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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20-7-31 11:22 AM

蒔蘿 - 藥妻醫貴夫(下)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別以為她只是醫術了得,也不查查能讀醫學院的人智商有多少,想跟她玩宅鬥?
她為調查殺害這身體原主凶手是誰的真相,步步算計,
先是利用救了一對疑似長了天花、要被人燒死的祖孫,起死回生的本事讓她聲名大噪,
原主那個打小就拋棄她的渣爹一聽說馬上覺得撿到寶,迎她回府當嫡長女,
中饋給她管,氣得從主母被降級當姨娘的馬氏下殺招,和女兒狼狽為奸,
不是去上香途中找殺手要她命,就是故意對她下迷香想害她失身,
她沒在怕的,分出一點點腦汁一邊陪她們玩,一邊與宸王爺玄墨談戀愛,
她要浪漫,他月光下划小舟到湖心向她求婚,拿出戒指說:「只想和妳相伴到老。」
她想賺錢,他當她的金山給她靠,她打算反擊,他派出厲害手下隨她使喚,
更讓他的皇帝兄長封她為醫女,以後行走後宮像走自家廚房,沒人敢得罪……
嗚,偏偏就有一個白貴妃嫌她不被她收買,讓她在雨中罰跪生了場大病,
這白貴妃惹錯人了,她病好後專門跟她作對,她毒誰自己就救誰,
還有王爺的復仇也是很可怕滴,到底誰會在這宮中混不下去還難說呢……

【出版日期】    2016/12/13

【出版社名稱】新月

【書系及編號】 藍海E21702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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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20-7-31 11:2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8-1 01:23 AM 編輯

【第十九章】 詐屍啦!

        和玄墨一起用過早膳,虞婧換了輕便的秋香色褲裝,外罩一件滾著兔毛的墨綠色褙子,長髮編成兩條清靈的辮子,一切以方便她為病患治療為主,背著藥箱趁著玄墨要到軍營,搭了他的順風車到妙手堂。

        馬車裡,玄墨將一封今早寒冰給他的文件交到她手中。「看一看,把地址記熟。」

        「這……」她抽出信封裡的文件,是一張房契跟婚書,還有幾封發黃破舊、有蟲啃咬過,脆弱得幾乎用力一捏就會破碎的書信。「這……為什麼你會有這些東西?我以為這些書信跟婚書都跟著我那院子被火燒毀了。」這些書信跟婚書他是怎麼變出來的?

        「在樂安縣城時,有天妳外出做生意,那一疊信件許是因為妳沒收好,全掉了下來,我幫著重新收拾時,看到了符凌的名字,好奇地把那些信件都看了一遍。」

       古人真是沒隱私權的觀念啊,瞧玄墨看了人家的信,卻一點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沒有,還好她也不介意就是,而且──

       「你只是看過一遍,就把全部內容都記住了?」她佩服的看著他。

       「本王雖然還沒到過目不忘一字不漏的地步,但記憶力一向是還不錯的,因此我找人按著符凌的字跡仿寫一份。」他得意說著。

        「好厲害啊,不要說書信內容,就連這泛黃的婚書的紙質也是唯妙唯肖。」虞婧忍不住低呼了聲,如若不是確定那些被她一起帶上京的書信都被燒毀,她還以為玄墨偷走了這些東西呢。「你去哪裡找人來做這些事?」她好奇的問著。

        「本王手下有一批能人,製作這點東西不成問題。」玄墨拿過婚書揚了揚。「這婚書、書信就是妳是符家嫡長女最好的證明,任那馬氏再厲害,也不能明目張膽對妳這嫡長女叫囂怒罵。」

        「嗯,有這些東西我底氣就更足了,到時一定讓馬氏灰頭土臉!」

        「符凌現在只知道妳救了我的命,並不知道我們兩人的關係,還有妳縣主的身分,因此妳要有一個棲身之所,到時好方便他到那裡接妳回符府。」

        這玄墨辦事真是面面俱到,她都還未想到這些事他就已經辦好了,滿意的將房契跟這些書信、婚書收好。

        「既然妳想自己抓出幕後指使者,不讓本王直接插手,我只好從旁協助妳。」他捏捏她的臉,無奈的抱怨了聲。

        「別這樣咩,等事成後我會好好報答你的。」她勾著他的手臂搖了搖,噘著嘴裝出娃音賣萌討他歡心。

        「等事成後,乖乖坐上花轎等本王迎娶妳,就是給本王最好的報答。」他橫了她這裝萌卻萌到他心坎裡的表情一眼。

        一提到迎娶,虞婧不滿的扯著嘴角,「我們不是說好了,先談戀愛,至於成婚……等我十八歲過後再說啊……」

        他屈指彈一下她的鼻子,提醒故意跟他玩文字遊戲的她,「是妳十八歲時娶妳進門,不是十八歲過後。」

        「有差嗎?」她摸摸鼻子。

        「差很大,總之其他事都有得商量,就這事沒得商量,聽到沒有?」

        還要他多等一年,門都沒有!這小女人這麼好,往後也不知會有多少人覬覦她,他實在恨不得現在就將她迎娶進門,印上他宸王的印記,讓所有人知道她是他的。

        「聽到了。」

        這時疾馳的馬車緩緩停下。

        他撩開車窗簾,指著車外那座宅子,「言歸正傳,這幾天妳在妙手堂幫那對祖孫治療完後,就先到這座宅子來,後門會有馬車帶妳回王府,也會有人幫妳打點好一切,妳不用擔心會洩露我們兩人的關係。」

        她往外看,看著這座看起來十分老舊、大門斑駁的宅子,「這裡是房契上的那座宅子?」

        「我特意讓人找了這一處看起來破舊的宅子,這樣才合乎妳剛到京城生活清苦窘迫的情況。這宅子雖然看起來破舊,不過地理位置不錯,距離妙手堂兩條街。」他彈了下她手中的房契。

        「為了讓我能順利進符府,你還真是下了重本啊!」她嘖嘖搖頭。

        「不過是一座老宅子,價錢不貴,能幫妳把事情辦好才是重點。」

        虞婧圈住他頸項,在他兩頰各落下一個熱情大吻,「玄墨,你對我真好。」

        看到她開心得眉開眼笑,玄墨覺得自己為她做的一切都值得了。他摸摸她的頭,把自己推測告知她。

        「如若我沒猜錯,這幾天符凌會找人暗中調查妳,妳自己注意些,別露出破綻,讓他查出我們兩人的關係,他的野心大,心思也不是很純正,不要被他利用了。」

        她咧嘴露出一排牙齒,陰森森地哼哼冷笑兩聲,「你覺得我有這麼笨嗎?」

        「妳精明滑頭得很,哪裡笨,不過萬事還是得小心謹慎。」他敲了敲車壁,示意馬車可以繼續走了。

        「放心好了,我不會的。」

        不一會兒,緩慢在青石路上行走的馬車突然又停了下來,就停在距離妙手堂一條街外的一條巷子口,前頭傳來車夫的聲音,「王爺,到了。」

        虞婧撩開車簾,看了下外頭的街景,「怎麼停在這裡?」

        「妳昨天那高超的解毒手法將人自閻羅王手中給搶回來,聲名大噪,不管是符凌或者是那對祖孫的仇家,肯定會派人暗中調查妳,也許還會藉機生事對妳不利。」

        「符凌還好,要是那對祖孫的仇家把矛頭指向我,我豈不是很危險?」被他一提醒,她才發覺她把自己推入什麼樣的險境啊!

        「放心,寒冰會暗中保護妳,沒事他不會出現 。」

        聽到他有所安排,她瞬間安心了不少,點了下頭,背起一旁的藥箱,「那我下車了。」

        「這樣就走?」玄墨不滿地橫她一眼,在她還不解之際,將她圈進自己懷中,扣住她的後腦,直接給她一記火辣纏綿的熱吻……

        半晌過後,虞婧才頂著一張火辣辣的紅臉蛋下馬車,這兩腳一踏地便頭也不回地飛快往妙手堂衝。

        期間她不停的用手背擦著被玄墨吻得又紅又腫的嘴唇,這壞傢伙,愈來愈會隨時隨地找藉口為自己討福利了,再這樣下去,不用等他們兩人拜堂成親,遲早有一天自己會被他吃乾抹淨……

        玄墨揚著嘴角,滿意的看著埋頭前進小跑步的身影,敲敲馬車壁冷令道:「出發。」

        虞婧這才來到妙手堂,站在門口招呼前來看病的病人的張掌櫃,一看見她便涎著笑容迎過來。

        「虞姑娘,您來了。」

        虞婧有些驚悚的看著張掌櫃那張過分和藹的大笑臉,這張掌櫃昨天看見她時不是還把她視為灰塵,無視她的存在,今天怎麼像是兒子碰到親娘一樣,笑得像撿到黃金一樣,真是讓她看傻了眼。

        「張掌櫃,早。」她淡淡一笑道。

        「虞姑娘,咱們按著妳的吩咐,每兩個時辰餵一次湯藥,那對祖孫今早已經清醒,但還是不能開口說話。」張掌櫃像是邀功似的連忙跟她報告那對祖孫的恢復情況。

        「辛苦了,我過去看看,如果恢復得不錯,我今天要開始為他們排毒,還請張掌櫃配合我。」

        「一定、一定,老爺交代了,一定得全力配合虞姑娘。」

        「那對祖孫必須先清肝瀉火,解毒止痛,你讓人先各熬一碗龍膽瀉肝湯來裡頭,另外再加……」她一邊往那對祖孫所在的廂房方向走去,一邊交代。

        「是……」

        「虞姑娘,虞婧!」

        虞婧才走到半路,身後便傳來百里少淵驚天動地、不顧形象的興奮呼喊聲,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停下腳步,「怎麼了?」

        「見過少爺。」張掌櫃恭敬的向他作揖 。

        百里少淵擺手示意張掌櫃一邊去,別打擾他,自顧自的同虞婧說著好消息。「我祖父今天一大清早就醒過來,比妳預計的時間還早,妳的藥果然好使,我昨晚一整夜守在祖父身邊,時間一到就餵他藥,今日清晨我再餵他吃一遍藥,他人就醒了,我特地趕過來跟妳說這個好消息。」

        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話,最後對她豎起大拇指,「妳昨天給我的藥實在是太有效了。」

        「那還是要繼續服用,那兩瓶藥服完,百里老太爺大概就能下地行走了。」見自己的藥見效,她也很高興。她邊說又繼續往那對祖孫所在的廂房走去。「不過還是要注意保養,你啊,記住以後別再跟老太爺吹鬍子瞪眼,再有一次可就沒那麼幸運了。」

        「我爹知道是妳贈的良藥,讓我一定要向妳道謝。」

        「道謝就不用了,本姑娘的藥很貴,之後的藥就得拿真金白銀來換,看你百里家這麼有錢,一瓶藥算你一百兩就好。」

        「不是吧,看我家有錢就獅子大開口!」百里少淵哀嚎。

        「自然,要宰當然是宰肥羊,你有看過宰瘦羊的嗎?」她橫他一眼,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而且本姑娘獨自在京城過活,什麼都要花錢,不宰你們這些有錢人要宰誰?」

        「有人這麼明目張膽的宰羊嗎?」

        「你現在不是看到了?」她在廂房門口停下腳步。

        「妳那裡有幾瓶?」

        「各有十來瓶吧。」

        「成,那先給本少爺十瓶,一會兒讓張掌櫃把銀子給妳。」虞婧的藥簡直就是救命仙丹,買回去除了給祖父服用外,同時也要好好研究藥丸的配方才是。

        虞婧看著一直跟在他們身邊的張掌櫃,「張掌櫃,你就先按著我方才交代的,讓人先熬湯藥過來,然後讓人提兩大桶熱水進來,再讓人備兩個火爐跟煮水桶子,還有一個人等身長度的乾淨布巾跟四個空桶,我有用處。」

        「欸,是。」張掌櫃趕緊退下去辦這些事情。

        虞婧接著看著百里少淵道:「如果你不急著回去照顧百里老太爺,就來給我打下手,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麼解了你未婚夫的毒嗎?保證你大開眼界。」

        百里少淵眼睛頓時一亮,「成,什麼打下手,就算是要我當跑腿小廝都沒問題,只要把妳那套絕學傳授給我就行。」

        他趕緊跟了進去,站在虞婧身邊看著躺在床榻上,已經被清理過後換上乾淨衣裳的祖孫倆,初春暖暖的陽光自一旁的窗櫺透進來,落在這祖孫兩人臉上,讓他們蒼白的臉龐泛起一抹詭異的顏色。

        這讓虞婧不由得瞇起眼眸仔細觀察,執起老婦人手腕把脈,脈搏很微弱,但心跳很快,像是運動員衝刺跑百米時的心跳速率,快得讓人感到快要喘不過氣。

        她心裡大概有譜了,昨晚預想的解毒法應該是可行。

        百里少淵也為老婦人跟孩子把脈,他也看出異狀來。可是,要怎麼治?他眉頭不由得緊蹙地看向虞婧。

        「我要將他們身上的毒引出,一會兒我對老婦人怎麼做,你就對這孩子跟著做同樣步驟,我可能沒有時間多作解釋,你自己要心領神會。」她拿出一件圍裙穿上,綁上頭巾。

        「放心,妳只要按著妳的步驟,我會跟上,不會拖累妳。」百里少淵從衣袖裡拿出一條隨身攜帶的細帶,將寬大的袖子綁起好方便一會兒的行動。

        「那就好。」虞婧自藥箱裡取出幾瓶藥丸放在桌上,等著張掌櫃將東西送進來。「百里,你把孩子抱過去那張空床。」

        張掌櫃的辦事效率也是極高的,很快的將她所要的東西全備齊送了進來,虞婧火速將需要用到物品準備就緒,將閒雜人趕出去。

        把昨晚調配好的藥,倒進正在火爐上冒著滾燙白煙的滾水裡,丟進布巾一起煮,然後將染了湯藥的布巾擰乾,覆蓋在婦人身上。

        直到祖孫倆身上皮膚紅透,虞婧又將泡過湯藥的兩套銀針,一套交給百里少淵,自己拿起銀針在火上烤了烤後,朝他點了下頭。

        她抓住老婦人的腳,將烤好的銀針彈進她幾個大穴,百里少淵也跟著進行。

        一刻鐘後,又在十根腳指上各彈進一根銀針,而後將老婦人身上的銀針取下,就在銀針取下沒多久後,一股帶著難聞惡臭的濃稠黑血,一滴一滴緩慢的滴進下方的桶子裡。

        她看著滴下的黑血道:「果然,這毒會讓身體裡的血液變濃,長此以往,身體裡的血液就會流不動。」

       「這究竟是什麼毒?當時玄墨所中之毒,雖然也會造成惡臭,可不似這般濃稠。」百里少淵一臉困惑的看著要滴不滴的黑血。

        「這毒跟玄墨之前所中的那種狂霸猛烈的毒性是不同的,不過一樣陰狠就是。」她看了眼老婦人,「這毒我也沒遇過,得好好研究一番才成,這血得留著,不能倒掉。你那邊有其他鄰國的醫書嗎?借我瞧瞧……」

        「虞姑娘,藥熬好了。」張掌櫃領著醫館學徒將熬好湯藥端進來,看到這腳指頭不停滴著黑血的兩祖孫,頓時被嚇了一大跳。「這……虞姑娘,他們祖孫倆沒事吧?」

        「沒事,就是身體十分虛弱,回頭切兩片百年人參放到他們嘴裡含著,補充元氣。」

        一聽到要他切兩片百年人參給這兩祖孫補元氣,張掌櫃是一臉肉疼,但老爺要他全力配合虞姑娘,他又不能不照辦,只好心疼的點著頭,「一會兒小的就讓人將人參片送過來。」

        見虞婧沒有再吩咐什麼事了,這才退下。

        虞婧看著臉色漸漸恢復正常的兩祖孫,摀著唇小聲的將她的想法告訴百里少淵。「百里,這兩祖孫如果真如玄墨所說,可能身分不簡單的話,這要他們命的人肯定會出現,我倒有一計,你要不要參一腳?」

        「廢話,快說!」

***

        翌日。

        虞婧從馬車上下來,這兩腳才剛一踏到地面上,一堆菜葉就往她身上丟了過來,緊接著豆腐、雞蛋也朝她紛紛飛來。

        那群朝她丟擲菜葉等物的百姓,嘴裡紛紛大罵著──

        「妖女,庸醫,還那對祖孫的命來!」

        「我們要替那對祖孫討回公道。」

        「醫死兩條人命,把她送官……」

        人群一下子就鬧了起來,整個妙手堂前一陣亂烘烘的叫囂怒罵聲,群眾的力量跟輿論的壓力果然是最強大的,一下子就能讓人從天堂掉入地獄。

        虞婧冷笑的看著前面這些看似雜亂卻井然有序,朝她菜東西,嘴裡不斷怒罵她的人,瞧他們邊罵邊眉來眼去的模樣,說沒有鬼誰信!真不知這些「臨演」一個是多少銅板請來的?

        而後面那群看熱鬧的無知百姓,純粹是跟著人瞎起鬨就是。

        只是這成本不會下得太重嗎?近來天氣還是冷得很,新鮮蔬菜行情看俏,母雞也冷得幾乎快下不了蛋,竟然拿來丟她,太暴殄天物了。

         站在大門的張掌櫃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慶幸這虞婧還不是他們醫館裡的坐堂大夫,要不被這樣一鬧,妙手堂也不用再開門了。

         虞婧身上已被不少豆腐菜渣雞蛋給砸中,她表情平靜,不見動怒,只是彈了彈身上的菜渣。

        「無憑無據的不實指控,誰說我把人醫死的?說我醫死人的人給我站出來!」虞婧站在妙手堂前,毫不畏懼的質問著那帶頭鬧事的那幾位臨演。「敢到處造謠就要有膽子承認,別躲在後頭煽動無知的群眾。」

        「呸!妳說妳沒有醫死人,口說無憑,有膽子妳把人抬出來給我們看啊!」

        「對啊,把人抬出來,我們看看是不是還有呼吸。」

        近百人雜亂無章的怒喊,吸引著更多人駐足圍觀,更多不明就裡的人湊熱鬧的跟著吶喊,叫囂怒罵聲是迴盪整條街。

        虞婧冷冷看著喧鬧的百姓,瞥見寒冰領著手下也混到人群裡了,留意著是哪些人在生事。

        她轉過身來,質問著張掌櫃,「張掌櫃,按理說病人死亡,應該是主治的大夫先知道,為何會是外面這些市井小民先曉得?」

        「這……」張掌櫃面對她的質問,神色閃了閃。「一名學徒今天早上進入那廂房給那對祖孫餵藥,這才發現那對祖孫死了,小的也是剛剛才知道這事。」

        「這麼說,連你這掌櫃的也是倒數第二個知道病患死亡的事情,掌櫃的你不覺得這事情很奇怪嗎?有病患死在醫館裡,沒有通報你這掌櫃反而到外面嚷嚷得人盡皆知?」

        面對她的質問,張掌櫃心裡也是怨死了,究竟是哪個沒長眼的傢伙,死了人不暗中通知他,反而到外頭告知不相甘的旁人妙手堂醫死人?

        「不知張掌櫃可否把那個學徒請過來?」

        張掌櫃點頭,馬上讓人去把那學徒找來。

         「你說你親眼看到那對祖孫斷氣?」虞婧冷冽問著眼前這名眼睛始終不敢看向她的學徒,醫館裡的學徒都是十幾歲的藥僮,多做一些打雜之類的事。

        「是,今日清晨我進去廂房餵那對祖孫湯藥時,他們已經氣絕身亡多時。」這個學徒鼓足了全身所有力氣,當著所有鬧事的百姓大聲說著。

        這話一出,隱身在不遠處鋪子屋簷下的一個黑衣人嘴角露出了冷笑,敢壞公主跟皇上大事的臭女人,今天定叫妳跟那對祖孫一起陪葬!

        「妳現在還有什麼話好說?大夥兒咱們把這女人抓去見官!」幾個臨演又帶頭鼓譟。

        這時,接到有百姓在妙手堂前鬧事的百里少淵也趕過來,怒聲問道:「發生何事?」

        張掌櫃連忙將稍早發生的事情告訴他。

        「胡言亂語,我妙手堂何時醫死病患了」他憤怒得衣袖一甩。

        「百里公子,口說無憑,沒死的話把人請出來,大家一看不就好了。」

        「就是、就是!」

       看著鼓譟不休的群眾,百里少淵看了虞婧一眼,「虞姑娘,去把那位老婦人跟她的孫子請出來吧!」

       「成,不過要是人都好好的沒死,那方才誣衊我、丟我菜葉的人全部要抓起來見官。」她不妥協的道。

        她這話一說,那些百姓們面面相覷,幾個較為膽小的紛紛開始往後退,不跟人湊熱鬧了,反正躲遠點看也是可以知道人死了沒。

        這時有幾個人怒聲反駁,「有本事妳把那對祖孫叫出來!」

        「叫出來!」

        虞婧冷眼看了下那群貪生怕死又愛湊熱鬧的百姓,眼下只剩下前面這一排臨演繼續努力叫囂。「好,我就讓各位心服口服。」

        她轉身交代張掌櫃,「張掌櫃,勞煩你去請那祖孫二人出來。」

        這人不是死了嗎?他方才也是去查看過屍身的,沒有氣息沒有脈搏,他很想開口拒絕,不過自家少爺就在一旁,這趟差事還是得跑的。

        「是,虞姑娘,少爺,兩位請稍候。」張掌櫃轉身往後院的廂房走去。

        不多時,竟傳來張掌櫃驚天動地、驚恐的呼喊聲,「詐屍啊──」

        後院一些忙著處理藥材、熬藥的大夫或是學徒,也看到本該死絕的祖孫兩人站在他們面前,大白天見鬼的,更是嚇得驚聲尖叫,到處亂竄,有些跟張掌櫃一樣沒膽的,還腿軟昏倒過去。

        張掌櫃腿軟倒坐在地,手臂顫巍巍的直指著眼前那對祖孫,「詐屍、詐屍……」

        老婦人嗓音低沉嗄啞的開口問道:「掌櫃的,我祖孫二人未死,何來詐屍之說?」

        「沒死?」張掌櫃連忙拍著胸口,虛軟的自地上爬起,困難嚥著口水。「那請妳跟我到前頭,同所有人說清楚……」

        「掌櫃的請帶路。」

        當老婦人跟她孫子出現在眾人眼前,所有叫囂鼓譟的人下巴全部掉下,個個瞪圓了眼,不敢相信的看著這一老一少。

        片刻後,有人回過神了,大喊道:「是那對祖孫,真的是那對祖孫!他們沒死!」他們臉上都還有些剛退的膿包痕跡,雖還是一副病人樣,但模樣已經比剛送來妙手堂時好上許多。

        其他人附和道:「對,就是他們祖孫,我也認得。」

        老婦人牽著孫子來到虞婧面前,撲通一下跪下,「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虞婧趕緊將她扶起,「老夫人快快請起,救人本來就是大夫的本分,您別客氣,還有救老夫人的不只我一人,百里公子跟妙手堂也出了不少力,費了許多工夫和藥材。」

       「多謝百里公子的救命之恩。」

       「不用謝本公子,本公子也沒有做什麼。」還藉由你們這對祖孫學了把功夫,可說是這一次事件最大的受益者,這個「謝」字他哪裡敢當。

        怎麼可能!他去探那兩祖孫鼻息時,明明就沒了氣,更沒有脈搏,他們兩人是怎麼活過來的?那學徒想趁亂溜走,卻被百里少淵帶來的人發覺,一把抓住。

        「想跑!」百里少淵手中的摺扇敲著這個學徒的臉,臉上扯著陰沉冷笑,「沒給本少爺好好交代是被誰收買來誣陷我妙手堂的,哪裡都別想去!帶走!」

        這話一出,其他只是跟著起鬨的群眾隨即明白,原來是有人故意中傷陷害啊,是同業嗎?

        虞婧轉向那群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的臨演,嘴角扯著一抹冷笑,「我說過了,我不接受誣陷,方才誣陷我的人都跟我到官府見官去吧!」

        那群臨演見狀紛紛想逃,可都被寒夜的人給拉扯住了,跑都跑不了。

        甚至連躲在暗處的那個黑衣人,跟寒冰過招幾招後也被寒冰給一把擒住,寒冰直接將人都帶走。

        原本鬧烘烘的現場瞬間眾人都鳥獸散,地上那些用來砸她的菜葉,在那些人被押走後,一群看起來生活貧苦人家,一窩蜂向前撿拾,打算回家加菜。

        被詐屍嚇得心跳無力的張掌櫃,也沒那氣力去管那些撿拾菜葉的人,抹了抹依舊狂跳不已的胸口問道:「虞姑娘,敢問這對祖孫他們……」

       虞婧塞給張掌櫃一瓶藥,「給你跟妙手堂裡被嚇到的人壓壓驚,一人一顆,心臟馬上有力。」

        「感激虞姑娘贈藥,只是……」

        「你是想問他們明明沒有氣息了,怎麼又活過來了是吧?」

        張掌櫃用力點頭。

        「因為我用了藥,藥性的關係讓他們祖孫在清晨那段時間看起來像是假死狀態,嚇著大家了,真是不好意思。」虞婧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是有心想引出要害這對祖孫的幕後之人,這才設下一計,三言兩語便將這事帶過。



【第二十章】 我是妳爹

        這纏腰火龍十分難以根治,一些病重的患者往往得拖上大半年才能治得好,且會留下後遺症,虞婧能將人治好,光這一點就讓讓百里崇十分欽佩她的醫術。

        又知道自己父親能夠清醒是服了她所製的藥丸,對她更是讚譽有加。

        宸王的毒是虞婧所解,自己父親服了她製作的藥丸後清醒,以及治療好那對祖孫,就這三件事情,妙手堂現在每天看診人數可是以前的三倍,其中有一半都是衝著虞婧來的,這些人都以為虞婧是妙手堂的坐堂大夫。

        打鐵趁熱,他趁著她還在醫館裡替那對祖孫治療,提出請她到醫館坐堂的邀請,雖然日前宸王殿下已經同他提過,請他讓虞婧在這裡當個見習坐堂大夫,方便她報考醫考,他當場一口答應,只是事後想想,他還是親自出面邀請,這才能顯出自己的誠意。

        虞婧緩緩放下手的茶盞,看著百里崇。「百里老爺,我沒有醫員資格,在你這裡坐堂正式幫病人看診就是所謂的『黑醫』,屆時若是有人舉報,官府一查會連累妙手堂的。看在宸王面子上,百里老爺願意讓我在這裡當個見習坐堂大夫我就很感激了。」

        她現在幫這對祖孫治病也算是黑醫的行為,要是有人舉報,她恐怕也得進牢房的。

        「這……虞姑娘妳醫術高超,只能見習,實屬可惜……」這見習坐堂大夫在他們妙手堂就是熬了幾年但一直未考上醫考的學徒,只能跟在正式的坐堂大夫身邊打打下手。

        百里崇順了順鬍子,突然想到一人。「其實,這醫員資格雖說是個問題,但也不難辦,老夫同太醫院院使符大人說一聲,便能給妳醫員的文書。」

        「走後門這一條路就不用了,我打算規規矩矩的參加醫考,就不欠符大人這恩情了。」虞婧搖頭,「百里老爺,我倒有個不情之請,就是這醫考可否讓我借妙手堂的名義參加?」

        「這當然不成問題。」若是讓虞姑娘以他妙手堂的學徒名義去參加醫會,這也是妙手堂的光榮,到時候慕名而來的人不知會多多少,這種好事他怎麼可能反對。

       虞婧起身,向百里崇行了一禮,「那就先謝過百里老爺。」

       「不需這麼客氣。」百里崇想了想,道:「其實老夫也有個不情之請。」

       「百里老爺請說。」

       「虞姑娘,每個月能否撥出幾天時間,為妙手堂裡的坐堂大夫講解指點一二?」

        少淵那孽子平日喜歡專研稀奇古怪的醫術也頗有成果,雖然人稱小神醫,但其實還有許多不足。這些日子他見他在虞婧指點下,醫術突飛猛進,要是她肯為妙手堂裡的坐堂大夫們指點一二,醫術肯定大有收穫。

        「當然沒問題,這樣吧,我每五天過來一回,平日真是遇上什麼疑難雜症,也可以讓人請我過來。」能幫助人救助更多的人,她再樂意也不過。

        「好,那太好了,相信我妙手堂……」

        百里崇的話都還沒說完,就聽到他每天掛在嘴邊的孽子,喳喳呼呼興奮的衝進廂房裡。

        「虞婧,妳快看看,我的木頭人完成了,妳看看哪裡還有錯誤我好修改,改了再按著妳說的做成銅人,這樣就可以永久保存了。」隨著兩人日漸熟稔,他也改口直稱其名了。

        他正在談論重要事情,這孽子就只會打斷他,氣得百里崇頭頂冒煙,扯開喉嚨就開始怒罵兒子。

        「你這混球,你都幾歲人了,沒看到你爹我正在跟虞姑娘談重要事情!」百里崇看到手裡抱著那個跟他等身一樣高,用紅布包裹的東西,就知道又是那個木頭人。

        為了這個不倫不類、不成體統的木頭人,可把他老父給氣暈,他也火得差點把那木頭人丟到火爐裡當柴燒了,那木頭人赤身裸體的能見人嗎?

        那不孝子竟然威脅他,敢把他的心血木頭人給燒了,他就離家出走永遠不回來,差點沒把他也一同氣暈過去。

        「爹,你別急著罵我,我這也是重要事情,這東西一完成,對我白澤國的醫術將會是一大躍進。」百里少淵把那個木頭人放到一張矮椅子上,拉開紅布。「虞婧,妳快看看,還有哪裡不足的?」

        看到那木頭人,百里崇震撼了,這木頭人和從前他看過的不一樣,上頭點的寫的全是人體各種穴位名稱,「這……你怎麼會有這東西?」

        「怎麼,你兒子厲害吧!」百里少淵得意的撇著嘴角,「還有更厲害的,這可是活動的。」他像在拆窗戶一樣將木頭人前半部拆下,裡頭是人體的各個器官。

        百里崇這下更是說不出話來,手顫抖地摸著這木頭人,上頭有好些穴位,他是聽都沒有聽過……

        「爹,您老不用太震驚,這要是沒有虞婧的幫忙,精準告訴我人體各穴位,指出書上、圖上錯誤的地方,到現在這木頭人還是沒有辦法完成,只會是你和祖父眼中傷風敗俗的東西。總之,這個木頭人可不是兒子一個人的功勞。」百里少淵可不想居功。

        百里崇這下對虞婧更是欽佩得五體投地了。

        「這是……」震撼的聲音從門邊傳來。

        眾人望向門邊的符凌,符凌一進屋,看到百里少淵手中標示著人體各穴位的木頭人,也同樣驚喜得說不出話來,向前激動的看著這木頭人上的穴位。

        瞧他那副激動模樣,虞婧很想翻白眼,這無情無義、假情假意的傢伙又來了,別以為她不知道,他每天到醫館來觀察那對祖孫,旁敲側擊的問她一些話的目的是什麼。

        他想要認回她這個女兒。

        他問什麼,她也老實同他說,可她就是不點破那層窗戶紙,她要讓他自己求她回去,現在,看到這個木頭人,他應該再也按耐不住了,一會兒他大概就要跟她來場認親大會了。

        到時,她要不要應景的擠出兩滴眼淚啊?

        「符大人,你看這木頭人如何?穴位精準吧!」百里少淵又將被他拆下的前半部給裝回去。

        符凌睜大雙眼,仔仔細細的看著木頭人上的所有穴位,「想不到賢姪年紀輕輕,竟然就將人體所有穴位研究如此透澈,並且做出這木頭人像……」這穴位木頭人若是呈到皇帝面前,肯定是大功一件。

        「這可不是小姪一個人的功勞,要不是有虞姑娘將人身上所有穴位告知於我,同時為我講解,小姪這木頭人到現在還只是半成品。」百里少淵對虞婧可說是讚不絕口。

        符凌一聽見百里少淵這麼說更是訝異不已,這個被他遺忘甚至拋棄的女兒,醫術不僅在他之上,甚至連人體穴位也比他這個太醫院院使了解透澈清楚。

        他打聽到的結果是,她幼時偶遇到一對老夫婦,對方疼惜她身世可憐,教她醫術傍身,如今那對老夫婦已經仙逝。

        不管她怎麼會這些醫術的,他一定要讓她回符家,只要她認祖歸宗成為符家的女兒,有這麼厲害的醫術,還怕那些想要長命百歲的達官貴人不來找他求養身丹藥,南昌王不會不想娶這個女兒。

       那些王公貴族們若急著與他結親家,他的兒子不就飛黃騰達了?雪兒也能進宮當個貴妃……或是皇后……都不成問題!

       「得了,我也沒幫上什麼忙,就只是把自己所知的告訴你,值得你逢人就誇我?」虞婧對百里少淵笑道,開始收拾起她的看診工具。

        「虞姑娘,有一事老夫想請教妳──妳的父親叫什麼名字妳清楚嗎?」符凌壓抑下心頭的激動,故作冷靜的看著她。

        「符大人真是好笑,一下子問我娘叫什麼,現在又問我爹。」虞婧鄙夷的勾勾嘴角,嘲諷道:「對於那種拋妻棄女,連我娘死時都沒有趕回來見她最後一面的男人,符大人,說真的我很不想記住他的名字。」

        「什麼,有這麼狠心的男人,連妻子最後一面都不願意趕回去見!」百里少淵驚呼起來,還不忘拍自己老子馬屁一番。
   
        「那男人要是是我爹,我也不屑去記他的名字,還好我老爹是個愛妻愛家的好男人,見不得我娘受一丁點委屈辛苦的。」

        百里崇氣呼呼地瞪了兒子一眼,聽完後面他拍馬屁的話,這才氣消地決定原諒他。

        「是啊,明媒正娶的妻子死了,他沒有回來見她最後一面,奔喪什麼的更不用想,只是託人送了一些銀兩回來,拜託隔壁的大嬸代為安葬我娘,然後每年讓人送來一點銀子,把我丟給大嬸代為照顧。

        「說是照顧,可是我過的生活卻是豬狗不如,每天起得比雞早、跑得比馬快、睡得比賊晚、吃得比豬差,有一餐沒一餐的。到後來他不再送銀子來了,我的生活是更加艱難,只要不小心做錯什麼事或是偷偷休息沒幹活,便會招來一頓毒打,

        「要不是我翻到我娘保留的書信,還不知道他在京城裡當御醫呢,那個應該被我稱為爹的男人,每天在京城吃香喝辣卻從來沒有回到家鄉來看過我,你說我有必要記著他的名字嗎?」虞婧冷笑了聲,反問著百里少淵。

        「當然沒必要,妳現在這樣也很好。」百里少淵聽完都要為她掬一把同情淚了。

        「是啊,到後來,那大嬸不知收了誰的黑心錢,對我起了殺心,趁我不住意時狠心的把我推下水,壓著我的頭打算淹死我,看我已經昏迷了這才鬆開我轉身離去,幸好我福大命大,被路過的村人見著了搶救了回來。」

        聽到她說她被代為照看她的大嬸推下水淹死,符凌沒法子再故作事不關己了,搭著她的肩激動的問道:「妳說什麼?王家嫂子不僅虐待妳更要殺妳,把妳推入河裡淹死,妳不是自己貪玩掉水裡失蹤嗎?」他以為的事實是這樣。

        虞婧好笑的看著滿臉愧疚跟震驚的符凌,「符大人,你倒是很清楚我家鄰居姓王啊!」

        被她這麼一嘲諷,符凌只好羞愧的說出,「符蓉,我就是妳口中那個不負責任的爹……」

        認回符蓉對他未來有很大的幫助,不僅僅是他個人能得到天大的利益,就連她的弟妹都會因此身價翻漲。

        別說像如今這樣還要緊抓著白貴妃那一條線巴結,宸王那裡更可以透過符蓉搭上線,因此今天就算丟臉也要與她父女相認。

        他會不惜丟這臉面在百里父子面前認回符蓉這女兒,也是有他的打算,百里崇想拉他這女兒進妙手堂,打壓同慶堂,這盤算別以為他看不出來,他是萬不會同意的!

