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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6 10:37 AM

米樂 -【聖誕夜奇蹟之一】幫撒旦選新娘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聽說撒旦也曾經是天使,因慾望而墮落,將承受生世的孤獨,
所以,我向上帝祈求,我想當撒旦的天使,我願意放棄陽光──
身為總裁特助,她把全部精神都用在工作和照顧他身上,
即便他是個因行事手段狠絕而被外界稱為撒旦的男人、
即便他是個為了商業聯姻竟要求她當地下情人的男人,
她仍無法克制的愛上他,不僅三餐照舊、替他挑選妻子人選,
甚至隱瞞她的心痛、黯然離去,也帶走她將因胃癌而死的消息……

聽說天使是上帝的使者,祂帶來希望、喜樂,以及陽光般的溫暖,
所以,我向上帝祈求,我願意放棄執念,請把我的天使還給我──
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後,他以為的快樂沒有來,卻思念起她、開始尋她,
但他最後找到的,竟是她離世的消息,教他心如刀割、萬分懊悔,
幸好老天聽見他在聖誕夜的祈求,他的願望成真,時間回到她離開前,
失而復得的他決定拋開工作、財富、執念,只專注於她,
不僅要陪她就醫,還要告訴她,他要結婚了,這輩子新娘只能是她……

【出版日期】 2013年12月25日

【出版社名稱】 新月文化

【書系及編號】 甜檸檬710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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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6 10:37 AM


新年快樂! 米樂

  新書上架接近元旦,所以米樂先向各位讀者大大說聲元旦快樂!

  雖然米樂喜歡像聖誕節這種熱鬧的節慶,但卻非常不喜歡冬天,因為怕冷!(話說回來,有誰不怕冷的嗎?又不是北極熊,呵。)

  天氣一冷,以往最愛的凌晨寫作時間被冷天給打敗了,只能改成白天寫作,但一邊寫一邊搖著腦袋快點清醒,工作賺錢卡重要!然後又是茶又是咖啡的,讓自己保持清晰頭腦工作。

  雖然氣象局總說清晨是最低溫,但米樂自覺最冷的時間應是在凌晨一點左右,十二點以前都還好,一過了午夜,感覺氣溫驟降,手腳開始冰冷起來,那就像冬天吃冰一樣,整個身體透心涼,四肢凍僵,最後連腦袋運轉都有問題,只好窩上床睡覺。

  新書是聖誕節套書,故事的轉折點就發生在聖誕夜,這讓米樂想起以前曾讀過英國文豪狄更斯的作品《A Christmas Carol》,中文翻譯是《聖誕頌歌》,也有人翻譯成《小氣財神》,好萊塢之前還拍成3D動畫,片名叫《聖誕夜驚魂》,金凱瑞主演的,不過米樂沒有看過這部電影就是了。

  雖然狄更斯的作品以《孤雛淚》、《雙城記》、《塊肉餘生錄》等比較為人所熟悉,但是《聖誕頌歌》也很讚,主人翁斯克魯治是個吝嗇又孤僻的富有老人,因為他小時候很窮,因此有錢之後,變得只相信錢,然後他在聖誕夜先看見了過世老友的鬼魂,之後有三個幽靈來找他,分別帶他回到過去、現在和未來,即是帶領著他看自己的一生,最後孤獨躺在床上死去,醒來後,他決定改變現有的生活。

  米樂新書裡的男主角也是如此,直到知道女主角離開,他才知道就算贏得全世界,他還是輸家,因為他失去了這一生最珍貴的物品,他後悔萬分,然後,在聖誕夜,奇蹟發生了……(賣個關子,請讀者大大們繼續翻閱下去)。

  聖誕節來臨,希望每個人都有個美好美妙的聖誕夜。

  新書上架,請多多支持,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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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6 10:38 AM


楔子

  「喂,妳們看,『撒旦』又來了。」

  「今天還是一樣酷呢,不過為什麼要叫他撒旦?」

  「那是之前雜誌給他的封號,撒旦在西方來說是背離神的天使,是個暗墮落天使。也是啦,他是耿氏建設老董的長子,父親是知名的慈善家,母親也常參加公益活動,是很有愛心的夫人,但他所成立的威頓投顧公司卻專門在做收購他人公司、解體販售的事,藉以賺進大把鈔票,和其他形象正派的耿家人相比,果然很墮落又很黑暗。」

  「原來是這樣。」

  「不只如此,最新一期的知名財經雜誌還報導他最近也開始投資房地產,就是人家說的炒地皮,手段一樣算不得光明磊落,怪不得他父親會跳出來和他劃清界線,說大兒子很早就離家了,和耿氏建設沒有任何關係。」

  在名為「香格里拉」的高級餐廳裡,文若纓正和另外兩名女服務生一起整理餐具,她們都是財金系大四的學生,對於台灣目前的產業現況比一般人來得了解,當然,閱讀財經雜誌也是日常學習的重點之一。

  升上大四後,她因為一個星期只有兩天有課,所以其他時間都在打工,她在餐廳工作已經半年了,現在是非假日的中午,用餐客人並不多。

  旁邊兩名女服務生談論的男客人,名字叫作耿悠然,近日常到她們餐廳用餐,二十七歲,年紀不大卻已經是兩家投顧公司的執行長,名字聽起來很斯文,不過本人卻和斯文二字完全搭不上,跟那張五官深邃的性格俊臉沒有太大關係,純粹是他的表情冷漠又嚴厲,身上總散發著「閒人勿近」的氣息。

  文若纓曾和他有過一面之緣,那是一年多前發生的事。

  當時她在捷運入口處的樓梯上被人從後面推下,整個人從上面滾下,幸好剛滾落時就被耿悠然擋下,因此她僅受了擦傷,根據耿悠然描述所見到的犯人長相,聽起來像是之前有意追求但被她拒絕的系上學長,之後她報警,從監視器確認了學長的犯行。

  那位學長有精神障礙,大學唸了五年還是無法順利取得畢業證書。在警局裡,學長父母紅著眼睛向她道歉,求她不要提告,她答應了,沒多久學長因為精神問題嚴重辦了休學,回家休養。

  從那之後她便沒有再遇見耿悠然,也許是因為沒有好好向他道謝,又或者他給人的印象太過強烈,她一直一直沒忘記他。因此在餐廳再次見到時,她一眼就認出他來了,頓時欣喜不已。

  一次他用完餐之後,她跟著走出餐廳向他道謝,幸好他當時出手相救,要不然她可能會腦震盪或有其他嚴重外傷,耿悠然聽完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不過在知道她原諒學長沒有提告,他很不以為然。

  「在這世上,有些人對他們仁慈是沒有用的,要給他們一點教訓,讓他們明白得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耿悠然說這些話的語氣聽起來有點憤世嫉俗,表情也比平日更冷,為什麼?他有著很好且富裕的家世不是嗎?

  「有女人來找他,是女朋友嗎?」

  一句話打斷了文若纓的思緒,她抬頭看去,只見一名穿著套裝的年輕女子走到耿悠然旁邊,兩人像是起了爭執,突然女子生氣的喊著「你太冷血無情,也太過分了」,接著就拿起桌上的杯子,將檸檬水潑向耿悠然,之後氣憤離開。

  其他客人見狀都投以異樣眼光,但文若纓很快拿了條乾淨的方巾走上前去。「耿先生,請用乾淨的方巾擦一擦。」

  耿悠然睇了她一眼,拿過方巾,將臉上的水漬擦乾,神情還是一樣的傲然。

  「耿先生,剛剛那位是您的女朋友嗎?她看起來好生氣,不要緊嗎?」文若纓知道不能過問客人隱私,但她有點擔心。

  「那個女人是前幾天被我開除的女祕書,她希望我能再讓她回到公司上班,不當祕書也行。我告訴她,我的公司不養不會做事的廢物。」

  聞言,文若纓大概明白他為何會被潑水了,他說話的確是過分了點,完全不在乎別人的感受,明明可以說得婉轉一點,不過依他的個性應該很難。

  只是他明明就不是個冷酷的人,不然當時也不會伸手救她了,莫名的,她有一種感覺,覺得他是刻意把自己孤立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文若纓對眼前的男人總感到不放心,不放心什麼她也說不上來,總覺得放著他不管,他會愈來愈不快樂,最後真的會變成冷酷的人,意識到自己如此在意他,連她自己都感到訝異。

  「不過妳們餐廳居然放任他人來騷擾我用餐,我以後不會再來了。」

  不會再來了?那表示以後她再也見不到他了?文若纓見他將擦過的方巾放到桌上,準備起身離開,她想都不想連忙說道:「耿先生,三個月後我就大學畢業了,可以到您的公司上班嗎?如果可以,我想做您的祕書。」

  「做我的祕書?」似乎沒料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請求,耿悠然黑眸銳利地盯著她。「妳一直跟我裝熟,目的是什麼?」眉心微擰,顯示他的不快。

  文若纓當然也察覺到他的不悅,只是她不能在這裡退縮,不然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也許對他來說,她是個不足以記得的小人物,但是對她而言,每次見到他來用餐,就算沒有交談,卻讓她一整天都感到很開心。

  她定了定心神,為自己找了很好的理由。「我沒有什麼目的,只是想要報恩,謝謝您救了我,再說,身邊沒有祕書,您應該也會覺得很麻煩,請您放心,我絕對不會是廢物,我會努力達到您的要求。」

  「報恩?」耿悠然看著她,那雙清亮的晶眸裡沒有一絲的閃爍猶豫,表情也滿是堅定。「雖然理由很好笑,不過妳下定決心的眼神看起來還不錯,既然妳對自己這麼有自信,就不需要等三個月後了。」他遞了張名片給她,「從下個星期開始,妳沒課的時候就到我的公司當實習祕書,不過可別讓我第一天就開除妳。」

  「下個星期?可是我餐廳的工作……」

  「如果妳連這種小事都無法解決,那就不必談了,就待在小女生該待的地方。」耿悠然冷淡說完,起身走向櫃檯結帳。

  文若纓看著手上的名片,小手輕輕收攏,他大概就是人家說的魔鬼上司吧。

  不過呢,千萬別小看小女生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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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6 10:39 AM


第一章

  五年後

  威頓集團總裁辦公室裡,對於公司成功入股國內第三大保險公司,身為特助的文若纓微笑著向耿悠然道賀。

  「總裁,恭喜。」她雙唇微彎,淡淡的說,沒有太過喜於形色,因為她知道她的上司不以此而滿足,儘管這是件讓人開心的事。

  「現在說恭喜還太早,給我其他股東更詳細的資料。」耿悠然黑眸裡閃動著得不到饜足的掠奪輝芒,這只是開始,等到威頓成為第一大股東,真正掌控董事會及公司的運作,那個時候才值得說恭喜。

  「是。」文若纓臉上沒有訝異,像是早就明白他接下來要做的事。

  威頓從投顧公司起家,之後轉型為多元控股公司,短短幾年間,旗下已經擁有多家子公司,主要的業務包括房地產開發、通訊業、旅遊業及金融投資服務業等,現在又加上保險業,去年公司正式更名為威頓集團,耿悠然也從執行長變成集團總裁,至於她則成為總裁特助,一度耿悠然想為她聘請小助理,畢竟她現在的職位是特助,要處理的事情很多,不過她拒絕了,因為她應付得來。

  想起五年前她向餐廳經理遞出辭呈,雖然不符合離職得在一個月前提出的規定,但經理看在她平日工作認真,加上畢業前就已經找好正職工作的積極性,准了她的辭呈,讓她得以在一個星期後到威頓投顧公司當實習生。

  對於能如願成為他的祕書,她真的很高興,那個時候的她,無論如何都想到他身邊做事。

  好吧,她承認當時自己的確是有點煞到他。

  耿悠然雖然酷酷的,但不可否認,她對他有著莫名的好感,當了他的祕書之後,印證了自己當年說的話,他真的是個魔鬼上司,不過他的工作能力也讓她讚嘆不已,她不知道為何外界總是給他負面評價,他並沒有做違法的交易,他白手起家,目前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努力工作得來的。

  不過他一向不理會那些不實的報導,只做他自己的事。

  威頓這幾年的發展可說是扶搖直上,事業版圖不斷擴大,她很清楚,他不會為此感到滿足,至於她這個特助該做的,就是完美達成他所交代的工作。

  此時耿悠然辦公桌上的專機響起,聽到他接聽後喊了聲「安德魯」,文若纓知道那是他在美國的投資合夥人,因此她主動離開辦公室。

  她前往茶水間。打從當了他的祕書,這麼多年來,他在公司所喝的每一杯咖啡都是由她親自煮的,就算現在成為特助也一樣,而她知道和安德魯講完電話後,耿悠然會想要喝咖啡,那似乎是一種慣性,跟在他身邊做事五年,對於他的喜好,她非常清楚。

  文若纓才剛從櫃子拿出咖啡豆,茶水間進來一個訪客。

  「也幫我煮一杯吧!」

  看向來人,是東亞實業的總經理顧正瀚,她微笑點頭。「顧總,早安。」

  「早,文特助,剛剛來的時候沒見到妳,又聽到這邊有聲音,真好,一來就可以馬上喝到美麗特助煮的咖啡。」顧正瀚笑著說。認識她五年,近來他因為和悠然有生意上的合作,變得更熟識。

  「很高興顧總喜歡我煮的咖啡。」

  顧正瀚長相帥氣,個性開朗幽默,很難想像他和耿悠然是好朋友,他們十幾歲就到美國留學,是高中同學,也唸同所大學不同科系,兩人至今已經認識十七、八年了。

  「文特助,別忘了用我的專屬咖啡杯子。」

  「是,我知道了。」文若纓點頭。

  「話說回來,文特助,什麼時候妳才要跳槽來當我的特助?我這邊條件很好,薪水任妳開口,還有,比起悠然的嚴厲,我這個上司會對妳很體貼喔。」顧正瀚笑得一臉俊朗。這不知道是他第幾次挖角文若纓,雖然之前全被拒絕,不過他不會在意,因為他是真的很欣賞她的工作能力,畢竟能力不好的話,能留在悠然身邊這麼多年嗎?

  文特助是獨立自主型的美女,一張秀美帶著英氣的鵝蛋臉,有著巾幗不讓鬚眉的味道,韻味十足又不失幹練,讓她整個人看起來超正超迷人的,氣質獨特。

  「你的話聽起來不像是需要一個特助而是女友。」此時茶水間門口多了個人,是耿悠然。剛剛他講完電話,拿著文件走出辦公室想讓文若纓做整理,卻發現這邊很熱鬧。

  文若纓立即問道:「總裁,有事要找我?」耿悠然通常很少走出辦公室,除非要交代工作給她。

  耿悠然看著她,目光深沉。「為什麼我不知道這傢伙想要挖角妳?」

  「顧總是同我開玩笑的。」她含笑回答。

  「文特助,我不是開玩笑的,我是很認真要挖角妳到我們公司來,因為我真的很想要有個像妳一樣既漂亮又能幹的特助。」顧正瀚澄清著。「不過若妳想做我的女朋友,那當然也沒有問題,悠然,我真的可以追你家的文特助嗎?」

  顧正瀚的問題,讓文若纓拿著咖啡豆罐子的手忍不住收緊了下。

  耿悠然不是沒有看見好友那好整以暇,一臉想要看好戲的表情,故意挖個坑想讓他跳?而且,文特助什麼時候和正瀚關係好到可以當男女朋友,甚至還為他準備了專屬的咖啡杯?

  他沉下臉,表情淡漠。「我有什麼好在意的,這種事不需要來問我,那和我沒有關係,你要追的人是文特助,只要她本人同意,我這個上司沒有意見。」

  顧正瀚相當不滿意好友的回答。「悠然,幹麼說得這麼酷這麼沒有人情味,又不是陌生人,好歹人家文特助跟在你身邊做事這麼多年,多少也應該要有點感情。」

  「感情?我最不需要的就是那種東西!」耿悠然說著。「文特助,給我一杯咖啡,還有正瀚,若你是來找我談公事的,我待會兒還要開會,所以你只有十分鐘的時間。」說完,他步出茶水間。

  「什麼?只有十分鐘!」顧正瀚大叫,看著好友離開,他忍不住問:「文特助,悠然那傢伙今天是怎麼了,吃到炸彈了嗎?還是誰惹到他了?」真是的,就算心情不好也別說那些話,都不怕會傷了文特助嗎?

  「顧總抱歉,我也不曉得總裁為什麼生氣。」文若纓輕聲提醒,「不過顧總,十分鐘已經過了一分鐘了。」

  「喔對,妳沒提醒我都忘了,我得快點過去,還有,妳別太在意悠然剛剛說的那些話,我想他應該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她神色平靜。「顧總,謝謝,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沒事,其實總裁他並沒有說錯,我們只是上司跟下屬的關係,私人方面的事當然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顧正瀚嘆了口氣。「文特助,妳真是個好女人,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文若纓不對顧正瀚此刻的話多作聯想。「顧總,我要煮咖啡了,待會兒我會送上兩杯咖啡。」

  「好。」他步出茶水間,又回頭道:「喂文特助,有時候我覺得妳不能太過順從悠然,不能太寵他,不然他不會知道妳的存在,妳這麼聰明,應該懂我的意思吧!」說完,他微笑離開。

  不知道她的存在?她這麼大的人,他會看不到嗎?文若纓覺得這話有笑點。她當然知道顧總的意思,只是他本人都那麼說了,她也沒有辦法。

  其實她多少曉得他剛剛為何生氣,也許是因為顧總刻意問了那個問題,而他一向公私分明,大概是不想有什麼謠言傳出吧。

  雖然她能明白他的想法,不過對這樣的回答,內心仍有著不小的失落,搖搖頭,文若纓不由得失笑,難不成她還期待他說出「不准碰我的特助」這樣的話來?她真是韓劇看太多了,那男人不可能說出那樣的話。

  跟在耿悠然身邊做事五年,他們之間的交集就只有工作而已,至於看不到她的存在,那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他眼裡只有工作,這件事她第一年當他的祕書時就曉得了。

  再說,愛不是佔有,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去佔有他,或者要他回應她的感情,因此她並不打算告白,擔心一旦失敗,就再也無法待在他身邊了,那會比告白被拒更加讓她難過。

  既然五年來她都可以不把愛說出口,那麼未來也會是如此,只要能在他身邊工作,她已經感到很滿足。

  耿悠然的辦公室裡,顧正瀚開心地喝著文若纓送進來的咖啡。

  今天他是為了簽訂合約才來威頓集團的,他跟悠然已經是認識快二十年的好友了,當然有錢一起賺。

  簽好合約後,還有點時間,因此顧正瀚問起威頓入股保險公司的事,得知耿悠然順利取得保險公司近百分之十的股權,他替好友高興,其實他早猜到不會有問題的,因為這些年來,只要是悠然想要併購或入股的公司,沒有不成功的,看到悠然現在這個樣子,可以說是苦盡甘來了。

  「對了悠然,昨天晚上我在酒吧遇見你弟弟……我是指耿悠桐,他看起來很失志的在喝悶酒,我猜大概和耿氏建設這一、兩年來所蓋的房子頻頻出包有關,聽說那些建案都是他負責的,我覺得他和你這個大哥完全沒得比,未來耿氏建設的董事長若換他做,前景堪憂。」

  耿悠桐雖然是耿悠然的弟弟,但相差四歲的兩人個性可說天差地遠,耿悠桐看起來是那種被保護得很好的少爺,文質彬彬,但在商場上,這樣的性格會顯得軟弱,像個媽寶,不像耿悠然,有主見,強勢又強悍。

  耿悠然冷冷抿著唇,沒有說話。

  突然,顧正瀚想起一件事。「悠然,依你現在的身價,已經贏過耿氏建設很多了,那麼你還會想要完成大學畢業時說的那個願望嗎?」這些年來,悠然很努力在賺錢,財富也累積迅速。

  聽到好友提起自己的願望,耿悠然表情瞬間凍結,冷峻堅定。「當然會完成,因為我很想看看當他們失去一切後的表情會是什麼樣子,肯定很好笑。」

  顧正瀚看到好友態度強硬,勸諫的話頓時梗在喉間說不出來。

  他想,若不是當年那些事情,悠然現在應該只是個很普通的建設公司小開,他會變成外人口中的撒旦,全都拜耿家人對他的傷害所賜。

  當年在美國,在他們大學畢業的那天,他感嘆自己玩樂的日子結束,以後就要回台灣進入自家公司上班,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當他問悠然未來想做什麼時,悠然說他有個願望,未來他要買下整個耿氏建設。

  他還記得當時悠然的表情就跟現在一樣,周圍像是罩上一層寒霜,那表示悠然沒有忘記當年說的話,而且一定會說到做到,加倍奉還。

  「我希望他們已經做好準備,就算他們不想再見到我,但不久後的將來,他們會常常見到我。」耿悠然冷笑。

  「我有時在想,別理他們不就好了,反正你現在超級有錢的。」

  「不,既然他們說我是撒旦,我當然不能讓他們失望,得讓他們體驗一下撒旦的反撲,希望他們的反應不會讓我失望。」

  顧正瀚想了下,頓時恍然大悟,媒體會稱悠然撒旦,是耿家人在背後搞的鬼?難怪悠然二十五歲那年回到台灣成立威頓投顧,明明沒有特別對外說出自己的家世,但某家雜誌社卻對他的身家一清二楚,對他全是批評和負面的報導,最後還給了他那樣的邪惡封號,那一家人說什麼也不放過悠然嗎?

  他還在想,這些年來,儘管悠然併購他人公司的手段有時強硬了點,不給人留情面,也被批沒有人情味、很冷血,但商場上的競爭本來就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種事不是只有悠然在做而已,有人收購的方法更髒,手段也更暴力,但為何只有悠然一直飽受批評和攻擊?

  顧正瀚低嘆了口氣,慶幸自己不是生長在耿家,他沒有悠然這麼有能力又厲害,被這樣一再迫害,可能早就混不下去,去當流浪漢了。

  「我想你應該不需要我的幫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跟你搶文特助了。」他最後還是忍不住耍了下嘴皮子。

  耿悠然黑眸瞇緊。「為什麼一直提起文特助?你真的對她有興趣?」

  「如果我說是,你會對我加倍奉還嗎?」看到某人不屑的冷哼了聲,顧正瀚哈哈笑了聲。「跟你開玩笑的,人家說要笑口常開,這樣才會長壽。」

  「合約已經簽好,你可以走了。」

  「悠然,從剛剛在茶水間我就覺得你好像在生氣,我問過文特助,她說不曉得你為什麼生氣,既然保險公司入股順利,你的願望也照著計劃走,那還有什麼能讓你心情這麼不爽快?」這麼多年來,除了提到耿家人會激動了點外,平常在悠然的臉上幾乎看不到太多表情,他總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得很好。

  「你還問她這種事?我現在才知道你和文特助交情這麼好,還有,在我的公司裡,為什麼會有你的專屬咖啡杯?」

  「之前我來文特助正要去洗杯子,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你有專屬的杯子,而且依不同需求而不一樣,像是早上的黑咖啡,會使用陶瓷製成的咖啡杯,咖啡的熱度可維持較長;有客人來訪會使用歐美皇室專用,有美麗花紋的骨瓷咖啡杯,精緻貴氣,當你休息前想喝咖啡,又換成純白圓形的咖啡杯,讓人心情放鬆,我聽了既羨慕又嫉妒,所以也要文特助幫我準備專屬的咖啡杯。」他就是那種看人家吃糖嘴巴會很癢,非得討塊糖來吃不可的人。

  聽完這席話,耿悠然眉頭上的皺痕已然消失,他雖然知道所使用的杯子會有不一樣,不過他沒有特別在意,原來是有原因的。

  「文特助不只在工作上表現完美,連你的工作情緒也一併照顧,你都不知道我多想要有個像文特助這樣的祕書……」顧正瀚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什麼,大叫道:「悠然,你該不會是因為文特助幫我準備專屬咖啡杯,所以吃醋了,是這樣嗎?!」

  他吃醋?耿悠然不悅。「你在說什麼鬼話!」

  「我說的才不是鬼話,原來你也會吃醋喔,哈哈哈。」顧正瀚笑了。「你放心,就算我要挖角,文特助也絕對不會點頭的,她大概是這世上唯一一個不會被我的魅力所迷倒的女人,因為她對某人太過忠心耿耿、太過死心塌地了。」

  耿悠然不覺得自己是在吃醋,頂多就是有些不快,不過這傢伙有必要笑得這麼誇張嗎?「好了,你可以滾出去了。」

  「是。」顧正瀚收起文件,嘴角還噙著笑意。冰山雖然看起來跟平常沒兩樣,但內心早已經開始融化了。

  老實說,他希望好友放棄那個願望,跟文特助去好好談場戀愛,然後結婚生子,不過那有難度,而且感情的事不是他推波助瀾就能成的,萬一不小心推太快而翻船了怎麼辦?所以,還是交給他們兩個人慢慢去磨吧!

