老查理在湯氏夫婦的豪宅裡工作。老查理當了近二十年的總管,潔西卡則是三年前才跟著父親工作,目前工作內容為大宅裡負責採買的管家。

  打從住進來的第一天,靳初夏就知道潔西卡喜歡湯馳,然而這似乎不算新鮮事,全島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所以她好奇地問過事件的男主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當時湯馳的反應怔愣了下,見狀,靳初夏知道他壓根沒將這個人或這件事情放在心頭上,所以她也就放心了,剩下的只是純粹的好奇心。

  「潔西卡打小在島上長大,老查理年輕時便在宅子裡工作,那時的她才這麼一丁點大,時常會跟著母親來宅子裡找老查理,結果也不知道為什麼,有一天島上的人都知道她長大後想要嫁給我,後來才知道是她自己到處去跟人說的,但那時她還小,大夥也只當她小孩心性,沒放在心上,妳聽聽就好,千萬別跟著放在心上,知道嗎?」

  第一回見到潔西卡,她還是個小孩子,身高都還不到他腰際呢!那時他已是個少年了,自然不會將小孩的童言童語放在心上。

  在湯馳說完的當下,靳初夏確實沒將事情放在心上,少女時期的一時迷戀多數人都有過,這沒什麼好拿來說嘴的,只是……

  當潔西卡出現在她眼前的次數增多,而且總是在眾人不注意時丟給她敵意的目光時,她似乎不能要求自己不去在意這件事,況且潔西卡還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看來是真的為湯馳下過一番工夫。

  但敵不動、我不動這道理她還是懂得,沒人挑起戰事,那她也就當沒事人,反正她只是來度假的,能少一事是一事了。

  只不過對方似乎不這麼想。

  這一天下午,因為臨時有重要的工作需要湯杰爾親自處理,所以他必須飛往紐約一趟,湯馳則陪著父親去機場,為他送行,因為當父親回來的時候,他們也已回到了台灣,再見面可要好一陣子之後了。

  家裡的男人們不在,金敏智像是想到什麼好東西似地,開口對靳初夏說:「小初,妳等我一下,我拿個好東西來跟妳分享。」

  好東西?

  靳初夏臉上也寫著好奇,於是她乖乖地在客廳裡等著。

  不一會兒,金敏智手裡拿著三本厚重的相本回來,這時潔西卡出現了,她手裡拿著廚房剛做好的茶點,做著不屬於她的工作。

  她放下托盤上的東西,也沒有回到工作崗位的意思,就跟著在一旁看著金敏智翻開一頁又一頁的相片。

  第一本看起來較老舊的相本,當金敏智翻開第一頁時,就教靳初夏驚喜連連。

  「哇,好可愛呀!」靳初夏忍不住臉上驚喜的表情,沒料到自己居然可以看見湯馳還穿著尿布的可愛模樣,這真是意外的收穫呢!

  金敏智指著一張小寶寶趴在地上的相片說:「這時候的湯馳還未滿一歲,整天只會在地上爬來爬去的,那時的他還真是可愛呢!」

  相片一張翻過一張,客廳裡傳出的笑聲也不間斷。

  她們從第一本湯馳嬰兒時期看到第二本他的少年時期,前兩本裡頭的相片多是金敏智親自為他拍攝的,然而第三本相本比較不一樣,幾乎全是他在十五歲以後,獨自一人在外地求學及生活的照片。

  「那孩子其實很孝順,知道我喜歡照片,所以不論他到了哪個國家,總是會想辦法拍下許多的照片寄回來給我,像這幾張都是在英國的時候拍的,他不愛那裡的天氣,所以妳看見他的表情沒?幾乎都不太好看,所以他只勉強在那裡住了半年就跑去別的國家了。」

  靳初夏仔細看著,果然發現他在英國拍的相片表情都有些鬱悶。

  金敏智一一向她介紹他在各地生活的概況,很開心多了一個人可以分享她看著相片的歡樂心情。

  靳初夏認真聽著、笑著,卻不忘仔細算著他十五歲開始學習獨立後,總共去過哪些國家,又去過哪些地方、做過哪些事。

  她以為刺青師傅多數學歷不會太高,因為多把念書的時間拿來做個人技術上的練習,但他的學歷卻出乎意料地高。不過,往他的家庭背景去反推,他的高學歷並不教人意外。

  「老天,他真會跑,這裡的照片算了算,他幾乎跑過大半個地球了!」他有流浪癖嗎?

  「是啊,就連到了現在,他不論走到哪,仍是不忘拍照片回來給我呢!真是個乖孩子。」孩子飛得再遠,終究還是會記得家的。

  靳初夏笑著,一個是有流浪癖的兒子,一個是有照片控的母親,還真是絕配啊!

  一直在一旁安靜跟著看相片的潔西卡,突然在這時出聲向金敏智問道:「阿姨,那麼若湯馳哥與你們約定的時間到了,他真的會選擇回來嗎?」

  歡笑的氣氛戛然而止。

  「約定的時間?什麼約定?」靳初夏反射性地問出問題,湯馳完全沒跟她提及過有關約定的事,她根本不曉得什麼約定。

  金敏智沒有馬上回答靳初夏的問題,反而是一臉疑惑地看向潔西卡。「妳怎麼會知道湯馳跟家裡有約定的事?」

  室內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詭異,看著金敏智平靜的臉,靳初夏不明白她是用著什麼樣的心態去詢問潔西卡,於是選擇先安靜。

  ※※※※

  如果可以,潔西卡會選擇在把話說出口前就先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早就認清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只是,當心中一直想望著的男人帶著別的女人回來老家,還像是怕別人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有多好似地,四處向人炫耀彼此,她就感到一陣刺眼,直覺地就想搞破壞。

  沒道理只有她一個人感到傷心難過!

  但話都已經說出口了,想收回也來不及了,所以她只好誠實回道:「上一回湯馳哥回來時,你們在討論的時候我爸爸剛好聽見,是他告訴我的,但只有我們知道而已,我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潔西卡趕緊說明自己並沒有向任何人再提起這件事,因為她很清楚金敏智雖然為人大方好相處,更從不會擺出富貴人家的傲慢態度對人,但她最不喜歡人家四處說他人私事,而這件事正好屬於湯家人的私事。

  金敏智點點頭表示明白,臉上的表情依舊平靜,任誰也無法正確去推測她此時的心緒為何。

  潔西卡雖然心中有些許不安,但眼看金敏智並沒有為此要她迴避,她大膽地猜測她並沒有因為此事而感到不愉悅,這教她心底有些竊喜,至少她知道了靳初夏並不知道的事。

  她斜睨著靳初夏。哼!這個台灣來的女人也沒多了不起嘛!

  看來湯馳嘴上四處向人說愛她,也只是嘴上說說,連他未來可能的去向都沒向即將成為另一半的女人說明,這表示著什麼呢?或許他沒有想像中的愛她,那麼,她等著看,看他倆認定的真愛能支撐多久!

  「湯馳是獨子妳是知道的,我與他父親都希望他能回家接手家族事業,因為我們相信他是個有能力的孩子,只要他願意,甚至可以做得比他父親更好。上回他回家時,我們跟他談過這件事,他說他要時間考慮,我們約定好的時間是明年春天,他答應我們會給答覆。」金敏智若有所思地望著靳初夏。

  靳初夏以為金敏智會要求她勸說湯馳回來接手家業,但金敏智沒有。

  金敏智非但沒有要求她,甚至還開朗地說:「我與他父親自然是希望他能回來接手公司,但還是他個人的意願最重要,我們會尊重他的選擇。」

  靳初夏不知道現在該接什麼話,只能牽起微笑並點頭。

  金敏智笑著拍拍靳初夏的手背,「妳別想太多,我相信湯馳那孩子自有打算。乖乖,妳等我一下,我有樣東西要給妳。」

  金敏智起身上樓,而靳初夏則是安靜地坐在原位上等待著。

  「我想湯馳哥終是會選擇回來的,妳說呢?」一旁的潔西卡乘機說著,目的很簡單,就是要讓靳初夏感覺到她的地位終究是比不上湯家的事業,要與湯馳在一起,誓必就要捨去許多,才能跟隨著他。

  「若換作我是妳,跟了這麼個有錢有勢的人家,就算是得放棄一切遠離家園,我也願意。」她暗示著靳初夏當個附屬品沒什麼不好,卻也意味著她只能夠當個附屬品,惡意地貶低她個人存在的價值。

  靳初夏的視線落在潔西卡身後,她沉默不語著,但瞳眸裡卻像有著什麼,一點也不沉默。

  她究竟在看什麼?潔西卡受不了靳初夏那詭譎的態度,於是回頭看了自己身後一眼,但她什麼也沒看見,只聽見了引擎聲,知道是湯馳回來了。

  「呆坐在這裡做什麼?」湯馳帶著愉悅的心情進到屋內,一見靳初夏就笑盈盈地親了她一下,順道向一旁的潔西卡打招呼。「嗨!潔西卡。」

  「阿姨說有東西要給我,叫我等等。」靳初夏淡淡地說明道,視線這時才真正落到潔西卡身上。

  潔西卡狠狠回瞪了靳初夏一眼,不明白她看著她時,心底究竟在打算著些什麼,想算計她是嗎?她才不怕呢!

  湯馳跟著靳初夏的視線好奇地跟著看了潔西卡一眼,小初她……看起來似乎不太開心呢!難道他錯過了什麼?