        「原來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是同名同姓的人。」虞婧臉上滿是譏諷。

        「蓉兒,當年妳娘過世不是爹不願意回去,而是有事情耽擱……」

        她笑眼瞇瞇的看著他,然後冷冷吐槽了句,拆穿他的不得已。「是啊,當時你正在你那侍妾馬氏的床上快活呢,怎麼會想到我那可憐等了一輩子,到死都不瞑目的娘」

        她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這話一出,百里崇隨即朝兒子使了個眼色,再說下去就是家醜了,兩父子抱著那木頭人趕緊離去。

        「不是這樣……」符凌老臉一紅。

        「不是這樣,那是怎麼樣?就先不提我娘在懷我時,你在京城裡就已經跟馬氏暗通款曲,我就問你你跟馬氏的第三個孩子是怎麼來的?他出生的時間往回推算一年,正是我娘病重時,我娘過世時他還沒出世呢!

       「可別告訴我你是為了照顧即將生產的馬氏才沒回來看我娘,因為這時候你的汪姨娘也懷孕了,你要是心裡有我娘,又怎麼會同時讓兩個侍妾懷孕呢?」

        符凌府上的事,是玄墨讓人去調查後告訴她的,對照腦子裡符蓉的記憶,冷冷的道出來,為真正的符蓉先出一口氣。

        「妳早知道我是妳爹?」符凌臉色刷白的看著虞婧。

        「你不是我爹,我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少跟我攀關係,我沒你這種無情無義的爹,你對我來說不過是貢獻一滴精血、無關緊要的男人。」

        有時候演戲不一定要演假的,如此真實的反應出符蓉一個被拋棄的孤女,心中充滿對她這親爹的憤慨,更加有說服力。

        符凌是勢必要把自己帶回府去的,而比起虛情假意的滴幾滴眼淚哭著認爹,這樣得花心思討好、安慰的女兒,相信以後回符府後,在府中會更有底氣──我不想認的,是我爹求我的。

        她背起藥箱,冷冽地丟下一句,「想要我認你是不可能的!」便轉頭離去。

***

        符府裡,後宅主院中不時傳出桌椅傾倒的碰撞聲音與怒嚇咆哮──

        「當年妳是怎麼告訴我的?妳會讓人送銀子過去,請人照顧善待符蓉那孩子,結果呢?

        「她不只沒有被人妥善照顧,甚至每天被人虐待毒打,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後來這些年,妳不僅沒有讓人送銀子,更心狠手辣讓人把她淹死,要不是她命大,我今天也不會知道這些真相!」

        他從妙手堂出來後便直接前往大舅子馬坤北那裡,質問他是不是派人到福德村殺害符蓉。

        馬坤北本是不承認,他便以明年太醫院藥材要換藥商採購威脅,要他老實講,如若他老實說,明年就還是馬家所開設的藥鋪繼續為太醫院供藥,要是不老實說,那他就換人!

        馬坤北這才不得不向他承認此事。

        知道事情來龍去脈後,他便讓馬坤北將這事爛在肚子裡,一個字也不許對外透露。

        被一掌打趴在地上,耳朵嗡嗡作響的馬氏,茫然的看著怒髮衝冠的符凌,驚恐地問道:「老爺,您說什麼……妾身怎麼都聽不懂?」

        「符蓉!我那個在福德村的長女。當年妳是怎麼承諾我的?」符凌咬牙切齒的質問馬氏,「回答我,當時妳怎麼承諾我的!」

        當年要不是她又哭又鬧,不許他將符蓉母女接到京裡來,才導致讓符蓉在山上過著生不如死、被人虐待的日子。

        如果她不說一套做一套,確確實實如她向他承諾的,每年派人送銀子到福德村,買幾個下人去好好照顧符蓉,讓符蓉過上平順的生活,而不是隨便把符蓉丟給隔壁的王大嬸,任由王大嬸將符蓉當成奴僕一樣奴役她、打罵她,過得比乞丐還不如,也不至於讓符蓉現在這麼恨他。

        想到馬氏竟然還派人到福德村買通王大嬸淹死符蓉,怎能叫他不火大?

        今兒個從符蓉的話中,聽起來她並不知道買凶的人是誰,要是他知道是馬氏暗中派人取她的性命,現在別說利用符蓉完成他多年的心願,以符蓉救了宸王的那層關係,真要追究起來,說不得他這太醫院院使也甭想做下去了。

        馬氏驚慌的看著符凌。「符蓉……」她不是死了

        兩人爭吵的動靜過大,加上不時有桌椅傾倒、花瓶破裂的聲響,下人們不敢進入相勸,連忙去請大小姐符雪過來。

        「別在那裡給我裝傻,妳大哥把事情都告訴我了,妳別以為我不知道妳心裡想的是什麼,妳為了讓自己女兒嫁進皇家,不惜派人到福德村殺害符蓉。」一想到這裡,符凌火大的一抬腳又往馬氏身上踹去。

        當年,他憑著自己的醫術救了當時的太后、現在的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便下了道懿旨,待他符家的嫡長女及笄後便為她婚配,指婚給還未婚的王爺。

        馬氏想讓雪兒成為王妃,所以就想除掉符蓉!

        被這麼一踹,馬氏頓時吐出血來。

        符雪這時匆匆忙忙趕來,一推開屋門就見到父親一腳踹向母親。

        「爹,住手,娘是做錯了什麼,您要這樣對娘?」符雪衝向前去抱住馬氏,對著符凌哭喊質問,簡直不敢相信一向溫文有禮、待人和善的父親會這樣對她娘。

        「妳娘做錯什麼?妳娘她差點就毀了老子的仕途前程!」

        符蓉不僅救了宸王,本就是皇家大功臣,畫舫上又救了小皇子,連救了皇家兩代人,皇上不會對她刮目相看嗎?

        現在皇上雖然還沒有任何表示,但可不代表日後不會有,符蓉說不定會成為第一個女御醫,她的醫術如此高超,甚至有可能取代他太醫院院使的地位,如果符蓉認祖歸宗,於情於理都不致越過他這個父親去。

        「老爺,我的女兒不就是妳女兒嗎?」馬氏抹去嘴角的血漬,不甘的自地上爬起來反駁道:「那符蓉一個村姑能做什麼?雪兒自小琴棋書畫,哪一樣不是頂尖,比起符蓉,雪兒更能夠完成你的心願。」

        「愚蠢!妳以為雪兒比得上符蓉?雪兒要是有符蓉的那一手醫術,我就不用這般惱火,符蓉才有那能力幫我完成我這輩子最想完成的夢想!」

        符凌憤怒的衣袖一甩。「妳以為有太皇太后當年的允諾,就可以把咱們符家從一個四品官變為皇親國戚?我想進朝堂當個二品以上的大員,甚至是……沒有符蓉幫襯是萬不可能!」

        他現在不僅要保住自己四品太醫院院使的地位,還要想辦法往上爬。太醫院院使品階不過四品,在這滿地都是大官的京城根本不算什麼。白澤國不只以科舉取士,任何有能力的人都可以入朝為官,做到一朝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是有可能的。

        只要把符蓉掌握在手中,立下種種功勞,比如搶先一步把那個穴位木頭人送進宮,想讓皇帝提拔他不成問題。

        再配合貴妃娘娘完成她的心願,加上有南昌王的錢財跟宸王的權勢,日後,說不定他符凌還能封王……

        「我娘家有得是錢,只要讓雪兒嫁進皇家,怎麼就不可能了?」馬氏反駁。

        「娘,符蓉是誰?」聽出不對勁的符雪插話問道。

        「符蓉是妳爹在外頭一個上不得檯面粗鄙的女兒!」馬氏咬咬牙,很不情願的告知女兒這個消息。

        「她年紀呢?」符雪暗忖著:這個害她娘親被父親不分青紅皂白修理的庶妹,要是回到符府來,看她怎麼修理她!

        「十七歲……是妳爹的正妻所出。」馬氏很不情願告知女兒這事,言下之意,自己其實不是正妻,當了這麼多年的當家主母都是騙人的。

        宛若青天霹靂,沒想到自己跟弟弟們竟然才是自己口中的低賤庶女!

        符雪臉色刷白,無法接受這真相。「娘,您說笑的吧?」

        「妳娘沒說笑,符蓉是妳大姊,過些天我就要接她回府,妳最好給我安分點,不要把妳對付妳那些庶弟妹們的手段拿出來對付她,妳要是敢跟妳娘一樣有害她的心思,就給我滾出去!」符凌厲聲警告符雪。

        「爹!」符雪萬萬沒有想到一向疼她的父親會對她說出這一番話。

        「馬氏,妳給我聽清楚,馬上讓人收拾出一處院子,裡面所有東西全換新的,妳給我上心點辦好此事,要是符蓉來了,對她的住處有一丁點的不滿意,妳就給我滾到佛堂去閉門思過,抄寫佛經一年!」符凌咬牙切齒的警告她,話後落便拂袖而去。

        看著父親背影消失在門後,符雪這才從方才的震撼中回神,拉著馬氏的衣袖焦急問道:「娘,妳不是爹明媒正娶的妻子嗎?為何現在爹多了一個妻子,還有跟一個比我大的女兒?」所以自己不是符府的嫡長女?

        「雪兒,妳問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妳就別問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是不能讓妳爹外面那女兒回來,搶走本該屬於妳的身分。」馬氏吃力地站起身,「不能讓符蓉回來,太皇太后懿旨賜婚的對象只能是妳,其他人都別妄想!」

        「娘,可是,那女人……」

        「沒有什麼可是!」馬氏狠戾地瞪住符雪,「這事我會去找妳舅舅幫忙,讓他去解決那個女人。」

        「娘……」

        「符雪,娘現在這樣不方便出門,妳去趟舅舅那裡,讓妳舅舅過來一趟。這事很重要,更關係著妳的未來,妳記得不要讓妳爹知道了。」

        「好,娘,我這就去找舅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20-7-31 11:2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8-1 01:16 AM 編輯

【第二十一章】 要殺的是妳

        「玄墨,你要帶我去哪裡?」虞婧撩開車簾,看著馬車外的熱鬧景象,心底也泛起陣陣疑惑。

        雖然已經是春天了,但春寒料峭,這天氣還是冷颼颼的,怎麼會有這麼多人不畏寒冷的全湧到外頭來,且他們的手上都提著香籃,這是要去燒香嗎?

        年早都過了,還會有什麼大節日?不過這沿路上可以看到不少田埂上都放著糯米糰子做的供品,還插上三炷清香的。

        「婧兒,今天是什麼節日妳不清楚?」玄墨湊了過來,身體靠著她的後背,下顎抵在她的肩窩,一起看著外頭三三兩兩、面帶笑容的人群。

        她睞了身後的他一眼,「我每天忙著過日子,怎麼會清楚?」

        「也是,妳每天忙得腳不點地,怎麼會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玄摸心疼的摸摸她的頭。

        「王爺,一個窗子擠兩顆頭,你不嫌擠嗎?」肩上靠著這顆頭有些沉,虞婧扭了下肩頭。

        「跟婧兒在一起,再小都不嫌擠。」

        「我們宸王怎麼愈來愈油嘴滑舌了?」這迎面的寒風颳得她臉好痛,她縮回身子,回過頭,伸手擰擰他的挺鼻調侃。

        「放心,本王只對婧兒油嘴滑舌。」他勾著唇角淺笑,親了下她一邊臉頰,一把將她抱進自己懷中。

        「別轉移話題,把我好奇心引起了,快說今天是什麼日子。」她拉拉他的耳朵命令。

        「今天是水神的生辰,也是一年一度的補運節,城裡許多百姓都會到水神廟上香補運。」

        「補運節?」

        「是的,一連七天水神廟會舉行法會,為百姓消災解厄補運,農家會在即將耕作的田埂邊上放上供品,感恩水神,這節日在白澤國可算是相當重要的日子,怎麼,妳以前在山上沒過過嗎?」

        「喔,各地的風俗略有不同。」她乾笑著,把話題帶過。

        不過話說回來,她記得現代的農曆十月十五下元節是水官大帝的生日,每年這一天奶奶會拿著供品到廟裡幫她補運,沒想到白澤國的水神生辰是在初春這時候,也一樣有補運的傳統儀式,真是讓她倍感親切。

        因為人潮太多,前往水神廟的道路有些堵塞,前面的車夫敲了敲車壁,道:「王爺,這人潮太多了,一時半刻的可能到不了水神廟。」

        「沒事,慢慢前進。」正好在馬車裡與婧兒培養感情。

        虞婧一聽馬上拉著他的手,「既然馬車走不去,我們用走的過去吧,順便逛逛一旁的攤販。」

        看她一臉興致盎然的模樣,玄墨也不忍掃她的興,點頭,「也好,就用走的。」

        拿過一旁的滾著一圈白色狐狸毛的紅色大氅替她披上,繫好帶子。「大氅披上,現在雖然已經是春天,氣候也回暖一些,不過每一年的下元節天氣總要冷上一些,有幾年甚至跟寒冬一樣,可別著了涼。」

        虞婧看著他細心的為她繫上大氅,那專注眼神讓她心窩感到暖洋洋的,這種被人重視、獨一無二疼愛的感覺,真好。

        「你別只顧著我,你也別忘了注意保暖。」她替他拉好身上的黑色大氅,提醒了聲。

        「我有妳這個女神醫在,就算病了根本無須擔心。」他俯身親了下她一邊臉頰,這才彎身走出馬車。

        她怔愣了下,摀著被他親過的那邊臉頰,又嬌又羞的瞋了眼站在車門邊朝她伸出手,打算扶她下馬車的玄墨,瞧他那偷香成功一臉得意、嘴角上揚的表情一眼,這個流氓……

        自己明明是又羞又氣的,可是瞋著他,不知怎地就是有一股甜滋滋的感覺湧上心頭。

        她將手搭到他的手心上,本以為他只是要扶她下車,可萬沒想到他竟然伸過另一隻手臂,圈住她的腰抱著她下馬車。

        虞婧猛抽了口大氣,拍了下他的肩頭,緊張的左右瞄著。「你不要亂來,大庭廣眾下這樣抱我,不怕被人瞧見。」

        「放心吧,寒夜他們在旁邊擋著,沒人會看見。」

        她瞧了瞧,的確,寒夜他們人高馬大的,他倆被圍著,想來外人也看不到什麼。

        「你不是說過,怕會有人跟蹤我?」

        「如果妳是在擔心那對祖孫的事情,不用再擔心,我已經將他們送往安全的地方。」

        「說到那對祖孫,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呢。你把他們送走,是發現什麼了嗎?」

        那對祖孫已經復原得差不多了,今天早上她準備到妙手堂去探望兩人,玄墨就跟她說昨天半夜他就把人悄悄送走了。

        「這後續的事情妳也別管,什麼都不知道才安全。」他萬萬沒想到那個老婦人是……

        「我不會再問了,放心,我好奇心沒那麼重。」

        她可是很珍惜這重生的機會,還有一個人生勝利組的美男傍在身旁,疼她寵她,除了爺爺奶奶,這兩輩子加起來都沒人這樣呵護她呢,她要好好珍惜眼前一切,要是因為好奇知道太多沒必要知道了事,被人給一刀斃了,賠了一條小命那她就太冤了。

        「符凌那邊現在也沒有再讓人跟蹤調查妳,他正在傷腦筋該用什麼辦法將妳哄騙回符府。」

        她哼道:「該讓他知道的事都知道了,他還要查什麼。」她看看四周,好像有些姑娘的目光已經投過來了。「玄墨,你這張臉這麼招搖,我看不用走到水神廟,我又可以在路邊臨時擺攤賣香囊了。」她擰了擰他那張帥氣無比的俊臉抱怨道。

        能跟玄墨一起逛市集,她當然很開心,可是他那張絕世容顏實在太禍水,她簡直會被不斷丟過來的香囊給砸暈,要不就是被那些女人死命狠瞪,到後來她都不想和他一起上街。

       「不用擔心。」玄墨自衣襟裡拿出一個銀色面具戴上。「這樣就不會再有香囊砸過來。」

       「嗯,這還差不多,走,我們去那個攤子看看。」看著他臉上的面具,她滿意的點頭,拉著他便往道路兩旁的攤子過去。「我剛剛就發現了,好奇怪,這些攤子怎麼都在賣這些下頭繫著不同顏色彩帶的竹籤?」

        「這是補運籤。」

        她不解道:「想補運不是該到廟裡去,跟神明祈求一番然後拿著衣服、米、金紙、貢品什麼的補運嗎?」

        他笑道:「妳這是哪兒聽來的補運法子?」

        「就……」總不能說是現代吧。「嗯,以前好像有聽人這麼做過……」她含混帶過。

        「咱們白澤國的補運方式,便是將姓名生辰寫在補運籤上頭,拿到水神廟向水神稟明,再丟在水神廟旁邊種的大樹上,一次為準,一次便丟到樹上不會掉下,代表水神答應為妳補運,丟得愈高運勢愈強。」玄墨她解釋。

        「原來是這樣。」他說的這習俗,跟現代一些地區所流傳的道教習俗好像差不多──在寶牒上寫下心願,誠心參拜後把寶牒拋到樹幹上,不掉下來的代表願望可成真。

        「是的,這不同顏色代表想加強的不同的運勢,例如,這藍色是官運,這綠色是家運,白色是子息,紅色是姻緣,黃色是財運。」

        「原來如此。」一聽完她眼睛頓時瞪大,「那我得寫上好幾支補運籤才成。」

        「好幾支?」他微瞇著眼,看著正仔細挑著補運籤的虞婧,「為什麼要好幾支?」

        「我要補事業運啊,還有桃花運跟財運……」官運就是事業運,姻緣也可以代表桃花人緣吧?要有好人緣,日後她做生意才能財源廣進嘛。

        一聽到她說要補什麼桃花運,玄墨頭頂彷彿冒出一陣白煙,眼尾劇烈的抽著,額頭上青筋一跳一跳,他磨牙道:「婧兒,妳都有本王了,還要求什麼桃花運?」是嫌他情敵不夠強嗎?

        光一個百里少淵他就倍感威脅,他們兩人有著同樣愛好,喜歡研究醫理,兩人常湊在一起討論,往往一討論起來就將他冷落。

        雖說知道他們兩人不可能做出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可他還是總感覺不安不踏實,現在這小女人竟然還要跟水神求補桃花運,是打算為他招來一堆情敵嗎?簡直氣煞他了。

        呃,虞婧瞪大眼,看著表情愀然一變的他,這才意會到自己說了什麼。

        看來玄墨很在意她啊,一想到這裡,她心情就變得很好很好。

        她連忙圈著他的手臂撒嬌,安撫他道:「我不跟水神祈求加強我的桃花……姻緣運怎麼行呢?你看,我有你這麼帥、這麼厲害全京城女人都覬覦的男人當我未婚夫,你只要一出門,這香花、香囊、繡帕就像不要錢的砸向你,我自然要跟水神求我的姻緣運強一點,這樣才可以把你拴在腰帶上拴得緊緊的,別的女人怎麼搶也搶不走。」

        聽到她這麼解釋,想到她求姻緣運是因為他,擔心他不愛她,想把他緊緊拴在身邊,他心裡釋懷了些,只不過,她剛剛可不是講姻緣運。

        「妳方才說的可是桃花運,別以為本王沒聽清楚。」他哼道。

        「桃花運,這一定得求的啊,在這種看臉的時代,顏值不夠高,就只能求人緣桃花了。你不知道嗎?有桃花就是有人緣,我現在要積極拓展人脈,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妙手堂的坐堂大夫,這人長得好的,那看診的女病患可是多到排到大街上繞三圈,

        「我呢,我雖然現在是在那裡見習,偶爾替幫告假的大夫偷偷頂個位置當個黑醫,結果我每次就只能看一些老弱婦孺或是重病的,這一樣都是大夫,不管病患生的病是重病還是小病,前頭排隊看診的病人就差上一大截,很丟臉的,所以我要補人緣桃花運。」她趕緊搬出一堆歪理來撫平他的妒火。

        玄墨哼了哼,顏值是什麼?她又在講讓人聽不懂的話了。

        「姻緣運就罷了,桃花運不准補。」

        反正也沒有專門補桃花運的籤,根本不用糾結這事,她點點頭,答應得毫不為難,「是,不過我說,我的好王爺,你可是天涯四美的第一美耶,我怎麼可能捨棄你看上別的男人,你對自己要有信心。說又說回來,如果我桃花愈多你也能愈得意,表示你看上的女人行情也是很不錯的。」

        「歪理。」有哪個男人喜歡自己的女人被人覬覦。

        兩人就在拌嘴閒聊中,買了各色補運籤,寫好後,到了水神廟,在神像前祈求一番。

        只是兩人才剛一踏出水神廟,正要往大樹的方向走去丟補運籤,便看到一群人也往那邊過去,玄墨馬上將她摟進懷中。

        「怎麼了?」

        「馬氏和她娘家大哥。」

        虞婧順著他清冷眸光望去,「那就是馬氏……」

        不得不說,馬氏這生了三個孩子的中年婦女身材保養得還真是好,一點都看不出她的兒女今年都要及笄了。

        玄墨在她耳邊小聲道:「她娘家大哥除了有一間醫館同慶堂外,還開了藥鋪,在全國各地有不少分鋪,因為得時常從各地進貨,認識不少走鏢的鏢師跟江湖人士。」

        她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你是不是懷疑是馬氏讓她大哥找人殺我?只是,若馬氏是幕後指使者,她為什麼要殺我?」難道是吃醋妒意?

        「馬氏也只是有嫌疑的人之一,是不是她還有待查證。」

        就在他們兩人低聲討論著馬氏的同時,站在人群裡的馬氏同樣也注意到虞婧,小聲問著身旁的娘家大哥。

        「大哥,妳說的就是那迴廊下披著紅色披風,站在那戴著面具男子旁邊那位姑娘?」

        「就是她沒錯,我都讓人查清楚了,她現在改名叫虞婧,在妙手堂裡當見習坐堂大夫,不幫人看診,只教導妙手堂裡一些大夫醫術。」

        「哼,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賤丫頭,能有什麼醫術?妙手堂也差不多要倒了吧,我家老爺竟然為她跟我翻臉!」一想到前些日子她被符凌打得無法出來見人,馬氏的胸口又竄起一把怒火。

        「妳可別小看她,她的醫術可是在百里崇跟百里少淵兩父子之上,說難聽點,更遠遠超過妳那個不中用的丈夫。」

        馬氏「哼」了一聲,只當她大哥在說笑。「怎麼可能?」

        「別不相信,否則妳以為妳那不中用的丈夫為何會在對她不聞不問多年後,急著要將她找回去認祖歸宗,要不是發現她有用,以他的性子他有可能做這種事?」

        「她醫術真那麼厲害?」馬氏狐疑地看著大哥。

        「據說,她認識一對老神醫夫婦,將必身所學都教給了她,因此醫術才如此厲害。」

        馬氏咬了咬牙,恨聲道:「不行,大哥,我不能讓那賤丫頭回到符府,她一回來我還有什麼臉面可活?」

        她可是做了十五年的當家主母,若是那丫頭回到符府,不就坐實她只是侍妾,平日那些姨娘沒少遭到她責罰剋扣,她們逮到這機會,不把她往死裡整?

        「那賤丫頭跟妙手堂交情匪淺,醫術又這麼好,將來難保不會進太醫院,萬一真讓她進了太醫院,擠下妳那不中用的丈夫做了院使──妳別以為這不可能,我可聽說最近百里崇盛讚那丫頭醫術是全白澤國第一,從前便有醫女當上副院使,她想當上院使有何難的?

        「沒了符凌,我們馬家的同慶堂跟藥鋪還能賺到什麼錢。妹子,妳放心,大哥我都安排好了,不會讓她回到符府,更不會有機會讓她進太醫院。」馬坤北手往脖子上一橫。

        「這事就交給大哥你處理,務必乾淨俐落,不能讓人有所懷疑。」

        「放心,那賤丫頭現在後臺硬著,一個宸王就夠讓人不能輕忽,又是小皇子的救命恩人,這事怎麼樣我都會處理乾淨,不會落下把柄。」

        符蓉這丫頭說什麼也得除掉,他的藥鋪這幾年可以提供宮中太醫院用藥,全是因為符凌的關係,要是真讓符蓉這賤丫頭進入太醫院當了院使,不除,還有他馬家好果子吃嗎?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事成後,你上回跟我說的那件事我會考慮的,我等大哥好消息。」馬氏點了點頭。

*    *    *

        「怎麼可能?」虞婧驚聲尖叫的看著掉落在地面上的姻緣籤,「它明明就已經掛在樹梢上了,怎麼還會掉下來?」

        玄墨同情的拍拍她的肩膀,「水神肯定是認為妳有本王這個好姻緣就夠了,其他的爛桃花就不需要,把機會留給別人,所以才讓妳的姻緣籤又掉下來。」

        「可是其他的補運籤怎麼不掉,現在還妥妥的掛在那裡。」

        「每個人需要補強的運勢是不同的。」玄墨安慰著她。

        虞婧側過臉,瞇著眼瞅著他嘴角上那若隱若現得意的微笑,一抹懷疑浮上心頭,食指指著他,「說,是不是你故意把我的姻緣籤給打掉的?」

        「本王怎麼會做這種事。」就算是做了也打死不承認,他趁著婧兒不注意之時將她的姻緣籤給打下,婧兒的對象只能是他,其餘的阿貓阿狗休想近身。

        「就是你,否則怎麼會這麼剛好,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你?」

        「當然不是本王。」

        「你發誓,發誓說不是你。」虞婧不依不饒。

        「別管這事了,我帶妳到後山去逛逛,後山有個氣勢磅礡的瀑布,難得來一趟水神廟,不到後山逛逛就白來了,走。」再讓他逼問下去肯定要露餡,玄墨反手握著她的小手,拉著她往後山走去。

        「不敢發誓,是心裡有鬼吧?」虞婧心有不甘的嘟囔著。

        「是,本王心裡有鬼。」他將那個掉落地面不能再祈求的姻緣籤,丟入用來燒化補運籤的火爐,「本王恨不得早點讓妳變成本王身邊的枕頭鬼,每天晚上在本王耳邊吹枕頭風。」

        「胡扯什麼,在水神廟裡也敢這樣胡說八道,小心水神修理你。」這話裡的意思就是想同床共枕,讓她臉蛋倏地浮上一層紅暈。

        「水神看在本王這般真心誠意的分上,不僅不會修理本王,還會助本王一把,讓本王趕緊娶回妳這個枕頭鬼。」

        「枕頭鬼天天在你耳邊念叨,只怕不用三天你就煩了。」

        「三輩子都不會煩。走,趁著現在信眾們排隊領平安湯圓,我們到後山看桃花,這水神廟的桃花也是一絕。」

        就在他們兩人往後山方向走去的同時,大樹後方有幾名目露凶光的漢子,陰狠狠的朝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望去。

        玄墨領著虞婧穿過兩旁種著松樹的小徑往後山走去,現在廟裡的信眾都擠在發放湯圓的棚子,前往後山的人並不多。

        尾隨在他們兩人身後的寒夜等三人,停下腳步瞇起厲眸,看著松樹後方樹叢不停傳來的「簌簌」聲響。

        走在前頭的玄墨眸色微動,也感到周身的氣氛很不對勁,微瞥了眼周遭樹叢輕微的沙沙響動聲,本就是習武之人,耳朵自然靈敏得也查覺到這裡有埋伏。

        寒夜向前提醒,「主子,有狀況。」

        他的話才剛落,十多個蒙面漢子便湧了出來,將他們五人給團團圍住。

        虞婧看著眼前這些蒙面漢子,嘴角暗抽了下:尼馬的,連到廟裡上香補個運都能遇到殺手,這是來殺她還是殺玄墨?

        剛剛補什麼財運、姻緣運,應該補一下平安運啊,沒了小命,其他運再好也不能帶到棺材裡去。

        虞婧打量了下周遭地形,恐怕這些人是有備而來,把他們前後路都給堵死了,看來是不讓他們活著離開。

        玄墨攬著她的腰,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別怕,沒事的。」

        她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看了玄墨一眼,冷冷提醒他,「不是有你在嗎?我怕什麼,就這一點人,你要是連我都保護不了,嘖嘖,我回頭要再去重求姻緣籤,讓水神幫我換一個。」

        「都聽到了吧,半刻鐘內解決。」玄墨眼底瞬間射出一記森寒冷芒,聲音冷沉而危險。

        「屬下領命。」

        寒冰他們三人抽出腰間配劍,縱身一躍,刀劍飛舞,寒光閃閃,這群蒙面漢子武功雖然不錯,但不是寒冰他們三人的對手,沒一下子,就被被寒冰他們三人卸了臂膀跟下顎,避免咬舌自盡。

        「主子,如數解決。」寒夜收起兵器,向前稟告。

        「不要引起騷動,綁了避開百姓,從另外一條小道把他們全押到禁衛營去審問。」玄墨冷然視線落在那些漢子身上。

        「是。」

        「走吧,我們繼續去看桃花。」玄墨拉著虞婧的手繼續往後山走去。

        「你還有心情?」這玄墨的心理承受力也太大了吧。

        「自然,何必要為一些跳梁小丑影響了本王遊山玩水的心情。」

        虞婧佩服的對他豎起拇指。

        片刻,她又忍不住對他提出疑惑,問道:「你知道,是誰想要殺你嗎?」

        玄墨低笑了聲,搖頭道:「這些蹩腳殺手要殺的不是我,是妳。」

        「什麼,是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20-7-31 11:2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8-1 01:16 AM 編輯

【第二十二章】   嫡女掌中饋

  符府。

  虞婧坐在大廳裡,慢條斯理的喝著茶,冷眼打量著這雕樑畫棟、富麗堂皇的廳堂,要跟她說這符凌沒有一點不為人知的「額外收入」,她是怎麼也不相信。

  以他一個四品的院使,一年的俸祿不過是幾百兩,能裝飾出這一間廳堂,更別提閒逛都要逛上半天的大宅子了。

  她緩緩的放下手中茶盞,手肘擱在椅子扶手上撐著下顎,仔仔細細的欣賞著那幾位姨娘跟庶子女們的臉色。

  右手邊第一個坐著的自然是馬氏,接下來是汪氏、姜氏、高氏、姬氏,還有他們各自站在身後的子女。

  每一個人臉色都不太好,好像她要回來分財產似的,尤其以馬氏的嘴臉最為難看,跟她那女兒符雪和那看起來年約九、十歲小兒子符鵬,眼神跟刀鋒似的,恨不得把她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剜下來涮火鍋吃了。

  「蓉兒,這些都是你的弟妹跟爹的妻子和姨娘們。」符凌見虞婧將手中茶盞放下了,趕緊跟她介紹。

  「別叫我符蓉,我習慣別人叫我虞婧。」

  符凌噎了一下,「也好,婧兒,這是你母親馬氏,汪姨娘……」

  「等等,我娘可是早在十年就死了,哪裡來的母親?你口中的妻子不過是一個鳩占鵲巢的小妾,有什麼臉面敢自稱為我母親?!」虞婧毫不客氣的諷刺道。

  她這話一出,其他四個小妾還有庶子庶女無不驚訝地瞪大眼睛,小聲的倒抽一口氣。

  聽聽,他們聽到了什麼樣驚天動地的大消息?

  這本該是當家主母的馬氏竟然……竟然只是一名小妾!

  馬氏惱羞成怒,忍不住朝虞婧怒吼,「虞婧,讓你回來認袓歸宗是老爺憐憫你,才讓你回來,不要不知感恩,胡言亂語!」

  「我胡言亂語?那不知道這張是什麼東西?」虞婧冷哼了聲,不疾不徐的自衣襟裡拿出一紙斑駁褪色的紅色婚書,雙指夾著,在眾人面前晃動。「這張婚書上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寫著,符天海之子符凌與白浩之女白芷,於丁卯年己丑月庚寅日良辰吉時結為夫妻,上頭還有里正跟媒婆的簽名蓋印,這張婚書可是比你馬氏入門時間要早上幾年呢!」

  看著馬氏一臉差點暈厥過去的表情,虞婧就是有說不出的快感。

  她本不想這麼快回符家的,偏偏有人忍不住了,找了人要殺她,還好她虞婧福大命大,有玄墨這個大福星傍身,殺手傷不了她一根寒毛,否則她現在恐怕是直接找閻王報到了。

  那群殺手嘴很硬,到現在還不肯招出幕後指使者是誰,不過依她跟玄墨的推測,這馬氏的嫌疑最大。

  雖然還不能確定,暫時動不了馬氏也無所謂,在此之前她就先為符蓉的母親討討公道,這才對得起借她這個軀殼安身的符蓉。

  馬氏一看見那張婚書,臉色頓時刷白,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整個人倒坐在太師椅上,「你……那是偽造的,你這賤蹄子,竟敢拿這些假東西到我府上騙人!」

  「假的?」虞婧又不疾不徐的拿出一疊斑駁發黃,幾乎一摸就會破碎的家書。「這些書信可都是我爹親筆寫給我娘的,上頭的字跡你應該是不陌生,這總假不了吧,再說寫這家書的人就在一旁,你要不要問問當事人比較清楚?」

  一看到虞婧手上那一疊家書,看著上頭的字跡,不用比對她都知道那是符凌的字跡,馬氏目光凶狠剜著她,指著她的鼻子怒罵,「你這賤蹄子,你這野種究竟有什麼目的?」

  虞婧十指輕敲著椅子扶手,輕蔑地嘴角微勾冷笑,臉上沒有一絲怒火,只是沉沉冷聲問著一旁的符凌,「符老爺,這就是你口中所說,全家上下都歡迎我?怎麼我一點都聽不出來,這一口一個賤蹄子的歡迎我可是前所未聞。說起來可是四品官員的後宅,《野種》這兩個字竟然能夠輕易說出口,這後宅的規矩還真是……如果我是野種,真不知道符老爺你是什麼?」

  符凌老臉一紅,拍桌對著馬氏怒喝,「夠了,馬氏,馬上向婧兒道歉!」

  「老爺,這賤蹄子在這時候肯答應回符府,肯定居心不良,你不能……」馬氏後面的話還未說完,火辣辣、熱騰騰的一巴掌便朝她迎面摹來。

  尖叫聲、哀嚎聲四起,幾個年紀較小的孩子嚇得嚎啕大哭,尤其以符鵬哭得最大聲。

  符凌面紅耳赤,咬牙怒喝馬氏,「馬氏,你忘了我是怎麼交代你的,你要是做不好當家主母這個位置,就讓出來讓別人當!」

  「老爺!」馬氏萬萬沒有想到符凌會這麼狠心要奪去她當家的權力。

  夫妻多年,即使符凌怎麼生氣,也從來不會在其他姨娘面前讓她難堪,今天竟然為了外面的野種,當著姨娘和所有低賤庶子庶女們的面前給她難看!