  雖然他多少明白悠然在未達成願望之前不會談什麼兒女私情,所以剛剛才會那麼冷硬的說不需要感情,不過現在看來……百煉鋼有可能化為繞指柔嘍。

  ※※※※

  幾日後。

  中午時分,文若纓和好友李舒真到公司附近一家小餐館用餐,兩人共點一份炒飯及兩碗湯。她是中午本來就不喜歡吃太多,而李舒真則是因為下個月要結婚,為了當個美美的新娘,現在是減肥時期。

  李舒真比文若纓大了一歲,今年二十八歲。當年她進入威頓當實習生,李舒真也差不多是同期進入公司,兩個菜鳥常互相勉勵,逐漸成為好友,不過李舒真下個月就要離職了,婚後要當個全職的家庭主婦。

  「舒真,妳真的婚後不工作了?」文若纓問著。

  「小姐,我辭呈遞出去了,也已經做好當黃臉婆的準備,呵呵。」有人說女人婚後不工作,很快就會變成黃臉婆,因此李舒真自我調侃的笑說。

  「妳之前不是說婚後還會繼續工作?」

  「是沒錯啦,不過我公公多年前就去世了,現在我婆婆身體不太好,我老公又是獨子,所以他希望我婚後在家陪伴婆婆,但他也讓我自己做決定,我想了想,反正我也不是什麼女強人,事業心沒有那麼大,而且我們婚後不避孕,可能不久就會有孩子,我想自己照顧孩子,就決定轉行當全職太太嘍。」李舒真笑著,她不是沒有猶豫,不過大概只考慮一天吧,之後便做出決定了。

  「舒真,妳看起來好幸福,讓人羨慕。」文若纓可以感受到好友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股喜悅。

  「羨慕的話就快點去找個疼愛妳的男朋友,那麼妳也可以很幸福的。」李舒真不是第一次要她交男友,不過她都說工作很忙沒有時間。

  「我的工作很忙,沒有時間交男友。」

  李舒真早猜到她會這麼說。「如果不當總裁特助就有時間了,所以快點離職。」當總裁特助忙碌又很累,一般人根本吃不消。

  「妳知道我是不可能離職的,除非總裁開除我。」或者是已經不需要我了,文若纓在心裡這麼想著。

  「死心眼,拿妳沒轍。」李舒真吃了口炒飯。「男人不是都說不能為了一朵花放棄整片花園嗎?所以妳呀,千萬別為了一棵樹放棄整座森林,特別是那棵樹又冷又傲又不溫暖,妳應該放眼看看旁邊,才知道哪棵樹適合妳。」

  對於好友的說法,文若纓笑了笑,忽地胃部一陣刺痛,讓她眉心斂緊。

  「怎麼了,又胃痛了?」李舒真擔心問著。

  「嗯,有點不太舒服,剩下的炒飯妳就全吃了吧。」

  「若纓,妳要不要去看醫生?常常這樣胃痛也不是辦法。」現在的人因為工作壓力大,再加上三餐不正常,不少人都有腸胃方面的毛病。

  「沒關係,我待會兒回去吃個胃藥就行了。」文若纓摸了摸胃部。

  「我看妳應該是長期工作壓力大才會胃痛,說真的,換成我恐怕一天就掛了,虧妳還可以跟在撒旦身邊那麼多年,我真的很佩服妳。」若不是有愛,應該很難撐下去,總裁一天工作十七、八個小時,若纓這個特助自然跟著超時工作,有時連假日都得來公司加班呢。

  「總裁沒那麼可怕,他只是比較沒有笑容而已。」不只是舒真,她也聽過其他女同事說過耿悠然很可怕,可是打從第一次見到,她就不覺得他哪裡可怕。「其實那酷酷的樣子還挺有魅力的。」

  李舒真打了個冷顫。「妳這是恐怖版的情人眼裡出西施嗎?」說完,兩人都笑了。「不過我一直不懂也很想問,妳到底喜歡總裁什麼?就因為他當年救了妳?」若纓曾說過她和總裁的第一次相遇。

  「或許一開始是那個原因,但後來就不是了,不過喜歡一個人不是不需要理由的嗎?」文若纓也說不上自己喜歡耿悠然哪裡,也許是全部吧。

  「妳真的那麼喜歡總裁?」

  文若纓以微笑來代替回答。

  「明明就是個聰明的女人,工作也一把罩,但面對感情怎麼就變笨了?算了,再說下去,連我都要胃痛了。」李舒真低頭喝湯。

  這些年來,若纓並不是沒有追求者,但她都把重心放在工作上,說穿了,她的生活裡就只有總裁一個男人。有時她們假日逛街,只要總裁一通電話,若纓就會立刻趕回公司,上個月更過分,若纓正在陪她試婚紗,結果總裁又來電話,只因為他想喝咖啡!公司旁邊就有星巴克,不會自己去買嗎?若纓已經不只是特助,而是全能女傭了,還得隨傳隨到。

  她很不高興,不想放人,可是見到若纓拚命道歉,她老公也在一旁說會慢慢陪她挑選最美麗的婚紗,她才點頭放人,不過也要若纓做出保證,她結婚時,若纓這個伴娘絕對不會中途落跑,若纓雖然笑著承諾,但她還是很質疑。

  雖然感情的事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但她怎麼看都覺得願打願挨的人都是若纓,不過她本人倒是很怡然自得,那她還能說什麼。

  之後她們吃完午餐,文若纓替耿悠然買了一份再一起回公司。

  文若纓回來放下皮包和手機後,直接進入總裁辦公室。

  就跟她猜想的一樣,耿悠然還在睡覺,高大的身軀豪邁地躺在長沙發上,右手臂靠在額頭上,連她進來都不曉得,可見睡得有多熟。

  快中午的時候,他打了內線給她,告知自己待會兒要小睡一下,午餐她吃什麼就順便也幫他打包一份,她猜昨天他大概又因為處理美國那邊投資的事,整晚沒有睡。成為他的祕書不久後,她才知道原來他在美國也有投資事業,安德魯是他的夥伴,偶爾他會飛到美國出差。

  台灣這邊的工作已經夠多夠繁重了,再加上美國的事業,讓他連休息時間都沒有,更不用說好好睡上一覺了。長期這樣忙碌下來,儘管他的五官英挺好看,但細看會發現眼下有黑眼圈,旁邊還有小細紋呢,三十二歲嚴格說來已經是大叔了,是不是該勸他別再這樣拚下去?因為他連睡覺時,神情看起來都好疲累。

  也許在外人看來,他的事業一帆風順,做什麼投資都賺錢,可是他們都不知道人後他有多努力,那幾乎是賣命在工作了。

  為什麼要把自己逼到連好好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她隱約知道這和他家裡的人有關,不過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才讓他變成這個樣子,而且,又為了什麼和家人斷絕往來呢?

  耿悠然的父母親都是知名的大善人,耿氏建設又是信譽良好的公司,若要說他不是耿家的孩子才疏遠又不太對,因為他和耿董事長眉宇之間十分相像,一看就知道是父子,她查看過網路資料,耿董事長有次接受訪問提及長子,語重心長的說那孩子從小不受教,很早就離開家門,和耿家沒有關係。

  耿董事長的話讓她倍感不解,因為孩子再怎麼叛逆,都是自己的兒子,怎麼可能就這樣斷絕關係?她直覺另有隱情,不過,她只是個小祕書,縱使現在是特助,但工作內容還是一樣,依舊做著他吩咐的事,至於個人私事就不是她可以過問的。

  她看了下錶,再過十五分鐘就是下午的上班時間,她知道他對時間要求嚴格,再說,也許會有其他部門主管來找他,因此開口叫醒他。

  「總裁,醒醒,起來吃午餐了,總裁?」文若纓原本是站立的,看見躺在沙發上的男人沒有反應,她將手上的午餐放在矮方桌上,然後蹲下身子。「總裁,醒醒,快到上班時間了。」她輕推了下他擱放在額上的手臂。

  只見耿悠然張開惺忪睡眼,看了她一眼,隨即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上,彷彿要她別吵,然後又再度閉上眼睛。

  文若纓沒想到他也會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見他像個貪睡的孩子不願醒來,忍不住偷笑了聲。

  「文特助,我聽到了,妳現在是在笑我嗎?」

  「我不敢,總裁。」她輕聲回道。

  耿悠然張開眼睛,不悅地嘖了聲,放開她的手坐起身,表情又回到外人所熟悉的冷沉。

  見他醒來了,她蹲在矮方桌旁打開袋子,將午餐拿出來,今天她買的是蝦仁蛋炒飯和魚湯。幫總裁買飯多年,她知道他不太挑嘴,只要東西好吃就行了,然後吃完了又去工作。

  耿悠然看著蹲在前方,為他張羅午餐的文若纓,其實不只午餐,他幾乎三餐都是由她負責,早餐經常可以吃到她親手做的三明治,至於晚餐,她下班前會幫他買了之後才回去,然後還附上一盤餐後水果,知道他會工作到很晚,有時連宵夜也備上,一點也不需要擔心三餐會不正常,讓他可以更專注工作。

  看著她擺上環保筷子和湯匙,他發現她總是習慣將長髮挽上,白皙的頸子看起來很纖細,肌膚細嫩光滑,很美也誘人,莫名的讓人有種想在上面烙下痕跡的邪惡想法,他忍不住伸手觸摸那細滑粉頸。

  文若纓嚇了一跳,身體一僵,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摸她的頸子。「總裁,怎麼了?」

  「有髒東西。」耿悠然臉上沒有太多表情泰然自若的說。

  原來是這樣,害她嚇了一跳,想說他怎麼會突然摸她的頸子。只是,還沒有拿掉嗎?文若纓僵住不敢動,任由那溫熱大手觸摸著她的頸子,希望他快點,他這樣讓她很緊張,心跳不由得加快。

  「文特助,有人這樣摸過妳的頸子嗎?」

  「沒有。」沒事怎麼有人摸她頸子啊?

  「好了。」耿悠然收回手,坐正身體。

  「謝謝總裁。」文若纓內心暗自鬆了口氣。

  「我聽說妳幫正瀚準備了他的專屬咖啡杯?」

  「對,因為顧總說他想要有自己的專屬杯子。」

  「除了公事外,以後那傢伙私下要妳做什麼都別理他。」

  「可是……」顧總是客戶,更是他的好友不是嗎?

  「妳是我的特助,不是他的特助,只要聽我的就行了。」

  「是。」雖然不太明白他為何下這個命令,但她微笑著順從點頭。

  「我餓了,今天吃什麼?」

  她將炒飯推到他面前。「今天吃蝦仁蛋炒飯和魚湯。」

  他開始吃午餐後,文若纓走出辦公室,一顆心還因為剛剛的插曲而跳得飛快。

  她伸手摸向頸子,在心裡暗罵自己也未免太誇張了吧,不過是被摸了下,有必要這麼緊張嗎?

  她輕吁了口氣,緩了緩太過緊張的情緒,回到自己的座位,繼續辦公。

  ※※※※

  星期六晚上,她陪著他出席了一個由建築公會理事長夫人主辦的慈善拍賣晚會,他一向很少參加這類活動,她猜他應該是有目的而來的。

  耿悠然的突然出現在會場上引起不小的騷動,因為和理事長夫人是好姊妹的耿夫人柳素燕也出席了,不過大家都曉得耿氏夫妻早就已經和這個大兒子劃清界線了。

  耿悠然目光幽深的和文若纓走上前,停在柳素燕和耿悠桐面前,頓時在場媒體閃光燈此起彼落地閃個不停,大家都想捕捉八卦話題。

  「好久不見了,大家都好嗎?」耿悠然看似示好的和家人打招呼,但語氣卻十分冰冷。這是他回台灣多年後,第一次和耿家人正式見面,當然,相信以後他們會常常看到他。

  五十多歲的柳素燕一張妝容優雅的臉龐僵冷,抿緊了唇,看起來像是隱忍著憤怒情緒,她心裡恨不得馬上開口要耿悠然離開,但她也知道現場眾多媒體全部鎖定他們,她緊握著手,指甲都刺進手心肉裡了。

  她不知道耿悠然想做什麼,不過明顯是衝著她而來。

  比起柳素燕的厭惡反應,一旁長相斯文的耿悠桐則像是受到驚嚇似的,手足無措、聲音微抖的喊著,「大哥。」

  文若纓對耿悠桐的反應感到好奇。至於耿悠然對這一聲大哥則是完全漠視,他冷冷看向被譽為全台灣最有愛心的企業夫人柳素燕。「我也想做善事,您不會反對我來參加吧,耿夫人?」

  大家臉上都難掩驚訝,因為耿悠然居然叫自己的媽媽為「耿夫人」。

  過了好一會兒,柳素燕才開口,臉上擠出了應對媒體的笑容。「當然不反對,只要有愛心,想要幫助弱勢,每個人都可以來參加這有意義的活動。」

  「耿夫人果然很有愛心,是吧?」耿悠然說完,轉身找了位子坐下,文若纓跟著坐在他旁邊。

  因為耿悠然,現場氣氛頓時有些詭異,來賓們和眾多媒體無不把目光放在耿家人的互動,儼然成為全場最矚目的焦點。

  慈善拍賣晚會開始,主辦人理事長夫人率先拿出自己所收藏的五個名牌包出來拍賣,全都是價值百萬元以上的柏金包,現場氣氛熱絡起來,也很順利的募得五百三十萬。

  文若纓坐在耿悠然身旁,雖然他沒有說話,但她可以感覺得出來他心情不太好,表情也比平日要來得僵硬。

  如果她剛剛沒有看錯,耿夫人似乎是怒瞪著他,他們母子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什麼一個母親會用那種厭惡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兒子?可是耿悠桐的表情就完全和耿夫人不同,他看起來心虛又緊張。

  此時柳素燕上台,她要拍賣的物品是她珍藏多年的紅寶石項鍊,那也是丈夫當年送給她的定情之物,她笑說就是因為有這麼美麗的項鍊,她和丈夫才會直到現在都還如此恩愛。

  現場的人一聽,莫不感動他們夫妻的情深意重,當然也明白像這樣具有意義的項鍊,通常是由自家人買下,再回送給原物主人,成就美事一樁,因此一開賣,果然耿悠桐就率先舉牌喊出一百萬。

  台上的主持人開心喊道:「耿悠桐先生喊出了一百萬,不愧是耿夫人的兒子,真有愛心,現場的人還有人要加價嗎?」

  「兩百萬。」

  大家望向後方舉牌喊價的人,見是耿悠然,頓時抽氣聲四起。

  「兩百萬?後面舉牌的是三十三號耿悠然先生,還有人要加價嗎?」一般主持人只會喊買家的號碼報價,但現場相信沒有人不認識撒旦,聽他一開口就多了一百萬,挑釁意味重,不少人等著看八卦。

  耿悠桐緊張的看向母親,看到要他繼續加價的眼神後,他再度舉牌。「兩百一十萬。」每一次舉牌以十萬元為單位加價。

  「我們的耿悠桐先生又喊價了,是兩百一十萬元,還有人要加價嗎?」主持人依例問著。

  「三百萬。」耿悠然再次舉牌。

  「三百萬!耿悠然先生喊出了三百萬,還有人要出更高價嗎?」

  三百萬?耿悠桐很驚訝,母親特別交代過,拍賣金額不能超過兩百萬,最高上限是兩百五十萬元,但大哥居然喊了三百萬,那麼現在呢?

  他抬起頭,見到母親像是不高興的要他別發呆,繼續喊價,只好再舉牌。「三百一十萬元。」

  「耿悠桐先生喊了三百一十萬元,非常高的價錢。」

  「五百萬!」

  當耿悠然喊出五百萬,現場頓時一陣驚呼,因為那條紅寶石項鍊的價值大概是一百萬元左右,現在卻拍賣到五百萬,儘管現場大多是有錢的企業家夫人,但其實大家捐款都是有上限的。

  站在台上的柳素燕內心氣到不行,雖然知道不能再往上加價,不然丈夫會生氣的要她自己出錢,可是她哪吞得下這口氣,就算要拿出自己的私房錢,她也不想被耿悠然買走這條項鍊。

  因此她要兒子繼續喊價,耿悠桐原本不贊同,但見到母親瞪他,他也只好照做,再次舉牌喊了五百一十萬元。

  在耿悠桐喊價後,耿悠然不等主持人開口便再度舉牌。「一千萬!」

  讓人瞠目結舌的高價一出,連主持人都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最後,紅寶石項鍊被耿悠然以一千萬高價買下,此時耿悠然突然起身走向前方,大家都不曉得他想要做什麼,倒是台前的柳素燕死死瞪著他。

  他慢條斯理的從拍賣桌上拿起裝著紅寶石項鍊的盒子。「這條紅寶石項鍊真美,對夫人來說充滿意義,對我來說也是一樣的,耿夫人,妳說是吧?」

  見到柳素燕臉色鐵青,恨不得給他一巴掌,他冷笑了聲,將盒子遞給她。「耿夫人,不知道妳是否願意收下我這個『兒子』送給妳的禮物?」

  兒子的禮物?柳素燕的身體抖了下,她不知道耿悠然突然出現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麼,但如果可以,她寧願他永遠不要出現在她面前。

  她沒有伸手收下,夾帶著憤怒用氣音低聲說:「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就是送禮物而已,不收下嗎?」

  「你最好別跟我耍花樣,馬上離開!」

  「妳不願意見到我,是害怕還是心虛?」

  「你!」

  「妳放心,妳收下禮物我就離開,不過我要告訴妳,就算妳有多不願意見到我,未來的日子我們還是會常常見面。」

  「什麼意思?!」

  此時主持人開口打斷他們之間的低聲交談。「抱歉,耿夫人,耿先生,大家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耿夫人您不收下兒子送的禮物嗎?」

  在眾目睽睽之下,柳素燕就算再怎麼不願意,也只能伸手接下,雖然這讓她有受辱的感覺,不過她仍擠出了虛偽的笑容讓媒體拍照。

  耿悠然不陪她在鏡頭前耍猴戲,轉身就走。

  今天他只是來下戰帖的,他很清楚柳素燕有多麼想要他消失,不過這次他不會消失,相反的,他會陰魂不散的纏著她。

  撒旦的反撲已經開始了。

  走出會場,耿悠然和文若纓坐上車,一個小時後,他送她回到租屋處。

  文若纓下車前,開口問了在拍賣會上就很想問的事。「總裁,你和你母親之間是不是曾經發生什麼事?我想說的是,如果有什麼誤會,應該要好好談清楚,把誤會解開。」畢竟他們是母子,又不是什麼仇人。

  誤會?耿悠然在心裡冷哼,十分不以為然。

  「總裁?」

  「文特助,這不是妳該問的事。」

  「我知道,我只是……」有點擔心,他看起來心情很糟。

  「妳只是我的特助,做好妳該做的工作就行了。」

  「是。」

  「很晚了,上去休息吧。」

  「好。」

  她走下車,才剛關上車門,耿悠然便驅車離去,她甚至還沒有跟他說再見呢。

  文若纓輕嘆了口氣,內心有點小挫折,雖然天天一起工作,看似靠他很近,但其實距離還是很遠,他們之間會有真正靠近的一天嗎?

  她不知道,不過就算如此,她仍然想要待在他身邊,就像她說過的,除非他開除她或者已經不需要她了,她才會離開。

  在那之前,她會一直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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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6 10:40 AM


第二章

  今晚是耿家男主人耿富雄五十歲的生日,將在家中舉辦生日宴會,順便向外界正式介紹他已經十六歲的長子。

  耿悠然雖然才高一,但已經是個身高一百八十二公分的英挺少年,個性穩重成熟,在學校的成績也很優秀,是個讓人引以為傲的兒子。

  在樓上,當耿悠然準備下樓時,他的母親,不,正確來說是他的繼母,柳素燕發現了她最喜愛也是丈夫送給她當作定情之物的紅寶石項鍊不見了。

  當年耿富雄白手起家,交往多年的女友和他一起吃苦打拚,在懷了孩子之後,兩人登記結婚,但只有少數人知道,不過在耿悠然六個月大時,她便過世了。

  那之後,耿富雄和富家女柳素燕交往,兩人很快論及婚嫁,柳素燕寧願對外說自己是先有後婚,也不願被說成是繼室和後母,因此外界一直以為柳素燕是耿悠然的親生母親。

  如此有意義的紅寶石項鍊不見了,柳素燕連忙要人到樓下大廳請耿富雄上來處理。

  「怎麼會不見?」耿富雄蹙眉問著。

  「剛剛打開抽屜才發現不見了,可是中午還有看到,肯定是下午被偷的,可是又沒有小偷闖入,老公,該不會是有內賊吧?」

  「不可能,哪來什麼內賊,也許是妳忘了放在哪裡,部長快來了,我得下樓了。」

  「整個房間我都找過了,一定是被偷了。」柳素燕嚷嚷著,突然看向旁邊的耿悠桐。「悠桐,你好像有話要說,你想要說什麼?」

  十二歲的耿悠桐愣了下,看著母親,又看了眼他大哥,微微低下頭。「那個……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麼?快點跟你爸爸說。」柳素燕喊著。

  耿悠桐有些遲疑,欲言又止。

  見狀,柳素燕急了。「耿悠桐,你快點說。」

  「那個……下午的時候我看見大哥走進爸爸媽媽的房間。」耿悠桐愈說頭愈低,完全不敢看向他大哥。

  「傻孩子,你看到你大哥進爸爸媽媽的房間就要馬上說出來呀,你放心,不用害怕,交給爸爸媽媽處理。」柳素燕瞪向耿悠然。「悠然,是不是你偷了我的紅寶石項鍊?」

  耿悠然覺得莫名其妙,他不是不知道繼母只會在外人面前充當慈母,其實非常不喜歡他,但是說他偷東西未免也太誇張了。「怎麼可能會是我偷的,我從來沒有進去過你們的房間。」

  耿富雄對於妻子的指控也無法相信。「素燕,悠然不可能做這種事,一定是妳自己忘記放在哪裡了。」

  「我當然也不相信他是內賊,可是既然有人看見他進入我們的房間,就表示他有嫌疑,喂,妳馬上進去大少爺的房間找找看。」柳素燕不給丈夫說話的機會,叫一旁的女傭到耿悠然的房間搜查。

  耿富雄覺得長子不會做這種事。「素燕,不會是悠然偷的。」

  「找不到我才能相信不是他偷的。」

  結果,女傭手上拿著紅寶石項鍊回來,說是在大少爺房間的抽屜裡找到的,耿悠然見狀,看了眼繼母,知道是她刻意栽贓。

  「爸,我不知道為什麼項鍊會在我房間裡找到,但是我沒有偷,也沒有必要做那種事。」他為自己辯駁。

  耿富雄當然也不相信,可是項鍊的確是在他房間找到,心生疑慮的他,在聽到妻子接下來說的話時緊張了。

  「老公,你那個當警官的好友不是也來了,就請他上來幫忙調查,到底悠然是不是真的偷了我的項鍊。」

  「妳瘋了,今天是什麼日子,沒有必要把這種小事鬧大。」

  這一鬧,他的臉面要往哪擱?

  「老公,我知道你不願相信悠然會偷東西,我也是,不過我聽說許多資優生都有偷竊癖,好像是學業壓力造成的,如果他待會兒下樓後也偷其他客人的東西該怎麼辦才好?」柳素燕一面擺出慈母樣,一面又直指耿悠然有偷竊癖。

  她知道丈夫重視名聲和面子勝過一切,因此專挑這個弱點下手。

  「爸,我真的沒有偷東西,我也沒有什麼偷竊癖,請你相信我。」耿悠然不知道該怎麼讓父親明白他真的沒有偷東西。

  耿富雄思量著妻子的話,快速做了決定。

  「悠然,你不用下樓了,回房間去讀書。」

  「爸!」

  「快點回房間!」耿富雄做出了他認為最安全的處理方法。「好了,我要先下樓去,素燕,妳快點準備一下,待會兒就帶悠桐下樓。」

  「我知道了。」柳素燕笑得得意。

  丈夫下樓後,她走回自己的房間,而耿悠桐也跟上媽媽,經過耿悠然旁邊時被他按住了肩膀。

  「悠桐,你是真的有看見我進入爸媽的房間嗎?如果看錯了,我要你馬上去跟爸爸解釋清楚。」耿悠然平日和弟弟感情不錯,以為弟弟只是一時眼花。

  「大哥,我……」耿悠桐畏縮著不敢答話。

  「放開悠桐!」柳素燕很快走過來給了耿悠然一巴掌,指甲劃過他的臉,瞬間劃出幾道血痕來。既然剛剛丈夫已決定不相信他,她就不用跟他客氣了。「耿悠然,我警告你,不准再跟悠桐說話,不然我不會只打你一巴掌,知道了嗎?悠桐,我們走。」

  「媽,妳為什麼打大哥,還有,大哥臉上流血了……」

  「那不關你的事,快點走。」柳素燕拉著兒子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母子二人一起下樓,參加宴會。

  ※※※※

  耿悠然從睡夢中醒來,他從床上坐起身,爬了爬頭髮。怎麼會夢到以前的事?好像不久前才發生一樣,臉上還會感到刺痛呢!

  小時候柳素燕對他不好不壞,畢竟他不是她親生的,不能奢望太多,但隨著他漸漸長大,成績優秀,而耿悠桐卻表現普通,他想自己的存在讓柳素燕感到威脅,因為父親不只一次說過以後要他繼承公司。

  其實是不是要繼承父親的公司他沒有想那麼多,柳素燕若想要耿悠桐繼承他也無所謂,畢竟兩人是兄弟,但是,他把耿悠桐當弟弟,耿悠桐呢?眼裡有他這個大哥嗎?當年被栽贓一事,最讓他訝異的是耿悠桐居然也跟著一起陷害他,為此他受到不小的打擊,發現原來他們母子倆是一丘之貉。

  那次之後,父親漸漸的不再像以前那麼重視他,再加上柳素燕的小動作也愈來愈多,最後搞得他和父親連談話都少了。

  後來他之所以會被立刻送去美國,是高二那年發生了一件事。

  高二上學期,有個男人帶著女孩找上他們家,說他女兒懷了他耿悠然的小孩,要耿家負責,這讓他感到很錯愕,尤其他根本就不認識那個女孩,對方卻對他的事了若指掌,當下便要求父親報警。

  但是,父親否決了,一來父親早已經不再像從前那麼信任他,再者那個時候公司正因為所建蓋的豪宅銷售一空,成為國內首屈一指的建設公司,父親接受許多國內外的雜誌專訪,不想拿自己和公司的形象當賭注,認為一旦警察開始調查就會有負面新聞出現,因此選擇不報警,給了那對父女不少金錢,要他們拿掉孩子,然後打發他們離開。

  對於父親的做法,他感到很生氣,再加上年少輕狂,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完全走進柳素燕所設下的陷阱裡,他頂撞了父親,怒罵柳素燕邪惡,脾氣完全暴走,接著,他被送到美國去,從此就再也沒有回到耿家。

  雖然他們是在他回到台灣後才正式跟他劃清界線,但其實早在他被送到美國的第二年起,父親便不再供應金錢給他,一副任由他在美國自生自滅,他知道自己已經徹底被丟棄了,他知道這肯定和柳素燕脫不了關係。那個時候他才曉得,原來那女人是如此畏懼他,甚至他才一回台灣,就被塑造成邪惡的撒旦。

  想到這裡,耿悠然起身拿起徵信社交給他的調查資料,看著裡面附上一張年輕女子的照片,旁邊有女子的資料。

  原來是銀行董事千金啊,真是不錯的結婚對象,看來柳素燕很積極幫兒子鋪排接班之路,因為媳婦是銀行董事千金,將來跟銀行借貸也就便利多了,另外,對耿悠桐要接任董事長一位也比較能獲得其他股東支持,柳素燕實在用心良苦。

  只是這樣的美女,配耿悠桐還真是有點可惜了,也許,他該讓那位千金知道,她還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上班不久後,文若纓從耿悠然那裡收到一份資料。

  「這是什麼?」她打開資料夾,裡面有一張名叫陳苡寧女子的照片,長相亮麗,給人感覺有點洋派,父親是銀行董事,年紀跟她一樣是二十七歲,總裁為什麼把這個女子的資料拿給她?「總裁,你認識這位陳苡寧小姐?」

  「我不認識她。」

  「那麼為何會有她的資料呢?」關於陳小姐的資料不少,看起來像是專人調查過的,連以前就讀的學校都列上了。

  「陳苡寧是前幾天和耿悠桐相親的對象。」耿悠然黑眸揚起一抹嘲弄。「所以我打算這個週六晚上和她相親,妳替我安排時間和地點,對了,也準備一份禮物。」

  陳苡寧是小了他多屆的大學學妹,兩人沒見過也不認識,不過就他所知,陳苡寧和顧正瀚的妹妹是同學,相信要約她見面不是難事。

  相親?文若纓內心大大震了下,訝異不已。「總裁,你說你要跟這位陳苡寧小姐相親?」

  「我剛剛已經說過了不是嗎?」他刻意不去看她臉上的驚訝。

  是啊,他是說了要和陳苡寧相親,但為什麼會這麼突然?難道是因為對方和耿悠桐相過親?「總裁,相親之後呢,你打算怎麼做?」

  「這還用問,相親之後若是感覺不錯,理所當然就會開始交往,最後要結婚也行,一般來說不是都這樣嗎?」

  結婚?聽到耿悠然說出這兩個字,文若纓很震驚。他是認真的嗎?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他的眼裡就只有工作而已,她以為他也許都不會想要結婚,而她也會一直留在他身邊……

  結果,他要去相親,還可能會結婚?

