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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1-15 12:41 PM

綺綺 - 她就是愛【單】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他這個大明星愛情大悲劇正演得如癡如醉
不知哪來的「青仔叢」竟然以為他想不開
「見義勇為」地「總」過來的下場
如果真救他也就算了,怎麼反而把他推下海?
最不可饒恕的是,這個白目女竟然不認識他?!
好啊,這下他們的樑子結大了!看他怎麼對付她……
正所謂冤家路窄
迫於強大的現實壓力,她不得不擔任他的貼身助理
為了不辜負「難搞藝人第一名」的頭銜
他展開一連串「惡魔式」的刻意「調教」
卻又在不經意之間,對她展現了溫柔一面……
咳,其實他是抱著「我的女人只有我能欺負」的宗旨
樂此不疲地周旋在這場「互動式」的戀愛遊戲中……

【出版日期】 2013年03月08日

【出版社名稱】 桃子熊工作室(禾馬)

【書系及編號】 紅櫻桃RC1015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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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1-15 12:42 PM


楔子

  灰濛濛的海天之際,數艘漁船在太平洋的白色浪頭間擺盪前行,空氣中有著風雨欲來的氣味,天色鉛灰,海風既強烈又帶著鹽味。

  「妳真的已經決定了嗎?」

  佇立在碼頭上的男子,神情沮喪,目光散落在眼前翻騰的海面上,長長的眼睫下閃過一絲痛苦,「真的不後悔?」

  身後的女子面帶哀愁,微微苦笑,輕聲道:「是。」

  「為什麼對我這麼殘忍?」男子空洞而絕望的眼中滿含了眼淚,嘶啞地問:「為什麼在妳的眼裡總是看不見我的存在?」

  「亞力,別再說了……」女子閉上雙眸,任淚水撲簌而下,顫聲叫道:「不要再為難我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我求求你,清醒一點吧!」

  「妳真的就這麼絕情嗎?」

  男子面容一冷,憤怒地轉過身,緊緊抓住女子的肩膀,眼神流露出痛苦,「事已至此,妳仍寧可讓他生、也要讓我死?」

  只見女子淡定從容,不置一詞,任憑男子責怪也不願妥協,一人承擔了這場孽情所有的悲哀與不幸。

  「如果恨我能夠讓你好過一點,那你就恨我吧!」說話的同時,女子一把推開了男子的束縛,冷情一語,「我走了,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我是不會再見你的!」

  話落,女子不留一絲眷戀地轉身離開了碼頭,望著她大步離開自己,男子眼眶充滿了痛苦的淚水。

  她走了,他們的愛情結束了,她將不再守候在他身旁,過去美好的一切,都將化為灰燼。

  閉起眼睛頻頻深呼吸,卻無法再繼續抑制心底的悲傷,男子癱坐在地,大口喘息,只覺痛楚難當,忍不住掩面啜泣,任淚水一滴滴從指縫間落在冰冷的地上。

  獨留在碼頭上的男子,背影顯得無比孤獨與落寞……

  不久後,心中依然悲痛的他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像具行屍走肉般,一步一步往海岸靠近。

  此時,不遠處的海港有一艘載滿漁獲的漁船慢慢靠岸了。

  在漁船靠岸之前,有一輛小貨車正往碼頭區駛來,貨車上的商家字號恰巧與靠岸的漁船同名,那顯然是來接應漁獲的商販。

  於此同時,男子突然聽見身後的碼頭區傳來一陣轟轟作響的引擎聲,隨著那引擎聲越來越接近,察覺有異的他不禁轉身察看。

  當他回眸的那一瞬,一道刺耳而尖銳的緊急煞車聲頓時劃破了傍晚漁港的寧靜,也讓男子猛然怔愣了下──

  只見一台小發財車就停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除此之外,駕駛座上還急火火地跳下一個戴著斗笠、綁著小碎花頭巾的女人。

  那女人踩著一雙顯然有些過大的藍色長筒雨鞋,神色驚恐,三步併作兩步,並兼以手刀的姿態,筆直往他佇立的方向急奔而來!

  最教男子錯愕的是,那女人一邊跑、還一邊用著吵死人的破鑼嗓子對他高聲吶喊──

  「先生,千萬不要幹傻事呀!人生在世,沒有什麼事是解決不了的,你站在那裡實在太危險了,回頭是岸……啊呀!」

  豈料,女人話未落盡,就被她那雙超大號的雨鞋給狠狠絆了一下,一個踉蹌,整個人便摔撲了上來──

  可憐的他,連話都還來不及說上一句,就被一股蠻力給撞推下海,在他摔落海港之際,嘴裡只來得及發出一個字……

  「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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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1-15 12:42 PM


第一章

  幹……幹什麼啦!

  喝了好幾口鹹澀的苦味海水,在即將耗盡體力之前,驚魂未定、用盡全力死命游上岸的展名毅好不容易爬上一塊防波堤,正欲稍作休息、好好喘上一口氣的當兒,卻見那個莫名其妙兼歇斯底里的詭異女子仍然陰魂不散地不肯放過他!

  只見那名……更正,那條身手矯健的「海底蛟龍」,不但以國家代表級的迅猛泳技追趕了上來,還用著驚惶失措的鬼嗓拚命喊他,彷彿叫魂一般──

  「先生,千萬不要怕、不要慌!我馬上就來救你了……」

  媽的,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青仔叢」?

  一對眉頭擰緊,展名毅一邊如此想著,一邊早已累極地呈大字形仰頭癱躺在地,疲憊地微闔雙眼,不去理會那個還在對他鬼吼鬼叫的瘋女人!

  可是她卻沒有放過他的打算,接近他之後,女人使盡全力地拍他、搖他,彷彿要把他身上所有的關節與五臟六腑都給搖散似的!

  「先生,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靠,怎能聽不見?以她這種壯丁級的渾厚大嗓門,就算是已經魂飛魄散的死人,也能被她給喊回來!

  「還好,還有脈搏,心臟也撲通撲通的在跳。」

  這個白目仔,她就不能停止她那一張聒噪的嘴,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嗎?

  「先給他做個人工呼吸吧!」

  就在這女人將嘴嘟成O形、即將褻瀆他的嘴時,再也忍無可忍的他,慍怒地張開一雙湛黑的眸,冷瞪著眼前的「餓死鬼」不悅地問:「喂,妳很餓是不是?」

  「咦?」

  「把一個男人推下海,耗盡他體力之後,接下來就想對他施以獸行了嗎?」這個該死的女人,有沒有這麼飢渴啊?

  「先生,你誤會了。」于樂樂扯著喉嚨,大聲為自己辯駁。

  「誤會?」瞪著她一雙手還抓扯著他衣領,整個呈現出一股預備扒開他身上衣物好以進行獸慾之姿的「魔爪」,展名毅冷冷一笑,繼而又問:「如果這樣不是劫色,那妳是想劫財囉?」

  劫、劫財?

  這更是誤會大了!

  「先生,你是真的誤會我了。」于樂樂無奈地再三強調,「我發誓,我真的沒打算要對你做什麼,之所以會這麼擔心你,全是因為你剛剛站的那個位置早在一個多月前曾經發生一起外地男子失意跳海自殺事件!我看你是張生面孔,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擔心會再有意外發生,這才想趕過來勸你。」

  他是想到哪裡去了?一個男人再怎麼自戀,也該有個限度吧?

  聽完于樂樂一番見義勇為的解釋,驚魂甫定的展名毅非但沒有一絲感恩之意,還露出一臉「多管閒事」的不耐煩表情。

  「喂,我說妳這個女的!」他板著臉孔問:「妳的白目是靠天生的,還是後天的努力?我看起來像是一個會自殺的人嗎?」

  「誰知道?」她聳聳肩,「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好個「青仔叢」,看起來憨呆、憨呆的,想不到嘴還挺利的,反應頗快!

  「那妳應該知道我是誰吧?」像他這樣的國際巨星,不認得他的應該是少之又少才對!

  豈料……

  「我怎麼會知道你是誰?」厚,這個人真是好笑!「我又不是算命的。」

  聽完,展名毅沉著臉,用下巴努了努她身後的方向,沒好氣地再次開口:「那麼請看一下妳後面吧!」

  「後面?」于樂樂愣愣地轉身過去,赫然看見一群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劇組工作人員,一個個氣喘如牛地朝他們的方向奔來。

  其中,還包括一臉鐵青的導演,以及某位看起來相當眼熟的「女主角」。

  見狀,感到十分詫異的于樂樂不禁暗暗心忖:哇,這是什麼陣仗啊?

  「我說這位歐巴桑……」這時,展名毅雙肘一撐,以一百分的姿勢從地上帥氣地坐直身軀。

  接著,只見他又以無比瀟灑的動作,仿若拍生髮廣告一般,用手順勢爬梳過被海水浸濕的頭髮,然後慢條斯理地轉頭看向她,冷聲質問:「妳難道真的不知道我們正在拍電影嗎?」

  拍電影?

  「所以,你是個電影明星囉?」

  聞言,他先是皺眉瞪視了她好半晌,接著一歪頭,示意她靠耳過來。

  待于樂樂如是照做後,他微微一笑,傾靠在她耳畔,並放慢了語調,一字一句,說得十分輕柔。

  「我不是電影明星。」頓了一頓,他深吸了一口氣,故意調高了音量,狠很在她耳邊吼了一句,「難道妳會是嗎?」

  被展名毅突如其來的鬼吼聲嚇到的于樂樂,緊捂著胸口,猛然向後退了半步!

  「喂,你是神經病啊!」這麼大聲是要死哦?「電影明星就電影明星,跩個屁啊?」

  「妳、妳這個……」

  「我?我什麼我?」鄙視地瞪了他一眼,于樂樂不屑地道:「你這個連話都講不清楚的傢伙還跟人家當什麼電影明星啊?」

  豈不擺明了浪費人家的膠卷嗎?

  一聽「青仔叢」這麼說,一向自負傲嬌的展名毅臉上頓時泛起了死一般的慘白,神情像結冰般冷凝。

  「好啦,既然是誤會一場,那這裡也沒有我的事了,先問啦!」知道他立沒有打算將自己丟進大海中餵魚,也沒有因為失戀想不開,于樂樂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打了一聲招呼後,便似要轉身離開。

  不過,他卻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離開。

  「喂,大明星。」瞪著對方緊抓在手腕上的大手,于樂樂深鎖著眉,抬眸看向他,「你又哪根筋不對了?」

  「妳這樣莽撞地把我推下海,弄得我一身狼狽之後,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了嗎?」他冷聲一問。

  啊不然咧?「你想怎樣?」

  「很簡單。」他冷冷一笑:「我要妳這輩子都牢牢記住我的樣子!」

  ※※※※

  那個神經病!

  長到這麼大,她生目睭、發目眉,從沒看過一個男人可以像他那麼幼稚的!

  只是為了報復她一時的錯判,他居然把她打橫抱起,用著同樣的方式,將她再度拋丟入海,簡直是惡劣至極!

  「沒見過那麼小眼睛、小鼻子的男人!」還說自己是個大明星咧!「還有沒有一點sense啊?」

  奮力地再一次游上岸後,已是精疲力竭的于樂樂氣喘吁吁地回到停靠在碼頭的小貨車上。

  想起那個雞腸鳥肚的男人,她的胸中仍然沸騰著一股強烈的怒氣,額角的青筋也隨著呼出的粗氣一張一鼓的。

  我要妳這輩子都牢牢記住我的樣子!

  「記個鬼啦!」他還真把他的那張大餅臉當成通行證啦?「真是個神經病!」

  好心被當驢肝肺,大明星又怎樣?大明星就可以把別人的好意當成垃圾嗎?這是人嗎?

  這時,她放在貨車駕駛座內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喂,哪位?」一身狼狽的她,急忙接聽了電話。

  「請問,是于樂樂小姐嗎?」另一頭傳來一道親切卻顯得十分陌生的聲音。

  「呃,我是。」她微蹙著眉:「請問您是?」

  「這裡是伊皇娛樂傳媒集團,敝姓劉。」對方先表明了身分,接著又禮貌一問:「于小姐您好,請問上個月您是不是曾經應徵本公司的助理一職呢?」

  「伊皇娛樂傳媒集團?」聽完,她猛然想起:「啊,是是是……上個月我確實寄了一份履歷過去。」

  難道……「我錄取了嗎?」

  「是的,恭喜您。」

  天啊!

  「這是真的嗎?」無法置信的于樂樂,用著彷彿簽中樂透獎頭彩般的興奮嗓音,顫抖抖地又再三確認,「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去伊皇娛樂傳媒集團上班了嗎?」

  「是。」對方含滿笑意地又問:「那麼,明天八點整到公司,于小姐方便嗎?」

  「方便、方便……怎麼會不方便?」只見她雙手捧著手機,一副狗腿樣地猛點頭,「劉先生,請您放心,明天我一定準時報到!」

  結果,她才美滋滋地剛與未來的「衣食父母」通完電話,都還來不及興奮尖叫,就被一陣猛烈的拍打聲打斷!

  碰碰碰碰──

  「喂,歐巴桑,有沒有聽見啊?哈囉……」

  坐在駕駛座上的她,收起前一秒還算溫和的表情,將臉猛地一沉,以居高臨下的姿態,轉頭瞪向車窗外那個不斷粗魯地拍打車門的傢伙!

  「喂,你幹什麼?」媽的,怎麼又是這個衰鬼明星?他又跑回來幹什麼啦!

  「把妳的破車開走。」他語氣高傲且十分不耐煩,「妳的破車擋到我們的鏡頭了。」

  說罷,也不等她反應,只見那個讓人倒胃口的衰鬼明星一個瀟灑轉身,便走向一輛停在不遠處的私人專用休旅車。

  只見他一邊走還一面讓身旁的助理為他脫去身上的西服外套,看樣子似乎正打算換下一身濕透的衣服。

  遠遠地,瞪著那道高傲無比的背影,于樂樂的眼睛緩緩地迷成了縫,幽暗的眸子略略一瞇,原本還表露不悅與忿然的嘴唇先是沉鬱地抿緊,接著竟出乎意料地化為一抹危險的淺笑。

  你這個讓人倒胃口的傢伙,看我怎麼修理你!

  思及此,她目露凶光,緊握著方向盤,瞬間將油門猛踩到底,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向那個忘了把禮貌帶出門的大明星──

  展名毅怎麼也沒想到,那女人竟然想要開車追撞他,而且還越追越緊、越追越快!

  「喂……喂喂喂……那個死女人想幹嘛?」被于樂樂荒謬的驚悚舉動嚇到的展名毅,開始沒命地向前奔跑逃命。

  「哇啊——教、命、啊——」

  豈料,他閃右,她就追右,他躲左,她也跟著將車頭調轉左邊,逼得他精疲力盡,最後狼狽地跌坐在地。

  「妳、妳……妳這個死女人!」他捂著胸口,一邊大口喘氣,一手指著車內的她破口大罵:「妳想謀殺是不是?」

  瞧他一副窩囊的狼狽樣,于樂樂不禁心中暗笑,大大為自己剛才所受的屈辱成功地扳回一城!

  「喂,我說你這個大明星,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啊!你是哪隻眼睛看到我要謀殺你了?」她抬起下顎,挑釁地盯著他,眼光熱辣辣的。

  這個臭八婆,她居然還有膽子惡人先告狀!

  展名毅氣憤難平地上前一步,兩眼綻著怒火,斥責道:「妳當所有的人眼睛都瞎啦?妳這樣開著貨車一路追我,難道還不算是企圖謀殺我嗎?」

  「笑死人了,這碼頭就只有一條路,我貨車不往這頭開,難道還往海底鑽嗎?」這傢伙這有沒有腦子啊?

  「妳、妳這個……」

  「又來了、又來了!」她皺了皺眉,諷道:「你這傢伙是不是有嚴重的口吃啊?」

  接著,她誇張地「啊」了一聲,又嘲諷了一句:「也對啦!你們拍電影的一般都有幕後配音吧?像你這種天生有語言障礙的明星,肯定都有一兩個專屬配音人員替你修飾語言上的缺陷,對吧?」

  聽完如此一番極度貶低他身為享譽國際知名藝人的尊嚴與專業,展名毅彷彿兩腳著火般地猛跳起來,並將眸底兩團怒火灼向眼前女人的身上,兩頰氣得漲紅。

  豈料,他都還沒想到更強烈的字眼來反駁她,那個臭八婆的嘴就像機關槍一樣又開始朝他發射子彈──

  「看來,你也只是個長得像盆花、腦容量卻只有平常人一半的傢伙吧?」她鄙視地盯了他好一會兒,又道:「我說你啊,做人不要太自負,看看你自己,把一雙眼睛都長到屁眼上了,都不嫌膈應嗎?」

  她語氣裡包含著嘲弄,那斜睨的眼神更帶著挑釁的意味,教他氣得牙齒咬得喀喀作響,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我說妳這個……」

  只見于樂樂完全不等他把話說完,便當著他的面前,將油門一踩,毫不理會地呼嘯離去。

  只聽他未竟的話是──

  「臭八婆,我會要妳為今天自己所說的話付出全部代價的!」

  而回以他的是一隻猛然伸出車窗外,並且帶著強烈敵意的中指……

  ※※※※

  眼前是一棟完美無瑕的現代藝術建築,筆直的線條,銀色的鋼窗,給人新穎、大方的感覺。

  今天的天空藍得耀眼,陽光燦爛充滿朝氣,一如于樂樂此刻心中歡暢飛揚的心情。

  「呀!未來的ATM提款機,我來囉!」唇角泛起笑容,于樂樂露出一對可愛的酒窩,神采奕奕地踏進伊皇娛樂傳媒集團大樓——她未來的衣食父母家。

  一踏進伊皇集團大樓內,四周的環境奢華得只有鉅富才襯得起它們,單單是一樓大廳,就寬敞得幾乎是她租屋公寓的十倍大!

  戰戰兢兢地走近櫃檯前,她微笑地向總機小姐詢問:「您好,敝姓于,請問劉先生在嗎?」

  「哦,您是于樂樂小姐嗎?」

  「我是。」

  「劉先生已經在辦公室等您了。」總機小姐轉告道:「他特別交代過,待于小姐進公司之後,請您直接搭電梯前往二十六樓,在那兒會有專員接待您的。」

  「好,我知道了。」

  在與櫃檯服務人員道謝後,于樂樂遵照指示,帶著一顆忐忑的心,前往了指定的樓層。

  隨著電梯樓層的燈號一格一格地亮起,她的心情也漸漸雀躍起來,當燈號停在二十六樓,電梯大門噹地一聲響起,兩扇華麗的大門緩緩往兩旁拉開時,只聽見一道充滿權威般的咆哮聲刺耳而嘹亮地響遍了整座樓層──

  「妳是白癡啊?如果沒有心做這份工作,就趁早改行,不要成天像蒼蠅一樣圍繞著我,還煩不煩人吶!」

  接著,一道大門忽被打開,一名女子淚眼汪汪地奔了出來,匆促之間,不小心撞上了她!

  「嗚……對、對不起!」女子的眼淚像啟開的泉水,嘩嘩直淌,幾乎弄糊了整張花容,不斷向她鞠躬道歉。

  眼見這般情景,教一向心軟的于樂樂很是不搭,連忙追問:「小姐,妳不要緊吧?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是……職場性騷擾?!

  「那個男人……那個男人……」女子淒厲地控訴著,「他簡直就是惡魔!」

  果然是職場性騷擾!

  「他是怎麼非禮妳的?要我幫妳報警嗎?」

  「啊?」

  「像這種下三濫的人渣,絕對不可以縱容,一定要狠狠地教訓他一頓才行!」說著,于樂樂從包包內挖出手機,準備報警。

  豈料,此番「見義勇為」的舉動,不但沒有感動到女子,反而讓對方嚇出一身冷汗,連忙搶下她的手機,神色慌亂地斥道:「喂!妳幹什麼呀?」

  「替妳報警啊!」

  「我不過是被開除而已,妳報什麼警啊?」女子沒好氣地問。

  「被……」開除?

  見于樂樂一副生澀、懵懂無知的模樣,女子忽地瞇起一雙眼,從頭到腳將她瞧了一圈,接著不確定地問了句:「妳……就是預備接替我位置的那個新人吧?

  「呃,我是……」

  「妳得當心了!」話未落盡,女子便將一隻手猛然地重重搭在她肩膀上,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提醒道:「未來妳將要面對的那個男人,他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種普通生物,他來自外星球。」

  外星球?「這是什麼意思啊?」

  「那個大魔頭,他的思想、行為跟性情,跟一般人根本完全不一樣!」

  只見那女子無法掩飾住聲音中的懼意,用一種哆嗦的喉音顫凜凜地述說著:「除了自戀、自負,有著無視一切唯我獨尊的反社會性格之外,他心眼簡直就跟螞蟻一樣小!若是妳將來不小心得罪了他,記住,在第一時間之內,能夠逃多遠就逃多遠,千萬別讓他給逮著了,否則……」

  猛吞了一口唾沫,于樂樂的語氣是屏息的,「否則……如何?」

  但見眼前女子緩緩露出一道宛如殉道者的表情,朝她悲涼的一語,「他絕對會以十倍代價報復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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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1-15 12:43 PM


第二章

  雖說世事無絕對,偏偏于樂樂這一輩子的好運似乎少之又少,而衰運的命中率往往又出奇的高,因此遇上眼前的狀況,老實說,她並不感到意外。

  只是……這一次會不會真的太「帶賽」了?

  「您的意思是說,我將來的工作職務是成為這個讓人倒盡胃口的傢伙……」頓了一頓,于樂樂深深呼吸一口氣,並且在強自鎮定之後,沉著氣又開口道:「成為『展名毅』先生的特別助理?」

  當第一時間得知自己未來將成為昨天在碼頭上所遇見的那個討人厭大明星的特別助理之後,她就不斷想找身邊可以最快離開此處的大門。

  「沒錯,我們在仔細研看過妳的個人資料以及妳所填的問卷調查,並在開過一次公司內部會議之後,我們一致認為這份職位非妳莫屬!」

  「十分感謝劉先生以及貴公司的抬愛,在下受寵若驚了。」

  「呃,于……于小姐,妳想上哪兒去啊?」

  只見她聽而不聞,面無表情地打開會議室大門後,筆直走向電梯口,並且開始死命狂按下樓的按鍵。

  見狀,劉建仁趕忙奔上前,擋在電梯口前,不解地問:「于小姐,妳這是做什麼?」

  「很抱歉,我無法勝任這份職務。」

  「這、這沒道理啊?」劉建仁說什麼也不肯讓她離開,「資料上在在顯示妳就是這份職位的最佳人選!」

  聞言,于樂樂不以為然地笑了一笑,「您怎麼判斷我就是適合做這份職務的人呢?」

  「這是妳自己說的啊!」

  「我?」

  「對啊,妳看。」劉建仁抽出手上資料夾內她曾經填寫的那一份問卷調查,並一一敘述道:「問題一,妳認為以下哪一位男藝人是女性的最佳理想情人?一、柯震東。二、言承旭。三、展名毅。結果,妳勾選了一。」

  她翻了翻白眼,不置可否地回道:「這年頭,哪個女孩不想當沈佳宜?」

  「還有,問題二,下列哪一位明星若能夠與他共進一場浪漫的燭光晚餐,就算生命只剩下最後二十四小時也在所不惜?一、小賈斯汀。二、羅伯派汀森。三、展名毅。妳勾選了一。」

  「拜託哦,你有看過那麼帥的吸血鬼嗎?」是瞎子也選羅伯派汀森!

  「問題三,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上帝給了妳一艘諾亞方舟,而妳只能再讓一個人搭上方舟,以下妳會選擇何者?一、小小彬。二、王力宏。三、展名毅。妳勾選了一。」

  「你嘛幫幫忙,那孩子才七歲,還有大好前程,就這麼犧牲了多可惜?」

  「問題四,哪一位國際巨星若舉辦世界巡迴演唱會,妳就是在售票口排上三天三夜的隊伍,也一定要前往參加?一、展名毅。二、女神卡卡。三、麥可傑克遜。妳勾選了三。」

  「你要搞清楚,那是搖滾之神麥可傑克遜,麥可傑克遜耶!如果現在他還沒去當『神』,他的世界巡演你會不想去嗎?」

  「問題五,下列……」

  「請等一等!」她疲憊地眨了眨眼,打斷了他,「劉先生,您說了這麼多,到底想跟我證明什麼?」

  「證明妳在這整整一百道題目的問卷當中,從頭至尾,妳沒有一個答案是選擇展名毅的,幾乎完全將他視而不見!」

  這……「個人喜好不同嘛,難道這樣也有罪?」

  「不,于小姐,妳還不明白,這一份問卷是經我們公司特別設計過的,準確率高達百分之百!」忽然間,劉建仁的聲音提高了,充滿期待地道:「在這份問卷當中充分顯示了妳絕不會受到展名毅的半點誘惑!」

  「那又如何?」

  「所以妳是目前台灣唯一可以擔任這份工作的不二人選啊!」他急不可耐地說。

  還不二人選咧!「對不起,對於這一份工作,我真的沒興趣。」

  「為什麼?」劉建仁不解。

  「這還用得著問嗎?」她望著劉建仁,眼光熱辣辣的,再三強調,「他可是傳聞中最難搞的明星藝人耶!」

  況且,她昨天已經很深刻地領教過了,那個傢伙簡直不是普通的差勁!