  「當家主母這位置應該是我那苦命母親的吧?符老爺,你要是有心,就把這位置給我讓出來,誰也不能霸占了我母親的地位。」

  「讓出當家主母的位置……婧兒,你母親已經過世了,這馬氏也算是續弦……」

  「續弦也得是我母親死後,正式迎娶進門的才算,她進門時我母親可還沒死,理當是小妾,這話是到哪裡都是站得住的理。」

  符凌眼尾暗抽了下,他從頭到尾就沒把馬氏當小妾,因此白芷過世後壓根也沒想到扶正這回事,眼下看起來這丫頭是要替她娘出口氣了,多年前早就扶正這種謊話也說不得。

  「這……沒錯……是該這樣,馬氏是妾。」

  符凌的附和,直接把馬氏從當家夫人降成侍妾。

  「既然馬氏是妾——」虞婧不疾不徐地冷冷的提醒他,「那麼我這個嫡長女已經回來,這府裡的中饋之權該是我來掌管,不該再讓一個妾打理吧!」

        符凌心底抽了下,很想拒絕,可她說得在情在理,就算白芷已死多年,這符蓉也過了及笈之年,中饋不管當初在誰手中,現在她回來就該還給她,讓嫡長女掌中饋才是正理。

  「婧兒,你說得不錯。馬氏,你即刻起將府中中饅及庫房鑰匙,還有所有帳冊交給婧兒,你出言不遜辱罵嫡女,到佛堂去閉門思過一年。」看著虞婧那冷沉的表情,符凌馬上作出決定,同時嚴懲馬氏給虞婧看,討她歡心。

  馬氏完全不敢置信,癱坐在椅子上。

  「爹,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娘有什麼過錯了?」

  被人奪了嫡長女身分的符雪都懵了,一聽到爹要母親交出中饋,還要把她趕到佛堂念經思過,立即回神,拉著符鵬撲跪向前,抱著符凌的腿痛哭質問。

  「閃一邊去,莫非你想跟你姨娘一樣到佛堂念經思過?」符凌一腳踹開她,「還有你帶壞你弟,讓他小小年紀就學你們娘兒們那套哭鬧把戲,符宇,把你弟弟帶走!」

  當他聽到虞婧在水神廟遇襲,又想到那一天一大早馬氏跟他說要跟娘家的人到水神廟補運,他馬上聯想到馬氏之前派人暗中謀害符蓉的事,當下他心裡就有底了,那群殺手肯定跟馬氏兄妹脫離不了關係。

  嘖,這一腳可踢得不輕哪,不是聽說符雪是符凌最疼愛的女兒?他也下得了腳,翻臉跟翻書一樣快。看來,他最愛的人還是自己吧,自私至極!虞婧暗暗搖著頭。

  「爹,你不可以這樣絕情絕義啊!」符雪又爬過來,趴到他腳邊哭著。

  符宇將胞弟交給奶娘後,也跪下求著符凌,「爹,請您看在母親這麼多年來兢兢業業操持這個家,沒有讓你費過半分心神的情分上,放過母親這一次。」

  符凌為難的看了像個無事人一樣的虞婧一眼,從她冷漠的表情看來,若不讓她狠狠解了這口惡氣,她是不會答應在符府裡住下的。

  符凌衣袖憤怒一甩,朝著一旁府裡的趙管事吼道:「還不過來把馬氏帶到佛堂去,派人好好看守,不許任何人過去!」

  「是、是,小的遵命。」

*             *             *

  虞婧坐在符凌讓人為她準備的院子裡頭,聽說最近才改名叫「芙蓉院」,一聽就知道是取來巴結討好她,她不屑的冷冷看著屋裡的擺設,心下嗤笑了聲,置辦得還真是用心,每樣東西都是全新的,突然對一個十多年都沒見過的女兒這般用心,還真是噁心人。

  「大小姐,我們兩人是趟管事派來服侍大小姐的。」兩個丫鬟沒有敲門便直接進入屋子,站在她面前告知。

  「趙管事派來的是吧!」玄墨讓人調查過了,這趙管事以往從馬氏那裡得了不少好處,他派兩個看起來不情不願的丫鬟過來,恐怕是己被關進佛堂的馬氏授意的。

  「你們兩個之前在哪裡當差?說來聽聽。」

  「回大小姐的話,奴婢永芳是夫人……馬姨娘屋裡的二等丫鬟,因為馬姨娘被降了身分,規矩上不可以有太多丫鬟,因此趙管事便將奴婢派過來服侍大小姐。」身形略顯清痩的丫鬟先回話道。

  「大小姐,奴婢叫翠荷,之前在二小姐屋裡的,會被派來服侍大小姐也是跟永芳同樣的原因。」翠荷也不甚情願的道。

  「嗯,那你們兩個就去看院子、整理花圃,以後別進屋子了。」虞婧指著外頭,讓她們兩個可以滾了。

  「大小姐,我們兩個可是被派來貼身服侍你的!」她們兩人一聽,頓時氣急敗壞、異口同聲的提醒她。

  「怎麼?別人隨便派個阿貓阿狗來,我都得照單全收嗎?當我這裡是收垃圾的地方?不高興你們哪裡來哪裡去,我也不會強留的。」虞婧冷眼掃了兩人一眼。

  她可不想留兩個大探子在身邊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要是哪天被人給毒死了,那不是太冤了?

  永芳跟翠荷見她毫無留下兩人的意思,可她們是奉命來的,主子交代的事情都還沒進行就被人趕回去,這下不死也得脫層皮。

  兩人互看了一眼,卻也無法,只得悻幸然的欠身,齊聲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們就去打掃院子。」

  這永芳跟翠荷才被她趕去看院子而已,沒多久趙管事就領著三名眉清目秀的丫鬟,還有一個看起來十分威嚴的嬤嬤以及一個身形健碩高大男子來,這幾人手上都拿著包袱。

  「小的見過大小姐。」趙管事向虞婧見禮。

  虞婧挑眉,看著他身後的那五人,「趙管事,你這是……」又要塞人來了,不過她院子有那麼大,需要那麼多人去打掃嗎?哼,塞不下就叫他們去看守茅廁門!

  「回稟大小姐,這五人是宸王送過來的,說是你剛回府,正需要用人之際,因此送了一名嬤嬤、三名丫鬟跟一名護院過來……」趙管事盡管心底不高興大小姐把他派來的人都趕到外頭去,但他也不敢多說什麼,面上越發恭敬,就怕得罪了這個日後要掌理府中中饋的大小姐,自己也被打發去守著哪個旮旯。

  「宸王有心了。」看著他們五人,虞婧心裡滑過一抹甜蜜。

  玄墨這家伙是擔心他人送得太慢,她身邊一些貼身丫鬟的位置都被有心人給占滿了吧,她來到這芙蓉院,椅子都還未坐熱,他就急著把人給送進來照顧她了。

  「奴婢們見過主子。」幾人齊齊向虞婧見禮。

  「趙管事,有勞你了,我這裡不用別的院子過來的丫鬟,原來的丫鬟婆子別的院子要是缺人就把她們打發到那裡去,還有去喚牙婆,明天一早帶些丫鬟來讓我挑選。」另有些二等、粗使丫鬟、婆子等活計需要有人做。

  趙管事滿臉為難的看著虞婧,「回大小姐的話,這別的院子都沒有缺人……」

  「是嗎?沒有缺的話那人明日一起讓牙婆帶走,賣了吧。」

  趙管事暗地裡咬了咬牙,又要買又要賣的,這個大小姐是多不喜歡府裡的下人?「是的,小的告退。」

  待趙管事退下後,他們五人在段嬤嬤帶領下又重新見禮一次。

  「老奴姓段,這三個丫頭叫寒梅、寒薇、寒玉,這個來當護院的叫寒山。

  另四人齊聲跟著段嬤嬤喊道:「見過王妃。」

  「王妃?我還不是啊!」虞婧臉紅了,搖手否認道。

  「王爺交代了,主子成為王妃只是時間早晚,不允許老奴們怠慢。」段嬤嬤笑道。

  「段嬤嬤,以後這芙蓉院一切大小事情就由你來調度派遣,說實在話,讓我管家,我可不知從何管起。」虞婧滿意的看著面前這位身形有些福態,看起來慈眉善目,但眼底卻有一抹威嚴的段嬤嬤。

  「王妃請放心,王爺都已經囑咐過了,讓我們事事協助王妃。」段嬤嬤回話。

  「玄墨不可能隨便選人來,說說你們的特長吧,寒山肯定是我的保鏢,還有,別喊我王妃了,隔牆有耳。」這寒字開頭的手下都是玄墨最信任的手下,就像是忠心死士一樣,除了都懂武外,每個人的專長都不一樣。

  「是,小姐。寒梅的特長是作帳,寒玉是烹飪,寒薇認得各種草藥,寒薇還有另一項特長,她可以不知不覺取走他人身上的物品。」段嬤嬤介紹道。

  「扒手?!」

  「扒手」這兩個字一出,寒薇連忙尷尬解釋,「小姐,奴婢只有任務在身時才會使出特長……」

  虞婧掩唇笑了下。「你別急,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驚訝這也是特長?」

  「小姐,有些任務是需要這項特長的。」寒薇解釋。

  「嗯,我懂了。如今有你們幾個,我在這符府裡可以說是如虎添翼,我倒要看看是誰在暗中耍手段想要我的命!」虞婧點了點頭,「段嬤嬤,你們先自個兒去安頓好,挑中了哪間屋子就直接住進去,你安排就成。」

  「是,老奴就先下去了。」段嬤嬤領著四人退下去。

*             *             *

  符府佛堂裡不停傳出怒罵的聲音。

  「沒用的賤婢,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馬氏跟符雪送到芙蓉院的人,半刻鐘不到便被趕去掃院子,氣得她們母女差點把來向她們稟報此事的永芳和翠荷給撕了。

  符雪還憤怒的用腳踹了她們好幾腳,「你們這兩個沒用的賤婢,才剛過去就被那賤蹄子趕去掃院子,你們沒有說你們是我這裡跟我娘那裡過去的嗎?」

        跪在地上的翠荷撫著被踹疼的手臂,「小姐,我們說了,正因為我們說了,大小姐才將我們趕去掃院子……」

  「誰是大小姐,賤婢!」一聽到翠荷稱呼虞婧為大小姐,符雪整個人更是火冒三丈,揚手就朝她的臉狠甩幾巴掌。

  「大小姐,奴婢知道錯了、奴婢知道錯了,您才是大小姐、您才是大小姐!」翠荷不停的求饒,卻只換來符雪更無情的巴掌。

  「大小姐,我們知道錯了,日後一定會為大小姐跟夫人更加盡心盡力辦事,您饒了翠荷吧。」永芳跪在一旁也不停的磕頭求饒。

  「你給我滾一邊去!」符雪抬起腳踹向永芳。

  忽地,符雪的手腕被人拽在半空中,一道冷沉不悅的嗓音響起——

  「夠了。」

  符宇對雙生姊姊搖頭道:「大……二姊,你把她打死,誰替你去打探消息?宸王為了感激符蓉的救命之恩,她前腳才踏進芙蓉院,宸王後腳就送了五個人來,你以為芙蓉院現在你還安插得了人進去?」

  「怎麼就不成?讓爹去說,還怕安插不進我們的人?整死那個村姑!」

  「愚蠢,符蓉就算是鄉野村姑,她的背後可還有個宸王,誰敢動她?就算是爹,要動符蓉也得先掂掂自己的斤兩能不能動,否則你以為爹為什麼會對她如此禮遇,她一回府就將中饅交給她,你看清楚情勢!」

  他最近跟在父親身邊,在太醫院跟著那些御醫們學習,聽到的都是符蓉的事情,連鮮少誇人的皇后也不只一次在爹面前誇獎符蓉,甚至向皇上提議,日後小皇子的身子就由符蓉來照看。

  由皇上對小皇子的寵愛看來,小皇子有可能是未來的國君,掌握好小皇子,還怕沒有輝煌的前程?爹定是看準了這點,才會如此禮遇符蓉。

  「符宇,你少教訓我,你大少爺位置還是在那裡,沒人撼動得了。」符雪甩開他的手,「你可別忘了,你跟符鵬現在是庶子,不是尊貴的嫡長子,後院那些賤人沒人會再尊重你們兄弟倆。」

  「閉嘴!」符宇對符雪怒後一聲,之後轉向兩個丫鬟命令。「你們兩個先回芙蓉院,沒事不用過來。」

  「奴婢們告退。」永芳趕緊扶起被打趴在地上,嘴角不斷流著血的翠荷,兩人一拐一拐地退出佛堂。

  「二姊,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爹這麼做定是有他的道理,你跟娘就先暫時委屈些。」符宇勸道。

  符雪聽到那聲「二姊」,簡直怒不可遏,「你閉嘴,有那野種在,就沒有我符雪,你若是不跟我同一陣線把那賤人趕出去,你現在就給我離開佛堂,我不想跟叛徒說話。」

  「你簡直不可理喻,愚蠢至極!」符宇忿忿甩袖,不再理會符雪,轉向馬氏,「娘,您先委屈一陣子,等爹氣消了,我會請他讓您出佛堂。」

  「宇兒,娘的事你就別管,我擔心的是你弟弟。」馬氏擔心的問著:「鵬兒現在怎麼樣了?」

  「娘,你放心,雖然一切用度都減了,但委屈不到弟弟。」

  「眼前是這樣,誰知道虞婧到時會不會繼續剋扣弟弟?」符雪插話。

  「二姊,別再說這些挑撥的話,眼光放遠點。」符宇覺得他這個雙生姊姊真是沒救了,「娘,我先走了。」

  符雪氣呼呼的將佛堂的門甩上,「娘,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馬氏沉默片刻,握住符雪的手安撫道:「雪兒,現在想要符蓉那個野種徹底離開符家,就要冷靜下來從長計議。」

  「那野種都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還從長計議,娘,你到佛堂裡是被關傻了是吧!」

  「雪兒!」馬氏怒斥她一聲,這麼沉不住氣,怎麼對付得了那個賤蹄子。

  符雪怒眸瞪視著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的馬氏,心生狐疑,問道:「娘,你是不是有什麼把柄在那丫頭手上?」

  「娘怎麼可能有把柄在那賤蹄子手上,你爹會護著那賤蹄子,我也不知他到底是在圖謀什麼。」總之不會是什麼骨肉親情,若他對那賤丫頭有那種心思,十幾年前早就接回府裡來了。

  「舅舅呢,舅舅是否知道此事?」符雪眉頭一皺。

  「你舅舅……」馬氏擰著眉頭想了下,「雪兒,現在能救娘離開這佛堂的就只有你舅舅了,你去找他,讓他去跟你爹說情,只要娘放了出來,娘就能對付那賤蹄子。」

  「娘,那在這之前呢?難道就讓那賤丫頭在府裡作威作福?」

  馬氏轉了轉眼珠子,對女兒招招手。「雪兒來,現在,你先這麼做……」

*             *             *

  虞婧在沐浴間裡泡了一個舒服的澡出來,便見到段嬤嬤領著三個丫鬟站在桌案邊,皺著眉頭的看著虞婧。

  「怎麼了,你們四個一個個都是苦瓜臉的,發生何事?」她一邊檫拭著濕髮一邊問道。

  「小姐,這些是從符府廚房剛端來的晚膳。」

  「我不是讓你們先用,把我的份留下就好了嗎?」

  「小姐,這晚膳有毒。」段嬤嬤道。

  「有毒?!」她放下手中布巾,好奇地坐到桌案邊看著這一桌菜色十分豐盛的晚膳。

  「是的,方才寒薇用銀針試過,全部都有毒,還是不同的毒。」

  「我看看。」虞婧拿起一旁的筷子,夾了塊咕咾肉,放到鼻間嗅了嗅,的確是有毒。她開玩笑道:「這個加了夾竹桃,分量有些多,是打算讓我心律失常,一下子就死於樂極生悲的心臟病發吧!」

  她們四人不約而同的抖著眼尾:王妃,有人這樣子詛咒著自己的嗎?

  「這加了斷腸草,會讓人呼吸麻痹,不過這用量不大,吃了頂多會有一些四肢無力、視線重影,上吐下瀉、腹疼難忍的症狀,比夾竹桃那道咕咾肉有良心多了。」虞婧又換了另一樣菜嗅了嗅,最還不忘誇獎下毒的人有良心。

  都想毒死你了,王妃,這叫有良心?

  「這個湯是加了雷公藤,心腸跟那個夾竹桃的心腸是一樣的黑,想讓我嘔吐、腹痛、腹瀉、呼吸困難,心臟衰竭而亡……」

  「小姐,我們趕緊把這些菜給倒了,讓寒玉先到小廚房幫你做點吃食。」段嬤嬤緊張提議。

  「欸,不急,還有好幾道菜未嚐呢,就這樣倒掉太可惜。」

  可惜……她們四人頭頂像是飛過一隻烏鴉,嘎嘎嘎……

  虞婧把每一道菜都給仔細聞過,聞不出來的就稍微放到舌尖上測試一下,直到所有菜色都檢查完了,她實在忍不住想給這些對她下毒的人拍拍手,真是一天也沒法等啊,這麼急著送她上黃泉路。

  「不錯、不錯,真想不到這符府的後院這麼熱鬧,什麼毒都有,這些姨娘們可真是一個個都不簡單,以後應該會更有趣。」

  符府後宅的這些姨娘恐怕是第一次這麼合作大團結,每一個人都想要毒死她呢,是被人指使的還是自己起了賊心呢?

  段嬤嬤四人皺眉的看著開心大笑的她——人家都要毒死王妃你了,王妃你竟然還笑得出來?

  笑夠了後,虞婧冷下臉,指著那些菜道:「你們看,這些裝菜的盤子不是一套,應該不是廚房做的,只是假借廚房的名義我送來而已。」

  「小姐打算怎麼做?」段嬤嬤問道。

  「不欠人恩情是我的處事原則,把這些菜肴端回去廚房,讓廚房管事隨便分配給讓他送這些菜的人。」

  既然這些姨娘這麼「熱情」歡迎她,她總得禮尚往來,回點小禮才是。

  「小姐的意思是……汪姨娘那邊送的就送給姬姨娘如此類推?」寒薇揣摩著她的想法。

  虞婧雙手貼著著粉腮點頭,語氣嗲甜,雙眸卻冷得似冰碴,點頭道:「就是這樣,有參與的人都幫她們今晚加菜,可別送錯了。」

  「只是這樣不會一晚就把所有後院的姨娘給毒死?」

  「要是你們小姐我這一桌吃下去,半夜你們就可以跟王爺報喪了,到時你們恐怕得跟我一起陪葬。」虞婧笑得甜美無比,吐出的話卻是十分冷血。

  寒梅嘴角一抽,「報喪,陪葬,奴婢還不想死……」

  「二個院子的人分吃個一盤菜還死不了的,只不過今晚她們也別想睡個好覺就是。」虞婧勾著嘴角,笑咪咪的道。

  「奴婢明白,奴婢即刻將這些菜拿回廚房。」寒玉即刻將所有晚膳收進食盒裡。

        「要是廚房的人問起,就說宸王在風味堂擺了桌席面為我慶祝,這些菜肴都是姨娘們的心意,不好浪費,就請廚房管事幫忙分送給姨娘們吃吃就好。」

  「是。」

  看著寒玉的背影,虞婧嘴角臉上浮現一抹冷冽冷笑,她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想要她的命,那就別怪她讓她們後宅不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20-7-31 11:2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8-1 01:15 AM 編輯

【第二十三章】   菩薩好小姐

  本是打算帶著段嬤嬤跟那三個丫鬟一起到風味堂用晚膳的,可是臨出門前,段嬤嬤說這後院的人心腸歹毒,難保她們不在時會有人進芙蓉院動什麼手腳,必須防著,因此便讓她帶著寒薇跟寒山出門,其他人留下來看守芙蓉院。

  見段嬤嬤說得有理,她也點頭同意,要他們晚膳少吃些,她會帶宵夜回來的。

  馬車才剛在風味堂大門前停下,店小二馬上熱絡的迎向前來。

  「虞姑娘,歡迎、歡迎,宸王殿下已經在上頭雅間等您了。」

  「宸王?」玄墨怎麼會知道她要上風味堂來用膳?

  「是,虞姑娘,請跟小的來吧。」店小二麻利的領著他們來到二樓。

  她這門才一推開,便看到玄墨正意態悠閒的喝著茶。

  「見過宸王殿下。」有外人在,虞婧裝模作樣的向玄墨屈膝行禮,身後的寒山跟寒薇也跟著行禮。

  玄墨點頭,示意她免禮。「起來吧。」

  店小二俐落的為虞婧沏來一盞碧螺春,隨後退下,寒山跟寒薇也很識相的退出去,將空間留給兩位主子。

  「玄墨,你怎麼知道我要上風味堂來用晚膳,還早早叫好一桌菜等我?」

  她坐到桌邊瞪大眼睛看著這一桌豐盛佳肴,都是她愛吃的。

  玄墨放下手中茶盞,過來一把圏住她,將她整個人摟進懷中,吻著她散發著淡淡芳香的髮絲。「我自然有法子可以知道,今天一切還順利吧?我聽說有人在你的晚膳裡下毒。」

  「你的消息真是靈通啊!」她抬起頭看著他,要不是這是在古代,真懷疑他在她屋子裡裝了監視器。

  「自然,我在你身邊安排了眼線,你有什麼事情我不知道的?」這事他不打算瞞她。

  原來,是人肉監視器。「恐怕你明的暗的安插了不少人。」

  「我得要確保你安全無虞,放心,那些暗線不會打擾到你的日子。」他低頭啄了下她的紅唇。

  知道他是好意,她也沒打算跟他計較此事,換了個話題道:「說說你對下毒這事的看法。」

  「先用膳吧。」玄墨拉著她坐到桌邊,舀了碗熱騰騰的羹湯放到她面前。

  她捧著湯碗,喝了一口熱湯,一雙眼睛馬上又看著他,等著他的看法。

  「下毒這事沒有什麼好說的,都是受了挑撥,故意攪混這缸水,人人都有嫌疑,這樣才好下手。」玄墨一邊幫她夾菜一邊道。

  「我回到符府一天時間都還沒過,這個人還真是等不及啊,我的存在真的對某個人造成這麼大的威脅?」她吃了口玄墨為她夾的菜,嘀咕道。想了想,她猜測問著玄墨,「你覺得會不會是我礙著了馬氏娘家的利益關係?」

  「符凌掌控著太醫院藥材進貨事宜,與你無關,若是為了藥材的利益,馬坤北沒有取你性命的理由。」玄墨沉吟道。

  「那究竟是什麼原因?難道是單純的馬氏嫉妒作祟,馬坤北為妹出氣?」她眉頭皺起,「說實在話,今天一到那充滿算計的符府,我就好想離開,真想趕快找出那幕後指使者給他致命一擊,我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我也希望這事趕緊結束,迎娶你為妃。你在符府這一段時間,凡事都要長些心眼。」他夾了塊肉送到她面前,不放心的提醒她。

  「放心好了,我心眼不長則已,一長就跟刺蝟一樣整個心眼長得滿滿的鋼刺,讓那些對我別有心思的人被扎得頭破血流。」她得意的賊笑。「況且,聽說宅鬥好好玩!」

  他屈指彈了下她的額頭,「小心把小命玩掉,這事解決完後馬上搬回王府,不許跟那一群惡毒女人打交道。」

  「這種事情日後也碰得到,提前練習嘛。」

  「你放心,你一輩子都碰不到,本王這一輩子只會娶你一個,整個後院任由你坐大,你要把它翻了也無所謂,唯一條件就是不許為本王找女人,把本王推給別的女人,聽清楚沒有?」他沒好氣的提醒她。

  「好啦,知道啦!」她雖然是惡聲惡氣的,可是聽到他說的內容,心裡還是很開心。

  「算了,不提這些糟心的事情,有件事情得同你說,皇后已經向皇上提議,日後都由你負責小皇子的身子,皇上也應允此事,這些日子應該會召你進宮。」

  「我?不會吧,太醫院裡御醫這麼多,要用到我這個黑醫?!」這走後門的人脊梁骨會被戳歪吧?

  「皇帝以你救了本王為由,破格提升你為五品醫女,太醫院會遵照旨意發下醫員文書跟符牌給你。」

  「這樣走後門好嗎?」

  「沒什麼不好,你的醫術有目共睹,誰敢說句閒話,本王讓他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他渾身散發冷氣的低喝。

  「玄墨,你也太霸道,你不知道做人要謙虛低調嗎?」

  滴掉是意思什麼他不知道,但謙虛這種東西他也沒有。「謙虛一向不是本王的風格,你是本王的人,本王的人豈可以讓人議論的?你不用管太多,到時會安排好一切,你只要接受便成。」

  「不是說好了,暫時不讓外面的人知道我們的關係,你這樣張揚好嗎?」

  「放心,外人只會知道你對我有救命恩這點,本王所做的一切都是知恩圖報,其餘不該知道的事不會知道。」

  「那我就放心。」她滿意的點頭,夾了塊豆腐放到他碗裡。

  就在他們兩人恩恩愛愛在風味堂用著晚膳之時,這符府的後宅開始不太平靜。

  汪姨娘用完晚膳後約莫一個時辰後,開始感到心房顫動、心跳失常,整顆心臟激烈跳動得像是要從喉嚨跳出來一樣,讓她難受的捧著心直喘大氣,急得院裡的丫鬟趕緊到書房找符凌。

  可當汪姨娘的貼身丫鬟跑到書房要找符凌時,只見書房外還站著姜姨娘跟姬姨娘的貼身丫鬟,甚至連關在佛堂念經思過的馬氏的丫鬟,也是急著找符凌過去幫她們的主子看病。

  偏偏符凌今晚有一場飯局,人不在府裡,這時她們想到今天剛回來認袓歸宗的大小姐,急著要找大小姐過去為姨娘們看病。

  誰知卻從趟管事的口中得知,宸王在風味堂宴請大小姐,她也不在府裡。

  兩個懂醫術又是當家掌權的人全不在,這下可把她們急壞了,見幾位姨娘情況不是很好,趙管事只好自作主張一回,讓人從外頭請了大夫進府來為幾位姨娘看病,同時派人趕去通知符凌,同他說了幾位姨娘跟少爺小姐的狀況。

  符府後院的情況很快便傳到在風味堂用膳的玄墨和虞婧耳裡。

  玄墨呷口茶,睞了前來稟告的手下一眼,轉頭看向虞婧,「你有什麼看法,要趕回去嗎?」

  「我腦子沒抽風,人家都要我的命了,我還巴巴的趕回去幫他們治病?我這人一向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以德報怨的事情我可是做不出來。」她一面剝著蜜柑,一面毫不避諱的道。

  「嗯,不錯,繼續保持這態度,不用為了任何人勉強自己,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玄墨認同的點頭。

  對他來說,在他心中最珍貴的不是婧兒的醫術,而是她敢愛敢恨、嫉惡如仇的率真,看過太多的爾虞我詐跟虛偽,婧兒的這份直率對他來說是最珍貴的。

  虞婧剝了瓣蜜柑塞進他嘴裡,「吃一塊,很甜。」

  「不錯,很甜。」他一臉享受地吃著她親手送進嘴裡的水果,滿意的點著頭,「以德報怨的事情做不出,那就別急著回去,多待半個時辰吧。」

  她想了想後道:「讓人先打包好一些吃食送回芙蓉院,讓段嬤嬤她們吃。」

  玄墨看向那名屬下,「聽到了吧,有什麼狀況隨時來報。」

  「屬下遵命。」

*             *             *

  昨晚,符凌接到趙管事派人通知便趕了回來,知道除了高姨娘的院子沒有事外,其他院子的姨娘跟少爺小姐們,甚至連下人都生了急病,不是腹疼難忍、上吐下瀉、四肢無力,就是呼吸困難、心跳加速、喘不過氣。

  從外頭請來的大夫正在救治,他因為喝了酒,有些酒意上頭,聽趙管事說因為醫治及時,應該暫時無大礙,便先去歇下。

  今早醒來,召來趙管事問清楚,知道眾人經過一夜之後,此時已經好些了,只是每一個染病的人都像是大病過一場一樣,全虛弱的躺在床榻上氣虛的呻吟。

  趙管事又稟告道,經由其他大夫診治研判,這些人是中毒了。

  「中毒?!」符凌揉著因宿醉頭痛的手一頓。

  「是的,那幾位姨娘還有小主子們跟院子裡的下人,全是中毒,據請來的大夫診斷,姨娘們是中了夾竹桃、斷腸草、雷公藤等等這些毒,這些毒全部摻雜昨天的晚膳之中,還好用量不大,就是拉拉肚子、吐一吐,休息個幾天就沒事了。」趙管事沁著冷汗,將各院姨娘的情況如實說道。

  多年來,自個兒後院這些女人一向都是相安無事的,為何符蓉一回到符府就發生中毒的事,這讓符凌不免心生狐疑。

  又問了趙管事幾個問題,符凌心裡便有底了。

  想想,這毒不可能是符蓉下的,趙管事說昨晚宸王宴請她,廚房到各院送晚膳前就離府,她不可能有機會下毒。

  宸王送來的那五個下人也是昨日才來,更不可能無緣無故下毒。他猜想,這毒應該是後院的人自己所為,不是要嫁禍符蓉,就是另有圖謀。

  「把廚房的管事叫來,我要親自詢問。」

  「老爺,小的已經在第一時間問過廚房管事,他說那些菜都是姨娘們自己親手做的,要送給大小姐品嚐的晚膳。」

  「送給虞婧?怎麼回事,說清楚!」

  「是,事情是這樣的……」

  昨晚芙蓉院那些晚膳全都是姨娘們在自己院子的小廚房烹煮後端到廚房,讓廚房管事派人轉送到芙蓉院加菜。

  符蓉因為宸王的邀請,因此將姨娘們送給芙蓉院的菜色全原封不動地送回廚房,並請廚房管事送回各院子。

  這些菜肴頗多,有的院子甚至做了兩、三道菜,廚房管事一時也記不清楚哪一道菜是哪位姨娘做的,因此除了沒有送食物來的高姨娘外,便隨意發還給各個院子。

  符凌這下懂了,一定是有人背著他搞鬼!

  他氣得臉色鐵青,下令道:「趙管事,讓人去把那幾個姨娘給我叫過來,不能下床走路,用爬的也得給我爬過來!」

  「是,小的這就去傳人。」

  符凌一怒之下,讓人將那些上吐下瀉、病歪歪的姨娘們一個個抬到他的院子,連馬氏也一起抬來了。

  每個姨娘見著符凌後本想告狀,可一看到他那憤怒得像是恨不得將他們給撕了的表情,立即打了個哆嗦,不敢造次,安靜無聲的歪倒在椅子上,就算肚子再怎麼翻絞想跑茅廁,還是大氣也不敢喘一個的硬憋著。

  幾個姨娘你看我我看你互傳眼色,沒人知道老爺在生什麼氣。

  突地,符凌怒極地拍向一旁桌几,「啪」地一聲,連桌几上茶盞裡的茶湯也為之震動,茶湯濺了出來。

  「你們這群女人膽子不小啊,竟敢聯合起來毒害符蓉!」

  被這麼一指控,幾個姨娘心虛的互瞄了一眼後,扯著嗓子大聲喊冤。「老爺,冤枉啊,我們沒有……」

  「閉嘴!」符凌怒喝,「我都查出來了,你們還敢在我面前喊冤,趙管事!」

  一旁的趟管事隨即向前,將一旁桌子上的紅布掀開,出現在幾個姨娘面前的是一堆剩菜殘渣。

  「自己看看,你們昨天晚上吃的是哪一道菜,或是哪一個空盤子,給我指出來!」難抑的怒火讓符凌又忍不住扯著嗓子吼,「指出來!」

  幾個姨娘被符凌的怒火嚇得不輕,顫巍巍地指著自己昨晚食用的菜肴或者空盤。

  「再給我指出來,那一道菜是你們院子烹煮的?」符凌又怒拍一旁桌案,聲嘶力竭地怒吼,「指!」

  這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了,自已是害人害己……

  符凌咬牙切齒地瞪著那幾個臉色慘白的姨娘,恨不得向前一掌打死她們。

  「你們這幾個女人,好啊,竟敢聯合起來毒害我符府嫡長女……」

  院子不時傳出震天價響的怒喝聲跟求饒哭泣聲的當下,一名在屋外拿著抹布擦拭著外邊窗欞、雙頰青紫的粗使丫鬟丟下手中的抹布,偷偷摸摸的從後院偷溜了出去。

*             *             *

  芙蓉院。

  自從住進宸王府不用在摸黑起早的上市集賣香藥丸後,虞婧便開始睡到自然醒,加上玄墨交代不許任何人任何事吵醒她,因此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是常有的事情,即使現在住到了符府,她還是不改這習慣,今天幾乎是睡到了辰時末才起來。

  她才坐起身,還有一點點想賴床,這寒玉就匆匆來報,在她耳邊小聲的告知——「小姐,符凌院子那邊出大事了。」

  她眉尾一挑,「什麼大事?」

  「我們買通的那個叫小圓的小丫鬟,剛剛來報……」寒玉摀著唇在她耳邊小聲告知,「符凌甚至指著馬氏大罵,有一句話最為重要,說什麼當時已經嚴重警告過她,不要對大小姐你再起歹念,不要壞他事情,馬氏她很顯然沒有把話聽進去……」

  「真有此事?」

  寒玉點頭,「是的,那小圓說,符凌將那四個姨娘連同馬姨娘給臭罵了一頓,只差沒家法處置,現在都把她們都關在自己院子禁足反省。

  「聽起來符凌應該很清楚暗中找殺手殺害小姐的人是誰,就是馬氏。」

  虞婧點頭,又好奇的問:「你們才來一天,就收買了人啊?」

  「說起來也是誤打誤撞,這小圓在符凌的院子裡當差,她因為母親染上風寒,高燒不退,家中沒錢治病,她想預支月俸,偏偏當時趙管事跟小姐你都不在,她只好找到符雪的院子裡,希望二小姐可以先預支銀兩給她,結果符雪心腸真壞,聽說是心情不好,就讓自個兒的大丫鬟打她巴掌好給自己出出氣,後來被我和寒梅看到她躲在花園院門邊哭,我們給了她傷藥跟銀子,讓她去請大夫給她娘看病。

  「今天一早她就來道謝,更想要報答我和寒梅,段嬤嬤便跟她說,要她看好老爺院子裡的動靜,這不,符凌院子出了這麼大動靜,她就趕緊來報了。」

  虞婧掀開棉被下床,想了想後問道:「寒玉,那小圓的娘也是府裡下人嗎?」

  「不是,在外頭幫人洗衣度日,小圓父親已經死了,她這寡母獨自在外,只靠著左右鄰居照應。」

  「你讓小圓去問問她娘,要不要來咱們芙蓉院幹活,讓小圓可以盡心為我們辦事,就簽活契就好,將來咱們離開這裡她也不用留在符府。

  「還有,我那個八角妝奩裡頭有一瓶雪玉膏,拿給小圓,她被掌摑的瘀傷很快就能化了,另外去我的藥箱拿治風寒的藥丸給她娘,這藥丸藥效好,她娘的病很快就會好了。」

  「小姐,這不過是個丫鬟跟她娘……你這些可都是好東西啊。」她們早聽小碧說過,小姐人很好,沒有一點主子的架子,看來真的是如此。

  「先不說現在正是我們用人之際,許人以銀兩不如給她真正需要的東西,我這兩樣可是外頭有錢都買不到,再說我最看不慣那種欺負下人的主子,一樣都是人生父母養的,不過是比較會投胎,不是真的比較高貴,沒必要糟蹋人。」囂張沒有落魄的久,她倒要看看這符雪將來的下場會如何。

  「小姐說得是,小姐,你心腸真好。」

  「小姐,今天穿這一件紫色的好嗎?」寒梅拿來一套新衣裳問著虞婧。

  「怎麼有這一件衣服?」她驚喜的看著眼前的衣裳,衣襟袖口繡著小花,淡雅討喜,料子也十分輕柔,很是適合這種春光明媚的季節裡穿。「我記得我帶來的行李中,沒有這件衣服啊?」

  「這是王爺今早讓人悄悄送過來的,是日前王爺讓繡針閣做的春裝,沒能趕在小姐回到符府前做好,現在做好了便給你送來。」

  「好,就穿這一件。」心上人這麼在意自己,她好像也把春天穿在身上了,心情如沐春風,甜甜蜜蜜。

  「對了,小姐你這幾天沒事就別往後院那些姨娘住的地方去。」寒梅提醒道。

  「怎麼了?」

        「府裡那些中毒的姨娘們害人害己,自己沒吃完的飯菜賞給下人吃,弄得許多人都中毒了,現在整個後院彌漫著一股屎臭酸味跟哀嚎聲,茅房更是大排長龍,院子裡更有好些來不及忍住的臭糞。

  「聽說好幾個姨娘甚至沒忍住,在符凌面前拉肚子,被他給罵死了。」

  這實在也太慘了,可虞婧聽得好想笑。「看來,這些姨娘得失寵大半年了。」

  「哼,她們活該,誰讓她們壞心眼。」

  虞婧才用完早膳,趙管事就將府裡庫房鑰匙跟帳冊送到芙蓉院,同時告知她牙婆子領了人來,請她到前院去瞧瞧。

  虞婧也很不客氣的直接將鑰匙、帳本收下,交給寒梅,讓寒玉在一旁協助,開庫房跟著趟管事一起對帳,如有對不上帳的地方,直接到佛堂找馬氏要錢要東西。

  至於挑下人的事,就全權交給段嬤嬤去處理。

  閒著沒事,既然府裡其他地方不能去,虞婧心想那逛逛芙蓉院應該行吧,她遂帶著寒薇往院子去。

  兩人來到芙蓉院後面的院子,便看到腳一拐一拐在掃落葉的翠荷跟永芳,她們兩人的臉竟然腫成黑紫色。

  「怎麼回事?昨天她們還好好的,怎麼今兒個不僅腳瘸了,一張臉更成了豬頭?」

  「是二小姐親手打的,這二小姐年紀輕輕的就這麼心狠手辣,府中下人被她打得皮開肉綻的事是時有耳聞。」比起來,二小姐讓大丫鬟打小圓下手還算是輕的,瞧瞧這永芳和翠荷都快被打殘了。

  「符雪為什麼要下狠手對她們?」

  「因為小姐將她們派到這裡當掃院子的粗使丫鬟。」

  「我竟然還成了罪魁禍首?!」虞婧嘴角一抽,調侃了自己一聲。「寒薇,你到屋裡我的藥箱裡頭將白色跟綠色藥瓶的藥膏各拿兩瓶過來。」

  「小姐你這是……」開善堂嗎?