  「這一定是媽拿出來的對吧?」湯馳試著轉移室內明顯沉窒的氣氛,但效果顯然不彰。

  靳初夏點點頭,但沒接話的興致。

  這時,湯馳發現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而在某一定點上,只不過那個定點是空無一人的。

  難道是……

  湯馳還來不及開口問出任何字句,金敏智便帶著沉重的面容回到客廳裡。

  「媽,妳臉色這麼難看,發生什麼事了嗎?」怎麼才去了一趟機場回來,家裡的女人全都不對勁了?

  「我本來要拿家族戒指給小初,但我找不到它。」金敏智皺著眉看著湯馳,她不想說明戒指被偷的可能性很大,因為那麼重要的戒指她一直是小心翼翼地收著,為的就是要為家族繼續傳承下去。

  她記得很清楚,那只戒指她一直好好地收藏在珠寶盒中,上個月她還特地拿出來仔細保養擦拭過,是她親自放回盒中的,她還沒老到會忘了自己不久前曾做過什麼事。

  但現在它不見了,她不想承認屋裡曾有賊人入侵,或者是她以為可以相信的人所為,那是她最不願意得到的結果。

  「妳的意思是妳弄丟了?」湯馳知道那只戒指,那是世代相傳下來的,由湯家的女主人所擁有。他母親一直很珍視那只戒指,只有在重要場合才會拿出來戴,但事後她總是會小心地收起。

  「我沒弄丟它,但它不見了。」她還是說不出「偷」這個字眼。

  島上的居民就這些人而已,個個她都認識,不論最後在誰的手中找到戒指,她都不會開心的。

  「那就是被偷了。」這下子,連湯馳都皺起眉頭了。

  又找到了一次機會,潔西卡顧不得其他,開口便說:「我從小就在島上長大,島上居民哪個我不認識?但也從沒聽過誰家掉過什麼東西,怎麼一有外人進到島上就丟了東西,會不會太巧了點?」

  雖沒指名道姓,但任誰都聽得出潔西卡話裡的意思,她暗指著靳初夏手腳不乾淨。

  「潔西卡,我知道妳年紀小,但那不表示妳可以開口說話不用腦。」湯馳伸出食指用力指著太陽穴的位置,說話的同時,表情十分認真且凝重。

  一旁的金敏智也搖著頭,她相信不會是靳初夏偷走戒指的。

  「我……」潔西卡不甘心遭湯馳指責,開口想再次強調且暗示靳初夏是賊人的可能性,但才一開口便教人給阻斷。

  「確實有人偷走戒指,但那人不是我。」靳初夏面無表情地平淡開口,光鎖在潔西卡身上,也是另一種無言的暗示。

  這一回,所有人的目光全定在潔西卡身上。

  「妳、妳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怎麼,是想推到我身上來,說是我偷走的是嗎?」雖然一開頭潔西卡有些小結巴,但她後頭以更大的聲勢企圖為自己撇清嫌疑,只可惜靳初夏壓根不吃她那一套。

  「不見的不只是戒指,還有一條彩鑽項鍊,對吧?阿姨。」靳初夏並沒有受到潔西卡的影響而提高音量,仍是維持著平淡的面容及聲調,雖然她嘴裡問的是金敏智,但她的視線卻從未離開過潔西卡。

  靳初夏的話教潔西卡心中一凜,更被她湛然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剛才盛氣凌人的傲慢氣候瞬間減弱許多。

  事實上,東西全是她偷的沒錯,但這事她做得乾淨俐落,沒留下任何把柄;至於項鍊的事,姓靳的女人只不過是碰巧瞎猜中的,誰也抓不到是她幹的,這事鬧開了她沒損失,但是卻能讓那女人還沒嫁進湯家、便在所有人心中埋下不信任的種子,她才是勝利的那一方,哼!

  「對、對……還有一條項鍊也不見了。」金敏智吶吶地望著靳初夏,開始搞不清楚狀況了,只好將目光轉移至湯馳身上,期盼他能夠給點提示。

  湯馳看著靳初夏那篤定的態度,不自覺想起方才她觀望著無人立定的位置,突然間他有了模糊的答案,他拋給母親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她等著。

  還不知道自己偷竊的事實即將要被揭露,潔西卡還一臉得意洋洋地說:「妳連項鍊不見了都知道,那證明了什麼呢?那表示東西是妳拿的!」

  如果真能順利把罪行全推到靳初夏身上,那是最好不過了。

  光看著潔西卡那不懷好意的得意臉色,不難猜出她打著什麼算盤,只可惜她真的惹錯人了,她靳初夏可不是傻瓜冠軍,更不是可憐阿信,受了委屈只會往肚子裡吞的那種人,她會教惡意欺陵她的人自食惡果的。

  「妳在十六歲那一年,曾私下向湯馳向白,當然沒有人知道妳被拒絕過的事,就連妳自己都不曾向任何人提起過。」靳初夏突然吐出個明不對馬嘴的話來。

  湯馳沒說過,慘遭拒絕的潔西卡更不可能會向人說去,那太丟人了,以她高傲的性格絕不會做出有損自己顏面的事情。

  潔西卡看著湯馳,臉上寫著難堪。

  她以為是他告訴靳初夏這件事的,但他卻否認了。

  「我從沒向任何人提起過,我發誓。」湯馳舉著右手說道。

  那靳初夏又為何會知道呢?在場的人都想知道答案。

  靳初夏沒有馬上滿足三人的好奇心,而是選擇直接說出潔西卡藏匿戒指及項鍊的地點。

  「妳分別將偷去的戒指和項鍊埋藏在妳家後院第二及第三棵樹下,就在三天前的半夜三點二十五分時。」她甚至說出了正確無誤的時間點。

  潔西卡捂住自己的嘴,怕自己會忍不住尖叫出聲。

  這、這……這未免太可怕了,她究竟是怎麼辦到的?為什麼可以這麼準確地說出她個人的秘密?

  不,在沒有人親眼看見戒指及項鍊在她家後院的事實前,她還有機會可以掩蓋,她要想辦法推翻靳初夏的片面之詞。

  「給妳最後的忠告,若想往後每天都有個好眠,妳最好自己乖乖將東西歸還。」靳初夏這不是在嚇唬她,而是若她還想動歪腦筋,最後苦的只會是她自己。

  「妳說謊!妳說的這些,全都是為了掩飾妳偷東西的罪行,以為這樣說說就能將妳犯的罪全推到我身上來,我不吃妳這一套!」潔西卡難掩慌亂的神情朝著靳初夏大喊著。

  最後,她唯一能做的是以最快的速度轉身奔跑,想趕在所有人找到戒指及項鍊前,另找地方藏起這兩樣東西,只要沒有找到證據,誰也不能定她的罪!

  「耶……別讓她跑了啊,事情總要弄清楚的。」金敏智作勢要追上前去,卻教靳初夏與湯馳同時給制止了。

  「別追了。」

  「不用追。」

  「你們看見了嗎?一堆問號在我腦子裡頭奔跑著,你們哪位好心人要為我解答呢?」金敏智現在可說是完全在狀況外。

  「媽,妳的問題先等等,我的先解決再說。」說完,湯馳看著靳初夏問道:「嗯……可以問問妳最近又認識了我們哪些親朋好友嗎?」

  「還挺多的。」靳初夏笑著,很高興他在狀況內,看來他被訓練得越來越好了,膽子也大得多了。

  湯馳臉上寫著完全明白。他早就有所存疑了,雖然早知道她看得見平時常人不易看見的「人」,但他懷疑不只是看見。果真,不只是看見,她甚至有能溝通或者是聆聽的能力。

  「那麼戒指及項鍊的事情又是誰告訴妳的呢?」該是開誠布公的時候了。

  靳初夏瞟了金敏智一眼,心底猶豫了一下才說:「是奶奶告訴我的,她還說戒指的事要阿姨別擔心,她會負責討回,不出三天,潔西卡便會自動還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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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2-3-31 08:06 PM


第八章

  事情的發展果然如同靳初夏所言,不出三天,潔西卡便乖乖來到湯家把偷來的東西歸還。

  看她一臉狼狽又憔悴的模樣,感覺像是受到某種程度的驚嚇,那樣子很教金敏智感到不可思議,對於靳初夏那靈異的說法原來只有百分之六十相信的她,一下子相信度飆升至百分百。

  看在老查理盡心盡力為湯家工作那麼多年的份上,這次的事件她並不打算以法律途徑追究,但也無法讓潔西卡再繼續為他們工作了。

  可能是自知愧疚,或者還有其他不明的因素,老查理隔日一早便親自上門來向金敏智再次道歉及道謝。

  他為他女兒不該為之的行逕道歉,更為金敏智不以法律途逕法辦潔西卡的寬宏肚量而道謝,雖然這件教多倫斯家感到蒙羞的事情並沒有在島上傳揚開來,但最後他仍決定一家人搬離島上生活,他是來做最後的道別的。