  「不如這樣吧!」劉建仁試圖說服道:「我們願意支付妳一般助理的兩倍薪資,如何?」

  只見于樂樂完全不予理會,仍繼續狂按電梯鈕。

  劉建仁不死心,繼續加碼,「那……三倍?」

  這時,燈號顯示電梯停在了二十六樓,很快地,眼前電梯門「噹」地一聲,終於再度緩緩開啟。

  「謝謝貴公司給我這次的面試機會,在下十分感激!」她向劉建仁微笑點頭示意後,一個箭步,跨進了電梯內。

  這時,她提包內的手機傳來一聲來電訊息。

  當于樂樂掏出手機,看見來電訊息後,臉色倏地一變,連忙以一腳卡住已經緩緩關上的電梯門。

  就這樣,原本以為大勢已去的劉建仁,眼看著幾乎要關上的電梯門,又再一次奇蹟似地於眼前滑開。

  只見于樂樂滿面笑容,一改幾秒鐘之前的不屑及抗拒表情,一臉狗腿地搓著雙手,小小聲地問:「請問,這一份工作還有職缺嗎?」

  ※※※※

  「喂,妳在發什麼呆?」

  眼前的男人渾身赤裸,只著一條內褲,毫不遮掩地站在于樂樂面前不遠處,雙眼盯著她,理直氣壯地問:「若我沒記錯的話,公司破例以三倍薪資錄取妳,是請妳來替我張羅身邊一切大小事務的,對吧?」

  「呃……基本上,是這樣的沒錯。」

  「那妳還杵在那裡做什麼!」展名毅冷睨了她一眼,「還不快替我換裝?」

  「知道了。」

  拎著一套上萬塊的西服,于樂樂看著鏡中自己一副唯唯諾諾、畏首畏尾的鱉三模樣,此般德行,就連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但又能怎麼辦呢?

  就在三天前,她為了信用卡帳單、每個月的生活費、水電瓦斯費、手機通話費、大樓管理費、保險單以及各式各樣每月必要支出費用,忍辱負重,接下了這一份艱鉅的任務——成為最難搞藝人排名之一展名毅的特別助理。

  莫非,這就是宿命嗎?

  只因為一時失足,她就要遭受這男人百般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從此在他的影子底下,過著悲慘苦情的日子了嗎?

  所幸,大魔頭似乎還沒將她給認出來,好像完全忘了那一天兩人在漁港碼頭發生的事。

  原本以為用不著多久時間,他應該會把她認出來的,不過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極大反應,看來可能是那天她戴著一頂斗笠又包著一條大頭巾,渾身上下一副漁販裝扮,加上這傢伙從來不用正眼瞧人,因此直到現在她還能夠安然無恙。

  不然,她哪還能活到現在?早就被他給「凌遲處死」了吧!

  就在于樂樂默默心想著,這幾日自己究竟是過著怎樣的一種非人生活的當兒,一句熟悉的咆哮聲,以一種相當近的距離倏地從耳邊響起──

  「哈囉,這裡頭還有住人嗎?有沒有人在家啊?」

  被這一聲突如其來的「問候」嚇到的她,猛然回過神來,愣愣看向身旁的男人。

  「咦?」他是什麼時候湊她這麼近的?活像一隻摸牆鬼!

  「還給我咦咧!我說于大小姐,妳的聽力是不是有障礙啊,還是妳的耳洞被水泥給封起來了?」展名毅雙臂交疊,俊朗的面孔逼近,薄唇上綻出一抹可怕的笑容,「是說,妳到底還要抱著我的衣服磨蹭到幾時啊?」

  他的惱怒全在緊鎖的眉心表露無遺,而她身上的神經也因他這句話而緊繃起來!

  「對、對不起,我馬上替您換裝!」

  她邊替他穿套衣服時,想起剛才副導交代她的話,「對了,剛剛副導說了,我們等等還得再補一個鏡頭……」

  「都快三點了,誰管他?」他截斷她的話,漠然地回道:「我覺得剛剛那個鏡頭已經很好了,妳去跟那個老頭說可以不用再補了。」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他佯裝出一臉的嚴厲,沒好氣地問:「難道妳要我為了這一支平面廣告取消出席今晚國際電影展的通告嗎?別忘了,我們正積極尋求與傑尼斯這種國際級大導演合作的機會,孰輕孰重?身為宣傳特助的妳應該要比我更清楚才對!」

  這時已經穿妥服裝的展名毅,抬頭看向梳妝鏡中的自己,只見他深呼吸幾下,接著微微蹙起了眉頭,轉頭看向她,口吻頗為疑惑地一問。

  「請問一下,我這一身的『布袋』是什麼?」他抬起臉,兩隻眼厲光灼灼地瞧著她。

  「呃……這是您的宣傳服啊!」

  「妳確定?」他語意不善地回應,眼中閃著怒火,「我看妳是準備想回家吃自己了吧?」

  他不悅地將身上的西服脫下,丟回她手上,指責道:「妳不知道我平常都穿幾號尺碼的嗎?」

  咦?「不是五十二號嗎?」

  這時,站在一旁的劉建仁眼見苗頭不對,趕緊好心提醒于樂樂:「是這樣的,我們名毅哥平日都穿比實際身材還要小一號的衣服。」

  「這是為什麼?」她不解。

  於是,只見他本人親自替她開示解惑了。

  「那自然是為了要向廣大喜愛我的影迷與粉絲們展示我那無可匹敵的男性魅力以及傲人的完美身材啊!」他自信滿滿地說,末了,還睨了她一眼,「不然,妳以為我每天辛苦健身全都是練心酸的嗎?」

  嘖!真臭美,國家怎麼沒拿你的臉皮來研究防彈衣?

  況且,把身材練得這麼生猛要幹什麼?這個讓人倒盡胃口的傢伙,就算再怎麼練,難道還會把年齡越練越小嗎?光長年齡不長腦子的老屁股!

  在心裡頭狠狠將眼前仍不斷對她頤指氣使的男人痛痛快快罵了一回後,她這才把嘴一抿,強迫自己扯開唇角,刻意露出一抹十分受教的笑容,心平氣和地回應。

  「我明白了,下回我肯定記住,必須把所有為展先生準備的衣服都統統換成小一號的尺碼。」語落,她重新為他換穿一套筆挺帥氣的西裝。

  只是……不曉得是跟他靠得太近,還是她太過緊張,好幾回她十指都僵硬到無法順利為他一一扣好襯衫上的鈕釦,直到他再度不悅地提醒,這才發現,她又替他扣錯鈕釦了。

  「妳啊,光是記住我衣服的尺碼也沒有用!」驀地,他抓扣住她的雙手,移到他身上被扣錯的鈕釦位置上。

  只見一雙強勁有力的大手扳開了她的手指,顯得那麼從容,又是那麼的果斷,強迫她重新解開扣錯的釦子,接著再為他重新扣上正確的位置。

  當他們完成了這一切,他倏地鬆開了她,並且用著一雙閃耀著犀利光芒的昨子盯覷著她,警告道:「我保證,妳再繼續這樣心不在焉,我很確定這份工作妳就快保不住了。」

  嘖,難不成你這個老屁股還真想把我給開除了不成?

  就在此時,他銳利的雙瞳宛如透視了她的想法,優雅的俊容上漾起淡淡笑意,「請不要懷疑,在這方面,公司給了我很大的決策權,而我不需要不專業的人跟在我身邊,這樣顯得很累贅。」

  還真是一針見血!

  「但是,展先生……」被當面開出一張帶有濃濃警告意味的黃牌後,她原本還想替自己說情的,只可惜,他根本不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

  「怎麼,妳還不去備車嗎?真的不怕我們今晚在國際電影展上遲到嗎?」他將臉色一沉,接著一個個命令像鞭子一樣擊打下來!「趕緊移動妳的屁股,需要我給妳指示大門口的方向嗎?」

  就這樣,于樂樂今日依舊帶著屈辱,忍辱負重地完成了辛勞的助理工作和一日行程……

  ※※※※

  「媽的,這份工作根本不是人幹的,老娘明天一定要遞辭呈!」

  坐在家中電腦前的于樂樂歇斯底里地大喊完這句牢騷後,只見眼前的電腦螢幕跳出了一行字──

  第三百三十五遍。

  「阿笙,我真的好後悔啊……」

  第五百九十九遍……附帶一提,我是如詩。

  「妳說,這個男人他是不是腦袋裡少了一顆零件,才導致他種種的一切行為舉止都過度的卑劣無恥、喪心病狂啊?」她誇張地雙手抱頭,閉目仰頭,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

  呃,有到喪心病狂的程度嗎?

  「明明是水梨等級的屁股,卻硬要塞進葡萄等級的袋子,這還不算喪心病狂嗎?」

  想到這裡,于樂樂不禁悲從中來,向電腦螢幕另一端的好友哭訴道:「妳知道嗎?今天中午我為了他的『葡萄袋子』,還狠狠被他刮了一頓!」簡直是委屈死她了!

  什麼水梨、葡萄的?樂樂,妳今天是不是累壞了?開始有點語無倫次囉!

  「我真的好後悔啊……」

  第六百遍整,妳今天進度到了,可以去睡覺囉!對了,樂樂,這幾日我會回澎湖一趟,有事的話用手機聯絡吧!晚安囉……

  由於必須趕在凌晨五點多搭機回到澎湖老家救火,何如詩為免被好友的苦水淹沒整夜而來不及補眠,決定提早下線了。

  在何如詩離線之後,于樂樂的目光緩緩移往一旁沙發上那堆滿各家廠商特地贊助展名毅的宣傳服,默默忖度著:好,既然你堅持,就別怪我不義,明天我倒要看看,你那一顆水梨屁股是要怎麼整形好塞進這一堆葡萄袋子中!

  哼哼!

  ※※※※

  專用更衣室內,展名毅渾身赤裸,身上僅著一件相當緊繃的內褲,佇足在整衣鏡前已經許久,臉上的神情令人不寒而慄,整個人如高僧入定般一動也不動!

  他的臉色繃成嚴厲的線條,高高的顴骨,方正的輪廓,勾勒出最嚴峻的表情,一臉寒意。

  此時,他下鄂微微一抽,沉下臉,暗暗咬牙:好個鬼丫頭!居然連內褲也給他準備小一號的,她這是擺明了要將他往死裡整嘛!

  他深吸一口氣,壓制住快爆發的火氣,拿起手機,撥了一通電話給他的經紀人,要他馬上滾進更衣室內來。

  忽接「聖論」的劉建仁,飛也似地急忙奔進更衣室內,在見到展名毅將兩道濃眉朝額心一攏後,他心底頓時打了個疙瘩!

  「名毅哥,怎麼了?有……有什麼問題嗎?」

  「你自己看吧!」

  展名毅飽含殺氣的冰冷語氣,教跟隨在身邊多年、早已身經百戰的劉建仁,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瞄了一眼展名毅穿在身上那件顯然太過緊繃的內褲,劉建仁用力吞了一口唾沫,汗出如漿地說:「呃……我馬上再替你去買一套全新的!」

  劉建仁深知,對任何事物或者自身要求都有著極高標準的展名毅,唯獨從不虐待自己的身體,除了工作上的需要,他從不穿太過貼身緊繃的內褲,閒暇期間更是早起早睡、從不熬夜,並且數年以來都始終維繫著這個不為人知的習慣。

  「算了!」展名毅的聲音沮喪而不耐煩,「暫時先換穿我平日的就好。」

  「這……」只見劉建仁聲音頓了半晌,囁嚅一問:「可是名毅哥,穿你平日的內褲,真的不要緊嗎?」

  「什麼意思?」他停下來轉身面對他,板緊的臉上依舊陰鬱得可以。

  「那個……」劉建仁小聲地提醒:「等一下還得拍宣傳照。」

  「那又怎樣?」展名毅挑了挑眉,唇角微抿,斜睨著劉建仁,「難道我是賣肉的嗎?我有需要脫到只剩下一條內褲拍宣傳照嗎?」

  是還不用到這樣犧牲啦!

  「不過……」劉建仁還想說些什麼,身上的手機卻在這時候再度響了起來!「對不起,名毅哥,我先接一下電話。」

  只見劉建仁接起了電話,卻在與電話另一頭的人通完話後,已是一臉鐵青,神色也明顯慌張了起來。

  察覺有異的展名毅,隨口問了句:「怎麼了?」

  「我家裡……出了一些狀況。」劉建仁臉色蒼白,惶恐地蠕動了一下雙唇,然後顫抖地說:「名毅哥,我想……」

  「如果真的不放心,你今天就先離開吧!」深知劉建仁的性情以及平日認真負責的工作態度,展名毅明白如果不是發生重大事故,這小子是不會輕易要求半途離開工作崗位的。

  因此,他嚴厲的表情稍降,語氣轉變為溫和,難得關心地道:「情況如何,你再打電話與我連繫。」

  「是,我會馬上請公司再調派一位助理過來的,今天就難為名毅哥了。」劉建仁歉赧地說。

  聞言,展名毅微一動念,笑道:「不用那麼麻煩了,我身邊不是還有個新來的小特助嗎?今天的行程你統統交辦給她就好。」

  「可是于小姐才剛到公司不到半個月,對於工作環境還不是很熟悉,我擔心她可能……」

  「放心吧,就算天塌了,還有我頂著呢!」展名毅牽動嘴角,露出一個揶揄的微笑,眼中卻閃著狡黠光芒,「況且,哪一份工作一開始不是由苦到甜的?你總是得給她一個獨立的機會。」

  最重要的是,擇期不如撞日,今天他一定會好好「調教」她的!

  「那麼名毅哥,今天一切就交給你了,公司那邊我會再知會一聲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趕緊走吧,廢話這麼多!」展名毅不耐地揮手驅趕著劉建仁。

  待劉建仁離開,一抹惡魔般的微笑,在展名毅的嘴角淡淡地漾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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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1-15 12:43 PM


第三章

  攝影棚內,銀白色的鎂光燈閃爍個不停……

  被一閃一爍的鎂光燈籠罩的男子,就像太陽一樣地發光、發熱,全身無時無刻不散發著一股邪惡的魅惑力,即使是安靜不動,仍有著讓人心醉神迷的魔力。

  憑良心講,他確實是個爆炸級的性感男人,只可惜他的個性也是爆炸級的,不曉得全球有多少粉絲被他那副迷人的外表給蠱惑了。

  簡而言之,他就是個混世魔王!

  這時,他在人群中看到她了,為了表示禮貌,于樂樂連忙九十度彎腰,示意性地向他打了聲招呼,而他卻只是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回眸繼續專注於眼前的拍照工作。

  嘖,這傢伙的性格還真夠古怪的,脾氣就像雲一樣的善變,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權威感,好像早已習慣了為所欲為,真教人難以討好!

  如此馬不停蹄的拍攝工作,在經過半個鐘頭之後,終於暫告一個段落。

  「太好了,今天的拍攝非常順利啊!」

  亦步亦趨巴在展名毅身旁的導演,在特地親手奉上一杯熱咖啡後,搓著雙手,狗腿地又說:「名毅啊,我們先休息一下,等等再拍幾組照片,今天拍攝的工作就結束了,你說好嗎?」

  「嗯。」展名毅的回答是不悅的悶哼聲。

  「那我們休息過後,再換一組造型,馬上就開拍了。」導演連忙又道。

  「抓緊時間。」輕啜了一口咖啡,展名毅忽覺不對味,極不感興趣地把熱咖啡又遞還給導演,冷道:「下午四點前,我就會離開。」

  「是是是……我們馬上就準備,一定會在預定時間完成拍攝工作的,你就先休息吧!」

  馬屁精似地一路目送展大牌離開攝影棚後,始終搓著手、哈著腰的導演,猛地將腰板一挺,一把拉住原本也要隨同展名毅離開的于樂樂。

  「小姐,妳是展名毅身邊剛來的新特助吧?」他睇視著她,眼光中有著詢問的意味。

  「我是,請盧導演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

  只見眼前的盧導演從梳化師手中取過一罐乳霜,然後用一抹「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表情,將那罐不知名的乳霜鄭重地遞交於她手中,並且用著十分誠懇的語氣央求道:「就是得麻煩妳,等一下開拍時,一定要說服展名毅在上半身抹上一些『這個』。」

  「這個?」于樂樂一頭霧水地看向導演,「是什麼東西?」

  「調了色的橄欖油。」

  咦?

  「是這樣的。」不待于樂樂繼續發問,導演自己接了口,解釋道:「身為國際名模,展名毅的身材是練得不錯,身上的六塊肌也很完美,但他最大的缺點就是皮膚太蒼白了,看起來不夠MAN、也不夠有陽剛味,若是拍半裸的性感照片,效果可能會不夠好,所以為了拍攝起來上鏡、吸引人,多少還是得利用輔助品來加強效果。」

  半裸的性感照……調了色的橄欖油……撩人心弦的六塊肌?光憑想像,這些畫面就足以教人血脈賁張、兩管鼻血爆衝了。

  驀然,她想起那日他落海之後渾身濕漉,沾染了水氣的衣服貼在他幾近全裸的胸膛上,那時他的模樣,倒也隱隱約約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性感。

  但是……

  「展先生一向惜肉如金,這樣的性感照,他會肯拍嗎?」只怕又會招來一頓刮吧!

  「妳放心,這事我們早已向資方還有貴公司提出企畫案了,雙方都是同意拍攝的。況且,展名毅有那麼好的身材,怎麼可以藏私呢?」一定要讓大家也「聞香」一下才行!

  就這樣,在導演再三請託之下,于樂樂只好苦著一張臉,勉為其難地接下了這一份艱鉅的任務。

  ※※※※

  「我不要。」一句冷冷的回絕在專屬休息室內響起。

  展名毅凝視著眼前的笨女人,臉上像結冰似的冷,連半點笑容都見不著,看上去頗為駭人!

  「那種東西抹在身上很臭,妳不曉得嗎?」他皺了皺眉頭,雖然沒有高聲咆哮,但他那不屑的語氣,說實在的也稱不上有半點禮貌。

  「但是盧導演說了,必須抹上這罐乳液才會讓照片拍起來更加性感……」

  豈料,她一言未了,他銅鐵般的聲音已像冷水一樣地潑下,其中聽不見一絲轉圜的餘地!

  「那就不要拍這一組照片!」怒氣開始慢慢擴散到聲音裡,展名毅以森冷的口氣命令:「妳去跟那個姓盧的老頭兒說,下午的這一組照片,我不拍了!」

  好個水梨老屁股,還真是有夠目中無人、狂妄自大的!

  「這樣不太好吧……」

  「叫妳去妳就去!」他以粗魯又帶著威脅的聲音宣佈。

  面對他十足權威的命令,她沉默了許久,臉上肌肉一動也不動,不斷深呼吸,強壓制住快爆發的火氣以及渴望在他臉上揮拳頭的衝動,並且在心中默數著數字。

  不料,這個該死的男人,卻一再挑戰她的忍耐力──

  「怎麼,妳不敢?」他穩穩地回視她,眼中有著譏誚。「我看妳不像是個膽小的人啊?」

  「展先生,您說笑了,我一個小小助理,哪敢代表公司跟您向導演商量這事兒?」她皮笑肉不笑地回應,「再說了,這年頭時機歹歹,還能有多少飯碗可以摔啊?」

  呿,她才沒那麼傻呢!

  用肚臍眼想也知道,無論展名毅做了什麼,公司跟攝影團隊頂多發發牢騷,但肯定不會對他抱怨。

  而她可就不同了,要是她真的全盤按照他的話去做,得罪導演事小,要是惹惱了公司,她可就玩完啦!

  見她一副裹足不前、畏首畏尾的窩囊模樣,他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一個替自己報仇的方法了。

  「其實要我配合也行。」薄唇一扯,展名毅的唇角罕見地綻出一抹通融的微笑。

  她挑了挑眉,懷疑地覷著他,「真的?」

  「但是有一個條件。」

  嘖,就曉得他沒那麼好說話!

  「是什麼條件?」也罷,只要他展大牌願意配合拍攝,為了生活、為了每個月微薄的薪水,要她幹啥都行!

  「條件很簡單。」他拿走她手中的橄欖油,邪惡地說:「我要妳親手幫我塗。」

  ※※※※

  這個沒臉沒皮的水梨屁股,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要她替他做這種事,還讓不讓人活了?

  雖是百般不願意,但礙於種種現實因素之下,于樂樂也只有硬著頭皮,謹遵照辦了。

  此時,她沾抹上些許橄欖油的指腹,輕輕滑過展名毅胸前一塊塊賁起的肌肉,接著沿著臂膀,均勻塗滿一層閃爍著淡淡琥珀色的油脂。

  他低頭凝覷著她,發現她那對秀眉就像對羽翼般,搭配著兩扇濃密如穗的睫毛,那麼密、那麼長,尤其尾端微微翹著,更增添了一抹嬌媚的氣息。

  除此之外,她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香氣,散發著絲絲的微甜氣息,讓人掩不住的著迷與沉醉。

  半晌,她指腹再次回到他赤裸胸前,並沿著他高低起伏的胸肌,一路滑至小腹,所經之處,每一個線條都是那麼地完美、感人,無論觸覺與視覺,背十足撩人情慾,令人心蕩神馳!

  這時,他原本輕淺的吐納,轉化成一種沙啞的低吟……

  猛然聽見如此性感的聲線,她呆了一下,愕然抬頭,將目光往他臉上睇去,卻與他那對專注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只見他低垂著頭,濃濃的黑色眼睫毛覆蓋著眼臉,一對深邃的黑瞳,就像春陽下漾著微波的清澈湖水,柔和而朦朧,使他此刻顯得性感十足,撩人情慾。

  突然間,她掩飾不及,心中沒來由地一陣害羞,並感到臉上一陣發燙,直羞得滿面通紅。

  見她雙頰忽地泛紅,一副難掩羞態的模樣,他曉得自己已經把她弄得心慌意亂,不由得輕笑出聲!

  他那令人抓狂的輕笑聲,清晰地貫入她的耳朵,教她神情頓時甚為忸怩,不悅地睨了他一眼,故意一問:「對不起,我讓您不舒服了嗎?」

  「怎麼會?」展名毅牽動嘴角,露出一個揶揄的微笑,戲謔慵懶地說:「妳讓我很舒服。」

  她聽了更羞,急言道:「就快結束了,請您再忍耐一下。」

  「怎麼樣,看到我這樣的身材,妳有沒有特別的想法,嗯?」他故意用那完全是勝利者式的愉悅聲音說。

  尤其是他的凝視,充滿了挑釁……還有曖昧。

  她眨著眼睛,心底很快生出一股防衛之心,深深呼了口氣後,不疾不徐地反問道:「具體來說,您是指哪一方面的想法?」

  「譬如,妳覺得我有什麼地方……改變了?」他強烈地暗示。

  「有啊!」聞言,她據實以回,指了指他胸前的那兩個小黑點,「你這裡變硬了。」

  他萬萬沒想到她會接這一句話,俊臉當場就紅了大半,窘怒地低斥道:「廢話!渾身脫得只剩一條長褲,還被人在身上塗油,這種刺激,只要是神經沒斷的男人,不想變硬都難!」

  眼前的他就像隻煮熟了的大螃蟹,滿臉通紅通紅的,一名堂堂國際巨星的模樣,她還是頭一回撞見!

  這時,她沾了橄欖油的一雙小手恰巧就快滑到他下腹邊緣了,眼見最後的防守線即將被佔領,岌岌可危之際,他一把抓住了她。

  「夠了,這樣就行了,別再往下抹油了,妳是想害我連別的地方也變硬嗎?」他脫口而出,毫無禁忌,直教于樂樂羞紅了臉。

  下流!她不由得在心中狠啐了他一句。

  他則因為惡作劇而變得精神奕奕,一點也不在意她那一對迎面而來、彷彿要將他掐死似的可怕瞪視。

  他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轉過身去,逕自與導演打了一聲招呼,「導演,我準備好了,可以開拍了。」

  豈料,他打完招呼,一回頭,發現她還傻愣愣地站在他面前,於是他沒好氣地諷道:「喂,大姊,妳擋到鏡頭了,妳是不是也想拍一下讓這裡變硬的照片啊?」他故意學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兩點。

  這個該死的討厭鬼!