  「文特助,我應該沒有說過不結婚吧?陳苡寧的家世背景對威頓未來的發展有益,她父親是銀行董事,也是銀行公會的常務理事,所以和她結婚應該是不錯的選擇,威頓也該有女主人了。」當然這是他個人想法,還要看未來的發展。

  聽著耿悠然此刻的話,她知道自己不能多說什麼,因為她只是他的特助而已,不能表現出驚慌,但她無法壓抑內心那股震撼。

  如果他結婚了,那麼她又該怎麼辦?

  如此一來,她也許就不能待在他身邊了,她勢必無法看著他投入其他女人懷裡,那會撕裂她的心。

  「文特助?」

  這一聲「文特助」喚回文若纓的思緒。對他而言,她始終只是個特助而已,不管他做任何決定,都不需要徵求她的意見,她也沒有那個權利。

  其實他並沒有給過她任何承諾,是她自以為可以一直在他身邊。

  那麼,現在她該怎麼做?文若纓想著,既然她是他的特助,當然要完成上司所交代的工作,她空白的腦袋只能想到這個。

  「總裁,我知道了,我會訂好餐廳和準備禮物,若沒事我先出去了。」說完她放下手上資料,快步走出總裁辦公室。

  由於她太急著離開,沒有發現後面那雙深沉的黑眸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文若纓一回到座位,胃又開始不舒服,甚至感到疼痛,她連忙從抽屜裡拿出胃藥,吞下藥片後,她喝了幾口杯中的溫水,但依舊感到疼痛。

  看來她所受到的刺激真的不小。她輕吐了口氣,露出苦笑。

  她也太過大驚小怪了,耿悠然雖然沒有說過結婚的事,但那不表示他就不會結婚,是她自以為了解他,但她了解的只是工作上的耿悠然,她從不曾真正深入認識他,因為他從不讓人進入他的私人領域。

  她知道他一直收集著耿氏建設的資料,兩年前耿氏建設增資的時候,他透過第三者買下不少股權,這一年多來耿悠桐讓耿氏建設損失不少,耿夫人為了幫兒子也賣了不少股權,而那些股權大都是由他給買下的,她猜耿夫人若知道了肯定很生氣。

  他的做法讓她覺得他對於耿氏建設是勢在必得。

  只是她不懂,為何他要這樣對自己的爸爸媽媽?

  文若纓突然想起顧正瀚以前跟她說過的話,他說那些耿家人都戴著虛假面具,根本就不是什麼大好人,不過是沽名釣譽而已。

  她很想知道耿悠然和家人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不是為探知隱私,而是真心想要幫他,不管公事或私事,她都想做他身邊的最佳夥伴,不過,看來他並不需要她的幫忙。

  若他結婚了,那麼她還有辦法繼續待在他身邊工作嗎?

  ※※※※

  晚上七點多,文若纓走出捷運站,往回家路上走,南部老家的媽媽打電話給她,告知小她兩歲的弟弟就要結婚了,讓她驚訝不已。

  「媽,若翔也才二十五歲,這麼早就要結婚了?」幾個月前才聽弟弟說交了新女友,還是他公司的同事,沒想到這麼快就要結婚了。

  「因為妳弟弟的女朋友懷孕了。」

  「先上車後補票?」這陣子她身邊還真是喜氣洋洋,好友舒真要結婚了,還有耿悠然……她的心抽痛了下。

  她還是盡責的完成了他交代的工作,幫忙安排相親的地點,也準備禮物送給對方,就在前天。之後,她沒有問過他和對方的相親是否順利,那不是她可以過問的事,不過她心裡很想要知道結果。

  希不希望耿悠然的相親順利?老實說,她不知道,她希望他不管做任何事都能達成願望,但就另一方面來說,如果不順利,那麼她就可以多待在他身邊一些日子。

  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喜歡他到這種地步,以前總以為只要待在他身邊就感到滿足,但其實她內心應該多少有著期盼,希望兩人就這樣一直在一起,所以才會在聽到他要去相親,甚至還可能會結婚時感到震驚。

  「其實二十五歲也不算早婚,現在結婚生子的話,將來退休時兒子也成家立業了,剛好可以含飴弄孫,幫忙照顧孫子。」文母不覺得兒子會太早婚。「若纓,妳弟弟已經要結婚了,那妳呢?」

  她嘆了口氣。「幹麼說到我這裡來。」

  「妳年紀也不小了,明年就二十八歲,妳真的沒有男朋友嗎?」文母問過女兒多次,但她都說沒有。

  「真的沒有,再說我的工作很忙,沒有時間交男朋友,話說回來,二十八歲也還好吧,哪有很大。」文若纓雖是這樣說,但想到自己轉眼也要二十八歲,不免感嘆時間過得真快。

  「我和妳爸爸都沒有想要妳多會賺錢,只希望妳將來找個好婆家,最好是明年就結婚,不然再拖下去,妳很快就三十歲了。」

  「媽,就算我要結婚,也得有對象啊。」難不成她要跟空氣結婚嗎?

  「妳不用擔心,我這裡有好幾個條件不錯的人選,妳找個時間回來,挑一個喜歡的,媽再請人安排妳和對方見面。」

  這才是媽媽打電話給她的目的吧!要幫她安排相親。

  之前她休假回家,媽媽就曾跟她提過幾次相親的事,可是都被她給拒絕了,沒想到媽媽還沒有放棄。「媽,我不要去相親。」

  「為什麼?相親有什麼不好,去年妳表姊也是相親結婚的,看看人家現在日子過得多好。」文母勸著,畢竟女兒年紀也不小了。

  「表姊是表姊,我是我,總之,我不會去相親的。」

  「若纓,妳老實跟媽媽說,妳不想去相親是不是因為有喜歡的人了?」

  她想了下。「我是有喜歡的人,不過對方好像不喜歡我。」

  「我看妳就去跟對方說妳喜歡他,如果被拒絕,從此就不要再想那個人,乖乖回來相親,媽媽會替妳挑個好丈夫的。」她手上有不少媒人主動上門介紹的對象,若纓從小書讀得好,個性乖巧,而且長得又漂亮,很多人搶著要呢。

  文若纓失笑,聽母親說得好簡單,可是人心哪有辦法說變就變,她喜歡耿悠然不是幾天的事,而是好多年了。

  此時老家有親戚來訪,母親結束通話前不忘提醒她要找時間回家。

  現在要開始準備弟弟結婚的事,看來爸媽有得忙了。她大概平均兩個月才回老家一次,因為耿悠然常在假日到公司加班,若是找不到資料就會打電話給她,她是專業的特助,當然要馬上協助他。

  不過也許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對他來說,身邊的特助不一定要是她,只要工作能力不錯的都行。

  文若纓低頭想著事情,沒發現有輛機車居然騎上人行道,等她看到時已經被撞個正著,整個人倒在地上,頭部還不小心撞到地面,當場昏了過去。

  耿悠然坐在辦公室裡,原本該是要專注於工作的他,心思卻有些游移,他想著文若纓這一、兩天看起來不太有精神的樣子,臉上笑容也少了,怎麼,他說要結婚對她打擊那麼大嗎?

  不過他竟然浪費時間去想這些事,該不會是受到她的影響了吧?

  此時他的手機響起,接起發現居然是警察打來問他是否認識文若纓,還說她車禍被送到醫院,因為從她的包包裡看到員工證以及他的名片,才打電話來,想幫忙連絡家屬。

  他心急如焚的趕到醫院時,警察和肇事者都在,肇事的是一名男大生,他因為前面塞車,又急著去打工才會騎上人行道,耿悠然沒有理會他的道歉,關於男大生的肇事責任和罰責就交給警方去處理,他只擔心文若纓的狀況。

  經過醫生檢查,她只有手腳和額頭有點小擦傷,只不過跌倒時頭撞到地上,再加上驚嚇過度,所以才會昏過去,等醒來後若沒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就可以離開了。

  當警察詢問是否要找她的家人來醫院時,他告知她老家在南部,台北沒親人,他可以照顧她也可以全權做決定。之後警察做了筆錄,男大生也留下連絡電話和住址,說改天會親自來道歉後就雙雙離開。

  耿悠然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文若纓,緊握拳頭,胸口還因為剛剛接到警察來電說她發生車禍而震盪不已,幸好她沒事。

  笨女人,連走路都不會嗎?

  他小心地審視著她額頭上的擦傷,不是很嚴重,應該不會留下疤痕。

  看著她秀麗的臉蛋,他無法移開視線,當年那個還略帶青澀的女孩長大了,變得成熟知性,唯一不變的是那雙澄澈有神的眼睛,依舊很專注的望著他。

  那時在餐廳裡,當她說想做他的祕書時,他應該要拒絕的,因為太過單純的人不適合待在他身邊,他原以為她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之後她真的跑到公司當實習生。

  想來也對,她怎麼可能只是說說,她的眼神無比認真,彷彿在告訴他——她可不是開玩笑的,別小看她的毅力——就跟現在一樣,總是認真做著他所交代的事,不曾喊過辛苦,連皺個眉都沒有,很努力的待在他身邊,這些他全都看在眼裡。

  而當年他只是因為車子壞了,想體驗搭捷運的感覺,沒想到會出手拉了一把,結下這樣的緣分。

  想起好友幾次話中有話,點明她對他的情意,說真的,他每天都跟她在一起,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她對他的心意,特別是看著她為他的健康著想,親手做料理還有買食物,每一頓餐點都不含糊,就拿魚來說好了,她只買清蒸或魚湯,不買煎的或油炸的,這些他都知道,當然還有那些咖啡杯,就算是女朋友也未必能像她如此貼心和用心。

  可是他不能對她的感情有所回應,甚至必須冷漠以對,他覺得維持目前單純的上司跟下屬關係,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

  他是個撒旦,做撒旦的女人也會遭受到批評,而他不會改變自己的作風,他是為了達成願望而努力活到現在,那一家人,特別是柳素燕,都該受到應得的教訓和報應,他絕對會把他們加諸在他身上的痛苦全部還給他們。

  所有的事都依照他的計劃走,耿氏建設雖然只是裂開一個小口,但他會讓它慢慢變大,再加上董事會裡有人正蠢蠢欲動,江山易主不是不可能,不過這樣還不夠,他等著耿家人出售更多的股權,來填補耿悠桐造成的錢坑,屆時他會全買下,親手打垮他們。

  計劃中唯一的一個意外,就是遇上文若纓,多年的共事相處,她早就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他的生活。

  他喜歡她靜靜做事的模樣,有時不需要說太多,她就知道他想要做什麼,兩人在工作上的契合度,讓他對她的信任與依賴與日俱增。

  但有些事他還是不願讓她了解太多,因此始終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想讓她靠得太近。

  只是理智上這麼告誡自己,上次他還是忍不住對她出手了,她那雪白纖細的頸子太過迷人,讓他就想輕撫其上。

  耿悠然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臉頰,想起有時假日到公司工作,莫名的會想要見到她,不知道是習慣使然還是純粹想要?總之,他會打電話讓她來公司,找資料也好,煮咖啡也成了理由,就是要見到她。

  而不管每次的理由是什麼,她接了電話後沒有多久就會出現在他面前,那種感覺很奇妙,有種說不上來的愉悅感,她乖乖來到他身邊,靜靜地待著,讓他疲累的心得到一絲平靜,又有了繼續工作的動力。

  想起那天他說要結婚時,她似乎受到不小的打擊,當時因為不忍見到她臉上那抹難過,差點脫口而出只是開玩笑,她難過的表情讓他的心也隨之一緊,很不好受。

  她該不會以為他結婚了就會開除她?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換特助,又或者該說,他其實沒有想過要讓她離開他身邊,只是,他們現在不能在一起,也許等他完成想做的事,願望達成後,他會跟她在一起,不管是留在台灣也好,或者她想要去美國生活都行,他在內心畫著美好的藍圖。

  不過,他不會讓她知道這些,現下,他只想要盡快達成願望。

  一個多小時後,病床上的文若纓動了下,張開眼睛看了下四周,偏過頭就看見耿悠然坐在旁邊,頓時驚訝不已。

  「總裁?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緊張的坐起身,只記得自己好像被突然竄出來的機車給撞上,之後就沒有印象了。

  「我在這裡是因為妳發生車禍,妳被機車撞上後失去意識,警察在妳的皮包裡找到我的名片,打電話跟我連絡。」

  文若纓想起自己的皮包裡的確有耿悠然的名片,以備不時之需,偶爾她跟他出去辦事或出席活動,會需要用到名片。

  不過沒想到會因此麻煩他,他的工作呢?今天她之所以沒有留下來加班,是因為他晚上要處理美國那邊的事,那麼他是放下工作來醫院的嗎?

  「總裁,現在幾點了?我昏過去多久?」

  耿悠然看了下手錶。「快九點半,妳昏過去一個多小時。」

  她居然昏睡了那麼久的時間?!而這段時間他並沒有離開,而是留在這裡陪她,等她醒過來,明明對他而言時間就是金錢,因此他連休息時間都不多。

  如果是這樣,她可不可以有些妄想,或許對於她,他並不是全然不在乎的。

  文若纓微垂下臉,不想讓他看見自己此刻感動的表情,這樣就夠了,他為了她丟下最重視的工作,還浪費他最在意的時間,她已經感到滿足了。

  「文特助,妳怎麼了?醫生要我在妳醒來後問問看是否有哪裡不舒服或疼痛,妳哪裡不舒服嗎?」耿悠然看她突然低下頭去,有些緊張的問。

  她在內心深吸了口氣,抬起臉,微笑以對。「總裁,我沒事,身體也不覺得哪裡特別疼痛,今天晚上真的很抱歉,也謝謝你在這裡陪我。」

  看著她臉上的笑容,他想應該是沒事了。「不需要這麼客氣,妳是我的特助,妳受傷我會很困擾的,以後走在路上要小心一點,聽到了嗎?」

  不只在乎她,還很關心她呢!「我知道了。」

  「若已經沒事的話,我開車送妳回去。」

  「總裁,不能再麻煩你了,你還有工作,先回公司吧,我可以自己坐車回去。」

  「不麻煩,我可以先送妳回家後再回公司。」

  「可是……」

  「文特助,晚上妳已經浪費我不少時間了,還要繼續嗎?」

  聞言,文若纓只能乖乖讓耿悠然送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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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6 10:40 AM


第三章

  耿悠然和陳苡寧在相親之後,並沒有第二次的約會。

  因為陳苡寧當初會和耿悠桐相親,是家中長輩的安排,她不好不去,其實她已經有男朋友,之後也明白拒絕了。另外,之所以會答應和耿悠然見面,純粹是想要見見傳說中的撒旦,認識一下罷了。這些是顧正瀚來威頓時,順便告訴文若纓的八卦。

  不過隨著耿悠桐又和一個叫李馨的女人相親,耿悠然也有了第二次的相親。李馨留著短髮,看起來俏麗有個性,在他們第一次見面之後,耿悠然讓文若纓安排第二次約會,順便告訴對方時間和地點。

  當她打電話過去,介紹自己是耿悠然的特助時,李馨非常不以為然。

  「有沒有搞錯,找我約會居然是叫助理打電話來?地點和時間也是妳安排的?該不會連上次見面的禮物也是妳買的吧?!」

  「禮物是總裁讓我準備的。」文若纓說著。

  「沒想到商場上人見人怕的撒旦原來是個這麼無趣又制式的男人,虧他長得不錯,卻毫無浪漫可言,既然他讓妳這個助理安排一切事宜,他直接跟妳約會就好了,恕我不奉陪!」說完就直接掛斷。

  文若纓只好轉述李馨的話讓耿悠然知曉,建議他該親自打電話給對方,比較有誠意,相信李馨應該就能接受邀約。

  「算了,無所謂,反正很快就會有下一個。」耿悠然低頭專注看著資料,彷彿現在談的事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從他的冷淡反應來看,似乎對李馨沒有太多感覺,這讓她心裡鬆了口氣,因為李馨長相迷人,看起來很有個性和主見,連她同樣是女人都覺得很欣賞對方,更何況是男人呢。

  不過就算和前兩位相親對象不順利,可是正如他所說,還有第三個、第四個,甚至是更多個,也許當中會出現讓他欣賞且家世背景不錯的對象,那麼他也許會和對方結婚。

  顧總那天來公司曾說他只是想破壞耿悠桐的相親,不是認真要跟那些相親的女人交往,讓她不用擔心。

  不,不是那樣的,她心裡清楚他向來不會開玩笑,他一旦說出的事,就代表著他想要那麼做,而她也相信他最終會結婚,娶一個對公司有利益的對象,其實這種事很平常,許多豪門娶媳婦也大都挑門當戶對,只有少數例外,陳苡寧的父親是銀行董事,而李馨是台灣最大建築材料進口商千金,都是數一數二的好家世。

  至於她,普通又平凡,能當耿悠然這麼多年的助理連她自己都感到訝異呢,說真的,當時她多害怕自己上班第一天就被他給開除。

  但再怎麼樣也不能當一輩子特助吧?

  她想起母親說的,告白之後被拒絕,那就對他死心,其實她知道,結果一定是被拒絕的,看著面前的男人,她心裡突然有些憂傷,以後她有可能會離他愈來愈遠,甚至離開他身邊。

  突然間,她很想留下一點彼此曾在一起的美好回憶,如此她便不會有任何遺憾,只是該怎麼做呢?

  約會!

  文若纓腦中閃過這個念頭,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不過他會答應嗎?

  「總裁,我想再這樣下去,就算有下一個相親對象,你還是一樣會被拒絕,被人說不浪漫、不誠懇,所以……你也許該學學如何認真的去約會。」她鼓起勇氣提議。

  耿悠然抬起眼,很困惑她此刻的話。「什麼意思?」

  「我想女孩子都喜歡被重視、被在乎,所以約會行程不能太過馬虎,要來點特別的,或者製造驚喜,這樣你才不會一直被拒絕。」

  他看著她,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總裁,我來擬定一個約會行程,你就把我當成下一個相親對象的替身,然後來一場認真愉快的約會,可以嗎?」文若纓說完,發現自己的雙手微抖著,跟在他身邊做事這麼多年,這還是近年來第一次這麼緊張。

  好幾秒過去了,耿悠然卻不做回答,她猜他一定覺得她這個建議很好笑,又或者已經猜到這是她的私心,但話既然已經說出去了,她就不會後悔,因為這有可能是她唯一可以和他約會的機會。

  正當文若纓已經不抱希望時,他回答了。

  「既然是妳提議的,妳就去做安排,再告訴我時間和地點。」

  「是,我知道了。」她微笑點頭。

  ※※※※

  星期六上午,耿悠然依約前來文若纓的住處,不意外她已經站在公寓大樓前等他,手上提著一個容量不小的野餐箱。

  他下車看著站在前方的文若纓,她今天的穿著和平日成熟幹練的套裝很不一樣,白色的雪紡上衣,配上淡綠色的休閒七分褲,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年輕有朝氣,他不禁想,她有這麼年輕嗎?

  而且今天她將微捲的長髮放下,讓原本知性韻味十足的麗顏多了分俏麗甜美,加上臉上那抹盈盈粲笑,既清純又性感,讓人驚艷,雖然她本來就長得不錯,但今天更美了。

  她可以把他此刻的目不轉睛,當成是喜歡她今天的打扮嗎?文若纓很開心,為了今天約會該穿什麼,她可是煩惱了好幾天,又不能跟舒真商量,不然舒真會一直問不停,最後知道是模擬約會,肯定會生氣的罵她笨,但對她而言,就算是假約會,她也很高興。

  不想太過成熟,又不想裝年輕可愛,最後她決定以輕鬆自在的打扮和他約會,而且這打扮很適合他們待會兒要去的地方。

  耿悠然直到文若纓走到他面前,視線依舊緊盯著她,之後才看向她手上的野餐箱。「妳看起來好像是要去野餐。」

  「沒錯,就是去野餐。」

  之後,兩人開車前往以原始自然森林風景聞名的拉拉山,那是他們今天約會的第一站。

  沿途景致優美,沉浸在這高海拔的山林氛圍裡讓人心曠神怡,心情舒適自在。

  文若纓早利用網絡找好了休憩地點,那是一處已經歇業的咖啡館,不過店門口仍有多張木製桌椅,有許多遊客跟他們一樣,將車子停在這裡,歇息或野餐都有,不過她的目的地不是這裡,而是要從一旁小徑走進去。

  耿悠然跟著她往前走,所見之處一片碧綠,所聽到的是上空鳥兒們的清脆悅耳叫聲,走在樹林環繞的森林裡,讓人有種與世隔絕的感受,一陣微風吹來,沉重的心靈像被洗滌了般,頓時變得輕鬆許多。

  原來台灣有這麼棒的地方,不錯。

  文若纓在一處空地停下,拿出野餐墊鋪好,朝他揮手。「總裁,我們就坐在這裡休息,享受森林裡的芬多精。」

  從扶疏的樹葉間灑下幾許金色陽光,就照在文若纓周圍,讓那張細致臉蛋看起來比平日更白皙亮麗,增添了一股美麗夢幻。

  她其實是森林裡的美麗精靈吧?耿悠然走過去,在野餐墊上坐下,內心如是想。

  「總裁,你應該很少到這種地方來吧,其實我也是,以前我就一直很想找個時間一整天都窩在森林裡,現在願望達成了。」她安排約會時,第一個所想到的就是野餐,最後才決定地點,不過這裡真的很棒,感覺空氣裡帶有一股自然清新的甜味,教人十分舒服。

  她的願望是來到森林裡待著?這還真是單純,她若知道他的願望,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對了,我做了三明治和壽司,還準備了熱咖啡,總裁,你要喝咖啡嗎?」文若纓拿出裝在保溫瓶裡的熱咖啡。

  耿悠然點頭,然後拿起三明治吃著,食物分量不少,她是多早起來準備這些的?不過她臉上看不出疲累,始終帶笑,跟他出來約會有這麼開心嗎?

  三明治很美味,他吃完又吃著壽司。「對了,後來妳有跟那個肇事者連絡嗎?」

  「前天下班後我和對方見面,也在警局裡達成和解了。」對方只是個大二的男學生。「我讓他好好的道歉,並保證以後不會這麼危險騎車。」

  「就這樣?只是道歉,沒有和解金?」耿悠然沒想到她居然這麼簡單就跟害她受傷進醫院的傢伙達成和解。

  「總裁,他還是個大學生,辦了助學貸款,還要打工賺生活費,我想他並不是故意要撞上我的,只要他知錯能改,下次不要再犯就行了。」她和男大生見面後,對方馬上向她道歉,看得出他也為此感到很懊悔。

  「妳就這麼輕易相信他說的話?」

  「為什麼不信呢?他只是個很單純的大學生而已。」

  他很不以為然。「我勸妳別太相信人,不然以後會吃虧,在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人心,就算是一家人也一樣,毀了你都有可能,所以怎麼可以只道歉就了事,做錯事就應該要受到懲罰,絕對不能白白放過他們!」

  怎麼,他的家人曾經想毀了他嗎?文若纓似乎能感受到他此刻語氣裡的那股濃濃恨意,難道他不只想破壞耿悠桐的相親,也想毀了耿氏建設?看著那張俊顏上眉頭皺得好深,表情也比平日來得深沉,讓她一顆心跟著揪緊,擔心不已。

  她知道他的不快樂來自於和家人之間不友好的關係,只是毀了耿氏建設,他就能得到快樂嗎?他傷害的不是敵人,而是家人……

  不過他看起來很痛苦,她也不願在傷口上灑鹽,她不追問他和家人發生什麼事,他可能也不會說,不過,她仍希望他的心別一直往過去的痛苦裡鑽,畢竟現在的他早已成就非凡,事業成功。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可以抹去他眉宇之間那抹痛苦的皺痕。「總裁,我想你以前可能曾遇到想要傷害你的壞人,所以讓你無法相信人心,可是你應該也有遇到好人,顧總不就是嗎?就算外界對你有所誤解,可是顧總他還是支持你,在這世上不是只有壞人,也是有好人的。」

  耿悠然表情依舊冷冽。「妳想要相信人心,就那麼做吧。」

  文若纓知道自己剛剛那一番話算是對牛談琴了,他根本聽不進去,她也早料到他不可能因為別人說的話就輕易改變想法,跟在他身邊做事五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他心意已決,就勢必會那麼做。

  不久,她看見他從公事包裡拿出平板電腦,是覺得和她說話很無聊?應該不是,稍早當她看見他提著公事包時,就猜他是離不開工作。

  果然,她沒有猜錯,耿悠然的確開始工作了,他看著安德魯之前寄給他的投資企劃,這份企劃問題不少,他寫出幾個重點來,打算回去後再跟安德魯好好討論研究。

  而文若纓沒有再開口說話,她靜靜地坐在一旁,她知道他的工作很多,肯答應和她一起出遊她已經很開心了,不會多奢求什麼。

  輕輕打了個哈欠,今天早上她不到五點就起床了,現下有點睏了呢,不過她發現他似乎喜歡吃她做的餐點,因為他一邊看著電腦上的資料,一邊還吃著三明治,原來看喜歡的人吃著自己做的東西是這麼快樂的事。

  如果他喜歡,下次她還可以做給他吃。

  文若纓真的犯睏了,她側躺在野餐墊上,心情特別平靜舒服,是因為身處在森林裡的關係嗎?蟲鳴鳥叫聲此刻成為助人入睡的美妙音樂,她緩緩閉上眼睛,反正他在工作,也可能還會好一會兒,她就先休息一下好了。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這一睡便是兩個小時,當她醒來,訝異地發現耿悠然就躺在她身旁。

  他什麼時候也跟著睡著了?聽著男人平穩的氣息聲,她知道他睡得很熟,她微微一笑,再度閉上眼睛。

  ※※※※

  當耿悠然和文若纓開車從桃園回到台北市區,已經是傍晚六點多了,正是用晚餐的時間。

  「用餐的地點最好挑選女生會喜歡而且浪漫的地方。」

  「妳有什麼好建議?」

  「我知道有間餐廳,女生應該都會很喜歡。」

  半個小時後,耿悠然開車來到文若纓所說的女生都會喜歡的餐廳,當他看見餐廳的外觀像童話故事書裡的城堡後,有些不敢相信。「文特助,妳確定這是間浪漫的餐廳?」他怎麼看這裡都很幼稚,客人應該是小孩子居多吧?