  「沒辦法,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起因因為我,我總不能視而不見。」她裝模作樣的聳了聳肩,表情很是無奈的哀嘆了聲,「唉,沒辦法,你家小姐我一向是菩薩心腸,見不得人被欺負。」

  小姐,有人這樣誇自己是菩薩心腸的嗎?

  寒薇忍不住被逗笑了,噗哧笑出來。

  虞婧也沒心情再逛了,再瞥了翠荷兩人一眼,乾脆跟著寒薇回去。寒薇拿了藥瓶要往院子裡去,虞婧吩咐她,讓她們兩人傷好之前在屋子休息就好,不用急著出來幹活。

  寒薇道:「是,我的菩薩好小姐。」

  日子閒散的過去了,有段嬤嬤和寒玉她們這幾個能幹的,符府諸事很快就上手,一點亂子也沒有。

  這日,段嬤嬤和寒玉她們都還忙著沒回來,虞婧正歪在軟榻上翻閱著妙手堂這幾年所遇上疑難雜症的紀錄與用藥,就見寒薇腳步匆匆進來。

  「小姐,符凌讓你趕緊更衣隨他出去一趟,要你別耽擱。」

  「他要我跟他出門,有說到哪裡嗎?」

  「沒提,只是說去見貴人。」寒玉卻有些擔心,究竟是要見什麼貴人?

  虞婧淡淡點頭:「我知道了,幫我更衣吧。」

  「小姐,可是不知目的地恐怕有危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跟他去見見他所謂的貴人,怎麼知道他要耍什麼把戲?」

  寒薇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這事,也只能暗自擔心著,幫主子換上一套粉紅錦袍,外罩絛紅色滾著白底繡花邊褙子,梳了一個簡單大方又不失俏麗的髮髻,一邊髮髻上插了支雕著蘭花的紫色垂珠玉簪,裝扮妥當後主僕倆便隨著符凌出了符府。

  只是當馬車穿越熱鬧的市集,青石道漸漸變成白玉石路,她心底的狐疑愈來愈重,白玉石路……這符凌該不會是要帶她進宮吧……

  果然如此,馬車沒多久便停在巍峨的宮門前。

  虞婧下車,看著皇宮高聳的圍牆道:「符大人,你說都沒說一聲就帶我進宮,這是要去見哪位貴人?」

  「要進宮了,說話小心點,否則一不小心就會掉腦袋,要是不會回答就閉上嘴,爹自然會代你回答。」

  對於符蓉始終不願意喊他爹這一點,他也不強求,本來就對這個女兒就沒感情,不過是為了自己未來利益才將她接回府。

  「你的丫鬟就留在馬車上,不許帶進宮。」符凌厲眸掃了一眼寒薇。

  虞婧對寒薇暗使眼色,要她稍安勿躁。既然是到宮中,不管符凌有什麼目的應該不會想要害她性命,在皇帝的地盤上作案?他沒那麼傻。

  「別蘑菇了,快跟爹進宮,娘娘興許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符凌催促她一聲後,逕自領著她進宮。

  符凌對這宮裡的路徑顯然十分熟悉,彎彎繞繞的沒一下子便領著她往一條小徑走去。

  這麼神秘,放著宮女太監來來往往的大道不走,偏走這種沒什麼人煙的小路,究竟是要去見什麼人這麼神秘?

  不多時,符凌領著她從一道早有太監在等候他們的小門進入,又是一陣彎彎繞繞,最後來到一座氣派非凡的豪華宮殿。

  她稍微瞇眼瞄了上頭的牌匾——崇華宮,這是哪位娘娘住的地方?

  「一會兒見到貴妃娘娘,娘娘問你話只要回答是就可以,其他的為父會應對。」他低聲交代。

  貴妃娘娘?

  要她都回答「是」,難道要她的命,也要回答「是,請笑納」嗎?

  虞婧沒有回應他,只是冷冷跟著他一同進入殿中,在小太監的帶領下進到裝飾得極其奢華的內殿。

  主位上坐著一名相貌甚美,身著一襲華麗高貴紫色宮裝,將她的姿色襯托得風華無雙,懷中抱著一名年約四歲的小男孩。

  只可惜她那一雙眸光中帶著三分狠戾的上挑鳳眼,破壞了她的美,只會讓人覺得這女人就像朵致命的罌粟花,誰沾染上誰就準備隨時有掉頭的準備。

  「符蓉,給貴妃娘娘請安。」符凌小聲在她身邊提醒。

  虞婧跟著他跪下,「民女虞婧給貴妃娘娘請安。」

  「虞婧?」白貴妃眼神銳利地看向符凌。

  符凌趕緊解釋,「回貴妃娘娘,微臣這女兒自小失散在外,虞婧是她這些年所用的名字,剛回府裡來一時之間還沒來得及改口。」

  「嗯。」白貴妃冷冽的眼眸鎖著跪在地上的虞婧,絲毫沒有要她起身的意思,看了片刻,將懷中抱著的兒子交給一旁的奶娘帶下去,這才沉聲道:「抬起頭本宮看看。」

  「是。」虞婧慢慢的抬起頭。

  「模樣倒是長得不錯,難怪宸王會對你多留了心眼。」她不冷不熱的道。

  虞婧心裡微訝,貴妃娘娘知道她跟玄墨的關係?

  「貴妃娘娘請放心,宸王對小女上心也只是因為小女的醫術,小女救過宸王一命是眾所皆知的事,宸王對她是沒有任何心思,且自古兒女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作主,只要微臣不點頭,難道這宸王還能強搶民女?」符凌出聲道。

  白貴妃接過一旁宮女送上來的香茗,兩指夾著茶蓋慢條斯理的磨著杯沿像是在沉思,片刻才又出聲,「你說得不錯,你這做父親的不點頭,宸王難道還能硬搶?」

  靠,搞了半天,這兩個人在謀畫她的婚事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丫不 發表於 2020-7-31 11:2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8-1 01:22 AM 編輯

【第二十四章】   收買人心

  「貴妃娘娘這一點您請放心,小女雖是跟宸王有些交情,但小女心自然是向著自家的,只有微臣這個父親飛黃騰達,她也才能有更好的婚配對象,您說是吧,貴妃娘娘!」

  「嗯,只要那件事幫本宮把事情辦好了,本宮自然會讓人跟太皇太后娘娘提起那事,一定如你的願。」白貴妃呷口香茗,沉聲提醒符凌。

  「這是一定的,小女定會按著娘娘吩咐行事。」符凌連忙朝著虞婧使眼色,要她趕緊表達效忠貴妃娘娘的決心。

  幹麼,眼睛抽筋了不成?一直對她眨眼,一副要她趕快遞投名狀表示忠誠,她連這個貴妃是熊是虎都不知道,就要她效忠,也太好笑了吧!

  虞婧當成看不懂,歪著頭對他以口型無聲問道:什麼?

  符凌被她一臉茫然的表情差點氣得頭頂冒煙,方才進宮時就再三交代她只要回答「是」就好,現在竟然是一個字也吭不出聲,往常的精明、得理不饒人的氣勢都到哪裡去了?!

  「符蓉,快向娘娘謝恩,讓你有光耀門楣的機會!」符凌不得不咬牙提醒她。

  符府的門楣關她屁事,她一點也不想被人當成墊腳石好咩。

  白貴妃冷冽的睞了虞婧一眼,不疾不徐的說著,「符大人,你這女兒好像不像你所說的那樣跟你一條心啊!」

  「娘娘,小女是因為第一次進宮,被宮裡的氣派給震懾了,才會緊張得一時失神,方才路上微臣都已經同她提過,她也表示很高興能有為娘娘效勞的機會。」

  「是嗎?」白貴妃嘴角噙著沉沉冷笑,一手撫摸把玩著她那可以一下就戳瞎人眼睛的尾指套。「符蓉,本宮不管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你的事情本宮都很清楚,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你給本宮聽清楚,太子只能是本宮的兒子!」

  太子只能是她兒子,所以意思是要她去害皇后所生的嫡出皇子?

  玄墨告訴她,她不日可能會被召進宮照料小皇子,這位貴妃娘娘也是得知這個消息,想借刀殺人嗎?但這位娘娘,你想殺人也得看我這把刀出不出鞘啊!

  「這話,你知道就好,最好爛在自己肚子裡,否則你們符府上下百餘條人命都會跟著你一起陪葬!」

  符府一切關她什麼事情?他們也認為她太好拿捏!

  她可沒傻到讓這位娘娘借刀殺人,最後兔死狗烹,把自己都給殺了。

  「貴妃娘娘請放心,小女一定會謹記在心,誠心效忠貴妃娘娘。」符凌拉著虞婧猛磕頭道。

  「符大人,你這女兒你最好再跟她提點一番,否則別怪本宮翻臉不認人,屆時……死的可不是只有她。」

  「貴妃娘娘請放心。」

  「本宮言盡於此,退下吧!」

  「是,為臣告退。」

  符凌領著虞婧又從方才來的那條小徑悄悄離開崇華宮,路上,符凌一副恨鐵不成鋼、怒氣衝天的低聲責罵虞婧。

  「符蓉,我們符府滿門的榮耀是跟大皇子跟貴妃綁在一起,只有大皇子當上太子,我符府才有光明未來可言,個人榮辱事小,家族榮耀事大,你身上流著符家血脈,就必須為符家盡孝道跟自己最大的力量,光耀我符門一族。往後你只要按著我的指示行事,其他事情不要多問,懂嗎?」

  「你說完了嗎?如果你不爽,可以現在就趕我出符府,我不在意。」虞婧冷瞠他一眼,越過他逕自往前面的路走去。

  這符凌真是腦子被門板夾壞了,跟崇華宮那位貴妃狼狽為奸,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還想拉她一起陪葬,恕不奉陪!

  「符蓉,別怪為父的沒有提醒你,不管你願不願意,貴妃娘娘既見過你,你已經是這條船上的人,你別無選擇。」看著她一臉的不以為然,符凌氣憤地提醒她,「要你做什麼,你照著做就成,如果不聽命行事,屆時別怪為父不出面保你。」

  這條船,嗤,以為這樣霸王硬上弓就能把她拉上這條直通地府的幽靈船,她跳船不成嗎?他們一條路通到底的去送死,別拉上她,她不奉陪!

  接下來一路上兩人都不說話,剛從小徑出來大道,正打算往出宮方向走去,便遇上了從不遠處走近的玄墨。

  「下官見過宸王殿下。」符凌抱拳作揖見禮。

  「符大人帶著虞姑娘一起進宮?」玄墨像是十分詫異的看了站在符凌身後的虞婧一眼。

  「回宸王殿下,小女不日便要入宮照料小皇子,因此下官先領她進宮熟悉環境,現在正要回去。」

  玄墨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既然虞姑娘進宮了,就跟本王一起去見皇后吧,皇上的旨意已經下來,正要讓太監到符府宣虞姑娘進宮,符大人就先回去,本王會派人送虞姑娘回去。」

  「是,下官告退。」符凌警告的瞪了虞婧一眼,意思要她別亂說話,這才轉身離去。

  「虞姑娘跟本王去覲見皇后。」

  玄墨裝模作樣的率先走在前頭,也不說話,直到穿過一道月洞門,虞婧便被他扯到一旁樹叢後。

  他抬起她的下顎,不說分由的吻住她,霸道火燙的長驅直入直攪著蜜腔裡的小粉舌,吻得她幾乎喘不過氣,猛拍著他的胸口要他放開她,他這才意猶未盡的鬆開她誘人的紅唇。

  她顧不得喘氣,嬌嗔道:「你瘋了啊,這裡是皇宮,你這樣子不怕……」

  「放心,這裡沒人看見。」玄墨再度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直到感到滿足了才鬆開她。

  這下虞婧整個人只能攀在他胸口上喘著大氣,玄墨低頭,滿意地看著她微喘紅潤的臉蛋。

  「你剛跟符凌上哪裡去了?」

  「崇華宮。」

  「白貴妃?」玄墨眉頭緊擰。「別跟我說是她玉體有恙,讓你過去診脈。」

  「她身子有沒病我不知道,但腦子病得不輕,居然用符府百餘口性命威脅我!」她嗤了一聲,又道:「符凌還警告我說,我跟他們已經是在一條船上了,做不做都由不得我,我只要聽命行事便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他們要你做什麼?」信不信他把這一艘賊船的船底給鑿破!

  她勾勾手指示意他低下頭,摀著唇在他耳邊小聲說;「那位娘娘說,太子之位只能是她兒子的。」

  玄墨俊冷的臉龐上閃過一絲詫異。

  「這事你怎麼看?」

  「皇后生的才是嫡子,太子只能是皇后所出。」一句話表明了他的立場。「你暫時跟白貴妃他們虛與委蛇一番,白貴妃是白宰相的嫡長女,背後勢力十分龐大,更獲朝中許多大臣的支持,當今皇后如果不是有太后撐腰,恐怕也輪不到她當皇后。」他頓了頓,突然想起一人。「還記得黃百川嗎?」

  「怎麼提起他了?」

  「當時雖然剿了黃百川的勢力,朝廷上收買的大臣也清洗過一番,可我的暗衛還發現似乎還有別人與螭龍國有所牽扯,只是還沒有找到確切的證據。」

         「還有別人?」

  「白宰相及南昌王。」

  「這兩人一個是宰相,一個是王爺……他們要真的是奸細,目的究竟為何?」虞婧眉頭打結,真的是無法理解這些人的想法。

  「一時半刻之間還無法查清楚,總之還不能打草驚蛇,靜觀其變。」

  還有日前婧兒救下的那個老婦人所說的事也必須深入調查,如若真如她所說的,這白宰相跟白貴妃是死十次也不夠!

  「我了解了,我會暫時先表面服從的。」

  「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有啊,她跟符凌兩人準備把我嫁了,不知道要嫁給哪個家伙就是。」

  玄墨一聽到這消息頓時氣炸了,「他敢?!」

  「敢,而且已經謀劃好了,符凌還當著貴妃娘娘的面說,自古兒女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作主,即使宸王有什麼心思,只要他這個做父親的不點頭,難道這宸王還能強搶民女?」她捏捏他的下顎,煽風點火的說著。

  「敢挑釁本王,把腦筋動本王的女人身上,本王就強搶民女一回讓他看看!」玄墨火大的想一刀砍了欲賣女求榮的符凌。

  她有些無奈的提醒他,「符凌有什麼難對付的?只怕是那個白貴妃和白宰相才最難搞。」

  她想到一事,又道:「對了,那位貴妃娘娘還說了,事成之後,會同太皇太后提起那事,那事也不知是什麼事?」

  「太皇太后……」玄墨冷眸微瞇,思索道:「太皇太后自從父皇駕崩之后,便長年住在菩提寺清修,甚少回宮,往年只要我在京城,一有空閒便會上菩提寺陪太皇太后吃齋。

  「這一回我離京尋找聖物這麼久,回京後到現在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也該是時候抽空上菩提寺探望太皇太后老人家,屆時旁敲側擊一番,相信不難打聽出來。」

  「嗯,就算不是為打探此事,你也該去看看太皇太后她老人家。」

  「不如你陪我一起上菩提寺探望太皇太后吧。」玄墨雙眼一亮的提議道:「我想讓皇袓母見見我看上的女人。」

  她眉頭皺起思索了下,搖頭。「我覺得我現在去見太皇太后不好,怕引起崇華宮那位多想,你不是說別打草驚蛇?」

  想想真是有點煩,人家她本來只想要體驗一下宅鬥好好玩的戲碼而已,哪知竟然直接給她三級跳,來個宮廷大戲「後宮真煩傳」,後宮貴人真的很麻煩。

        「是我欠思慮,只想著讓太皇太后早些見見我想娶的姑娘。」玄墨有些洩氣的咕噥。

  「我上菩提寺見太皇太后的事情不急,先把事情處理好才重要。」她拉著他的手道:「不是要帶我去皇后那裡,我們快走吧。」

  虞婧見過皇后,正式接了入宮照看小皇子的旨意,之後皇帝跟皇后又賞賜了不少寶貝給她,命宮中最有臉面的海瑞公公親自護送她回府。

  這滿滿一大車的打賞頓時閃瞎符府裡的女眷,一個個眼睛像是閃著綠光一樣緊盯著那些好東西,恨不得都搬回自己的院子。

  「有勞海瑞公公您了。」外廳裡,虞婧將一個荷包偷偷塞給他。

  海瑞公公將那荷包推還給虞婧,「虞姑娘,奴才我還會缺你這銀子嗎?你就別給奴才了。」

  他今天搶著送虞姑娘回府,還不是因為丟下他跟著宸王出宮享福的死小王,只要有機會進宮,就不忘到他那裡跟他炫耀。

  這死小王不炫耀會死嗎?明知道他每天服侍萬歲爺壓力有多大,三天兩頭的就犯頭疼,兩眼發黑,腳酸腿麻的,小王這老小子倒好,在宸王府吃香喝辣不說,聽說虞姑娘還送他許多養身藥丸,每一回見到小王,小王就像是年輕了幾歲,先是走路挺了,現在竟然連黑髮都生出來了,臉上的老人斑也不見了。

  而小王每見他一回,他就像又老了幾歲,皺紋多了幾條,老人斑多了幾顆,明明他們同年,現在站在一起像父子!

  這海瑞公公雖不收荷包,但他這模樣分明就是有所求,她瞇著眼仔細的觀察著海瑞公公,發現他不停的翻著手腕,敢情是……他想要叫她把脈卻又不好意思明說?

  虞婧笑笑,客氣的對海瑞公公說:「公公,我瞧您似乎略有些鼻塞聲重,方才下車時也打了個噴嚏,讓小女子為您把把脈可好?若是外感風寒,也好即早醫治。」

  此話正中海瑞公公下懷,立即將手伸了出去,「那就有勞虞姑娘了。」

  虞婧把了脈,脈象浮緊,又見他舌質淡,苔薄白,便道:「近來季節變化,公公許是著了涼,這是小病無妨。公公底子不錯,若保養得宜,想長命百歲不成問題,別擔心。」

  「唷,是嗎?」

  「當然,要是能好好養身,還能回春,愈活愈年輕。」她吩咐在旁伺候的寒玉。「寒玉,你回芙蓉院把我藥箱裡那紅黃白三瓶藥拿過來。」

  他方才在皇后那裡見到這虞姑娘就知道是個人精,眼睛夠亮,嗯,不錯,知道他需要什麼。

  「公公,您這脊椎有些歪斜,影響到坐骨神經,日後我入宮去,一有空閒就幫公公您整脊,如此腿就不麻不酸了,保證你走起路來健步如飛。」

  「好好好,就這麼說定了。」一聽到「健步如飛」這四個字,海瑞公公就高興得笑得的闔不攏嘴。

  待寒玉將藥瓶送過來,拿到想要的東西,海瑞公公滿意的回宮。

  虞婧這才轉身要回自己的芙蓉院,才剛走到二門,就見到對虞婧下毒下得最厲害的汪姨娘扭著腰向前跟她套起交情來。

  「大小姐,那些打賞聽說都是皇上跟皇后賞給你的,是吧?」

  其他幾個不甘被汪姨娘搶了先機的姨娘,也趕緊湊過來巴結道:「大小姐,皇后都跟您說了些什麼?」

  「您那些打賞可以讓妾身們開開眼界嗎?」

  「就是啊,這可是皇家之物,咱們符府除了十多年前太皇太后賞賜的那牌匾額外,可就再也沒有收過宮裡的賞賜了。」

  虞婧被一群姨娘喳喳呼呼、前呼後擁的迎進後院,趟管事過來稟告道:「大小姐,宮裡的賞賜都已經送進芙蓉院了,按著你的吩咐留了這一籃的銀子跟這幾盒點心。」

  「這些銀子每個院子的姨娘給三十兩銀子,你自己留二十兩,剩下的平均打賞給全府下人,必須人人有份,一個都不准落下,那些點心給每一位姨娘的院子送去一份,當然還有老爺那裡。」她分派道。

  虞婧這麼一說,那幾個姨娘興奮得忘形尖叫,她們怎麼也沒料到這位當家大小姐如此慷慨,分了打賞銀子不說,選送了御膳房的點心讓她們品嚐。

  看來大小姐並沒有符雪那殘暴丫頭說的壞,是要來奪家產,將她們都轟出府的啊!

  折騰了一天,虞婧回到芙蓉院後,很沒有形象的整個人成大字型癱在床榻上喘著大氣。

  「小姐,你還好吧?」段嬤嬤站在床榻邊憂心的看著她,「起來喝點參湯吧。」

  「我沒事,就是應付那些人心累,嬤嬤讓人幫我備水,我想先沐浴。」她喘口大氣坐起身,接過參湯喝了口。

  段嬤嬤眉開眼笑的看著虞婧,「小姐這一招使得好,現在後院所有姨娘除了馬氏外,心大概都偏向小姐了。」

  「先立威再利誘施點小惠,很快那些姨娘都會被本小姐收服。」虞婧得意地咧嘴一笑。

  「就是,小姐現在名聲在府裡可好得很呢,那賞銀一發下,可抵得上粗使下人大半年的月俸呢,聽說這符府的主子從未這麼慷慨過,闔府歡欣鼓舞的。」寒梅從外面進來,開心的說著最新的消息。

  虞婧將參湯一口氣灌完,指著桌上那幾盒糕點。「其實這些是我請王爺用他的名義讓御膳房做的,你們也趕緊品嚐看看。」

  「小姐,這是王爺的心意,怎麼可以讓奴婢們吃。」寒玉搖頭說著。

  「我要這些點心,本來就是想用來收服後院那一群妖魔鬼怪的,怎麼可以他們都有得吃,我院子裡的人沒得吃。寒玉,你拿兩盒出去讓芙蓉院的下人勻了,一定都要分到,別給我留,我今天在皇后宮裡吃撐了。」

  寒玉看了眼段嬤嬤,見她點頭後,這才敢放心的收下,拿著兩盒點心就往外走去。

  沐浴用的熱水很快被送進沐浴間,虞婧舒服的洗個澡出來後,段嬤嬤來告訴她,說是翠荷跟永芳正跪在外邊花廳。

  她看了眼段嬤嬤,「發生什麼事情了?」

  「小姐,那兩個丫鬟說有事情要跟你稟告,請你一定要見見她們。」

  她坐到梳妝檯前,讓寒梅幫她將一頭濕髮給擦乾後這才道:「讓她們進來吧。」

  永芳跟翠荷兩人一進到內間便跪到她面前,磕著大響頭。

  「你們這是做什麼?」

  「大小姐,我們兩人是來感謝大小姐的贈藥,讓我們兩人身上的傷好得這麼快,還有,我們要來跟大小姐道歉認錯……?水芳一開口,眼淚就掉不停。

  「快起來吧,我不習慣讓人跪,況且你們兩人的腿傷應該也還沒好全,別跪了,快起來吧。」虞婧看向寒薇。「寒薇,拿兩張凳子給她們坐。」

  兩人訝異的張大嘴,難以置信的看著虞婧,大小姐明知道她們是馬姨娘跟二小姐派來監視她的,卻還對她們這麼好,不僅送藥,更讓她們這幾天待在在屋裡休息不用幹活,今天發御膳房糕點跟賞銀時,也沒漏掉她們,現在竟然還讓她們坐,這讓兩人實在是受寵若驚。

  她們自小被買進符府,就從來沒有看過哪個院子的姨娘或是少爺小姐會這樣對待下人,更是叫兩人感動得無以復加。

  段嬤嬤趕緊催促,「小姐讓你們起來就起來,不要拖拖拉拉的。」

  「是。」兩人這才相互扶持的站起身,坐到寒薇剛搬來的小圓凳上。

  「你們今天應該不只是來認錯跟道謝的,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這人直腸子,最討厭拐彎抹角。」虞婧拿起梳妝檯上的兩條帕子遞給她們,「把眼淚檫了,這臉被打得跟豬頭一樣就已經很醜,現在又哭就更醜了,姑娘家都愛漂亮的,擦擦。」

  兩人被她這話逗得破涕為笑,接過帕子扯著嘴角笑了笑,翠荷開口道:「我們是想要跟大小姐說,我們會好好效忠大小姐,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大小姐的事情。」

  虞婧接過寒玉泡來的碧螺春喝了口,「效忠我?那馬姨娘跟二小姐那邊怎麼辦,你們不怕再被她毒打嗎?」

  兩人面有難色的互看一眼。

  「這樣吧,你們還是繼續做你們的眼線,至於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們自己心裡要有底。」她提點道。

        「是的,奴婢知道。」兩人略微鬆了一口氣。

        虞婧不知想到什麼,忽地咧嘴露出一臉賊笑,「不過,你們應該知道一點,想投誠通常都要帶點有價值的消息或物事表示誠意的,你們兩個說是吧?」

  「呃,大小姐,翠荷身上最值錢的就是這一對耳墜子……」翠荷依依不捨的取下耳墜子。

  「別,小姐我不缺那個,拿點別的換吧。」

  虞婧乾脆打開一個紫檀木木匣,從裡頭挑了兩對樣式簡單的玉墜子分別給兩人,「我問你們一些問題,若是答得好,這就給你們。」

  兩人驚喜的看著那玉墜子,眼中都流露出極想得到的渴望。

  「不知小姐你想要知道什麼?」永芳問道:「只要是奴婢們知道的事情,一定不敢隱瞞大小姐。」

  「你們在馬姨娘跟二小姐那裡多久了?」

  「大小姐,我跟永芳一進府就跟在馬姨娘跟二小姐院子裡服侍了。」翠荷如實回答。

  「這樣啊,那,馬姨娘跟二小姐的事情應該是知道的不少。」虞婧將手中的茶盞放到一旁。「有聽過什麼秘密之類的事情嗎?」

  「秘密?」兩人眉頭皺起,互看一眼。

  「大小姐,我們並不是身邊的一等丫鬟,也不太知道什麼要緊事……」永芳擰著眉頭仔細回想。

  虞婧引導著她們,「那……有沒有聽過什麼跟太皇太后有關係的事?或者是跟我有關的事?」

  「太皇太后……」兩人想了半天,永芳忽然低呼一聲,「啊,我突然想起一事,不知道這事是不是就是大小姐想知道的?」

  「說說。」

  「去年,有一回我在內廳整理櫃子裡的物事,當時有屏風擋著,馬姨娘沒有看到我,拉著正因為背不出老爺布下的功課、被老爺責罵而生氣的二小姐進來,我聽到她說……她會把所有阻礙都除掉,就等二小姐及笄,只要阻礙一除掉,二小姐及笄後就請老爺去求太皇太后,讓太皇太后替二小姐指門親事,這人一定會是人中之龍,以後符府要飛黃騰達就靠二小姐,讓二小姐要努力學習……」

  「太皇太后賜婚?」虞婧低呼了聲。

  永芳用力點頭,「是。」

  「啊,難怪,二小姐常常會怒罵我們這些丫鬟,說她是未來的王妃,要我們眼睛睜亮點,好好伺候……」翠荷也聯想到這事。

  阻礙……是指她嗎?所以太皇太后賜婚這事會是馬氏急著要除掉她的原因嗎?但是,為什麼有她,太皇太后就不能賜婚給符雪?

  還是弄不明白啊。

  見兩人實在是再也想不出什麼了,虞婧點點頭,「你們先下去吧,日後想起什麼,再來告訴我就好。」

  「是,奴婢告退。」

  虞婧沉思了下,轉向一旁的寒玉吩咐,「等等我寫封信,寒玉你讓人送過去給宸王。」

  「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20-7-31 11:2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8-1 01:22 AM 編輯

【第二十五章】   雨中憶薔情

  虞婧這一招澈底的收服了整個符府下人的心,在佛堂裡的馬氏氣得頭頂冒煙,把佛堂裡的東西幾乎是全摔了,只差神龕上的神像沒有將袍請下。

  「娘,你消消氣,符蓉這賤蹄子既然這樣收買人心,我們也就不要指望那幾個姨娘會再出手,我們自己來。」

  上次她慫恿著各院的姨娘對符蓉下毒,事後她被爹叫進書房一陣狠罵,警告她再有下次,她就跟她娘一起到尼姑庵修行。靠別人總是靠不住的,靠自己就不怕有人有人洩密了。

  「沒錯,得自己來,任何人都不可靠,連你弟弟符宇也是,如今他心裡只有他爹說的話是聖旨,完全不管你死活,不顧他還有個小弟,沒有想到只有你嫁得好,日後我們符府才能更好,他跟鵬兒才能前程似錦。」馬氏氣得臉色鐵青。

  「娘,這是我從舅舅那裡拿來的,只要一滴便會讓人昏迷,我只要虛情假意跟那賤人和好,邀她到廟裡上香,然後讓舅舅派人把她劫走毀了她的清白,看她還有什麼臉面繼續活在這世上?」符雪從衣袖裡拿出一個黑色瓶子,得意的說著她的計劃。

  「這……這不是馬家獨門的迷魂香,無色、無味,你舅舅竟然肯將它給你?」馬氏訝異的看著符雪手中那黑色瓶子。

  「舅舅說了,娘因為那賤丫頭被爹關進佛堂,事情可大可小,爹不追究已經是對娘開恩,他也不方便出面替娘說情,所以只好另想辦法。沒了那個丫頭,看誰還能阻礙您做咱們符府的當家主母,哪還用關在這佛堂裡受罪。」符雪將東西小心收好,當然,想完成這目的,就不能讓爹知道她們從中下了黑手,一切要布置得像個意外。

  「我就知道,大哥不可能棄我不顧的!」馬氏這下心頭底氣足了。

  「娘,你說我那計劃好嗎?」

  馬氏沉思的想了想,搖頭,「不成,那賤蹄子你爹現在寶貝得跟眼珠子一樣,出門肯定會有護衛,你們一起出門上香她出事你沒事,這不擺明了此地無銀三百兩,你爹是怎麼也不會相信你是清白的。」

  「那……娘,你說我們該怎麼辦?我一定要毀了那賤蹄子!」

  馬氏眼珠子轉了轉,交代道:「雪兒,再過些日子就是武安侯老夫人生宸,到時候你就……」她眼波流轉間射出惡意的寒光,拉過女兒,在她耳邊小聲的囑咐起來。

*             *             *

  「小姐,您走慢些,這地上濕,小心腳下滑。」寒玉幫虞婧撐著傘,不忘提醒她。「尤其在這湖邊,您更是得小心點走。」

  「別只擔心我,你自己也要小心腳下。」

  昨個兒半夜突然下起雨來,一直下到現在都快傍晚了,還沒停歇的意思,春天後母面這句俗話真是說得一點也沒錯,說變天就變天。

  主僕倆剛從妙手堂回來,下了馬車後走到這後院一路上,身上難免被雨水濺濕,此刻虞婧只想趕快回屋,好好泡個熱水澡。

  經過庭院時,看到前頭的小橋邊居然站著一個撐著傘的人影,虞婧不禁有些好奇,「這種下雨的天氣,竟然有人還跑到花園裡……」

  寒玉望了眼,道:「喔,是高姨娘。看來她的傳言倒是真的……」

  「什麼傳言?」虞婧八卦的問。

  「奴婢聽說這位姨娘最喜歡在這種下雨的天氣裡獨自站在小橋上,看著煙雨朦朧的湖面景致,好像是在想念她從前的未婚夫……高姨娘院子裡的婆子跟我說,當初姨娘她不是很樂意進符家門的。」

  該不會是符凌看上人家,硬生生拆散小倆口,把人強納進府吧?虞婧一邊想著這狗血情節,一邊走過小橋——雖然沒有迴廊遮蔽,但從這裡走回芙蓉院比較快。

  「見過大小姐。」拿著傘不好行禮,高姨娘朝她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高姨娘好雅興。」虞婧打量著高姨娘,她年約二十出頭,長相秀氣典雅,也算是個美人胚子,嗯,她愈來愈覺得符凌根本是老牛吃嫩草,高姨娘一定不是心甘情願入符家門。

  就在她經過高姨娘身邊之時,高姨娘突然開口說了句,「小心,馬府獨門密藥迷魂香,無色無味,任何人都查不出來,那東西只要聞了或是嘗了,就算是烈女也會爬牆……」

  虞婧聽得沒頭沒尾的,正想開口問清楚,高姨娘又道——「大小姐,妾身這衣裳都淋濕了,先回去了。」

  只見她淺淺一笑後,撐著油紙傘走了。

  虞婧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寒玉,你再讓人好好查一下這位高姨娘,尤其她為什麼會無緣無故跟我提起什麼迷魂香,該不會她著過那玩意兒的道吧?」

  「是。小姐,咱們先回去吧,雨有些大了。」

  主僕倆回到芙蓉院,一進屋門便見到符雪坐在外廳裡等她。

  「二妹妹,你上我這裡來有什麼事情嗎?」她現在可沒心情招待她,只想去洗個澡、換件衣服,再說兩人也沒什麼好談的,話不投機半句多。

  符雪忿忿的將手中那張帖子丟到她面前,語氣中滿是不屑,「哼,你以為我想來,如若不是為了後天武安侯老夫人生辰的事情,請我都不過來!」

  「武安侯老夫人生辰?」

  符雪看著她那一臉困惑的表情,眼裡閃過一抹鄙夷,就她這種無知的樣子,還想打理一府的事呢,要知道當家主母可不是打理好府中中饋便行,與各府的應酬交際、人情往來更是疏忽不得。」

  她冷笑道:「如今我娘被關在佛堂,武安侯老夫人的生辰宴你這當家嫡長女不去誰去?爹說擔心你應付不來,要我當天陪著你,跟那些名門閨秀好好介紹介紹你,省得你像個山上村姑一樣丟我符家的臉面。如果你不想去現在就同我說,我好去回了爹,說是你自己怕丟臉不肯去。」

  虞婧輕輕勾了勾嘴角,「後天是吧,沒問題。如果沒其他事了,門口在那邊。」她將帖子交給身後的段嬤嬤。

  「你!」

  「怎麼,你還想留下來用晚膳不成?」她故意反問。「不過,我這院子可沒有多準備一副碗筷。」

  「哼,你以為我希罕來你這個野種這裡,要不是爹讓我來,我打死也不會踏進來!」符雪拍桌道。

  誰知下一刻虞婧就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揚手一掌朝她白嫩嫩的臉頰摑去,當場一個火辣辣的手掌印清晰浮現在她的臉頰上。

  「你這個賤女人……竟然敢打我……啊!」符雪這話還沒罵完,又吃了虞婧一記火辣巴掌。

  「打你怎麼著,你嘴巴再不放乾淨點,我就繼續打。」

  「你這賤……」符雪的手被虞婧拽住,根本掙脫不開,一見她手揚起,她馬上將未出口糟蹋罵人的話吞回腹裡。

  「罵啊,繼續罵啊,怎麼不敢了?」

  「我要去告訴爹。」符雪用力的想拽開被她箝制住的手。

  「去啊,把你罵的這些話原封不動的罵給他聽,快去,讓他知道他的庶女如何有「教養」的辱罵嫡女,恐怕他的懲罰會比我這兩巴掌都重,你相不相信?」虞婧冷聲提醒她。

  符雪一想到那天她爹的警告,和他對娘的無情,整個怒火瞬間滅了一半。

  虞婧嘲諷地看著她,「你一個閨閣女子教養可真好啊,野種、賤女人這種話隨便都能脫口而出,真不知道馬氏是怎麼教導你的,怎麼會把你教成這樣?」虞婧鄙夷地冷哼了聲。

  「不許你侮辱我娘!」一聽到她連娘親也一塊罵了,符雪是氣得跳腳怒吼。

  「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別自以為你自己有多高貴,就可以隨意折辱人。」

  「你!」一向潑辣的符雪頓時語塞,不知怎麼吼回去。

  「符雪,你最好認清楚一件事實——真要論野種,那野種也是你,我娘可是明媒正娶進符府的正妻!