  「我馬上離開……」就在這當兒,她不小心踩中地上一灘水漬,一個重心不穩,竟向前撲倒而去。

  就在這關鍵的一秒,她人生的走馬燈已經在腦海中兜轉了一遍,為了不讓自己跌得太淒慘,她想也不想,一把緊緊抓住眼前唯一可以幫助自己不重摔的物件──展名毅身上唯一的長褲。

  結果,慘事還是發生了!

  靠夭咧,他的褲子怎麼沒穿好啊?

  只聽見「刷」地一聲,展名毅身上的長褲難逃一劫地被她整件拉扯了下來,就在這個「摩門特」,她隱約之間,彷彿還看見了一隻……

  賤兔?!

  ※※※※

  他內褲上的賤兔被看見了……

  不光是如此,導演、場務、燈光、梳化,幾乎整個攝影棚的工作人員,都同一時間親眼目睹了展名毅內褲上那個可愛的卡通圖案。

  這一慘案,讓他的帥氣大大蒙了灰,而今日他所面臨的種種羞辱,全都是這個死女人賜給他的!

  「妳……妳……」

  一隻氣得顫抖抖的食指,停留在于樂樂的鼻尖前已經有好半晌了,這一段期間,他就像個發條沒拉緊的機械人一樣,妳、妳、妳了老半天,還是氣得蹦不出一個字來!

  所幸,為了體恤他的悲慘遭遇……糾正,是辛苦拍攝,盧老頭兒這次不「盧」了,早早結束拍攝工作,提早放他們離開。

  自知理虧的她也不敢大聲喊氣,唯唯諾諾地道:「展先生,您的座車已經在大門口備好了,我們現在可以前往下一個……」

  「後面的通告統統給我取消!」展名毅粗暴地截斷她的話,板緊的臉上佈滿陰霾,「妳給我聽著,我今天一定會讓公司開除妳的!」

  他兩頰氣得漲紅,只要想起十分鐘前的羞辱,還是氣得牙癢癢,恨不得一把將她給掐死!

  面對他嚴峻的瞪視,她的聲音漸漸消失,最後以十二萬分歉意──加上一點點竊喜——的表情,緩緩低下頭來,懺悔地盯著自己的腳尖,作為結束。

  只見他忿忿地轉過身去,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從他僵硬的步伐與盛滿肅殺之氣的背影來看,她知道,今天肯定又是難熬的一日。

  展名毅踏出攝影公司大門,一個側身滑坐進了後車座,半晌,前頭副駕駛座的車門也被人一把給拉開,只見那個女人也跟著坐了進來。

  只是,她似乎坐錯了位子。

  深蹙著眉,他不悅地踢了踢副駕駛座的椅背,「喂,妳不覺得駕駛座有點空嗎?」

  聞聲,于樂樂轉頭看了一下駕駛座,恍然地說:「對厚!要接我們回公司的人呢?」跑哪兒去了?

  聽完,展名毅的眼皮再次抽搐。「妳不覺得那個人就是妳嗎?」

  「我?」她指著自己的鼻尖,訝愕地看著後照鏡中的他。

  「不然呢?」他用眼睛嚴厲地瞪著她,那眼神好像要射出火花一般!「難道妳要我親自開車嗎?」

  當她淺淺地說出一句「如果你願意的話」時,他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眼睛瞪得渾圓,眉毛也擰到了一起,看起來一副像是要吃人的樣子!

  最後,車子還是順利地開上路了,但是被迫坐在駕駛座上的展名毅,卻是一臉的大便臉,臭到一個不行!

  除此之外,一路上的氣氛降至冰點,彷彿來到了冰天凍地的北極。在佈滿寒霜的車內氛圍持續低溫了幾分鐘後,他開始狠狠審問她。

  「妳是說……妳不會開車?」

  「我根本沒考過駕照。」她據實以告。

  「所以,妳也沒有任何宣傳或者經紀人助理的工作經驗?」他不死心地再問。

  「我確實也沒有任何這方面的工作經驗。」她坦承不諱。

  真該死!他在內心咒罵著。

  「那當初妳是怎麼被招聘為我的私人助理的?」

  「是公司讓我寫了一份問卷。」

  問卷?「什麼樣的問卷?」

  「那份問卷嘛……」她尷尬地乾笑了幾聲,建議道:「你最好不要知道比較好。」

  「是嗎?」他的濃眉斜挑,斜睨著她,「那麼,我可以再請教一下,當初公司是哪一個蠢蛋錄取妳的呢?」他問得禮貌,但平靜的語氣更教人毛骨悚然!

  「關於這個嘛……」她依舊尷尬地笑了笑,再次建議:「你最好也不要知道比較好。」

  「無所謂。」就算她不講,他也知道是哪個傢伙幹的好事!

  說完,他冷著一張臉,當著她的面撥了一通電話,為了刺激她,他還故意開啟了手機擴音。

  「你打電話給誰呀?」她好奇一問。

  「別急。」他揚起嘴角,嘴角飄忽著一抹難解的笑意,冷道:「妳馬上就會知道了。」

  沒多久,電話接通了──

  「余總嗎?我是展名毅。」

  「名毅啊,怎麼了,有事嗎?」

  「我剛結束今天的攝影。」

  「哦,今天的拍攝工作順利嗎?」

  「順利!再順利不過了。」他冷冷睨了身旁的于樂樂一眼,眼前的她,此刻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太好了!」余總爽朗、醇厚的朗笑聲,頓時迴盪在狹小的車內。

  「不過,我有一個小問題,不知道余總您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他一邊問,一邊揚起濃眉,朝她露出一抹無賴般的微笑。

  「當然,你說吧!」余總的聲音再度傳來。

  「下次請公司分派給我的助理人員,最好挑選有點大腦的;就算沒大腦,運動神經也要好一點的;就算運動神經不好,至少也要懂得開車的!我今天工作一整天了,居然還要我開車回家,太不像話了吧?」

  這個殺千刀的死白斬雞,實在太機車了……

  「有……有這事嗎?」此時,余總的聲音顯得有些驚訝,高八度地問:「是哪個小王八蛋這麼不懂事?」

  聞言,只見心裡有數的于樂樂,臉上的神色已是一陣錯愕的慘白。

  而展名毅什麼也沒說,抓起她胸前的員工名牌快速瞥了一眼,然後又丟了回去。

  「一個叫于樂樂的女人。」

  「我會馬上開除她的,今天就委屈你了。」為了安撫盛怒中的展名毅,余總二話不說,馬上就應了他。

  「嗯,謝謝余總了。」

  他掛斷了電話,並轉過臉來看向她,用著一抹雲淡風輕的口吻說:「妳都聽到了,很不幸的,妳剛剛被開除了。」

  俗話說得好——忍無可忍,則毋需再忍!

  這一回,她真的是忍不住了……

  「你這隻白斬雞!」

  「Excuse me,妳說什麼?」他以為他的聽力出問題了。

  「E什麼、Q什麼啊?你這個假洋人兼渾身慘白到必須上料才看起來好吃的白斬雞,世界上最虛有其表的大爛人一枚!」她一臉熱辣辣的,瞪著一雙杏目,對著他大皺其眉,看起來似乎很想當場摑他一耳光!

  「妳、妳……」

  「我什麼我啊?你這個連罵人還要醞釀個老半天的爛貨!」她很爽利地截斷他的話,連珠砲似地又開口:「你這個老屁股,都過三望四了,你還以為你有多青春啊?天底下只有那些眼睛長在腳底板的蠢女人才會瘋狂得滿世界追著你亂跑!老實告訴你吧,跟你這種人工作本來就穢氣得很,被開除了也無所謂,我早就受夠你了!」

  于樂樂脫口而出,幾乎完全沒有思考,而展名毅則張口欲言,卻找不到任何反駁她的話,說到底還是自己種的因、結的果,直氣得他渾身發抖!

  最後,他把車停靠路邊,決定將她「驅逐出境」。

  「下車!」他命令,語調生硬而不容質疑。

  「你瘋啦?」她一臉無法置信之色,「這條省道上根本沒有公車站,你讓我怎麼回家啊?」

  「這是我的煩惱嗎?」乾澀的音調下,暗示著他的心硬如鐵。

  「隨便把一個女孩子在路邊下,你還算是個男人嗎?」

  「我不過是這世界上最虛有其表的大爛人一枚!」他故意重複她剛才說的話,並且話中藏刺地說:「剛剛妳不是挺有骨氣的嗎?從這邊往前走五公里會有一座公車站,我想妳那一身的『傲骨』應該可以幫妳撐到那裡吧?」

  「好,走就走,誰怕誰?」她銀牙一咬,雖是滿懷羞怒,但聲音中仍藏著驕傲,「誰稀罕搭你便車!」

  她氣鼓鼓地下了車,原本來想踢一腳車門出氣,但他動作比她快多了,在她甩上車門的那一剎那,他亦加速油門離去。

  孤伶伶地站在路肩,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子,她氣得一個勁兒地跺腳,心中漾起一股對他的強烈蔑視,不由得使盡吃奶的力氣,對著早已如綠豆大的車尾,不甘心地叫囂了句。

  「展名毅,你等著吧!這個仇,我是一定會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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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1-15 12:44 PM


第四章

  「媽的,死女人……」

  回到了家,展名毅仍是氣怒未消,為了消火氣,洗了澡後,他從冰箱挖了一瓶冰啤酒,猛灌了幾口後,撥了一通電話給劉建仁,對方沒接,他索性留言。

  「死建仁,限你三分鐘馬上回電,晚一秒你就死定了!」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五秒鐘、三秒鐘、兩秒鐘、一秒鐘,鈴鈴鈴……這時,茶几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順手抄起電話筒,張口就是一頓破口大罵:「媽的,你這死小子,給我找的是哪一國的天兵助理?你下次膽敢再給我整這一齣,信不信我馬上幫你改名字,你以後直接叫賤人好了!」

  猛然接到展名毅原子彈級的電話,教對方嚇了好一大跳,一顆心險些從口中蹦出來!

  「哇,阿毅,你火氣怎麼這麼大呀?」是吞了整座炸藥庫了吧?

  咦,這不是劉建仁的聲音?「妳是……池姊?」

  池姊是公司副總,平日都待在公司裡運籌帷幄,怎麼他撥劉建仁的手機,會是池姊接聽的呢?

  只聽池姊先是輕嘆了口氣,澀澀地說:「我現在和建仁在醫院,今天早上建仁家裡出了些狀況,他父親剛剛住進加護病房了,情況似乎並不樂觀,所以這幾天應該還是由于小姐陪著你趕通告以及安排工作行程……」

  欸,等一等!「哪位于小姐?」

  「就是今天一直在你身邊跟班的于特助、于小姐啊?」

  聞言,他愕然片刻,一股無名怒火頓時又在腦中劈哩啪啦地燃燒起來,「妳是指那個死女人?」

  「死女人?」講這話未免也太損人了吧!「于小姐又怎麼招惹你啦?」

  「她剛剛被我開除了。」展名毅不屑地從鼻孔中發出一聲輕蔑的哼聲。

  「開除?」天啊,這是第幾個陣亡的特助了?「不行啊,這陣子公司正缺人手,大家都離不開位子,也沒時間再招聘新員工了。我說阿毅啊,你能不能就委屈一點兒,等到建仁銷假上班,那位于小姐是走是留我們再來商議好嗎?算是池姊求你了,行嗎?」

  一向獨斷獨行慣了的展名毅原本並不接受池姊的央求,頑固地欲按照原先與余總的決定,堅持將于樂樂立刻開除;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一陣雷聲隆隆,雨水沉重地敲擊著玻璃窗,一場瓢澆似的大雷雨,教街上行人全淋成了落湯雞。

  這一幕雨中即景意外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不禁想起,就在不久之前,他看見的那張淚眼汪汪的臉……

  ※※※※

  半個小時前

  車窗外開始下起了滂沱大雨,看著路人紛紛躲避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午後雷雨,展名毅才想起剛才那個傢伙的身上似乎什麼也沒帶。

  走這麼遠的路,又淋著這麼大的雨,她……不會有事吧?

  雖說今天他真的氣瘋了,但對方畢竟是個女人,越想越不放心的他,只好猛地將車頭調轉了個方向,往來時的路折返。

  沒多久,他終於在隔壁的車道上發現那個小女人渾身淋得一身濕,低著頭,不疾不徐地走在人行道上。

  「這傢伙是不是白癡啊?下了這麼大的雨,她怎麼就不懂得自己攔計程車呢?」他煩躁地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依然是盛怒的,一雙黑眸卻緊盯著她的身影,不斷閃爍著複雜的神色。

  算了,還是送她一程好了!

  在一番天人交戰之後,他決定暫且先保留他的怒氣,將車子緩緩停靠在她身後不遠處,並準備拉下車窗喊住她。

  偏偏就在這當頭,一輛公車忽然從他車旁左側切入,接著他看見她伸手攔住那輛公車,並且抱著顫抖抖的身子低頭迅速上了公車。

  之後交通號誌燈亮起,他的座車恰巧與她搭乘的公車並排,在不經意的抬眸片刻,他在公車的最後一排車窗內看見了她。

  只見她紅著鼻子,眼眶紅紅腫腫的,臉上濕漉一片,根本已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見她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展名毅的心底其實已經有些後悔了,但自傲如他,絕不可能輕易承認自己的錯誤。

  既然她已經安全坐上了車,他也用不著太掛心,於是待綠燈一亮,他索性將油門一踩,加速離開了。

  坐在公車上的于樂樂,也看見了這一幕。

  咦?剛剛閃過去那輛銀色跑車好眼熟哦!不會是那個白斬雞良心發現,回頭來找她吧?

  哼,那個男人,他的良心早讓狗給吃了,才不會那麼好心,又跑回來尋她呢!

  死白斬雞,此仇不報,我于樂樂的名字,從此以後就倒過來寫!

  在心中暗暗批評了展名毅幾句之後,她在滿是霧氣的車窗上用指尖畫了一顆大大的豬頭,並且在豬頭旁邊畫了一支箭頭,壞心地寫上一行字──

  此乃天下第一大蠢豬,展公名毅是也!

  ※※※※

  回到了家,于樂樂早已被淋成了落湯雞,整個人像是剛從池塘裡撈出來似的,冷得直打哆嗦!

  好不容易從手提袋內挖出公寓大門鑰匙,正要轉動鎖孔時,她聽見腳邊傳來幾聲嗚嗚的小狗吠叫。

  低頭一看,原來是一隻淋了雨的幼犬。

  只見那個小傢伙有個圓滾滾的小肚子,還有一小截短尾巴,毛茸茸的雪白軟毛被雨淋得濕漉漉的,正用著一雙圓溜溜的小眼睛瞅著她,小尾巴還一顫一頭的,偶爾夾雜著一兩聲嗚咽聲,要是惹人憐愛!

  「咦,你怎麼在這裡,你的媽媽呢?」她蹲了下來,與小狗微笑對視著。

  「嗚……」

  「你該不會是個孤兒吧?」她摸了摸渾身冷得發抖的小狗,發現牠身上並沒有配戴頸圈。

  「嗚……」這時,狗兒小小的尾巴一左一右,像鐘擺一樣擺動了起來,一對小眼睛滴溜溜地直瞅著她。

  「你這樣看著我,不是想讓我收養你吧?」她為難地向後退了一步。

  「嗚……」像一團棉花似的小狗,不解其意地移動了牠的小屁股,朝于樂樂的腳邊慢慢湊了過來。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啦,我連自己都養不活了,怎麼可能再收留你?」這不是加速她存款數字的滅亡嗎?

  況且,剛剛她已經被開除了,這個月的水電費和房租也都還沒著落呢,她哪來的閒錢養寵物啊?

  還是算了吧!

  思及此,她將心一橫,作勢轉身踏進公寓大門內。

  這時,小狗的嗚咽更淒涼了。「嗷嗚……」

  「好啦好啦!」

  經過一番掙扎,她還是妥協了。「就只讓你住一個晚上哦!等明天天一亮,我就幫你找個能夠照顧你的好主人吧!」

  語落,她伸手抱起了渾身濕漉的小狗,帶著牠一同回到她租賃的公寓小窩……

  ※※※※

  隔日,于樂樂是被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給吵醒的。

  誰啊?一大清早的,煩不煩人啊?

  于樂樂蹙著眉,把自己又捲進了暖呼呼的被窩裡。昨天淋了一場雨,到現在她腦袋還昏沉沉的,就不能讓她多睡一會兒嗎?

  鈴鈴鈴……

  惱人的來電鈴聲仍是沒完沒了地響著,像是存心要跟她比耐力似的,終於忍受不了的她,從被窩內探出一隻手,在床頭四處尋找手機的下落,然後按掉!

  豈料,安靜了沒半晌,那魔音傳腦似的鈴聲,像叫魂似地又響了起來!

  鈴鈴鈴……

  不接!

  鈴鈴鈴……

  就是不接!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氣死人了!

  她低聲咀咒了一句,完全被打敗了,不耐煩地接聽了電話,「喂?」

  這時,一句震耳欲聾的咆哮聲,無預警地猛貫入她耳底,差一點震破了她的耳膜。

  「妳這個女人是睡死了嗎?為什麼妳的電話會這麼難打?妳知道我已經撥了幾通電話給妳了嗎?」

  咦,這瘋子是誰啊?劈頭蓋臉的就給人一頓臭罵,八成是剛從哪家精神病院逃出來的一級病患,簡直是神經病嘛!

  按掉!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又來?

  「我說這位仁兄,有病你就去治病,別光打這支電話,這裡又不是動物醫院,再說,二十一世紀是很危險的,快回到你的侏羅紀去吧!」

  再度按掉!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厚,講不聽耶!

  「你到底是哪個神經病啊?」真盧耶!

  「展名毅。」

  「咦?」于樂樂半睜著一雙惺松睡眼,凌亂的頭髮,紅通通的臉頰,一臉茫然的模樣,「你說,你是誰?」

  「我是展名毅。」他沉忍著氣,再次重述了一遍,並且冷聲警告:「妳膽敢再掛我一次電話試試!」

  「啊?」怎麼會是他咧!「你打電話給我有事嗎?」

  「大姊,已經早上十點鐘了,妳到底還要不要起床上班啊?」

  「上班?」她一時來不及消化他的話,怔了半晌才開口:「我昨天不是被你開除了嗎?」

  「昨天我說的話不作數。」

  還能這樣的哦?「所以……換句話說,你今天打電話給我,是決定對自己昨天那樣的行為正式向我道歉囉?」

  「妳是真的睡清醒了嗎?」竟然膽敢對未來的主要經濟來源提出這麼無禮的要求,「死八婆,妳還有沒有腦子啊?」

  嘴巴真毒,這傢伙是喝農藥長大的嗎?

  「那又怎麼樣?」她不甘示弱,狠狠頂撞了回去,「離職的人最大,你以為四海之內皆你媽啊,就得處處都讓著你?你道歉,我就考慮回去上班。」

  展名毅驚訝地瞪著手機,心忖:不過才一個晚上不見,這個女人到底是從哪裡借來的膽子,居然敢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

  「喂,我警告妳,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可沒那種耐性!」他警告。

  還敬酒不吃吃罰酒咧!「現在還有人像你講這麼老掉牙的詞哦?」

  他這一套完全對她不管用,只見她小人得志似地用著一抹不帶通融的口吻對他示威了起來。

  「我說你啊,要真是個男人的話,你就乾脆一點兒,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幹什麼這樣拖拖拉拉的?」

  他的眼皮再次抽搐。「妳這個……」

  「怎麼樣?」她挑眉。

  真是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若不是眼下公司正缺人手,他今天能受這屈辱嗎?

  「你到底要不要跟我道歉?不道歉,那我掛電話囉?」說罷,她作勢要結束通話了,「那……掰掰!」

  「等一等!」算了,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他壓抑著氣憤,並提醒自己始作俑者是他。

  他忍!

  「……對不起。」只是,這話一出口,他的氣勢也一整個弱掉。

  不料,他低頭認錯了,她卻故意拿喬。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我聽不清楚,手機有雜音啊!」她壞心地惡整他一記。

  重點是,這時候的展名毅還不曉得,原來于樂樂在剛剛已經把兩人所有的對話過程統統錄音存證了。

  換句話說,往後他要是再敢在工作上霸凌她,她就換存證錄音以命展名毅,看他還怎麼繼續大耍威風?

  嘿嘿嘿……

  「總之,我以後不會再對妳那麼惡劣了,行了吧?」

  「好,那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你了!」她得意一問:「那麼,我方便什麼時候復職呢,展先生?」

  展名毅的臉上泛起了死一般的慘白,板緊的臉上佈滿陰霾,下巴緊縮著,右邊眼皮還抽動了兩次,深吸了幾口氣,極力將怒氣吞下後,他的笑聲就像冰冷的水一般,「如果妳不介意的話,現在就很方便。」

  「我不介意啊!」她笑問:「我什麼時候過去你那兒呢?」

  只聽見他吸足一口氣,以高分貝的嗓音吼道:「我現在就在妳家公寓樓下,妳現在就給我滾下來!」

  ※※※※

  就這樣,于樂樂成功地復職了。

  自從復職之後,她與展名毅的相處也逐漸有了一點小小的變化,但不多,就只那麼一點點!

  那就是——每當他在工作上對她提出種種無理要求時,她一定會嚴詞拒絕、並且當場對他提出抗議!

  可是這一回……

  「去香港出差一週?」

  乍聞信息,于樂樂驚愕地半張著口,愣在那兒沒有吐出一個字。

  見她一臉為難之色,展名毅的眉緩慢一揚,斜睨著她,問道:「怎麼,妳不方便?」

  她也不矯情,直截了當地說:「確實有點。」

  「又不是讓妳開飛機,妳還有什麼問題?」想向他拿喬也該有個程度吧?

  「我有苦衷的。」她解釋:「別說一週了,我現在的狀況離家超過一天都不行!」

  「這是為什麼?」這時,昨天才剛銷假回公司上班的劉建仁,一聽她這麼說,不禁半開玩笑地問:「該不會是男朋友不准吧?」

  豈料,這小妮子竟然意外地臉紅了!

  「真的是男朋友不准啊?」見狀,劉建仁好奇追問了起來:「樂樂,妳什麼時候交的男朋友?我記得妳剛到公司報到時,我問過妳,妳說妳還是單身,不是嗎?」

  「我……」就在她欲言又止之際,就慘遭展名毅一陣不友善的搶白。

  「得了吧,就憑她一副矬樣,還有男人喜歡她嗎?」呿!

  還真是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東西!

  沒好氣地冷睨了展名毅一眼,于樂樂轉看向劉建仁時,立即換上一張歉赧的表情,「總之,我有我的難處,先跟大家說一聲對不起了。」

  「喂!」在一旁越看越不是滋味兒的展名毅驀地將表情一端,責備道:「就憑妳這樣還跟人家當什麼貼身助理啊?妳信不信,這一回我真的會把妳給開除?」

  「隨你。」她才不怕他!「反正你又不是沒幹過?」

  「妳以為我不敢?」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不會那麼衝動唷!」她故意拿出了手機,朝他晃了晃,眸中有著強烈的暗示。

  瞧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他那天一定是失心瘋了,才會讓這個狡猾的女人給抓住了小辮子。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不會讓她那麼好過的!

  「既然妳不想跟我去香港宣傳,那也可以,但是……」他穩穩地回視她,給她指派了一份工作,「這幾天妳得幫我整理給影迷的寫真畫冊。」

  呿,還以為又是什麼艱難的任務呢,這就跟做家庭代工一樣嘛!難不倒她的。

  「好啊,要我整理幾份呢?」她爽快地答應了。

  「人人有份。」這時,他漾著令人目眩的笑容,壞壞地說:「我大概算過,不多不少,恰好一萬本。」

  啥?「一萬本寫真畫冊?」那她得整理到哪個猴年馬月去啊?

  「不用著急,已經簽好的寫真畫冊全都已經擱在我家中的書房,妳在這一週內將那些整理好就可以了。」他慵懶地躺靠在椅上,交疊著雙臂,兀自欣賞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悔不當初臉色,暗暗得意自己又扳回了一城!

  笨丫頭,我都已經給妳道歉的機會了,妳卻跟我裝傻,妳有跟我裝傻的權利,我就有整死妳的實力!