  金敏智為老查理的離開感到可惜,但她知道出言挽留他是不必要的,因為那沒有任何的意義,那只會讓老查理心裡更加難受與愧疚。

  所以最後,老查理一家人以最快的速度,在其他島民不解的心情下離開了。

  再過五天,湯馳與靳初夏的假期就要結束了,但這五天的時間,對湯馳而言有些難熬。

  自從母親得知並百分百相信靳初夏真有靈異體質後,非但沒有表現出任何保持距離的舉動,相反地還整天嘴上小初東、小初西的,白天他幾乎沒有時間與她好好地單獨相處。

  能跟另一個世界的人接觸,母親覺得她很酷,幾乎成了她的粉絲,整天霸佔著她問東問西的,而可憐的他,只有在晚上回到房裡,才真正擁有她。

  所幸,五天的時間很快就結束了,他從未帶著這麼急切離開的心情離開這座島,這是頭一回,相信也不會是最後一回。

  告別了金敏智,他們起程回台灣。

  在長長的回程途中,靳初夏幾乎是在睡眠中度過的;相反地,湯馳則是精神抖擻地度過全程旅途,因為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回台灣後接續而來的問題。

  接下來小初會很忙,忙著將所有的工作完成及排開,因為他們想讓「愛的專門店」裡所有的好夥伴參加他們的婚禮,所以勢必會有好一陣子的工作陣痛期,她會忙翻的,而他呢,就負責婚禮的企畫及所有的細節,想快快將她娶到手,那麼也只好一起分工合作了。

  ※※※※

  事情果然如同湯馳所料,回到台灣後,緊接而來的是忙碌。

  當他與靳初夏一同回到「愛的專門店」裡向大夥宣佈,他們決定要在小島上舉行婚禮,並邀請大家一同去島上觀禮,重點是有專機接送,大家全都非常開心,每個人也都做出了保證,要以最大的努力將手頭上的訂單全數結束,好讓他能快快娶回他的小初,但是……

  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

  「到底是哪不對勁你也要說明白呀!不然要我怎麼幫你?」聶小倩手裡拿著手機,在「愛的專門店」外的小花園與另一頭的湯馳對話著,一雙大眼直往店裡忙碌著的靳初夏直瞟。

  小初一直很正常呀!雖然最近大家工作都很忙碌,但小初還是小初,沒什麼令人感到不對勁的地方,至少她並不覺得。

  「小初在店裡的表現如何?精神上都還好嗎?」

  「很好呀!很一般,沒感覺特別沒精神或情緒上的問題。」就因為如此,所以她才覺得小初並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電話那頭的湯馳瞬間沉默了一會,像是在思索著。

  「難不成……只有針對你?所以只有你才會覺得她不對勁?」聶小倩說出心中的猜測。

  以小初的個性,確實很容易出現這樣的狀況來。所以……

  「你仔細想想,你是不是犯了什麼過錯?在不知不覺中得罪了小初?」她想不出別的可能了。

  聞言,湯馳更加沉默了。

  但他聽話地仔細回想著最近自己做了些什麼,又有什麼事情是像聶小倩說的,在不知不覺中得罪了小初而他卻不自覺的。

  好半晌,手機裡沒有任何聲響,只有寂靜。

  「怎麼?有想到什麼嗎?」聶小倩的視線不自覺地直盯著店內,也就是他們目前討論中的女主角。

  靳初夏忙著製作小朋友最愛的泡泡槍,壓根沒注意到聶小倩何時離了座,又何時偷偷摸摸地在外頭討論著她,她只想快快完成工作。

  「沒有,我一直表現良好。」乍聽之下,這話說得十分自滿,卻也是事實,他一直是個好男人、好情人,所以才會苦惱著呀!

  他的回答教聶小倩在電話的另一頭翻了個大白眼,心想:男人呀……

  「好吧,那麼你仔細說給我聽聽,小初究竟是哪裡讓你感到不對勁了?」或許她可以藉此推測出小初不對勁的地方來,如果她真有的話。

  想得到幫助,即使要說出令人沒面子的話來,湯馳還是得說,因為沒得選擇了。

  「這麼說吧,她最近在我面前似乎顯得沉默了些,我不知道是否因為工作太勞累的緣故?」他倒希望是,因為她努力完成所有工作的目的就是為了空下時間,好舉辦他們的婚禮。上星期他們已經預定好婚禮的日期,就在三個月後,只要這幾天她的工作進度是正常的,幾乎就可以確定婚期了。

  他一心期待著給她一場世紀婚禮,但現在的情況真的教他心情不由得低迷起來。

  他曾想過,若真是因為過於忙碌讓她感到疲憊,他願意學習做紙紮,至少在她忙碌的時候,他可以為她工作,不被她因工作而排除在外。他尊重她的工作,因為他明白她是以何種認真及真誠的心在為客人們做紙紮,每一件作品不論做工繁複與否,都代表著人們對已逝者的一份心,而她的工作便是為客戶們打造那份完整、真摯的心,那是無比的神聖及榮耀。

  他明白,真的明白,他從不曾想過抱怨什麼,只是想突破現在這連他也釐不清的莫名狀態。

  「還有呢?」如果只是沉默了點,今天她就不會接到這通求救電話了。

  「還有……即使跟我面對著面說著話,她的視線也總是在別的地方,就連晚上我想碰她,她都會拒絕我。」所以才不對勁呀!

  他記得她是多麼喜歡與他肌膚相親,她一直很享受的,身體的真實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話聽到這裡,聶小倩就知道問題大了。

  「你問題大了!她確實不對勁,而且完全是針對你而來,你最好趕緊仔細再想想,最近究竟有什麼事情讓她不順心,而她這冷淡態度又是何時開始的?」

  她不想打擊他,但若他真的找不出原因來,那麼他只能繼續陷在這進退兩難的情況下。她打小就認識小初,她不是個很情緒化的人,但也因為如此,她真正的心思總是很難令人察覺,表面上看似清冷,像是對任何事情都不在意的她,其實一旦有事擱進心裡,便會比任何人都要在意。

  而且她也有個壞習慣,那就是有心事她從不主動說,總是悶在心底教她自己難受,那是她這個好朋友一直看不慣,卻也無力改變的一點。

  聽見了聶小倩的話,湯馳一臉苦惱,也正想著,究竟是何時開始的呢?

  唉……

  ※※※※

  下午五點整,湯馳準時出現在「愛的專門店」內。

  趁著靳初夏還在收拾東西的當下,湯馳拿著一盒面膜來到聶小倩面前說:「小晴要我給妳的,說是敷了會讓皮膚閃閃發亮,要妳試試。」

  「下回幫我謝過她了,你想到了嗎?」後面那句話聶小倩特意壓低聲量問著。

  「沒有,但我會想辦法問她的。」湯馳也跟著壓低聲量。

  他發現到她那異常沉默的態度,是在兩人度假回台灣後開始的,但他終究還是想不起來自己或周遭有任何事情令她不開心,所以他打算找個恰當的時機問問她,事情總是要解決的。

  「你們在聊什麼?」收拾好所有東西的靳初夏,突然加入了兩人之間的對話。

  「沒有什麼,只是小晴要我順便拿面膜過來,妳也有一盒,回家再給妳。」湯馳像個做壞事怕被逮到的孩子,明明心裡頭緊張死了,臉上卻還要表現出完全鎮定的模樣,真的很辛苦。

  「妳收好了呀?快回去休息吧!」聶小倩揮了揮手,以手的動作掩去她臉上不自然的神情。

  跟小初認識太久了,她只稍一個眼神、動作不自然,馬上便會教她察覺,所以還是趕快把人趕走的好。

  「嗯,我們走吧!」靳初夏沒多說什麼,習慣性地轉身面向湯馳,給了他一個淺淺的微笑。

  湯馳向聶小倩及店裡其他人道了再見,牽起靳初夏的手走出大門外,像平時一樣,兩人十指緊扣地散步回家。

  但是……

  「你吃太飽了是嗎?」走到半路,靳初夏突然停下腳步莫名丟出一句也是莫名的問句。

  被迫停下腳步,湯馳一臉茫茫然地望著靳初夏,不明白她為何這麼問他。

  「我什麼都沒吃呀,我們還要一起晚餐呢!妳忘了嗎?」他懷疑她忘了晚餐的約會了。

  「我沒忘記今晚要出去吃大餐的事,那麼你可以鬆手了嗎?」靳初夏舉起兩人十指交握的手,要他仔細看著。

  她白皙的手背上有著指印及紅痕,很明顯的是湯馳所造成的。

  「我以為你是吃太飽了,過多的力氣沒地方發洩,企圖把我的手給捏成飯糰。」靳初夏面無表情地說著不好笑的笑話。

  而湯馳果真也笑不出來。「對不起,我沒注意到,很痛是嗎?」他趕緊放鬆力道,仔細地為她撫著手背上的指印。

  剛才他太過於沉醉自己的思緒中,居然忘了控制力道,真是的!