  文若纓很肯定的點頭。「這是網絡票選最浪漫的餐廳。」在城堡裡用餐不就像是王子與公主嗎?這還不浪漫?

  城堡餐廳不只外觀很童話,餐廳裡的佈置和擺設也一樣,直接在牆上畫上小美人魚和小紅帽,還有灰姑娘和她的南瓜車等等,耿悠然是不知道這樣的餐廳哪裡浪漫了,不過文若纓似乎很開心,從進入後便像個小女孩似的,充滿好奇的到處看著壁畫,看來她很喜歡這裡。

  想起有不少客戶稱讚她工作能力好,成熟美麗。工作能力不錯這一點他認同,至於成熟美麗?外表是美麗女人,但內心其實是個小女孩,看看她望著牆上小紅帽的開心模樣,跟旁邊的國小女生沒兩樣。

  點餐時,文若纓只點了一盤沙拉,因為她不想吃太多東西,怕胃又會不舒服或胃痛,她也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有胃痛的毛病。

  「野餐食物妳吃不多,現在又只點一盤沙拉?」

  她沒想到他會注意她吃多少東西。「我本來食量就不大。」

  耿悠然不接受她的說法,當她是想減肥,因此主動替她加點一份牛排。「妳不需要減肥,妳已經很瘦了。」

  文若纓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今天和他約會後,她發現自己似乎愈來愈喜歡他了。

  下午,當她第二度醒來,他早已經醒了,裝著三明治和壽司的兩個保鮮盒全整理好放進野餐箱裡,連裝有咖啡的保溫瓶和小杯子也都收好,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做那些事的,其實他可以把她叫醒,讓她整理。

  雖然他臉上沒有什麼特別表情,但他應該是知道她很早起床,因此刻意讓她多睡一會兒。她早就知道他其實是個溫柔的人。

  不過他會主動整理餐盒真的讓她很驚訝,因為一般男人好像都不太喜歡碰廚房的東西,當然也包括整理東西或做家事,更何況是一向高高在上的他,她猜他以後一定是個好老公。

  可是他不是屬於她的。

  文若纓不再去想那些教人感到失落的事,今天是他們第一次約會,也可能是最後一次,她希望能有個美好的回憶。

  吃完晚餐,走出夢幻的城堡餐廳,她看了眼手錶說︰「現在時間還不晚,因此可以選擇邀請對方去看一場電影。」

  「這是今天約會的最後一個行程嗎?」

  「對。」文若纓點點頭。

  「那麼最後由我來做決定,去酒吧。」耿悠然覺得今天做的事像是小孩子玩辦家家酒,雖然讓人放鬆,但到此為止,既然是約會,就該去真正約會的地方。「妳不是說要去女人會喜歡去的地方,那麼就是酒吧了,不要懷疑,很多千金大小姐都很愛到酒吧玩樂。」

  最後,文若纓尊重他的決定,兩人前往酒吧。

  耿悠然帶著她來到他和顧正瀚常去的一間名為「傑佛瑞」的美式酒吧,這裡算是高價位消費,因此比起一般年輕人常去的酒吧,這裡的客人年齡層要大一點,當然,生活水準也高一點,文若纓還發現外國客人不少。

  耿悠然進入酒吧後,直接走向吧台,調酒師是個外國人,三十多歲,留著長髮,梳理整齊的束起,氣質像個藝術家,對方一見到他,馬上微笑的用英文打招呼。

  「嗨,馬克。」馬克是耿悠然的英文名字。調酒師看向他身旁的女子,一臉訝異。「真不可思議,你今天居然會帶女伴一起來,是女朋友嗎?你好,我是伊凡,是馬克的朋友。」

  文若纓也用英文自我介紹。「我是文若纓,是耿先生的特助。」

  伊凡驚訝。「原來妳就是威廉口中常提到的文若纓,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希望我沒有說錯中文的意思。」他改用中文說話。

  「沒有,你的中文說得很標準。」文若纓覺得伊凡的中文說得很好。

  至於他口中的威廉是指顧正瀚。他曾說過他英文名字的由來是小的時候英國威廉王子很紅、很受歡迎,因此他決定自己的英文名字也要叫威廉,總覺得顧正瀚身上好像有著不少笑點。

  「被美女這麼稱讚,我很開心。」伊凡笑著說。

  此時耿悠然的手機響起,是安德魯打來的,因此他走到酒吧外面接聽電話。

  「馬克隨時都很忙,文小姐,妳是馬克的特助,在他底下工作,不會覺得壓力很大嗎?」

  她搖頭。「不會。」

  「妳果然跟威廉說的一樣,是個美麗奇特的女人。」很多人只要靠近馬克,都覺得有一股強烈的壓迫感,但她卻是一股淡然。「我和馬克及威廉在大學就認識了,還有我的戀人傑佛瑞也是一起的,不過他多年前發生意外去世了,之後我就來到台灣,開了這間酒吧。」

  「我很難過。」原來店名是用他過世戀人的名字。

  「妳放心,我已經從傷痛走出來了,文小姐,妳想喝什麼?」

  「請問有不會很辣很嗆的酒嗎?」她不想太過刺激胃部。

  「當然有,我看就先來杯法國櫻桃酒好了,這是屬於香甜酒的一種,有櫻桃的淡淡香氣,口感舒服,很多第一次喝酒或者不想喝太過刺激的酒,我都會建議喝這類的香甜酒,不過酒精濃度不算低,大概是百分之二十左右,妳可以嗎?」

  文若纓對酒類的含酒精濃度不太有概念,因此她問……「請問一般白蘭地酒精濃度大概是多少?」

  「四十左右。」

  那麼櫻桃酒少了一半的酒精濃度,應該是沒有問題,況且聽名字就覺得好像不錯喝的樣子,她也想嘗嘗看。「好,那麼我就喝櫻桃酒。」

  沒多久,伊凡端給她一杯櫻桃酒,她端起酒杯,靠近聞了下,真的聞得到樓桃的香氣呢,她先喝了一小口,果真不辣不嗆,口感有點像她以前喝過的水果酒,甜甜的,相當好喝。

  文若纓喝著酒,問:「伊凡先生,你說和我們總裁讀大學時認識,那麼你們是同學嗎?」其實她是想知道耿悠然以前在大學時的事,學生時期的他就是這麼冷冷的、酷酷的嗎?

  「妳可以叫我伊凡就行了,其實我和威廉是同班同學,透過威廉介紹,後來才認識了不管做什麼事都很拚命的馬克。」

  「很拚命?」原來他不是工作之後才拚命,而是從學生時就很拚命?

  「他在高中時被家人送到美國,之後好像沒有連絡,原因我不知道,只曉得他為了拿獎學金,讀書很拚命;為了生活費,打工很拚命;為了生存,他很拚命的過日子,他大概是我見過最拚命的人了。其實傑佛瑞離開後,我一度很失志,整理照片時看到合照上的馬克,想起他的拚命,於是我飛來台灣,學會調酒後便自己開了這間酒吧。」

  聽到伊凡說著耿悠然的事,文若櫻想自己所看到的是他拚命工作,卻不知道他打從在美國時就很努力,她想起他父親說過他上了高中後就離家了,和耿家完全沒有關係,意思就是,他在美國的學費和生活費全都是靠自己努力工作打拚而來的?

  怪不得第一次見到他時,除了覺得他有點神秘外,也覺得那張英俊的臉看起來有點滄桑,明明年紀就不大,想到年少的他是怎麼辛苦地熬過來,她不免為他感到心疼。

  「文小姐,妳要再來一杯嗎?」伊凡看見她的酒杯空了。

  「好,謝謝。」文若櫻沒想到自己不知不覺把酒喝光了,大概是太好喝了。

  伊凡又重新為她倒了一杯。

  雖然她很想多知道一些關於耿悠然的事,只是服務生送上好幾張客人加點的單子,伊凡便去忙了,她只能繼續喝著手上的櫻桃酒。

  耿悠然講完電話回到店裡,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就見文若經雙頰微紅,眼神也不若平日的晶亮有神,他問:「文若櫻,妳喝酒了?」

  文若櫻輕輕一笑,看起來有著五、六分醉的模樣。「總裁,這個問題真好笑,來酒吧當然要喝酒,不然呢?」

  看著她的表情,他微繃起臉,她果然喝醉了,不然平日她不會這樣對他說話,他看向伊凡,還沒有開口,伊凡就苦笑著先招了。

  「不要瞪我,我沒有給她喝烈酒,她只喝了兩杯櫻桃酒,那只是一般的甜酒,稍有酒量的人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沒想到她完全沒有酒量。」見她醉了他也感到驚訝。「她是你的助理,應該常和你陪客戶應酬,怎麼,你沒有訓練她酒量嗎?」

  「我從不讓她做那種事!」耿悠然語氣充滿保護慾,見客戶是有,但應酬就省了。「伊凡,今晚她喝酒的錢就記在你身上。」說完就帶著文若櫻離開。

  伊凡想了下,記在他身上不就是要他請客的意思?他忍不住笑了,明明是個身家數十億的總裁,居然這樣小氣。

  不過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馬克除了工作外如此在意一個人,怪不得威廉會說,只要見過馬克和文若櫻的相處,就會知道他們有多麼相配。剛剛文若向他問了許多馬克大學時候的事,顯然很在乎他,馬克也是,一見到文若櫻醉了,馬上想送她回家休息,忘了自己可是連滴酒都還沒有喝呢!

  耿悠然開車來到文若櫻的住處,這次他並沒有在她下車後馬上離開,而是親自送她上樓。

  在電梯裡,微醉的文若櫻看著自己心儀的男人,然後說:「總裁,其實我今天真的很高興可以和你約會,不過有點遺憾就是了。」

  「遺憾?」俊眉微挑,他以為她今天應該玩得很開心才對。

  「既然我們今天是在約會,是朋友也可能是男女朋友,那為什麼我還是要叫你總裁?我好想叫你的名字,悠然這個名字真好聽,是誰幫你取的?」

  「是我母親。」是他生母幫他取的名字,這是從他出生後就一直照顧他到上小學的保母說的。之後柳素燕生孩子,他父親便也以悠字為中間字命名,他猜柳素燕應該不曉得,不然肯定不會答應。

  他跟著文若櫻進入她租賃的小公寓,打開電燈後,確認她很安全,轉身就要離開,卻被她抓住了手。

  「總裁,你放心,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會讓你一個人孤獨地去拚命,會跟你一起拚命的。」

  耿悠然不知道她為何說這話,不過她認真說要陪著他一起拚命的模樣,看起來挺可愛的。「妳不是說很想要叫我的名字?」

  「可以嗎?」一想到可以直接叫他的名字,她感到開心又緊張,「悠……然。」叫完,她原本微紅的臉頓時更加深幾分。

  這個女人真是的,自己叫完自己臉紅,要不要這麼好笑,不過聽她帶點嬌羞地喊著他的名字,感覺還不錯,現在才知道原來她是個很害羞的人,和平日成熟幹練的模樣判若兩人,但這樣坦率的她有另一種迷人的韻味。

  她紅彤彤的嬌顏,眼神迷離,帶點酷醉的媚態,真的十分可愛,他覺得眼前的女人從今天早上現身在他面前後,不停的在誘惑他,早上清純性感,現在醉了則是可愛迷人,他不是全然沒有感覺,只是還踩在不能對她有所回應的底線上。

  不過某人顯然不知道他隱忍心中慾火多辛苦,還灑上汽油。

  「悠然,你可以吻我嗎?像男女朋友一樣,給我一個吻嗎?」文若櫻感覺自己的腦袋昏沉沉的,心跳加快,不過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既然要留下屬於兩人的美好回憶,那麼她也想要他的吻。

  剛剛明明就很害羞,現在怎麼突然變大膽了?耿悠然知道她醉了,也許他該拎著她去床上休息,可是看到她渴望又請求的表情,他的意志有點動搖了,只是一個吻而已,又自己也很想吻她,他應了她的請求,給了她一個吻。

  一開始只是輕吻,但她的唇好軟,滋味太甜,讓人捨不得放開,他忍不住加深了這個吻,唇舌交纏,吻得熱情濃烈。

  誰也沒想到只是一個吻,居然可以引爆出如此強烈的火花,兩人熱情擁吻,誰都不想放開對方,也許,他們渴望對方太久了,忍耐已經到達極限,積壓許久的情慾像被撕開了封條似的,熱切地流竄在兩人體內,燒灼著他們的身體,此時再怎麼濃得化不開的纏吻,也滿足不了他們內心那股強大慾念。

  幾乎吻得快要喘不過氣,他們才分開,吸吐間,彼此凌亂的氣息交織,增添了一股曖昧氛圍。

  耿悠然看著她臉上迷茫的模樣,疼愛的伸手輕摸她的臉頰。「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妳醉了,快點去休息。」說要讓她去休息,卻又不肯放開,大手甚至往下摸到他覺得很性感迷人的細頸。

  文若櫻比了個V字,酣甜笑道:「這是兩根手指頭對吧,那表示我沒有醉,悠然,我想要你再吻我。」她喜歡他的吻、他的味道。

  其實耿悠然明白自己一點也不想放開她,雙腿間那股繃緊、難受及渴望,讓他再度吻上她。雙唇再度貼上,已經比剛剛來得有默契,唇舌交纏也更加挑逗勾人,彼此的手更因為強烈慾望而開始撫摸著對方的身體,甚至脫著彼此身上的衣服。

  耿悠然沒有意識兩人是怎麼進入她的房間,只記得他們拚了命的吻著對方,殘存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能在門口前要了她。而此刻,躺在床上的文若櫻赤裸著嬌軀,凹凸有致的雪白胴體吹彈可破,美得讓人目不轉睛,讓他的心也完全被迷惑住了。

  他看著身下的女人,飽滿乳房上的粉色蓓蕾明顯在他的注視下微微顫著,待他伸手一摸,頓時挺立起來。「怎麼,很有感覺嗎?」

  文若櫻只覺得臉頰像被火燒過般熱燙,怎麼可能會沒有感覺,他都不知道她喜歡他多少年了,又有多想和他在一起,現在願望成真,她除了緊張外,也感到欣喜興奮,今天的美好回憶,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他溫熱的舌尖撩人的輕舔著那挺立的小乳尖,最後含入吸吮,輕咬一下,她的身子便情不自禁地顫抖,他喜歡她如此敏感的反應,聽著她發出細細像喘息般的嚶嚀聲,他更加肆無忌憚的吻遍她身上的每一處,留下屬於他的印痕。

  最初的小小障礙並沒有減低兩人渴望彼此的慾望,在疼痛過後,待那嬌嫩緊窒的體內適應了他的存在,他開始緩緩抽動起來,一再的深入到底,溫熱美好的感覺讓彼此都忍不住歎吟。

  不能對她的感情有所回應,卻吻了她,不能對她出手,現下也佔有她了,耿悠然想著,能讓他打破自己立下的準則,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迷惑他的?見她小臉熱紅,隨著他的律動而嬌媚吟喘,他忍不住低下頭,迷戀的將她熱吻一番。

  他抱著她,加重了力道,每一次的撞擊都非常深入而強烈……

  打破了準則後,未來他該拿她怎麼辦?

  向來做事有計劃的耿悠然,第一次不去設想未來該怎麼做,這又再度壞了他另一個原則。他不願再畫地自限,就怕會再度被打破,不如順其自然,隨心所欲。

  此時此刻,他只想好好的愛她一場,不顧一切。

  ※※※※

  星期一上午,耿悠然來到公司上班,文若櫻一如往常的對他微笑。

  「總裁,早安。」

  「早。」

  他點了下頭,經過她身旁,走向自己的辦公室,感覺她好像沒有特別的異狀,彷彿上個星期六晚上不曾發生過任何事,她真的要當作沒事發生?雖然這樣對他們兩人來說是最好的決定,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有點生氣。

  他沉下臉,直接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直到總裁辦公室的門關上,文若櫻才大大的喘了口氣,當他從她身邊走過,她的心臟簡直就快要跳出來了。

  上個星期六所發生的事是很美好的回憶,既然她決定要把它當成回憶,那就不必再多說什麼,放在心底就行了,讓兩人維持普通的上司下屬關係。

  昨天早上她醒來,對於前一晚發生的事感到很瘋狂且無法置信,半醉半醒之間,她覺得自己作了場好夢,後來耿悠然也醒了,直勾勾的盯著她看,彷彿也在對前晚發生的事感到驚訝,又或者在想該怎麼定義他們的關係。

  其實他不需要想太多,那天只是場模擬約會,她心裡很明白,不會當真的,也知道他想要的是對公司發展有利益的結婚對象,更何況那晚是意料之外的插曲,既然如此,就不需要去在意這件事了。

  還有就是,她想繼續留在他身邊做事。

  只是兩人看似把那件事給遺忘,跟往常一樣工作,但其實看待對方的眼神已經悄悄在改變,像是當耿悠然去開會,文若櫻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眼裡的愛戀變得更深。

  至於耿悠然也是如此,聽著她向他報告一天的行程,看著那唇形漂亮的小嘴,便讓他想起那晚的熱吻,他們吻過一次又一次,欲罷不能,望著她的目光也變得更為強烈灼熱。

  不過他們什麼也沒有說,也沒有做任何事,因為彼此都知道,那次只是個意外,不會再有第二次。

  除非有人忍不住跨越彼此間那條曖昧不明的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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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6 10:41 AM


第四章

  「悠然,對不起,你繼母不知道對我爸說了什麼,本來要匯來借給你繳學費的錢突然又說不給了,連帶也要減少我的生活費,你那個繼母根本就是個可怕的巫婆後母。」

  「沒關係,我早料到可能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悠然,那你現在要怎麼辦?」顧正瀚擔心不已。

  他和悠然都是高中時來到美國讀書,不需要有綠卡,持學生簽證就行了,不過只能就讀昂貴的私立學校,若能順利申請進入大學,就可以繼續留在美國,而悠然已經跟他申請上同所大學,而且還獲得全額獎學金。

  不過就在一個星期前,學校通知他的全額獎學金被取消了,原因在於學校收到他母親的來函,指出他品德有問題,性格暴力等,學校考慮後決定取消獎學金,不過保留他的入學資格。

  想當初耿董事長就不幫悠然繳高中最後一學年學費,當然也沒有生活費,幸好當時他還有點存款,再加上從媽媽那裡也借了點錢,先幫悠然繳了學費,至於生活費,悠然堅持自己打工賺取。

  但現在全額獎學金被取消,昂貴的學費不是靠打工就能支付的,而且悠然不是美國公民,不能辦貸款讀書,萬一繳不出學費,無法順利進入大學就讀,那麼他就只能離開美國。

  「悠然,我看這樣好了,我再去求求我媽,她對我最好了,到時她一定會把她的私房錢拿出來借給你。」顧正瀚這個星期打電話回家求他爸媽幫忙不下數十次了。

  「不用了,我想伯母應該不會把錢借給我。」要借早就答應了。

  「悠然,你後母到底為什麼這麼討厭你?就因為你不是她親生的,所以一直迫害你?我看她簡直就是有病。」悠然都已經沒有和耿家人有連絡了,結果他後母還不放過他,拚命想毀了他。

  「我想直到她徹底把我給毀了,讓我成為廢物,而不是像現在還能就讀名校大學,她才有辦法安心吧。」耿悠然冷笑。

  「你爸爸呢?他都不管你了嗎?」人家不是說好壞都是自己的孩子?

  「我爸?他只想要讓公司更發達,讓他的名聲更響亮。」

  「只顧自己的好名聲,那算什麼父親,你不和那些人當家人也好,只是……你現在要怎麼辦?」

  「你放心,她愈想要擊垮我,愈不讓我活,就讓我有更多的鬥志。」耿悠然拿著在校成績和大學入學通知單,決定到大學去拜會系主任。

  那個女人想操弄他的命運是不可能的事!

  ※※※※

  星期六早上七點多,耿悠然在客廳裡的沙發上醒來,已經天亮了?昨晚他工作到凌晨三點多,想說休息一下,結果卻睡著了。

  又再度夢見以前的事,一早就讓人心情不痛快。

  正瀚問過他為什麼繼母那麼討厭他?經過大學獎學金那件事之後,他才知道柳素燕那個女人不只是討厭他,更痛恨他,也許還想把他給殺了,只是不敢那麼做,也只好幹些愚蠢的事。

  只是她愈是耍些陰招,愈不讓他活,他就非要活得很好給她看。

  至於父親為什麼會突然跟他斷了關係,父親說有家週刊要報導他弄大少女肚子還始亂終棄的事,幸好被柳素燕阻止了,不然那個報導可是會大大傷害公司形象,因此父親決定與他切割,說穿了,父親就是想若有天那件事情壓不住被報出來,可以對外表示他已經和耿家沒有任何關係,如同他回到台灣後,父親就是如此申明。

  柳素燕阻止了週刊報導少女懷孕的事?那真是太好笑也太可笑了。

  那之後他去大學找系主任,也就是肯特教授,除了解釋那封所謂母親的信函是惡意中傷外,還拿出自己高中第一名畢業的成績單給教授看,並保證在大學也會保持第一,同時說明如果沒有全額獎學金的話,他就無法入學。

  肯特教授留著鬍子,是位看起來很有個性的教授,他並不接受他的說法,因為學校沒有他這個第一名,還會有其他的第一名,而畢業成績第一名並不代表這個學生就很優秀,也許只是死讀書,做完老師交代的功課罷了。

  不過看見他為自己的將來如此拚命,肯特教授願意給他一次機會,那就是和他來場辯論會。後來他才知道,原來肯特教授是出了名的喜歡和學生辯論,他的說法是——老師和學生辯論,有助學生的求知慾,老師也是如此,隨時保持求知慾望,和年輕人相處,可以讓自己有年輕的心。

  和肯特教授的那場辯論,教授明顯居上風,他那時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真的要當第一,那麼他絕對要比其他同學更加倍、百倍認真不可。後來教授為他重新申請了全額獎學金,也順利通過。

  大學畢業之後,他很順利的進入了知名股神的投資公司工作,在那裡認識了安德魯,兩人對另起爐灶的想法一致,最後各投資約十萬塊美金成立一間投資顧問公司,第一年他們就賺回當年投資金額的三倍,那之後公司業務穩定發展,他回到離開多年的台灣,做他要做的事,那個時候他的身家約兩百萬美金左右,現在則是不止了。

  記得文若纓說過的,他應該不只有遇到壞人,也會遇到好人,現在想起來,肯特教授和安德魯算是了,不過,他還是無法認同她輕易相信人心這一點。

  想起文若纓,這一個星期來,他發現她臉上似乎多了份柔媚,偶爾和他四目交接,臉上完全不若以往的淡定,表情看起來有著些許不自在,那天還要他忘了那晚發生的事,看來有人沒有忘記。

  他很清楚文若纓那時醉了,他雖然沒有喝酒,卻也像醉了,被可愛嬌俏又性感的她給迷醉了,不過現在回想起來,也許從那天早上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想吻她了。

  他爬了爬頭髮,莫名的有點想見到她,也許是想看清楚她是否真如她自己所說,忘了那晚發生的事。

  拿起手機,他打電話給文若纓,響了第三聲她就接聽了。

  「總裁,早安,有什麼事嗎?」

  「文特助,我肚子餓,幫我買早餐到我家。」

  「好,你想吃什麼?中式還是西式?」

  「都行。」

  收了線,耿悠然整理了下客廳桌上的資料,然後走進去洗澡。

  半個小時後,當他洗好澡出來,文若纓剛好走進客廳。

  他是三年前搬到這棟豪華大廈的,二十四小時有警衛站崗,隱密性高,訪客都需要登記,不過警衛室那邊知道她是他的特助,不會被阻攔,而且他三年前就已經給了她備份鑰匙,隨時能自由出入。

  她提著早餐,淡淡一笑。「總裁,早,我買早餐過來了,你要在客廳還是在餐桌那邊吃?」

  耿悠然看著文若纓,不管何時,只要他打電話給她,就算理由差勁,她都會像現在這樣來到他面前,臉上沒有任何埋怨,永遠都是微笑以對。

  她真的這麼喜歡他嗎?

  他走向她,伸手摸著她的臉,他要她來不在想吃早餐,而是作了惡夢,想見到美好的事物好去除他心中的不愉快,而心思單純的她就是最好的療癒劑,只要見到她,他心裡就平靜許多。

  「總裁?」她心跳加快。

  「我想吻妳。」

  文若纓似乎沒料到他會這麼說,緊張心情全寫在臉上,但她從沒有拒絕過他的要求,現在也是。「好。」

  在她將手上的早餐放到桌上後,耿悠然親吻了她,他還記得她的唇有多麼柔軟,小嘴裡的味道有多麼甜美,還有美麗的身子有多麼敏感……

  他們兩人的吻有愈來愈熟絡的感覺,他的舌尖輕輕一勾,她便有所回應,雖然仍有點羞澀,卻很坦率,沒有一絲的矯揉造作,和她本人個性一樣,單純而美好。

  糾纏著那滑嫩小舌,他換了個角度繼續熱吻她。

  直到吻夠了,他才放開她,但並未真正放開,而是牽起她的手,走向他的房間,文若纓一樣沒有拒絕,不過雙頰飛紅。

  進入房間後,剛洗好澡穿著睡袍的耿悠然很快脫光自己身上的衣物,躺到床上等候,至於文若纓則顯得有些笨手笨腳,他看得出來她在緊張。

  「要給妳一杯酒嗎?」

  她搖頭。「不用。」雖然內心要自己別太緊張,但也許是剛剛男人全裸的健美身軀讓她震撼不已,好吧,她承認那晚自己半醉半醒,其實沒怎麼看清楚男人的身體,那真的非常性感漂亮,她希望自己別流鼻血就好。

  他起身坐在床沿,雙腳踩在地板上。「妳過來,我幫妳脫。」

  文若纓感到自己的心臟有那麼一刻停止跳動,比起她自己脫,他要幫她脫這件事讓她更加緊張。

  耿悠然拉過她的手,將她拉向床邊,然後站在自己面前。

  「妳的緊張是因為不想跟我做嗎?」他剛剛忘了問她的意願了。

  她的頭搖得很大下,像是怕他誤會。「不是那樣的,我怎麼可能會不想跟你……在一起,我只是……」她不好說是因為見到他赤裸的身軀感到很害羞。

  耿悠然知道她的意思後,開始替她脫下衣服。「妳不需要感到害羞,也不用隱藏,因為妳的身體很美。」

  他真的覺得她的身體美嗎?文若纓覺得他此刻說話的語氣好溫柔,他是在安撫她的情緒?