  「你娘那叫什麼?鳩占鵲巢,妾永遠是妾,只要我爹不再續弦,嫡妻的位置永遠是我娘的,你娘想都別想!」虞婧聲冷如冰凌地提醒符雪這個她一直逃避、最不願意承認的現實。

  「你竟敢叫我爹續弦?!」可惡,為什麼爹不直接將娘抬為正妻就好?

  「怎麼會不敢?」虞婧漾起一抹人畜無害的笑容。

  「你這狠毒的女人,我告訴你,只要有我娘在,我爹就別想續弦!」符雪氣得臉紅脖子粗,只能怒目怒瞪著她,像是要用目光將她給撕裂了一樣。

  真正下手狠、不把人當然看的人罵她狠毒?虞婧雙眸冷戾的盯住符雪,把符雪自認為做得天衣無縫的秘密抖出。

  「說到狠毒,我可沒有你跟馬姨娘心狠手辣,我回到符府的第一晚就聯合後院姨娘給我下毒,要不是我剛好前去赴宴,命大逃過一劫,今天恐怕我早就入土為安。」

  「無憑無據的你憑什麼說我聯合姨娘們給你下毒?」符雪心虛反駁。

  「無憑無據?你以為你爹將你叫到書房罵一頓就沒事了嗎?你又知道我沒有證據了,現在所有的證據我都捏在手裡呢,我只是不想追究。

  「一旦追究,咬死你教唆殺人,恐怕你就得進牢房關個好幾年,看在好歹我們姊妹一場的份上,我會三不五時帶些吃食去看你,讓你在牢裡頭日子好過一點。」

  她這一番話讓符雪心慌不已,不管符蓉這賤蹄子說的話是真還是假,她都不能冒這個險,要是真如她所說她有證據,一旦追究,自己就得被關進牢裡了,如此名聲可都敗壞了,將來也別想有好姻緣。

  這符蓉她非除不可!

  「不必,你永遠不會有這機會,後天你最好一大清早就起來打扮,遲了我是不會等你的!」符雪撂下這話後怒氣衝衝地離去。

  看著符雪盛怒離開的背影,段嬤嬤有些擔心道:「小姐,您這樣萬一把二小姐逼急了,這可如何是好?」

  這個一向跟小姐不和的符雪,要和小姐一道出門,怎麼想都讓她覺得不是好事一件。

  「就是要逼她,她才會下狠手,她如果真要對我不利,後天就是最好的下手機會,我正好反將一軍,除了後患。嬤嬤,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她拿過那張帖子再看了一次,心底閃過一絲冷意,後天相信會很熱鬧。

        「寒玉,你讓寒山進來,我有事情交代。」

*             *             *

  武安侯老夫人生辰這天,一大清早虞婧才剛醒,寒玉三人先伺候她用過簡單的早膳,便發揮所長、大顯神通的將她好好打扮一番。

  可這髮髻都還沒梳好,符雪便派人來催,要她動作快一些不要耽誤到她。虞婧心裡冷笑,辰時才剛過,這符雪急是急什麼?

  「小姐,暗衛昨夜傳來打探到的消息了。」寒玉一邊幫她梳著髮髻一邊低聲道。

  「說來聽聽。」

  「馬姨娘給二小姐支了招,今日武安侯府壽宴上要利用迷魂香對付你,小姐要提高警覺,千萬別著了她的道。」

  她接過段嬤嬤為她泡來的參茶喝了口,等著寒玉繼續說下去。

  「高姨娘說起來是個可憐人,那天她跟小姐提起迷魂香,就是因為她深受其害過,高姨娘是馬老爺一個姨娘的妹妹,幾年前馬老爺過壽,高姨娘奉母命前去祝壽,誰知竟被符凌看上,但礙於高姨娘已有婚約,只能作罷。當時馬家想要拿下太醫院採辦藥材一事,這事被馬老爺知道了,就利用迷魂香……」寒玉畢竟是姑娘家,說起那種事還是臉紅了紅。

  「總之這醜事十分不光彩……高姨娘就這樣被迫進了府,心裡是恨極了。聽說,她跟她那未婚夫兩人是情投意合,那個男人因為她到現在都未娶妻,兩人當初是在下雨的湖邊相識的,也因此每當下雨之時,高姨娘會去看看湖,唉。」

  說到最後,寒玉也忍不住嘆口氣,這個符凌真是造孽,拆散人家一段好姻緣。

  「這符凌這樣不要臉,高姨娘大我沒幾歲,都可以當他女兒了,他也敢下手?!這種男人不會有好下場的。」她將已空的茶盞遞給寒薇,「寒薇,有一件事情,一會兒要你去辦。」

  「小姐請說。」

  虞婧示意寒薇向前,小聲的在她耳邊交代,領命後寒薇點了點頭。

  「奴婢知道了,小姐放心,奴婢一定辦好此事。」

  又有一個想法閃過虞婧腦海,「對了,寒玉,你讓暗衛去找高姨娘之前那位未婚夫……」她低聲說了她的打算。「若是成的話,也算是我回報高姨娘對我的一番好意吧。」

  聽到她交代的事,寒玉等人都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她……這,對方有可能答應嗎?

  「瞧你們這什麼表情,放心啦,我是要做好事,不會害她被沉塘的。」

  「好了,小姐,你看這樣是否滿意?」寒梅放下手中的梳子,看著鏡中的虞婧問著。

  虞婧很是滿意的看著銅鏡裡的自己。

  不得不說,她們三人的手真巧,看似簡單的髮髻卻別有一番風情,上頭在插著兩支鑲五色珠鋈金玉簪子,讓她略施脂粉的細緻臉蛋看起來明艷動人。想起剛穿越時的自己,這才一年的時間不到呢,她真會調理人啊,當然,幾個丫鬟的手藝更是功不可沒。

  一旁的段嬤嬤看著整個人透著一股貴氣的虞婧,頻頻點頭,「小姐模樣長得好,只是這樣略施脂粉就像朵氣質清雅、高貴靈秀的芙蓉花,嬌而不艷,艷而不俗,王爺看到一定會被小姐給迷住的。」

  「段嬤嬤你真是會說話,難怪王爺這麼倚重你。」她嬌笑著站起身。

  因為是壽宴,她換了套顯得喜氣的珊瑚色繁花暗紋錦袍,外罩一件繡著翩翩飛舞彩蝶的褙子,整個人看起來更是明媚嬌俏。

  段嬤嬤拿過織著藤花暗紋的披風替她披上,見符雪又派人來催,一行人這才出了院門。

*             *             *

        虞婧今日帶著段嬤嬤和寒薇。段嬤嬤應答得體、禮節嚴謹,屆時可以提醒她,以防出糗。

  符府門外一前一後停了兩輛馬車,後頭那輛由寒山駕駛。

  早虞婧小半刻到的符雪還有符宇兩人站在門口等著她,當她看到虞婧那一身讓人移不開目光的打扮之時,胸口不禁冒起一團怒火,符蓉這個賤蹄子,她那一身裝扮從頭到腳少說也要上百兩,她以為自己掌了中饅就可以這樣毫無節制的花著府裡的銀兩嗎?

  回來後她一定要向父親稟告……不,還稟告什麼,今天這賤蹄子還不知道能不能回得來!

  一想到這裡,符雪忍不住摸了摸袖子裡的那瓶藥,嘴角露出一抹染著狠戾的笑容。

  「人都到了,走吧!」符雪領著自己的丫鬟率先走出大門。

  「見過大姊姊。」每天自學堂下課後便又趕到太醫院學習的符宇,今日也要一起出席武安侯老夫人的壽宴。他少有機會見到這位大姊姊,對她的傳奇事跡可是嚮往得很。

  他跟在父親身邊到太醫院學習,老是聽到御醫們誇獎她,說她的醫術比起他們所有的御醫加起來不知勝出多少,還有小神醫之稱的百里少淵更是崇拜她,更是加深他想要好好認識她的希冀,希望今兒個能有時間向她請教一些醫術。

  虞婧挑眉,仔細的看了眼這這個庶弟,符宇眉清目秀,有著一股不是他這年紀該有的沉穩,好好栽培應該會是株好苗子。

  「父親讓我今日陪著兩位姊姊一同前往武安侯老夫人的壽辰。」

  虞婧點了點頭,「人都到了,咱們上車吧。」

  「大姊姊,我聽聞太醫院的御醫們說,你的醫術在他們之上,不知大姊姊可否指點弟弟一……」

        符宇這話都還沒說完,符雪就回過頭對著他們倆沒好氣的道:「你們兩個究竟要不要上馬車,不去就說一聲,不要耽誤我的時間。」

  「上車吧,長輩壽宴遲到總是不太好。」虞婧彎身準備進入馬車。

  「大姊姊,方才我所提……」符宇還不死心。

  「你好好學習,日後有不懂的地方盡管來問我。」她落下這句承諾後便上了馬車。

  聽她這麼說,符宇興奮的連聲說著,「一定、一定!」

  虞婧他們的馬車塞在武安侯府前,她撩開車簾,望著車水馬龍的巷子,往大門方向望去,許多裝扮隆重的貴客正往裡頭走。

  「沒想到一個壽宴而已,竟然邀請這麼多人?」

  「小姐,這武安侯可不是什麼名不見經傳的小官,是開國功勛、歷代皇帝倚重的忠臣,身分特別不同。」段嬤嬤為她解釋。「每年皇上都會讓人送來賀禮,表示對武安侯府的看重。」

  原來如此,難怪有一群人趕著來抱大腿。

  馬車依序向前緩緩前進,又過了小半晌,他們的馬車才停在侯府大門前。

  剛下了車,虞婧便遇到一些不知名的夫人、小姐,段嬤嬤在一旁提點她對方的身分,該行禮或是如何寒喧,虞婧都表現得恰如其分。

  「小姐,我們進去吧。」段嬤嬤在她身旁低聲道:「遇到需要打招呼的人,老奴會提醒小姐,其餘想要攀附的人就無須理會了。」

  「你跟著我一起進去吧,這些大家小姐我全都認識,警告你,你別給我丟臉!」符雪朝她們走來,依舊不改尖酸刻薄的諷刺著她,高傲的抬著下巴率先進入武安侯府。

  符雪身後的符宇見狀,連忙向前替親姊姊道歉,「大姊姊,你別跟二姊姊計較,她從小就是這個樣子……」

  「她什麼性子我是知道,自然不會跟她計較,不過,她也別來惹我,一旦再惹毛我,她不會有好果子吃,到時符宇你可別怪我這個大姊姊翻臉無情。」虞婧先撂狠話提醒符宇,只要符雪和她井水不犯河水,便能相安無事,她不會找符雪麻煩,但要是符雪不安分,那就別怪她修理她。

  符宇摸摸鼻子,「這是自然,大姊姊是嫡長女,二姊姊如果冒犯了大姊姊,大姊姊教訓她是應該的。」

  進到武安侯府後,虞婧發覺自己頓時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應該說是她身邊的段嬤嬤吸引了許多夫人的視線,貴夫人間竊竊私語起來。

  這太皇太后最信任的段嬤嬤,怎麼會陪著這位從未見過的小姐一起到來?

  虞婧也聽到這些貴夫人的低語,對段嬤嬤道:「想不到段嬤嬤您的來頭真不小……」哇哇,太皇太后身邊的嬤嬤耶,玄墨竟然沒有跟她說這事,太過分了,段嬤嬤本人也實在太低調,對自己的來歷連提都沒提過。

  「小姐說笑了,老奴本跟著太皇太后上菩提寺修行,兩年前不小心摔傷了,太皇太后便吩咐老奴下山休養,身體康復後在民間好好過日,在山上爬坡走動多,對我筋骨不好。但老奴家中父母早已過世,也無其他親人了,那時正巧碰上宸王爺上山來看太皇太后,便讓老奴到王府裡頤養天年。後來知道了王爺要找穩妥的嬤嬤到符府服侍小姐,老奴這才自告奮勇的來了。」段嬤嬤謙虛的道。

  「原來是這樣,段嬤嬤,那麼日後你哪裡也別去了,就在宸王府養老吧。」虞婧突地想起一事,「對了,既然嬤嬤是太皇太后身邊的人,沒聽說過太皇太后賜婚這事嗎?」

  段嬤嬤搖了搖頭,「老奴是十年前才被提拔到太皇太后身邊,倒是沒聽過她老人家說過這事。」

  虞婧皺眉道:「所以賜婚的事是更早之前發生的嘍……」她從思緒中回神,「先不想這個了,去拜見武安侯老夫人吧!」

  段嬤嬤提醒著她,「小姐,一會兒見到武安侯夫人,可得注意禮節,別失禮了,她跟太皇太后交情很好。」

  嗯,意思就是表現不好,這武安侯老夫人會跟太皇太后打小報告。

  「好,謝謝嬤嬤提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20-7-31 11:2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7-27 09:34 PM 編輯

【第二十六章】   自食惡果

  老壽星武安侯老夫人一進到大廳,頓時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等等的祝壽話語不絕於耳。

  武安侯老夫人坐在金字大壽字前的高位上,身著華服的她雖看起來慈眉善目,卻掩飾不住一股威嚴的氣勢,不愧是開國元老的勛貴之家,這尊榮氣派在這京城世家之中絕對是第一等的。

  虞婧跟符雪、符宇姊弟,和一群貴女們排隊等著給武安侯老夫人拜壽,輪到他們時,符雪不給虞婧開口說話的機會便搶先開口道——「符雪祝武安侯老夫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誰知高位上的武安侯老夫人嘴邊的笑容卻是一頓,看了看符雪旁邊的虞婧,兩人之中看起來應該她年紀為長,這叫符雪的丫頭怎麼搶在姊姊前面出風頭,太沒有規矩了。

  她略帶不滿的對符雪道:「這是誰家的姑娘?怎麼這麼不懂禮節。」

  武安侯老夫人這話一出,現場氣氛一僵,所有人眼睛齊刷刷的看向符雪。

  大庭廣眾之下被這樣斥責的符雪頓時面紅耳赤,隱在袖下的手氣得隱隱發抖。

  虞婧朝寒薇使了下眼色,接過寒薇手上捧著的用紅布蓋著的賀禮,上前一步。

  武安侯老夫人身旁的嬤嬤彎身在主子耳邊小聲告知,「老夫人,這兩位是太醫院院使符大人的女兒,穿珊瑚色錦袍的姑娘是最近剛認袓歸宗的嫡長女符蓉,也是日前救過宸王與小皇子的女神醫,另一位是二小姐符雪。」

  「原來就是她……」武安侯老夫人詫異的當下,不意瞥見站在虞婧身邊的段嬤嬤,驚喜的道:「咦,這不是段嬤嬤嗎?老身聽說你回家鄉了,怎麼在這位姑娘身旁?」

  「老夫人,老奴本是打算回鄉安養晚年,但家裡已沒有任何親人,回鄉也是孤單一人。小姐剛回京有諸多不懂之處,宸王殿下便讓老奴來照顧小姐,給老奴也能有個安養的地方。」段嬤嬤朝武安侯老夫人見禮問安。

  她順勢提醒虞婧,「小姐,先向老夫人祝壽。」

  「虞婧恭祝武安侯老夫人金萱不老、眉壽顏堂。」虞婧端著賀禮,微微曲膝拜壽,「這是小女子送給老夫人的生辰賀禮,不成敬意,還望老夫人不嫌棄。」

  武安侯老夫人身旁的嬤嬤向前接過賀禮,這上頭紅布一揭,是一支綁著紅色錦線的百年人參跟難得一見的雪山紅靈芝。這麼大手筆的賀禮自然是玄墨替她準備,昨晚讓人給她送到符府來的。

     眾人一看見如此貴重的賀禮,無不驚詫的倒吸口氣,不提這百年人參,光這個雪山紅靈芝,生長在雪山之中,集天地之靈氣,一年生長不到半寸,珍貴異常,且可過不可求,十年也沒聽過有人採到一朵的,這雪山紅靈芝可謂是藥中之寶,有銀子也買不著。

  現在,這個從未出現在眾人面前的姑娘,竟然一出手就將這麼貴重的珍品送給武安侯老府人當生辰壽禮。

  眾人只知道這賀禮的貴重之處,但對武安侯老夫人來說,這雪山紅靈芝可是及時雨。

  老侯爺早年爭戰沙場,留下不少內傷,久了便成了陳年痼疾,去年冬天一發作起來,險些要了老侯爺的命,御醫提到,要是有百年人參跟雪山紅靈芝為藥引,這病便可以一次根除。

  這百年人參還好尋,但雪山紅靈芝根本是無處可尋,沒意料到在她這壽宴,有人會將這兩樣東西送來當賀禮。

  武安侯老夫人是開心得眼淚差點掉下,方才對符雪的不滿也因為虞婧的關係煙消雲散了,拿著帕子拭了拭微濕的眼角。

  「玉嬤嬤,還愣在那裡做什麼,趕緊把這兩樣物事小心妥善的收藏好,可別磕著碰著誤了它的藥性,派人嚴加看守,不許任何人靠近。」她催促身邊的嬤嬤趕緊把東西收好。

  「丫頭,你怎麼還站在那裡,快坐到這邊來,不介意跟我這老太婆坐吧!」武安侯老夫人開心的親自招待虞婧。

  「回老夫人的話,這是虞婧的榮幸。」

  坐在武安侯老夫人身邊,這是何等殊榮啊,一群想巴結都巴結不上的貴女、夫人們,私下是嫉妒得差點咬斷一口銀牙。

  尤其是因為搶風頭被老夫人嫌棄的符雪,根本沒有人要理會,氣得她恨不得衝向前去撕了符蓉的臉。

  虞婧坐到武安侯老夫人身邊,聽著老夫人和眾賓客寒喧說笑,心想著這回送禮真是送到了人家心坎裡了,老夫人馬上熱絡得像她親奶奶似的,她這踏出上流社交圈的第一步真是大大成功啊!

  說起玄墨,對她的事無一不上心,任何事情總是不需要她煩惱,不用她開口,便將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她真不知道是哪輩子燒了高香,才能在這一世遇見她。

  「婧丫頭啊,老身我最近可是聽聞你不少傳言,聽說你醫術十分了得,連百里家那小子對你也是佩服至極。」武安侯老夫人和旁人的話告一段落,轉頭過來慈藹的看向她。

        她剛剛倒是奇怪的問了玉嬤嬤,這丫頭到底是姓符還是姓虞,玉嬤嬤跟她說,聽說這丫頭還不習慣改回原名,既然如此,老太婆就用她習慣的名字叫她,這樣也親近些。

  「老夫人,那些都是傳言,婧兒的醫術沒有傳言中的這麼厲害。」虞婧謙虛的回應。

  從剛剛老夫人和別人的應答中,她知道老夫人與太皇太后兩人是金蘭姊妹,老夫人說的話在太皇太后面前很有份量,她可不能在玄墨皇袓母的閨蜜面前丟他的臉,萬一還沒見到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先給她留了壞印象就不好了。

  唉,想做人家的媳婦不容易,想做皇家的媳婦更是不簡單。

  「要不這麼著吧,厲不厲害,你幫老身這孫媳婦把脈看看就知道,老身這孫媳婦進門已經三年了,一直無所出,御醫們的說法也是大同小異,按著御醫們開的方子調養也調養好一陣子,還是……你幫她診脈換個方子試試,說不得老身在有生之年便能抱上曾孫。」

  老夫人抱曾孫心切,也沒顧慮到這大庭廣眾之下,暗指自己孫媳婦不孕是多讓人難堪的一件事情。

  武安侯世子夫人臉色微變,卻不好表現出來,只能尷尬的伸出手腕,「那就有勞虞姑娘了。」

  趕鴨子上架,當事人手都伸出來了,虞婧也不好駁這老夫人的面子,點點頭,兩指搭在世子夫人的脈門上,聚精會神的替她診脈。

  沒多久後,她微皺的秀眉突然微挑,靈秀雙瞳綻出驚喜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她這模樣讓世子夫人看得膽戰心驚的,一旁的武安侯老夫人則是期待的看著她這驚喜的表情。

  「婧丫頭,你倒是說說,我這孫媳婦身子如何?」

  「有問題。」

  她這話一出,大廳裡的人瞬間倒抽口重氣,頓時一片鴉雀無聲。

  世子夫人因她這一句話都急得快哭了。

  武安侯老夫人忍不住追問道:「是有什麼問題?」

  「老夫人莫急,待我為世子夫人另一手診脈完,我再告訴您結果。」虞婧又按著世子夫人另一手脈門。

  一群人忐忑不安的等著她公布結果,片刻,虞婧這才鬆開世子夫人的手腕。

  「如何?」武安侯老夫人焦急問著,「問題嚴重嗎?」

  虞婧點頭,「嚴重,很嚴重,會出人命。」

  這話一出,世子夫人也顧不得場合,眼淚頓時洶湧流下。

  武安侯老夫人手捧著心口,難以置信的問道:「還會出人命……真的那麼嚴重嗎?這病能否醫得好啊?」

  她武安侯府就孫子這一根獨苗,這兩年來無論怎麼好說歹說,要他抬通房或姨娘進門全都拒絕,要是孫媳婦身子真的有問題,那……

  「很嚴重,但肯定能醫好,只要前三個月好好休息,注意飲食,忌生冷,八、九個月後就瓜熟落地,好事成雙。」她拿起一旁的茶盞,氣定神閒地喝了口。

  「八、九個月後,瓜熟落地……這……」武安侯老夫人眼睛突然一亮,激動的問道:「婧丫頭,你的意思是說,老身這孫媳婦她……她……」

  「老夫人,這前三個月多有禁忌,還是小心點……」虞婧食指抵在唇間提醒。

  「當真?」

  虞婧點頭,「再確定不過了,這前三個月一定要小心世子夫人的身子,世子夫人的身子虛,要多臥床,目前一般飲食即可,切忌不可以大補。」

  整個武安侯府陷入一片空前歡騰的喜氣之中,眾賓客也紛紛道喜。

  「對了,婧丫頭,你方才說的好事成雙是……」

  「老夫人,讓人備上九個月後用的物事時,記得都備上雙份,嗯,多準備藍色的物事準沒錯。」

  一聽到這麼明顯的暗示了,武安侯老夫人跟世子夫人都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武安侯老夫人直道:「好、好、好,如果真如婧丫頭你說的這般,屆時……屆時老身定包個大紅封給你。」

  「紅封就不用了,老夫人,屆時只要請婧兒吃紅蛋即可。」

  「這怎麼成,你這可是我侯府的大功臣啊。」

  「老夫人,大功臣不是我,是老夫人跟老侯爺,方才許多夫人們也說了,老夫人和老侯爺平時造橋鋪路、樂善好施,是個老福星,所以才會有這雙喜臨門,我也只是順手幫世子夫人把脈,借我之手跟老夫人您說了這喜事,任何一位大夫都診脈診得出來的。」

  「你這丫頭真是謙虛,要不這麼著,婧丫頭,未來這幾個月你來幫忙調養我這孫媳婦的身子。」武安侯老夫人對虞婧可是順眼得不得了,恨不得直接將她留在府裡住下。

  「老夫人,這可不妥,我今天幫世子夫人診脈,可不是為了搶別的大夫生意的。」她根基都還未打穩,可不想還沒入宮就樹敵。「還是由侯府原先的大夫繼續為世子夫人調養才是。」

  武安侯老夫人呵呵笑著,「婧丫頭,這點你大可放心,我侯府沒有固定的看診大夫,都是入宮請太醫來看診的,誰輪值就是誰看診,沒有搶了別的大夫生意這一說。老身這孫媳婦的身子現在由你來負責,老身我才安心。」

  「既然是這樣,婧兒恭敬不如從命,一定會看顧好世子夫人的身子。」

  「好,那我們就這麼定了,對了,婧丫頭,你說這前三個月要注意什麼?」

  「注意飲食,還有……」

  這一老一小談得熱絡,完全冷落其他賓客,眾家貴夫人、小姐只能適時的插幾句話,陪著說笑,看向虞婧的目光裡,有羨慕有嫉妒。

  武安侯老夫人開心的走下高位,拉著虞婧的手,「來,婧丫頭,這快開席了,你跟老身坐一塊。」

  「是。」虞婧在段嬤嬤的暗示下,扶著老夫人往擺著席面的花廳而去。

        看著被人前呼後擁、包圍誇獎的符蓉,符雪隱在袖子下的拳頭緊了又鬆,髮了又緊,好半晌才能壓抑下滿腔怒氣。

  哼,反正再讓虞婧這賤蹄子風光囂張也沒多久,今天武安侯府就是她身敗名裂之處!

*             *             *

  武安侯老夫人的生辰宴辦得是熱鬧喧騰,不僅邀請了好幾團的戲班子到府裡來唱戲,還有雜耍團的表演,讓宴席結束後賓客可以留下聽戲或是看雜耍表演。

  武安府侯的庭園遙景在京城中更是一絕,聽了眾多夫人小姐誇贊侯府庭院一麗,虞婧也想去賞玩看看,午宴後,便帶著寒薇來到庭院裡散步。

  段嬤嬤難得見到舊識,虞婧就讓她留在屋子裡跟人話話家常。

  符宇在花廳那兒看雜耍,至於符雪,她早在午宴開席後不久便不見人影。

  一切風平浪靜,這倒是讓虞婧感到很奇怪,難道她猜測錯誤,符雪沒想到要用今天的機會對付她?

  「寒薇,你看這侯府的景致真是漂亮呢。」尤其那片桃花林,開得美極了。

  寒薇正想要附和幾句,瞥見自家的暗衛來了,連忙拉了拉虞婧的衣裳,往一旁樹叢走去。

  「小姐,寒霜來了,應該有急事稟告。」

  今日她讓寒玉派暗衛監視符雪、符宇姊弟,此刻暗衛來了,莫非有什麼異動?

  見這暗衛一身侯府丫鬟裝束,與她們主僕說話也不顯突兀,虞婧對宸王府手下的素質是大感滿意,不只主子事事為她設想周到,底下人也是個個心思細膩啊。

  寒霜道:「小姐,符雪跟她的丫鬟兩人偷偷摸摸到後院,收買了侯府一名丫鬟,讓那丫鬟為她辦事。」

  「辦何事?」

  「奴婢擔心被發現,藏身之處距離有點遠,奴婢只是隱約聽到什麼將湯潑到小姐身上後面就聽不清楚,不過倒是看到符雪將那瓶被調包、假的迷魂香倒進一碗湯和一壺酒裡。」
  「酒跟湯?」

  「是的,侯府的丫鬟端著湯躲到一座假山附近,符雪的丫鬟則是奉命前來找小姐,符雪自己端著酒到一處院子與薛人富碰面。」

  「薛人富?」

  「此人是武安侯夫人的表侄子,惡名昭彰,很是好色。」

  「符雪會跟他接觸,肯定有什麼陰謀。」虞婧沉吟道:「見機行事,要是符雪沒有害我的心就算了,如果有,你們知道該怎麼做。」

  「是,奴婢告退。」

  符雪的丫鬟如月這時行色匆匆朝她們疾步走來,心神不寧的她也沒留意到有個武安侯府的丫鬟和她們說完話剛離開,她來到虞婧面前,一臉緊張地道:「大小姐,二小姐不小心摔了一跤,扭了腳沒法走路,想請大小姐過去幫她看腳傷得如何。」

  「二小姐現在人呢?」

  「正在院子那邊等大小姐你。」

  虞婧冷冷地看著十分侷促不安的如月,冷冷勾起嘴角,「嗯,帶路吧!」

  果然被她猜對了,符雪怎麼會放過這個算計她的好機會呢?立刻就來了。

  「是,大小姐請跟奴婢來。」

  虞婧看著前頭的如月,心裡冷笑了下,符雪最好是如她說的腳扭了,否則必讓符雪自食惡果!

  如月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一臉慌張的說:「對了,大小姐,瞧奴婢都急忘了,二小姐還讓奴婢轉達,想請大小姐的丫鬟去幫她找大少爺,讓大少爺背她回去。」

  「好,寒薇,你去找符宇過來。」虞婧跟寒薇互使了個眼神後,虞婧便跟著如月走了。

  寒薇看了一眼跟著丫鬟離去的虞婧身影一眼,見四周無人,腳下輕點,隨即往另一個方向施展輕功而去。

*             *             *

  另一邊——安武侯府後院一處的院子裡,傳出一記驚喜又淫穢的笑聲,「符二小姐,你沒騙我,你那個嫡長姊對我是一見鐘情,希望與我一訴情衷?」

  「這是自然,方才一進到侯府,大姊姊第一眼見到你就對你一見鐘情,要不我怎麼會讓人約你在這邊,同你說這事,這姑娘家的面子還要不要了?」符雪嘴角勾著冷笑,繼續對著薛人富天花亂墜的道。

  這薛人富是武安侯夫人的表侄子,平日裡不學無術,花天酒地、吃喝嫖賭樣樣來。

  由於薛家只有他這支獨苗,對他的所作所為是睜一眼閉一眼,只要惹禍便用銀子解決,打發不了的便直接把人打死,再來談賠償省得麻煩。

  看著薛人富,符雪心底冷笑著,今天她就要讓虞婧這賤蹄子身敗名裂,讓眾人看她的笑話,讓她出門就受人恥笑她淫蕩無恥,讓淫婦這兩個字一輩子跟著她!

  「你快說說,你那姊姊是怎麼對我一見鐘情的?」薛人富誇張了抹了抹嘴角,眼裡閃著淫光,興奮的問著。

  今日虞婧這麼出風頭,他也是看在眼裡的,沒想到這小美人心繫於他,光想到這裡,他下腹就湧起一團熱騰騰的火氣。

  「你別急,她讓我帶你到假山那裡去,一會兒你見到她自己問問她不就成了,我這旁人怎麼好替你們傳達那些曖昧的話。」

  薛人富一怔,大笑道:「說得也是。」

  符雪拿起事先準備好的酒壺與杯子,替薛人富倒了杯酒,「來,先慶祝你成為我的好姊夫,日後可別忘了我這個小姨子。」

  「自然、自然。」薛人富不疑有他的拿過酒杯,一口仰盡,見她只是拿著酒杯未喝,逛花樓的紈褲習性跑出來,「你怎麼不喝?喝啊!」

  看著薛人富一口喝光杯裡的酒,符雪眼裡閃過一抹狠毒,心下冷笑了下。那個杯子裡下了迷魂香,少量的迷魂香藥效並不會發作得太快,足夠時間等到符蓉那賤人來到。

  一想到這裡,符雪便爽快地也將手中那杯酒一仰而盡。

  虞婧跟如月正要前往假山時,一個端著一碗湯的丫鬟,也不知怎麼回事,竟往她身上撞了過來,那湯瞬間潑了她一身。

  「啊,小姐,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請您原諒我,我急著要端醒酒湯去給表少爺醒酒……」那個丫鬟隨即跪下來求饒,手中的帕子不停的擦拭著她的衣服。「這可怎麼辦才好,小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好了,沒事,你起來吧。」

  「不行,這衣裳沾了醒酒湯不趕緊換下來洗,這件衣裳就毀了。」這丫鬟一副急得要哭出來的模樣,左顧右盼了一下,指著一座由嶙峋怪石打造而成、氣勢磅罇的假山。「小姐,要不,你先到那假山山洞裡等我?世子夫人的院子就在附近,奴婢去跟她借件衣裳來讓你換。」

  「那可不成,我二妹妹可是在等我去幫她看腳,現在肯定疼痛萬分,這衣服毀了就毀了。」哼,這丫鬟的說法一聽就有鬼,若是真要替她借衣裳來換,不會領著她到世子夫人的院子裡換就好,還去假山山洞等?

  看來,這就是自己那個蠢妹妹收買的侯府下人了。

  「小姐,總之,你先到那假山等奴婢,奴婢去跟世子夫人借件衣裳,拿過來讓你在假山山洞裡換。」這丫鬟都快哭了,那位符二小姐可是再三交代她一定要把湯灑在符大小姐身上,然後領她過去山洞等,可是,這位符大小姐怎麼樣都不過去啊,她該怎麼辦?

  虞婧眼眸射出一記冷光,寒聲怒喝,「你是什麼東西,一個丫鬟也敢命令本小姐,讓本小姐在假山換衣服,是想害本小姐名聲掃地吧!」

  「奴婢不敢,奴婢……奴婢……」這個丫鬟詞窮了,焦急的臉上滿是不知如何是好。

  「你給我跪在這裡等著,等我回來,我倒是要看看你是哪個院子的丫鬟,這般大膽!」虞婧對一旁不停跟這名丫鬟使眼色的如月,眸光冷戾地怒喝,「看什麼?!還不趕緊帶我過去找二小姐。」

  如月像是做了虧心事被抓到一樣打了個寒顫,怎麼辦?本來依計劃,大小姐應該就在山洞這邊等,然後二小姐會領著薛公子過來,誰知大小姐無論如何也不肯在山洞這邊等,現在也只能硬著頭皮,把大小姐領到那處院子去了。

  「是,大小姐請跟我來……」

  虞婧等人一離開,那名跪在地上的丫鬟便拔腿想要偷跑,卻被在暗處監視的寒霜給制住,五花大綁抓起來。

  如月領著虞婧繞過曲幽小徑,來到那座院子,她們人才剛推開門扇而已,便聽到屋子裡頭傳來曖昧的呻吟聲音。

     虞婧停住腳步,看著如月,冷諷道:「大白天的竟然有人在這院子裡做出這傷風敗俗的事情,你說我二妹妹在這裡是嗎?這呻吟聲聽起來像是她的啊,怎麼,原來她不是腳扭到,是腦子壞掉了嗎?竟跟男人在此行苟且之事!」

  如月一聽到這聲音心下暗驚,又聽到虞婧這麼說,心想這下死了,嚇得拔腿就要跑,卻被虞婧一把給拽住,往裡頭推。

  「跑,跑什麼啊,進去啊,不是要帶我來為二妹妹治病?」

  「大小姐……請你饒了我……」如月腿都軟了,癱在地上不住求饒。

  「饒你?你是做錯什麼事情,要我饒你什麼?」虞婧好笑反問。

  不遠處傳來一道疑惑的聲音,「婧丫頭,發生什麼事情了?」

  是武安侯夫人。她見婆婆這麼喜愛虞婧,也跟著如此稱呼,顯得親近些,自個兒的兒媳婦未來還需要她多加照看呢。「你讓人找我,還要我帶上幾個粗使婆子過來有什麼事情?」

  她與幾位夫人聊天聊到一半,這丫頭的貼身侍女寒薇便找來,私下跟她說要她趕緊到後院,出大事了,會害侯府名聲掃地、一落千丈,她心下暗驚便領了人趕緊趕來。

  虞婧食指抵在唇間示意她們安靜細聽。武安侯夫人和幾個婆子又不是黃花大閨女,這聲音一聽,頓時就知道是出了什麼事。

  氣死她了,今天這種重要日子,竟然有這種不要臉的狗男女在侯府裡做這等敗壞風俗之事,這事要是讓婆婆知道,她這個侯府當家主母的位置也該換人坐,到頭了!