  「不會,繼續走吧!」靳初夏抽回手,率先邁開腳步繼續向前行。

  這男人有心事,但她沒問的打算,她目前沒那心情。

  落在後頭的湯馳趕緊追上前,再次牽起她的手,與她肩並著肩同行,不願一個人落在後頭。

  這一次,他有小心控制手的力道,沒再犯相同的錯誤。

  現在他可以很確定她真的有事針對著他,她那明顯的冷淡態度說明了這一點,但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

  整個晚上,湯馳表現得十分不安,但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殊不知靳初夏早已察覺,心裡頭也有了底,隱約猜測得到他在想些什麼,又想做些什麼。

  結束了兩人的晚餐約會回到家中,湯馳的心情就越是緊張。

  靳初夏正在浴室中洗澡,在外頭看著電視的湯馳手裡拿著遙控器,頻道一台切換過一台,螢光幕上的光閃只是一回又一回地閃過他的瞳眸,沒有任何一幕映入他腦海。

  此刻,他的心完全無法平靜下來,因為他不能預料今晚他會得到怎樣的答案。

  過於在乎讓他失去平時的冷靜,卻也教他深刻明白,原來當她心底有事,或者是對他有所不滿時,就是這樣冷淡的對待,現在他完全明白了。

  洗完澡走出浴室,靳初夏習慣性地來到廚房為自己補充水分。

  這時湯馳跟著她的腳步來到她身後。

  「洗好澡是敷面膜的最佳時間,過來這裡,我幫妳敷。」生怕被她拒絕,所以不等她回應,湯馳即刻牽起她的手就往客廳裡走去。

  他坐在長沙發的最邊緣,對著靳初夏說:「來,妳躺下來把頭枕到我腿上,我幫妳敷上面膜。」

  靳初夏安靜地順從他的指示,任憑著他擺佈。

  「先把眼睛閉上。」湯馳撕開面膜輕聲地對她說。

  閉上眼,隨即一陣冰涼柔濕的觸感貼上她的臉龐。

  「這面膜是小晴特地自日本帶回來的,說是敷了之後可以深層保濕修護受損的肌膚,並馬上增加光澤與彈性,會讓妳看來更加水潤動人,可以把我迷得不知自己姓什麼叫什麼。」後面那句話自然是他自己加油添醋補上的,目的是想讓氣氛先輕鬆緩和些。

  果然,只見靳初夏嘴角微微牽動著。

  「別動,更別說話,別忘了妳臉上的面膜。」他等了一個晚上,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現在她閉著雙眼,他可以在她耳邊低語,毫無顧忌地說出他想說的話。

  室內沉寂了一會兒,終於,他開口了。

  「妳知道嗎?情人間就是偶爾要有點情緒,鬧些脾氣,那才是戀人。但我情願妳說些冷峭的言語來氣氣我,也不要妳自己一個人將所有情緒悶在心底。發洩是什麼妳懂嗎?」他的語氣很柔,但字意卻很重。

  唉,他好無力,她先前打他的狠勁上哪去了呢?

  以前看周圍的朋友們情侶吵架,哪對不是又吵又鬧的?男人們咆哮著說女人是全世界最麻煩的動物,女人們則歇斯底里地狠砸男人送的禮物,情侶吵架不該是這樣嗎?抑或者擺明了不高興,就是要冷戰。

  但不管是哪種吵架方式,都比她現在這樣子好,不冷不熱的,那教人猜不著、摸不透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靳初夏睜開雙眼,她直望著湯馳,眼底有笑意,很開心他發現了她鬱悶的情緒,正打算開口說些什麼,卻教他給阻止了。

  「閉上眼,先聽我把話說完,等等再讓妳說個夠。」他清楚看見她眼底的笑意,心裡又是一陣無奈。

  唉,真是個沒良心的女人啊!非要看他悶了,她才會開心是嗎?

  不過,這樣很好,終於看得出她一點反應,這麼說來他可以繼續說下去了。

  「我知道妳心底有事,不論是針對任何人的,妳可以選擇是否跟我傾訴。當然這麼說是好聽了點,我當然是希望妳可以告訴我一切,尤其是針對我而來的事情,我更希望妳說明。妳這回……是針對我的,我想我沒猜錯吧?」

  靳初夏再次睜開眼,這一回他沒要她再閉上,因為他丟出了問句。

  「對。」她吐出氣音,嘴巴幾乎沒打開,因為一打開便會牽動臉部的肌肉,她沒忘了她現在正在做什麼,她還年輕,出門有皺紋會被人笑的。

  「好吧。」雖是無奈,卻不是意外的答案。

  唉……還是先嘆口氣吧!

  「等等再說我犯了什麼錯讓妳不開心了,我想說的是,這算是妳我之間出現的第一條裂縫。老實說,我心情很複雜。」

  怎麼說是複雜呢?靳初夏眼底寫著問號。

  「人與人之間不可能沒有摩擦,它能增進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及默契;反之,也能造成人與人之間的鴻溝。當然,若摩擦出現後,卻只是單方面的隱忍,那只會教兩人之間的裂縫越裂越大,難以修補。」他說著,手指在兩人之間比畫著,比喻著他與她之間。

  靳初夏拿掉臉上的面膜說:「我沒有隱忍什麼。」

  她確實心情不佳,但她有表現出她的負面情緒不是嗎?他已經發覺了不是嗎?

  一直以來情緒這個部分一直是她獨自在處理的,因為那時候的她單身。而現在她身旁有他,她也正學習著彼此間相互牽動的關係,其中自然包含了這一塊。

  「我只是還在適應。」表情忍不住開始沉重了些,心情更是。

  「那麼……可以告訴我讓妳不開心的原因了嗎?」

  「你沒有告訴我你跟家裡的約定。」這是起因。

  約定?!

  「妳是指我答應家裡頭考慮是否接掌家中事業的問題?」湯馳微蹙著眉頭。他確實沒告訴她這件事情,但她是從哪知道的?

  「我們都打算要結婚了,我以為我們會繼續這麼生活下去,但你似乎不這麼想。」

  她的語氣十分平淡,但湯馳發現,越是表現平淡的她,即表示她其實越是在意。

  「我們會一直這麼相愛下去的,生活上也不會有任何更動,除非妳想,不然我倒是很喜歡目前這樣的生活。沒告訴妳我與家人之間的約定,是因為我並沒有回去接手的打算,既然早已有了決定,並且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生活,那就別提了,我以為提了只會讓妳產生無謂的煩心。」

  只是沒想過,不提的結果還是令她煩心,唉……

  湯馳伸手拉著她,將她圈進自己的懷裡,讓兩人同時半躺在沙發上。

  「妳是擔心結婚後,哪天我突然說要回去接管家裡的事業,然後妳便要開始掙扎放棄妳原有的生活是嗎?不會的,我向妳保證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雖然跟家裡定下了約定說會考慮回去工作,但我志不在此,這幾年我相信爸也看出來了,他是個聰明且成功的商人,自然不會強迫我一定要回去,那只會讓他更辛苦而已。」

  「真不回去?這樣感覺很不孝。」靳初夏的表情仍是問。

  「別忘了,我爸是個成功且聰明的商人,我相信他早早就在培養接班人了,這一點毋需我們去擔心。況且他知道我愛他這一點就夠了。」湯馳寵愛地親了親她的髮頂,「妳也跟他們相處過,也該知道他們比一般父母親還要開明吧?」

  靳初夏點了點頭,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了。

  其實令她悶悶不樂的,並不是他接不接手家中事業的問題。她愛他,一天比一天還愛,即便他現在說要繼續這麼快樂地生活下去,幾年後他反悔了,決定要回去,那時她想她也愛到無法回頭了,要她放棄所愛的家人及朋友隨他飄洋過海,遠離她所熟悉的人、事、物,她都義無反顧追隨他,根本毋需掙扎。

  她只是……

  「妳還有其他煩惱?」她的樣子看來還有話沒說,況且他都說了這麼多,她的表情仍是沒有恢復以往的光采。

  靳初夏沉默不開口。「你這不會是人家口中所謂的婚前憂鬱吧?」可能嗎?

  靳初夏回頭瞪了他一眼。但她自己也不知道這究竟算不算是婚前憂鬱。「我只是……」

  「只是什麼?」一顆心被吊得老高,她卻不痛快地一次把話給說清楚。

  「我想,跟我結婚是否代表著我束縛了你的翅膀?哪天你想飛了,那我該怎麼辦?」她的聲音小小的,沒有生氣。

  這一回,換湯馳瞪著她了。

  她知道她自己在說什麼嗎?不,他想她不知道。

  他翻身將她困在自己與沙發之間,讓他倆可以清清楚楚地望進彼此的眸底,看見最真實的靈魂深處,他要她仔細地看著。

  「妳這想法哪來的?何時開始的?」他用雙手緊捧著她的頰,深沉的目光鎖定著她,不讓她有任何逃避的可能。

  這個問題顯然要比剛才那個大多了,這是在預告她想像中往後兩人的結果是嗎?他從不知道她是個悲觀的人。

  或許是他的聲調太過嚴峻,靳初夏的身體竟忍不住地顫抖了下,她咬著下唇說:「若不是我的出現,我想你現在很可能早已在別的國度裡生活著,不是嗎?看著那些照片,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你的生活一直是那麼多彩多姿,但我卻是個習慣在原地紮根的人,現在你愛我,願意為我停留在這個城市,但我不知道哪天你會感到枯燥無味,然後再次想飛。」

  看多了生離死別,人與人之間的情緣她以為她已看淡,總是想著她可以不在乎結果,因為這都只是人生這條路上的一段過程,終究也得回歸終點。

  但現在她愛了,即使這只是一段過程,但她起了緊緊抓牢他的貪念,她想要一個結果,不是以婚姻為句點,相反地,那才是一個起點,所以……她才感到不安。

  原來是因為看了那些照片呀?很好,他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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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2-3-31 08:07 PM


第九章

  「妳說對了一點,若不是有妳的出現,現在的我不知道又會跑到哪裡去流浪了。」

  他誠實的回答教靳初夏氣悶了,用力地拉開他的雙手,撇過頭賭氣地不去看他。

  「我話還沒說完呢!」他又再次扳回她的頭,不讓她使性子。

  「你可以閉嘴了,現在一句話都別跟我說。還有,滾回你的房子裡去。」她用力掙扎著,想掙脫他的箝制。現在她只想一個人回房裡去生悶氣,看著他只會教她心情更糟糕。

  但越是掙扎,卻越是難以動彈。

  她氣紅了眼瞪著他。現在他是跟她卯上了是嗎?