  緊張的心情被男人此刻的溫柔給安撫了,文若纓知道自己也是想要他的,很想跟他在一起,也許她該再大方一點,因為她真的很喜歡他。

  當耿悠然將她身上的衣物脫得只剩下一件貼身底褲時,她低頭主動去親吻他,然後被順勢的抱上床。

  一躺在床上,兩人又是一記熱吻,耿悠然的大手揉搓著她雪白的豐盈,聽到她發出細細輕吟,那晚的美好感覺再度湧上,他更加肆無忌憚的撫摸,將手直接伸入她的底褲內,愛撫著她最柔嫩也最敏感的私處。

  最後,文若櫻的底褲被脫下丟到一旁,男人的俊顏俯在她雙腿之間,做著最親密的吮吻與撩撥,感官的刺激,熱情的挑逗,都讓她身子微微顫抖著,體內慾望騷動不已,敏感的身子渴望著男人的進入。

  耿悠然看得出來她已經準備好了,並渴求著他,他也是一樣的,從她進入屋子裡,不,該說從星期一上班見到她後,他就像現在這般,渴望將她再擁入懷裡,用力的佔有她。

  儘管極度的想要她,想盡情的抱她,他的動作依然溫柔,緩緩地將自己的慾望挺進她依舊緊小的體內,直到整個沒入,他呼了口氣,像感受著在她體內的感覺,開始抽送起來。

  上次是意外,那麼這次呢?

  文若纓不去想未來的事,只知道很高興他也想要她,至於她,當然開心自己能與他有更親密的關係。

  ※※※※

  今天是結婚的好日子,也是文若纓當好友李舒真伴娘的日子,看見好友穿婚紗的美麗模樣,讓文若纓很想給她按讚,怪不得人家會說最漂亮的女人是新娘,一點都沒有錯。

  由於新郎是虔誠的天主教徒,因此他們在一所教堂裡舉行婚禮,只邀請雙方的至親好友參加,婚禮簡單隆重,美麗溫馨。

  看著好友感動的說「我願意」,文若纓也跟著紅了眼眶,如果將來有天她結婚的話,她也想在教堂舉辦,簡簡單單的,許下一輩子不離不棄的承諾,這樣的感覺真好,只是,老家拿香拜拜的爸爸媽媽肯定不會同意。

  前陣子爸媽為了去弟弟女友家提親,忙成一團,她在電話裡聽媽媽說除了請媒人同去以外,也準備伴手禮,有糖仔餅和好幾個禮盒,當下也和女方把禮俗講明白,看是要走六禮還是十二禮等等,聽著媽媽講這些,她頭都暈了,而且這還只是提親,那結婚呢?

  教堂裡準備了一些小茶點,中午則是在餐廳吃喜宴。

  新人在接受每個人的祝福後,大家便前往餐廳。當文若纓和新娘子走進休息室,準備脫下白紗,換上宴客禮服時,李舒真突然喊道:「若纓,妳退後一點。」

  文若纓有點困惑,不過還是往後退了幾步,然後,只見李舒真拿起她的新娘捧花,做了個拋物線將捧花送給她,讓她驚訝又驚喜。

  「直接給我?不用像電影那樣,後方的伴娘搶成一團?」在許多文藝愛情電影裡,伴娘搶捧花通常會有不少搞笑的畫面出現,例如有人搶到頭髮亂了,也有人禮服破了。

  「老實說,我剛剛還滿想在教堂外做這種事,看大家搶成一團,但我怕自己會大笑,呵呵。」李舒真是個快樂幸福的新娘。「收到新娘捧花的人,沒有男友的愛情很快就來臨,有男友的話,則會是下一個新娘。」

  「舒真,謝謝妳。」文若纓真的很感動,她知道好友一開始就決定要將新娘捧花送給她了。

  「幹麼這麼客氣,不過也幸好妳今天沒有給我當逃跑伴娘,不然這束新娘捧花,我婚後也一樣會送給妳,但是砸在妳頭上!」

  李舒真說完,兩人一起笑了。

  笑完之後,文若纓有所感慨。「舒真,真捨不得妳,以後就不能天天在公司跟妳見面,一起吃飯了。」

  「要吃飯打個電話約時間就行了,我們又不是住在南非跟北非,只是北市跟新北市而已,其實距離很近的。」她的夫家在新北市。

  文若纓點點頭。舒真這麼說也對,半個小時的路程而已。

  「還有,以後我們還是會常常見面的,我已經預定妳是我未來孩子的乾媽,記住,滿月時別忘了送上金鎖片和金手鍊。」

  「是,我知道,金鎖片我會打上厚厚一片,行了吧?」

  「嗯,這還差不多。」

  兩人沒再繼續說笑,新娘子得趕緊換禮服,而文若纓也換下伴娘禮服,換上自己早上穿來的衣服。

  喜宴結束後,她和好友說再見,開心的帶著新娘捧花離開,她沒有回到自己的租屋處,而是來到了耿悠然的豪宅。

  在兩人第二次發生關係後,耿悠然似乎有點改變,對她不再保持距離,常要她下班後直接到他家,從一個星期只有一、兩次,到最近幾乎快要天天了,假日更不用說,她幾乎都在他這裡。

  她偶爾會覺得現在這樣的生活有點像情侶的半同居,不過他並未說過喜歡她,也沒有定義過他們之間的關係,而她也沒有刻意去問。

  雖然關係曖昧不明,但有一點讓她感到開心,那就是他不再去相親了,這讓她鬆了口氣。

  如果可以,她希望和他相處的時間可以久一點,她會讓他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他,多想做他的家人。

  上次他提到了家人對他的傷害,既然耿家人對外說了和他沒有任何關係,那麼他也無須去在意他們,他可以有自己的新家人不是嗎?而她很樂意做他的新家人,如果他願意的話,她希望他可以跟她一起回老家一趟,那麼他就一定能感受到家的溫暖和熱情,她相信爸媽會很樂意把他當成家人的。

  此時耿悠然從書房走出來,看見文若纓手上捧著一束花。

  「妳手上拿的是什麼花?誰送妳的?」

  「這是新娘捧花,是舒真送給我的。」見他一臉不解,她解釋,「李舒真以前是我們公司人事部門的職員,她今天結婚,我去當伴娘,然後收到美麗的新娘捧花。」其實這件事之前她已經跟他說過了。

  「喔,我有點累了,想回房間睡一下。」

  「既然你要休息,那我還是先回去好了。」

  耿悠然看著她。「妳今天還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沒有。」

  「那就留下來。」

  「是。」

  文若纓看著他走進房間,她都說了手上這個是新娘捧花,他沒有任何反應。而且她也說過今天是舒真結婚的日子,看來他也忘了,又或者不在意她說過的話?

  她低頭看著新娘捧花,以前不是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就好了,那為何要為他此刻的冷淡而感到失落?畢竟他又沒有許諾她什麼,而且他一向都是這樣,她不是也早就習慣了?

  其實他還是原來的耿悠然,沒因為這陣子和她有了更多相處,而有所改變,是她自己太過一頭熱了,大概是這陣子太常和他黏在一起,心變貪了,想要他更關注她,更在意她的事。

  文若纓苦笑了下,到廚房找器具置放新娘捧花。

  ※※※※

  這一天近中午時分,威頓集團總裁辦公室來了個訪客,名叫黃凱琪。

  文若纓以前不曾見過這位黃小姐,年紀與自己差不多,長相漂亮,不過臉上的妝稍微厚了點,身上的香水味也很濃烈,她是誰?為何耿悠然會接見她?

  不久,他和黃凱琪一起走出辦公室。

  「文特助,中午我要請黃小姐吃午餐,可能會晚點回辦公室。」

  「是,我知道了。」

  目送他們兩位離開後,她更是不解,同時也困惑黃凱琪的身分,若不是重要的廠商,耿悠然不會親自接見,更不用說請對方吃飯。

  一直到下午兩點左右,他都還沒回來,這不像他平常會做的事,讓文若纓更好奇那位黃小姐是誰了。

  結果耿悠然還沒有回公司,顧正瀚就先來了,知道好友出去吃午餐還沒有回來,他很驚訝。「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他居然還沒有回公司,他不是一向認為時間寶貴的嗎?文特助,他是跟誰一起吃午餐?」他知道沒有餐約的話,中午好友不可能離開辦公室,因為休息時間也要拿來工作。

  「總裁他和黃凱琪小姐一起去吃午餐。」

  「黃凱琪?」顧正瀚有點訝異。「悠然和黃凱琪去吃午餐?」

  「顧總,你知道黃凱琪小姐是誰?」

  「說認識也還好,偶爾在派對上會見面,她是個玩咖千金,她父親是水泥業大老闆,和耿氏建設合作多年,也是耿氏建設的股東之一。」其實上流社會特別愛玩的就那幾個人,其家世大家都略有耳聞。

  黃凱琪的父親是耿氏建設的股東?文若纓相當驚訝,她都不知道他何時跟黃凱琪有往來,不過他做事一向不會跟她說,除非是有工作讓她去做。

  但他為何會跟黃凱琪一起吃午餐?難道是……忽地胃部一陣抽痛,讓文若纓痛得坐回辦公椅上。

  「文特助,妳怎麼了?」顧正瀚上前關心。文特助表情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我沒事,只是有點胃痛,等一下吃了胃藥就會沒事的。」她摸著自己的胃,雖然有吃藥,但還是不舒服,有時悶痛,有時會像這樣抽痛,只不過每次去耿悠然家,她都先吃了胃藥再過去,不想讓他知道她有胃痛的毛病。

  「文特助,妳太過緊張了,我想悠然只是很單純的和黃凱琪出去吃個飯而已。」說話的同時,他看見她頸部絲巾下有著清晰可見的吻痕不由得皺眉。

  一會兒,耿悠然回來了,顧正瀚跟他一起進入辦公室。

  兩人談完合作的公事後,顧正瀚問道:「悠然,文特助說你中午和黃凱琪一起去吃午餐,是真的嗎?」

  「對。」耿悠然很坦白。「我想我未來也許會跟黃凱琪結婚。」

  「什麼,你要跟黃凱琪結婚?!那文特助怎麼辦?」他不用問也知道悠然為何會跟黃凱琪往來,因為她父親是除了董事長耿富雄外,擁有耿氏建設第二多股權的董事。「你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了?」

  耿悠然沒有否認。「我會給她一個交代的。」

  「悠然,一旦你跟黃凱琪結婚,就等於是傷害了文特助,你知道嗎?她剛剛還胃痛了呢。」

  「胃痛?」耿悠然皺眉。

  「對啊,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跟別的女人約會當然會胃痛,將來若是娶了別人,恐怕會再加上眼痛心痛的,真是可憐。」

  他眉宇間皺痕更深了。「結婚是黃董事提出的,我還在考慮,不過一旦我跟黃董事合作,耿氏建設馬上就不再是耿家人的了,董事長到時也會換人。」

  顧正瀚當然知道好友的苦,也知道向耿家人報復是他拚命成為富豪的動力。「悠然,你就不能不要理會那些人嗎?」他現在已經比他們有錢太多,證明自己不會被擺布了。

  「你也知道柳素燕是怎麼對我的。」耿悠然目光凌厲,語氣冰冷。

  「可是你一旦和黃凱琪結婚,文特助還會待在你身邊嗎?也許你該想想,對你而言,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雖然現在有人封悠然為撒旦,可是比起他在美國那咬著牙,冷到極點的寒酷表情,恐怕才是真正撒旦的模樣,讓人不寒而慄。

  不過回來台灣,特別是文若纓成為他的秘書之後,他發現悠然的表情慢慢起了變化,雖然還是有點酷酷的,但至少不再給人感覺死氣沉沉,不再那麼陰暗,也開始偶爾會跟他到酒吧喝酒,和伊凡他們聊聊天,反觀以前,他總是把自己繃得很緊,甚少參加朋友間的聚會。

  也許連悠然都不知道自己已有所改變,不過他可是看在眼裡,這些都是文若纓無微不至的付出。在工作上,她是得力的助手,也是個好女人,如果他加班,她也留在公司陪他,包括假日也是。

  當年悠然聘請了連大學都還沒有畢業的文若纓當秘書,他真的非常訝異,那不像悠然做事的風格,現在想來,也許他們從很早以前就對彼此很在乎了,只不過悠然還是沒有忘記報復的事。

  耿悠然沉下臉。「正瀚,你不用再說了,我的願望就快要達成,要我現在放棄,我辦不到!結婚只是權宜之計罷了,我會給文特助交代的。」

  悠然的意思,是以後他還是會跟文特助在一起嗎?

  顧正瀚無奈搖頭。身為好朋友,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這樣了。

  至於耿悠然,對於自己所做的決定他不會後悔,也許得先委屈那個女人,不過相信她能諒解的,因為她一向很聽他的話。

  耿悠然已經做好計劃了,不知道卻因此而造成了日後無法挽回的悲劇。

  ※※※※

  一個星期後。

  在耿氏建設的股東大會上,當耿悠然突然現身,甚至被另一個大股東黃文賓董事稱為新夥伴時,會議上頓時鴉雀無聲。

  耿富雄完全處在錯愕中,他不知道耿悠然是何時收購公司的股票,一旁的柳素燕震驚程度不輸給丈夫,她現在才知道耿悠然在義賣會上那段話的意思,以後他們會常常見到他,指的就是這個?

  黃文賓提出了針對公司近年的損失,希望改選董事長,此話一出,會議室裡更是一陣騷動和混亂,畢竟改選董事長是件大事,不是一時就能決定的。

  沒有等會議結束,耿悠然就先離開了,剩下的就讓他們那些股東去鬥爭,今天他只是來現個身罷了。

  離開耿氏建設,他回到公司,兩個小時後,柳素燕找上了門。

  當一樓櫃台通報耿氏建設的耿夫人想要見耿悠然,文若纓莫名的感到不安,但她還是依照指示放人上樓,靜靜做好她的工作。

  柳素燕一上樓看到文若纓,氣怒地問了耿悠然是不是在辦公室後,便直接開門進入,文若纓跟著進來。

  「總裁,抱歉,耿夫人自己先進來了。」

  「沒關係,文特助,妳先出去。」

  「是。」她走出辦公室,想關上門卻被制止。

  「門不用關,我說完就走。」柳素燕怒瞪著耿悠然,咬牙切齒的說:「耿悠然,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居然和外人連手欺負自家人,你爸爸剛剛氣得血壓升高,差點就送醫院了!」

  「自家人?」耿悠然冷笑了聲。「妳真的有把我當成自家人?」

  柳素燕不跟他打哈哈。「我要你立刻退出股東大會,不要跟黃董事繼續勾結,那是天理不容的事。」

  「天理不容?妳說這話不怕咬到舌頭?想想妳對我做過的事,天理容不容得了?」他提醒她。

  柳素燕瞪大了眼。「所以你是為了要報復我才這麼做的嗎?」

  「隨妳怎麼說。我只是在想,妳為了讓自己的兒子繼承公司,對我趕盡殺絕,如果有天失去了,那應該會很好玩吧。」

  「啊!耿悠然,你不是人!」柳素燕氣急敗壞的大叫著。

  「我不是人?我不過是把妳曾經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一一還給妳而已。」

  「你以為你可以把我和你爸爸及悠桐趕出公司嗎?不可能,我想黃董事一定是一時不察,被你這個傢伙所騙,才會提出要改選董事長,以我們跟他多年的好交情,他最後還是會支持你爸爸的。」

  「妳還看不清楚事實的真相嗎?」不是他要黃董事提出董事長改選,而是黃董事早就有司馬昭之心了,也知道他收購股權的事,才會主動找他合作。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這樣說好了,比起支持朋友,我想黃董事應該會力挺我這個女婿。」

  「女婿?你要跟凱琪結婚?」

  「黃董事希望我可以跟他的女兒結婚,凱琪既漂亮又聰明,相信會是個好妻子,我當然點頭答應了。」

  「你當真要和黃董事連手把自家人趕出公司?!」柳素燕氣到不行,因為她從丈夫那裡知道了黃董事和耿悠然的股權數已經贏過他們了,丈夫的董事長一職有可能真的要換人,連帶耿悠桐的副總位置也保不住,所以她才來找他。

  耿悠然冷冷地看著繼母。「如妳所見,我勸妳快點回去好好想個對策,如何在下次的董事會上保住公司的經營權,不過呢,我想已經來不及了,董事長一位確定要換人坐了。」

  她一聽,氣憤的將耿悠然辦公桌上擺飾用的竹葉小盆栽掃落到地上,站在辦公室門外、臉色蒼白的文若纓見狀,為裡面母子倆的爭吵擔心不已。

  「耿悠然,就為了報復我,你非得做到如此,完全不給我們活路嗎?」柳素燕大聲叫罵。

  面對她的失控,耿悠然依舊冷著臉。「或許該換我問問妳,當年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完全不給我活路。」

  「那是因為你有活路,我和悠桐就沒有活路了,就因為你這麼可怕又厲害,我才要毀了你!」柳素燕一怒,將心中的話全說出來。「不過這不能怪我,要怪就去怪你爸爸,他老是罵悠桐很笨,個性又軟弱,還不斷在我面前誇你多厲害多聰明,以後公司就由你繼承。這怎麼可以?當初耿氏建設只是間小公司,是我娘家拿出不少錢來資助才有今天的規模,結果你爸爸居然說要給你繼承,我絕不答應,那是屬於悠桐的。」

  「所以妳就栽贓我偷了妳的紅寶石項鍊,又找個少女來說她懷了我的孩子,指控我始亂終棄,讓我父親對我失望,然後把我送去美國?」

  「沒錯,當然要把你趕出家門,最好離開台灣遠遠的,而且是你爸爸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重視你,又或者該說他比較在意自己的事業和名聲,所以你才會被送去美國。」

  「但我都已經被送到美國了,妳還不肯放過我。」

  「這也得怪你爸爸,當初我娘家投資了那麼多錢,結果他就只給我一點點股權,還說我是個女人,不准我插手管公司的事,我在想他是不是在等你回來,所以我就告訴他週刊要報導那少女懷孕的事,你爸爸怕被負面新聞牽連,馬上和你斷絕關係,說穿了,他就是個很自我又自私的男人,只是我沒想到,在失去你父親的金援後,你居然還可以在美國混得那麼好,我應該在你更小的時候就毀了你才對。」

  正瀚說的沒錯,這女人果然有病!什麼都是別人的錯,自己完全沒有錯。

  不過他一直以為父親和繼母感情不錯,所以很相信繼母說的話,看來不是,從她對父親的諸多抱怨來看,他們夫妻之間不只感情不好,而且早有嫌隙了。

  「耿悠然,我告訴你,別以為你贏了,我絕對不會讓你如願以償,耿氏建設是悠桐的!」柳素燕叫囂完後,怒不可遏的離開辦公室。

  耿悠然冷笑。大勢已定,他倒想要看看柳素燕還有什麼辦法挽回局面。

  柳素燕離開後,文若纓走進總裁辦公室,想要整理摔破在地上的竹葉小盆栽。

  耿悠然看著她。「文特助,下班後我有話跟妳說。」

  「好。」她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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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6 10:42 AM


第五章

  耿悠然的豪宅裡,晚餐過後,他和文若纓一起坐在客廳。

  「妳今天應該聽到我和我繼母說的話了。」

  「繼母?」耿夫人是總裁的繼母?

  「對,柳素燕不是我的生母,是繼母。」

  文若纓這下懂了,本來她還在想,一個母親怎麼會對自己的兒子做出那麼多可怕的事,同時她也對他年少時遭受到的待遇感到很難過,媽媽不疼,爸爸不愛就算了,竟然還想毀了他,對仍是大孩子的他來說,真的太殘忍了。

  她可以理解他想要報復的心情,又或許他就是為了這個原因而讓自己努力打拚到現在,只是……

  「既然妳都聽到了,我就直接說了,我決定和黃凱琪結婚,婚期可能就在這一、兩個月,而我也不想拖下去了,想要快速解決。」

  細白的雙手十指緊握,儘管早就猜到耿悠然想說什麼,但聽到他親口說出來,還是讓文若纓的心震撼不已。

  儘管說不出恭喜二字,但她沒有忘記自己特助的身分。「那麼總裁想要我做什麼嗎?」除了結婚外,應該還有其他的事要說。

  耿悠然目光凜然。「我想要妳離開公司。」

  他不再需要她,也不要她了?文若纓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很凶,忽地,一隻溫暖的大手覆蓋她交握的雙手上,她看向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聽正瀚說妳有胃痛的毛病,妳借機放下工作,回老家好好休養。」耿悠然不想她胃痛,以後還會什麼眼痛、心痛的,乾脆眼不見為淨,讓她回家去休養身體。

  另一個要她離開的原因,那就是未來他和耿家人的衝突會愈來愈多,也愈來愈大,他不願讓她看到這些,也擔心她會成為別人的攻擊目標,所以,他希望她回老家,等他把事情都處理完了就去找她。

  「其實我只是偶爾有點胃不舒服而已,我……」

  「聽我的話,回老家休養。」耿悠然不願她為他擔心。

  文若纓聽得出他是非要她離開不可了。「總裁,就算你結婚了,我還是可以當你的特助,你不用擔心我們的關係會被發現,我絕對不會跟任何人說的,也會努力做好特助的工作。」

  「不是那樣,我一點都不在意別人知道我和妳的關係。」耿悠然握起她的一隻手,放在唇邊親了下。「一開始就是我拐妳上床的,我怎麼可能會怕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只是沒有必要刻意去說罷了。

  「總裁……」

  「我會決定跟黃凱琪結婚,那只是利益上的交換條件罷了,因為黃董事想要我手上的股權,而我想要耿家人讓出經營權。」前陣子接到黃董事打來的電話,他前去赴約,結果黃凱琪也在,他大概知道黃董事想要跟他合作的用意,只是順水推舟罷了。

  「讓出經營權?」

  「妳也聽到了,我繼母對我做了那麼多狠事,無非就是想要讓自己的兒子繼承公司,我不會讓她稱心如意的,也想看看當她願望落空會是什麼樣子,得讓她嘗到等同於被她迫害時我所承受的痛苦,而和黃董事合作,可以減少很多時間。」

  文若纓不知道自己還可以說什麼,又像是說什麼都沒有用,他的報復心意已決,唯一能做的就是聽他的話回老家去,如此才能不給他添麻煩。

  她除了覺得有點難過外,心情意外的比剛剛平靜許多,之前她就隱約覺得自己和他將要分開,沒想到她的預感真準。

  「其實我本來打算今年過年邀請你到我家做客,享受一下什麼叫作家人的團圓。」文若纓有些遺憾的說著。「也許你以前的家人傷害了你,但你可以有新家人,不過,你應該已經不需要了。」現在已經快十二月,她猜想他應該會在過年前就和黃凱琪結婚。

  「我很想接受妳的邀請,不過今年恐怕沒辦法,但我答應妳,明年我會去找妳,陪著妳和妳的家人一起團圓的。」

  「嗯?」她微愣,不懂他的意思。

  「我不是說了,我和黃凱琪的婚姻是利益交換,因此達成願望後,我就會跟黃凱琪離婚,所以我希望妳在老家休養身體等我,明年過年,我會去找妳一起團圓的。」耿悠然握住她的手,拉起她的身體。「過來坐我這裡。」

  文若纓起身換了位置,坐在他腿上。

  他伸手摸著她的臉頰。「妳可能不知道,打從妳第一天做我的秘書,我就沒有想要再換秘書。」

  她很訝異,因為剛做他秘書時,她可是天天都在擔心會被開除。「可是你那個時候對我好凶,表情也很嚴厲。」

  「我不養廢物,不對妳凶、不對妳嚴厲,妳怎麼有辦法繼續待在我身邊做事,後來妳就做得很好了。」耿悠然笑說。

  原來他那時對她那麼嚴厲,是因為這個緣故?「那幸好我有撐過來,沒有中途受不了而離職。」

  「妳不會那麼做的,從妳說要做我的秘書時,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在說妳跟定我了,我沒有說錯吧?若纓。」

  「幹麼突然叫我的名字。」文若纓的心跳快了好幾拍,除了他那張帥臉就在自己面前外,他們此刻的曖昧姿勢也讓她很害羞。

  「以前我沒想過要換秘書,現在則是沒有想過要換身邊的女人。」耿悠然此時的黑眸裡看不到一絲冷厲,只有濃濃的深情。「妳不需要感到不安,既然我說了會去找妳,就一定會做到,我從沒有想過要和妳以外的女人在一起,妳就乖乖等我去找妳。」

  文若纓訝異,他居然會知道她心裡感到很不安。

  沒錯,她的確有著不安,縱使他說了結婚只是利益交換,他以後會和黃凱琪離婚,然後來找她,可是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誰知道在這一年裡又會起什麼樣的變化?或許他會愛上他的妻子也說不定,總覺得這次分開後,他們以後再也無法見面了,她莫名有著這樣的感觸。

  不過就算他真的愛上他的妻子而沒有來找她,她也不會怪他,相反的,她會很高興見到他過得幸福,因為以前的他太讓人心疼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聊這麼多,如果這是他們最後的相處時刻,那麼她希望他不要太快忘記她。

  文若纓親了下他很性感的薄唇。「悠然,我想要。」

  耿悠然回親了她一下。「好,我們去房間。」

  兩人熱吻著走進房間裡,都還捨不得離開對方的唇。

  這次的歡愛彼此都想要記住對方,因此吻得很用力,交纏也更濃烈熱情,一次次的深入撞擊讓文若纓尖叫,耿悠然充奮,兩人一直纏鬥到精疲力竭,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最後,兩人相擁而眠,很累,但甜蜜幸福。

  ※※※※

  一個星期後,文若纓和新人辦好工作交接,搬回南部老家,離開前,她將老家的住址留給了耿悠然。

  兩個月後,耿悠然和黃凱琪結婚了,撒旦結婚的新聞連續幾天佔據報紙的頭版,當然也成為談話性節目的話題。

  又兩個月後,耿氏建設公司的人事出現了大變動,原本的董事長耿富雄被董事會換掉,意謂著也讓出經營權,董事長由黃文賓接任,他上任後,以副總經理耿悠桐造成公司巨額損失為由開除了他,至此,耿家人算是完全退出了耿氏建設的經營團隊。

  耿氏建設易主的事件讓耿悠然備受批評,因為他居然跟外人合謀,取得他父親辛苦打拚下來的公司經營權,冷血程度不愧被稱為撒旦。

  當然也有不少人替耿悠然說話,畢竟這種事在商場上常發生,顧正瀚也出來為好友解套,認為別人家的事關大家什麼事,用放大鏡看這事的人很無聊。

  至於耿家人,除了讓媒體繼續炮轟耿悠然幫外人欺負自家人之外,也試著要拿回公司的經營權,耿富雄更是對外表示對長子徹底失望,但他不會放棄奪回經營權,因為那是他一生的心血。

  耿家人拚命想要奪回公司,而耿悠然始終拒絕受訪,沒有跟外界多說什麼,一場經營權的爭奪戰爭了好幾個月才落幕,當然,最後耿家人確定失去經營權。

  之後過了兩個月還算平靜的日子,近來耿悠然正在跟名義上的妻子協議離婚,已經到最後階段了。他們結婚後便分開生活,黃凱琪屢屢被拍到和不同男人親密出入汽車旅館,他無所謂,反正一開始就沒有任何感情。

  手機鈴聲響起,顧正瀚打來說今晚是聖誕夜,他在他們家的陽明山別墅辦了個聖誕趴,他知道他不愛去人多的地方,但聖誕夜本來就要熱鬧的聚一起玩才有意思,邀他參加。

  好友這麼一說,耿悠然才記起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四日,是聖誕平安夜。

  「悠然,若不想一個人過節,或是想喝酒的話,隨時都可以過來。」

  「謝謝,我還有工作。」

  耿悠然結束通話後,他看著手機,今天是聖誕夜,沒有來電也沒有簡訊?她也未免太聽話了。

  當初他們說好了,在這一年內不連絡,等他把想做的事情做完就會去找她,結果她就真的不曾跟他有所連繫,雖然個性認真這一點他很欣賞,但偶爾傳個簡訊也是可以的。

  她最近過得好嗎?