  武安侯夫人猛抽一口氣,將滿腔怒氣給壓下,臉色鐵青地命令,「金嬤嬤,你帶幾個人把這院子的所有出入口給我堵了。桂花,你帶人衝進屋去,不管是誰都給我狠狠的打,再綁起來丟到柴房去!」

  「是的,夫人。」金嬤嬤點頭,吩咐一名婆子道:「你腳程快,馬上到旁邊那間倉庫,拿幾條繩索跟麻布袋來。」料想裡頭的人定是衣衫不整,還是準備些麻布袋以備不時之需。

  繩索和麻布袋拿來後,幾個孔武有力的婆子衝進屋裡,不一會兒便聽到屋內傳出驚天動地哀嚎聲以及求饒聲響。

  沒一下子,幾名粗使婆子扛著兩袋不停亂動的麻布袋,裡頭的人顯然嘴巴已經被塞上布團,不停發出「嗚嗚」聲。

  婆子動作很快,麻布袋一扛出來,很快便往柴房的方向而去。

  處理了這糟心事之後,武安侯夫人面有難色,又不知如何啟齒的看著虞婧,「婧丫頭,這……」

  「侯爺夫人,我什麼都沒看見也沒聽見,我是在這院子與夫人巧遇。」虞婧朝她眨眨眼。

  聽虞婧這麼說,武安侯夫人心就安了。「婧丫頭,我還有些事情,就不陪你欣賞景色了。」

  「侯爺夫人您忙,我就隨便逛逛,一會兒便要回府了。」

  「好,回去時帶幾盒點心走,咱們侯府廚子做的糕點味道可好了。」

  「謝謝侯爺夫人,那婧兒就不客氣了……不過既然都要拿侯府送的禮,夫人,我很中意侯府上這名丫鬟。」

  她指著讓寒薇帶過來、那個將湯潑灑在她身上的丫鬟。

  「喜歡的話,婧丫頭就盡管帶回去吧。」武安侯夫人兩記眼刀狠剛那個被五花大綁的丫鬟,不用問都知道這其中有貓膩,她也不想管,做個順水人情便是。她交代金嬤嬤道:「金嬤嬤,等等把那個丫鬟的賣身契給婧丫頭。」

  待武安侯夫人匆匆離去後,寒薇小聲跟虞婧道:「寒霜見二小姐真有害你之心,把那迷魂香下在酒裡,份量還不少,這才……」

  虞婧冷冷道:「下得好,不下的話,怎麼讓符雪自食惡果。」

  寒薇又問:「小姐,這個丫鬟跟如月怎麼處理?」

  虞婧冷冽的掃了這兩個不停發抖的丫頭一眼。「賣了,讓牙婆馬上把她們賣到鄉下去,永遠不許回京。」...<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20-7-31 11:2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8-1 01:21 AM 編輯

【第二十七章】   改嫁姊姊

  到了晚上都過了晚膳時間,符雪一直沒有回來,符凌知道這事後便將虞婧跟符宇叫到書房詢問。

  「你們三個人是一起去參加壽宴的,為何雪兒沒有跟你們一起回來?」

  「爹,這宴席吃到一半,二姊姊她人就不見了,我跟大姊姊也是一陣好找,侯府管事還派人幫忙找,是眼看天要黑了,侯府管事說二姊姊可能已經先回來,讓我跟大姊姊先走,他會派人繼續在侯府裡尋找。」符宇解釋。

  「符老爺,你把我跟符宇叫來逼問,不如問她屋裡的丫鬟,應該比我跟符宇更清楚她們主子的行蹤。」虞婧冷聲提醒他。

  對於虞婧一直不肯認他這個爹,符凌再怎麼生氣卻也無可奈何。

  如今他是有些後悔硬要接這個不受教的女兒回府來了,她並不像他想像的那般好掌控,很多事情都不符他所預期,尤其是在貴妃娘娘那件事情上,她始終不願意點頭,真的是讓他萬般頭疼。

  「來人,去將今天跟著二小姐去的丫鬟叫過來。」符凌對趙管事吩咐道。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先回去了,今天累了一天。」虞婧又道。

  看她這副淡漠毫不緊張的模樣,符凌很不是滋味。「這雪兒好歹是你妹妹,你怎麼可以這樣漠不關心?」

  「關心?我在這邊虛偽的表現出一副很著急的模樣,她就會出現嗎?」虞婧冷聲反問他,「符老爺,別逗了。」

  符凌頓時氣結。

  「還有,符雪煽動後院姨娘們給我下毒,要不是我命大逃過一劫,今天我恐怕已經是一堆黃土了,你認為我要怎麼虛情假意去關心一個處心積慮想要我的命的人?」

  「你怎麼知道這事?」這事他分明已經嚴厲下令,不許任何人透露出去,她是如何知道?

  符凌看著冷然淡定的虞婧,不禁有些擔心起來。

  這符蓉知道庶女企圖毒死她一事,只要她報官,雪兒名聲就敗壞了,可會嚴重會影響到她的婚配,這輩子連想都不用想嫁進王府,成為王妃,就連嫁給南昌王當侍妾都嫌高攀,那自己要怎麼攀上南昌王這條線?

  「符老爺,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一句至理名言,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雪兒年紀小不懂事,你這做長姊的不要跟她計較。」

  「年紀小?十五歲都可以嫁人了。」虞婧嘲諷道。「不過,我還真沒跟她計較,真要計較,別說她,你後院那一堆姨娘現在都得關在牢房裡。」

  符凌嘴角一扯,被她膈應得不輕,氣呼呼的看著她說完話後逕自離開書房。

  「爹,大姊姊她已經對二姊姊非常寬容了……」看著虞婧的背影,符宇嘆口氣,幫她說話。

        「女人後院的事情,你一個男子不要管更不要插手,只需要把你的書讀好,醫術學好,爹還指望你日後繼承爹的衣缽。」符凌不悅的打斷他。「還有,醫術不懂盡管來問爹,沒事少跟符蓉牽扯在一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兩人在大門說的話。」車夫告訴趙管事,趙管事稟告他了。

  符宇不認同的道:「爹,可是大姊姊她的醫術比你……」

  門外傳來一記敲門聲音,緊接著是趙管事的聲音,「老爺……」

  「夠了,今天在外一天,回自己院子去溫習功課。」符凌指著門外,不想聽自己一直最看重的兒子,去敬佩一個根本沒把他當爹的女人。

  符宇一出去,趙管事進來後向前小聲說著,「老爺,今天跟二小姐一起出門的丫鬟不見了。」

  「你說什麼?」符凌這時真覺得事情不好了。

  「老爺,您說現在……」

  「現在當然是馬上給老子派人出去找!」符凌憤怒咆哮,「馬上帶人去找!」

  「小的馬上就派人去找二小姐!」趙管事一刻也不敢耽擱的趕緊離去調派人手。

  看著外頭夜色,符凌心慌不已,雪兒是他想利用來控制南昌王的重要關鍵,可不能出事,老天保佑雪兒沒事才好。

  南昌王看似閒散王爺一個,手中可是掌握著令他眼紅的草藥買賣生意,白澤國一半以上的草藥貨源都掌握在南昌王手中。

  那些草藥就是金子,只要將這個生意場掌握在手中,等於是掌握了錢脈。

  南昌王幾次到府裡來作客,他總是刻意叫上雪兒,南昌王對雪兒也是有不錯的印象。

     可是,不管他如何的敲邊鼓,南昌王就是遲遲不肯點頭娶雪兒為妃,始終吊著他的胃口。

  直到前些日子,他才終於鬆口,比起雪兒,他更中意符蓉,不過要是兩姊妹能一起嫁進南昌王府,他馬上命人來迎娶。

  他立即允下這樁婚事,反正雪兒聽話,叫她做什麼便做什麼,只要她能在南昌王身邊,一樣能完成自己的心願。

  人的一生哪裡會沒有個小病大病的,皇帝都不例外了,南昌王如何能避免?屆時,他若有個「萬一」,最好是不死只剩半條命的那種萬一,還怕不能全盤接收那些草藥生意嗎?

  總之雪兒絕對不能出事,就算翻了整個京城,也要把雪兒找出來!

*             *             *

  翌日,卯時剛過,天空卻還依舊是灰灰暗暗,整個街道一片霧濛,符府的大門才剛開啟,下人們正提水灑掃,一名武安侯府的下人便急急忙忙來報,神情驚急,神秘兮兮的在趟管事耳邊說著事情。

  聽完,一整晚率領著府裡家丁在城裡尋找二小姐的趟管事,他那張委靡得沒有一點精神的臉被這消息一嚇,臉色瞬間發青,急匆匆趕往老爺住的院子。

  為了符雪一晚沒睡好的符凌,用冷水醒臉,感到有些精神後,正要準備更衣用膳後前往太醫院當值。

  趟管事不經通報的自行推門而入,神情驚慌,「老爺,不好了。」

  符凌皺眉正要低喝他的不懂規矩,趙管事焦急地小聲在他耳邊將方才武安侯府下人說的話轉達出來。

  符凌聽完後氣得差點咬斷一排牙,大掌猛拍桌案,桌案上的早膳瞬間震得散落桌面。他怒咆道:「這不孝女!」

  「老爺,您看這事——」

  「更衣,我馬上上武安侯府一趟!」

  「對了,老爺,武安侯夫人說了,讓大小姐也一起過去,看看這事怎麼解決。」

  「發生這事叫符蓉過去有何用?!」

  「二小姐是個姑娘家,要是有什麼……也好讓大小姐檢查……」趙管事尷尬的說著。

  符凌壓下胸口那團怒火。「去把符蓉叫醒,一起過去武安侯府。」

  虞婧接到消息時,她人還在被窩裡賴床,一點也不想為這種事情起床,可是想想,若她不出現,就容易被人栽贓嫁禍,無奈地讓人去跟符凌回話,要他先過去武安侯府,她梳洗好後隨後就到。

  符凌心急符雪的情況,也不等她了,逕自前往。

  約莫半個時辰後,虞婧在武安侯府金嬤嬤帶領下,來到後院的柴房。

  柴房外頭全是一臉凶狠的粗使婆子把守著,不相干的人全被趕到離柴房,誰也不許靠近。

  虞婧來到柴房時裡頭已經有好些人,但沒有一人出聲說話,武安侯及夫人她自然是認識,另外一對臉色十分難看鐵青的夫妻她就不認識了,不過依她猜測,應該是那薛人富的父母。

  當她走近一看那被眾人圍著的一對男女,男的下半身被麻布袋套著,裸著滿是傷痕的上半身,女的只露出一張臉,不用說麻布袋底下是光溜溜一片,兩人的臉被打得鼻青臉腫有如豬頭似的,比照薛人富青青紫紫的上半身,看來符雪也沒少受皮肉之苦。

  「啊,二妹妹,你怎麼會在這裡?還有你跟這男人……原來昨天跟男人發出那淫聲浪語的人是你!」她先是裝出一臉震驚,而後恍然,摀唇故意驚呼,一副羞紅著臉不知該怎麼斥責她的模樣。

  在場的人本只是鐵青著臉互看著對方,這麼讓人難以啟口、讓人羞愧的話都不敢說出口質問,沒料到這虞婧一來,就把這層窗戶紙毫不留情的給捅破。

  「昨天是武安侯老夫人的生辰,你怎麼可以跟你的情郎在侯府裡做出這麼丟臉的事情,還喊得所有站在外頭的人都知道你們在裡面做什麼……」

  聞言,符凌差點啊了一聲暈厥過去,漲紅著一張老臉,恨不得當場有個地洞讓他鑽。

  惱羞成怒的他揚起手一掌就揮向符雪,怒喝,「賤人!」

  符雪在聽到虞婧的話後,眸光瞬間變得陰狠毒辣,惡狠狠的瞪著她,被她爹這樣一打,不禁哭喊道:「爹,我是被人設計了,我沒有情郎,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爹……是,符蓉,是符蓉這賤蹄子設計陷害我的!」

        「你說什麼?」符凌驚呼。

        「是她,是她陷害我,她陷害我讓我失身給薛人富……」符雪凄厲哭喊,企圖將虞婧一起拉下水。

  「符雪,你腦子沒問題吧?你自己跑到那處院子跟男人淫亂,關我什麼事情,還企圖將髒水潑我身上?

  「昨天武安侯老夫人的生辰宴進行到一半,你一句話沒留,跟你的丫鬟人就不見蹤影,而我從頭到尾都在老夫人身邊,這事所有人都知道的,我怎麼陷害你了?」虞婧冷笑的反問她,「真如你所說我挖坑讓你跳,我還真不知道跟你苟合的這個男人叫什麼名字呢?」

  虞婧森寒的看向那個被符雪設計的冤大頭,「這位公子,請教你尊姓大名?我們認識嗎?」

  薛人富本來還弄不清楚事情是怎麼回事,符雪這一哭鬧,他這才想到自己是著了這女人的道,她竟想借他這把刀陷害她的嫡姊。

  靠,他薛人富在外惡名昭彰,還沒吃過這一種虧,今天竟然栽在這個心機深沉的小姑娘手中,這傳出去他以後還怎麼混?!

  這口憋屈的怨氣他不出怎麼成,一定要這個設計陷害他的女人好看!

  「小爺叫薛人富,在昨天之前連見都沒有見過你,昨天開席之時,是你這個妹妹讓人傳紙條給小爺我,約在那處院子見面。」

  「薛公子跟我這二妹妹從前認識嗎?」

  「認識談不上,不過從前在一些宴會上打過照面,知道是符院使大人的女兒。

  「小爺這回來參加武安侯老夫人壽宴,可是被我爹三申五令,不許在侯府鬧事,敢在侯府鬧事就把我綁到軍營從軍殺敵去,軍營哪裡是玉樹臨風如小爺我去的地方,煙花酒樓才配得上小爺我的身分。

  「我本來打算吃完酒宴就離開,誰知道接到那張紙條,福王世子、長興侯世子他們都可以作證,他們也都看到那張紙條了。」薛人富氣呼呼的道:「不相信,那張紙條還在小爺我衣襟暗袋裡,你們去找找,就會知道我沒撒謊。」

  薛老爺火遠走到那一堆丟在一旁的衣服裡找出兒子的衣服,翻了翻,果然如他所說,在暗袋裡頭發現了那張紙條。

  「那女人一直跟我說她嫡姊很仰慕我,希望她幫忙傳話,她嫡姊在一處假山等小爺我,還提前為小爺慶賀成為她姊夫,拿了杯酒請小爺……對,就是喝了那杯酒……不知怎地,我整個人都不對了,這女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突然拉著我的手去摸她的胸……然後小爺我就跟她在那屋裡顛鸞倒鳳了!」薛人富一點也不替符雪留面子,如實的說出當下情況。

  「閉嘴,誰讓你胡扯破壞我閨譽,爹,我沒有!」符雪急道。

  「胡扯?昨天可是你先勾引小爺,拉著小爺的手在你身上磨蹭,還直喊好舒服!」

  薛人富這番話聽得眾人臉上臊得不行,紛紛別過臉,沒人有那臉面繼續聽下去。

  「分明是、分明是符蓉這女人陷害我,要不然……那湯潑在她身上應該是她會不受控制的跟男人苟合,為什麼會是我?」醜事被薛人富全抖了出來,符雪又氣又急的為自己脫罪。

  「湯?為何湯潑到我身上會是我跟男人苟合?」

  「那湯裡加了迷魂香……」符雪氣急敗壞的脫口吼出,這話一吼出來,她頓時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臉色一陣慘白。

  虞婧冷冷扯著嘴角,不疾不徐吐出這幾個字。「迷、魂、香。」

  一聽到「迷魂香」三個字,符凌臉色瞬間刷白,別人不知道那迷魂香的作用,他還會不知道?

  虞婧波瀾不驚地看著符凌,「爹,相信你很清楚這迷魂香才是,你要不要為在場所有人解惑一下。」

  符凌心下一抖,這符蓉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事情?

  二女兒的事就已經夠叫他心煩了,再加上心虛,符凌總覺得他要是說出迷魂香的作用,別人也會曉得了他曾使用過迷魂香,他的聲譽也就毀了,日後宮裡那些娘娘恐怕不會讓他看診,所以絕對不能承認自己知道迷魂香這事!

     符凌衣袖忿忿一甩,一句話把所有事情推得一乾二淨。「老夫不知道迷魂香是做什麼用的!」

  虞婧冷笑的看著作賊心虛的符凌,哼,你就繼續裝吧!

  她也不想拆穿他故作驚訝的低呼。「不知道?莫不成馬姨娘連這事也瞞著你。」

  「等等,這迷魂香究竟是什麼?」急著想知道迷魂香用途是什麼的薛人富大吼一聲。

  「據說,迷魂香無色無味,只要一沾上,就算是烈女也爬牆。」虞婧把高姨娘告訴過她的話說出來。

  「什麼,竟有這種害人的玩意兒?!」眾人皆感到震驚,不可思議地齊齊低呼。

  「難怪,那酒小爺我一喝,整個人氣血洶湧……好你個符雪,竟敢設計小爺我!」薛人富暴怒。

  「我沒有,沒有——」符雪不斷搖頭,怎麼也不承認,她到現在還是想不通,為何虞婧沒事,身敗名裂的人卻變成她自己?

  「符雪,你心思真是歹毒,想用迷魂香設計我這個嫡長女,讓我身敗名裂,成為眾人恥笑的對象,你的心肝到底是什麼做的,我可是你親姊姊啊!」虞婧直截了當的在眾人面前道破符雪的陰謀。「第一次我可以原諒你下毒,但不代表我可以容忍第二次!」

  這話一出,不管是武安侯與夫人還是薛氏夫婦,無不猛烈倒吸口氣,什麼,除了迷魂香外,還對自己的嫡姊下過毒?

  簡直是前所未有、駭人聽聞啊,這小姑娘才十五歲而已,心思竟如此陰狠歹毒!

  「不是,這是你陷害我的,是你讓人給我下迷魂香……」符雪方寸大亂,語無倫次地急著為自己辯解。

  「我陷害你?我怎麼陷害你?據我所知,這迷魂香可是馬姨娘娘家的獨門秘方,馬老爺是你舅舅,你有門路拿到這東西一點也不奇怪。」

  「你這賤女人,你辦法還不多嗎?沒辦法你會知道迷魂香?沒辦法你會勾引宸王……」符雪是愈說愈離譜。

  「夠了!符雪,你還嫌不夠丟人嗎?」符凌氣得臉色發黑,揚手朝符雪一巴掌摑去。

  虞婧醫術高超,能解奇毒和治療絕症,知道一個不入流的迷香有什麼好奇怪的,沒有人懷疑她怎麼知道這種香。

  這場鬧劇也差不多了,接下來的事情她也不想參與,虞婧冷然地看著符凌,「符老爺,符雪是你最疼愛的女兒,如今在侯府鬧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來,幸好侯府的人處理得宜,才沒有讓這事傳出去,已經相當顧及兩家的顏面。

  「接下來你要怎麼處理,那是你這做父親的事情,我不想過問,也不想管,不過,符雪一而再的對我起歹念,這事符老爺最好處理得讓我滿意,否則我不介意替你出手。」虞婧撂下狠話後便轉身而去。

  一離開武安侯府,上了馬車,一直未開口的寒薇吐口氣,如釋重負的說:「還好,我們早防著,將那迷魂香給掉包了,要不然今天我們幾個恐怕得先到黃泉路上等小姐了。」

  虞婧淺笑了下,「想不到寒薇你的三隻手功夫這麼厲害,眾目睽睽下也能得手。」

  寒薇尷尬笑道:「哎唷,小姐,這是必學的功夫啊,否則怎麼幫主子辦事……」

  「說得也是。」

*             *             *

  夜深沉。

  沐浴完,擦乾了一頭青絲,虞婧就歪到床榻上托著下巴看著閒書。

  這時,外面院子傳來了些微的動靜,她放下手中閒書朝門外看了看,沒一會兒,寒梅領著小圓進來。

  「主子,小圓有事稟告。」

  「小圓,什麼事情這麼重要,這麼晚了還偷溜出院子。」虞婧自床榻上坐起身,拿過披掛在一旁的薄氅披上,看著跪在她前面的小丫鬟。

  小圓跪在虞婧面前,侷促的扭著手指,「小姐,這事我覺得很嚴重,得趕緊告訴你,所以趁著老爺離開院子不在了,才趕緊偷溜過來。」

  「寒梅,給小圓一杯甜茶,別讓她跪著,那邊拉張凳子過來給她坐。」

  小圓顧不得那些,站起來後急急開口道:「小姐,老爺他要將你嫁給南昌王……」

  「什麼?」虞婧眉尾微挑,「小圓,把你聽到的全說給我聽。」

  「我聽到老爺在屋裡對著趙管事怒吼,大概是說,老爺本來跟南昌王兩人已談好條件,將你跟二小姐一起嫁給南昌王,可是現在一切都毀了,你又不受掌控……趙管事給老爺建議,必要時可以對大小姐你用藥,不怕大小姐不聽話……」小圓緊張小聲的將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虞靖。

  她眸子危險一瞇,「好,這事我知道了,小圓,謝謝你跟我說這麼有用的消息。你也早些回去,這各院子院門就要關了,你要是被鎖在外頭就不好。」說著看向一旁的寒梅。「寒梅。」

  寒梅會意,將一個小荷包塞進小圓手裡,小圓連忙推開。

  「不可以,小姐將我娘調進芙蓉院幫忙,對我跟我娘已是大大的恩德,不能再收小姐的銀子了。」

  「收下吧,你不是還有個弟弟想上學堂?留著。」虞婧開口道。

  「謝謝小姐、謝謝小姐。」小圓高興的再三鞠躬道謝,這才收下那荷包,開心的離開。

  小圓走後,虞婧的面容冷了下來,眼底一片駭人的森寒,從未有過這種神情的她,讓寒梅見了心下不由得一慌。

  「小姐,這事你別煩惱,主子會解決的。」

  「這事先靜觀其變吧,你主子忙得很,最近不知道又忙些什麼事情去了。對了,符凌回府去了哪裡?符雪的事情後來怎麼處理?」她本來是不太想再管符雪的事情,可現在發現不了解是不成的,免得哪天被人給賣了還幫忙數錢。

  「薛家不願意娶二小姐,認為她才十五歲,心腸便如此歹毒,三番兩次毒害自己嫡姊,日後是不是也要毒死公婆,寧願花錢息事寧人也不願意將她娶進門。」寒梅稟報道。

  這個消息令她感到有些驚詫,「那麼符凌同意薛家這樣做?」

  「當然不願意,跟薛家的人一陣爭執,二小姐雖然心術不正,好歹也是個黃花大閨女。後來在侯爺跟侯爺夫人的命令下,薛府才同意讓二小姐進門,可是只能當妾。

  「這丟臉的事薛家少爺雖然也是受了設計,但事情發生在侯府,傳出去有損的是武安侯府的顏面,還想繼續與侯府來往的薛家老爺只好咬牙點頭答應,這事也就算揭了過去。」

  「符雪沒被抓去沉塘,這結果算是最好的。」符雪嫁到薛府後想必沒有什麼好日子過,這樣的結果她還算滿意,哼,有膽子設計她身敗名裂,就要有勇氣承擔一切後果,當她虞婧是吃素的嗎?

  「想必嫁過去也不會有好日子過,小姐從來沒想要找她麻煩,而她卻一天到晚想藥毒害小姐,這叫報應。」

  這時,掩上的房門又傳來一陣敲門聲,傳來寒玉的聲音,「小姐,你睡了嗎?」

  「還沒,進來吧。」

  寒玉掩好門扇後隨即匆匆道:「小姐,佛堂那邊傳來消息,說符凌方才氣匆匆的跑到佛堂動手打了馬氏,還說一盤好好的棋,被馬氏跟她娘家大哥這兩根攪屎棒給攪臭了,現在是滿盤皆輸。」

  虞婧有些好笑的看著寒玉,忍不住噗哧笑出來。「攪屎棍,說說這跟攪屎棍怎麼了?」

  「符凌一進到佛堂就對馬氏一陣拳打腳踢,罵她目光短淺,只顧得上眼前小利,把他長遠的計劃都給破壞了,要不是馬氏跟她大哥教符雪那些下三濫手段,給她迷魂香要陷害小姐,她也不會把自己搭進去。

  「還說符雪蠢,要陷害小姐,不會讓馬老爺跟以前一樣找鏢局的人暗殺殺小姐就好,弄得現在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虞婧聽出一個重點了,在福德村買凶殺她的人是馬氏透過她大哥,利用鏢局的人來暗殺符蓉,這馬氏便是那個她想要揪出的幕後藏鏡人,真正的殺人凶手!

  好你個馬氏,日後看我怎麼為符蓉討公道!

  「還有,符凌把馬氏趕到庵堂去了,要她明天天一亮就到慈慧庵帶髮修行,永遠不許回府,馬家明年也別想取得太醫院藥材的皇商資格。」

  一聽到明天一早馬氏要到庵堂去帶髮修行,虞婧眉頭卻是一皺,她才要為符蓉討公道,這符凌就要將馬氏趕到庵堂。

     她不禁冷笑哼道:「在我看來這符凌也是攪屎棍,壞了我想找馬氏報仇的計劃。算了,這事不急於一時,以後多的是機會。」

  她又接著說起,「這些日子以來我想著,馬氏她們母女想除掉我,應該不只是妒心作祟,還有很大的實質利益,我猜測這跟太皇太后有關,會不會太皇太后有一道什麼恩賜,是要給符家嫡長女的,所以我的存在才擋著了她們的路?不過現在符凌卻是想把我嫁給南昌王,這……」

  「南昌王……南昌王……」寒玉低喃了幾句後眼睛一亮地拍掌。「小姐,如果我沒記錯,南昌王是世襲五代的異姓王爺,現在到了第三代。」

  「世襲五代?」

  「南昌王的袓父是名藥材商人,當時白澤十萬大軍全染上一種疫病,這種疫病需要一種特定草藥,搜刮了全國也不夠用量,他袓父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一大批藥材,無償獻給朝廷,解了疫病之危,此功勞不輸上陣殺敵,當時皇帝遂封他為王,享封爵俸祿,並不授實權。」

  「世襲五代?符凌肯定不知道這一事,否則怎麼會汲汲營營要將我或符雪嫁給他。」

  「符凌應該知道,或許,他要的不是身分地位。」

  「那他要什麼?」

  「這個南昌王雖說是個閒散王爺,但卻不可小看他,整個白澤國大半以上的藥材命脈掌握在他手中,尤其是稀有珍貴藥材。全國的藥材幾乎都是他在喊價錢的,他說多少就是多少,開心便罷,不高興他就讓哪種藥材斷貨。藥材的利潤十分可觀,或許,符凌覬覦的是這個。」一旦掌握這條藥材命脈,便像掌握著一條流水金脈一樣。

  「符凌是盤算著,把我跟符雪兩人嫁給他,好搶過南昌王的藥材生意嗎?」虞婧拇指腹抵在唇邊,揣測著符凌的心思。

  「對了,說起南昌王,暗衛那邊曾經意外查到一條隱密消息……」

  虞婧看著她,等著她說。

  寒梅聲音放得更低了,「小姐你聽聽就好,這事關皇家臉面,可千萬不能說出去啊。」

  「我是那種愛嚼舌根的人嗎?」虞婧好笑道。到底是什麼事?

  「那我說了……就是這南昌王在白貴妃進宮前便認識,後來他還曾經秘密夜訪崇華宮……」寒梅摀著唇在她耳邊小聲告知。

  虞婧嘴角一扯,「這意思是,南昌王跟白貴妃有奸情?」

  「噓!」寒梅急道:「小姐,這事不可以隨便亂說的。」主子也只是要暗衛再盯著此事,千萬不可走漏風聲,不論此事是否屬實,傳出去都是皇室的一大醜聞。

  虞婧沉吟道:「可是依我看,恐怕不是只有奸情這麼簡單……這南昌王跟符凌兩人,一個是藥,一個是醫,三人合謀在一起,肯定有著不為人知的陰謀。」

  她頓了頓,吩咐道:「這幾天讓人把符府後院盯緊點,不管有什麼風吹草動都來稟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20-7-31 11:2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8-1 01:21 AM 編輯

【第二十八章】   哪來的仙女

  因為虞婧只需負責照看小皇子,加上是自己未來的弟媳,皇帝特地下令,讓她不用跟著太醫院的御醫們輪值。

  因此每天虞婧只要在辰時末小皇子醒來時,到皇后的坤寧宮請診便成,再到太醫院跟其他御醫們交流心得,日子過得還算輕鬆自在。

  今天,虞婧替小皇子把完脈,去太醫院看過沒什麼事了,正打算出宮,人才快到宮門處,身後便傳來喊她的聲音——「符蓉,等等!」

  她眉頭微蹙了下,轉過身,「符大人,有什麼事情?」自從符雪做出那種事情,符凌忙著善後,符婧已經好些天沒有看到他,甚至沒有講過一句話。

  「你還不知道符雪明日一早要被抬進薛府吧?」符凌不喜的看了眼她那表情淡漠的臉龐問道。

  「不知道,不過二妹妹她抬進薛府是最好的方法,也是保全了三方的顏面。」

  「你對這事難道就一點都不愧疚?」符凌就是瞧不慣她一點事不關己的模樣。

  「我何須愧疚,會有這結果,那是她自找的。」

  「符雪可是因為你才會變得如此,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這一輩子注定毀在薛人富手中。」

  「符大人,你這話說反了吧,符雪那叫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我何需要愧疚,我不出手對付她們母女兩人已經是夠仁慈了。」

  「符蓉,你別想置身事外,這事全是因你而起。」符凌怒聲指責她。「如果不是你,符雪會這麼做嗎?」

  這話聽起來的感覺就像是,我家的孩子都很乖,是你帶壞我家小孩……

  「因我而起?符大人,你這話可好笑了,我動過陷害她的一絲念頭了嗎?沒有,相反的,是她跟她娘一直想方設法地要害死我。」她冷著臉毫不留情地道破他的算計。「你現在把這麼大一頂帽子往我頭上扣,是想讓我愧疚,好忠心為你效命,還是想把我賣了換取財富。

        「你胡扯什麼,我是你爹,所作所為都是為你好,做爹的哪一個不希望女兒嫁得好?」被她這麼一問,符凌心虛地反駁。

  「我嫁得好不好與你無關,你也無權作主。」

  「你可別忘了我是你爹,自古兒女婚姻皆是父母之命。」

  「你要是有這麼多心思管我的婚姻大事,不如多關心你後院那幾個子女,幫他們找門好親事,我的事情就不勞你操心了。」不說她,就說玄墨好了,哪裡會同意符凌把歪腦筋動到她身上。

  「你是府裡的大小姐,嫁一個日後對你最有助力、保你一輩子富貴榮華的對象,你的弟妹們的婚配對象自然不會太糟。」

  符雪那事他好不容易擺平,南昌王也同意讓符蓉進門,但因為符雪出了那樣的醜事,不能讓符蓉成為正妃,只能當個側妃,側妃也無所謂,只要能嫁進去南昌王府,什麼都不成問題,任何事情可以慢慢密謀。

  「榮華富貴我不需要,更不需要依附男人,我的夫婿我自己找,你少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符蓉,你一個姑娘說出要自己找夫婿這種話,你知道羞嗎?你生是我符凌的女兒,就算死了也是,只要我是你父親,就有權決定你的婚姻,我是不可能讓你隨便找個男人嫁了!」他簡直快被冥頑不靈的虞婧給氣得腦溢血,拿出當父親的權威嚴厲警告她。

  虞婧冷冷勾著嘴角,「符大人,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你別妄想主宰我的婚姻大事,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你我都是會用藥的,到時我會做出什麼事情就不知道了。勸你別太貪心,貪圖不是屬於你的東西,否則你會後悔莫及。」

  兩人不愉快的爭執引來了不少側目,自然也引起剛自御書房出來正準備回宸王府的玄墨,以及他身後一名身穿一襲雪白長裙、宛若仙子般清艷絕塵女子的注意。

  「符大人,虞姑娘。」玄墨朝兩人走去,那女子也跟了過來。

  符凌連忙收斂起他那氣得鐵青的臉色,扯著難看又僵硬的笑臉恭敬的問安,「下官見過宸王殿下。」

  「見過宸王。」虞婧隨便的屈膝見禮,注意力都在這個緊跟在玄墨身後的白衫女子身上。

  這女人是?看著她一身雪白輕紗,現在才快入夏,這三伏天的衣服現在就穿在身上,是很有仙氣,可是不冷嗎?

  「符大人,你在這裡正好,本王就不用再讓人到太醫院找你。」玄墨擺手示意他們兩人免禮。

  「看來,宸王殿下有事找找符大人,臣女就先告退出宮。」

  「虞姑娘,稍待片刻。這位是白傾城,白宰相的義女、白貴妃的義妹,是這一次跟本王一起從菩提寺下山。」玄墨語氣平淡的的介紹道:「正好在這兒遇見你,她想要與你認識。」

  「符姑娘,這一路上聽宸王說了你不少事跡,聽說你醫術精湛,宸王殿下對你贊譽有加……」

  說真的,跟白貴妃扯上關係的人她印象都不是很好,尤其是知道他們兩人是一起下山,加上從白傾城看玄墨的眼神便能看得出,她十分愛慕玄墨,和自己說著話時,眼睛根本還是黏在玄墨身上,讓她對這個白傾城真的是沒有任何好感。

  「白姑娘穿這樣不冷嗎?雖然天氣慢慢變熱,但這天氣穿成這樣還是嫌單薄了些,可別染上風寒了。」虞婧一副身為大夫關心病人健康的口吻,實際上可是在諷刺她故意穿得少,也不知是想吸引誰的注意力。

     白傾城表情一僵,「這天氣還好,這一年來在山上伺候太皇太后,山上更冷呢。」

  是唷,瞧你衣袖底下的皮膚都起雞皮疙瘩了,還不冷,你就裝吧!

  「是嗎?不過勸你還是要注意保暖,萬一染上風寒就不好了。」

  「那時可就得勞煩符姑娘了。」

  「那可不行,你請任何人為你看診都成,就唯獨我不行。」她毫不客氣當面拒絕。

  「為什麼?」

  「要是我被白姑娘傳染了風寒,害得我要照顧的小皇子跟武安侯府世子夫人被我過了病氣,任何一個生了病我可都擔待不起,還請白姑娘見諒。」虞婧笑咪咪提醒她事情的嚴重性。「所以日後白姑娘要是染上風寒什麼的,找符大人,他雖有些年紀不過身體十分健康,不會被你傳染。」

  她不留情面直接拒絕,又說這一長串氣死人的話,符凌當下很想賞她一記巴掌。

  這不孝女,明知白傾城是白貴妃的義妹,不懂巴結便算了,竟然還不給情面的直接朝白傾城潑閉門羹,她是活膩了嗎?

  虞婧這話一出,白傾城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所有人都知道她打小便養在太皇太后身邊,後來讓白宰相認作義女便接出宮去,去年她上菩提寺貼身伺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可是個不好伺候的主,能讓一個人在她身邊貼身伺候一年,表示她老人家認同了這個人。

  知道她從菩提寺回宮了,一群官員家的女眷無不趕著來巴結她,恨不得把所有寶物捧到她面前,只求她能在太皇太后面前說句好話。

  沒想到這個虞婧竟然這般不知好歹,直接當面拒絕,她甚至未開口,就迎面潑她一桶冷水,這恥辱她記下了。

  白傾城壓下胸口那股憤怒,漾出一抹勾惑人心的美笑。「符蓉姑娘這也是為了小皇子跟武安侯世子夫人著想,避著容易傳染的病患是應該的。」

  「如果沒有我的事情,我先出宮了,我還得上侯府一趟。」虞婧挑眉看了眼玄墨深邃沉靜的黑眸一眼,趁著另兩人都沒有注意之際,朝他無聲的說了三個字,便轉身出宮去。

  視線交會,玄墨沉靜無波的眼底緩緩蕩開一抹笑意,睞了虞婧的背影一眼,隨即掩去眼角的笑意,冷然看著符凌,冷聲交代,「符大人,稍早本王到慈和宮向太后問安之時,聽見她老人咳嗽咳得不輕,她卻直說是老毛病,咳幾次就好,不用請御醫,本王不放心,還請你上慈和宮為太后診脈。」

  「是,下官這就過去慈和宮為太后看診。」

  「有勞符大人。」玄墨客套的又與符凌寒暄幾句後便也要出宮。

  白傾城見玄墨沒有等她的意思,連忙追了上去。「宸王殿下請等等我,你能否送我回丞相府……」

  駐足在原地遲遲未離開的符凌,若有所思直盯著虞婧離去的方向久久,最後沉定的眼底射出一記狠戾。

  既然她沒有一點為人子女就該為父親的大業盡一份心力的意識,那就不要怪他將她交給那人,由那人下手,到時可就沒什麼情面好講了!