  為免抓傷她,湯馳用上身體的大半個重量壓著她,低沉的笑聲也在此時滾出他的喉嚨。

  笑?!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瞪著正笑著的男人,靳初夏紅了眼眶,心裡感到一陣委屈。

  「這樣才對,生氣了就對著我打罵,心底哪裡不痛快就對我吼出來,想哭也行,但要記得到我懷裡哭,別只是悶著不吭聲,那會讓我難受的。」他伸手摸了摸她泛紅的眼眶,有點微濕,但水氣也在這時教他給抹去了。

  靳初夏一臉倔強,索性閉上眼不去看他。

  剛才幾乎要爆發出的負面情緒教他這麼一說,她反倒罵不出口,想哭也哭不出來了。

  「唉……」湯馳抵在她唇上輕聲嘆了口氣,接著輕柔地在那粉嫩的唇瓣上來回蹭著。

  還氣著的她,想也不想便張嘴咬了他,但力道很輕,她終究還是捨不得傷他。

  「妳不該這麼想的,妳怎麼不想,我先前走過那麼多地方為的是什麼?為的就是尋找我生命中的另一半,那就是妳。既然找到了,我又何需四處尋覓?真虧妳還是個聰明人呢,怎麼突然傻啦?」他輕捏著她的鼻尖,口氣要比剛才輕鬆得多,企圖將歡樂的氣氛找回。

  「我才沒傻!」天知道這是不是他說來安撫她的好聽話!

  他看著她,一直看著她,那眼神有說不出的溫柔。

  「我可以為了妳只停留在這個城市,沒有其他比得上妳的重要,沒有妳,再美的風景都入不了我的眼,妳就是最美的風景了!」

  她睜開眼迎視著他的目光,整顆心都教他給融化了。她究竟是哪輩子幹了啥好事,能在這輩子遇上一個這麼愛她的男人?

  只不過……

  「這句話好熟悉,是廣告台詞嗎?」

  「嗯……反正我只要妳記著,我愛妳,非常、非常地愛妳,這輩子就打算這麼繼續愛下去,妳就別再去想那些無謂惱人的問題了好嗎?」

  或許是趕著工作,跟時間在賽跑,所以她感到壓力,才會不自覺情緒低迷地胡思亂想。

  「嗯!」她漾開笑容,不安的心在他的安撫下恢復了平靜,籠罩在心頭上的烏雲也散去,還她一個心情晴朗的好天氣。

  ※※※※

  「夏老大,快看一下,這裡有湯老大的報導呢!」小廖突然對經過身邊的靳初夏喊道。

  本來只是打算起身為自己泡杯咖啡,卻在半途教小廖給喊住,又說有湯馳的報導。她好奇地停下腳步,視線馬上望向電腦螢幕,果然看見一張帥氣的相片及文字。

  她專心地看著那篇報導的文字內容。

  早看完報導的小廖在她身邊說著:「妳看湯老大多厲害呀!國際級的刺青師果然不一樣,居然還有專頁報導呢!嘿,我真是走狗屎運了,身上留有大師的藝術作品耶,真爽!」

  這是一篇三年前的報導,內容主題自然全是有關刺青藝術。記者寫道,得到湯馳點頭答應專訪實屬不容易,要他在身上留下記憶痕跡的代價更高,但即便如此,找他刺青的人潮仍是教他應接不暇,所以他拒絕採訪,那只會造成他的困擾,教他更忙碌。但在記者連著三十日不間斷的誠心請託下,他這才看在記者的好耐心下答應採訪。

  文字內容完全只提及刺青的專業領域,沒有任何私人的生活報導,所以靳初夏很快地看完了內文,但這卻教她明白,原來他嘴上老說著自己是大師級刺青藝術家不是隨口說說的,小廖確實沒有高抬他的身價。

  她嘴角忍不住上揚著。

  這麼說來,掀開他家財萬貫的背景不說,原來他是個這麼有成就的男人啊!能讓這麼了不起的男人為她而停留,她真是太幸運,也太幸福了。

  「呵,暗爽了厚?」

  下個月夏老大與湯老大就要結婚了,結婚的日子越是接近,夏老大臉上那幸福洋溢的模樣就越是掩不住,真是羨煞他了呀!

  靳初夏拉平唇角,冷冷地望著小廖。

  「你看來似乎很閒,那麼就多做一組水晶指甲跟豔麗彩妝組出來。」說完,靳初夏繼續方才未完成的動作,完全不理會身後小廖的懇求與哀號。

  端著剛為自己沖泡好的咖啡回到工作崗位上,靳初夏連做了幾回深呼吸,不斷地在腦海裡要自己靜下心來別去想湯馳。

  但成效不彰,他清晰的臉龐總是會在她沒有防備的時候竄入她心頭,取代眼前的工作,非要她一再地集中精神,將注意力拉回工作上。他讓她一整個上午的時間過得要比平時辛苦,花了許多時間在思念他與專注的工作間做拉扯。

  「全球快遞,請問Summer小姐在嗎?」

  唉!

  靳初夏好不容易再次打敗心中直朝著她露出迷人笑靨的身影,全心投入工作中,快遞卻選在這時候喊出了她的英文名字,還送來一樣教她再也無心工作的東西。

  「我是。」她嘆了口氣,起身來到快遞面前。

  「妳好,麻煩請簽收。」快遞給了靳初夏一只紙袋,並要她簽收。

  簽收後,一時之間她也無法辨別紙袋裡頭究竟裝了什麼東西。

  她先看了上頭的寄件處,居然是從英國寄來的,署名的寄件人是個她完全陌生的名字。

  「是什麼東西呢?」一旁好奇的聶小倩擠到靳初夏身側。

  靳初夏聳著肩說:「打開就知道了。」

  她一把撕開包裝紙,是一本英文雜誌。

  「是誰寄雜誌給妳?」居然還大老遠地從英國快遞過來?

  聶小倩看著紙袋外頭的寄件人。

  「蒂芬妮?撈什子來的?誰呀?」她們身旁的朋友幾乎全是共有的,即便真有一、兩個例外,至少她也聽過小初提過名字,但蒂芬妮聽都沒聽說過呢!

  「不知道,先看看內容再說吧!」靳初夏翻開內頁,相信裡頭肯定有著什麼,要不然哪會莫名地大老遠只為了寄一本雜誌給她?

  兩個人、四隻眼同時專注放在雜誌內頁上,一頁翻過一頁。

  終於,她們找到了重點。

  很意外地,是一則湯馳的個人專訪,整整佔據五個頁面的個人報導。

  第一頁上放了一張湯馳帥氣的相片,上頭仔細寫滿了他個人的基本資料。

  「哇,如果不去看他的個人介紹,還真以為他是哪個名模帥哥呢!」聶小情沒預料到雜誌裡頭居然會出現熟面孔,真是教她驚訝了。

  靳初夏也忍不住牽起嘴角,好心情地認同聶小倩的說法。

  咳……她忍不住想當起老王,說自家瓜甜,因為他不論何時看來都非常帥氣迷人。自從認識了他之後,她這才發現,原來她也是外貌協會的會員。

  再翻過下一頁,靳初夏以為會看見以刺青為主題的報導,但她錯了,內文只有簡單提起他的職業,其餘的則是口述一則故事——他的愛情故事。

  他的愛情故事,也是她的愛情故事。

  「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鬼?搞浪漫嗎?」整整三個頁面的文字,全是寫他與小初如何相遇然後相愛的愛情故事,以及兩人間的大小點滴事。最重要的是,其中有整整一頁是在傾吐他對小初的愛,這分明是故意藉著專訪,實則寫情書給小初嘛!

  「應該是吧……」靳初夏吶吶地應聲,白皙的臉龐上有著淡淡的紅暈。

  看見湯馳以這麼另類的方式向她示愛,老實說她心底很甜,但也很害羞。這不等於是將兩人的愛情全攤開在眾人的眼皮底下?她臉皮薄,沒他大方,日後肯定會有熟識的人提起這件事的。

  「哇!小初,妳快看,這傢伙太、太……」聶小倩翻過下一頁,裡頭不再是滿滿的文字敘述,而是一張湯馳赤裸著上半身的相片,以及一張手臂的特寫照。

  教人養眼的體魄不稀奇,滿身的刺青也沒什麼,重點在他前臂內側裡,也就是那張特寫照。

  「他把妳的模樣刺在身上耶!未免浪漫過頭了,妳肯定要蛀牙,太甜了!」聶小倩笑望著靳初夏,很替她感到開心,遇上一個這麼愛她的男人。

  不過這招雖然是甜死人不償命,但也夠狠了。

  多數人會將他人的肖像刺在身上,多是至親的家人,例如父母或子女,但真要將至愛的男人、女人永遠留在自己身上,那要有多大的勇氣呢?誰能真的確認那人一定會是一輩子的伴侶呢?結婚也能離婚不是嗎?哪天身邊真的不幸換了個人,留下的印記將會是一個麻煩。

  留著麻煩,雷射去除也麻煩,所以聶小倩才說他夠狠。

  「妳看,妳的模樣刺得就好像是真人直接印上去似的,百分百的相似度,超美的啦!我猜是一定是大熊幫他刺的。」大熊專長人物肖像,八九不離十了,肯定是他的傑作。

  靳初夏看著自己的肖像被永遠留在另一個人身上,那感覺真的很奇異,但更多的是感動。

  在她肖像刺青照片一旁,甚至還用了中文標記了一串文字──-

  靳初夏,一個在初夏出生的女孩,一個讓我一生完美的女人,我愛妳。

  唉,他是想讓她哭的是嗎?