  以前在美國讀書時,每個聖誕夜他都在工作,回來台灣後,也幾乎都是在工作中度過,直到她當了他的秘書,從第一年的聖誕夜開始,她便說自己沒有男友沒有約會,因此留下來跟他一起加班,現在想想,她其實是想陪他一起過節,因為晚餐的便當旁邊,都會附上一個可愛的小蛋糕當禮物。

  那之後的每個聖誕夜,她都是留在公司陪他,哪裡都沒有去。

  雖然說好了農曆過年去找她,但他又不是她,沒有必要乖乖聽話吧!如果他現在就去找她,她見了他之後會有什麼表情呢?驚訝還是驚喜?耿悠然突然很想見到某個人開心抱著他的樣子。

  他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若現在從台北開車到她南部老家,大概是下午五點左右,時間還不算太晚,只是突然跑去找她會太唐突嗎?但他想給她一個驚喜。

  耿悠然最後決定先不跟文若纓連絡,帶著她寫給他的地址,直接開車下南部。

  他已經等不及想見到她,他的願望達成了,之後的每一天,他都會跟她在一起,不會再分開。

  當耿悠然的車子從住家地下室離開,因為一心想要見到文若纓,沒有發現後面有輛銀色轎車跟著他。

  下午四點半,他將車子停在跟他手上住址一樣的透天厝前面,比預測時間還要快了半小時,他走下車,此時一名年輕媽媽抱著幾個月大的嬰兒從屋裡走出來,見到他,困惑問道:「先生,你是要問路嗎?」

  「不是,我是來找文若纓的。」

  年輕媽媽表情僵了下,「那個……我去叫我公公出來。」

  「文若纓不在嗎?」她曾說過她弟弟要補票結婚,恐怕這位就是她弟媳了,不過為什麼要叫她爸爸,而不是直接叫本人出來呢?

  年輕媽媽走回屋裡,一會兒,有好幾個人跟著她一起走出來,中年夫婦應該就是文若纓的父母親,而一旁和文若纓有幾分相像的年輕男子應該就是她弟弟,但大家都出來了,就是不見文若纓。

  「請問文若纓不在嗎?」

  中年婦人一聽,馬上哭了,表情看起來很傷心,一旁的年輕男子連忙扶著她。「媽,好了,我扶妳進去休息。」年輕媽媽也跟著進屋。

  中年男子的眼眶濕紅,輕聲道:「我帶你去找若纓。」

  ※※※※

  十分鐘後,耿悠然全身僵硬的站在一個新墓前面,墓碑上的「文若纓」以及那上頭的照片,教他驚駭不已。

  「若纓從台北回來後常常胃不舒服,原以為只是一般的胃痛,兩個月後的一天,她突然昏倒了,送去醫院,醫生替她做了檢查,結果竟然是胃癌末期,而且已經轉移了,如果可以早個半年發現的話,她就不會……」文父說到這裡,忍不住哽咽起來。

  耿悠然無法置信,感覺胸口像是被挖了個大洞,不只疼痛,還讓人無法順利呼吸,這到底是在開什麼玩笑,又不是愚人節,她應該在家裡好好等他去找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躺在這裡!

  不,他不能相信!他直盯著墓碑上的照片,雙手握得死緊。

  「若纓走得很快,還不到半年就離開了,直到現在,我和她媽媽還是無法相信我們可愛、聰明又貼心的女兒已經走了。」文父傷心的說著。

  每次不都是很乖的聽他的話嗎?那為什麼這次這麼不乖!耿悠然感到胸口的那股疼痛蔓延到他身上的每一處,教他全身都痛,痛到讓人想發狂。

  「若纓住院後,說不想讓大家為她擔心,所以要我們別說出去,她住院期間,只和一個以前的好同事,叫李舒真的連絡,她來看過若纓,但若纓也要她別跟其他人說。」

  此時從教堂那邊傳來鐘響。

  「若纓從以前就很喜歡前面那間教堂,所以我們才把她葬在這裡。」文父喟嘆。「年輕人,你說你叫耿悠然對不對?」

  耿悠然點點頭,看著文父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若纓離開前的一個月告訴我,有個人跟她約定好了,說明年農曆過年時會來找她團圓,不過她等不到那個時候,要我若對方真的來找她,就把這張紙燒給她,那麼她就會知道了。」

  耿悠然看見紙張上的字是文若纓親手寫的。

  謝謝,不要難過,這一生我沒有遺憾了,不過若不要我在天上擔心,那就要過得幸福。

  他瞪大了眼睛,這是她要寫給他的,這個女人直到快死了,心裡想的都只有他的事,如果怕他會難過,那就不要躺在那裡,快點起來!他在內心痛苦吶喊,沒有了她,他是要怎麼幸福?

  文父拿出打火機,將紙燒給女兒。「若纓,妳等的耿先生已經來了,不需要再有所牽掛了。」說完,他老淚縱橫。

  耿悠然痛苦的凝視著墓碑,為何不打電話給他?為何讓他連最後一面也看不到,文若纓,這是妳對我的抗議嗎?我不該讓妳離開我的。

  文父擦去臉上的淚水。「耿先生,天色晚了,我們走吧。」

  「對不起,我還想留在這裡。」耿悠然一動也不動。

  來了許久才說了這一句話,文父聽得出來耿悠然也跟他們一樣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看樣子他是想多陪一下若纓,因此文父自己先離開了。

  走了幾步,他又回頭看了一下,他沒有問耿悠然和女兒之間的關係,因為是什麼已經無所謂了,他有遵守和女兒之間的約定來找她,這樣就夠了。

  ※※※※

  耿悠然不知道自己站在文若纓的墓前多久,只知道天色暗到他看不清楚墓碑上的照片了,儘管前面一點有盞路燈,但還是很模糊。

  他不知道自己該跟她說什麼才好,一向很清明的思緒此刻卻擠不出一個字來,分開一年的他們不該是以這樣的形式見面,應該要有的驚喜呢?還有開心的擁抱呢?這些全沒有了,在他面前只有冷冰冰的墓碑。

  耿悠然的腦袋一片空白,身體只有痛覺,從頭到腳,還有他的心肝肺都痛到不行,讓他幾乎要無法呼吸,每吸一口氣,身體都劇烈疼痛著。

  「文若纓,妳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要我幸福,那妳就要活著,而不是躺在這裡!」他痛苦的喊著,聲音瘖瘂。

  如果他一直站在這裡等到天明,會發現這一切其實只是個夢嗎?

  這不是夢,而是一個活生生的夢魘,他很有錢,但就算他散盡家產,也買不回她的微笑,她的擁抱,她的一切一切。

  此時教堂那邊又傳來鐘聲,耿悠然看見墓碑前有隻發光的……螢火蟲?但這個季節怎麼可能會有螢火蟲?看著飛往教堂,忽地他腦海浮上逃避面對現實的想法——會不會文若纓沒有死,現在這個只是玩笑,其實她在教堂裡等他?

  墓地旁的小路有點暗,但耿悠然大步走著,他急著想到教堂去,她應該是在那裡沒錯,她一定是在那裡等他。

  來到教堂前面,教堂的門是打開的,他快步走了進去。

  「文若纓!」

  教堂裡空無一人,回應他的只有自己聲音的回響,他慢慢往前走,是啊,她怎麼可能會在這裡等他,她已經死了……耿悠然像老了幾十歲頹喪的坐在椅子上。

  「但妳怎麼會死?該死的人是我,如果用錢買不回妳,那麼用我的命可以換回妳嗎?不論要我做什麼,只要妳活過來就行了!」耿悠然掩面痛哭。他錯了,她說了要做他的新家人,為什麼他當時不答應她,跟她回到老家?

  他的願望達成了,柳素燕再也無法讓她兒子繼承公司,不只如此,還被公司開除,可是為什麼若纓死了?此刻他的心裡沒有一絲報復後的喜悅,只有沉痛的難過,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會選擇跟她一起回到老家。

  偌大的教堂裡,男人痛苦的哭泣聲聽來特別感傷。

  正瀚曾勸過他別理耿家人,也要他好好想想什麼對他才是最重要的,可是他太過自大自私了,只想要擊垮柳素燕,以為若纓會跟平常一樣,乖乖的等著他,卻沒想到會變成一個冰冷的墓碑。

  「文若纓,妳知道我有多想見到妳嗎?」他痛哭著,他再也見不到她了。「活過來,再用妳溫暖的雙手抱住我啊!」他沉痛的喊。

  忽地,有隻手握住了他的左肩,耿悠然抬頭一看,是一個外籍的老神父,對方正和藹地微笑著。

  「孩子,你哭了好久,有什麼傷心事嗎?」

  「我最愛的女人死了,我們有過約定,我來了,她卻死了。」

  「孩子,人死不能復生,請節哀。」

  「神父,請您幫幫我,不管要我做什麼都行,我想要她活過來,不然讓我見她一面也行,我真的好想再見到她,只要一面就行了!」耿悠然淚流滿面,他感覺自己什麼都沒有了,此刻的他孤單又寂寞。

  他這才明白,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孤寂的感覺,因為這些年來,她都一直陪在他身邊,讓他的心不再感到寂寞。每天上班見了她,那溫暖的微笑讓他在工作上充滿活力跟鬥志,知道她愛他,所以他的心常常感到得意和滿足,這些,全都是若纓給他的,現在她卻死了。

  「你聽起來非常愛她。」

  「對,我愛她勝過我自己,沒有了她,我的人生什麼都不剩了。」

  老神父嘆了口氣,「我很久沒有來這裡,沒想到今晚一來就遇見你,也許孩子你和我有著特別的緣分呢。」

  「神父,您願意幫我嗎?」

  「不,我沒有辦法幫你,只有你自己可以幫自己。」

  「什麼意思?」

  老神父拿出一個小小的寶盒,看得出年代久遠,而且上面的雕刻花紋看起來有點特別,線條粗細不同,顏色也深淺不一。「孩子,這個寶盒送給你,算是我送給你的聖誕禮物,我跟你說,這是個許願寶盒。」

  「許願寶盒?」耿悠然半信半疑。

  「你可以許下一個願望,想要全世界的財富也行,不過要記住,你必須要真心誠意的許願,願望才會成真,知道嗎?」

  耿悠然低頭看著手上的小小寶盒,這神父說的是真的嗎?只要許願,他的願望就會實現?他不需要什麼財富,他想要他的若纓活過來。

  不過這種事有可能發生嗎?也許老神父只是想安慰他吧。

  「神父,謝謝……」他才想要跟老神父道謝,但老神父不知道何時已不見人影了。他走路那麼快?好像也沒有腳步聲,不過也許是他專心看著寶盒,沒有注意。

  他摸著寶盒,不管怎樣,他都謝謝老神父的禮物,不久,他起身離開。

  耿悠然才剛走出教堂沒有多久,突然聽到一聲槍響,「砰!」的一聲,隨即感到腹部劇痛,他低頭一看,鮮血不斷流出,高大的身軀頓時跪倒在地上,手上的寶盒也掉落在旁邊。

  有人從他身後走到面前,居然是柳素燕,她表情猙擰,手上拿著槍,剛剛是她開槍的?

  「耿悠然,我告訴你,我的悠桐死了,你也別想活!」她從台北一路跟到這裡,為的就是在無人的地方殺他,他非死不可。

  「耿悠桐死了?」他震驚不已。

  「沒錯,我的悠桐上個星期自殺了,都是你爸爸逼的,他做不成董事長後,整天都一直罵悠桐,悠桐有什麼錯,錯的人是你,你不該和黃董事他們連手欺負自家人。」悠桐都死了,丈夫還要顧面子,不准對外發布,她可憐的孩子,死了也依然不被重視,草草的辦了後事,教她傷心不已。

  耿悠然失血過多,身體往旁邊倒下。

  「哈哈哈,你要死了對吧?我的悠桐得不到的,你也別想要得到!」柳素燕幾近瘋癲,看起來跟鬼沒兩樣。

  看著他的繼母,突然覺得她真的很可憐,想必這些年來她也過得很辛苦,最後連最愛的兒子都死了,她不瘋了才怪。

  「太好了,耿悠然死了,悠桐,不會有人跟你搶了,你將來是公司的董事長,媽媽真的太高興了,媽媽現在就回去找你。」柳素燕邊喊邊跑開。

  耿悠然苦笑,或許她的精神很早就出了問題,卻沒有治療,以至於後來更嚴重了。

  突然間,他有點同情她,他們最愛的人都死了,那麼活著還有什麼意義?要他再像以前那樣孤孤單單的生活,他不願意,因為那樣的生活太苦了,沒有了若纓,他如同行屍走肉,了無生趣。

  他平躺在地上,知道自己的生命正一點一滴的消失,但心情卻意外的平靜,他報仇了,但得到了什麼?

  他看到旁邊的寶盒,困難的伸手拿過來,如果這個真的是一個許願寶盒,那麼他只有一個願望。

  他打開寶盒,誠懇的祈求,「我想再見到文若纓一面。」

  當耿悠然一說完,周圍突然掀起一陣強風,頓時讓他看不清楚周圍的建築物,強風像龍捲風般將他困住,他卻毫不在意周遭的變化,只是緊握著寶盒,期望再見到文若纓一面。

  不久,他虛弱的閉上眼睛,感到自己在移動,接著便完全失去意識,整個陷入黑暗之中。

  ※※※※

  「耿悠然,你不用擔心,我現在馬上送你去醫院。」

  耿悠然聽到救護車的鳴笛聲大作,意識有些模糊的他發現自己躺在救護車上,一旁的救護人員正在幫他處理頭部的傷……

  不對,他不是腹部中槍嗎,頭部是什麼時候受傷的?

  「耿悠然,你清醒了嗎?」

  耿悠然看著跟他說話的人,是李馨,他第二個相親對象,她怎麼會在這裡?

  「妳……」他伸手拿下嘴上的氧氣罩。「李馨,妳怎麼會在這裡?」

  「太好了,你醒了,你忘了嗎?剛剛我們在酒吧喝酒,突然發生地震,大家都沒事,你卻被上面掉下來的天花板給打中頭部,現在要前往醫院。」李馨看見他頭部流血昏過去,差點沒嚇壞。

  「我剛剛跟妳在酒吧喝酒?」耿悠然微愣了下,他不是在教堂外面被柳素燕開槍射殺了?

  此時救護車來到醫院,耿悠然被送進急診室,醫生替他剪短周圍的頭髮,處理頭上的傷口,幸好雖然是撕裂傷,但不大,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狀況,便囑咐傷口不要碰水,定期回來換藥就行了。

  李馨去幫他繳費,耿悠然坐在椅子上,覺得不對勁。

  他記得自己和李馨只有一次一起喝酒,那就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吃完晚餐,李馨提議去酒吧,他沒意見便同行,但當時並沒有發生地震,這是怎麼回事?

  此時李馨繳完費用走過來。「耿悠然,走吧,我叫計程車送你回去休息。」

  「李馨,今天是幾號?還有,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嗎?」耿悠然問著。

  「你是被天花板砸到失去記憶嗎?今天是九月二日,我跟你當然是第一次見面,你忘了,是你透過朋友說想要認識我,約了今天一起吃晚餐的不是嗎?喔對了,你還送了我一份小禮物。」她從皮包裡將漂亮的名牌絲巾拿出來給他看。

  耿悠然對這條絲巾有印象,因為李馨收下後馬上打開來看,還說不喜歡就退回給他,之後她說看起來還不錯就收下了,而這份禮物是文若纓買的。

  如果今天是九月二日的話,也就是說他回到了一年前的九月二日?這有可能嗎?那麼也就表示若纓還活著?

  耿悠然發現自己的心跳得很快,那麼他是真的回到一年多前的現在?

  此時李馨手機響起,她邊走邊接聽電話,才剛走出醫院門口,就見耿悠然一臉怪異表情的坐上計程車,像是有什麼急事似的,這是怎麼回事?還有,他剛剛問了許多事,好像腦袋有點問題,不會有事吧?

  算了,有事也應該不關她的事,之後,李馨坐上計程車跟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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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6 10:42 AM


第六章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剛洗好澡的文若纓被突然其來的急促門鈴聲給嚇了一跳,快十一點了,這麼晚是誰來找她,而且是想把門鈴按壞嗎?

  她從門上的鷹眼看了下,是耿悠然?這麼晚了,他怎麼會跑來找她?他今天晚上不是跟李馨小姐相親嗎?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剛要開門,想起自己穿著睡衣不太妥當,因此想去換套休閒服。

  結果她才剛轉身,隨即傳來強勁的拍門聲,還有男人的吼叫。

  「文若纓,快點開門,文若纓,妳快點開門!」

  文若纓不敢相信地張大嘴,這人瘋了不成,在她門口大聲喊叫,是想讓她被其他住戶抗議嗎?顧不得身上還穿著睡衣了,她趕緊開門。

  大門一開,耿悠然一見到她,馬上伸手摸上她的臉頰,他的突兀舉動讓文若纓驚訝得不知如何是好,他表情這麼慌張,發生了什麼事嗎?

  耿悠然細細感受手上的觸感,是熱的,她的皮膚摸起來是溫熱的,她沒有死,她活得好好的,放下懸在半空中的心,一陣暈眩襲來他靠向門柱,在他低頭時,文若纓這才發現他頭上的白色紗布。

  「總裁,你受傷了?」她很驚訝。

  「剛剛和李馨去酒吧喝酒,地震時被天花板打中,已經去過醫院了,現在沒事。」

  剛剛有發生地震嗎?不管了,看他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總裁,你先進來坐著休息。」她扶著他進屋。

  耿悠然坐在椅子上,看著文若纓走進廚房的背影,內心激動不已。他的手還留有撫摸她肌膚的溫熱觸感,他沒有死,不,正確來說,他可能在前世死了,然後靈魂回到了一年前的現在。

  這麼說來,老神父給他的許願寶盒是真的嘍?因為許願想再見到她,他就真的再度見到她了,很欣喜,也教人感動。

  當文若纓端著水回到客廳,看到耿悠然落淚,她驚訝的走向前。

  「總裁,你怎麼了?怎麼哭了,傷口很痛嗎?」她將手上的茶杯放在桌上,擔心的問。「要不要我現在帶你去醫院打個止痛針?」這個不苟言笑的人竟然哭了,傷口真的那麼痛嗎?

  他哭了?耿悠然抬手抹上自己的臉頰,是濕的。沒辦法,見到她活得好好的,他內心有著無法形容的驚喜,所以他哭了,這是高興的淚水,而不是在教堂裡那悔恨痛苦的淚水。

  「妳坐這裡。」他拍了下旁邊的位子。

  文若纓馬上坐到他身旁。「總裁,我們去醫院吧。」

  「不用了,我沒事。」

  「可是你……」他哭了不是嗎?應該是很痛才會哭的。

  耿悠然側過身體,將她抱在懷裡,感受著她身體的溫度,嗅聞著屬於她的馨香氣息,黑眸再度浸滿淚水,如果這是場夢,請不要醒來,他不想再去面對那殘酷的事。

  文若纓今晚第二次被他的舉動嚇到,剛剛是摸她的臉,現在則是抱她?「總裁,你真的沒事?」

  「我沒事,只是有點頭暈,妳讓我靠一下就好。」

  「好。」

  客廳裡,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的擁抱著對方。

  翌日早上,耿悠然從床上醒來,眼睛一張開就馬上尋找文若纓的身影,房間裡只有他一人,不過看見自己躺在她房間裡,他鬆了口氣。

  天亮了,但他依舊在她的住處,這表示眼前的一切並不是夢,他的確回到了一年前的九月,他許的願望實現了。

  此時文若纓走進房間。「總裁,你醒了?早安,我已經做好早餐了,還有這是新牙刷和毛巾。」

  昨晚可能因為受傷的關係,他看起來很疲倦,當她扶著他到房間床上躺下休息後,他幾乎是立刻就睡著了,看起來像是奔波許久,精疲力竭的樣子。她沒有吵醒他,讓他好好睡上一覺,而自己則是睡在客廳的沙發上。

  幾分鐘後,耿悠然和文若纓一起坐在客廳裡,她租賃的公寓不大,一房一廳,還有間小廚房,沒有飯廳,都是在客廳裡吃東西的。

  「抱歉總裁,我這裡只有吐司,所以只做了三明治,可以嗎?」

  「沒關係,我喜歡吃妳做的三明治。」耿悠然說著,壽司也好吃。

  「那就好。」

  兩人開始吃早餐,文若纓想起他頭部的傷,不免擔心。

  「總裁,你受傷了,今天要不要休息一天呢?」

  「妳不用擔心,我沒事,而且我休息的話,工作誰來幫我做呢?」他頭部的傷不礙事。「不過我等一下會先回家換個衣服,晚點才會進公司。」

  「好。」她不是不知道他有多麼在乎工作上的事,總像個拚命三郎,很少有休息時間,簡直就是職場上的鋼鐵人了。

  「若纓,妳……」耿悠然差點說出要她搬到他那裡去住,他想要隨時都跟她在一起,不過會嚇到她吧?畢竟現在的他們並沒有進一步的關係。

  「總裁,你想說什麼?」文若纓發現他從昨晚開始就直接叫她的名字,而不是文特助,不過這樣感覺也不錯。

  「我最近對合作的清潔公司感到不滿意,想聘請專業人員,可是又不想讓陌生人住在我家,我在想妳要不要搬到我那裡去住,用清潔打掃抵房租,妳覺得怎麼樣?」他改了一種說法,但意思不變。

  文若纓瞪大眼,對於搬去他家,她還能有怎樣的感覺?當然是驚喜萬分,那不就意謂著她以後跟他多了層同居關係?

  只不過雖然很開心可以跟他一起住,但是這樣真的好嗎?

  「總裁,我搬過去跟你一起住沒有關係嗎?我是說,你最近不是一直在相親,也考慮結婚的事,我若住在你那裡,你以後帶女朋友回家應該也會不太方便,萬一引起對方誤會的話就不妙了。」她開心歸開心,但沒有忘記他想要做的事,她若住在那裡,應該會有所不便。

  耿悠然看得出來剛剛的提議讓她很開心,此刻卻這麼說,這個女人不管做什麼事,都是以他為優先考慮,其實他以前就知道,但都自大的以為那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為她喜歡他,當然會為他這麼做。

  以至於失去她的時候,他痛不欲生。

  胸口彷彿還能感受到那瞬間一顆心被撕裂般的痛苦,他不願再嘗到那種疼痛滋味,一次就夠了。

  「妳不用擔心,以後我不會再去相親了。」

  文若纓驚訝,耿悠然向來不開玩笑,他說了不再相親就不會再去,只是他為什麼突然改變心意?

  「妳打算什麼時候搬到我家?就這個週末好了。」

  「這麼快?可是我還得先跟房東說一下,還有……」她仍在考慮,還沒有決定是否要搬去跟他住在一起。

  耿悠然當然知道她還在猶豫,不過,他已經不想要獨自一個人了。「就這麼決定,這個週六妳就搬過來跟我一起住。星期六中午我會讓搬家公司的人過來,至於房東那裡,我相信妳可以處理得很好。」

  文若纓對他的強勢無從抵抗,不過這樣沒有問題嗎?「總裁,你有想過嗎?我一旦搬過去,這麼一來除了睡覺時間外,你其他的時間都得見到我。」她是無所謂啦,甚至還很高興,她本來就很喜歡他,可是他沒關係嗎?她可不想被他看到覺得很膩。

  「我無所謂,生活便利就好了。」他已經開始想著,如何讓她連睡覺時都跟他在一起。

  文若纓解讀他話中的意思,應該是只要別妨礙到他工作就行了吧?

  不過是一頓早餐的時間,便決定好她搬家的事,只能說耿悠然的效率還是一樣很厲害。

  之後,文若纓送他出門。

  「總裁,晚點公司見。」她微微一笑。

  耿悠然看著那甜美迷人的淺笑,心中悸動不已,他又再次見到這世上最溫暖人心的笑容,他忍不住上前,伸手將她抱在懷裡。

  文若纓訝異。「總裁,你怎麼了,頭又暈了?」

  他搖搖頭,在她的細頸上輕吻了下,然後離開。

  關上門後,她伸手摸著自己的頸子,是她的錯覺嗎?剛剛他好像親了她一下……不,她想太多了,他大概是不小心嘴唇碰到的。

  不過他頭部受傷,這樣頭暈的後遺症不知道還要持續幾天,還有,昨晚那麼疲累的樣子,這種種讓文若纓心中不再猶豫,她決定了,就搬去他家,她會把他家整理得清潔乾淨,讓他無後顧之憂的專心工作。

  於是星期六中午,文若纓搬入耿悠然的豪宅,兩人開始過起同居生活。

  ※※※※

  文若纓最近發現一件事,她覺得耿悠然好像不太一樣,變得有點怪怪的。

  該怎麼說呢?