*             *             *

  虞婧出宮後便直接上風味堂,要了問雅間叫了一桌菜等著。

  今天跟著她一起出門的寒玉看著這一桌送上來許久的佳肴,忍不住問道:「小姐,這菜都上來許久了,你還不用膳嗎?」

  「不,再等等,讓店小二添個火爐來,這屋裡有些冷。」虞婧放下手中茶盞吩咐道。

  「冷?小姐,你人不舒服嗎?」寒玉擔心的看著虞婧。

  「不是我,我是擔心一會兒有人心疼,我會無辜成為替罪羔羊,才讓你去吩咐店小二備個暖爐來。」她酸不溜丟地說著。

  「是。」

  寒玉才正要轉身,雅間的門正好被推開,她見到來人後愣了下馬上問安,「寒玉見過主子。」

  「上哪?」

  「小姐擔心一會兒來的客人冷著,讓奴婢去叫小二送個暖爐上來。」

  「不用了,下去吧。」

  寒玉欠身後退出雅間。

  玄墨笑看著捧著熱茶坐在窗邊,看著下頭街上景致的虞婧,「本王怎麼聞到一股很酸的味道?」

  虞婧連個眼神也沒給他,兀自瞧著底下的街景。

  「小醋桶!」玄墨搖頭笑笑,走過去一把將她抱起,讓她坐在自己健碩的大腿上。

  「宸王,艷福不淺啊,上寺廟勾引的小三應該是尼姑,沒想到你這麼有本事,把個水靈靈、輕飄飄,仙氣十足的仙子給勾回來啊!」酸他一把的同時還不忘四下張望,「你的仙子呢?」

  「嗤,什麼仙子,是妖女。」他屈指彈了下她額頭。

  「妖女?那你還跟她走那麼近,不怕被妖女給吸乾了陽氣。」她捧著他的臉仔細的觀察,「我看看,有沒有印堂發黑的大凶兆?」

  「你直接檢驗,不就知道本王是否有被『吸乾』。」他抬起她的下顎,直接給她一個纏綿又熱情奔放的大熱吻。

  她眼睛遽睜,這流氓!

  這吻很熱情很激情,看來還沒被妖女給染指,她的兩隻手索性圈住他的頸項,熱情回應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下面街頭傳來怒吼打架聲響,才將迷醉在彼此氣息裡的兩人給喚醒,不甚情願地鬆開彼此。

  被玄墨吻得暈頭轉向的虞婧,倚在他胸膛前微張著小嘴嬌喘,他指腹滿意的撫摸著被他吻得嬌嫩水艷的唇瓣。

  「檢查的感覺如何?」玄墨戲謔的問著,又忍不住輕啄了她微喘的紅唇兩下。

  她拍拍他的胸膛,「不錯,很滿意,還好你定性夠,沒被妖女給勾了魂。」

  「為夫的心裡裝的都是你,自然不會。」

  「這麼說來,我是你心頭的定海神針了。」為夫?他們兩人之間八字只有半撇而已,他就老是以為夫自稱,這臉皮真是夠厚的。

  不過她聽了,心底其實很甜蜜。

  「知道就好。」他擰擰她的俏鼻,抱著她走向桌案邊。

  玄墨依舊將她摟在懷中,兩人共用一雙筷子吃了起來。

  虞婧喝了一口他吹冷的湯,問道:「玄墨,你何時回來的?」

  「今早,本該昨晚便回到京城,但跟了一個白傾城,怕深夜趕路遭人下套,所以在半路上先找間客棧夜宿一宿,今早再回來。」

  「你倒是很防她啊,這麼防,怎麼還帶著她一同上路?難道你看不出來,她就是故意要勾引你嗎?」聽他這麼捍衛自己的清白,不被美色給引誘,甚至刻意避嫌,讓她很滿意的點著頭。

  「太皇太后讓我帶著她一起回京,皇袓母的命令不能不遵從。」他夾了塊烤乳豬肉讓她咬了口後,將剩下的全吃進自己嘴裡。

  「這白傾城究竟是什麼來歷啊?為什麼白宰相會收她為義女?」

  「她本名叫白百合,父親是地方父母宮,約莫七年前,太皇太后出宮前往大藏寺禮佛,路上巧遇白百合父母,誰知路上遇到山匪,他們兩人為護住太皇太后而慘死,太皇太后便讓人將年約十歲的白百合接進宮,養在太皇太后居住的順壽宮旁的落霞院。我以前聽個小太監說過,小小年紀的她怨恨太后讓她沒了父母,也不願和太后親近,太后並不勉強,平時只讓宮人照料。

  「三年前,白宰相突然以同為白氏宗親為由收她為義女,改名為白傾城,並且在一年前將她送進菩提寺,也不知她是長大懂事了還是怎地,如今倒是討得太皇太后的歡心。」

  「我怎麼聞到濃濃的陰謀味啊?這陰謀該不會是針對你吧?」

  「沒錯,就是你聞到的那一味,本王權大勢大,又得皇兄信任,遲遲未娶妃給了很多有心人機會,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白宰相也是其中一位,便想著想從太皇太后那兒下手。」

  「那也得你宸王買帳啊,你不上勾,一切都是空想。」她恍然的點著頭,又突然想起那跟太皇太后有關的事情。「對了,那事你向太皇太后打探了嗎?」

  玄墨點了點頭,「打探到了,這事年代滿久遠了,其實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也忘了這事,是一個比段嬤嬤資格還老的宋嬤嬤還記得。」

  「是什麼,你快說!」

        「當年太皇太后生了場重病,群醫無策,是新進御醫符凌用藥和民俗藥方救了太后一命,太皇太后康復後金口玉言承諾,日後會為符凌的嫡長女指婚,許配給一位王爺,這事還立了文書,交給符凌。」玄墨已將事情都聯繫起來。「這也就是馬氏一定要你性命的主因,你一旦回到符家就是嫡長女,所以她不可能讓你活著,才會動了殺機。」

  「原來如此啊,原來是太皇太后的這道為符家嫡長女指婚的旨意,難怪,馬氏說什麼也要我的命。」她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說起來,她不要對我動了殺機,不找人殺我,我現在還在山上被王大嬸母女凌虐呢,她還是可以如願的,真不知她是怎麼想的。」

  「心虛,要真讓符雪頂了嫡長女身分就是欺君,馬氏沒那個膽子,因此只好對你下手,沒想到踢到了鐵板,自作自受。」玄墨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虞婧嘴角也忍不住溢出一抹嘲諷,「就是啊,這馬氏千算萬算,最後自己的女兒卻毀在自己的手裡,相信她現在在庵堂裡肯定每天是氣得睡不著覺,活在懊悔之中。」

  「心術不正之人,沒什麼好同情的。」他喂了她喝口湯,自己又將剩下的湯一口喝完,語氣突然變得森冷危險的問道:「既然明白是誰要你的命,對方也算是得到了報應,你現在還要繼續住在符府,讓人打著你的主意?」

  寒梅她們早回報符凌想將虞婧嫁給南昌王的事,他一想到有男人正打著他女人的主意,心頭就十分不舒爽,這幾個敢打他女人主意的混帳,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她想了想回道:「我還有一事未做,等這事辦成了,我就跟符凌翻臉讓他把我轟出去,從此斷絕父女關係。」

  「什麼事情?」懷中這小女人每天發生的事情,暗衛皆會用飛鴿傳書通知他,基本上她的任何事情他都是一清二楚,怎麼還會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我要去破壞一件姻緣,然後促成一樁好姻緣。」

  一聽到她要破壞人家姻緣,他那對好看的濃眉皺起,輕力擰著她一邊粉頰,責備道:「你沒聽過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婚,你竟然要破壞別人的姻緣?」

  「我這是在做好事,讓有情人終成眷屬,只是想幫那對苦命鴛鴦,卻得先破壞一門親才成……」

  「你到底要破壞誰的姻緣?」

  「一個從沒有害過我,甚至幫了我的可憐女人,要不是她提醒我讓我有所防備,恐怕明天要給薛人富當小妾的人就是我,這個恩情不能不報。」她嘆了口氣,略略說出高姨娘當年被迫當了符凌小妾的事。「……她也是受害者啊。」

  「你想要怎麼幫他們?讓他們私奔,或者是詐死弄一個假身分遠走他鄉?」他見到她得意的表情,卻是望著她搖了搖頭,「這麼做只會害了他們。」

  「會嗎?這做法不好?」

  「不好,只要符凌沒有寫下休書,將她逐出符府,官府上沒有紀錄,就算詐死,也還是他的妾。」這麼簡單的事情她竟然沒想到,玄墨氣結的敲了她的頭一下,「即便他們遠走他鄉,一旦符凌報官追查,你有把握他們能不被認出?女人不貞或是跟男人私通是要被沉塘的,你沒有從根本解決,屆時只會害了他們。」

  「可是要符凌寫休書,休了高姨娘根本不可能。」高姨娘對符凌冷得像冰,但他依舊寵愛她,怎麼可能會想休了她。「我那做法不好,那有沒有什麼好法子啊,我看著高姨娘在雨中站在橋上望著湖面的落寞身影,實在很同情她,不能與自己心愛的男人相守,不能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真的很痛苦。」

         「那妳這陣子沒看到我,有很痛苦嗎?」

  「當然會,你這幾天不在,沒有看到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晚上翻來覆去的都睡不著覺,閉上眼睛看見的都是你,想的也是你,我可以想像得到高姨娘見不到她所愛的男人,心裡有多痛苦。」

  一聽到她說她想他,想到心痛,想到失眠,玄墨頓時心花朵朵開,那臉上的笑容都可以咧到海角天涯去了。

  看在她這麼想他的份上,他就勉為其難的答應她蹬這淌混水好了。

  不過他還是要提醒她一件事,「這件事情辦完,就搬回宸王府準備成親。」

  她頓時瞪大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成親……」

  他沒好氣地瞪著她,「難道,你還真打算到年底才要嫁給本王?告訴你,本王已經沒什麼耐性了,這事情處理好就準備嫁給本王,你想要的戀愛感覺,我們可以婚後繼續談。」

  「沒耐性,哪方面?」她怎麼覺得玄墨這話中有話?

  「你說呢?」他橫她一眼。

  看著緊鎖著她、燃燒著兩簇熱情欲望火焰的眼底,她這才發現自己問了一個很笨的問題。

  臉紅心跳的,尷尬的別過臉,不與他火燙的眼相望,她咳了聲,「你的目的也太明顯了吧,哪有人這樣赤裸裸的昭告意圖的,也不知羞。」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不對你昭告我的企圖,難道跟別人?」玄墨好笑的看著她。

  「不准!」

  「不准就對了,給你一個月時間,事情趕緊處理好,等著嫁給本王就是。」他可不會給人有機會算計他的女人。

  「一定,一定。」她馬上做發誓狀的點頭,突然間又皺起眉頭,「可是,玄墨,你方才說得也沒錯,我的做法無法一勞永逸……」

  「怎麼本王幾天不在,你就變笨了,你都能跟符凌互嗆一樣都是用藥的,怎麼就想不到?」他忍不住撐著額頭,無奈的嘆了口氣後,指點她一條不太光彩的明路。

  一點就通,她瞬間恍然大悟,連忙開心的拍著馬屁,「美男當前我當然會變笨,我整個智商都被眼前的美男給吸引都負成長了,我都是因為你變笨的,你要負責啊。」圈著他的頸子,用力在他臉頰上親了兩下,撒嬌耍賴的道。

  「負責,負責,本王負責你一生一世可好?」她這馬屁拍得他開心不已,讓她自個兒開口要他負責,這麼難得的機會,他自是不會錯過,趕緊允諾。

  「不行,得三生三世。」她得寸進尺。

  「行,本王允你……」他扣住她的後腦,直接攫住她的紅唇承諾,「生生世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丫不 發表於 2020-7-31 11:2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8-1 01:18 AM 編輯

【第二十九章】   本王想吃正餐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纏綿激情的熱吻才漸漸停歇,雖說是停歇,但玄墨灼燙的唇畔仍不時的輕啄著她宛若晚霞般嬌艷的臉蛋,或是用著鼻尖磨蹭著她的臉蛋,與她耳鬢廝磨。

  虞婧整個人像一灘水一樣,偎在他懷中,有些擔憂的低喃,「不過……要是……符凌到時還是不肯放手呢?」

  「你身後不是還有本王,你放大膽去做,我給你撐腰!」他挺鼻摩娑著她的發問吮了下光華的額頭。

  身後有我,我給你撐腰,這句話聽了讓她的心軟成了一片,玄墨對她真好……

  她整張臉埋進他胸膛,緊圈著他的腰,因感動語氣有些的哽咽,「玄墨,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沒辦法,誰讓本王掉進你浴桶的那一瞬間,便無藥可救的愛上了你這個讓本王實在分不清是男人還是女人的人……」

  「分不清是男人女人……」她眨了眨迷醉的雙眸,思緒突然有些清明,瞪大眼睛驚呼,「你說什麼,你當時都看到了?」

  他點頭。

  「全部?」

  他染著欲火的眸光把她從上瞄到下,再肯定一點頭。「全部。」

  「你……不是說……什麼都沒看到……」她簡直要暈倒了,她當時身材那麼爛!

  玄墨怔了下,沉咳了聲,「當時為了你的閨譽……自然是只能說沒看到。」

  「說謊!你那時是怕我賴著你,硬要你負責吧?」她瞇著眼,拽著他的衣襟質問。

  「本王巴不得你賴著我。」他圈著她的腰,讓她整個身子緊貼在他身上。「本王還打算著,先前要是跟你求婚不成,就拿出這一點出來要脅你,你全身上下都被我看光了,難道還不嫁我,只要這事傳了出去,你看看有人敢娶你嗎?」

  還好,後來她乖乖的把戒指戴上,沒讓他使出這種下三濫的威脅逼婚手段。

  「你這個大尾巴狼!竟然騙了我這麼久,把我全身都看光還睜眼說瞎話!」她不滿控述道。

  一想到自己那時的身材,她想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那個時候她身材那麼爛,任何男人看了都引起不了「性趣」吧?

  「表情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難看,是怪為夫把你看光?不然為夫把衣服脫了讓你一次看個夠,這樣你就不吃虧了。」他賊笑著提議。

  她紅著臉橫他一眼,「才不要,你根本是司馬昭之心,誰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脫光讓我看我就不吃虧?我看我是吃大虧吧!」

  脫光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她又不是傻子會不知道嗎?

  這披著羊皮的大灰狼,是恨不得早點把她變成他的人,這種自動把自己送上門色誘她的機會,他是絕對不會錯過。

  但只要一想到,當時的她身材這麼糟,玄墨怎麼會看上她,她內心就糾結得不行,他視力沒問題吧?

  「玄墨……」她幽幽地看著他。「你沒問題吧?」

  「本王身體好得很,又有你這小神醫盡心幫本王調養,好得很,如龍似虎的。」這話鋒轉得真快,不過跟婧兒在一起,隨時都會出現這種令不摸不著頭緒的話題,他習慣了。

  「不,我是說你的眼力沒問題吧?」

  「射箭場上最遠的標靶全可以準確命中紅心,你說呢?」見她已經吃飽,他便抱起她,走到一旁臨窗的矮榻上坐下。

  「眼力沒問題,那你怎麼會第一眼就看上身材那麼糟糕的我……」她跪坐在榻上,視線向往下瞄了一眼,如今是稍微有料了啦,但還不夠波濤洶湧。

  他跟她在一起時總是把握機會偷香,要不就是伸出狼爪揉揉捏捏,摸摸蹭蹭的,她常常很清楚的感受到他男人身體上的變化,要不是對自己身材真沒自信,說不定兩人早滾床單去了。

  「這樣你就知道本王不是以貌取人的膚淺家伙了。」他靠到她身後,一手拍拍她的頭安慰,一手穿過她的手臂,捏捏那對軟綿,感覺它們的觸感跟大小,夠了,很長進了。「你應該很自豪,以前身材這麼差,讓人分不清男女,如此還能吸引到為夫,你該得意的。」

  她瞪著覆在她胸上不時揉捏的大掌,冷聲警告,「不要藉機故意吃我的豆腐,你不知道豆腐還沒成形隨便捏會壞掉嗎?」

  「咦,你不是說過胸前要按摩揉捏才會長大,你不覺得你現在麼有長進,有一半以上是我的功勞?」他促狹的瞅著她。

  「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要胸部要按摩才會長大?」她馬上意會過來,「哼,一定是那三個丫頭說的。」

  她一手拍開他不斷在她胸前揩油的手,「你別大言不慚說什麼是你的功勞,分明是我的醫術厲害。」說出去大概沒人相信,這在眾人面前清冷而不近女色的宸王爺,私下會是這副邪惡痞子模樣。

  「你醫術的確厲害,可絕對沒有為夫厲害,否則為何在遇到為夫之前也不見長進,醫術厲害應該早就調養得好,又怎麼會放著不長,讓為夫來貢獻一己之力?」

  他繼續歪理說著,索性又把她抱回懷裡,方便上下其手。

  虞婧扯著嘴角苦笑,從前她又還沒穿越到發育不良的符蓉身上,怎麼調養?可她又不能跟他大喊說當時她未穿越,只能背著這黑鍋讓他繼續得意。

  「好了啦,正經點,飯前小點、飯後點心都吃過了,現在我們來談正事。」她把他的雙手拉開,坐到另外一邊矮榻上,準備泡茶。

  他很無奈的嘆了聲,意有所指的說:「為夫想吃的是正餐。」

  她不想跟他再繼續討論吃什麼的問題,轉個話題問道:「對了,你跟太皇太后提我的事情了嗎?」她拿過冒著滾燙白煙的黃銅壺,替他們兩人各衝了杯香茗。

  她不是無緣無故問這個的,今天見到那個白傾城,她頓時覺得有鬼,太皇太后該不會跳出來插手玄墨的婚姻大事吧?雖說他有可以自行決定婚配對象的聖旨,可要是太皇太后不滿意他自己選的對象,那這樣也很麻煩啊!

  從玄墨的言語中聽得出,他很敬重皇袓母,更是在意太皇太后對自己的心上人的觀感跟印象,否則不會將段嬤嬤找來貼身照顧她,甚至找來那麼貴重的藥材,以她的名義送給武安侯老夫人當壽禮,做這些,都是為了讓旁人在太皇太后面前替她說好話吧!

  「提了,太皇太后不反對……」提到這問題,他原本愉悅的神情閃過一抹厭惡。

  「不反對,可有意見是吧?」他那一閃而逝的不高興可沒逃過她的眼睛。

  「太皇太后讓我給白傾城一個機會。」

  「什麼?!」她不敢置信的驚呼,「你答應了?」

  「自然不可能,皇袓母雖然很中意白傾城,但也知道我的性子不能強逼,最後給了我一句話,給不給機會是我的事,能不能獲得我的心是她的本事。」

  「所以,太皇太后的意思是……讓白傾城倒追你?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只要白傾城卯足了勁倒追你,還怕你不心動,是吧!」

  「差不多。」玄墨點頭,吹了吹茶湯上的白煙呷了口,含笑的看著她鼓得跟顆包子似氣呼呼的臉蛋,「怎麼,婧兒,對為夫沒有信心?」

  「我對那些想要爬上你床榻上的女人沒信心,誰知道她們會用什麼下三濫手段。」她鄙夷的扯著嘴角道。

  「所以盡快把你想做的事情辦好,早一天嫁給本王,早一天解除這隱憂。」

  「我不會讓人有機會覬覦我老公的,那件事我一定在最快時間理處理好,不過,你也給我聽清楚,離那妖女遠一點,誰知道她會不會使什麼陰謀詭計。」她沒好氣的道。

  「這點你大可放心,明天我會去禁衛營,少說十天半個月後才會回來。」

  「你才剛回來,又要離京,我看到百里少淵的時間都比你多!」一聽到他又要走了,她嘴角垮了下來。

  「為夫想盡快把你娶回宸王府,然後放上大半年婚假陪陪你,禁衛營中的一些事情得事先安排好。」

  「如果是這樣,那我就再忍耐幾日好了,力求在你從軍營回來前把事情處理好。」

  只是,又要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他……唉……好煩!

*             *             *

  「咦,好像下雨了?」正忙著幫虞婧製作藥丸的寒薇,聽到外頭傳來沙沙聲音,疑惑的抬頭望著窗外。

  「下雨?」也忙著搓藥丸的虞婧皺眉的看著外頭,抱怨道:「這沒兩天好天氣,又下起雨來。」

  寒薇起身,將一些半掩的窗子關上。

  「一會兒記得生個火盆烘乾這些藥丸,否則受潮發霉的話,我們的辛苦就白費了。」

  門外傳來一陣細碎敲門聲音,寒玉一臉興奮的進到屋內。

  「怎麼了?」虞婧瞥了她一眼。

  「成了、成了!」寒玉開心的說著。

  她眼睛一亮,喜出望外的道:「真的?」

  寒玉趕緊向前,小聲的告知,「那高姨娘跟她的前未婚夫顧清山,兩人一見面就痛哭不止,我跟寒山看準時機出現,告訴他們兩個小姐你想幫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不過條件是顧清山不准嫌棄高姨娘……顧清山一聽完上跪下發誓,同時立下狀子,高姨娘也被顧清山感動,願意配合小姐的計劃……」

  「那個顧清山現在人呢?」

  「寒山已經送他偷偷出府,沒有人發現,這點小姐請放心。」

  「這事必須小心秘密地進行,不可以讓人知道。」她拿過一瓶藥交給寒玉,「將這個偷偷交給高姨娘,讓她頭三天每天吃兩顆,再來一天一顆。」

  「我現在馬上去。」

  「不急,明天再去,下雨了。」

  「沒事,小姐,我施展輕功過去即可,這事早一天完成早一天安心,主子可是給了時限的。」

  「那你小心點,交給她後你就直接回去休息,不用再過來了。」

  看著寒玉已經消失的身影,虞婧忍不住咳聲嘆氣起來。

  「小姐有心事?」

  她糾結的擠眉弄眼了下。「寒薇,我可能是古往今來第一個給自己親爹戴綠帽的人。」

  寒薇笑了下,將最後那幾顆藥丸搓好,端到一旁角落。「事情都做了,小姐就別想太多了。其實你這樣可是在幫高姨娘,也幫符凌減輕一些罪孽。」

  是啊,這符凌表面上是個仁醫,可背地裡呢?以她的觀察,一定沒少與後宮那些嬪妃勾結。

  皇宮裡那些枉死冤魂,來不及出生的皇子,有一部分肯定是他的手筆,否則以他的年紀跟資質,能這麼輕易就做到太醫院院使的位置?

  主僕倆都忙完後,寒薇服侍虞婧進到裡間安置了,寒薇正打算要將屋裡的照明弄熄幾盞,緊掩的門扉突然被推了開來,一道黑影隨著一股冷風卷進屋內。

  寒薇看清來人,連忙欠身行禮,「主子。」

  聽見動靜,虞婧才要掀開棉被,大步流星的玄墨人就過來了,「別起床,躺著就好。」

  主子深夜到訪一定有事情要找小姐,寒薇也不敢多作逗留,趕緊退了出去。

  「不是到軍營去了,你怎麼半夜過來了,有重要的事情?」她看著坐到床邊的玄墨,身上有些雨漬,想起身拿布巾讓他擦拭。

  「別起來了,這點雨水不礙事,我把東西給你後就離開。」

  她歪著頭看著他,只見玄墨伸手自衣襟裡取出一個油紙包,裡頭裝著一個繡著佛字的平安符,他將它放到她手心中。

  「這是這一次上菩提寺為你求的,請住持特地加持過,今天下午忘了拿給你,明天就要去軍營,這才趕緊拿過來。」

  看著手中的護身符,虞婧整個心一片暖洋洋的,感動到不行。「來不及給我,讓底下的人轉交給我就好,下雨了你還特地跑這一趟。」

  「那可不成,住持特地交代,一定要親手交給對方。」玄墨幫她將護身符戴到頸項間。

  她歡喜的看著戴在脖子上的護身符,「怎麼會幫我求護身符?」

  「你這三天兩頭遇事的,我又無法在你身邊護著你,向佛袓求個平安符給你,我也較能安心。」

  「玄墨,謝謝你。」她感動的一把圈住他的頸子,整個人撲向他,用力的在他臉上「啵」了一聲。

  「半夜三更的別撩撥本王,趕緊睡下,我回去了。」他吻了下她的額頭,把她壓回床上,替她拉好眠被。

  準備轉身離去之時,卻被她緊拽著衣角,「怎麼了?」

  「你就來送我這個護身符,難道都不想再陪我說說話?」下雨天還特地為她送這平安符,叫她怎麼忍心讓他就這樣又淋雨離去?

  「時間不早了,我明天卯時就得出發前往禁衛營。」

  他何嘗不想多陪陪她,可無奈不只是軍營事務,還有有許多事等著他去處理。

  「你也知道半夜三更,那你還來,這一來一往都不用睡了,明天一早還要上軍營呢。」她拉開棉被,板起臉孔。

  「別為我擔心。」他拍拍她的臉頰安撫,卻被她抓住手腕,用力一拉,整個人撲倒在她身上。

  她棉被一拉,將他跟自己蓋住。

  他擰起眉頭,撐起身體與她拉開一臂距離,傷腦筋地瞅著那正淘氣地眨著的晶亮水眸,「婧兒,你這是在做什麼?」

  「留下幫我暖被窩。」

  「胡鬧,你我未成親,這事關你的閨譽,我怎麼可以半夜留宿在這裡?」

  「你不打算娶我嗎?」她一臉無辜反問著他,看他要開口斥責她了,馬上一副理所當然的道:「既然你沒有始亂終棄的意思,又何必在乎他人說什麼?況且現在是大半夜,誰知道你宸王夜闖香閨啊。」

  「婧兒,即便如此,你我未大婚之前不能同睡一張床上。」

  「嘖,我們在樂安縣城時還不是同住一起,當時你都不擔心我的閨譽呢,現在才擔心會不會太矯情?」

  「在樂安縣城我們是同住一個屋簷下,不是睡在一起。」他糾正她故意扭曲的事實。

  「玄墨,你才回來一天就又要上軍營,你難道都不想把握時間陪陪我嗎?」她雙臂圈著他的頸子,語帶哽咽與委屈的問著他。

  玄墨俯身咬了下她的耳珠,「誰說本王不想多陪陪你。」

  「我們不睡覺,蓋棉被純聊天不成嗎?把你趕回王府的時間省下來陪我聊天不成嗎?」

  她那無辜委屈的表情像是被人拋棄的小獸一樣,讓他看了心頭萬般不捨。看了眼漆黑一片的外頭,這時趕回去,確實也沒有多少可以歇息的時間。

  他有些無奈的嘆口氣,如了她的願,轉身脫下腳上靴子,想了想,把外衣也脫下,只著還算乾爽的中衣回到床榻。

  「蓋棉被純聊天?」

  「當然,不過我允許你可以偶爾親親我。」

  他眉尾挑了挑,掀開被子一副欲下床的模樣。「本王還是回去吧!」

  光是想到能親親她,他馬上想要得更多……大半夜的和自己心愛女人蓋同一條被子,軟玉溫香抱滿懷,他對自己可沒有什麼信心,很怕最後會化身成禽獸。

  「好啦,聊天、聊天,你跟我說說話。」她圈著他的腰身,不讓他下床。

  「你今天是怎麼了,這麼捨不得本王?」

  她沉靜的看著他片刻,才幽幽說道:「玄墨……後宮那潭水好深,深不可見底,每次我一想到要進宮,心裡其實沒什麼底氣的,今天看到你回來,我底氣莫名的就足了,可沒想到你明天又要走了……」

  尤其符凌還將她拉進儲君之位爭奪戰之中,她嘴巴雖然不說,但心裡挺怕她會不會哪一天就無聲無息消失在那深深皇宮之中,無人知曉。

  他心疼的親了下她的額頭,「我答應你,會盡快將該處理好的事情處理完回京,我不在京城這段時間,你盡量少出門,進宮替小皇子問完平安脈後就直接出宮,別多作逗留。」

  她用力的圈住他,整個人半趴到他身上,洩氣的說著,「那怎麼可能,還得去太醫院呢!」

  「我明天會上摺子請皇上下旨,允許你這一陣子先別到太醫院當值,這樣可好?」他索性將她半趴在他身上的身子圈進自己懷中。

  兩具身子緊密相貼的當下,她赫然發現一事,驚喜的道:「哇,你身體好熱,好像暖爐。真好,以後冬天抱著你睡覺肯定舒服。」

  「等你進了王府,每年冬天都當你的暖爐。」

  「那就這麼說定了,不耍賴?」

  「能當你的暖爐,本王求之不得。」

  「玄墨,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一張眉開眼笑的小臉蛋埋在他胸膛上,像隻小獸一樣磨磨蹭蹭,找一個最舒服位置貼靠著。

  她這像小獸的可愛動作讓他心都軟了,寵溺的回應她,「你是本王認定唯一的王妃,本王不對你好對誰好?」

  兩人又天南地北的聊了一會兒話,虞婧敵不過滾滾而來的睡意,即使她很努力的想睜開眼睛要跟玄墨說話,卻還是忍不住沉沉睡去。

  終於睡著了,玄墨無奈又好笑,瞧她即使睡著了,一手依舊緊抓著他的衣袖,捨不得他離去的樣子,這讓他的心更是為她暖暖化成一汪春水。

  他又將她圈緊了些,看著懷中的她有些感嘆,他們兩人如今能相守在一起也實屬不容易,尤其是他毒發的那段日子,全靠她精湛的醫術才能將他這條命從閻王手中搶回。

  他拿起她的手握著,該走了,可是現在換他捨不得了。

  將她的手舉起輕輕吻了吻,再吻了吻,他起身,穿好衣裳鞋子,臨去前他來到床邊,望著心愛的小女人,低頭親了她的額、她的鼻、她的唇,她不知在夢中夢見什麼,甜甜一笑。

  他定要好好守護著這樣的笑容,不讓任何危險阻礙在他們之間,更不許任何人傷害了她……快了,暗衛那邊證據都搜找得差不多了,他會拔除那些險惡陰謀,和她無憂的相依相守……

*             *             *

  玄墨離京前往禁衛營後,虞婧除了定時到坤寧宮為小皇子請平安脈,確定無恙沒什麼問題後,便會直接回符府或是上妙手堂幫忙,今天向皇后稟告了下小皇子的狀況後便退出坤寧宮。

  她抬頭看著烏雲密布的天空,這白澤國的雨真多,三天兩頭下的,雨下得她都感覺自己快要發霉了。

  今天是段嬤嬤生辰,她特地跟風味堂訂了隻烤乳豬要幫段嬤嬤慶祝。她進宮幫小皇子診脈前,讓寒山先到風味堂等著取烤乳豬,沒讓寒梅跟著她一起進宮,這烤乳豬冷了就失了風味,現在寒梅跟寒山應該在宮外等她了。

  可哪裡知道,她才剛走出坤寧宮,崇華宮的宮娥便來請她過去一趟,說是大皇子身體微恙,請她過去看診。

     想都知道這只是白貴妃的要見她的藉口,她皺著眉抬出皇帝回絕,「皇上下令過了,只讓我為小皇子看診,其餘人一概不准,還是請這位宮娥姊姊幫我跟貴妃娘娘說聲抱歉。」

  「貴妃娘娘說了,她只信任符姑娘你的醫術,想請你過去為大皇子診脈,莫不成大皇子的身子比不上妙手堂那些百姓,如若是這樣,她便帶著大皇子到妙手堂排隊讓你看診便是。」

  可惡,竟然用妙手堂來威脅她!

  不想因她個人的事情牽扯到妙手堂,虞婧只能吞下這一口氣,「我知道了,我這就跟宮娥姊姊去看一下大皇子。」

  那宮娥領著她便往崇華宮去。

  一踏進這雕樑畫棟、布置奢華的崇華宮,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知怎地她總感覺這崇華宮籠罩著一股森寒的氛圍,跟皇后的坤寧宮是不一樣的,坤寧宮裡一片光亮溫暖,打從心底讓人舒服,崇華宮卻讓人打從心底不寒而慄。

  進到內殿,來到白貴妃面前,宮娥眸光冷戾的瞪她一眼冷聲提醒,「符醫女,見到貴妃娘娘還不下跪問安?!」

  她瞄了眼沒有放置跪墊的地板,沒猜錯的話,白貴妃是故意叫她來找麻煩的。虞婧暗暗翻了白眼後不是很情願地雙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額頭擱在地板上叩見。「臣女見過貴妃娘娘。」

  前方主位上的白貴妃,雙眸只專注在她手上那套中間嵌紅寶石、旁邊點綴細碎藍寶石鑲著玉、背面鏤空的豪華指甲套上,一支一支細細的觀賞,沉醉其中,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請安。

  約莫過了半刻鐘,依舊遲遲未等到「起身」這兩字的虞婧心底更是有譜了,這貴妃娘娘就是故意要整她的。

  既然人家想整她,還怕找不到理由由嗎?她跪就是了。只怕她再出一聲,接下來受到的懲罰恐怕就不單單僅是跪地板而已,而是扎針伺候之類的了。

  那冰冷地板硬,跪起來很是難受,虞婧越跪越是跪不住,極力忍耐著想偷偷挪動的欲望。

  白貴妃從指縫間向跪在地板上的虞婧睞了一眼,心底冷冷沉笑了聲,不出聲就以為本宮修理不了你?

  她這才像是發現虞婧一樣,戲謔的嘲諷了聲,「咦,這不是皇上欽點專門只為小皇子看病診治的女醫官嗎?怎麼會到本宮這崇華宮來了。」

  「回娘娘,是娘娘讓宮娥過去請臣女過來為大皇子看診。」不想被人鑽空子藉機修理她,白貴妃沒讓她起身,她便繼續跪趴在地板上回話。

  「唷,有這回事嗎?」白貴妃不疾不徐慵懶地看向一旁的嬤嬤。

  「回娘娘,是有這事,不過,大皇子正在用膳。」一旁的嬤嬤回答。

  「那等大皇子用完膳再看診吧!」

  「娘娘,御膳房已經將午膳送到,不知娘娘是否要用膳了?」一名太監尖聲細語恭敬問著。

  「嗯,用膳吧!」白貴妃手搭在太監手上,蓮步輕移的往偏殿走去,「符醫女,你就繼續跪著,等大皇子用完膳吧!」

  「本宮用膳不喜有不相關的人在一旁,你就到外頭候著去。」白貴妃在離開之時頓了下腳步,橫了她一眼後,看向方才領虞婧到崇華宮來的宮娥,「你領她到外頭等,不要妨礙本宮用膳的心情。」

  宮娥領命後,陰寒的瞠了虞婧一眼,「跟我來吧。」

  宮娥將她領到殿後一處用來造景,鋪著許多不大不小碎石的庭院,指著一處沒有一點遮蔽物的空曠角落,「你就到那裡跪著,等娘娘用完午膳,再傳喚你為大皇子看診。」

  虞婧嘴角暗扯了下,看來貴妃娘娘今天是真的不把她往死裡整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知道了。」虞婧二話不說的跪到那鋪滿碎石的角落。

  宮娥扯著嘴角睞了她一眼後,交代兩個小太監,「貴妃娘娘最討厭『陽奉陰違』的人,你們兩個把她看好了,不要讓她偷偷站起來,否則被貴妃娘娘知道,有你們兩個受的。」

  那宮娥把陽奉陰違這四個字說得特別用力,虞婧還能聽不出她是在指桑罵槐嗎?

  這一跪了不起是腳痛上幾天,可要是被他們抓到她沒有好好在這邊跪著等候傳喚,後頭的懲罰不知會有多可怕,她寧願咬牙苦撐。

  只是,誰趕緊來救救她呀……



【第三十章】   後悔沒早嫁給你

  烏雲密布的陰沉天空開始下起磅磚大雨,撐起傘等在宮門外焦急等候的寒梅,頻頻的朝宮門內望去。

  都早已經過小姐平日出宮的時間,就算去幫海瑞公公看診,也不可能耽擱那麼久,怎麼還沒見到人,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他們兩人在宮門外遲遲等不到小姐,驚覺事情有些嚴重,想到王管事有令牌可以進宮,寒山先趕回王府找人,寒梅繼續在這邊等著。

  就在寒梅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之時,有個由小太監撐傘,拿著拂塵的紅色人影從宮門內緩緩經過,寒梅眼睛一亮,馬上衝過去大喊。

  「海瑞公公、海瑞公公!」

  海瑞公公聽見有人喊他,瞇著老眼望去,只見一個被侍衛用長槍擋著的姑娘不斷朝他揮手,這姑娘挺眼熟的,好像在哪裡見過?