  「難怪了……」她想起了一件事。

  「難怪什麼?」

  偶爾他們會開著燈歡愛,難怪他這幾天在夜裡都不開燈,說什麼最近愛上摸黑歡愛的感覺,原來是為了掩飾他身上的刺青呀!

  「沒、沒什麼。」這種事她當然說不出口,即便是再好的朋友也是,那太羞人了。

  「呵呵……真沒見過這麼另類的情書!還不快打電話給他。」語畢,聶小倩伸手拿走這本情書雜誌,打算跟其他人分享去,這就不打擾她談情說愛了。

  ※※※※

  「喂?是我。」靳初夏來到外頭無人打擾的小花園中,撥了電話給湯馳。

  「怎麼了?妳聲音聽起來怪怪的,在哭嗎?」算了算時間,那本雜誌她應該是收到了。

  「沒有,我沒事,只是想告訴你我也很愛你,而且謝謝你。」滿心的感動讓她想哭,但她沒哭,強忍心中澎湃的情緒讓她的聲音聽來格外低沉。

  她抬起頭,望著天空的浮雲,突然好想見他。

  為了她,他真的花了好大的心思去取悅她,不讓任何的負面情緒佔有她的心緒。

  前陣子那低迷的情緒教他擔心了,她想他是怕她心中仍有不安,所以才這麼做,花了心思要她開心,要她去相信一切。但他不知道的是,她的心早已完全地投降了,這輩子心甘情願地臣服在他的愛情之下。

  不安的人,是他吧?

  「收到了?」湯馳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只可惜她不在身邊,無法與他即時分享。

  「嗯。」奇怪了,她明明高仰著頭,她明明說好不哭的,但為何眼淚還是滑過了臉頰呢?

  好想見他。

  「過來吧!我在店裡等妳。」在這個時刻,他想她需要的不是言語,而是他的懷抱。

  「你在我心底裝了竊聽器嗎?不然怎麼都能聽見我的心聲呢?」

  「妳的心一直在我身上,我怎會聽不見呢?過來吧!」

  ※※※※

  明明再過幾小時就要下班了,下了班他們自然就能膩在一塊,但想馬上見到他的念頭怎麼也無法再繼續壓抑,所以靳初夏不顧一切地扔下未完成的工作,出發前往刺青店。

  坐在計程車上,她打開車窗,讓沁涼的秋風打在她臉上,試著消去心底那因他而燃起的火焰。

  她不斷地要自己冷靜再冷靜,但在到達目的地、推開刺青店大門的那一刻,無法顧及還有他人在場,她狠狠地投進他的懷抱,眼淚也在同時湧了出來,浸濕了她的臉龐及唇瓣。

  她好愛、好愛他,那份激盪的情緒她以為剛才在車上已控制住了,怎料見到他的那一刻還是破了功,表現得像個為愛瘋狂的傻瓜似的。

  她緊緊攀著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直想這麼抱著他不放。

  湯馳捧起她濕潤的小臉,細細為她吻去淚水,在耳畔輕聲道:「我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去愛妳,我想妳已經準備好了。」

  話尾一落,四周馬上響起熱烈的掌聲。

  他們之間濃烈的愛也感染了其他人,大熊、戚小晴、畢雷震及他的客人都忍不住為他們喝采。

  「我可以看看你手上的刺青嗎?」她吸了吸紅通通的鼻子,淚水汪汪地望著湯馳。

  湯馳拉起袖子,將為她而刻印的刺青展露在她眼前。

  為了給她這個驚喜,這些日子他可是遮掩得很辛苦,所幸這份禮物帶給她的喜悅十分成功。

  當她的肖像刺青在她的眼前展露,不聽話的淚珠子又再度滑落。她忍不住伸出手撫摸他肌膚上的自己,哽咽地說不出話來了。

  「只要我一伸出手,我就能看見妳,這樣真好。」唉,女人真是水做的,居然可以為了感動哭得這麼慘?好吧,那就再讓她哭慘一點好了,這才不枉費他的真心,日後回想起來也可以好好地向他們的孩子炫耀這件事。

  「有一件事我需要妳的幫忙。」

  「什麼……」她的情緒還沒能從感動的悸動中回復。

  湯馳拉著靳初夏的手,將她帶到工作台前,並且遞給她一隻筆。

  「做什麼?」她止住了淚水,心思教一堆問號給佔滿,完全摸不清他的意欲為何。

  他一把脫去上衣,朝著她說道:「幫我在這裡寫上妳的名字。」他指著喉嚨正中央,來回比畫延伸至鎖骨中央。

  聞言,靳初夏驚訝地望著他。

  他不會是想……

  「快啊!我要大家都看得到妳的人及妳的名字,我要大聲地向所有人說我愛妳。」他笑著說。

  果不其然,當湯馳說完這些話,靳初夏又哭了,眼淚掉得更凶。

  湯馳的舉動讓在一旁「唯二」的女性戚小晴也看得亂感動一把的,她拿著一整盒面紙來到靳初夏身邊,一張又一張地為她抽出再遞給她。

  靳初夏哭到不能自已,連向戚小晴說聲謝謝也吐不出口,只能哭。

  湯馳將她攬進懷裡,任由她盡情地哭。

  她感動,他也感動吶!

  好半晌,當靳初夏的情緒回復了些,她這才緊握著筆,努力克制著顫抖的手,在湯馳指定的部位寫下自己的大名。

  但還沒結束呢!

  她以為只要寫下自己的大名,接下來的工作便是由店裡的其他人接手,但她錯了。

  「小晴,請幫我準備基本顏料,大熊你來幫我指導小初。」他突然叫來戚小晴與大熊當幫手的舉動,讓靳初夏又是一陣錯愕。

  他想做什麼?不會是要她動手為他刺青吧?

  果然……

  「這是妳的名字,就由妳為我刺上吧!那才真正具有意義。」他又再次在她的心湖上投下一顆震撼彈,炸得她頭暈眼花。

  還無法回神的她,手裡馬上被戚小晴塞進一把刺青槍。

  「不、不……我不行,我會搞砸的,你還是找別人吧!」靳初夏下意識猛搖著頭。

  「妳放手去做,我會在一旁幫妳看著,不會真讓妳搞砸的,放心吧!」大熊輕聲在一旁鼓勵著靳初夏。

  「對,動手做就是了,別怕。」

  刺青是門高深的藝術,她這個門外漢怎麼能手裡拿著刺青槍說做就做?他瘋了是嗎?

  而戚小晴與大熊還在一旁為她打氣兼心理建設,他們不幫著勸說他就算了,居然還真要她動手做,他們全瘋了是吧?

  「妳先壓一下側板,熟悉一下刺青槍。」湯馳開口引導她。「別怕,別忘了還有其他人在,他們可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若真不幸搞砸了,還是會有人為我修改的。」

  「真的?」靳初夏看著湯馳,心底還是很緊張。「不,還是不要好了,反正我了解你的心意就行了,不需要再向我證明什麼了。」

  「不,我堅持。」他語氣堅定地說。

  「放心吧,有大師們在妳別怕,會有人幫他把刺青修得美美的。」

  靳初夏轉頭望著戚小晴,有了她的保證,她似乎沒那麼害怕了。

  她猶豫了一會兒,在其他人的期待下吐出了肯定的字句。

  「好吧,我幫你刺。」

  就像戚小晴說的,刺壞了還有大師們在,她壓根毋需擔心,做就做。

  湯馳笑著平躺下,仰起下巴說:「來吧!」

  二十分鐘之後——

  當靳初夏完成了她人生首次親自動手的刺青作品後,她快哭了。

  天啊,怎麼會刺得那麼醜?!

  雖然看得出「靳初夏」三個大字,但字體歪歪斜斜,像是一隻接著一隻的螞蟻排隊拼湊上去的,真的是醜到爆!

  「你們誰要幫他修一修?」她哭喪著臉看著大熊及畢雷震,心情沮喪到不行。

  湯馳起身照著鏡子,看著那稱不上美觀的字體,他依然滿臉的笑容。

  他轉身將靳初夏緊緊抱在懷裡。「謝謝,辛苦妳了。」

  「別跟我道謝,我把你刺得好醜,你問問,看是大熊還是雷震幫你修改一下吧,我去旁邊等你。」她現在只想去角落蹲著反省。

  聞言,湯馳仍抱著她,並沒有鬆手的打算。

  他的視線落在被點到名的兩人身上,大熊與畢雷震從他眼底讀到了一項訊息,那就是他們永遠都不會有修改這刺青的可能。

  「改天吧,我們回家去。」

  「不要,要你這樣走出門,我會想死。」她害他丟臉了。

  「沒那麼糟,我就很喜歡。先回家去吧,現在有件事我必須急切地處理一下。」

  「什麼事?」有什麼事情比處理這失敗的刺青重要?