  就拿送資料來說好了,以前她拿資料進總裁辦公室,他總是要她先放在一旁,連看也沒有看她一眼,而她通常就是自己走出去,不打斷他的工作。

  但現在呢,他不但親手接下,那雙炯炯有神的黑眸還一直盯著她,看得她有些不自在。

  近來,他似乎常常這樣盯著她看,連在家裡,不對,是他家也是如此,一起生活後這兩個星期以來,她常聽到的就是「若纓,妳在哪裡」,如果那時她在廚房或在房間裡,那倒還好,在廁所就很尷尬了,總之,一整個很怪就是了。

  實在不想被這樣一直看下去,因此文若纓開口。「總裁,還有事?」

  耿悠然想了下,「我好像從來沒有好好請妳吃過一頓飯,而且也該謝謝妳答應搬過來幫我整理家事,所以今天晚上我想請妳去吃飯。」

  「總裁,你不用這麼客氣,也不需要說謝謝,不是讓我抵了房租嗎?」

  「還是一起去吃個飯,妳去訂餐廳。」

  「是。」她點點頭。「還有事嗎?」

  「沒有了,妳可以出去工作了。」

  「嗯。」文若纓轉身走出去,依舊能感受到背後那雙深眸緊盯著自己。

  回到座位後,她放鬆地喘了口氣,他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她最近在工作上的表現都還好,實在想不透他為何老是盯著她看。

  其實打從他那天晚上頭部受傷之後,似乎就有點不太一樣,當時她問了為何離開醫院後會去她家,他說因為很累又不太舒服,因此想就近找個地方休息。但真的只是這樣嗎?不過她也想不出其他可能的原因就是了。

  算了,也許是她自己多想了。

  對了,她還沒有跟爸爸媽媽說搬家的事,偶爾幾次爸媽上來台北喝喜酒或參加老朋友聚會,都會在她住處過夜,但她要如何解釋自己住在總裁家的事?幸好他們最近忙著要去幫弟弟提親,應該暫時沒有空跟她連絡。

  以後若有問起,或者她想好理由再跟他們說好了。

  而在辦公室內,耿悠然正在接聽專門為他收集耿氏建設相關資料的調查人員的電話。

  「耿先生,我又查到耿氏建設一名小股東的資料,也知道他現在急需要用錢,您可以趁機買下對方的股權,要我去跟那個小股東談嗎?」耿先生一向不會親自出面,都是他談好了,再由耿先生出面買下股權。

  耿悠然想了下。「不用了。」

  「不用?」調查人員顯得有點訝異。

  「有關耿氏建設的一切調查就到此為止,相關的費用我會多付你兩倍的調查費,明天就會把錢匯給你,合作到今天為止。」

  「我知道了,很高興可以跟耿先生合作,日後若還有需要那家公司的資料,請再跟我連絡。」調查人員也很專業的不多問,反正給錢是大爺,他有錢收就行了,最重要的是留下好關係,日後才會有再合作的機會。

  耿悠然收了線,將手機放到桌上,他回來不是為了柳素燕那些人,而是為了見若纓,再說,前世他已經報復成功,結果卻付出了那麼慘痛的代價。

  現在,他決定選擇若纓,他不願再失去她,至於以前柳素燕對他所做的,他不想再去想了,那些都已經是過去……不,該說是前世的事了。

  現在,他想好好經營他的愛情,享受他好不容易再度擁有的幸福。

  不過,他該怎麼勸若纓到醫院去做檢查呢?

  他還記得文伯父說過,她的病發現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如果可以早個半年知道,在癌細胞還沒有轉移之前就做治療,就不會死了。

  他得好好想想,讓她快點到醫院去做檢查,然後接受治療。

  ※※※※

  晚上七點左右,耿悠然和文若纓來到了事先預訂的餐廳,那是一家高級的法式餐廳,她覺得他應該會喜歡這間餐廳的菜色和口味。

  沒想到一進入餐廳,就發現耿夫人和耿悠桐及一名她不認識的女子也在這裡用餐,文若纓不停在心裡罵著自己蠢,真是辦事不力,耿悠然應該會不高興吧。

  「總裁,我想我們換間餐廳好了。」她趕緊做出補救措施。

  「為什麼?我覺得這間餐聽看起來不錯,東西應該也很好吃。」

  「可是耿夫人他們……也來了。」

  「無所謂,他們吃他們的,我們吃我們的。」耿悠然當然也看見了柳素燕和耿悠桐,還有黃凱琪。「請服務生幫我們帶位吧。」

  真的沒有關係嗎?文若纓看他表情好像還好,不若之前在慈善拍賣會上那般僵硬冷峻,她稍稍鬆了口氣,請服務生幫他們帶位。

  此時坐在餐廳裡的柳素燕等人也看見了耿悠然和文若纓,柳素燕用一貫厭惡的表情瞪著耿悠然,至於耿悠桐看見他大哥後,默默的低下頭。

  而黃凱琪當然也認識撒旦,就爸爸跟她說的,耿悠然已經偷偷買下了不少耿氏建設的股權呢,不過爸爸並沒有跟耿叔叔說,因為爸爸也很想坐上董事長位置。

  儘管認識,但彼此像是有默契似的,誰都沒有打招呼,畢竟相看兩討厭,再加上這裡又沒有媒體記者,還是不用虛假的問候。

  耿悠然很想視而不見的吃東西,不過他所坐的位子剛好可以看見前方三人,真不知道這是什麼緣分,他才從前世回來沒有多久,馬上就遇上他們,這應該可說是很深的孽緣吧!

  不過看到柳素燕,他不免想起前世她最後瘋狂發癲的樣子,都是因為兒子的死,他瞄了下耿悠桐,個性這麼懦弱的傢伙,為什麼會有勇氣自殺呢?

  算了,都說了不想再和他們有牽連,他只想治好若纓的病,其他的完全都不重要,誰管他們那些人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那都和他沒有關係。

  用完餐之後,耿悠然起身前往洗手間,當他洗好手準備出去時,耿悠桐,他的同父異母弟弟走了進來。

  「大、大哥。」

  他看著耿悠桐,想起小時候他們感情還不錯,最終卻被他給出賣了,要他說對這個弟弟有什麼想法,他只能說——沒有任何想法。

  因此他沒有理會耿悠桐,直接就要走出去,卻被耿悠桐給擋住去路。

  「大哥,請等一下!」耿悠桐身高約一百七十五左右,比耿悠然矮了許多,身型也瘦小許多。

  耿悠然揚起眉,困惑地看著弟弟,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大哥,對不起。」耿悠桐一開口眼睛馬上就紅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其實我一直很想跟大哥說對不起,當年是我的錯,我不該那麼說的,我只是……只是……」

  看來在柳素燕的過度保護下,耿悠桐的個性變得更加軟弱了,不過,他居然會為當年的事道歉,這讓他訝異,他一直以為他是柳素燕的小幫手。

  耿悠桐擦去淚水。「大哥,我知道我錯了,當年我一直很想要有一台遊戲機,可是媽媽都不買給我,有天媽媽說要買給我了,只要我說看見你進去他們的房間,沒想到卻害你被打,還被送去美國,再也無法回家,我、我……我真的很對不起你,嗚嗚,這些年來,我一直感到很痛苦,一直想要跟大哥道歉,當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那麼說,也沒有想要害你,大哥,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明明是個二十八歲的人了,此刻卻哭得跟個孩子沒兩樣,眼前的耿悠桐跟耿悠然記憶裡的那個弟弟是一樣的,有點呆,傻裡傻氣的,但很崇拜他這個大哥,是個沒有心眼而且很單純的好孩子。

  想想耿悠桐當年也才十二歲而已,處於懵懂無知的年紀,他不會想到什麼利害關係,只是很單純的想要一台遊戲機,被自己的媽媽給利用了。

  柳素燕應該不知道,當年她以為的一件小事,卻在耿悠桐身上烙下了這麼大的陰影,造成了現在如此軟弱的性格,也許他也是共犯之一,當年那件事發生後,幾次耿悠桐想找他說話都被他生氣的罵滾開,其實也是傷害了他。

  看著弟弟,想起柳素燕說他最後自殺了……

  耿悠然取下幾張擦手紙,拿給耿悠桐。「快點把眼淚擦一擦,被人看見了是會被笑的。」

  「大哥?!」耿悠桐驚喜的看著大哥。

  「那件事我已經忘記了,以後你也別放在心上。」這些年來,過得痛苦的人不只是他,悠桐也是活在深深的自責當中。

  「大哥,你的意思是……」

  「我原諒你了,那個時候你年紀很小,什麼都不知道,我不會怪你的。」耿悠然也很訝異自己這麼快就原諒了,也許這趟回來,他真的對以前的事放下了。

  「嗚嗚嗚……」耿悠桐失聲痛哭,其中也有高興的淚水。

  「好了,別哭了。」耿悠然也紅了眼睛,這小子,幹麼把自己弄得這麼悲情,他以為自己才是悲劇裡的主角,原來弟弟也是。「悠桐,你是我的弟弟,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謝謝大哥,謝謝大哥。」從以前,他最喜歡的人就是大哥了,所以當大哥被送去美國,他一直覺得很對不起大哥,也一直很難過。

  耿悠然深呼吸了口氣,轉換心情。「我出去了,對了,跟你們一起吃飯的是黃凱琪嗎?」

  「對,媽媽希望我跟黃凱琪結婚,可是我不喜歡她。」

  「悠桐,我沒有辦法跟你多說什麼,不過你們要小心黃凱琪和她父親。」

  「為什麼?黃董事他怎麼了嗎?」

  「原因你要自己去找,就這樣。」他該長大了,不能一直活在母親的羽翼下,也許,將來耿氏建設真的會由他繼承。

  耿悠然問自己真的不在乎了嗎?

  他摸著胸口,心髒跳動平常,對,他已不在乎了。

  回到座位後沒有多久,他便和文若纓一起離開餐廳。

  ※※※※

  晚上十點半,文若纓坐在房間裡看書,聽到了書房開門的聲音。耿悠然要吃什麼或喝什麼嗎?

  一起生活之後,她才發現他可以在書房待上許久,而書房旁邊的客房則擺了許多的運動健身器材,她還在想他明明總是在工作,身材卻維持得不錯,原來是有在偷偷練呢,只是以前她來的時候,都拿了資料就走,不曉得這事。

  她打開房門,看見他往廚房走去,她也跟著走過去。

  「總裁,你要做什麼?」

  「我想喝杯咖啡。」

  文若纓走進廚房。「我來吧,以後煮咖啡這種事跟我說一聲就行了。」

  「我怕妳已經睡了。」

  「我沒有那麼早睡。」她邊煮咖啡邊說著。「其實就算我睡著了,你也可以把我叫起來,我本來就是這屋子裡的女僕。」

  「妳不是女僕。」耿悠然糾正她的話。「妳是我的特助,是我邀請妳入住,幫我整理家務,妳不是什麼僕人。」

  文若纓被他突然的義正詞嚴給說得愣了下,其實她剛剛會說女僕是有點半開玩笑,聽到他如此維護她,她也很開心,只是就算他沒有特別說出來,她也知道他並沒有把她當傭人。

  「總裁,你可以先回書房,我煮好了再端進去給你。」

  「沒關係,我正好休息一下。」耿悠然就站在她身旁看她煮咖啡。「對了,晚上離開餐廳的時候,妳好像有話要跟我說對不對?」

  「嗯。」她點點頭。

  「妳想說什麼?」

  文若纓想了下,還是說了。「那個時候總裁你去洗手間,後來耿悠桐也進去了,你們兩個人在裡面待了許久,我有點擔心,之後耿悠桐出來時我看見他像是哭過,眼睛紅紅的,鼻子也是。」耿悠桐的表情太過明顯了。

  「那妳覺得我們在裡面發生了什麼事?他被我欺負、也許被我揍得很慘?」耿悠然說著。

  「你不可能欺負他,更不可能會揍他,這一點我很肯定。」她神情很堅定。「也許別人不了解你,但我可是跟在你身邊五年,你絕對不會做那種事,不會去欺負比你還要弱小的人。」

  她的話聽起來還滿順耳的,真不枉他拚死也要再見她一面,這個女人從以前到現在,不只在他身邊,也無條件的永遠支持他。「那麼妳覺得他為什麼會哭?」

  「我就是想不通才想問總裁,耿悠桐為什麼要哭呢?」

  原來她當時的有話要說就是想問這個,她是因為擔心他吧。「如果我說他是因為以前曾對我做了一件不太好的事向我道歉,而我選擇原諒,他就感動得痛哭流涕,妳相信嗎?」

  「我相信。」文若纓晶亮的眼眸閃爍著百分之百的信任,順便還附上個甜美的柔笑。「除了你說的話我本來就相信外,我也是有根據的,當時你臉上的表情很平靜,沒有一絲不高興,我不知道你弟弟曾經對你做過什麼事,不過我很開心你能原諒他,你真是個好大哥呢。」

  看著那雙比外面星空還要更閃閃發亮的亮眸,耿悠然覺得可以重生回到這裡來真的很幸福,因為她懂他,所以他可以像這樣輕鬆的跟她聊天,別人說他是撒旦,但她卻是明知如此還自願跑來他身邊。

  在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喜歡他的女人了。

  這一生,他不願再失去她。

  「對了,安德魯提出了一個想法,他說現在有害的食物太多了,因此想讓美國公司的員工做簡易型的健康檢查,由公司出錢,我覺得這個提議不錯,所以我想台灣公司這邊也這麼做,找間可靠信賴的醫院合作,讓員工免費做健康檢查。」

  「我覺得這樣很好,相信員工們會很高興的。」

  「這件事就交給妳去辦。」

  「沒問題。」文若纓將煮好的咖啡奉上。「咖啡煮好了。」

  耿悠然端著咖啡走出廚房,回頭看了眼在清理咖啡機的女人,看樣子她好像沒有覺得怪怪的,他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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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6 10:43 AM


第七章

  威頓集團和一所市立醫院合作,替員工做免費健康檢查,除了抽血驗尿外,還有一輛X光巡迴篩檢車。

  之後員工們收到檢查報告,許多人才知道自己肝指數過高了,有的人則是血糖過高,檢查指數超過標準值太高者,醫院會建議到門診掛號就醫,而在文若纓的X光片上發現她的胃部有陰影。

  醫護人員為她解說這有可能是胃炎、胃潰瘍、息肉或胃部腫瘤,為了確定情況,因此建議她到醫院做更詳細檢查。

  當文若纓再次去做檢查,結果讓她當場震愕,不是什麼胃炎或胃潰瘍這類的病,而是胃惡性腫瘤,也就是俗稱的胃癌。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醫院的,耳邊不斷回蕩著醫生要她盡快住院做治療的聲音。

  對了,她只請了半天的假,該回公司了,不過,她現在真的沒有力氣上班,再請半天假好了。

  她打電話給耿悠然,告知她身體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休息,下午再請半天假,而他沒有說什麼就應允,她便搭計程車回去。

  走進房間後,文若纓直接躺在床上,想著她該怎麼辦?

  此刻她腦袋一片空白,也哭不出來,這個時候不是該好好大哭一場的嗎?

  要告訴爸爸媽媽嗎?不,他們一定會很擔心。

  她也不想讓耿悠然知道,只是若她住院治療,他就一定會知道,而且如此一來,他也得開始找新的清潔公司,該怎麼辦?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房門被打開,看見是耿悠然,文若纓驚訝的從床上坐起。

  「總裁?你怎麼會突然回來,公司呢?」

  「先別管公司了,我讓人事部副理過來接手妳的工作,告訴我,妳的檢查報告怎麼了,為什麼要多請半天假?」聽到她聲音顫抖的要多請假半天,他猜檢查結果應該很糟。

  他是因為擔心她而回來的嗎?「那個……」

  「我早晚都會知道的,不是嗎?」

  文若纓只好告訴他。「是胃癌。」

  耿悠然沉痛的閉了下眼睛,之後問道:「醫生怎麼說,他有說癌細胞轉移了嗎?」

  「什麼?」文若纓愣了下。「好像沒有,醫生要我住院治療,好像還說會以外科手術切除病變的部位,大概就是這樣。」當時她太過震撼,只聽進了片段。

  聽到沒有轉移,耿悠然心中鬆了口氣,坐到她身旁。「若纓,馬上住院做治療。」

  「我……」她腦中思緒糊成一片,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耿悠然握住她顫抖的小手。「若纓,妳很喜歡我對吧?」

  文若纓有些驚訝,不懂他為什麼會知道,又為何在此刻說這件事?

  「妳聽我說,等妳治療好了,我就答應跟妳交往,所以妳若想要做我的女朋友,就要努力活下去,知道嗎?」

  聞言,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居然拿這個來利誘她做治療,雖然她真的很想做他的女朋友,可是……

  他將她的手握得很緊。「我們交往之後,如果感覺不錯,我想我會跟妳結婚,妳將不只是女朋友,而是耿太太,所以如果想成為耿太太的話,妳就要想辦法讓自己活下去。」

  文若纓哭了,這個男人居然用這種方式安撫她的情緒,而她也真的很想一直待在他身邊,她不想死。

  耿悠然替她擦去臉頰上的淚水。「別哭,也不要認輸,我都說了要讓妳做耿太太,如果妳敢自己隨便放棄,我不會原諒妳的。」

  頓時,她淚水掉落更多。「你現在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他繼續替她擦眼淚。「妳不是很了解我?那就應該知道我不會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再說,我身邊的女人就只有妳,也只能娶妳了。」

  「我沒有什麼家世背景,對你的事業毫無幫助……」

  「若纓,忘了我以前說的話,那些都不是我的真心話,想聽我的真心話嗎?」見她點頭,他繼續說:「妳知道我不養廢物,但我也不會把不喜歡的女人留在身邊五年,這樣妳聽明白了嗎?」

  「你喜歡我?」文若纓訝異,雖然覺得他不討厭她,也有著某種程度的在乎,但知道他喜歡她還是讓她驚訝。

  「幹麼這麼吃驚,我若不喜歡妳,就不會讓妳跟在我身邊五年,我若不喜歡妳,怎麼可能讓妳搬來跟我一起住,其實我是想試試跟妳一起生活的感覺,結果還不錯。」

  「為什麼現在才跟我說這些?」她的腦袋比剛剛更加混亂了。

  「其實我之前就想跟妳說了,就在妳搬來跟我一起住時,不過現在這個時間點也可以,想做耿太太,妳一定要拚命努力活下去。」

  「總裁……」她真的很想成為耿太太。

  「若纓,就像妳無條件的信任我,我也一樣,我會一直陪在妳身邊,妳不會是一個人,知道嗎?」耿悠然盡量為她打氣。「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妳身邊,就像妳這五年來一直在我身邊一樣,我不會放開妳的手的。」

  文若纓的手被溫熱大手緊握著,真的很溫暖,讓她害怕的心平靜了許多,心情也穩定多了,她點頭,一定會努力好好活下來。

  他將她抱在懷裡。「妳不用害怕,我相信不會有事的。」

  「嗯。」她一向都相信他說的話,現在也一樣。

  耿悠然在內心發誓,如果他是為了讓她生存下去而回來的,那麼他一定不會讓她有事!

  ※※※※

  文若纓接受醫生建議,三日後住院,然後等著接受手術治療,至於她的工作則暫時由人事部副理接手。

  除了耿悠然之外,她沒有讓任何人知道,包括她南部老家的家人以及好友李舒真,她打算手術成功後再打電話給他們,免得他們擔心。

  這幾日,耿悠然總是還不到下班時間就來病房陪她,雖然她說過不用這樣,她的精神還可以,不需要人陪,但他還是天天留下來過夜,這一點讓她很感動,感受到他的關心與呵護。

  手術時間就在下個星期二,而星期六上午,顧正瀚到醫院探病。

  「文特助,因為妳突然不見,我逼問妳家總裁他才跟我說的,妳不要怪他。」顧正瀚從好友那裡知道文若纓的病情,很為她擔心。

  「不會的,謝謝顧總來看我,請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她微笑說著,她對自己的病情很樂觀,也相信自己絕對會好起來。

  「嗯,好,妳要多加油。」顧正瀚說。

  聊沒多久,耿悠然就開始趕人了,他要文若纓先休息,表示自己跟顧正瀚出去談個公事,待會兒回來。

  看著兩人出去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文若纓覺得顧正瀚表情怪怪的,以前他總是喜歡哈啦,開開玩笑,但今天卻完全沒有,這是怎麼回事?

  不安的感覺湧上,她走出病房,就看見耿悠然和顧正瀚站在電梯旁的角落說話,而且他們的表情都很凝重。

  文若纓悄悄走上前,聽著兩人的交談內容。

  「不通知文特助的家人,這樣真的好嗎?」

  「她說手術前不想讓家人知道,怕大家會擔心。」

  「不是說有不小的手術風險嗎?」顧正瀚說著。「可是剛剛看文特助的樣子,你沒有讓她知道?」

  「我不想讓她感到害怕,也不想影響她的心情,雖然有著不小的手術風險,但我相信她會撐過來,不過我打算在她進手術房之後,就馬上打電話給她在南部的家人。」耿悠然面色沉重。

  「怎麼,你是怕手術中要是有個萬一的話……」

  「不會有那種事發生!」他馬上截斷好友的話。「我只是希望她在手術後可以馬上見到家人。」

  「悠然,我知道你擔心文特助,但是也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我已經跟若纓說了,等她治療完之後,我就跟她結婚。」

  「你要跟文特助結婚?真的嗎?我記得某人在美國說過不會結婚,怎麼會突然改變心意了?」顧正瀚好驚訝。

  「因為對象是她,所以我想結婚。」他的確是說過不想結婚,但若纓讓他有了想結婚的念頭,再加上兩人這陣子一起生活的感覺非常棒,更讓他堅定結婚的念頭,他真的很喜歡和她一起生活的感覺。

  「也是啦,能愛就快點愛,把握相處的時間,生命無常,就像誰能料到文特助會生病,不過我聽說術後怕會有其他的併發症或後遺症,你已經做好準備了嗎?照顧病人可是很辛苦的事。」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一直陪在她身邊。」

  文若纓聽到這裡,慢慢走回病房。

  「那我在這裡先祝福你和文特助,也會幫忙祈求手術順利的,你們也該有情人終成眷屬。」虧悠然談一段感情能曖昧五年,換成是他,真的很喜歡的話也許五個小時就上床了。

  「謝謝你,正瀚,一直以來,你幫了我很多,我好像還沒有正式跟你說過謝謝,我真心謝謝你。」不管前世或這一世,正瀚這個好朋友都在身邊幫他打氣,能夠認識他,他真的很高興。

  顧正瀚對好友突然的道謝感到很不習慣。「喂,兄弟,幹麼突然這麼客氣,總之,日後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就是了。」

  「謝謝你。」

  說完,顧正瀚離開醫院,而耿悠然則走回病房,他見文若纓氣色不錯,告訴她先回公司拿東西,晚點再過來。

  結果兩個小時後他再回到醫院,文若纓已經不見了。

  枕頭上留了一張摺起的紙,他馬上打開來看。

  總裁:

  抱歉,我聽到你和顧總的談話了,如果我會死在手術檯上,那麼我寧願不要動手術,用剩下的時間好好陪伴家人。還有,我很高興你說要讓我做耿太太,雖然我知道那只是同情我才這麼說的,我還是很開心。(你放心,我不會當真)

  以後剩餘的人生由我自己負責,和你沒有關係,我不願增加你的麻煩和辛苦,所以別來找我,你放心,我不會有事,也祝福你。

  對了,先不要告訴我的家人,我會自己告訴他們的,謝謝。

                   文若纓留

  耿悠然握緊手裡的紙張,臉色僵硬,那個笨女人,她到底在想什麼?接受治療是她唯一可以活下去的機會。

  不,他一定不會再讓她死一次,他一定會救活她!

  耿悠然馬上回家,發現文若纓的一個小旅行袋不見了。

  她會去哪裡呢?

  過了好幾個小時,他打電話回文若纓老家,確認她並沒有回家後,改打電話給她的好朋友李舒真,告知文若纓的病情,同時希望能幫他找文若纓回來,並勸她接受手術。

  文若纓離開醫院後並沒有直接回老家,有些事她得好好想想,整理一下思緒,才能跟家人說出她的病情。

  因此她來到了從以前就想要一遊的東台灣,本來想好好欣賞風景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關係,讓她有些提不起勁,最後,她落腳在花蓮一處靠海邊的民宿。

  晚上入睡前,她打開手機,全都是耿悠然的來電和訊息,要她馬上跟他連絡,他看起來很著急也為她擔心,其實她也不想這麼做,可是自己並不是他的責任,她不想增加他的辛苦。

  她是真的很喜歡他,也知道他可能喜歡她,但不是愛,至少她沒有聽過他說愛她,如此的話她寧願離開,以後也許他會遇到一個健康美麗的女人,或許那個女人才是他的真愛,那麼他就可以過得幸福。

  儘管內心有掙扎,但最後她還是決定不跟耿悠然連絡。

  不過好友李舒真的來電卻讓她很訝異,在舒真留下的訊息裡,說很擔心她,也要她不要讓人如此擔心,快點跟她連絡。

  文若纓猶豫了,她不想好友如此為她擔心,真是,他幹麼跟舒真說呢?

  最後,她傳了訊息給李舒真,告訴她自己目前很好,正在旅遊,住在民宿裡,要她放心,她不會有事,旅遊結束後她就會回老家養病。

  傳完訊息後,她再度關機,將手機放到桌上後上床睡覺。

  在床上,她翻來覆去始終睡不著,要怎麼跟家人說她生病的事呢?這是個問題。

  她也有點想念耿悠然,通常這個時候,他都睡在病房旁的小床上陪她,也因為有他的陪伴,讓她不會感到害怕,也覺得自己會好起來。

  原來一切都是個美夢而已。

  她都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麼膽小,竟然在手術前離開醫院,她想做的事很多,卻又不知道要做什麼,還真是矛盾。

  其實剩下的時間除了陪伴家人外,她也想跟耿悠然在一起,就算他只是因為同情她才說了那些話,她還是很開心,基本上,不管他對她說什麼,她都會很高興。

  看來自己真的愛慘了他。

  文若纓甩甩頭,讓自己什麼都不要去想,此刻,她只想要好好睡一覺。

  隔天早上,天氣從昨天的陰天變成晴朗無雲,吃了民宿所提供的早餐後,她問了下位置,前往海邊。

  十分鐘後,文若纓看見海,開心地大叫,現在海灘上的人不多,被鹹鹹的海風吹拂著,讓人感到很溫暖也很舒服。

  她脫下鞋子,一手拿一隻,赤腳走在沙灘上,上面一點的沙子是溫暖的,被海水浸濕的則有點涼意。

  忽地一陣小浪打來,她嚇了一跳,右手拿的鞋子不慎掉落,隨即被海浪捲走。

  「我的鞋子!」慘了,她只帶一雙鞋子。

  文若纓往前走一點,不過鞋子隨即被浪送到更遠處,此時水深已經到她膝蓋了,不能再往前。

  最後,她決定到附近去找找,看是否有東西可以把鞋子給勾回來。

  ※※※※

  「總裁,你不用走這麼快,既然已經確定若纓就住在這裡,也知道她去海邊,不會不見的。」李舒真急喊。

  昨晚這男人做了件很瘋狂的事,他讓人事部傳訊息給員工,請他們幫忙打電話給全台灣的民宿業者尋找文若纓,找到的人現金二十萬,沒找到也以時薪兩千元當作鼓勵,有意者請回公司,結果約有九成的員工回來,足見二十萬塊獎金的魅力不小。

  她也一起打了電話,果然人多好辦事,不出兩個小時就找到若纓住的民宿了。

  耿悠然一得到消息就要開車來找她,李舒真當然跟著一起,於是她先打電話跟老公報備一下,再跟他一起來到花蓮的這間民宿。

  看著他一下車就急急往前衝,她想,他應該是真的很喜歡若纓。

  之前在車上時,他的臉繃得死緊,看得出來他很擔心若纓,是啊,不喜歡的話就不用找她了,還弄到全公司的人都知道,這一點她還挺欣賞的。

  以前她一直以為他是個很冷酷、很冷漠的人,原來他也有這麼深情的一面,之前未免將感情藏得太深了吧?