  「那請問一下,擱在你家中書房的寫真畫冊……還有幾本啊?」于樂樂莫可奈何地一問。

  他笑了,唇角嘲弄地揚起。「妳慢慢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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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1-15 12:45 PM


第五章

  結果,為了幫忙整理與寄送一疊疊成堆成山的寫真畫冊,在這整整一週裡,她在早晨固定出現在這一棟豪宅之內,然後埋首工作,一直忙碌到半夜才離開,半性質地當起了展名毅的臨時管家。

  記得六天前,她心不甘、情不願地拎著經由他的手親自交給她的大門鑰匙,第一次踏進這處坐落在台北高級地段的社區豪宅後,當場就被眼前一派富麗堂皇、保養得完美無瑕的宅邸給震住了。

  原來,當初在購屋時,由於展名毅一怕吵、二又十分注重個人隱私,加上要求住家不能與公司距離太遠,因此便大手筆買下市區的高級住宅大樓頂樓,並將頂樓的全部房牆打通,設計成獨戶的私人大豪宅。

  由於位居大廈的制高點,旁邊就是壯觀懾人、可以鳥瞰全市的窗子,當夜晚來臨時,從落地窗往外看去,在遼闊的星空下,四周那些稠密的現代化建築群,都遠遠不及這棟大樓來得高聳宏偉。

  簡而言之,這種天文數字的大房子,奢華得只有鉅富才買得起,她就是不吃不喝一輩子,也買不起這裡的半套衛浴。

  尤其是他的私人衛浴與主臥室,是她所見過最具規模、也是最豪華的一間!

  單單一個更衣室,便堆滿了鞋子、衣服、名錶,每一件物品都是當季最流行的款式,除此之外,他的私人衛浴尤其誇張,任何想像得到的頂級設備亦或個人清潔所需的豪華用品一應俱全,光是澡盆就比她租屋的客廳還大!

  只是,房子雖大,卻顯得有些冷清,感覺上屋主人並不經常待在家中,充其量,這兒頂多就是個僅供臨時休憩的高級旅館。

  「終於剩下最後一疊了……」整整忙活了一週,打包了將近三千份的郵件包裹,她的兩隻手都快累成雞爪瘋了。

  抬眸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已經是凌晨一點了,她像是洩了氣的皮球,整個身子往後一仰,癱在軟綿的沙發上。

  這時,一股難以抵擋的疲倦從四肢鑽到她的皮肉裡、骨髓裡,她累得只覺自己渾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

  「不行,實在撐不住了,得休息一會兒……」況且,她還年輕,可不想早早就死於過勞啊!

  于樂樂疲憊地閉上了雙眼,原本只想閉目養神稍作休息片刻,卻一個重心不穩,沉重的身子就這麼歪歪斜斜、緩緩地癱倒在沙發上,不到幾分鐘,累極的她便沉沉睡去。

  豈料夢中的她還是不得放鬆,眼前一幕幕的畫面,依然是過去幾天以來在寫真畫冊中所看到的展名毅。

  夢中的他一身名牌服裝,包裹著纖細卻不失陽剛的身子,有稜有角的五官如雕刻般分明,外表看起來好似放蕩不拘,但眼底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總是讓人不敢小覷!

  尤其在每一個鏡頭前,他那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的傲慢模樣特別顯眼,就像一隻驕傲的孔雀,渾身散發著一股尊貴與傲慢的冷漠氣息。

  除此之外,在她的夢境之中,他總是用著那雙湛亮的黑瞳氣勢逼人地盯著她看,在看似平靜的眼波下,還深深暗藏著一股圖謀不說的心思。

  那模樣教人不禁聯想起熱帶草原上潛伏在灌木叢中的公獅,不知會在何時撲向獵物,充滿了危險性!

  ※※※※

  到底是夢到了什麼,可以讓她把眉頭皺成這副德行,都可以活活夾死一隻蒼蠅了!

  剛回國的展名毅,由於心底始終惦記著一向粗手粗腳的于樂樂,不曉得她在這幾天裡會把他的住處惡整成什麼模樣,於是一下飛機,便推辭了公司特地為他準備的洗塵宴,飛車趕回家中。

  結果他剛進屋,便看見于樂樂四仰八叉地睡在他客廳的沙發上,那張小臉皺得跟什麼似的,就像是一顆被捏壞的包子。

  「喂,起來!」他彎下腰,故意伸手捏了捏她粉嫩嫩的臉頰一記。

  不料,睡夢中的她不但完全沒有轉醒的跡象,還噫噫唔唔地說起夢話來了!

  「唔……別咬我啊,我不好吃……不好吃……」她眉頭又皺得更緊了,兩條胳臂還不斷在半空中揮舞,不知道究竟作了什麼可怕的惡夢?

  「喂,于樂樂,妳給我醒醒!」為了不讓她繼續作惡夢,他緊緊捉住她胡亂揮舞的雙手,卻喊不醒她。

  好在,沒有一會兒她又安靜了下來,像小貓似地把身體蜷縮成一團,依舊睡得死沉。

  他靜靜看著她的睡容好半晌,發現她時而眉頭微蹙,時而重重地吐納,睡得極不安穩。

  難道是空調太冷了?

  於是,他轉身調整了牆上的空氣調節器,接著走回沙發旁,脫下他的厚大衣為她披上。不多時,她便舒適地蜷伏在他的大衣下,原本微蹙的眉頭漸漸鬆開,很快進入了夢鄉。

  他低頭湊近她的臉,溫暖的黑眸恣意撫過她臉龐,由於睡眠過少,她的臉煩明顯地陷下去了,眼睛周圍也已呈暗淡的青褐色,教人見了頗為不捨……

  不捨?

  等等,他這是在心疼她嗎?

  猛然被自己沒由來的心緒給駭著的展名毅,好半晌無法反應過來,有那麼好一會兒,他只是瞪著眼前的她發愣,並為自己此番行為大皺眉頭!

  最後他告訴自己,他不過是基於同理心去照顧身旁的人罷了,更何況她還是他的私人助理,雖然一直以來她做得並不怎麼專業,但好歹也是他身邊的人,就算他特別照應她,也稱不上是對她有什麼特殊想法吧?

  成功說服自己後,他疲憊地站起身,決定先到浴室沖個澡,好洗去一身的汗味與疲累。

  洗完澡後,他渾身赤裸,僅在下身圍著一條浴巾、習慣性地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一罐冰啤酒解渴,卻發現冰箱內塞滿了鮮奶和礦泉水,就是遍尋不著他的冰啤酒。

  除此之外,冰箱內還堆滿了大大小小的保鮮盒,裡頭裝的全都是已經包好的熟食,而之前他在冰箱內存放的冷凍食品早已不見蹤跡。

  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他微蹙著眉,不解地忖度之際,冰箱底盤下忽然鑽出一隻小強,將一向極度恐懼昆蟲的展名毅給狠狠嚇得失措大喊!

  這一喊,也把在客廳沙發上熟睡的于樂樂驚醒了!

  早有準備的于樂樂,迅速掏出背包內隨身準備的防狼劑,聞聲衝到廚房察看,只見展名毅一臉鐵青,驚魂甫定地從地上緩緩爬站了起來。

  於此同時,在經過幾個大動作後,展名毅腰上圍的浴巾已是鬆垮,待他驚慌站起,整條浴巾就這麼當著她的面前掉了下來。

  「哇啊——」猛然看到「髒東西」的她,嚇得三魂七魄差點飛光,緊捂著臉,轉過身去,不敢再看。

  見狀,他趕緊揀起地上的浴巾,把自己的重點部位再度緊緊包裹了起來,羞窘地瞪著她,怒斥道:「好了,別再鬼吼鬼叫的,妳當這棟大樓只住我們一戶嗎?」

  她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根本聽不進他的話,口齒不清地直嚷道:「你在幹嘛啦!」

  「我剛剛……不小心滑了一跤。」他一臉窘狀,故意找了個藉口,以掩飾自己身為一個堂堂大男人卻被一隻小強給嚇得驚慌失措的事實。

  這種難以啟齒的糗事,他是到死也不會讓她知道的!

  「那還不趕緊先把你的『髒東西』藏起來,下流!」

  「講話客氣一點,我哪裡髒啊?」還下流啊!他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我已經藏好了,妳可以睜開眼了。」

  聞言,她悄悄鬆開手,從指縫間偷看向他。

  只見他身高六呎,比一般男人高出一個頭,身上每一吋都是辛苦鍛鍊出來的肌肉,肩膀寬闊、手臂堅實,胸膛糾結有力,小腹平坦,雙腿筆直修長。

  眼下,他的頭髮還是濕的,上身赤裸,古銅色的肌膚上沾著些許水氣,隨著他均勻的呼吸,一起一伏,很是性感。

  她失神地看著他那結實誘人的胸肌好半晌,最後她強迫自己別開臉去,彷彿做了什麼不道德的事情似的,滿是尷尬的神情。

  「對了,那個……你不是明天才回國嗎?」她故意將目光只定格在他肩頸以上的部位,但太過刻意的閃躲反而教她臉上的紅暈更加明顯。

  他瞄著她,也注意到她此刻在他面前的不自在,於是不動聲色地回道:「宣傳活動提早結束了。」

  「活動順利嗎?」她關心一問。

  「嗯。」他轉了轉脖子,藉以鬆馳疲乏的神經,接著,他想起冰箱內被塞滿的食物,「冰箱裡的那些東西都是妳準備的嗎?」

  「是啊,我在冰箱內放了一些熟食,都是今天早上在市場買的新鮮食材,你若餓了,用微波加熱就可以吃了。」

  「那妳現在方便為我弄點吃的嗎?」他開始走向她,臉上帶著迷人的笑容,故意曖昧低語,「為了妳,我一下飛機就趕回來,從中午到現在,什麼東西都還沒吃呢!」

  「為了我?」她一愣,「為什麼?」

  「這還用得著問嗎?」下一秒,一股灼熱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縱使她已經屏住了呼吸,還是能聞到他身上混合著古龍水的男人氣息,郁郁醉人,直教人意亂神迷。

  他將一條胳臂貼在她耳後的牆上,微彎著頎長的身子,含情脈脈地俯首看著她,聲音低低的,充滿了關心和溫情,「把妳一個人孤孤單單地丟在家裡,多教人放心不下啊!」

  他曖昧的言詞與眼眸內閃爍的光澤,使她不禁警覺地蹙起了眉頭,正當她質疑地心忖:眼前這個半裸、又極其性感的男人,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挑逗她時,他忽然伸手過來,將她的臉托高,與他對視。

  他眼睛緊緊盯著她的,顯得那麼深邃、誘人,她心臟怦怦跳,他全然的男性氣息幾乎淹沒她,他的氣味、胸膛和那如銅牆般堅實的肌肉……

  她應該立刻推開他的,但她發現他的頭緩緩低下,在即將觸到她的唇的那一刻,一陣猛然的顫抖傳遍了全身,教她幾近著迷地將唇軟化、微張。

  看著她充滿情慾的神情,他嘴角含著一絲玩味的笑容,知道她已經完全迷失在他的魅力之中,不能自拔了。

  他藏住一個笑,敢說她臉上的紅暈足夠引燃一場大火了!

  而壞心的他,卻還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暗暗打定了主意,決定要讓她更加尷尬……

  於是,他雙眸中盈滿了惡作劇的神情,朝她綻開一個邪氣的笑容後,故意將唇淺抵在她早已紅透的耳殼,柔聲低喚出她的名。「樂樂……」

  她緊張地吸口氣,感受到他一樓溫暖的氣息像羽毛般撫過她的耳朵,當她的名字由他那低沉如絲絨般的嗓音說了出來時,更像極了一種性感的愛撫。

  頓時,她感到一陣暈眩,兩膝也開始發顫,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盡可能不發抖地回視他,「怎、怎麼樣?」

  只見緊張的時刻一分一秒地過去,卻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直到她的心都快痙攣出心臟病了,他才一副雲淡風輕地問了句——

  「這幾天……妳沒弄壞我家裡的東西吧?」

  她表情像是吞了生雞蛋一樣。「弄壞東西倒沒有,不過,因為期限的關係,我把你原本塞在冰箱裡的一堆冷凍食品統統吃光了,你不介意吧?」

  「當然不會。」他牽動嘴角,露出一個奸計得逞的微笑,「一個天然的廚餘筒幫我處理即將過期的食物,我感恩都來不及,又怎麼會介意?」

  這個死白斬雞,從他嘴裡吐出來的話,還真沒一句中聽的!

  「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就先回去囉!」她邊拿起背包邊說。

  「現在已經凌晨兩點了,外頭沒有公車也沒有捷運,妳要怎麼回去?」他雙手抱胸倚門斜立,聲音懶洋洋的,就像一頭在打呵欠的獅子。

  「我可以搭計程車。」

  「不用那麼麻煩了,我送妳。」

  「真的?」他會那麼好心?

  「在妳幫我弄一份宵夜之後。」他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梳理著頭髮,半晌,雙目微微一抬,緩緩地說:「我餓了。」

  就知道這個愛使喚人的傢伙才沒那麼好心眼!

  話雖如此,她還是特地為他張羅了宵夜──一盤帶有蛋殼的蛋炒飯。

  喀吱!

  當展名毅吃到一口摻雜著蛋殼的炒飯後,他微蹙著眉看她,忍不住心想:這小女人該不會是想故意報復他吧?

  然而,當他看著纖巧的她在廚房裡穿梭忙碌的背影時,莫名地,他並沒有大發脾氣。

  相反地,他竟然默默地低下頭來,將那一盤帶有蛋殼的炒飯全都吃光了。

  吃過了宵夜,他履行約定,親自開車送她回到住處,基於禮貌,她主動開口留他進屋喝杯咖啡再走。

  她原以為他會婉拒的,但意外地……他居然同意了?

  還記得上一回他開車到她租屋樓下,因為嫌棄公寓斑駁破舊,加上停車不易,又還得辛苦爬樓梯,死都不肯踏進她家一步,想不到這一回他倒是轉性了?

  事實上,展名毅會點頭答應,確實是別有居心的!

  他著實好奇,她每天不管工作再晚、再累,都堅持回家的理由,是不是因為有個對她緊迫盯人的男友?

  每回只要想到這個小女人身邊或許早已有個與她有著親密關係的男人,他的神經就繃到極點,像是被人給打破了調味瓶似的,心底頗不是滋味。

  兩人一前一後爬上了四樓階梯,在黑暗中,他靜佇在她身後,看著她拎著一串鑰匙,努力在視線不佳的環境下,試著將手中的鑰匙插入大門的鎖孔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他的存在,因而導致她有些過度緊張,平常做慣了的動作,她今天試了老半天,就是不能順利地將鑰匙插入鎖孔中,急得她直跳腳,更加手忙腳亂了起來。

  就在這當兒,一隻大手霍地按在了她的手腕上,拉著她的手,準確無誤地將鑰匙插入大門的鎖孔中。

  「真沒想到,妳連開個門都那麼遲鈍啊?」他微彎著身子,讓站在他身前、嬌小纖細的她幾乎等於完全淹沒在他的懷抱中。

  被包圍在他獨特的氣息中,她僵直著身子,感覺到一片堅實的胸肌緊密地熨貼在她背上,當他略微移動身軀時,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陣陣體溫。

  為了漠視身後他逼人的男性氣息以及耳邊他短促的輕淺呼吸,她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開鎖的動作上,隨著鎖孔一圈一圈的轉動開啟,她也彷彿是個即將出獄的牢犯似的,當推開門的那一刻,她像是被火燒著似地,一溜煙地閃進屋內,也順勢脫離他雙臂之內的敏感範圍。

  不知為何,今晚只要他站在她的身邊,她就會感到一切失常!

  「進來吧,屋裡有些亂,你隨便坐。」

  進屋後,一隻可愛的小狗立刻朝他們奔過來!

  過了好半晌,展名毅這才恍然知曉,原來全是因為眼前這隻小白狗,她才堅持從不在外頭過夜,每天都準時回家餵養這小傢伙。

  只見那小東西在吃飽了主人餵養的狗飼料後,小肚子頓時圓滾滾的,揚著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瞇著一對小眼睛,向主人撒嬌著。

  只是在遇見陌生人的時候,牠就學駝鳥,將頭埋進沙發底下,只露出一個肥屁股,那一小截短尾巴還一顫一顫的,偶爾夾雜著一兩聲嗚咽聲,要是惹人憐愛!

  「這是妳養的狗嗎?」他好奇一問。

  「嗯。」

  「什麼時候養的?」只見這小傢伙還長了四條小短腿,簡直跟主人一個模樣,真是可愛!

  他勾唇一笑,伸手過來,抱起腳邊的小白狗,親暱地揉亂牠頭上的茸毛,隨口一問:「牠叫什麼名字?」

  她卻支吾不語。

  「喂,你幹嘛突然不說話?」

  只見她一副心虛地開始避重就輕,「才剛養,還沒取名字呢!」

  他不信,轉臉過來,瞪著眼前的小白狗,逐一唱名:「來福?旺財?小白?小花?小毛……」都不是?那該不會是……

  「展名毅?」

  「汪!」

  果然……

  他的眼皮抽搐了兩下,難以置信她居然拿他的名字幫小狗取名!

  「于樂樂,妳這個……」

  「你等等,我這就替你泡咖啡去!」眼見苗頭不對,她趕緊腳下抹油,閃得飛快!

  就在于樂樂溜進廚房泡咖啡的時候,展名毅發現她租屋處的環境十分簡陋,後陽台緊鄰著一條既黑暗又狹窄的防火巷,雖然位居四樓,但屋內的窗戶幾乎都沒有安裝鐵窗,居住的安全與品質十分教人擔憂。

  他巡視的目光轉向了她的臥房,她的臥房乾淨整潔,除了過於狹小之外,並無特殊之處。

  這時,他發現在她房內的書架上放了一本鍍銀滾邊的相簿,他將相簿從架上抽出,隨意拿在手裡翻看,意外看見裡頭夾了一張被剪成心型的照片,那是她與一名穿著高中制服的男孩合影,兩人看起來都十分地青澀與靦覥。

  「嘖,這看起來沒四兩肉的瘦皮猴是誰呀?」他挑了挑眉,濃濁的口音像是跟誰生氣。

  這……該不會是她的初戀情人吧?

  思及此,他皺了皺眉頭,又繼續翻閱手中相簿,意外發現她高中時代的模樣還挺清純可人的,於是便心血來潮,拿起手機拍了幾張相簿內她的照片。

  其實就外貌而言,在他所見過的女人當中,她並不算是特別突出的,尤其是她那種大剌剌、直來直往的個性,幾乎等於是他的死穴!

  若是在以往來說,他絕對不會多看她這樣毫無半點柔情的女人一眼,但隨著與她相處的時間變長,他發現她有很多可愛之處,譬如她嘴巴雖然很是厲害,總是得理不饒人,但實際上,心腸卻是柔軟如棉。

  經常前一天還對他發火,但隔天她就全忘光了,儘管他總是愛逗弄她,只要不過分,她也不是那種度量窄小,會刻意惡整回來的女人。

  於是像她這樣特別的女人,讓他從一開始的厭惡、反感,到後來漸漸的習慣與依賴。

  在去香港的這幾天,他才真正體驗了這種感覺,他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想她此時此刻在做些什麼?當他用餐時,會想她也吃了嗎?在凌晨時分,他躺在飯店的床上休息時,則會想著,她現在也準備就寢了嗎?

  於是想到後來,他決定提早結束宣傳,匆匆返國,只想早一點回來,繼續賴在她身邊,享受欺負她的樂趣!

  這時,他又翻回那張被剪成心型的照片,卻越看越不順眼,頗為不悅地將相簿用力一合,索性丟回書架上,來個眼不見為淨!

  得知她身邊並沒有其他男人,雖然教他莫名地鬆了一口氣,卻也不禁有些擔憂起單身女子的居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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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1-15 12:46 PM


第六章

  就在于樂樂為展名毅泡來咖啡之後,他早已累得在沙發上睡著了。

  「展先生,你睡著了嗎?」

  她輕喚了他一聲,但他沒有任何回應。

  過去幾天以來,他馬不停蹄地為電影做宣傳,一次又一次出席新片的各大造勢活動,好不容易結束亞洲各區的宣傳工作,風塵僕僕從香港搭晚間班機回到台灣,就連進了家門也沒得好好休息,只吃了點宵夜後又專程送她回家,忙碌了一整天,他也應該早已精疲力盡了。

  原本,她想喊他到她床上去睡,她自己則勉為其難地打地鋪屈就一晚,可他卻怎麼喊也喊不動,像是睡死了一樣,無可奈何的她,只好取來一條毯子暫且替他蓋上。

  爾後,她輕嘆口氣,轉身進了浴室,隨意沖了個澡,洗去一天的疲憊。

  待她踏出浴室後,原本交臂坐睡的展名毅變成以臂當枕,改以仰躺的姿態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她站在沙發旁居高臨下凝覷著他,只見熟睡的他就像個大孩子似的,原本蓋在身上的毯子早被他一腳踢到一旁,當他因為睡得不舒服而翻來覆去時,有些劉海甚至散落在他的額上、臉上,使他看起來有些孩子氣……

  由於擔心他夜裡著涼,她還是忍不住搖醒他,又提醒了一遍:「喂,我是說真的,你別在這邊睡,不然你明天就算沒感冒,也一定會渾身腰痠背痛!」

  在她一陣猛烈的推搖之下,原本就習慣性穿小一號尺碼衣服的他,胸前的襯衫鈕釦硬是繃開了兩顆,不但導致他領口處大敵,露出胸口一片小麥色的皮膚,就連他一向引以為傲的「雙肌」也跑出來對她Say hello了!

  意識到自己似乎幹下滔天大禍的于樂樂,連忙停止手邊的惡行,並且在猛吞了一口唾沫後,盡可能不發抖地將那兩顆繃開的釦子試著再扣回去。

  結果,不曉得是不是太過緊張了,努力了老半天,她就是無法順利地把釦子扣回去。

  最尷尬的是,就在這屏氣凝神的當兒,他一個翻身,勾住了她的雙掌一起深埋在他胸前,其間貼密得連一點縫隙也沒有!

  「呃……」冷冷抽了一口冷氣,她掌心在在感受到他的赤裸與溫熱的皮膚觸感。

  而這個事發突然的意外,同時也大大縮短了兩人的距離,她無法不去注意他的臉與自己竟是如此的靠近,幾乎僅差三公分,她就要吻上他的唇了。

  從比較近的距離看來,他臉部線條的強烈感一點也沒有減低,剛毅、方正的臉型,一對有著懾人氣勢的濃眉,眼窩深邃,鼻樑高挺,還有張微的性感嘴唇。

  所幸在沉睡之後的他,身上原本給人的一股冷峻氣息早已消散得了無蹤跡,濃翹的長睫意外柔化了原本剛稜有力的輪廓,即使此刻眼下還留著一些疲憊的陰影,也絲毫不減他的帥氣,幾近完美的相貌,實在英俊得可怕!

  雖然她早已熟悉了眼前這一張與眾不同的臉,然而他蘊含著異國情調和東方韻味的俊美五官,依然對她充滿了難以抗拒的誘惑。

  不由自主地,她目光緩緩落在他那張極為性感的豐厚雙唇上,好奇起他雙唇的柔軟度,會不會就跟棉花糖一樣的軟?

  很快地,她就為自己心裡所想的事而感到臉紅……

  笨蛋于樂樂!

  妳呀,別再胡思亂想了,眼前這個男人可不是什麼好傢伙,跟他鬧過糾聞的女人可是多到跟電話簿一樣厚啊!

  思及此,她心慌地抽出被貼壓在他胸前的雙手,把被他踢到一旁的毯子重新蓋回他身上,當完成了這一切動作,她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走向自己的臥房。

  由於她租賃的套房除了浴室,多採開放式的裝潢,加上坪數本來就不大,因此當她躺在床上,仍然可以一清二楚、毫不費力地看見睡在不遠處的他。

  只見睡著的他,側臉輪廓仍如刀削一般,稜角分明卻又不失柔美,如此令人癡醉的英俊外表,在天底下所有女性心目中性幻想的男主角排行裡,絕對是名列前茅了!

  一想到這裡,她不禁再度因自己的這股邪念羞得臉上發熱,這全都怪他的睡容實在太教人垂涎了,明明是個男人,為什麼可以長得那麼漂亮呢?