  湯馳低下頭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旁人聽不見他究竟說了什麼,只見靳初夏臉上立刻出現可疑的紅暈。

  她不再堅持馬上修改刺青的事,而是安靜地隨著湯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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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2-3-31 08:08 PM


第十章

  湯馳口裡所謂需要急切處理的事,就是他的慾望。

  他告訴靳初夏說他的身體已經開始對她有反應了,若再不走人,那麼隆起的褲襠可是會讓他們在眾人面前出糗的。

  想當然耳,臉皮薄的她,自然是乖乖地跟他回家去,然後再乖乖地任由他百般挑弄。

  大掌覆在她光裸白皙的肌膚上遊走,順勢下滑,修長的指頭便開始撥弄起那柔軟的毛髮,進而觸碰敏感的花瓣。

  「嗯……」感受到他長指所帶來的魔力,她情不自禁地吐出微弱的呻吟。

  「我最喜歡妳現在這模樣,全身紅通通的,看起好好吃。」而他確實也正在「吃」了。

  燙熱的唇舌正努力地「品嚐」著她雪白的軟嫩胸脯,並在上頭留下一口又一口的美味印記。

  她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因為他的挑弄而改變著,渾圓的尖端變得腫脹硬挺,唇舌的濕熱連帶也給了她熱度,令她忍不住輕顫著。

  「關、關燈好嗎?」

  「不。」他斷然地拒絕了,並且將她的雙腳分得更開,讓他的身軀得以擠入其中,即使她想闔上都辦不到。

  先前幾回親熱時,為了怕手上新刺青曝光露餡,他才會堅持關上燈,但到底他還是比較喜歡開著燈與她歡愛,那能教他清楚看見她為他悸動的每一刻。

  他貪心地一再用力吸吮著她的乳尖,愛煞了那香軟柔嫩的滋味,長指不停地撥弄著花瓣,終是受不了那緊密的誘惑,緩緩、淺淺地刺入那細縫中,然後再一點一點地深入其中。

  「哦……」隨著長指的深入,她吐出像是滿足般的呻吟。

  今天他給了她太多的美好衝擊,受到情緒上的影響,現在的她變得要比平時來得敏感,慾望的推擠來得快又急,她想要立即得到滿足。

  「才剛探進去就濕成這樣了,妳很想要我是嗎?」他發出濃烈的喘息,迫切的慾望並不亞於她。

  「你不也是?你想要我。」她不甘示弱地說,小手撫上那硬挺的火熱,證實了她的說法。

  「呵!妳學壞了,不過我喜歡。」他欣喜地望著她,長指再也不受控制地深入花徑,勾弄、旋轉並且逐一加快速度。

  「嗯……啊……」在他技巧性的挑弄下,靳初夏喘息得厲害,再也說不出話來。

  指頭上沾染著濕滑的愛液,感受著她緊窒的包圍,同樣令他難以忍受,想要即刻埋入她的慾望拍擊著他。

  「親愛的,我等不及要妳了,原諒我今天的急切。」

  話尾一落,湯馳立即抽出長指,隨即取代的是他繃緊的慾望。

  他強悍地佔領她,一次又一次搗進那濕潤的花穴,教她深深感受到他火熱堅挺的慾望根源。

  靳初夏發出了高聲吟叫,但在強烈的慾望驅使下,他不給她任何的喘息空間,大手扣著她的雙膝,微微向上抬起。

  這個姿勢可以教她的硬挺完全無阻地戳入她的花心,教兩人的結合更是緊密。

  「嗯嗯……」

  隨著他一再一再的抽撤,她沒了理智,只能迎合他的律動,不斷地發出醉人的呻吟。

  陣陣的肉體結合拍打下,愛液早已大量地沾染在兩人股間及大腿上,形成一片濕漉漉的淫靡情景。

  湯馳的好體力,在靳初夏得到高潮後依然猛烈地在她體內穿梭,迫得她不得不開口求饒。

  「我不行了,別再來了……

  「再等等,就快了。」他奮力地繼續挺進,即便在高潮過後,甬道仍是緊密地吸附著他,讓他每一下的刺入都得到極致的快感,他愛死這樣的感覺了。

  乘載不了再多的高潮快感,靳初夏哭了。

  在她的淚水下,湯馳這才完全地釋放火熱的種子。

  在激情餘韻完全褪去之後,靳初夏虛軟無力地趴在湯馳光裸的胸膛上,剛才的歡愛早已抽乾她身上所有的力氣,她現在全身唯一能動的,就只剩那張小嘴了。

  「你……」

  「嗯?」

  湯馳的手在她同樣光裸的背脊上來回輕撫著,那輕柔的觸碰教她昏昏欲睡,但仍是不忘提醒他一件事。

  「明天一定要記得請其他人為你修改刺青,知道嗎?」

  「好。」他慵懶地笑著,仍是面不改色地繼續隱瞞他不打算修改的事實。

  「還有……」

  「嗯?」

  「我愛你。」

  「我終於知道為何自己老愛跟妳臉貼著臉的原因了,因為那是可以以最近的距離呼喚著妳的方式,也表示我愛妳。我愛妳,我的小初。」

  ※※※※

  這天,加勒比海的某個小島上舉行了一場美麗奢華的結婚聖宴,到了晚上,新人便飛往另一個國度享受完全屬於兩人的甜蜜世界。

  當他們再度踏上台灣這塊土地時,已是一個月後。

  靳初夏與湯馳並沒有遵循傳統時間歸寧,但在家中等待他們的兩老並不在意,一見他們終於回到了家,便是滿心歡喜的迎接。

  靳子詰對湯馳這個女婿實在太喜愛了,忍不住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美酒與他分享,對酒一向無特別喜愛的靳初夏乘機說道:「你們開心地繼續喝吧!我上樓洗澡去。」

  靳初夏笑著把湯馳留給父母們,不知道他酒量如何?希望不會太差勁才是。

  他們兩老可是出了名的海量,結果卻生了個不愛喝酒的她,如果他能有相同的好酒量,那麼以後他們可就不愁沒酒伴了。

  才這麼想著,一洗完澡走出浴室,靳初夏便聽見樓下母親叫喊著她。

  「寶貝呀,快下來……」

  「這樣子不行啦!酒量這麼差,出去能說是我靳某人的女婿嗎?這個要訓練才行,女兒啊,等他明天醒了,告訴他男人不能不會喝酒,明天晚上我們再來喝。」

  「爸,你跟媽都是出了名的酒國英雄,才幾杯他就醉成這樣,我看你訓練他一輩子他也不可能會有海量,你就別為難他了。」看著湯馳滿臉通紅地癱在沙發椅上傻笑著,靳初夏真的是無言了。

  他……怎麼這麼遜呀?

  「就懂得幫著他說話,唉……難怪總聽人家說女兒養大了就是別人的,這話真是說得一點也沒錯啊!」

  「別理妳爸,他喝不盡興在發牢騷而已,妳快帶他上樓睡覺去吧!」孔玉臻跳出來為女兒說話,拉著自個兒老公說:「來啦,我陪你繼續喝。」

  靳初夏丟給母親一個感激的眼神,隨即快動作地攙扶起湯馳迅速離開現場。

  還好他雖然醉了,還能自己走路,扶著他上樓這一路並不算辛苦……老實說還挺輕鬆的,輕鬆得令人感到可疑。

  果不其然,一回到房裡,湯馳酒醉的樣貌完全消失,還能將她這個滴酒未沾的人給壓進床鋪裡恣意妄為,真是醉了嗎?

  「嘿,你真是夠了,居然敢裝醉,要是被我爸知道了,肯定拖著你喝到天亮。」靳初夏使了很大的力氣才推開身上的男人,沒想到他這麼大膽,居然敢在長輩面前裝模作樣,也不怕被識破。

  「不裝行嗎?爸一倒完酒馬上一口氣乾了一杯,他那副輕鬆自在的模樣哪像是在喝酒?說像在喝白開水還差不多,我當然要想辦法逃呀!」幸好他有一沾酒精就臉紅的體質,要不今天真逃不過大醉一場的命運。

  「也是,算你聰明。」

  「奇怪了,剛才在樓下明明是喝著烈酒,但我從頭到尾怎麼都涼颼颼的?像是腳底被人放了冰塊似的,現在回到房裡,那感覺就消失了。」反差也太大了吧?

  他嘴裡說著話,但手裡可忙著呢!

  靳初夏看著湯馳,不說話了。

  湯馳看著那熟悉的眼神,心底有了可能的答案,難道又是……

  「說吧,總有一天我會習慣的。」

  「剛才我外公、外婆、大叔公、二表舅、三姨婆……嗯,幾乎是所有親戚都來家裡走一趟了,但你別緊張,因為你是靳家的新成員,他們只是來看看你而已,沒其他意思。」

  「……那現在呢?」聽見了她的話,早已溜進她衣底恣意搓揉的大掌倏地停下動作,還緊張地起身為她拉攏被他扯得凌亂的衣物,就怕她春光外洩。

  靳初夏被他那緊張兮兮的動作給逗笑了。

  她那樣子很明顯地就是在取笑他,而他只能哀怨地看著她,就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般。

  「別擔心……」她一個動作,反身就跨坐在湯馳的腰間,伸手拉起他的上衣,換她的小手不安分地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游移。

  「一些近親總是會三不五時回家來走動走動,為了個人隱私,我要求我爸給了我一張符紙,貼在門板上了,現在房裡就只有我們倆,沒有其他『人』了,我們可以安心做我們想要做的事情。」

  「例如?」

  「例如……」她低下頭輕輕舔吻著他的乳尖,小手一步步下滑,熟練地為他解開褲襠。

  「和心愛的人瘋狂歡愛。」一起翻雲覆雨到天明似乎是很不錯的選擇,這個選項他喜歡!