  李舒真跟著跑到海邊,不久,耿悠然在近海處找到一隻女鞋。

  「這是若纓的鞋子。」他握緊女鞋,聲音顫抖。

  「這是若纓的鞋子?她想不開跳海了?這怎麼可能!」李舒真無法置信,只是無緣無故鞋子怎麼會遺留在這裡,主人卻不見蹤影?

  耿悠然二話不說,立刻衝進海裡找人。

  「喂,總裁!」海浪不小,他要怎麼找人?!

  李舒真急著想拿手機打電話報警,請人來搜尋,這才想起手機放在包包裡,而包包在車上,她怎麼這麼蠢。

  誰有手機呢?她焦急的跑向前面,想跟其他沙灘上的人借手機。

  「舒真?妳怎麼會在這裡?」

  李舒真轉過頭,一看見文若纓,馬上跑過去抱住她。

  「若纓,我快被妳嚇死了,我們以為妳想不開跳海了!」她哭著大喊。「還有,妳生病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抱歉,我怕妳會擔心,剛剛我的鞋子掉進海裡,想說去找東西勾回來,不過妳怎麼會來這裡?」

  「我是跟總裁一起來的,對了,總裁還在海裡找妳!」李舒真這才想起耿悠然還在海裡尋找文若纓,趕緊跑回去。

  「總裁也來了?」文若纓訝異。

  「對呀,他撿到妳的鞋子,以為妳跳海了,馬上跟著跳海……不對,是游進海裡去找人。」李舒真喘著氣,指著前面。

  文若纓往前看,真的見到耿悠然身影出現在海浪不小的地方,只見他吸了口氣後,又鑽入海裡到處找她,看得她心都揪在一起了,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我看總裁他真是愛慘妳了,昨夜也是動用了全公司的人才能這麼快找到妳住的民宿,若纓,我要收回我以前說過的話,總裁不是什麼又冷又傲的樹,他只是個不會表達感情的男人,可是他真的愛妳,不然不會為妳做這麼多事。」

  此時一陣大浪襲來,瞬間將耿悠然捲走,嚇得文若纓和李舒真驚慌大叫。

  「悠然!」

  文若纓想衝向海裡,卻被李舒真拉住。「若纓,別亂來,妳又不會游泳。」

  「不,放開我,我要去找他,我不該離開他的……」她叫喊著,淚流滿面。

  李舒真哭了,這兩個人到底是怎樣,幹麼要愛得這麼辛苦呢?

  此時,海浪平靜下來,卻依然不見耿悠然浮出水面。

  文若纓不顧身上衣服全濕了,哭著大喊,「耿悠然,你快點回來,我愛你,我要做耿太太,你快點回來……」

  下一秒就見耿悠然的身影從平靜的海面竄起,岸邊的兩個女人頓時哭成一團,揮手示意他回來。

  耿悠然游回岸邊,氣喘吁吁的躺在沙灘上,文若纓連忙跪在他身邊。

  「總裁,你沒事吧?要不要打電話叫救護車?」

  「我……沒事。」只是剛剛用了不少力氣,現在有點喘,不過看見她好端端的在這裡,他很高興。「妳沒事就好。」

  「對不起,我……」

  耿悠然坐起身,握住她發抖的小手。「不要害怕,我會陪在妳身邊,所以為了我接受治療,讓自己活下去好嗎?」

  文若纓哽咽地點頭。

  他抱住她。「以後不要再不告而別了,別再讓我為妳擔心,好嗎?」剛剛以為她跳海,他的心幾乎停止跳動。

  「好。」文若纓應允。

  「沒有妳,我也活不了了。」前世她死了,他也死了。當時被繼母射殺後,他並不想打電話叫救護車,因為世界裡沒有了她,他寧願就這樣長睡不起。

  文若纓緊抱著他,失聲痛哭。

  而一旁李舒真聽了也跟著淚流滿面,什麼叫做患難見真情?這就是了,只是也未免太悲太苦了,幸好兩人都好好的。

  ※※※※

  文若纓決定接受手術,並打電話告知家人,父母親哭得很傷心,但她的心情倒很平靜,因為她相信自己會沒事,她一定會努力活著。

  手術很成功,順利切除腫瘤,也沒有轉移現象,儘管她的胃被切除了部分,但醫生說不會妨礙日常生活,之後她又接受了一連串術後治療,雖然辛苦,但能活下來,大家都很開心。

  而在女兒住院期間,由文母親自照顧女兒,晚上耿悠然會來接班,讓文母回家好好休息,至於兒子的婚事就交給丈夫處理,等到文若纓可以出院回家休養,原本文母希望女兒回老家,不過這麼一來,每個星期要到醫院回診就麻煩了點,而且她看出女兒也想留在台北。

  文家父母看到耿悠然在女兒住院期間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知道不用擔心,不過還是叮嚀她每天打電話報平安。

  在文若纓做治療的這段期間,耿氏建設內部發生了大地震,董事黃文賓串連其他董事想要將耿富雄趕下董事長一位,眼見耿家持股縮減不少,恐怕下次的董事會上真的就天地變色。

  在耿家客廳裡,耿富雄憂心忡忡,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們可以去找大哥幫忙。」

  耿悠桐突然冒出的話讓耿富雄皺眉,柳素燕更是覺得討厭。

  「不需要去找那種人幫忙。」她一口回絕。

  「媽,不然你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嗎?我去找大哥,我相信他會幫我們的。」

  「悠桐,你別傻了,他已經被趕出家門,哪還會幫我們,不要來害我們就行了。」柳素燕生氣的說著。

  「媽,大哥他不會害我們的,上次他就提醒我要注意黃董事,媽,我也跟妳說過了不是嗎?」

  耿富雄看向妻子。「悠桐說的是真的嗎?悠然曾經提醒要小心黃董事他們?」

  柳素燕沒有否認。「若是你,會相信他是真的想要幫我們嗎?別忘了,那孩子是被你親自趕出家門送去美國,然後斷絕關係的。」

  聞言,耿富雄面色難看。

  「爸,媽,大哥跟我說了,他不在意以前的事,他還是以前那個大哥。」耿悠桐為大哥說話。

  「你別太天真了,那個人不會幫我們的。」柳素燕讓兒子閉嘴。

  見兩人無法溝通,耿悠桐不跟他們說了,改跑去找耿悠然說。

  和耿悠然電話連絡之後,耿悠桐在下午的時候來到了耿悠然家,發現文若纓也住在這裡,只是氣色看起來不太好。

  「若纓正在養病,等她好了,我們會結婚。」耿悠然以未婚妻的身分介紹著身旁的文若纓。

  文若纓不妨礙他們兄弟談話,先回房間休息。

  其實悠桐為什麼來找他,他心裡有數,耿氏建設的事他聽說了,因此也不多說,拿出一個紙袋交給耿悠桐。

  「這是我在耿氏建設所擁有的股權,現在全給你,如此,耿家人就是最大股東了。」這些股權對他而言,已經毫無意義了。

  耿悠桐驚訝。「大哥,你說要把這些股權全移轉給我?」

  「對。」

  「我們應該跟你買才對……」

  「不需要,就算是我這個做大哥的送給你多年後見面的禮物。」能活著真好,包括悠桐也是,他希望他過得好好的,他一直是那個善良可愛的弟弟,不過有個差勁的媽媽就是。

  「大哥,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就說嘛,大哥你跟以前一樣都沒有變,我真的好高興可以跟大哥你和好。」耿悠桐笑得燦爛。

  耿悠然也揚唇。用這些股權買回弟弟許久不見的粲笑,很值得。「對了,這是我要給你的,如果爸爸想要拿走,你記住,不要給他,你有了這些股權,在公司的地位也會比較穩固,知道嗎?」

  「好,我知道了。」耿悠桐笑著點頭。

  耿悠然看著他,如果這些股權最後落到父親手上,他也不會訝異,不過他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不想介入太多。

  之後,耿悠桐端著一張開心的笑臉離去。

  文若纓從房間走出來,「悠桐走了?」

  「嗯,他不想打擾妳休息,讓我跟妳說一聲。」耿悠然扶著她坐在椅子上。

  「他看起來比之前緊張的模樣好多了。」之前看到耿悠桐,總覺得他對自己很沒自信又很懦弱的樣子,不過現在看來還不錯。「我剛剛在房間好像聽到你們在說股權的事。」

  「對,我把所持有的耿氏建設股權都給了悠桐。」

  文若纓很開心他這麼做,因為那表示他對耿家人已經沒有恨意,也不再有任何敵意了,這樣很好。不過她還是故作驚訝的說︰「你這麼大方?那值好幾千萬台幣呢!可以買兩間帝寶了。」

  「怎麼,妳想住帝寶?」

  「不,我想住這裡,因為這裡有你。」文若纓笑了。「不過我很開心你這麼做,本來就是一家人,凡事不需要太過計較。」

  「是,我老婆說的是。」

  她微紅了臉。「我們還沒有結婚啦。」

  「那什麼時候結婚?」

  「我爸媽他們還在看日子,你不要這麼急。」文若纓輕笑。最近她的身體復原情況良好,因此開始考慮結婚的事。

  「我真的好急呢,每天都希望快點讓妳成為耿太太。」若纓每次回醫院就診,他一定會陪著一起去,為的就是要知道她的病情,看到那些指數慢慢回復到標準值,他就很高興。

  見他好像真的有點煩躁,文若纓親了他一下。

  其實她也很想成為他的耿太太,雖然他們這樣也跟一般夫妻沒兩樣,但又有點不太一樣,在身分證的配偶欄上寫上他的名字,意義很不同。

  不過,還是得等爸媽看日子。

  其實不管有沒有結婚,在彼此的心中,早就已經認定對方是自己未來最重要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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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6 10:44 AM


第八章

  一年後

  文若纓看著熟睡的小嬰兒,覺得可愛極了。

  「她好漂亮喔。」

  「妳要抱抱她嗎?」李舒真將懷裡兩個月大的女兒放到她手上。「妳也要開始學習怎麼抱孩子,我相信不久的將來,妳和總裁……看看我,居然還喊總裁,都離職多久了,老改不了口,我的意思是,妳和妳老公也會有自己的小孩。」

  文若纓笑了笑。

  「對了,醫生說妳還不能懷孕嗎?」

  「再過半年,若身體狀況良好就可以了。」

  「再半年,那很快啊,妳放心,妳和妳老公生的孩子肯定會比我女兒還要……嗯,一樣可愛啦。」李舒真笑著。

  文若纓今天是專程來看小孩子,當然,也跟好友聊天。

  半年前她和悠然結婚了,悠桐也來參加婚禮。悠然把股權給了弟弟之後,沒想到耿董事長不但將其佔為己有,還私下賣掉了自己所有的股權和房產,跟小三飛到美國去,耿氏建設易主,悠桐和他母親什麼也沒有得到,他母親還因為受到打擊,精神狀況出了問題,目前在療養院裡。

  雖然無法再做大少爺,不過悠桐看起來還比從前更好。

  至於她自己,成為耿太太後,覺得身體很健康了,想回公司上班,卻被老公一口回絕,理由是她有可能是以前工作壓力太大才會生病,他不能讓她再工作。

  那麼,在老公去上班後,她能幹麼?

  有時她會去醫院當志工,然後來看舒真跟孩子,她當然也想要有自己的孩子,不過她可以等,等到自己很健康了,生下來的孩子也才能健康。

  在李舒真家待了一個下午,還一起吃了下午茶點心,她買的起士蛋糕,只是那位說要減肥的新手媽媽吃了不少呢,她真的有要減肥嗎?

  四點半多,文若纓才離開李舒真家,前往住家附近的一家超市,還打了電話給老公。

  「老婆,什麼事?」

  「我想問你,高麗菜和花椰菜,你比較想吃哪一種?」

  「高麗菜好了。」

  「要加蝦仁嗎?」

  「好,記住,別再買青椒了。」

  「這麼大的人居然會害怕吃青椒,呵呵。」

  「沒錯,我害怕吃青椒。」

  「好了,不吵你工作,晚上見。」

  「自己回家小心一點,再見。」

  她收了線,繼續買晚餐的食材,其實她只是想聽聽老公的聲音而已,他喜歡吃什麼菜,她早都知道了。

  而耿悠然這邊,此刻的他正坐在會議室裡開會,與會的還有近三十個公司的一級主管,大家也已經習慣總裁在會議中接聽夫人的手機了,因為對總裁來說,夫人的來電是第一重要的事,所以大家都很有默契不出聲,連正在報告的人也停下來。

  所以大部分人都還滿佩服總裁的,面對這麼多人,還可以表情鎮定的跟夫人閒話家常,偶爾還會冒出幾句情話,總裁說起情話那可是會讓一堆人雞皮疙瘩掉滿地。

  而他們現在才知道,原來總裁害怕吃青椒。

  酷酷的總裁說穿了也是平凡人,當然會有害怕吃的食物,但青椒這種東西不是小孩子才不喜歡的嗎?大家嘴角微微揚起。

  聽著總裁和夫人說話,甜蜜得讓人也想打給另一半。大家都曉得文特助之前生病住院治療的事,直到病癒了兩人才結婚,也因此總裁從不錯過任何一通她打的電話,夫妻情深,讓人感動。

  當耿悠然講完愛妻電話後,又恢復原來嚴厲的神情,大夥馬上坐正,誰也不敢打馬虎眼,會議繼續,萬一誰出錯,延誤了總裁下班的時間,就得自求多福了,撒旦就算結婚了也還是撒旦。

  晚上,耿悠然上了床,發現妻子還未入睡,眼睛張得大大的。

  「妳在想什麼?」

  「今天我去看了舒真的女兒,很可愛,以後我們的孩子也會那麼可愛嗎?」誰讓舒真的女兒那麼可愛,讓人喜愛得不得了,連舒真那有點重男輕女的婆婆都覺得孩子臉圓圓的,看起來很有福氣,很喜歡孫女。

  「孩子不管長得如何,都是爸媽心中最可愛的寶貝。」耿悠然想著,只要是妻子生的孩子,那就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寶寶。

  文若纓側過身看著丈夫。「當初你生母那麼早就去世,你應該很難過吧。」她後來才知道柳素燕曾對丈夫做的事,讓她難受又心疼,幸好,他度過了那段日子,他們現在才能在一起。

  「還好,大概是因為年紀太小,我對她沒有任何印象,也沒有太多感覺。」雖然他曾想過若生母還活著,他可能就不會被柳素燕欺負,但是後來就不太想了,覺得自立自強比較重要。

  「是嗎?」也對,因為他那時才幾個月大。「對了,明天回我家後,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他們每個月有兩個週末會回她家,說起來那也是他家了,因為他也是家中一員。

  「什麼地方?」

  「是我從前學生時代最喜歡去的地方,你去過我家那麼多次,我都忘了要帶你去了,是一間教堂。」

  耿悠然也猜到了。

  這段日子發生太多事了,而他心裡想的就只有妻子的病,因此也就忘了教堂還有許願寶盒的事,如果沒有那個老神父,他現在也沒有辦法跟若纓在一起,還和她結婚。

  「小的時候,我們那邊的人都是拿香拜拜,上教堂的人不多,而我則是被爸爸媽媽警告不能信教,他們說如此一來,以後就不能拿香拜他們了,我想了想就打消念頭,不過我還是常跑去教堂那邊,總覺得那邊很寧靜,給人感覺很自在。」

  耿悠然猜想,應該是她和那邊結緣了,才有後來的許願寶盒。「那裡的神父是外國人嗎?」

  「可能其他的教堂有外籍神父,不過我們那邊沒有,我從小到大看到的神父都是台灣人,沒有見過有外籍神父呢。」

  沒有外籍神父嗎?耿悠然有些困惑,但那天送他許願寶盒的明明就是一個外籍老神父……

  總之明天去看了就知道了。

  「對了,我跟你說,我媽打電話給我,說弟妹她又懷孕了。」最近身邊還真是很多人懷孕生孩子呢。

  耿悠然摸著妻子的臉。「妳這麼喜歡孩子嗎?」

  「你不喜歡?」

  「不是,而是覺得那不是我們夫妻之間很重要的事,以前我甚至沒有想過結婚,是因為妳,我才想要結婚,至於孩子,隨緣了。」對他而言,妻子才是最重要的,就算醫生說她不適合生孩子,他也無所謂。

  「可是,我想要給你新的家人。」她親了下他的臉。「我在想,如果你有了自己的家人,就可以彌補以前你所失去的那些天倫之樂,你可以陪自己的孩子長大成人,然後給他們愛,當然,他們也會愛你這個爸爸的。」

  原來妻子有著這樣的心思,就說嘛,世上最懂他的人就是她了。

  耿悠然很慶幸再度擁有她,他吻著她,感覺一來,兩人都想要對方,開始替彼此脫去身上的睡衣。

  或許還顧忌著文若纓的身體狀況,因此他們的房事並不激烈,不會像「以前」那般,做到精疲力盡,現在不行,或許以後可能,但現在只要感受彼此身體的溫度,結合的感覺依舊很美妙,他們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當然偶爾還是會有幾次的失控,因為對於妻子,他有著無法形容的迷戀,臉紅的她最美了,雙唇還微張的喘吟,就像現在這樣,真是性感的小妖精,也是他最愛的女人。

  抱著妻子,他們一起到達高|潮。

  ※※※※

  隔天,星期六的中午,文若纓和耿悠然吃完午餐後便前往教堂。

  耿悠然還記得這條路,在不遠處,那裡曾是她前世的墓地……

  他收回視線,跟著妻子走向教堂,和前世記憶一樣,前面的大樹他知道,因為當他走出教堂,就是在這裡被柳素燕槍殺,不過這一世,她已經住在療養院了。

  當兩人走進教堂,耿悠然發現今天來做禮拜的人不少,不像那晚空蕩蕩的沒有人,有個神父見到了文若纓,走了過來。

  「文小姐,好久不見了。」

  「丁神父,您好。」丁神父年約六十歲,以前她常來,因此認識。

  「我聽說妳前陣子好像生病了,沒事了吧?」

  「謝謝神父的關心,我已經都好了,對了,我跟你介紹一下,他是我丈夫,叫耿悠然,我們半年前結婚了。」

  「恭喜,看妳的氣色不錯,雙喜臨門。」丁神父和靄的笑著,轉頭看見耿悠然好像在找什麼。「耿先生,你要找誰嗎?」

  「我想問你們這裡有一位外籍老神父嗎?」

  文若纓不懂丈夫為何又問,昨晚她明明已經說過了,但她也不是很確定,讓丁神父跟老公說好了。

  「外籍老神父?」丁神父想了下。「就我所知,這間教堂除了第一任神父,也就是建造者,是西班牙籍的亞力神父外,好像沒有其他外籍神父,不過老神父已經去世七十多年了。」

  沒有其他外籍神父?那麼那晚那個老神父是從哪裡來的,但就是因為他給了他許願寶盒,他才能回到過去,救了若纓的啊。

  此時丁神父有事要忙,先行離開。

  「老公,你怎麼了,為什麼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問著外籍老神父的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耿悠然搖頭,他所發生的事就算跟妻子說,恐怕她也不會相信,也沒有說的必要,前世的事,他已經不想再記得了。

  兩人又待了一下後,要走出教堂時,文若纓遇到熟識的人,介紹完後他便走到旁邊,讓妻子繼續跟友人聊天,這時,他看到旁邊放有自由索取,關於教堂介紹的文書,便隨手拿起來看看。

  當他看見那位亞力神父的照片時,當場愕然。

  這不是那晚送他許願寶盒的老神父嗎?!耿悠然很確定,但丁神父明明說他已經過世很久了,那麼那晚自己見到的是……

  「今年的聖誕節又是你要扮成聖誕老人嗎?」

  從他身旁走過兩個人,耿悠然想,他遇見老神父的那天是聖誕節,或許他見到的是聖誕老人?所以才說那個寶盒是要送給他的禮物,原來是聖誕禮物。

  多麼奇妙的感覺,他居然有幸可以遇上那麼棒的聖誕老人,看著照片,他輕聲說了句,「謝謝你,我現在過得很幸福。」說完,他將介紹放回去。

  此時文若纓走過來。「老公,我們回去了。」

  「好。」耿悠然淺笑。

  走出教堂時,他忍不住回頭望了下,才和妻子一起離開。

  翌日,夫妻倆搭高鐵回到台北時才下午三點多,時間還早,文若纓提議去找耿悠桐,耿悠然點頭。

  不當耿氏建設的少爺後,耿悠桐賣掉了他母親名下唯一的產業,也就是他們之前住的豪宅,因為只有他一個人住,不需要太大的地方。那些錢,他將一半當成母親的醫療費用,另一半拿來開了間咖啡店,生意不錯。

  當耿悠桐看見大哥和大嫂上門時,開心的打招呼。

  「大哥,大嫂,快請坐。」他找了個靠窗的位子,熱情招呼。隨後端上大哥最愛的咖啡,以及大嫂的果汁,還送上一盤現烤手工餅乾。「大哥大嫂,你們嘗嘗看,這是小美的新作,還滿受到客人喜歡的。」小美是他們店裡的蛋糕師傅,也是他的女朋友。

  「她不做蛋糕了?」

  「也做,不過她說也想試著做做手工餅乾,沒想到客人的反應還不錯。」

  文若纓拿起一塊餅乾吃著,味道香醇,而且酥脆好吃。「悠桐,這個餅乾真的很好吃。」

  「大嫂喜歡的話,我等一下打包一份讓大嫂帶回去。」

  「不用了,放在店裡賣就好。」

  「沒關係,還有很多。」耿悠桐笑著。

  「那我就先謝謝了。」真的非常好吃。

  耿悠然看著店裡的客人,約有六成左右。「悠桐,做這個不會很辛苦嗎?你真的不到我公司上班?我可以把一間子公司交給你去打理。」

  「一點也不辛苦,因為我喜歡煮咖啡,也喜歡這間咖啡店。再說,我沒有管理公司的能力,以前那種生活壓力真的好大,不像現在,眼睛一張開就興奮的來到店裡開門營業,大哥,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喜歡現在的生活。」

  耿悠然也覺得弟弟現在遠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幸福。「好,我不勉強你,如果改變主意再跟我說。」

  「我不會改變主意。」耿悠桐很堅定。「對了大哥,前陣子我送食物給附近的街友時,好像看到了爸爸。」

  「爸爸?」

  「嗯,長得很像,我一叫他,他就跑走了,我想應該就是爸爸沒錯。」父親當初變賣一切家產和公司股權,帶著小三到美國,結果半年後,所有的錢全被小三給拐走了,人也被送回來台灣,不過跟他們失聯。

  「你打算怎麼做?」耿悠然對父親的感情不若耿悠桐來得深。

  「我想我還是會去找他,幫他找間房子住,如果他想跟我一起住也行,大哥,你覺得呢?」

  看吧,悠桐就是這麼溫柔善良,永遠不會去記得別人對他的不好,只記得人家的好,不過好像有專家說過,這樣的人才能過得快樂。

  他真的很高興見到弟弟這麼快樂的過日子。

  「你想那麼做就那麼做,我沒有意見,若需要我幫忙就跟我說一聲。」

  「好。」耿悠桐開心不已。

  半個小時後,耿悠然和妻子走出咖啡店,兩個人在街道上走著。

  「老公,你真的不管你父親了嗎?」

  「怎麼管,他的人生歷練比我豐富,年紀也不小了,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是他的自由,我要怎麼管?」他輕笑了聲。「我知道妳的意思,我只能說,我不會刻意去找他,不過他知道我在哪裡,也能找得到我,他若有需要,會自己來找我的。」

  也就是說,若爸爸來找他,他不會不管。真是的,明明也會擔心,就表現出來嘛,不過,她也習慣了,反正他不說,她也知道他在想什麼。

  她勾著老公的手臂。「老公,我突然發現我好愛你喔。」他不說愛,由她來說就行了。

  「妳怎麼會是現在突然愛我,不是第一次見到我就愛上我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文若纓微訝。

  「因為妳當時看我的眼神,一副就是想要把我吃掉的樣子。」

  「怎麼可能!」她臉紅抗議。「不過,我真的有露出那種眼神來嗎?」

  耿悠然點點頭。「應該拍下照片的。」

  「我看你根本就是在胡說,我是喜歡你沒錯,但隱藏得很好,不可能會露出你說的那種眼神。」文若纓不承認。

  「好,沒有就沒有。」他是逗她的。

  「老公,晚餐你想吃什麼?」

  「是不是我想要吃的妳都可以弄出來?」

  「我盡量。」閒暇的時候,她可是有好好努力研究過食譜的。

  「那麼我想吃文若纓菜,可以嗎?」耿悠然認真說著。

  「別鬧了。」

  「我是認真的。」

  「現在是在大馬路上!」

  「可是人家又不曉得文若纓菜是什麼。」

  街道上,一對夫妻鬥著嘴,經過他們身邊的人都忍不住回頭看,真是一對幸福甜蜜的夫妻。

  最後他們決定了,回家吃文若纓……準備的晚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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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6 10:45 AM


尾聲

  「老婆,我買點心回來啦。」

  假日下午,出外買點心的耿悠然回家走進房間,看見妻子已經睡著了,應該是累了,一旁五個月大的女兒也跟著媽媽一起睡得很沉。

  他走到床邊探看,妻子堅持自己一個人照顧孩子,相當辛苦。

  看著她和女兒睡在一起的樣子,模樣好甜,讓他覺得很滿足,此生別無所求了。

  他親了下妻子的臉頰,替她們蓋上被子,掛著幸福淺笑走出房間。

  聖誕節就快到了,該準備禮物了,該送親愛的老婆什麼呢?還有,今年得多準備一份女兒的了,呵呵……

  【全書完】

  想知道還有哪些在聖誕夜發生的愛情奇蹟,請看——
  *井上青新月甜檸濛系列711聖誕夜奇蹟之《借死神一滴淚》
  *白翎新月甜檸濛系列712聖誕夜奇蹟之《當魔鬼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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