  「喂,你真的睡著了嗎?」

  他沒應答。

  「嘖,這樣一個大明星睡在一張破沙發上,還真是不搭調……」她自言自語地說著,他卻在這時翻轉個身,換成仰躺的睡姿。

  接著,他開始打呼──

  「真的睡熟了?」

  她看了他半晌,最後為了不影響自己的睡眠品質,決定背過身去,不去看他那張俊帥的臉龐。

  不久後,只聽她輕輕呵了一口氣,用著一抹睡意漸濃的倦嗓,柔柔淡淡地與他道晚安。

  「那麼,晚安囉!我的大眾情人。」

  此時,在一片幽暗的深夜中,睡躺在沙發上假寐的展名毅,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淺淺微笑……

  ※※※※

  展名毅受邀前往義大利參加水都威尼斯影展,這一回,他堅持要求于樂樂必須與他同行,條件是──他可以請託專業的愛狗人士,替她照顧「小毅毅」兩週!

  什麼『小毅毅』?」簡直聽得她雞皮疙瘩掉滿地!「不要隨便替我家的小狗取名字啦!」

  「難道直接把狗取名為展名毅就有比較不過分嗎?」他口吻雖是那麼的舒徐,但銳利的眼神可不像聲線那般優雅。

  他嚴厲地瞪著她,就算半瞇著眼睛,依然可以看得出那對灰色的眸子還透著冷冷的光,光是一個殺手級的眼神,就可以將她千刀萬剮,當場射死在地。

  自知理虧的她,不敢再回嘴頂撞,只好扯開了嘴,陪盡笑臉地問:「那……我該付多少『小毅毅』的寄宿費呢?」

  「不用錢。」他講話時甚至懶得費神去看她。

  「這怎麼可以?」她很爽利地截斷他的話,聲音中藏著驕傲,「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她的話像箭一樣,筆直地穿透了他的男性自尊。

  想他生為男人,整整三十幾載,還從未讓女人在他面前遞錢過,這簡直太不像話了!

  「哦,是嗎?」他將雙臂抱在胸前,橫眉豎目地瞪著她看,「既然如此……妳不好意思的代價是得付出一週的託管費。」

  緊接著,他挑眉一問:「妳有嗎?」

  剎那間,她深覺被一股挑戰的氛圍包裹著,他的目光炯炯,直逼她而來,充滿較勁意味的火花,在兩人對視的半空中不斷燒得劈哩啪啦響!

  「誰怕誰呀?付就付!」她脫口而出,幾乎完全沒有思考,「多少?」

  他瞄著她,停頓了一下,「妳必須知道,凡為我所託的機構,一定都必須是最頂級的。」說完,他充滿期盼地揚起眉,眼底閃著興趣,「因此,一天的託管費是五千塊,妳自己數吧!」

  聞言,于樂樂的心瞬間沉重起來,「你是說,對方開價七……七萬?」

  「等一等。」他伸出手,挑開了她比出七的中指,微微一笑,提醒道:「妳忘記加上我們回程的時間了。」

  瞪著手中的數字,這、這幾乎是她整整兩個多月的薪資了呀!

  「這也貴得太離譜了吧?」那根本是家黑店吧?要不是這幾天何如詩忽然回老家澎湖去了,她的小毅毅……不對,她的小狗又怎麼會找不到收容所?「算了,我會再想辦法……」

  「不如這樣吧!」知道她臉皮薄又愛面子,尤其更是不想接受來自於他的援助,他只好略略改變戰術,與她打起商量來。

  只見他眼波淡淡一閃,更帶著幾分慵懶的嗓音響起,「這幾天妳只要緊跟在我身邊,犧牲一點,替我做幾件事,那這一筆託管的費用就算我買單了,如何?」

  ※※※※

  她真的好傻好天真啊!

  她怎麼會以為在那個姓展的男人身上還可以找得到善良與人性呢?尤其是他的紳士風範,早已經被狗給吞了吧?

  「我真沒想到,你竟會這麼對我!」

  瞪著悠閒地坐在機場VIP貴賓室內、一副神態自若的罪魁禍首,此刻于樂樂的一雙眸子就像兩道利刃,恨不得剜出他的心!

  「我又怎麼了?」他挑釁地盯著她,臉上依舊是一如平日的自負神情。

  「你居然冷血地把我給推了出去!」她指控。

  「怎麼這麼說話?」他語氣顯得輕鬆、傾意,「保護我不受粉絲侵擾,不就是妳身為助理份內的工作嗎?」

  只見他懶洋洋地斜坐在椅子裡,卻有一種逼迫人的無形力量,包裹在西裝革履之中的他更透出一股非凡的氣質,哪怕是一絲冷冷上揚的嘴角,也能彰顯他迷人的魅力。

  然而這樣的他,看在于樂樂的眼底卻顯得相當刺眼,她鄙視地盯著他,想起幾分鐘前她的悲慘遭遇,仍是恨得牙根發麻、手指骨節喀啦喀啦響,直想很揍他一頓洩氣!

  原來就在半個小時前,當他們一群人來到機場後,一群聞訊而來的女粉絲也紛紛前來送行,將整個走道擠到一個水洩不通不說,其中還有一個女粉絲瘋狂地朝展名毅衝來!

  眼見失控的女粉絲就快要迎面飛撲上來時,展名毅居然猛拉了就站在身旁的她一把,她一個愣神,便被展名毅拉到了胸前,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又被推到了前頭,與飛撲過來的女粉絲撞抱在一起。

  這時候的展名毅則覷了個空,與經紀人趁勢一同快閃,丟下她一人,卑鄙地躲進了機場內的貴賓室。

  「把我當成人肉盾牌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莫怪他非得要求她「貼身」陪同前往參加影展,想這前往義大利的途中,一路上還得遇上多少突發狀況啊?

  這傢伙,擺明了就是想拿她當盾牌,替他擋去不必要的麻煩!

  「既然妳已經很清楚自己的工作職責了,那麼接下來的行程一切都拜託妳囉?」他回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我相信妳會做得很好的。」

  瞧他說得一副雲淡風輕的死德行!「你這麼不重視粉絲的心,難道就不怕將來會有報應嗎?」

  「哦?」他隨意地躺在一張黑色的皮椅裡,嘴角露著微笑,手中拎著一杯VIP招待的紅酒,唇角嘲弄地揚起,「我會有怎樣的報應呢?」

  「譬如,你以後的女朋友永遠都是充氣式的!」

  ※※※※

  為了懲罰她的失言,整個前往義大利的隨行人員之中,唯獨于樂樂被展名毅挑選中,並被安排在頭等艙與他同坐,直到抵達目的地之前都必須寸步不離地照應他、聽候他的吩咐。

  但是……

  「換毛毯?」她錯愕地瞪著身旁從踏進機艙就不斷挑三揀四的男人,「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麼?」

  「已經沾上食物的味道了,聞起來很噁心,妳讓我怎麼繼續蓋著它睡?」連這都要他提醒,實在太沒眼力了!

  雖說如此,但機艙內的工作不是應該是由空服員服務的嗎?

  可是從踏上機艙後,他就好像巴不得她忙得團團轉似的,杯子、雜誌、靠枕、飲料、冰塊……光是毛毯,她就親自替他換了三次,還讓不讓人活啊?

  「現在已經開始送機上餐了,等等再請空服員過來更換吧!」

  況且從剛剛到現在,她發現角落始終有一雙充滿愛慕的眸子虎視眈眈地盯著展名毅,那種高熱度的視線,就仿若林中母豹狠狠盯著眼前的獵物般,只要稍一不留神,牠就會撲食上來一般!

  現在,那頭漂亮的母豹開始展開牠的獵食行動了……

  「請問,還需要飲料嗎?」

  一名美麗的空服員走了過來,只見她微彎著身子,特意將漂亮的臉蛋傾向前,並且用著一抹甜甜軟軟的嗓音柔聲問道。

  「再給他一點紅酒吧!」只要灌醉他,整趟飛行,她也可以省事多了。

  怎知,這一位頭等艙空服員,恰巧也是展名毅的瘋狂女粉絲。

  為了要讓展名毅記住她,居然耍弄了心機,將專業服務全部拋諸腦後,故意佯裝失手,將手中紅酒傾倒在展名毅身上!

  見狀,于樂樂當場狠狠冷抽了一口氣!

  「哦,真是抱歉,我馬上替您清理!」

  還不明白事態嚴重的美麗空服員,僅裝出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便拎著一條潔淨的毛巾,作勢便要替展名毅擦拭襯衫上被沾汙的鮮紅酒漬。

  相較於空服員的驚慌神色,展名毅則顯得老神在在。

  非但如此,他臉上甚至沒有顯露出一絲惱色,不但賞了闖禍的空服員一記性感微笑,他甚至還站起身來,並朝她勾了勾手指頭,示意道:「來,妳把酒遞給我就好。」

  「是。」只見空服員含羞帶怯,柔順地遞上了紅酒瓶。

  結果,就在三秒之後,另一幕更加不可思議的慘案,就在她面前「血淋淋」地發生了──

  展名毅取過紅酒,把瓶口上的軟塞拔起,然後當著眾人的面,把整瓶紅酒兜頭淋在耍弄心機的空服員身上。

  美麗的空服員愣住了,整個人一動也不動。

  一旁親眼目睹這一幕的于樂樂,則是完全嚇傻了!

  雖然深知展名毅霸道、專制,但從來沒有見過他這般離譜的舉動,讓她只覺得渾身寒毛都要豎了起來。

  不過,這場暴風雨還沒完,展名毅在倒完手中紅酒後,拎過空服員握在手中的毛巾,逕自擦著身上的紅酒汙漬,「聽著,妳不是我的菜,別再費盡心思想引起我注意了,這樣很煩人,懂嗎?」

  說完,他從西裝口袋內掏出幾個被揉成紙團的小字條,然後拉起空服員的手,將紙團塞進對方的手中,並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微彎著頭,傾靠在她的邊冷冷說道:「以後別把這種垃圾往我的口袋裡塞,知道了嗎?」

  只見那一位美麗的空服員,就像一隻被嚇壞的小白兔,惶恐地蠕動了一下雙唇,然後顫抖地說了一句抱歉後,便哭著跑開了。

  由於實在放心不下,在震驚過後,于樂樂趕緊起身追了上去,卻無意間聽見那位闖了禍的空服員向機組人員顛倒是非,說起責備她的話來。

  「都是他身邊的那個女助理,非要我給展名毅倒紅酒,要不然,我也不會發生這樣的嚴重失誤,令我當眾出醜,真是丟臉死了!」

  「說來說去,小慧也真是倒楣,還有那個伊皇集團也真是的,怎麼不好好管控一下旗下藝人,每一次總是放任那個姓展的傢伙像一隻瘋狗一樣亂咬人呢?」

  「誰教他是我們航空公司全新一季的形象代言人,怎麼樣也得罪不起……」

  猛然聽見這一群人的毒舌言論,她倒覺得直截了當表明不悅情緒的展名毅比他們光明磊落多了。

  隱約地,她覺得肌膚發燙,氣湧上來!

  「喂,你們說夠了吧?」她截斷了這些人的交談,語氣中透著惱怒,「身為機組人員,沒有做到應盡的責任,明明是服務不周,還把過錯統統推到顧客的身上,有你們這樣的服務態度嗎?」

  末了,她反唇相稽,再回敬了一句:「難道這就是你們航空公司的服務品質?就不怕我去客服投訴嗎?」

  「妳有完沒完?」

  聽到于樂樂這一席嚴厲的譴責,惱羞成怒的空服員小慧越想越氣,滿懷羞怒地嬌聲道:「就憑妳這樣的小小助理也敢威脅我們嗎?」

  說完,她居然伸起了手,想賞于樂樂一巴掌消氣,如此遷怒的誇張舉動被尾隨于樂樂身後而來的展名毅發現,一手擋了下來。

  他一雙火辣辣的眼睛直瞪瞪地盯著對方,眼神是那樣冷、那樣銳利,冰冷得似乎可以毫不費力地讓河水結冰。

  此刻在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到一絲柔和,他瞇著眼,目光灼灼地瞧著施暴者,語意不善地問:「妳以為妳現在在做什麼?」

  「呃……展先生,您千萬別誤會,剛剛我們只是……」雖然展名毅此番舉動令于樂樂有些小感動,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事端繼續擴大,她決定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預備息事寧人了。

  豈料,這個該死的衝動傢伙,居然——

  「妳給我聽清楚了,我的女人只有我可以欺負,妳憑什麼動手?死八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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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1-15 12:46 PM


第七章

  什麼?

  他的女人只有他可以欺負?

  呿,真是笑死人了,她什麼時候變成這傢伙的女人了啊?

  這個讓人倒胃口的白斬雞,真是教人無語……

  歷經一場「機上風雲」之後,最終還是由機長出面道歉,並且答應立即調換機組服務人員,加上那名失職的空服員主動道歉之後,這才結束了一場風暴。

  接下來,經過十三個小時的飛行,飛機終於平安抵達目的地,在一群人住進下榻飯店後,已經是當地的傍晚時分了。

  由於影展是在明日傍晚舉行,於是隨行的工作人員中有人提議去逛一下義大利的市景,並且好好享受一下當地的美食。

  在經過長程飛行之後,原本只想在飯店好好補眠休息的于樂樂,因為展名毅的關係,也被迫加入了美食兵團的行列。

  瞪著眼前戴著一副墨鏡,故意偽裝成觀光客,並且被工作人員巧妙保護在人牆之中卻仍不減出遊興致的男人,于樂樂除了嘆息,還有數不完的埋怨。

  「這傢伙體力怎麼會這麼好啊?」重點是,他到底還要折磨她到幾時啊?「飛了一整天,我都快累死了啦!」

  「說真的,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名毅哥這麼對身邊的助理。」與于樂樂並肩走在一起的劉建仁饒富興味地看著她。

  「感覺妳在名毅哥眼底是特別的。」

  「是特別討厭我吧?」她不以為然地說:「他啊,成天盡找我麻煩不說,只要出了門,就要我像個丫鬟似地二十四小時隨侍在側,脾氣還古怪得出奇,動不動就引爆原子彈,非把身旁的人全都轟炸過一遍才罷休!」

  聽了于樂樂的抱怨,劉建仁頗能體會地笑了一笑,接著用著他一貫沉穩的聲音回道:「那只是他的保護色,妳別太介意。」

  「保護色?」

  他抬頭望見她狐疑的眼神,溫柔地笑說:「喂,妳該不會以為他原本就是頂著一張大便臉出生的吧?」

  「我真的以為他天生就是那副德行。」她撇嘴。

  「也難怪妳會這麼想,其實名毅哥他……」突然,劉建仁停頓了一下,猶豫了半晌,斟酌詞句之後,才繼續道:「他從來都不輕易相信任何人的,從我第一天認識他開始,他就已經是如此了。」

  聞言,于樂樂不覺緊蹙了眉頭,難以置信地問:「那你怎麼有辦法待在這個暴君的身邊整整十年呢?」

  「他也不是一開始就是那麼令人難以相處。」劉建仁連忙為上司兼老友反駁:「他是一個妳必須先用心去聆聽、去了解,才可以慢慢親近的男人。」

  「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那麼不相信身邊的人呢?」她不解。

  「或許是因為現實的人性曾經帶給他一次相當大的打擊,讓他不再輕易相信身邊的人,就連脾氣也變得那麼與人格格不入了吧?」

  「你的意思是……他曾經讓身邊親近的人欺騙過?」她猜測地問。

  「嗯。」他略一沉吟,沉默了半晌,決定實話實說,「其實名毅哥一開始的經紀人並不是我,而是崔慧妍。」

  崔慧妍?「你是指那一位向來有王牌經紀人之稱的崔女王嗎?她可是許多人的超級偶像呀!」

  在業界,崔慧妍就像傳奇人物一樣的存在,所有她經手的藝人,哪怕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在她重新塑造之下都能大鳴大放、風靡一時。

  也因為如此,崔慧妍一手經紀的藝人大多都是知名藝人或是天王、天后級的風雲人物、超級巨星。

  「是嗎?」劉建仁笑聲冷冷的,語調中隱含著一絲嘲弄,淡道:「我可不這麼認為。」

  雖然一開始確實是崔慧妍先發掘了展名毅,也一手成功打造了他,將他推上事業的頂峰,卻也是一手摧毀了展名毅的罪魁禍首。

  深吸一口氣,劉建仁鎖緊眉頭,眼神飄渺地望著遠方,像是要去捕捉一段幾乎就快被遺忘的記憶,臉上閃動著回憶的神情。

  可是,就算已經事過境遷,但往昔所發生過的情景仿若又歷歷在目時,他仍然無法忘記那一段背叛事件之後,帶給展名毅的種種莫大傷害。

  事實上,早在十年前,崔慧妍與展名毅之間除了是事業上的夥伴,私底下更是一對相愛的戀人。

  那一年,身為最大股東的崔慧妍為了要彌補名下所投資的經紀公司的虧損,竟將自己的男人當成販售的商品交易出手,把展名毅的經紀約私下轉讓給對手伊皇集團。

  這樣自私而殘酷的舉措,也等同於她決定保全自己在商場上的危機,選擇拋棄與展名毅之間的戀人關係。

  之後,展名毅成為伊皇集團的旗下大將,公司還曾為他舉辦了一場盛大而隆重的簽約發布會,風風光光地迎接他入主伊皇集團,為其效命。

  那一天,也是他第一次以公司選派的經紀人身分正式與展名毅會面。

  可是,那時他只深深地感受到,眼前的展名毅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漂亮軀殼,他用著僅存的自尊與殘餘的意志,在這個現實而又殘酷的世界裡努力在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後來的他像個瘋子一樣,發了狂地拚命工作,無論公司給他安排了多少幾乎超出體力所能負荷的通告,他一概接下。

  過了沒多久,在長期沒日沒夜的操勞之下,展名毅大病了一場,他現在經常性的胃痛,也是那時落下的病根。

  思及此,劉建仁不禁搖頭苦嘆了口氣,正要開口,忽然發現于樂樂停駐在一家服飾店的櫥窗前。

  「樂樂,妳在看什麼?」他走上前去,跟她一起站在櫥窗前。

  「那個。」她指了指櫥窗內一套穿在模特兒身上的白色蕾絲洋裝,「這一件洋裝好可愛哦!」

  「嗯,看起來很適合妳。」

  這時劉建仁想起,今天恰巧是于樂樂工作滿一百天的日子,於是微笑說道:「算一算,妳也工作三個多月了,是公司截至目前為止待在名毅哥身邊最久的助理,為了以茲鼓勵,這一套洋裝算是獎賞妳好了!」

  「哇,真的嗎?」緊緊盯著櫥窗內的蕾絲洋裝,于樂樂的一雙眼睛都發亮了!「建仁哥,你真好!」

  這時,身邊傳來一個問句:「妳三圍多少?」

  「33、23、34。」她很快地脫口而出。

  「我是問真正的數字,不是妳心底所希望的。」

  她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我確實就是這個數字!」

  「說謊的話,鼻子會掉下來哦!」

  「是會變長吧?」咦,奇怪了……建仁哥怎麼會這樣說話,這完全不是他的風格啊?

  尤其是那種直截了當、絲毫不經修飾的言語,這根本就是……

  帶著一絲存疑的于樂樂緩緩轉過頭來,這才赫然發現,原本該走在前頭人牆內的展名毅,不知在何時已經站在她身旁。

  「呃,怎麼是你?」她詫異地瞪著身旁的男人,「建仁哥呢?」

  「因為喊了哥,所以他給妳買衣服了嗎?」他頗為吃味地問。

  「才不是咧!」她不悅地糾正他,「是因為我任勞任怨給你當了三個月奴才的獎勵。」

  「是嗎?」他挑了挑眉,「如果是這樣的話,應該是我買給妳才對。」

  「你要買給我?」

  「有何不可?」他嘴角掛著一抹神秘的微笑,她還沒會意過來,便被他一把拉進了店內,「麻煩您,這位女士想試穿櫥窗內那套白色洋裝。」

  展名毅用著一口流利的英文與店員交涉著,並指著櫥窗內的洋裝請店員服務。

  女店員微笑地將櫥窗內的洋裝取出來,並領著于樂樂到店內的更衣室前,點頭示意她入內試穿。

  在半推半就之下,于樂樂勉為其難換上了洋裝。

  當她換好了洋裝踏出更衣室,原本斜倚在櫃檯邊耐心等候的展名毅不自覺地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地欣賞著于樂樂。

  只見她那比象牙還要潔白光鮮的皮膚透著薔薇色的粉嫩,包裹在純白的蕾絲洋裝下更顯嬌豔。

  此刻,她一頭黑亮如絲緞般的長髮被撥到一邊,隨意地披在肩頭,纖細得似乎不堪一握的腰身,和纖腰不成比例的豐臀,挺直修長的雙腿,沒有一處不美,沒有一處不令人驚豔!

  「我看起來怎麼樣?」站在他的面前,她顯得有些羞怯。

  「還行。」儘管她看起來是那麼令人懷然,他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故意毒舌了一句,「如果妳能把流浪的副乳找回來,應該會更好。」

  就知道從他嘴裡吐出來的絕對沒好話!

  不過,她嘴上的功夫也不差,當場就給予還擊,「對不起哦,我副乳一向外宿慣了,一時半刻回不來。」

  「如果我再給妳買一套魔術胸罩,妳會願意再多簽幾年的『賣身契』給我嗎?」

  她嚴厲地瞪著他,眉頭大大皺起,這傢伙的嘴真的可以再賤一點!

  這時,他像是早準備好似的,作勢要從西裝口袋內拿出某樣東西,驚得她哇哇大叫。

  「喂,你不是想現在就把魔術胸罩摘出來送給我吧?」

  「我瘋啦?」他身上有可能會藏那種東西嗎?這個小變態!

  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後,他拿出了一只深藍天鵝絨的小盒,並在她面前打開了絨盒。

  只見一條細緻的銀色鍊子平鋪在深藍天鵝絨布上,鍊面上鑲滿了小巧的碎鑽,一顆一顆像是夏夜天空上閃爍的繁星,光是從外表看,她敢確定,它的價錢菲薄,非一般人所能負擔的。

  「這是什麼?」瞪著那小絨盒,她愣神一問。

  「給妳的驚喜。」他說。

  話雖如此,這一份驚喜,她驚是驚了,卻沒有任何喜悅感,反而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你為什麼突然送我這個?」

  「男人送女人禮物需要理由嗎?」他不答反問,並且難得溫柔地為她把項鍊戴上。「這條鍊子很配妳身上的洋裝,看起來很漂亮。」

  透過整裝鏡,她看見他微彎著身子,低頭在她耳邊輕語,並用著非常認真的眼神看她。

  那是一種忘我的凝視,內斂卻充滿情感,小小地激起了她內心深處的悸動,但下一秒,卻又如同夏夜的絢爛煙火般,一閃即逝。

  這時,店員適時地透露了洋裝的價錢,于樂樂一聽,居然比她一個月的薪水還多,她立刻想把洋裝給換下來,卻被他制止。

  「妳這樣很好看,在回飯店之前就一直那麼穿著吧!」他拿出信用卡遞給店員,並且替她拿著裝有原本衣物的紙袋。

  對於他突如其來的大方,她幾乎不知道該怎麼應付?

  不過,不管是鑽石項鍊還是洋裝,她都應該一一拒絕的,「雖然價錢超出我的能力範圍,但我會努力工作把所有費用還給你的。」

  言下之意,是她不願意平白接受他的禮物嗎?

  他有些不悅地蹙起了眉,但因為她一副認真的模樣,他只有按捺住火氣,極力收斂住自己不悅的表情。

  「以後再說吧!」完成交易後,他拉起她的手,走出了商店。

  儘管輕鬆愉快的氣氛溢滿整條街道,但與展名毅並肩漫步在異國街頭的不自在,卻使于樂樂怎麼也提不起勁來。

  尤其一路上,他那一張生得招蜂引蝶的完美臉龐,不但吸引許多迎面而來的愛慕眼神,更是謀殺了所有的手機記憶體。

  教她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一個可以讓人在第一眼就牢牢記住的出色男人,由他高傲的姿態到他炯炯逼人的眸子,都不經意地流露出一股逼人的高貴氣勢。

  唉,真是不愧他被封為「國際級花美男」的封號啊!

  這時,因為出國特地換穿了一雙新涼鞋的她,正因腳根被磨起的水泡所深深折磨著,雖然還不至於到難以忍受的地步,但一陣陣的刺痛感,讓她跟隨在展名毅身旁的步伐也越顯吃力與緩慢。

  然而,為了于樂樂稍早前的不解風情,正默默生著悶氣的展名毅卻渾然不覺,仍是兀自往前走著。

  直到走出了錯綜複雜的商街區,與另一頭等待著的劉建仁會合時,他才發現那個小女人並沒有跟上來!