  「我喜歡你說『心愛的人』這幾個字。」佔上位的她,輕易地就褪去他全身的衣物,讓在她身下的他一絲不掛。

  「妳這麼做似乎一點也不公平哦!」他指著她身上過多的衣物說道。

  「那換你幫我囉!」她笑著直起身子,高舉著雙手等著。

  湯馳起身為她褪去所有衣物,同時拉開了衣櫃中隱藏式的全身化妝鏡。

  「妳自己看,妳多美呀!」他說著,舌尖輕舔過她的耳垂,接著將她轉過身,要她面對著鏡子,看著鏡中的自己。

  「不要這樣,我會害羞……」燈都還亮著,要她看著赤裸裸的自己,她還真是沒那勇氣呢!

  「妳仔細看著,這沒什麼好害羞的。」魅惑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聲響起。

  大手溫柔卻不容拒絕地扣住她的雙肩,順勢阻止了她想轉身閃躲的動作。

  「好好看著我怎麼愛妳,別害羞。」湯馳精壯的身軀緊貼在她的身後,明顯的男性慾望則不斷在她臀上磨蹭著,惹得她不住輕顫。

  她感受到他渾身肌肉的緊繃與熱度,看著鏡中的他就在自己身後吻著她的頸窩,大手同時覆在她柔軟的豐盈上不斷搓揉,指間夾弄著粉嫩的尖端,那模樣十足淫靡,卻不可否認強大的情慾已成功被他勾起,覆蓋過她的羞赧。

  她不再試著抗拒,也無法抗拒,只能發出深沉的喘息。

  放開她一只柔軟的豐盈,大手下探,深入她的私密處,指尖在花穴入口前徘徊,隨即感受到來自於她的濕潤水感。

  「妳好敏感呀!我都還沒進去呢……」

  她從鏡中看見他壞壞的笑容,卻無力反駁什麼,因為身體早已被他訓練得十分敏感,只要他隨意的觸碰,就能輕易挑起她的慾望,這一直是她無從抗拒的。

  話才說完,長指立即侵入她的花徑內,並開始輕淺地戳刺著。

  「啊……」火熱的快感自股中開始升起,靳初夏吐出嬌吟,但全身力氣同時開始流失,她就快站不住了。

  「想要了是嗎?」湯馳以充滿情慾的聲音在她耳邊問道。

  感受到她逐漸虛軟無力的身軀,湯馳向後坐在床沿上,接著也拉著她坐下,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他先是扳開她的雙腿,然後單手扣著她的下巴,要她直視著鏡中的自己。

  「妳曾經這樣仔細地看過自己嗎?」

  鏡中反射出的姿態真是太羞人,只稍看一眼她便羞紅了臉,但下巴被他扣住了別不開,只好選擇閉上雙眼不去看。

  「不要這樣……」她羞得想併攏雙腿,但這樣的反應早在湯馳的預料之中。

  大手隨即分別扣在她的膝蓋上,接著他跟著打開自己的雙腿,再分別架在她的膝蓋後方,讓她無法闔上雙腿。

  「相信我,這樣很好,妳會喜歡的,只要妳收起妳害羞的壞習慣,一切都會十分美好。」他同樣看著鏡子,知道她早已害羞得緊閉著雙眼。沒關係的,他會想辦法要她看著他是如何愛她的。

  「感覺到了嗎?」他伸出長指,用指腹輕輕揉搓著完全暴露在空氣中的小巧花核。

  「不要……」這樣大膽羞人的姿態他們從未做過,她還是好害羞、好害蓋……

  只要一想到他從鏡中清楚地看著她,以及他愛撫挑弄她的每一個細節動作,她就羞得不知所措。但身體的感覺仍是最誠實的,他的挑逗無疑有著很大的作用。

  「在想什麼?居然自己流了這麼多水出來。」光是用肉眼看就能看得出那濕潤的水澤,可見不光是他一人慾火難耐,她相同地也是。

  「想要我嗎?」指腹揉搓的力道加重了些,他仔細凝望著鏡中的她,注視著她臉部所有的細微變化。

  「嗯……」是呻吟,也是回應。

  「先嚐嚐這個吧!」他說著,長指深深地鑽進她的花穴中。

  「啊……」

  長指緩緩地深入、抽出,感受那層層疊疊的肉壁柔軟緊縛著指頭的觸感,那一直是能教他失控的根源,她甜美得令他愛不釋手。

  手裡的動作不曾停歇,他的臉緊貼在她細緻的臉龐上輕輕呢喃著:「我喜歡妳所有的五官,妳不會知道我有多麼喜歡這麼與妳臉貼著臉的感覺,那感覺……我說不上來,但我就是愛。」

  他喜歡緊貼著她的臉,感受她細緻柔嫩的肌膚,享受相同的溫度,就如同情人間,有的人喜歡緊緊牽著對方的手;有的人最愛以口沫相互滋潤對方,而他就是喜歡貼著她的臉,莫名地喜愛。

  「呃……」她輕咬著下唇本想睜開眼,卻想到身前的鏡子,只好在體內燃著熊熊烈火的同時,還不時提醒著自己不能睜開眼,她還沒心理準備看著赤裸裸的自己,在他的挑逗下會是什麼樣淫蕩的風情?

  不行,她真的受不了這羞到了極點的姿勢。

  雖然體內燃著熱火,她想要更多,卻又禁不住這羞人的姿態,於是逼得她忍不住開始扭動著嬌軀,希望他能高抬貴手,放了她這回,讓他們回到床鋪上好好地索取彼此的愛。

  感受到她的掙扎,湯馳輕哄著說:「放鬆一點,只要跟著感覺走,妳會發現一切都是那麼迷人美好,相信我。」

  還能分神想著其他,就表示她的身體還未能完全地沉浸在情慾的掌控中,理智尚存,那可不行!

  湯馳親吻著她的臉頰,緩緩在花徑內戳刺的長指又併入一指,同時加快了抽送的速度。

  「嗯……啊……」感受到他特意加重撩撥的舉動,她可以清楚感覺到一股濕滑的水液在股間流動,不僅潤濕了她自己,耳裡更能清晰地聽見羞人的聲響,但她完全無力制止。

  花核在他同時加速的揉弄之下已腫脹充血,在一波波情慾的堆疊下,深層的慾望被撩撥到幾近最高點,將她推至臨近高潮的邊境。

  柔滑緊窒的花徑開始快速地收縮,火熱的慾望令她陷入不能自拔的境地,只差一點就要跌入銷魂深海之中。

  「快一點,別、別停……」她懇求道。

  聞言,湯馳勾起嘴角,手裡的動作緩了下來。

  被緊繃的慾望勒在高潮的邊境上,靳初夏幾乎要哭出來了,不明白他為何不繼續將她直接推至高點。

  「睜開眼睛,看著妳自己。」他溫柔地命令道,手裡的動作隨著話尾落下的同時,恢復了方才令她幾近瘋狂的速度。

  她咬著唇,仍是不願睜開雙眼。

  「打開眼睛,不然我可是要鬆手了哦!」他下了可惡的最後通牒。

  抵擋不住強烈慾望的衝擊,火熱的情焰強壓過羞恥心,她睜開了眼。

  她看見了鏡中的自己是如何被他所玩弄,而他雙手又是如何神奇地令她在最短的時間內達到高潮。

  她看見一個全身沾染著紅潮的女人,沉浸在情慾的狂潮之中,那樣子沒有想像中的淫邪放蕩,她看到的是一個教愛人滿足的幸福女人,那是她。

  湯馳將她輕放回床舖上,她的樣子看起來累壞了,但他們有的是時間慢慢來,重頭戲尚未開演,他有的是耐心,可以等她恢復些力氣再繼續都沒問題。

  細密的吻落在她的鎖骨上,男性的火熱硬挺覆在她股間來回磨蹭著,並不急著立即侵入。

  他對著她說:「夜還很長,不是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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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2-3-31 08:08 PM


故事的起源 果麗

  這本故事女主角的職業很特殊,是之前在電視上看見的,覺得挺有趣的,也就來設定一個。

  當然,有了主角再來自然就是配角了,聶小倩是個有趣的設定,更是寫到後來意外喜愛的角色。(小聲:哪天或許會寫吧……)

  在開始寫這本書時,我還特地打電話給小表妹,問了她一堆問題,因為女主角父母的設定幾乎是遵照我阿姨跟姨丈寫的。

  他們的確是開花店的(但從沒見過他們做喜慶場就是了^^|||),阿姨負責花卉花籃的佈置,久了也兼當喪禮司儀,而姨丈以前是公務員,但他寫了一手好書法,他的輓聯很受喪家肯定喜愛,所以也總是義務地服務,然後不知不覺中也開始當起了司儀。

  據表妹的說法是,因為他們說話的聲音都很好聽,也懂得喪葬禮儀,自然也認識不少師公人物,但師公的工作太深奧玄妙,我也就沒有專注在這一點上多做詢問。(是根本不知道該問什麼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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