  ※※※※

  夕陽帶著最後幾道光輝落在義大利一片充滿巴洛克建築的碧瓦紅牆下,在初晚的天空刷出幾抹鬱藍的紫羅蘭光暈。

  天色漸漸黑了,街上市集的人潮聲逐漸隱沒,在發現自己與展名毅走散了之後,于樂樂獨自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走了好幾個街道,卻還是遍尋不著一張熟面孔,讓人生地不熟的她都快急哭了!

  疲憊不堪的她再也走不動了,精疲力竭地蹲坐在街角,無助地望著三三兩兩來往的行人,想著自己該怎麼走回飯店去?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又有些久違的怒吼聲,猛然在不遠的身後響起──

  「于樂樂!妳這個笨蛋,到底是跑到哪裡去了?」

  猛一回首,只見展名毅滿頭大汗、一臉著急又憤怒地瞪著她,那一副氣喘如牛的模樣,是她從來沒見過的樣子。

  她愣住了,雙唇微啟,將驚訝全寫在臉上,而就在這一瞬間,四周的時間幾乎凍結,她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劇烈的心跳!

  她慢慢地轉動腦筋,一些紊亂奇怪的想法跳進了腦海中,就在她還來不及將這些想法理出頭緒時,她整個人已經被他攬入懷中,緊緊抱著,像是找回了最心愛的東西一樣。

  「為什麼不打電話?」他的表情既嚴肅又複雜,聲音雖然平靜,卻仍掩不住其中苛責的意味,「妳知不知道,妳走丟了,我有……」

  突然間,他停頓了一下,接著又改口說:「大家有多擔心嗎?」

  這時,只聽見小臉被深埋在他胸口的于樂樂,用著悶悶的聲音回道:「我剛想把手機從背包裡拿出來,就有個扒手衝過來把我的背包整個搶走了,我一直追著那個人,但是那個人實在跑得太快了,我根本追不上他。」結果,她連回到飯店的車錢都沒著落。

  聽到這裡,他連半句責怪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沒再繼續追上去是對的,像這種當地的抓手通常只想要錢,並不會故意傷害觀光客,如果不放棄地窮追不捨,那才是真正的危險。」他低頭看見她光著一雙腳丫子,手中還拎著一雙涼鞋,連忙又問:「妳沒受傷吧?」

  她先是搖了搖頭,接著又點點頭。

  「傷在哪裡了?給我看看。」他關心地問。

  「是我的腳跟。」她指了指傷口,「原本只是起了一點水泡,剛剛在追小偷時全磨破皮了。」

  看見她雙腳後跟兩塊慘不忍睹的傷口,他心中頓時充滿深深的歉疚感,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像是刷了層漿糊般緊繃著。

  「對不起,是我疏忽了……」

  他的心底澀澀的,這一切都是他的錯,他應該好好牽著她的,若不是他太過小心眼,她也不會弄得如此狼狽。

  「我已經沒事了!」

  見他滿是歉意的表情,她試著緩和氣氛,竭力裝作已無大礙的模樣,爽朗地笑道:「還好,護照跟一些重要的文件早就放在飯店裡,丟掉的只是我那支早該『作古』的手機跟一些鈔票零錢,這已經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他深深看了她好一會兒,接著緩緩轉過身去,低下他頎長的身子,示意道:「上來吧!我揹妳。」

  她愣愣地看著他那寬闊的背影,不確定地問:「你、你說什麼?」

  「現在讓妳再穿上涼鞋肯定更痛吧?」他懇切的聲音把她從思緒中拉了出來,「況且,妳腳跟上的傷口不能再放著不管,得盡快處理才行。」

  他看上去很真摯、很誠懇,讓她的疑慮和擔憂漸漸消融,最重要的是,她覺得此刻的精神也不如剛才那樣高度集中了,在極度的運動後,她開始感到倦息,想打瞌睡。

  這時,一隻有力的手已經穩穩攬上她的臂膀,當她抬起頭來,正好迎上一對充滿溫柔目光的黑眸。

  「讓我揹妳回飯店去吧,就當作是我的補償,好嗎?」

  由於他很是堅持,她只好笨拙地低聲說道:「那就麻煩你了。」

  直到今晚于樂樂才知道,原來展名毅那看似暴躁易怒的性格其實都是事出有因的,若不是真心的擔心她,他也不會發那麼大的脾氣。

  經過這一件走失意外,于樂樂漸漸開始了解展名毅最真實的性情,更是初次感到對他的一點點心動……

  由於趴躺在「國際級花美男」寬大厚實的背上實在太過享受與舒服,直到他將她送回飯店的房門前,她始終呈現昏睡狀態。

  「名毅哥,你沒問題嗎?還是換我來照顧樂樂好了,明天你還有一整天的工作,今晚就好好休息吧!」

  一路跟隨在兩人身後的劉建仁,為免展名毅太過疲累,決定接手昏睡中的于樂樂。

  「不用了。」就像怕心愛的東西被搶了似的,在進房之後,他輕柔地讓她趴躺在床上,顯得那樣的小心翼翼。

  接著,他又從劉建仁手中拿過方才剛從櫃檯借來的藥箱,準備替于樂樂上藥,眼前的這一切,都是他從沒做過的事情——至少,他從沒對身邊的任何一位助理這麼做過!

  觀看著這一切的劉建仁,心領神會地微微一笑,向展名毅道過晚安後,便默默退出了房間。

  在靜謐的空間裡,他們突然變得靠近,他伸手輕拂散落在她額前的髮絲,沉睡中的她是那麼柔美,那麼寧靜可人。

  他癡癡地看著她,真想就這樣一生一世地看下去,但他疲憊的身子開始發出睡眠的訊息,卻又捨不得就這麼離去。

  於是,他輕巧地在她身邊的位置躺了下來,並支起一隻手看著她,不知時間過了多久,沉重的眼皮終於戰勝了痠痛疲乏的身子,漸漸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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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1-15 12:49 PM


第八章

  于樂樂醒來後,有意識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發現自己已經回到飯店的房中,身上還被細心地蓋了一條薄被子。

  「呵……」她舒服地伸個懶腰,張亮了眼,這才看到側躺在身旁睡著的展名毅,頓時抽口冷氣。

  他怎麼會睡在她房裡?!

  很快地,她想起昨天發生的事,隨之稍稍鬆了一口氣,看著他連身上的衣服都沒換,一定是昨晚他一路揹著她回飯店,整個人都累壞了吧?

  感動之心油然而生,正當她低下頭去觀看他的臉龐,想撫順垂在他額上散亂的髮時,他卻在這時候張開了眼睛,將她逮個正著!

  她臉頰一熱,急忙收回手,彷彿剛被太陽灼傷一樣,尷尬得頰生紅暈。「呃……你醒啦?」

  他直視著她,凝神了一會兒,才記起自己身在何處?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他澀澀地問,仍是睡意濃厚,他伸展了身子,全身骨骼幾乎都格格作響,極不舒服,於是他又趴回了原來的姿勢。

  她看了看手機,回道:「已經是早上六點鐘了。」

  「唔嗯……」他又閉上了雙眼,喃喃語,「兩個小時之後再叫我吧,我還想多睡一會兒。」

  「但是……」這是人家的房間耶!

  正想抱怨幾句,他突然又眉皺嘴翹地張開了眼。

  「妳好點了嗎?」他以睡意濃重的嗓音喃著:「妳腳上的傷……已經不痛了吧?」

  對厚!

  經他一提起,她連忙往自己的腳跟看去,發現所有傷口都已經上了藥,也細心地貼上了OK繃。

  「這是你幫我處理的嗎?」她柔聲地問。

  他喃喃地不知唸了什麼,不太情願地睜開了眼睛,「嗯」了一聲之後,又再度閉上了眼睛。

  等他再次被喚醒時,已經是早上八點鐘了。

  「我已經幫你叫了早餐。」她囑咐道:「你先梳洗吧,剛剛建仁哥交代了,晚一點我們還得去現場彩排。」

  「嗯!」他起身坐在床頭,經過一晚,原本梳妝好的髮型全都散落了下來,他用手慢條斯理地撥弄了一下頭髮,抬眼看向她,「我今天要穿的衣服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我已經掛在衣櫃裡……」

  豈料,不等她說完,他便開始脫衣服。

  看見她仍站在原地,完全沒有要閃避的意思,於是他揚起眉毛,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唇邊出現一個淺淺的笑容。

  「怎麼,想欣賞一下嗎?」他眼睛因為惡作劇而變得炯炯有神,爽快地在她面前脫掉襯衫,露出他性感的肩膀和肌肉發達的胸肌。

  接著,他再度當著她的面,預備脫去身上僅存的長褲,當他扯下褲頭的拉鍊時,她這才猛地從那道刺耳而曖昧的聲音中回神過來!

  「你、你在幹嘛啦?」她吃了一驚,連忙捂住臉,轉身過去。

  「每天早晨起床,我都習慣先沖澡,這一點,身為助理的妳不會完全都不清楚吧?」他瞄著她那對通紅的耳根,忍不住又逗弄了她一下!

  「剛剛我看妳完全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以為妳並不介意我直接在妳面前換衣服。」他渾身散發著一股安然自在的神態,沒有絲毫彆扭。

  「那我先出去了。」她臉上一紅,不想多作停留,轉身想跑。

  「等一下!」還沒來得及打開房門,他突然想起什麼,追上前去,一隻手掌越過她的耳側,搶先一步貼在她面前的房門板上,質問道:「昨天我給妳買的洋裝呢?」

  「早上起床時,我把它換下來了。」她背對著他,不好意思地說。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她依然沒有轉身過來,僅是解釋著:「再漂亮的衣服也沒有人會穿著一整天吧?」

  他理解地點點頭,將床邊的一只紙袋遞給她。

  「喏,這個給妳。」他出國之前與服裝設計師在定裝時,意外發現一套十分適合她的小禮服,於是順手替她留了下來。

  「喂,你是哪根筋不對了,幹什麼老是送我東西啊?」她設防地瞪著他,「你這未免也太反常了吧?讓我很剉耶!」

  「剉什麼剉啊?」他又不是送毒藥、毒酒,「不要拉倒!」

  說完,他作勢要把紙袋往垃圾桶內丟,被她眼明手快地一把搶救了回來!

  「欸,幹什麼那麼浪費啊?」暴殄天物!「收就收,還當我真的怕你咧!」

  眼見計畫得逞,展名毅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故意又刺激了她一句:「好啊,如果真的不怕,今天晚上的宴會,妳就穿著它來找我吧!我會很期待的。」

  ※※※※

  什麼嘛……那個倒胃口的傢伙,居然拿了一套附有魔術胸罩的小禮服給她,到底是有多嫌棄她的身材啊?

  不過,這一次與展名毅一同出席國際盛宴,她才深深地發現,自己與這樣一個華麗奢靡的世界有多麼格格不入。

  遠遠望著在人群中的他,儘管和一群金髮碧眼的歐美明星站在一起也絲毫不遜色,他幾乎和他們一樣身材高大,並且有著一副深邃的英俊面孔。

  除此之外,他還具備了一種只有東方男人才有的優雅與寧靜,他就像春天的暖陽一樣,將他周圍的人捲入他的獨特魅力之中。

  好比十一點鐘方向,就來了一位世界級水準的美女,正對著展名毅露出一臉垂涎的模樣……

  「猜猜我是誰?」

  只見一名身材火辣、美豔嬌俏的義大利女郎悄悄走近他身後,調皮地捂住他的雙眼,用著一抹濃濃異國腔調的英文,嬌滴滴地說:「如果猜錯的話,你得接受處罰哦!」

  「是嗎?」他一副氣定神閒地回答:「那麼我猜妳是……瓦倫蒂娜?或者是西爾維婭?嗯,也很可能是蒂娜?莎拉?伊娃……」

  聽到後來,女郎柳眉微揚,嬌聲叱道:「你這個花花公子,虧我們去年才交往過,一轉眼,你就把我給忘了!」

  「小姐,若是想我把妳給認出來,那就請妳先把臉上的解析度調低點好嗎?」頂著那一張京劇似的大濃妝,是想嚇死誰啊?

  「如果我的樣子你認不出來,那麼我的身體你肯定記得。」義大利女郎曖味地說:「這是今晚我飯店的房號,等你哦!」

  女郎邊說、邊將手中一張紙條悄悄遞給展名毅,末了,還在他唇上留了一記香吻,這才心滿意足地轉身離開。

  只見女郎前腳才剛走,展名毅旋即面不改色地揉爛手中的字條,接著一口將手中紅酒喝光,看都沒看,便將那張字條丟進喝空的酒杯內,並且喚來侍者收走。

  遠遠就看見這一幕的于樂樂,忍不住好奇地上前詢問:「怎麼,你沒打算赴約嗎?」

  「我是吃飽撐著嗎?」他聲音平淡而不帶任何感情,「義大利菜我早吃膩了,我可沒有那麼好『胃口』。」

  事實上,他從來不愁沒有床伴,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女人似乎總把他視為一種挑戰,總是主動向他示好,爭取他的好感。

  然而,這種被競逐的感覺,只讓他感到厭惡!

  「那你還收人家的字條?」她開始有點為那位義大利美女打抱不平了起來。

  「這是禮貌。」他回答得理所當然,「難道妳要我當面直接拒絕嗎?」

  風流浪子!「所以在你的眼底,女人頂多就像是一份餐後甜點?」

  「那倒也不一定!」他眼光專注地在她身上來回移動,整個宴會之中,他眼前只飄浮著她誘人的身姿和可愛的逗趣神情,故意形容道:「如果那些美女是一盤五彩繽紛的馬卡龍,那妳就是一碗發糕。」

  發……發糕?

  「還真是會比喻……」這是意指她保存期限長、放不爛嗎?「不過,你從來就沒有愛上過她們任何一個嗎?」

  「傻瓜,妳沒聽說過嗎?不愛的愛情,才永遠不會變壞。」所以,他與女孩們調情、與她們曖昧,卻永遠不會愛上她們任何一個。

  話雖如此,今晚展名毅的豔遇還真不少,剛走了個義大利女郎,又迎面走來幾個優雅迷人的法國名媛,其中一個金髮碧眼的美人兒還巧笑倩兮地挽著展名毅直嬌嗔。

  「毅,你告訴她們,你喜歡的是我天使的臉孔還是魔鬼的身材?」

  「我最喜歡妳的幽默感。」他那帶有濃郁邪氣而又不乏冷幽默的語氣與說話方式,無不散發著讓雌性動物又愛又恨的氣質。

  哪怕他只是一絲冷冷的嘴角上揚,在女人的眼前,也能大大彰顯其迷人魅力!

  只見他氣定神閒、遊刃有餘地與佳媛美女們說話,一邊還悄悄用眼眸餘光注意著不遠處的于樂樂,發現她目光閃爍、眼神飄渺,似乎很不自在。

  於是,在與法國美女短暫談話之後,他決定盡速擺脫這一群吱吱喳喳、又愛黏人的花孔雀,卻在脫身之後,再也遍尋不著于樂樂的蹤影。

  ※※※※

  不愛的愛情,才永遠不會變壞……

  虧他說得出口!

  說真的,她很不能理解他這種不負責任的感情觀,難道他不明白,虛假的愛情即便再美,最終仍是一場幻影嗎?

  與他不同的是,在她過去的經驗之中,她總是愛得太過小心翼翼、不夠勇敢,在她的學生時代,就是因為曾經這樣,才錯失了一次大好的機會。

  若是她再一次遇到對的人,她才不會像他一樣,不但玩弄了別人的感情,也褻瀆了自己的愛情,她一定要勇敢地愛一回!

  由於看不慣展名毅那樣自我放逐、將自己與別人的愛情恣意玩弄於掌心的模樣,她只好悄悄離開宴會上,到外頭透氣。

  所幸,宴會地點的正下方緊臨著一條河濱,附近經常有當地的居民或少年到運河邊上替人擺渡。

  就在某一艘扁舟停靠的平台上,恰巧有個年輕的街頭藝人,拿著一把舊吉他,隨意談唱著一首歡樂的民謠,他的身旁還圍繞著三三兩兩的孩子,一同在水岸邊戲笑玩耍,跳著不知名的舞蹈。

  這時,幾個孩子看見了她,便調皮地圍成一個小圈圈,將她圈繞在其中嘻鬧。

  雖然語言不合,于樂樂卻對這些可愛的孩子們十分投緣,於是童心一興,她也放開了膽子,與孩子們一同跳舞、打鬧了起來。

  不久,追著于樂樂出來的展名毅,在露台上找到了她。

  然而,即便如此,他並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只知道當他見到在河堤畔上的她,放下了一頭如雲般的秀髮,流露天真無邪的純真,與孩童們一塊兒嬉鬧時,他的眸光便再也無法從她身上移開了。

  他在露台上默默欣賞著專屬於她的魅力,就在這一刻,他深深愛上了她那抹純真的微笑!

  爾後,他決定加入她。

  ※※※※

  「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展名毅意外的出現,讓于樂樂停下了所有的動作,轉身看向他。

  「你怎麼也跑出來了?」她不答反問:「宴會已經結束了嗎?」

  他搖搖頭,「沒有,我是特地來找妳的。」

  找她?「為什麼?」

  「怕妳又把自己給搞丟了。」

  「什麼嘛,這裡離會場還不到一百公尺耶!」還真把她當成是三歲的小孩子啊?

  「是嗎?」他淡淡覷了她一眼,提醒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昨天商店街離飯店也不到一百公尺。」

  「這不一樣!」她連忙為自己反駁,「昨天是因為我追抓手時不小心迷路了,並不是因為我沒有方向感。」

  「知道了。」這時候的他不想與她爭執這些小事,「既然妳目前沒有其他節目,我可以請妳跳一支舞嗎?」

  語落,他轉身低頭在街頭藝人耳邊說了幾句話,並支付了現金。

  對方心領神會,微笑地點點頭後,開始彈奏起一首有著輕柔旋律的美妙曲子……

  這是一首纏綿悱惻的義大利情歌,輕揚的琴聲浪漫無比,她將手遞給他,並且在他的領導之下,輕輕地把臉頰貼在他的衣領上,任由他帶領著她翩翩起舞。

  他的氣息清爽怡人,雙臂強壯而溫暖,他輕鬆而優雅地移動著,她則柔順地跟隨著他的腳步,隨著兩人的靠近,她可以透過他的衣服感覺到他溫熱的體溫。

  她的心臟戰慄著,能感覺他正凝視著她,但就是無法抬起頭迎視他的目光,直到他突然輕聲問了她一句。

  「妳……曾經有過難以忘懷的人嗎?」

  咦?「為什麼突然問我這個?」

  「我只是好奇。」他想起她那本相簿中與她合影的男人,猜測地問:「妳會喜歡怎麼樣的男人?」

  「當然是滿分的男人。」她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

  「那妳覺得我有幾分?」

  「你真的要我說嗎?」她挑了挑眉,補充了句,「我的滿分男人的優點中還得包括專情這一項,光憑這一點,你就不及格了!」

  「我哪裡又不專情了?」

  她冷冷瞄了他一眼,「你又哪裡專情了?」

  只見他用一種更平淡、更慵懶的語調緩緩地說:「男人與女人之間,有一部分的人雖然在一起,但那不一定就是愛情,有時只是雙方合作愉快。」他眨了眨眼,漫不經心地回道:「這是遊戲規則。」

  「規則?」她鄙夷地睨了他一眼,「左一個法國妹、右一個義大利噴火女郎,這也是你愛情遊戲中的規則嗎?」

  把腿劈得那麼開,他就不怕蛋蛋受涼嗎?

  「我不愛她們任何一個,她們也不曾把我放在心上過,我為什麼不能享受人生?」

  「你這不叫享受人生,你這是在揮霍人生。」她推開他,讓自己與他保持一段距離,不悅地糾正道:「真正的愛情才不是像你這樣,大笨蛋!」

  「那妳懂真正的愛情嗎?」

  「當然。」她按捺住火氣說:「當你真的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你會發現眼中除了她,整個世界都不存在!縱然她身上有上千上百個缺點,你半點也看不見,每天只想著她、想待在她身邊,就算只是遠遠看著她,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這個我懂。」他微笑地說:「就像我對妳一樣。」

  「別插話,我的話還沒說完呢!還有啊,呃……」突然,她發現自己剛剛好像聽漏了很重要的一句話。「你剛剛說了什麼?」

  「妳已經聽見我說的了。」

  他沉沉一笑,先是溫柔地拂開她肩上的髮,然後像是萬分珍愛一般,輕輕捧起她仍是一臉驚訝的臉龐,溫柔地喃喃低語:「我喜歡妳,不管在妳的眼底我究竟是個幾分的男人,但在我的世界中,現在唯獨只有妳是我仔細想過要好好認真愛一回的女人。」

  他這些話,就像是一大箱的震撼彈瞬間在她眼前被引爆一樣,令她惶恐不已!

  「呃……你……呃……我……」

  「妳不必現在就回答我。」他嘆口氣,知道她被嚇壞了!「我知道我現在在妳的眼中,並不是個優質的情人。」他用指關節輕觸她的臉頰,充滿愛意的說:「但我保證,總有一天,我會成為妳的滿分情人。」

  儘管他的話完全沒有一點道理,但他眼神卻告訴了她一切,他顯然已認定她是他心目中的女人。

  尤其當她感覺他的唇緩緩落下時,她所有的思緒瞬間停擺,想說的話也全梗在了喉頭,而當他在她的唇上緩緩移動、挑逗時、她幾乎忘了一切,只能感覺他的心跳和體熱。

  他的唇溫柔而有力地壓著她的,舌尖則在她嘴裡探索著,直到她有所反應卻又無聲無息地退開。

  「雖然很捨不得,但明天我得離開一陣子了。」他帶著一絲遺憾地道:「我得飛歐洲一趟。」

  所以,這是他今晚唯一可以與她獨處的時刻,而他希望在離開的這些日子裡,她最後的記憶都是他。

  「這……」太突然了!

  不管是他的告白、還是他的吻,或者是他即將再度遠行的消息,這接二連三的震撼,對她來說實在太過刺激了!

  「為什麼偏偏是我?」他這樣似是而非的告白,不但讓她迷惑、更覺荒唐得可笑!「事實上,你並不喜歡我,不是嗎?」

  從他們見面的第一天起,他們之間的攻防戰就沒有一天消停,突然說喜歡她,他這……該不會又是故意對她惡作劇吧?

  「剛才我們都那樣了,還不能夠讓妳確定嗎?」他摟著她的腰,把她攬近自己,順勢在她細細彎彎的眉毛上輕啄了一下,「需要我再幫妳確認一次嗎?」

  當他擁著她時,她已感到一陣暈陶陶的,在他說出那樣曖昧的言詞後,她聽了更羞,急言道:「呃,這就不用了。」

  「我不會離開太久的,余總只是讓我到歐洲見一位導演,之後我很快就會回來。」他用手臂擁攬她,輕輕地、溫柔地在她耳邊低語,「乖乖等我回來,嗯?」

  熾熱的愛意,迅速地在兩人的身體間竄燒,她覺得自己仿佛被陽光包圍住了,又宛如置身在世界的頂端,沒有任何人可以影響她現在輕飄飄的心情。

  直到他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從現在開始,我的心跳每跳一分鐘就會想妳一遍。所以……」他溫暖的掌心輕撫過她柔軟的髮,並將她的臉頰輕輕按壓在他的左胸口上,用著只有她聽得到的音量柔聲地說:「當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請妳偶爾也想起我,好嗎?」

  然而,這一句話就像是一道魔咒般,當他隔日搭機前往歐洲後,她在這整整三個月間,滿腦子想的都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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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1-15 12:49 PM


第九章

  「第……七十九天。」

  于樂樂拿起紅筆,在桌曆上畫下了第七十九個紅X。

  只要再過幾天,他就回國了吧?

  微笑地將眸光調向公司外牆前些日子剛剛掛起的巨幅電影看板,在電影看板中,他看起來總是那麼的顯眼,就像個十足十的巨星!

  思緒流轉,她不禁又想起那一晚他的眼神,他的聲音,以及那獨特的情感表達。

  真教人想不到,那樣一個男人,也會有著如水般溫柔的時候?

  思及此,她無法再抗拒心中澎湃的思緒,也無法否認自己喜歡和他在一起時的感覺,喜歡他的手臂環住她,喜歡去感覺他的溫暖和力量。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她低頭忙著手邊宣傳企劃的工作,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工作才終於暫告一段落。

  這時,外頭忽然下起大雨來……

  「怎麼又下起雨來了?」

  最近這幾天老是下雨,還偏偏挑在他們加班之後,還真是煩人啊!

  劉建仁苦悶地望了望窗外一片濕漉漉的雨夜,轉身看向跟他一同加班的于樂樂,「樂樂,今天我也送妳回家吧!」

  「不用了,我自己搭公車回去就行了。」她怪不好意思地說:「每一次都要仁哥繞一大圈的路程送我回家,太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劉建仁連忙揮手說道:「這可是名毅哥在離開之前就特別交代的,要我務必在他前往歐洲的這段時間好好照應妳,不得有半點失誤!」他可不想惹惱他。

  無可奈何之下,于樂樂只好懷著無比感恩的心,與劉建仁一同搭電梯走向公司地下停車場,再一次搭上劉建仁的便車回家。

  當他們的車子緩緩開出了地下停車場,赫然發現公司外的電影看板不曉得在何時讓人用石塊給扔得坑坑疤疤的!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驚呆了,「傍晚我看見時,明明還好好的呀!」

  「或許又是哪個不良少年的惡作劇吧?」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次破壞了,前兩次不是用油漆潑、就是用美工刀破壞,像是跟展名毅有仇似的,誰不砸,就專門對準看板上的他攻擊!

  「公司的監視器沒拍到是誰破壞的嗎?」

  「沒有。」劉建仁嘆息地搖搖頭,「那小子賊得很,似乎對公司各個監視器的設置地點了若指掌,前兩回都沒拍到那傢伙,加上大多都是不定期破壞,根本防不勝防!」

  「不過,說來也奇怪了。」提起展名毅,劉建仁突然用著一抹小媳婦般的口吻,喃喃地抱怨道:「自從上個月底接到名毅哥最後一通電話後,有好一陣子他都沒再打電話給我了,也不曉得他都在忙些什麼?」

  這時,劉建仁將于樂樂送到了家門口,目送她上樓後,他說要再回公司處理一下剛剛遭到破壞的電影看板,便匆匆開車離去了。

  帶著一絲鬱悶,于樂樂摸黑上了公寓租屋處後,卻在家門口踢中一團軟呼呼的龐然大物。

  「什麼東西啊……」

  她怔怔地低頭查探,卻在看清那一團黑忽忽的東西後,驚訝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

  看著眼前好不容易退了燒,終於安穩沉睡的男人,于樂樂怎麼也想不到,她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以這樣的方式再見到他。

  就在一個多鐘頭以前,她赫然發現原本應該還遠在歐州的展名毅居然出現在她租屋處,並且睡倒在家門口時,她整個人驚愕得過了好幾分鐘才稍稍回過神來!

  後來,她發現他身上帶著一股濃濃的酒氣,不僅渾身濕透,體溫也高得嚇人。

  儘管對眼前一切錯愕莫名,她仍是連忙將爛醉如泥的他攙扶進屋,接著整整一夜因為高燒的關係,他總是睡睡醒醒,醒來也是迷迷糊糊地說著夢話,全都是一些她聽不懂的話。

  他在歐洲那一段期間,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了?

  他怎麼會在這個時間點回國?

  看這樣子,他似乎還未曾驚動任何人,就連公司到目前為止也還完全不知情!

  幾次她想開口問他,他卻不斷反覆發著高燒,清醒的時間相當短暫,她只好不斷用溫毛巾替他擦澡降溫,最後餵他吃了退燒藥後,才好不容易讓他安靜地睡著了。

  累極的她,在確定他已經退了燒之後,緊緊依偎著他,與他一起蜷伏在她的小床上,疲憊且帶著滿滿疑慮地度過了一晚。

  隔天醒來,展名毅發現自己睡在她床上,他靜靜地看著她,直到她轉醒。

  早晨的陽光璀璨而刺眼,她眨了好幾次的眼睛,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睜開一對鉛重般的眼皮。

  「早安。」他溫柔地看著她,半晌,緩緩地說:「終於又見到妳了,真好。」

  她微微一笑,眨眨帶倦的眼,打了個呵欠後,將掌心熨貼在他額上,「還好,已經退燒了。餓了吧?我幫你煮蛋粥好嗎?比較營養……」

  「不用了。」

  他不讓她離開,一把拉住她,將她又扯回了他懷中,緊緊抱著她,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你……怎麼了?」

  這時,她頓時想起了什麼,連忙問道:「對了,你怎麼提早回國了?是不是在歐洲發生了什麼事?你……」

  「別說話。」他淡淡打斷她,央求道:「就這樣陪我靜靜躺一會兒,好嗎?」

  看著他一次又一次避開自己的目光,臉色又是那麼的蒼白,且一副極度疲憊的神情,於是在沉默片刻後,她點頭允諾道:「好吧,等你想告訴我時,再跟我說吧!」

  聞言,他無語,卻將她又抱得更緊了。

  儘管已是事過境遷,一旦想起自己過去近三個月以來在歐洲所發生的一切,他的臉色仍顯陰霾,彷彿身上蓋著一層冰霜似的,直凍得泛寒……

  原來,讓他到歐洲去的幕後推手,居然就是早與他分手的崔慧妍。

  這些年來,她始終關注著他的動向,儘管當初她不顧情分,為了利己,將他賣給了伊皇娛樂集團,但怎麼也讓人想像不到,那個神通廣大的女人,居然還能夠藉由伊皇集團的高層之手,完全掌控他演藝事業的發展!

  換句話說,他過去的這些年來,依然活在她的陰影之下,沒有一天是不受她所操控的。

  這次,她又與伊皇集團簽定了秘密合約,不但要他替她完成幾部合資的歐洲電影,為了讓他在歐洲市場有更好的發展,竟然逼迫他必須長期待在歐洲,除非她允許,否則不能隨意離開。

  然而,這還不是教他最難堪的,真正讓他忍無可忍的是,那個惡毒的女人,居然還異想天開地準備把他當成玩具,送給投資電影的資方身邊最受寵的情婦當床伴。

  當他得知這一切的真相後,氣得當場要打包行李回國,卻被她派人攔下,並被軟禁在一處私人島嶼別墅中。

  最後在無計可施之下,他只好裝病誘哄得別墅的女管家心軟,幫助他逃了出來。

  然而這種種不堪、難以啟齒的一切,他又怎麼能告訴她呢?

  此時的他,面容扭曲,黑眸暗淡無神,整個人宛如被抽取了靈魂,兩眼失神地盯著面前的牆壁,就連龐大的身體也忍不住微微輕顫著,唯恐這個令他難堪的秘密,在未來會選擇以什麼樣的殘酷方式於大眾面前曝光?

  「嘿!」她輕輕喚了他一聲,但他似乎沒反應,於是她又喊了他一聲:「你有聽見我在說話嗎?」

  「什、什麼?」他稍稍回神過來,但她卻發現,當他看著她時,眼中並無焦距。

  「你在發抖,你知道嗎?」她用著一抹不安和猶豫的目光看著他,詰問著:「你究竟是怎麼了?」

  她已經設法用最輕鬆的語氣,但他還是全身一僵,痛苦頓時溢滿他的眼眸,他突然鬆開了她,轉開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名……名毅?」

  「我好像有點餓了。」他清清喉嚨,背對著她,藉口說道:「妳能替我弄點吃的嗎?」

  話雖如此,當他們一同用餐時,在餐桌上的他卻明顯沒什麼胃口。

  只見他神色恍惚、心不在焉地攪弄著碟子裡的食物,當她提起他在公司外牆上的電影看板遭人破壞時,一向注重形象的他,得知這個令人氣惱的消息時,眼眸也僅是眨動一下,完全沒有顯示出任何情感的跡象,也沒有特別的反應,只是機械地回應著,一切的一切都顯得特別地反常,他幾乎沒聽進她任何一句話!

  這時,他的手機響起,她偷偷瞄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她不曾見過的來電號碼。

  當電話接通之後,他與對方僅交談不到兩句,臉上便瞬間像結冰似的陰冷,連半點笑容都見不著了,看上去頗為嚇人!

  「夠了,別再來煩我!」就在這時候,他突然爆出一聲惡咒,平時溫和沙啞的聲音因憤怒而變得短促尖銳,「媽的,我受夠了!」

  原來崔慧妍知道他逃跑了之後,居然厚著臉皮再度與伊皇集團交涉,要伊皇集團履行合約,把人給找出來。

  那個歹毒的女人真的是瘋了!

  他當初怎麼會愛上那樣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還曾經為她的背叛無法自拔,心碎痛苦了這麼多年。

  原來,這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在那個早習慣把一切利益擺在眼前的崔慧妍眼底,他不過就是一塊可供她利用、交易的肥肉,甚至是一件高單價的商品。

  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自尊受挫,忍無可忍的他,在惡狠狠拒絕之後,當場摔爛了手機,這一切一切失控的舉措,把一旁的于樂樂給驚呆了!

  她驚訝地瞪著他,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要這樣看著我。」他受不了她那樣看著他的眼神,讓他有一種快喘過不氣來的感覺。「妳可以選擇抱緊我,或是讓我一個人獨處,就是不要像現在那樣看我,我不是怪物!」

  他衝著她低吼,但他聲音聽起來卻像是破碎的請求。

  礙於男性的自尊,他原本是想驅趕她的,她卻在這一刻上前緊緊環抱住了他,試圖令他冷靜下來。

  她不清楚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什麼事,但他的樣子令她感到害怕,讓她有一種就快要失去他的感覺!

  「你究竟是怎麼了?」她話問著——但是無聲的,因為她不敢開口問他。

  而他什麼也沒說,只是緩緩用雙手捧住她的臉頰,固定在她臉龐兩側,然後慢慢地俯身,讓他的氣息溫暖了她的唇,滲入她口中,同時填滿了她。

  他有力的舌頭填滿了她口中,趁她輕喘的時候溜進去與她糾纏,奪去了她的呼吸,觸動了她,當她生澀回應時,他從喉間發出粗啞的呻吟,將她抱得更緊了。

  就像是開始了一場禁忌的遊戲,他情不自禁地想從她身上得到更多溫暖的慰藉,飢渴地吻著她,直到一股強烈的需索在他體內鼓起。

  當她感覺她整個人被他橫抱起來後,她的氣息一屏,嬌軀顫抖,隨後她便被他按壓在床上。

  她仰望進他燃燒的黑眸,他們的視線相遇,他似乎讀出了她的心思,他緊握著她的手,緩緩擱在他的心口,讓她也感受他如雷鳴般的心跳及同樣緊繃的身軀。

  看著他充滿情慾的眼睛,她的心臟怦怦直跳,當決定和他在一起時,她早知道會有這樣一天的來臨,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這一天竟來得如此令人措手不及!

  這時,低沉的男性嗓音就靠在她耳邊低語,伴隨著熱燙的呼吸,往她耳朵頸間灌來,他喃喃低語,他的髭鬚碰觸她的肌膚,似乎他們之間並未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服。

  他的身軀燒灼著她,他的唇覆住了她,她可以察覺到他身軀的有力及他的男性象徵抵住了她,充滿了火焰、飢渴及無盡的需索,一遍又一遍地燒融著她,迫使她被高漲的情慾牢牢地攫住,深深陷進慾望的泥淖裡。

  可是,當他的大手驀地一把要掀開她的上衣,她仍是畏縮地驚喘出聲了,下意識便想要伸手拉攏它們,不讓他得逞。

  但他不容她拒絕,他抓住她的手,高舉過頭,再次低頭親吻她的唇,而這個吻逐漸向下,蔓延到她雙峰間,烙印在她赤裸的肌膚上,再下至肚臍、再向下……

  六月的微風自窗口吹送進來,拂過他吻過的潤濕、赤裸的肌膚,她不禁顫抖起來。

  就在這關鍵時刻,她用一種哆嗦的喉音,顫凜凜地拒絕了他,「不、不要。」

  意外地,他在這一刻也停下所有動作……

  抬眸,他看著她充滿恐懼的神色,他臉上的肌肉一下子繃得緊緊的,頓然清醒了過來,也發現自己的行為是多麼的可恥、汙穢!

  深深攝入一口氣,平穩了一下渾沌的思緒後,他抽身離開了她。

  看著他冷著臉望向窗外,她心裡窩囊得想將自己槍斃!「對不起,我……可能還沒準備好。」

  「不,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他僵直地將雙臂撐在窗架上,頭垂了下來,沉默持續了好半晌後,他打破了沉默,問道:「還記得我離開的那一晚,對妳說過的那些話嗎?」

  她點點頭:「記得。」

  「很好。」他慢慢地回過頭,凝視著她,「幫我一個忙,把它們全忘了。」

  語落,他向她說了一句抱歉後,便獨自轉身離去。

  當她再見到他,已經是一週後,在他的一場公開行程中──

  ※※※※

  眼前的他,又恢復原本在她印象中那個意氣風發的展名毅,無論舉手投足之間,都流露著往昔的自信與魅力。

  但這一切看在于樂樂的眼底,她知道,眼前的那個男人,他已經不再是原來的他,在他身上……似乎有些什麼已經改變了?

  就這樣,整整一日,她目光始終追逐著他,他卻總是巧妙地閃避她,於是在結束行程後,她主動開口與他交談。

  「你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

  他無視她地越過她面前。

  「我只想和你好好的談一談,就說幾句話,可以嗎?」

  他站住。

  過了好半晌,他轉過身來,看向她,冷道:「我想,我們之間除了工作,應該沒什麼話題可談。」

  別於在媒體鏡頭前的笑容滿面,語落,他便面無表情地丟下她,逕自走向已停在會場外等候的專車。

  在坐上座車後,他疲憊地將臉一沉,沒有理會隨後跟上的于樂樂,只是逕自吩咐道:「下個行程。」

  「名毅哥,後面已經沒有行程了,剛剛的專訪是今天最後一份工作。」坐在駕駛座上的劉建仁回頭看著展名毅,又問道:「餓了吧?要先去餐館吃點東西嗎?」

  「不了,直接送我回住處吧!我累了,想早點休息。」他將身子往後座皮椅上重重一靠,疲倦地閉上眼。

  這時,劉建仁看向還呆站在座車外的于樂樂,喊道:「樂樂,今天妳也辛苦了,趕緊上車吧!我順道一塊送妳回家!」

  「是……」

  一路上,她好幾次從車上的後照鏡偷看著坐在後座的展名毅,只見他微蹙的雙眉之間好像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卻半點也沒有表露,似乎也跟著眉心一道上了鎖。

  終於,他下了車。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她眼前,他自始至終,看也沒看過她一眼……

  待展名毅離開後,劉建仁再度將車子駛向車道,車內的氣氛靜了好半晌,最後劉建仁像是嘆息、又像是無奈地說:「妳也感覺到了吧?」

  聞言,她不明所以地轉頭看向駕駛座上的劉建仁,「什麼?」

  「匆忙的身影,麻木的眼神,虛假的笑容,妳不覺得這些形容詞,幾乎代表了今天在我們眼中所見到的展名毅嗎?」劉建仁問。

  「仁哥,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只見劉建仁默然不語地眺望了遠方好一會兒,略一沉吟後,才娓娓道出一個驚人的秘密──

  ※※※※

  進屋後,展名毅就像是被人從身後重擊了一拳似的,整個人一下子癱倒在沙發上,顯得疲憊不堪,軟弱無力,身子坐得很低,好像要陷進椅子裡似的,彷彿全身精力都被抽光了。

  縱然如此,他腦中仍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于樂樂,想得腦袋快要炸了,想要擺脫她的影子,讓自己安靜一會兒,卻怎麼都無法使自己平靜下來!

  或許,男人的感情就應該是如此隱忍吧?再多的痛苦都不帶任何表情地承受了,以為頂著一張不動聲色的臉、故作冷漠,就可以承擔所有的苦澀。

  但他卻並沒有因為如此而好過一些,在想起她的那一瞬,他所有屬於男人的驕傲、自信全部喪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落與無奈。

  就在這一刻,當他嘗試著將于樂樂的身影趕出自己的腦海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疲憊地按下了通話鍵,還沒來得及出聲,她的聲音已然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

  「是我。」

  他怔了幾秒,半晌,緩緩地問了句:「有事嗎?」

  「我想見你。」她說。

  他捏著額頭,想集中精神,「現在已經很晚了,明天再說吧!」

  「我只要你給我十分鐘。」她不容他拒絕,「我……已經在你家門外了。」

  聞言,他將目光投向大門的方向,遲疑了半晌,才緩緩起身到玄關替她開門。

  「妳知道嗎?」他雙手抱胸倚門斜立,刻意露出一臉不耐煩的表情,「妳比我想像中還固執!」

  「我只是有些話想問你,問完我就走。」

  由於不願見到她失望的神色,他背過身去,隨手從茶几上的菸盒內抽出一根香菸,然後點燃。

  「問吧!」他先是深深抽了一口菸,然後皺起眉頭,丟下一個但書,「但問完妳就得立刻走人,別耽誤我休息的時間。」

  此刻,他的心情就像強烈颱風登陸過後的街道那般凌亂不堪,他若不趁自己還有自制力時無情地驅趕她,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連他自己都沒把握!

  雖然他仍是竭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她注意到他捏著香菸時,手明顯地在發抖。

  於是,她就像是要挑戰他的耐性似的,故意一針見血地質問:「我們之間……真的已經結束了嗎?」

  他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會問他這個?

  「難道我沒把話說明白嗎?」見她沒有半點要妥協的意思,於是他轉過身來,佯裝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故意說道:「妳該不會是對我認真了吧?還是……妳也想跟我睡一晚?」

  他知道自己沒將場面處理好,話也說得不夠婉轉,但是這樣的氛圍不能再持續下去,於是,他決心在她的面前,再當最後一回壞男人!

  「如果妳非要這麼堅持,我也無所謂,那對我來說並不會有任何的損失,倒是妳,恐怕得擔心該怎麼收拾善後了。」

  為了嚇阻她,他開始在她面前寬衣解帶,並且一步步朝她走去,「過來呀,讓我抱抱妳吧!妳不就是為了讓我上妳才來的嗎?我現在就可以陪妳玩,這種千載難逢的美事,正常的男人都不會不懂得把握的。」

  話落,他低頭作勢吻她,但她躲開了。

  「不要這樣!」

  「不要這樣?」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那妳喜歡怎麼樣的?說吧,妳想在哪裡做?地板還是靠著牆壁?還是……妳想刺激一點的,在浴室或陽台?或者……」

  啪!話未落盡,一記巴掌打得他橫過臉去!

  「展名毅,難道你就是一個這麼懦弱的男人嗎?」她揚起一雙帶著淚光的眸,狠狠瞪著他,斥責道:「你為什麼非要用別人的過錯來折磨自己?你是笨蛋嗎?」

  就是因為這樣,你才想把我推開嗎?

  這最後一句話,她再也問不出口,臉上止不住的淚水就像潰決的堤防,怎麼樣也停不了。

  看著他冷漠的神情,她賭上了最後一次淪陷的危機,最後再問他一次:「我們之間再也不可能了嗎?」

  「對不起。」原本他想故作冷漠,但卻情難自抑,最後,他總算開口說:「我希望在十年後、二十年後,甚至是一輩子,妳都會是我最珍惜的朋友,而不是我荒唐人生中的某一任女朋友,我這樣說,妳懂嗎?」

  「一輩子嗎?」她苦澀地問:「可是我們的一生之中,要牢記的和要忘記的一樣多,那麼,你是我該記得的,還是該忘記的?」

  她的告白像利刃一樣插入他的心坎,令他的眼神暗淡了下來,口吻鬱邑地回道:「如果忘記我,可以讓妳好過一點,那妳就把我忘得徹底吧!」

  聽完,她朝他淡淡一笑,但她的笑容卻沒有到達她的眼睛。

  「好,我都明白了。」

  最後,對他徹底失望的她,心灰意冷地調頭離開,在大門砰然一聲被甩上後,他則無奈地閤上眼,沉沉嘆口氣。

  儘管心疼,但他現在無法不對她殘忍,因為他還沒有能力脫離目前的困境,他與伊皇集團的合約還有長達五年的時間,在這期間,公司所替他安排的行程與工作他都必須無條件地接下,否則高達上億元的違約金與接踵而至的違約官司,加上演藝形象的受損,這些影響甚鉅的種種損失,都不是他一人所可以承擔的。

  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他又怎麼忍心讓她白等他這些年呢?

  因此,這樣的結局,對他們彼此而言,都是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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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1-15 12:50 PM


第十章

  夜晚,于樂樂獨自於家中,對著擱在腿上的筆電敲敲打打,神情顯得有些疲憊。

  那晚之後,展名毅徹底消失了。

  為了穩住大局,伊皇集團在第一時間便封鎖了這個消息,一致對外向媒體解釋,展名毅已經將演藝重心移往歐洲,短時間之內在台灣將不會再發表任何作品!

  但事實上,除了台北住處是公開的,展名毅的私生活向來很低調,公司裡根本沒有幾個人摸得清他人究竟上哪裡去了?

  為了這件事,余總已經被上頭狠狠刮了一頓,更被下達了人事命令,就算翻天覆地,也得把展名毅給找回來,若不然就將其職位連降三級!

  心知展名毅失蹤主因的于樂樂,始終把這件事懸在心上,儘管十分擔憂他的近況,卻總是覺得有心無力……

  這時,許久不見的好友何如詩在MSN上敲了她,她打開了視訊、看見了何如詩滿臉幸福的表情。

  「笑得這麼開心,有什麼好事嗎?」她勉強揚起一抹微笑問道。

  豈料,這個許久不見的小妮子,劈頭就送給了她一顆紅色炸彈!

  「我要結婚了!」

  「這是真的嗎?」聞言,她為好友感到高興,但是,這丫頭也太會藏了吧?「雖然很恭喜妳,但妳也太不夠意思了吧?交了男友都不說的哦,到現在我還沒見過妳的新郎呢!」

  「妳見過他的。」何如詩一臉幸福笑意,「我們三個人還曾經在同一張餐桌上吃過飯呢!」

  接著,只見何如詩欲拉一個男人入鏡,男人原本死活不肯,後來抵不住她的硬磨軟纏,只好勉強露了臉。

  「嗨,妳好。」

  「喏,這就是我的未婚夫,長得很帥吧?」何如詩得意地說。

  「有人像妳這麼厚臉皮的嗎?」只見男人捏了捏她的臉頰,憐愛般地取笑了寶貝未婚妻一記,「也不懂得害臊……」

  于樂樂目不轉睛、一臉驚訝地瞪著電腦螢幕上那張樣貌、那對眼神、那個微笑,在在都與一個人極為相似,甚至可以說,他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展名毅?!」

  她脫口而出,當場驚呆了螢幕另一頭的兩人。

  過了好半晌,對方才淡笑地否認,「妳誤會了,我不是阿毅。」

  「但是你們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那是當然。」展名睿微笑道:「他是我的雙胞胎兄弟。」

  兄弟……

  這時,于樂樂的嗓音顯得有些急切,追問道:「所以,你應該會知道他目前的下落,是嗎?」

  聽出一些端倪的展名睿,慢條斯理地問:「妳找他?」

  「是。」

  「我可以知道為什麼嗎?」心思縝密的展名睿,對唯一的明星弟弟向來極為保護。

  於是,于樂樂只好從歐洲風波一事,到展名毅鬧失蹤、公司上下亂成一團的事,一五一十地全都說了出來。

  得知前因後果的展名睿,依然什麼也沒透露,只是正式邀請了于樂樂,下個月初務必前來參加他的婚禮。

  ※※※※

  何如詩與展名睿的婚禮在二O一三年的一月四號舉行,取其諧音,愛你一生一世。趕在這美好的日子之前,于樂樂隨同何如詩在前三天住進了展家在南部開設的民宿中,以便籌備婚禮事宜。

  到了展家,原以為面生,沒想到展母竟對她一見如故,拉著她便閒話家常了起來,像是在給兒子相親似的,老是追著問她多大了?在哪裡工作?有沒有男朋友之類的話題。

  這時她才輾轉從展母嘴裡得知,展名毅早在半個多月前就回來了,回來以後,他大半時間都窩在房間裡睡覺,除了偶爾起床吃點東西,就是瞪著手機發呆,整個人變得沉默寡言,問他什麼都不肯說。

  知道展名毅就在她身邊不遠處,她心中懸宕多時的大石終於在這一刻放了下來!

  後來,在展母的暗示之下,于樂樂走進了他的房間,替他拉開了房間的窗簾,讓陽光透進屋裡。

  當明亮的陽光映入房內後,她發現他床頭牆上貼了一張她的照片!

  莫怪展母對她如此熟悉了,那是她在高中時期與暗戀的學長合拍的照片,只是眼前這一張翻拍的照片,學長的頭被換上了他的。

  看著那張被「加工」過的逗趣照片,悶悶不樂許久的她,終於忍不住會心一笑。

  隨著目光向下移,她看見他的手機被隨意丟在床頭櫃上。

  她瞄了他的手機一眼,想起展母稍早前才跟她說過,這些日子他總是盯著手機發愣,她想,他雖然任性,其實心底還是擔心公司的吧?

  就在這時,他擱在床頭的手機響了起來,隨著手機螢幕一亮,她意外發現他的手機顯示桌布竟然又是她!

  「這個大笨蛋……」頓時,她心中有一股酸酸澀澀的滋味。如果他心底還喜歡她,為什麼就是不肯對她坦白呢?

  他甚至還扼殺了他們即將開始的愛情……

  不多時,展名毅從外頭散步回來了,幾日不見,他蓄了一臉的落腮鬍,隨意穿著一件襯衫和一條破舊的牛仔褲,閒閒地從外頭走進了屋內。

  剛進屋,他就朝廚房喊了一句:「媽,我餓了,家裡有什麼可吃的嗎?」

  「餐桌上有一盤剛炒好的蛋炒飯。」

  聞言,他懶懶地走進了餐廳,果然看見餐桌上擺了一盤像是炒糊了的蛋炒飯,雖然當下覺得老媽的廚藝怎麼會瞬間退化到只有初學者的程度,但他仍是好奇地品嚐了一口。

  就在他咀嚼了幾下口中的蛋炒飯,意外又咬到幾片蛋殼後,他猛地抬頭看向廚房的方向,遲疑了半晌,隨即轉身踏進廚房內,果然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好久不見了。」于樂樂狀甚悠閒地微笑道。

  他呆愣當場,表情有些僵硬,「妳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我是跟著你未來三嫂來的。」知道他誤會了,她隨即解釋:「如詩是我從小到大的好朋友,我則是她的伴娘。」

  聽完,他將臉一沉,什麼也沒說,便轉身踏出了廚房。

  ※※※※

  這晚,于樂樂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仍是無法入睡,最後她決定到外頭透透氣,卻在頂樓的露台上找到了他。

  展名毅獨自倚靠在欄杆上,手中拎著一杯烈酒,腳邊還散落了幾根菸屁股,悶悶地抽著菸。

  于樂樂悄悄來到他的身後,柔聲問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聞聲,他轉頭看了她一眼後,面無表情地再將目光投向遠處,淡淡地回應道:「妳不也還沒睡?」

  「今天晚上你沒有下樓來吃晚餐,是因為我嗎?」她學他靠在欄杆上,也將目光放向遠處,問道:「我讓你覺得不自在了?」

  他沉沉地嘆口氣,「沒有這回事。」

  「那你在躲我嗎?」他甚至連正眼都不願瞧她一下!「擔心我向公司透露你的行蹤?」

  他瞄了她一眼,淡淡地問:「妳會嗎?」

  聞言,她不禁在心底嘆口氣,「為何你就是不能相信任何人?」

  「這很奇怪嗎?」他輕快的語氣中隱藏著苦澀,「我連自己都不信。」

  「但是我相信你。」她堅定地看著他,「你不是那種一受到挫折就會逃跑的男人,除非另有苦衷。」

  「于樂樂,妳真的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天真多了!」又一次,他在話裡加入冰塊,「別把我想得那麼完美,我不是那種凡事都能夠冷靜果決處理的男人,不然,妳以為我待在這裡做什麼?」

  他那自嘲式的口吻,就快令她喘不過氣來了,「你一定要這麼說話嗎?」

  「這就是我。」突然,他的語氣轉變為嚴肅,「一個我行我素、沒有節操,也沒信用的男人。同時,也是一個無法好好掌握自己的幸福,只能像個窩囊廢一樣,躲在自己殼裡的傢伙……」

  「不要再說了!」

  她從他身後緊緊環抱住了他,不讓他把話說完,「雖然我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讓自己喜歡上了你,但我知道,我是不會輕易去放棄一段感情的,就算你千方百計的想把我推開,我也不走!」

  他愣住了,一動也不動,就任由她這麼抱著。

  他譏諷地露出一絲笑容,但那眼神卻是冷漠的。

  「看來,妳確實陷得很深啊!」他沙啞地揶揄,並且表現出一副厭煩的模樣,將她還抱在他腰上的雙臂拉開,將心一橫,冷道:「坦白告訴妳吧,女人對我來說,就像是我到過的每一座巡演的城市,我來了,並在這個城市作了個短暫的停留,卻不會想要長居於此。」

  話落,他緩緩轉過身來,銳利的視線直逼著她,冷峻地又道:「我就是這麼一個沒有責任感的男人,也永遠不會改變,所以不要試圖靠近我,更不要在我身上尋找承諾,很抱歉,我並沒有那種東西。」

  「如果說,我不要你的承諾呢?」

  「別再說傻氣的話了。」

  他開始微笑,但笑容卻冰冷得就像他的眸子一樣,「一旦我今天要了妳,也無法保證永遠留在妳身邊,這樣也可以嗎?」

  「愛情與戰爭的本質都一樣,為達目的都是不擇手段。」她淡然以回,「我不在乎!」

  「很好。」為了逼退她,他決定撕破臉,將面容一冷,帶著強烈威脅的語氣道:「那今晚我就成全妳。」

  語落,他壓制她,把她壓在牆垣與他之間,並且瘋狂地吻她,在她唇上狂亂肆虐。

  她想要掙扎,她的手推他的胸膛,但它文風不動,她想要甩開頭,但他的手指插入她的髮中,固定了她,然後好整以暇地品味著她。

  他的唇膠合住她,他的舌頭逗弄著她的唇,強迫她分開,她感覺自己被他整個壓倒、控制住了,而當她呼吸時,她吸入的全是他飽含威脅性的男性氣息。

  她嘗試要掙脫他,但他的手臂太過有力了,結果只是使得他的身軀更加貼近她,更加親暱!

  他的吻依舊困住了她,緩慢、自信地誘惑著她,品嚐深入、需索,暗示性地激發了她體內的熱力。

  她感覺到他的男性象徵抵著她腿間,感覺到那熱力及野蠻的悸動,而她彷彿落入某種暈眩的漩渦中,幾乎失去意識,被攫住在那份震撼的親暱裡。

  隨著情慾逐漸加深,他讓她背著牆面,將她夾在他腿間,然後好整以暇地為她寬衣,絲毫不理會她微弱的抗議。

  當他完成了這一切時,他拉起她的身子抵著他的堅挺,他的雙手則捧起她的雙峰,拇指慵懶地逗弄著她的乳尖。

  她沙啞地低語出他的名,當她垂下睫毛,可以看見他棕色的大掌舒展著貼著她的白皙,整個包裹了它,一遍遍地揉搓、按壓,引出她的嚶嚀嬌喘。

  他慢條斯理地撫弄她的雙峰,以拇指捻弄挺立的乳頭,當他的唇取代了他的手,品味著她甜美的豐盈,將之含入口中吮弄時,她以為自己就要失去心神了。

  他一再地挑逗她體內的火焰,強迫她馴服,直至她的身軀貼著他扭動,放蕩地要求更多!

  老天!她是如此的甜美,這樣擁抱著她,令他的身體因充滿慾望而顫抖,而發自她喉間的細小性感呻吟更幾乎要將他逼瘋了。

  當他再也無法忍受這份甜蜜的折磨時,他的唇烙上她的,舌頭深深進入她喉嚨底處,而他的手也沒閒著,在她的臀部摩擦著,用他的手撫弄她溫柔的核心,當他感覺到那兒的潮濕時,他幾乎失去了控制!

  他拉扯下她的底褲,他感覺到她的抗拒與劇烈跳動的頸動脈時,他從胸口發出一陣沙啞的淺笑,「現在,妳害怕了?」

  就像是要向他挑戰膽量似的,她不顧他的威脅,拱身向他,羞怯地模仿起他的舉動,主動獻上了自己的唇。

  這次,換他怔住了!

  她笨拙地吻他,沿著他的下巴、頸項、鎖骨、胸肌吻了下來,當她伸手去解他的腰帶時,他倏然退開,並且沉著一張俊臉,用著一雙顫抖的雙手,開始為她整理好身上散亂的衣服。

  「如果妳真的在乎我,就替我保留一點自尊吧!」現在的他,連自己都快保全不了了,又怎麼還能保證,一定可以給她幸福?

  就算她為了愛他,願意無條件地為他付出和犧牲,但一向自傲如他,又怎麼可能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到半點委屈?

  所以,他寧可選擇放棄,讓她還有逃離他的機會。

  「聽著,妳的愛情很珍貴,不要隨便浪費給任何人。」他的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挫敗,口吻有些壓抑,「一切都到此為止了,好嗎?」

  說完,他轉身離去,徒留她一人怔愣在原地,久久、久久……

  ※※※※

  當婚禮結束之後,于樂樂也在同一天離開了。

  之後,展名毅又更頹廢了,不修邊幅的程度幾乎直逼展家老三展名睿,讓家中所有成員都快看不下去了!

  「喂,你不會真的喜歡上這一身『造型』了吧?」終於,蟬聯家中最頹廢寶座多年的展名睿,再也看不下去了!「整天把自己搞得死氣沉沉的,日子有比較好過嗎?既然還想著人家,幹嘛不主動爭取?」

  「三哥,你語無倫次地在說些什麼啊?」他一個字也沒聽懂!

  「你就繼續嘴硬吧!幸福是靠自己爭取的,你以為光是乾等,它自己就會從天上掉下來嗎?」

  在新婚妻子每夜於枕邊的施壓之下,展名睿不得不推波助瀾,努力當說客兼紅娘,「樂樂是個很好的女孩,千萬別辜負人家。」

  「喂,你是不是最近新婚生活過得太幸福,索性開始管起別人的閒事來了?況且,你現在說這個有點晚了吧?」他苦澀一笑,「我跟她早結束了。」

  「只要有心,都不算太晚。」說到這兒,展名睿朝小弟神秘地笑了一下!「我要是你啊,從哪邊丟掉的就會從哪邊找回來,至於那些敢在我身上打主意的傢伙,我也絕對會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

  「你知道了什麼?」他敏感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全部。」向來不慣扭捏的展名睿,直截了當地回應,「你這小子,從小到大還有什麼事是可以瞞得住我們這些哥哥的嗎?不過,你現在最緊要的事,不是向我追問知道些什麼,而是你現在應該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這是在繞口令還是在打啞謎啊?

  「哥,你是不是文章寫多了,腦子有點打結了?」

  只見展名睿不答反道:「三哥言盡於此,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他微微一笑,拍了拍四弟的肩膀,最後又道:「哦,對了!看在咱們是親兄弟的份上,三哥再免費奉送你八個字,遠在天邊,近在咫尺。」

  就這樣,丟下一句仿若迷霧般的話後,展名睿留下仍一頭霧水的小弟,轉身離開了。

  而展名毅在躊躇了半晌後,決定拿起手機,正想撥一通電話給于樂樂,他的手機卻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看了上頭的來電顯示,他輕嘆口氣,按下了接聽鍵,當電話接通的那一瞬,一道拔高的嗓音立即貫入他的耳中──

  「天啊,名毅哥,你終於願意接電話了!」

  「公司一切還好吧?」

  「還好,就是余總下台了。」

  「什麼意思?」

  「前些日子,公司收到一個從歐洲寄來的匿名包裹,裡面裝的是一支錄音筆,指名只給董座一人聽,咱們老闆在聽完之後,不知怎地竟把余總叫進了辦公室,還發了好大一頓脾氣,沒有幾天,余總就被迫提早退休了。」

  從歐洲寄來的匿名包裹……錄音筆……

  難道是那一名女管家?

  這時,只見劉建仁忽然壓低了嗓子,神秘地又說了:「聽說,這一切都是余總私下接受了崔慧妍的賄賂,秘密更改了你的合約,讓你先是無條件地替崔慧妍賺錢,之後余總再從中收取種種的不法利益。」然而,不幸之中的大幸是,余總結合外人,吸取自家藝人血汗錢一事,終於被揭露了!

  最終害得自己不但要面臨官司,還有中年失業的悲慘命運……「

  我知道了。」輕吐了一口氣,不願去回想那些惡夢般記憶的展名毅,連忙又問:「那樂樂她……最近好嗎?」

  「樂樂嗎?」劉建仁先是嘆了口氣,接著用著滿是遺憾的口吻道:「她早已向公司遞辭呈了。」

  聽完,他的心像是被狠狠抽了一下!「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大概在半個月前吧,怎麼了嗎?」

  半個月前,那是在三哥的婚禮之前……

  「喂,名毅哥,你怎麼不說話了,沒事吧?」

  「我沒事,先掛了。」

  「欸欸……那你什麼時候回公司啊?」電話另一頭的劉建仁著急地問:「這陣子由你代言的廣告商演的工作已經積得像山一樣高了,你再不回來救火,公司可就要開天窗啦!」

  「我這幾天會再聯絡你的,就這樣。」掛斷電話後,展名毅靜靜倚在房中的窗旁,任思緒飛瀉,讓她的影子滿溢心中。

  既然余總因收賄一事已被迫下台,那麼他這陣子與公司之間的緊張關係也可以稍減舒緩了。

  如今已無後顧之憂的他,或許是應該讓自己的心再次冒險的時候了!

  思及此,他毅然抓起了桌上的車鑰匙,轉身離開。

  ※※※※

  「妳真的打算這樣一直躲下去?」

  對於何如詩的質問,于樂樂沒有應答,只是埋首做著自己手邊的事。

  不過,耳邊何如詩聒噪的叨唸,仍是沒完沒了地持續著……

  「妳每天就這麼眼巴巴地看著他,卻不讓他知道妳的存在,也忍著不跟他說一句話,真的忍受得了嗎?」何如詩不解地問:「這跟慢性自殺究竟有什麼兩樣啊?」

  「再怎麼受不了,也就只剩下兩天了。」于樂樂頭也不抬地說:「昨天我在人力公司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對方已經錄取我了,過兩天我就回台北了。」

  「那……然後咧?」

  「什麼然後?」

  還問?「妳離開了這裡回到台北後,不就表示妳跟展名毅之間真的要一拍兩散了?」

  于樂樂聽了,只是苦澀地笑笑,「我跟他本來就沒什麼。」

  她才不信!「沒什麼妳都這樣難過了,要真有什麼,妳不是早哭死了?」

  「喂,有妳這麼損人的朋友嗎?」

  「算了,不跟妳說了,總之是走是留,一切由妳自己決定。」她決定只當她最堅強的精神後盾就好。

  「對了,我得跟妳商量一件事!」于樂樂像是想起什麼,說道:「現在妳已經是展太太了,跟老公幸福地住在高級豪宅裡,應該不會再回到妳的小公寓去了吧?」

  「所以呢?」

  「我現在沒工作了,原本在台北租的套房租金就貴,加上現在收入又沒了根本租不起!」她向何如詩打著商量,「我想把套房退了,搬回原本和妳一塊住的公寓,還是老地方我住得比較習慣。」

  「嗯,當然可以啊!」對於于樂樂的請求,何如詩一口答應,並且爽快地從抽屜拿出房屋鑰匙,遞交給于樂樂。

  把房子改租給于樂樂,她就不用急著處理租屋處的物品,也用不著跟房東把房子退租,這樣一來,反倒讓她省事多了!

  「那就先謝謝妳啦!」

  「不用謝,只要妳未來一切都順利,我就心滿意足了!」

  看著唯一好友略顯暗淡的憔悴臉龐,何如詩真心地企盼屬於她的那一份幸福,就在不遠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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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1-15 12:51 PM


尾聲

  今早,展名毅讓劉建仁替他去了一趟于樂樂的住處,發現她原本租屋的大門已經貼出了出租告示,輾轉找著了房東,結果更一步證實,她確實早已搬離了原處。

  她到底會上哪裡去了?

  氣餒的他連撥了數十通她的電話,卻遲遲沒有回音,直到他經過民宿中庭時,發現一道熟悉的來電鈴聲從對面二樓窗口的方向傳來。

  瞪著聲音來源的方向,他忽然想起,這幾天他總是可以聽見對窗客房內傳來幾聲熟悉的小狗吠叫聲!

  怪的是,當他向大嫂提起這事時,她卻告訴他,那屋子還尚未有人入住。

  由於他從不理會家中民宿的一切營運,民宿中的住客率往往也不是他所關心的事;加上這陣子回到家中,他大多數時間也就是窩在自己房中,要不就到不遠處的無人沙岸散步兼發呆的打發時間,根本弄不清自家民宿內究竟來了幾批客人?

  此時,越想越心疑的他,決定轉身往那間可疑的客房走去……

  他正想敲門,眼前的門卻自動開啟了,而一隻小白狗從屋內跑了出來,一道熟悉的嗓音也追了出來。

  「小搗蛋,別亂跑啊!等等我……」那個聲音在視線撞上門外的他後,驀然止住。

  展名毅愣愣地瞪著于樂樂,「妳一直沒有離開嗎?」

  「你別誤會,我也沒有打算久待。」只見她從房間走出時,手裡還拉著一只行李,為自己辯解道:「我只是剛好沒了住處,暫且在這裡打擾幾天。」

  說完,她繞過他,轉身想走。

  當她經過他時,他一把拉住了她,「那妳現在要去哪裡?」

  「回台北。」她敷衍地回應。

  他卻窮追不捨地問:「台北哪裡?」

  「當然是回我租屋處,不然我還能上哪裡?」因為有些心虛,所以她故意別開了臉,不與他的視線對視。

  但很顯然,他並沒有上當。

  「妳說謊。」他低頭湊近她的臉,與她平視著,「我查過了,妳在台北的套房早就退租了。」

  眼見謊言被當場揭穿,她乾脆也不隱瞞了,回道:「那裡我住不慣,早換地方了。」

  「換到哪裡?」他繼續逼供。

  「這對你很重要嗎?」說話時,她的眼神飄往別處,回答的口氣冷淡且漠然,「你放心吧,我不會虧待自己的。」

  愛上他之前,她一直過得很好,就算被拒絕了,她也不是那種一失戀就非得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的女人!

  她甩開他箝制的手,繼續往前走去。

  豈料,她才剛走沒幾步,又讓他從身後一把攔阻,他的手像鐵鉗一樣地捉著她的肩膀,不讓她離開寸步。

  為了留住她,他也顧不及面子的問題了。

  「我一直很想妳。」一開始,他就不該放她走的!「我很後悔對妳說了那些話和那些決定,妳罵得沒錯,我真的是個大笨蛋!」

  她愣住了,沒料到他竟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眼淚在她眸中打轉,但她不敢轉過身來看他,生怕她不爭氣的眼淚會當著他的面掉下來。

  「意思是,我不想再錯過妳,除非我真的瘋了。」他一說完,她的眼淚就冒上來了。

  在這一刻,他伸手將她拉入了臂彎,從身後深深地擁住她,讓她靠在他結實溫暖的胸膛上。

  「別不說話。」他下巴靠著她的頭頂,聞著她身上芬芳的女性氣息,她並沒有抗拒,卻賭氣似地沉默著,這等於是在懲罰他!

  「給我一句話,留下來,或者是我跟妳走。」

  聽完這一句話,她終於忍俊不禁,噗哧一聲笑出聲來!

  「你以為你在演海角七號啊?」她嗔道:「經典台詞,請勿模仿!」

  「總之,我不管妳的回答是什麼,我不會再放手了。」

  他淡淡說著,低沉的聲音裡,有著無限嚴肅與霸道,「我要妳永遠留在我身邊,做我一輩子的戀人。」

  他說這些話時,都是在她的耳邊說的,然後他將她的臉轉向他,用著一對乞求的眼神誘哄她降服,「如何,妳的回答呢?」

  她想,她一定是中邪了!

  不然,她怎麼會那樣無可救藥地愛上他這個自大、惡劣、卑鄙、沒心沒肺、沒禮貌又討人厭的壞傢伙!

  「誰希罕當你一輩子的戀人啊?有誠意的話,就直接求婚啊!」她故意刺激了他一句。

  沒想到,他竟然一口答應了。

  「沒問題。」像是策畫多時的計謀得逞一樣,他噙著一抹笑,低頭吻住了她,「我們明天就結婚!」

  ※※※※

  不久,知名金牌經紀人崔慧妍爆發與多位導演與媒體高層之間的性醜聞,所有旗下電影工作幾乎全部停擺,之後更傳出資金周轉不靈的危機。

  但這件娛樂圈的八卦新聞很快就被另一則更具震撼力的消息所淹沒,那便是素有「國際花美男」之稱的展名毅,無預警宣佈已經結束單身的消息。

  而在他身旁那一位讓全球女人為之嫉妒的幸運兒,則是傳聞中展名毅新上任的經紀人……

  室內,兩條曖昧的身影交纏在一塊,吻聲響個不絕!

  「老公……」一道嬌軟的女嗓,發出性感的細細喘息,誘人、甜蜜地催促著:「時間差不多了,你該上工了。」

  「親愛的,我不正忙著嗎?」男嗓粗啞地回應,呼吸逐漸由輕變重,更伴隨著床板曖昧的搖動聲。

  「討厭,人家說的不是房裡的事!」她嬌嗔地捶了丈夫的胸口一記,提醒道:「今天你還有個通告……」

  哦,他妻子噘嘴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

  「在哪裡的?」他一面漫不經心地問,一面以一種緩慢而曖昧的速度進入她,試著引誘逐漸分心的工作狂嬌妻,把她的心思再放回他們每日早晨的歡愉之中。

  做愛的美妙氣息充斥在他們之間,他們的氣息粗淺,肌膚汗濕,他們的動作變得越來越粗野,迫使她不住發出聲聲嚶嚀。

  「在……在日本……東京。」狂喜的歡愉在她體內不斷攀升,他的充實填滿了她,且愈來愈深入。

  「取消!」他想也不想,立即拒絕。

  「為什麼?」這個月他不知第幾次取消工作了!「說吧,這次罷工又是什麼理由?」

  「太遠了,我怎麼有辦法離開妳那麼久?」別鬧了!

  兩人再也無法交談,他捕捉住她甜美的唇,舌頭探入她嘴中,一如他深深地嵌入她體內,絕不容情地激發她的反應,讓兩人一起投身激情的烈焰之中。

  他聽著她呻吟、呼喊他的名字,享受她充滿愛意的觸碰,在在都令他感受到了深刻的滿足!

  終於,他們的世界爆發成無數閃亮的火焰,是肉體的愉悅,更是精神的喜悅。

  第一次,他感到擁有的滿足,吻著她汗濕的額際,用著她未曾見過的柔情,含情脈脈地道:「妳是我生命裡最美的一部分,我愛妳。」

  爾後,他再一次擁著嬌妻,貪歡不起,讓偌大的臥室之中,再度籠罩在一片令人陶醉的春光裡……

  ──全書完

展家四兄弟:
水叮噹T1027完美結局-展名威+葉凱茵
水叮噹T1047心歸何處-展名揚+梁儀君
紅櫻桃RC0995愛妳如詩-展名睿+何如絲
紅櫻桃RC1015她就是愛-展名毅+于樂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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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1-15 12:53 PM


後記 綺綺

  呼,終於把展家四兄弟的故事全都寫完了,忽然有一種真的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呀!

  接下來在未來新的一年當中,我預計應該會把「九夜」系列中的最後五夜一本一本地慢慢寫完……吧?

  總之,拚了!

  話說,這一回我在寫這本稿子時,速度似乎有比平常快了一點點,原因是出在於有壓了最後的年底交稿期限。

  這讓平時就散漫慣了的我,莫名生出了一股強烈的勝敗慾,在寫稿子時,經常一面盯著日曆上被紅筆圈出來的最後截稿日、一面卯起來死命地趕進度,只差點沒氣絕在電腦前。

  不過,可能是趕稿趕過頭了,這陣子精神頗差,早上起床時,腦袋總是昏昏沉沉的,往往不到中午,就想再爬回溫暖的被窩內補眠。

  話雖如此,還有其他工作在身的我,似乎也不得休息,還是得瞠著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絞盡腦汁地在電腦前敲敲打打,努力賺取微薄的薪資。

  然而就在這一陣子,身旁的友人一個個接二連三地出國旅遊了,看著他們一張張PO在臉書上的旅遊照片,直教我好不羨慕!於是我一面在寫稿的當兒,一面就在心底計畫著,今年夏天一定要帶著全家出門旅遊一趟,好好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享受幾日優閒的時光。

  但由於時間與經費有限,目前與家人鎖定的旅遊目標是在國內的離島擇一,就我看來,綠島命中的機率應該頗大。

  因為這幾日我家老公總是興致勃勃地在網頁上尋找有關綠島的旅遊資訊,雖然去過數個國家,卻從未去過台灣離島的他,可能打算先從綠島玩起吧?

  不管如何,我已經開始期待今年的夏天囉!

  P.S.:我在臉書上有粉絲頁囉,歡迎大家有空來逛逛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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