  寒梅朝他大喊,「我是寒梅,是虞婧虞姑娘的貼身丫鬟,我們小姐幫海瑞公公看診時,海瑞公公不是見過奴婢嗎?當時奴婢就在小姐身邊。」

  她這一說,海瑞公公即刻想了起來。「原來是小神醫的丫鬟,怎麼,小神醫還未離宮嗎?今早咱家碰見小神醫時,她不是說今天要替段嬤嬤舉辦生辰宴,還邀咱家一起過去參加,提醒咱家要帶禮物的。」

  寒梅聞言心中「咚」的一跳。「海瑞公公,不好了,我擔心……我擔心我家小姐出事了……」情急之下寒梅再也顧不得什麼,對著海瑞公公喊出她的擔憂。

  「出事?!怎麼回事?」海瑞公公揮揮拂塵,示意侍衛讓她進入。

  「公公,我家小姐從未這麼晚出宮過……」

  「她還在宮裡?你放心,說不定是皇后留她說話,我讓人去看看……」

  如果真的是皇后留她就好了,寒梅驀地想起白貴妃,主子前往禁衛營的隔天,符凌曾把小姐叫去,又是要逼她就範,他警告她,不要讓某人出手,某人出手就是連他也保不了她。

  「海瑞公公,奴婢懷疑……」現在情況緊急,寒梅寧願冒著說錯被責罰的危險,也不敢再遲疑,她小聲的在海瑞公公耳邊說出她的懷疑。

  「真有此事?」海瑞公公眉尾一挑,彈彈蓮花指,示意一旁的小太監靠近,小聲的用著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命令,「小桂子,你現在馬上去……」

  當海瑞公公領著一群小太監來到崇華宮,崇華宮的嬤嬤向前詢問——「公公,娘娘剛用完午膳,此刻正在休憩,不知是不是有什麼要事?」

  海瑞公公也不打算多待,冷眼睞了眼這個嬤嬤,「太后娘娘鳳體微恙,御醫卻怎麼也查不出病因,皇上讓符醫女馬上到慈和宮為太后診治,有小太監說看到符醫女跟著一名宮娥到後宮,不知是前去為哪位娘娘看病,皇上大怒,說這醫女只能為小皇子看病,是哪個娘娘這般大膽敢違抗旨意,耽誤太后病情,讓咱家到各宮娘娘那裡看看,一旦查到,必定嚴懲。」

  「什麼,真有此事?」

  「怎麼,嬤嬤的意思是咱家假傳聖意?」海瑞公公板起臉,怒瞪著這個嬤嬤。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是感到驚詫,怎麼有娘娘這般膽大,不將皇上的旨意放在眼裡。」

  海瑞公公作勢瞄了崇華宮一眼,手中拂塵一揮,「白貴妃是宮中老人,自然是不會做違抗皇上旨意之事,咱家也只是來通知崇華宮一聲,要再到別的宮裡去問問其他娘娘,就不坐了。」說完,海瑞公公手中拂塵又一揮,高傲的轉身走人。

  小桂子查到,人的確在崇華宮中,只是宸王不在京城,稟告到皇帝那兒,白貴妃可是皇上的寵妃,了不起被皇上罵幾句,他們這些下人要是被白貴妃記恨上,可是吃不完兜著走,只好假借太后名義,盼著白貴妃別做得太過分了。

  看著海瑞公公已跨出門檻的背影,這個嬤嬤倍覺不妥的趕緊往內殿走去……

     雨幕如瀑,崇華宮外,大雨不斷打在跪在碎石地上的虞婧,膝蓋跟手腕都被碎石磨破了皮,沁出的血水和著雨水,染紅了她的衣裳。

  她好冷,冷得她四肢麻木,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隨著雨勢愈來愈大,冷意從四肢滲進,深入骨髓,冷得她全身不住打著寒顫,臉色發青,嘴唇發紫,甚至連腦子也沒有任何一丁點想法,茫然的空洞眼神裡透著絕望,看著那兩個改站到屋簷下,冷眼看守她的小太監。

  看著那兩個小太監,當下她竟然有個念頭:要是她不幸死在白貴妃這妖婆手裡……玄墨會不會替她報仇?會不會為她守節,三年不娶老婆?

  這個念頭是痴心妄想吧,他們都還沒成親,玄墨怎麼可能為她守節,如果問她現在就要死了,她最後悔的一件事情是什麼?

  她一定會回答,沒有嫁給玄墨、沒有體驗洞房花燭夜,早知道會有這一劫,玄墨向她求婚完,她就該馬上操辦婚禮,而不是要保密他們兩人的關係,找什麼殺人凶手,搞到現在自己一條命就快被別人玩死。

  怎麼她一個威能大開的穿越女,還玩輸這個古代女人呢,想想真是丟臉,去到地府,閻羅王也會笑她吧……

  就在她的意識逐漸模糊之時,一雙華麗的繡花鞋出現在她迷濛的視線前,白貴妃冷著一張臉,彎身一把拽起她的頭髮,咬牙警告她——「符蓉,你現在應該很清楚的知道,本宮要整死你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你現在該要慶幸你四肢還在,也還耳聰目明,還能說話。

  「你要是再敬酒不吃吃罰酒,下一次你就會是個瞎子聾子啞巴,被砍去四肢,丟到茅廁成為人彘,永遠別想要再走出這個皇宮。

  「到時你就會知道什麼叫作生不如死,你最好把本宮的話聽進去,別以為你背後有宸王這靠山,本宮就動不了你,聽清楚沒?」語氣冷戾如冰凌地警告著。

  「聽清楚……」

  「把她丟出去!」

  很快的來了兩名小太監,一人一邊將全身幾乎已經失去知覺的虞婧從後殿門給拖出崇華宮,丟在通往御花園的小徑上。

  不久後,有兩個小太監偷偷摸摸拿著棉被跟擔架,快速的將她包裹起來,往另一處宮院抬去。

*             *             *

  三天後——「少淵,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她人怎麼還沒醒?」

  「玄墨,你別擔心,最危險的階段已經過去,只要按時喂藥、注意保暖,別再冷著了,明天應該就會醒來。」

  「她這樣昏迷不醒,你叫我怎麼放心?」玄墨心疼的撫摸著她依舊發燙的額頭。

  「現在這樣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幸好是海瑞公公機警,打著太后的名義過去,要是再晚上半個時辰,只怕是神仙也難救。」百里少淵一邊收拾著看診工具,一邊心有餘悸的說著,「也還好,虞婧之前做的那些治療傷風、肺炎用來大賺一筆的藥丸我這裡還有,趕到當下先塞了幾顆藥丸進她嘴裡,不然再等到湯藥熬好,病情又更加嚴重了。」

  「她肯定不會料到是自己財迷的性子救了自己一命。」玄墨擰乾一條濕布巾,貼放在她還發著高燒的額頭上。

  「玄墨,這白貴妃究竟是什麼原因非要這樣修理虞婧?一個微不足道的醫女能妨礙到她什麼?」百里少淵怎麼也想不明白。「總不會是嫉妒她的醫術吧!」

  玄墨臉色沉了沉,「自然是牽扯到利益跟權勢,還有某些人的痴心妄想,才會讓白貴妃下此狠手修理婧兒。」

  百里少淵眉頭頓時打了十八個結,他就說這政治太黑暗,連後宮女人一個個都不簡單,還是他的病人和草藥簡單可愛。

  「不用擔心,這些事很快會有結果,我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差不多也是到了該收網的時候,現在就只等人接進京,一切事情就會有個結果。

  「有你的保證我就放心了,我可是還沒從她身上把所有絕學都挖到,要是萬一不幸被人給……」百里少淵手掌往脖子一橫,「那可真是醫界的一大損失跟遺憾。在我還沒把她醫術絕學都學到之前,你得把人保護好,我先走了,我那穴位木頭人正在趕工鑄造出穴位銅人,將來普及白澤國各個醫館,這對全國的大夫跟病人可是一大福祉。」

  「你這醫痴!」

  「什麼話,只要這銅人一問世,相信白澤國的大夫們醫術會突飛猛進,整個醫術大躍進可以造福更多的病人,你不希望百姓身體健康、少災少痛嗎?」百里少淵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行了,我知道你的志向,一心想要提升咱們白澤國的醫術。」玄墨擺手示意他可以滾了。「放心,我會照顧好她,不會讓你遺憾,有事情就先去忙,婧兒就交給我。」

  「那我走了。」

  他們兩人的對話其實虞婧都聽得一清二楚,她想睜開眼,可是眼皮像是火燒一樣灼燙不已,讓她根本睜不開眼,喉嚨也像被人丟了塊炭火一樣發不出聲音,只好靜靜的躺著聽著他們談話。

  百里少淵離開後,玄墨摸了摸她還微燙的身子,再度擰條布巾替她擦拭,讓她身子早些降溫。

  這幾天不管是換藥還是喂藥甚至擦拭,他都是親自動手不假他人之手,那些丫鬟全被他趕到門外去候著。

  他細心的擦拭著她的手臂,正攤開她的手心,避開破皮受傷部位要擦拭時,他的大手突然被她反手握住。

  玄墨喜出望外的看著雙眼依舊緊閉的她,驚喜的問道:「婧兒、婧兒,你醒了嗎?」

  她沒有回答,只是搔了搔他手心,讓他知道她醒了。

  玄墨隨即明白,「是不是喉嚨不舒服?」

  虞婧又點了點他的手心,他即刻拿過一旁桌几上泡著一朵晶瑩雪蓮的蜜茶,扶起她讓她靠在自己懷中,小心的喂著她,「這是雪蓮蜜茶,對身體很好,喝了喉嚨就會舒服許多。」

  真如他所說,一股若有似無、淡雅芬芳的清涼氣息滑進喉間後,滾燙的喉嚨立即感覺到舒服許多,她舒服得忍不住喘口大氣。

  玄墨見她吞得急,連忙勸道:「別急,慢慢喝才有功效。」

  一碗雪蓮蜜茶喝下後,她喉嚨輕鬆舒服不少,連眼皮也感覺沒那麼燙了,勉強吃力的眨著沉重眼皮,迷濛的眼前出現的是玄墨那張焦急的臉龐。

  「我……昏迷多久了……」她嗄啞的問道:「我怎麼會在這裡……我記得……」

  他知道她一清醒便會好奇的想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摸摸她的臉頰,拿過一旁的枕頭讓她半躺起來,替她拽好被角免得又著涼。「你別急,多天未進食,先喝碗粥墊墊胃,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再一件一件告訴你。」

  走到窗邊,掀開爐上的鍋蓋,舀了碗小米粥。他一面喂著她喝粥,一面將這幾天的事情告知她。

  原來,是寒梅驚覺不對,遇到了海瑞公公,藉著太后的名義暗中施壓,這才讓讓白貴妃不得不放了她。

  「看來我欠海瑞公公一個大恩情,要不然我這條命真的會斷送在白貴妃的手中。」聽完整個事件來龍去脈,虞婧感嘆的吁口長氣。

  「海瑞公公救你這一事,我會還這份恩情,你不用放在心上。」玄墨將最後一口粥喂進她嘴裡,將空碗放到一旁矮几上。

  虞婧將臉靠在他胸膛上,似是覺得能回到他身邊是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幸運,她低喃道:「玄墨,我以為我差一點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我那時最後悔的事情,便是沒有嫁給你……」

  「終於想要早點嫁給本王了。」他也是後悔沒有早點娶了她,將她正式納到自己的羽翼下。他摟著她,寵溺的吻了下她還微燙的額頭,安慰她道:「這次的事情,我會幫你討公道,現在你好好養病,讓自己恢復健康好嫁給我,其他的事情別想太多。」

  「我也不想想太多,可是我現在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她威脅我時那恐怖的眼神……」

  「她威脅你什麼?」

  「她說,下一次就要把我做成人彘……」

  「就是把我的眼睛挖掉,把我變成聾子、啞巴,砍掉我的四肢,丟到茅廁,變成像豬一樣。」

  玄墨一股怒火由胸口竄起,當下想立刻提劍去砍了白貴妃,可眼下的局勢讓他不能這般衝動,他只能暫時吞下這口怒氣,深吸了兩口氣,緩和激動的情緒。

 「本王倒是要看看最後是誰被當成豬給宰了。」他冷著臉沉聲說道:「這仇,本王全記下,欺負過你的每一個人,我都不會放過!」

  她抓著他的手,搖頭,「玄墨,我的仇你別幫我報,這白貴妃怎麼說都是你嫂子,背後的勢力又大,連皇上都得給她三分臉面,要是她在皇上耳邊給你上眼藥、穿小鞋,讓皇上對你反感,這就不好了。」

  他擰擰她的俏鼻,安撫她,「現在萬事倶備,只欠東風,她囂張不了多久,別為我擔心。」

  她皺著眉頭,好奇問道:「你為什麼這樣說,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事?」

  見他並不想多說的模樣,她扯了扯他衣袖,一副非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度。「玄墨!」

  「婧兒,這事別管也別插手,更別抱著好奇心,你看好戲便是。」他扶著她躺下,「你現在只要好好養病便成,等你病好了,在我們大婚前會有一場好戲讓你看,不急。」

  這次,看他如何將這些亂臣賊子一網打盡!

  由於玄墨是悄悄回京,連皇帝也不知道,為了避人耳目便在別院暫住,虞婧也被他帶到了這別院休養,這一休養便是十天半個月的,所以她並不知道京城這兩天發生的大事。

  「婧兒,喝藥了。」玄墨手端著碗剛熬好的湯藥進入書房。

  虞婧肩上披著薄氅,正在翻找著書架上的書。

  回過頭,有些驚艷的看著身著一襲靛藍色錦袍的他,這身緊身袍子將他完美健碩的身材勾勒出更為威武挺拔,更襯得他那魅惑眾生的五官舉世無雙。

  她忍不住嘆口氣,調侃道:「唉,要不是你早已經是名草有主,我還以為你打扮得這麼帥氣是要去讓人選女婿呢!」

  「又淘氣,乖,快把湯藥喝了,一會兒我要去接一個人,你想待在書房裡看書或是要回屋裡休息?」

  「你要出去?」她皺著眉頭,一口氣灌下大半碗湯藥。

  「是。你乖乖的在屋裡休養,想要什麼讓小碧幫你拿過來,你腿傷才剛好一些,別貪玩又想跑出去,聽到嗎?」見湯碗己空,他拿了顆蜜餞塞進她嘴裡,不放心地交代。

  「行啦,我知道,我已經好很多了,不用擔心我。」

  雖然她不清楚玄墨最近究竟在忙什麼,只隱約知道好像跟皇家秘辛有關,她也就不多問,免得為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看書看累了就休息,還有,你膝蓋上的傷口正在結痂,不要站太久,病沒好之前不准跟少淵兩人討論醫術,聽到沒有,尤其是他那個穴位銅人。」

  這兩人只要一討論病患或是病例,就像有講不完的話,百里少淵是怎麼趕都趕不走,他不先嚴禁不成。

  「行啦,你怎麼像是在管閨女一樣的管我啊,你快走吧。」她將他推出書房。

  玄墨離去後,她便歪在美人榻上看著方才自書架上挑出的醫書看著,沒意料到這別院竟然有這些像是手稿的醫書。

  說來這應該不是醫書,而是某個大夫將他的看診紀錄,裡頭不管是病患的症狀、用藥等等都記錄得十分詳細。

  一邊翻著書頁,一邊拿過一旁的水果糕餅甜點咬著,愈看到後面愈覺得寫這本醫書的大夫,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古代版的怪醫黑傑克了。

  前頭是記錄一些重病症,到後頭所書寫的內容,全是一些他如何解蠱毒的過程。

  為了治療解開各種陰狠毒辣的蠱毒,他甚至還深入各苗疆部落,哪一種類型蠱毒症狀特徵寫得清清楚楚,像什麼重鱗蠱蟲、噬鬼犀蠱、碧飛蟲蠱、鳳引蠱毒……這些連聽都沒聽過的蠱毒,不只記載詳細,也提及了如何救治。

  就在她快將那本醫書看完時,書房的門扉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隨即寒梅人便進來了。

  「寒梅,發生什麼事情了?瞧你臉色這麼難看。」虞婧自美人榻上坐起身。

  這肯定是出大事了,否則寒梅不會過來的,他們奉命留守在符府,不可能擅自離開。

  「小姐,符府上下所有的人都被押人大牢了,因為我們是宸王府的人,所以芙蓉院的下人才沒被押人大牢,但也被趕出符府了。」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聽說是符凌毒害太后,現已被押入天牢。」

  「毒害太后?符凌膽子再大也沒這熊膽吧!」虞婧下巴掉下。

  「太后前一陣子身子便有微恙,一直都是符凌為太后調養,今天早上太后喝了他所開的藥後,便吐血陷入昏迷,如今群醫束手無策。

  「小姐因為正在養病,皇上便傳百里老爺跟公子進宮為太后看診,發現太后中毒,皇上一怒,馬上下令將符府除了小姐以外所有人打入大牢。」寒梅將大致的情況說了一遍。

  「你們跟段嬤嬤還有芙蓉院的下人們現在呢?」太后那邊有百里崇父子在,她就放心多了。

  「小姐放心,帶領官兵前來抓人的將領是主子以前的屬下,所以沒有為難我們和芙蓉院的下人。王管事也趕到了,暫時把大家帶回王府安置,現在等小姐或是主子進一步指示。」

  「那高姨娘呢?她也一起關到大牢嗎?」見寒梅點頭,她便感到頭隱隱發疼,「那大牢不是她能待的,本來是要她吃藥裝病,現在反而會成真病,我得回京城一趟。」

  「不行啊,小姐,你現在還病著,不好奔波勞累,而且現在情況不明,難保皇上不會下令將你關入大牢。」

  「皇上沒有下令通緝我,也是看在玄墨的面子上,可我血緣上確實是符凌的女兒,這事情不趕緊處理好,我跟玄墨的未來會有變數。別多話了,你去讓人備馬車我馬上回京。」她自己繫好薄氅細帶,走出書房。

  「主子呢?小姐,你要不要先問問主子?」

  「玄墨不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這事緊急不能耽擱,我們馬上出發。」

  就在虞婧匆匆忙忙的往大門方向走去,這腳才剛準備要踏出門檻,便有輛疾馳的馬車緊急的停在大門口,從馬車上下來的人是玄墨。

  「玄墨,你接到消息了嗎?」她趕緊向前朝他問道。

  「先別急,我把事情先安排好,一起回京。」他拍拍她的肩膀安撫道。

  這時,一名手裡抱著包袱的女子從玄墨所搭的馬車上下來,虞婧轉頭看到那個穿著粗棉布衣的女子,眼睛一瞠,不可思議的驚呼出聲,「白貴妃?!」

  「進去再說吧。」玄墨將一堆問號不斷自頭頂冒出的虞婧推進大門,那名女子也跟著他們一起進入。

  一到廳中,玄墨吩咐著這別院管事,「安排處院子,帶白姑娘去休息,這段期間白姑娘會住在別院裡,加強別院的守衛,不許任何人靠近,我也會撥幾個暗衛過來。」

  「是,白姑娘,請跟老奴來。」傅管事恭敬的將人領了下去。

  「寒夜,白姑娘的安危由你負責,絕對要將人保護好,不許有任何差池。」玄墨對身後的寒夜下達命令。

  「遵命!」

  交代完事情後,玄墨便帶著虞婧上馬車,火速趕回京城。

  「玄墨,太后會沒事的。」她撫摸著他的臉龐,安慰著臉色鐵青難看的他。

  「百里家父子倆已經在宮裡,我是稍微可以放心,不過你沒有過去親自為母后診治,我終究無法安下心來。」他橫過手臂,將她整個人圏抱在懷中,下顎抵在她的肩窩,強壓著焦慮說道。

  能被玄墨這樣全心全意的信任著,讓她感到很幸福,不過這時候卻不是感性動容的時刻。

  她嚴肅問道:「玄墨,你對這事有何看法?」

  「據百里家父子說,母后中毒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已是長久,但詭異的是這毒對太后身體不會有影響,只是不知為什麼這毒像是突然爆發,他們父子也研究不出究竟是什麼原因造成。」玄墨揉著眉頭,煩惱的告知她太后病情。

  「不知什麼原因……是被人加重毒物用量嗎?查出是誰下的毒嗎?」

  「這些問題只能回到宮裡才能知道……」玄墨虎口抵著下顎,沉思片刻。「不過,我隱約覺得太后中毒這事跟立太子有關係。」

  「為什麼這麼說?」

  玄墨揉揉太陽穴,「還記得你救活的那對袓孫嗎?」

  她點頭。

        「皇上已經決定在端陽節當天,昭告天下由哪位皇子擔任太子,中秋節正式冊封太子,而白貴妃所生的大皇子是呼聲最高的,但那對袓孫跟你方才看到的那位婦人,關係著大皇子是否能夠成為太子的關鍵人物。」

  「嗄?」怎麼她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卷入了什麼皇家奪位的陰謀之中?

  「這些事情與你沒有什麼牽連,皇帝不會遷怒於你,你大可放心。」他沒頭沒尾的丟了句話後便將話題帶開,撩開車簾看了下外頭飛逝的景致,將她摟得更緊些。「你身子還未痊癒,再閉眼休息片刻,回到京城我再喊醒你,今晚也許有得你忙。」

  見他不想再多說,她也就不追著他問了,點了點頭便在他懷中閉眼休憩,本來只是想閉目養神而已,沒想到玄墨的懷抱過於溫暖舒服,最後她竟然就沉睡而去,直到玄墨揉著她的耳垂在她耳邊輕喚她,她這才悠悠轉醒,迷濛的看著他身後那盞有些晃動的小油燈。「天黑了?」

  「皇宮到了,趕快醒來,下馬車了。」

  一聽皇宮到了,她馬上回神,尾隨著玄墨步下馬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20-7-31 11:2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8-1 01:11 AM 編輯

【第三十一章】   鳳引蠱毒

  兩人一入宮,一到太后的慈和宮外,就見庭院裡跪著一群宮人,還有太醫院的御醫們,看來已經有不少人為這事受到懲處了。

  一個慈和宮外的太監見到他們,隨即領著兩人入內,「宸王、醫女虞婧到。」

  伺候太后的老太監鐘公公即刻迎向前來,焦急的說著,「宸王殿下,您總算來了。」

  「鐘公公,太后現在如何?」

  不問還好,一問鐘公公眼角就忍不住噴出兩管熱淚。

  玄墨擺手示意他退下,逕自牽著虞婧的手往慈和宮內殿疾步而去。

  原本充斥在慈和宮裡那種祥和的感覺全部消失無蹤,迎面而來的是死氣沉沉的壓抑氣氛,讓人感覺十分不舒服。

  「皇上。」玄墨來到皇帝身邊,低低輕喚一聲。

  「臣女虞婧見過皇上、皇后娘娘。」虞婧跟在玄墨身後請安。

  皇帝一看到玄墨帶著虞靖一起來,不禁鬆了口大氣,「快起來,虞醫女,你快過去看看太后。」

        玄墨領著虞婧進入太后寢殿,見到百里崇父子兩人正在討論,為太后施針後效果似乎不太好,該用其他哪些方法治療。

  百里少淵一見到她如遇救星,「虞婧,你快過來,太后這中毒情況我從未遇過,也不敢貿然用你教的那套醫治方法,只能用最簡單的方式試試,可是成效不彰。」

  「先讓我看看。」她解下身上薄氅,交給一旁的宮女。

  一名宮女趕緊撩開厚重的緹花織錦帳,又搬來一張紫檀鑲貝花圓矮凳放到床榻邊讓她坐下,在太后手腕上覆上一條紗巾。

  虞婧低頭看著陷入昏迷的太后,實在難以想像半個月前她在坤寧宮見到一身莊嚴貴氣的太后時,可還是精神抖擻、講話很有元氣,現在竟然就像個病人膏肓的絕症病人,讓人想想不勝欷吁……

  她掀開太后眼皮,觀察混濁無神的雙眼,又仔細觀察太后的臉色,死白中帶著青鬱之氣,和皮膚觸感等等,這才開始診脈,以上這幾點觀察都讓她感覺不太妙,這診脈結果恐怕也不會太好。

  果然如她所料,太后這脈象很奇怪,說她是中毒又不像……這是什麼?

  她瞪大眼睛愣愣的看著太后,一臉困惑不解。

  「如何?太后身上的毒有法可解嗎?」皇帝焦急詢問。

  「婧兒,你可有法子解母后身上之毒?」玄墨也趕緊問道。

  她小心翼翼拉好太后的衣袖,不安的看了眼玄墨那一向沉穩內斂,如今凝滿慌張與焦急的黑眸,起身向皇帝請示,「臣女想爬到太后的鳳榻上為太后另一手診脈,還望皇上允准。」

  「准了。」皇帝龍袍袖子一揮,「只要能將太后救活,你要做什麼朕都准了,無須再請示。」

  她腳下脫下繡鞋,爬上鳳榻,小心翼翼的為太后再次診脈,可當她從這一邊看著太后的臉色時頓覺不對,只是怎麼不對勁她也說不上來……

  突地,一行文字閃過腦海,她火速站到太后腳尾,「有夜明珠嗎?馬上拿過來,然後把屋內的燈全滅了!」

  夜明珠太后宮裡就有,鐘公公馬上送來一顆像拳頭般大的夜明珠,屋內的所有燈火都被吹熄。

  虞婧站起身拿高夜明珠,居高臨下的照著太后,夜明珠幽冷的冷光照映下,太后的臉上竟然浮現出像是鳳蝶般的斑紋。

  屋內所有人看到後也是嚇了一大跳,為何太后的臉上會出現這奇怪的斑紋?

  片刻後,虞婧收起夜明珠,她心裡有數了。

  「如何?」皇帝跟玄墨看她的表情跟方才的診斷方式,便知太后不只是中毒這般簡單,兄弟倆不約而同的焦急問著。

  身居後宮的太后就像一個退休的老婦人一樣,偶爾養養花種種草,再養幾隻鳥兒逗逗,別說她會千預朝政,她連後宮那些事情都沒興趣管,早丟給皇后自己決斷處理,連報備都不用,這樣一個與世無爭的老婦人,怎麼會有人要用這麼惡毒的方法害她?

  一想到這裡,她心頭不由得竄起一股怒火,看著皇帝跟玄墨焦急的表情,她斂下胸口那口火氣,表情凝重地點頭道:「如果我沒有診斷錯誤,太后中的是蠱毒。」

  「什麼,蠱毒?」眾人異口同聲地驚呼。

  「虞醫女,這蠱可有方法可解?」皇帝問道。

  虞婧食指敲著頭,回想著她所看到的記載,「皇上,請下令將慈和宮所有宮人全部關到一個地方裡,要逐一點名清查,一個都不能落下,那屋子跟太后寢宮下要燒地龍,周圍要點上火爐,愈熱愈好,比夏天還要熱,動作要快,再晚太后就回天乏術了。」

  「海瑞,聽到了沒有,趕緊按著虞醫女交代準備,慈和宮的所有出入口給朕都給關上,派兵把守!」皇上火遠下令。

  「還有,後院所有宮院,只要住人的,都不許出入,老實待在殿中裡。」虞婧趕緊又提醒另一件事情。

  她繼續又道:「派人去盯著那燒了地龍的屋子,屋子愈熱的話下蠱之人身體愈冷,只要發現是誰一件又一件衣服往上加,或是直喊冷的,不要打草驚蛇,把人下巴卸了免得咬舌自盡,四肢綁著拖進來,下蠱之人必是那個人。」

  玄墨馬上將寒風叫進來,「寒風,即刻領禁衛軍嚴格把守每個宮院,不許任何人進出,違者押入天牢。」

  虞婧趁著他們下令的空檔,寫了張藥方交給鐘公公,「這些東西盡快備妥。」

  沒一下子,整個太后寢宮裡只剩下他們幾人,皇上臉色十分凝重的看著虞婧。

  「虞醫女,太后究竟中的是什麼蠱毒,可以說了吧!」

  虞婧聲調沉重的道:「太后中的不是簡單的蠱毒,而是鳳引蠱毒。」

  「鳳引蠱毒?!」

  「這蠱毒名叫鳳引,顧名思義就是種在鳳體裡的蠱毒,這蠱毒一般女子還養不活,得尊貴的皇后、太后這全國最尊貴的女子才養得活,我猜想應該是跟飲食有關係,可以查一下什麼吃食只有皇后或是太后才可以享用,其他嬪妃們沒那資格用的。」

  「鳳玉露!只有鳳玉露是太后跟皇后可以食用,一般嬪妃即使是貴妃也不允許服用。」一旁的皇后馬上脫口而出道。

  「鳳玉露?皇后娘娘能再說得詳細些嗎?」虞婧看向皇后。

  「鳳玉露就是幾千隻玉皇蜂生產的蜂王漿,又叫鳳玉露,這一千隻玉皇蜂一天只能生產出一滴鳳玉露,因此十分珍貴,因為極具養顏美容回春功效,歷代以來只有皇后跟太后可以享用。」

  「所以皇后每天也有食用這鳳玉露?」虞婧問道。

  皇后搖頭,「近年來天候變化很大,玉皇蜂十分嬌貴,只要疏於照顧或是天候變化太大便會集體暴斃,因此鳳玉露的收集更是困難,所以本宮就下令將鳳玉露全送到慈和宮讓太后享用,沒想到卻因此害了太后……都怪本宮……」皇后說著說著是哭得淚漣漣。

  「皇后,這怎麼能夠怪你,你是一片孝心,是歹人心腸狠毒利用了這點,與你無關,你切莫傷心了,相信朕這個『御賜表妹』一定有辦法救太后,你快別難過。」皇帝趕緊安慰皇后。」

        虞婧眉尾抖了抖,嘴角暗抽,御賜表妹?這頂帽子可真大啊,人沒救活就是丟皇家的臉。

  表妹沒有盡心盡力救治太后表姨實屬不孝,屆時可就不是表哥配表妹剛剛好而已,而是有可能到尼姑庵出家贖罪去,這皇帝可真打了一手好算盤,逼她拿出壓箱底功夫拚了,太奸詐了!

  「婧兒,這蠱毒從何而來?又下在太后身上多久?」玄墨問道。

  「這種鳳引蠱毒我也沒有見過,還是剛好從書上得知,如果我沒有記錯,應該是從螭龍國傳來的。」

  「螭龍國?!」

  「是。」她點了點頭。「也是湊巧,今日我正好在王爺別院書房看到一位大夫的手稿記載,在白澤國與螭龍國邊界的深山,有一處蝴蝶谷,抬頭望去看到的全是蝴蝶。

  「那裡氣候十分潮濕,充滿沼氣,住著一支不為人知的神秘部落,他們信奉巫師,歷年傳承的巫師都會用蝴蝶培養鳳引蠱毒,這蠱毒從卵到成蝶需要三年的時間。

  「現在是這隻鳳引蠱毒的成熟期,即將破繭而出,所以牠在太后身子裡應該已經有三年之久了,要羽化成蝶之前必須吸取大量的養分,太后這才會陷入昏迷。」她將自己所知道的事全說了出來。「這破繭而出的鳳引蝶跟一般蝴蝶無異,可是只要被牠沾到的人會全身潰爛而死,一般人根本不會去懷疑病因是隻蝴蝶。」

  眾人聽完她所說的事臉色劇變,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邪惡陰狠的東西?

  「又是螭龍國,本王遲早領兵滅了它!」玄墨怒拍桌案。隨即想起一事,「對了,你方才是說,在我別院書房看到的手稿?」

  「是。王爺那些醫書是哪裡買的?」

  那書房的書是前些年他第一次出征,當時在邊境市集上看到一個擺攤賣書跟字畫的,那些書籍記錄了很多邊境風俗,他就全買了,而後跟著大軍一起帶回京城。

  彼時宸王府正在興建,他就讓人把那些書全放到別院書房去,這一放就忘了。

  「說起來,是在與螭龍國相臨的邊境上買的,許是當地哪個大夫的手稿吧。」

  「還好那手稿上詳細記載著如何醫治蠱毒,否則我也是一籌莫展。」

  不一會兒,慈和宮外傳來不小的動靜,海瑞公公的行動迅速,沒一下子便先將慈和宮的所有宮人全關押在一間屋子裡,四周圍放二十多個燒得火旺的暖爐,連地龍也是燒得幾乎可以燙熟腳底板。

  虞婧所需要的東西也一件不漏的全送進了寢殿裡。

  「請皇上、皇后娘娘跟王爺都先出去吧,百里老爺跟少爺留下當我的助手,我要在今晚子時之前將鳳引蠱毒引出,否則明日一早鳳引破繭而出,太后必死無疑。」

*             *             *

  因為這蠱毒即將羽化成蝶,體積有些龐大,虞婧跟百里父子費了好大的勁終於趕在子時之前將牠引出,丟入火爐裡燒毀。

  這段時間在慈和宮被集中關起來的宮人們,一個個是汗流浹背,身上衣物一件一件的脫,只差脫到剩下中衣了。

  只有一名掌管小膳房的嬤嬤冷得全身發抖,還跟他人借了脫下的衣服穿上,之後被玄墨派人抓了出去,在她的住處搜到了半顆解藥。

  雖然只有半顆,但太后服了後意識便慢慢恢復,虞婧跟百里父子趁著太后意識還未完全恢復之際,將她身上殘餘的蠱毒用銀針全數引出。

  直到雞啼之時,他們才從太后寢殿走了出來,一出寢殿,三人幾乎是累癱了直接坐在椅子上。

  身體才剛復原不久,人都還未調養好的虞婧,不只是累癱而已,一碰到椅子根本是直暈死過去。

  等到她再度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虞婧眨著眼皮看著上方的銀絲緹花織錦床幔,這裡是哪裡?

  她最後的記憶是,她拖著沉重疲憊的步伐走出太后寢殿,向宮娥交代了如何照顧太后,又跟焦急的皇上跟皇后報告一切順利,太后傍晚時後就會清醒,然後她走到太師椅上坐下,喝了口茶後整個人就因為體力透支昏睡了過去。

  小碧知道小姐愛乾淨,情況許可的話每天都一定要沐浴,她拿著濕布巾正想替還在昏睡的虞婧擦拭身子,這才一走到床榻邊便見到虞婧正在眨著眼。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我趕緊讓人去通報王爺。」小碧驚喜的道,連忙跑到屋外讓人去通知玄墨。

  虞婧看到小碧那驚喜的模樣,忍不住吁口氣。這麼著急做什麼,她又不是大病昏迷不醒,只是睡翻了天,不必太擔心。

  一聽到小碧大喊著虞婧醒了,寒梅她們三人也趕緊進屋來。

  「小姐,你醒了?」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一群人興奮的擠在床榻邊看著她嘰嘰喳喳地問著。

  「好餓。」虞婧摸著乾扁的肚子點頭道。

  寒玉趕緊說:「小姐,您稍待,奴婢早已熬好了燕窩粥,等您醒來吃呢,您等等。」

  她一臉疲憊的坐起身準備下榻,可寒梅她們幾人簡直把她當成重症病患看待,「小姐,你要什麼東西我們幫你拿,你快躺好!」

  她們一個個神情緊張的制止她下床,虞婧翻翻白眼,「我要出恭,你們能幫我?淨室在哪裡?」

  她們幾人愣了一下後紛紛噗哧笑出來,小碧連忙道:「小姐,我扶你過去,你兩天沒進食了,這時一定沒有體力,要是暈倒在淨室,王爺會砍了我們的頭的。」

  「小碧,你是在詛咒小姐我一頭栽進恭桶嗎?」虞婧沒好氣的橫她一眼。

  「小姐,我沒這意思啊!」小碧急急喊冤。

  「好了,開玩笑的,快帶我去淨室。」她催促道。

  「小姐往這邊走——」

  虞婧從淨室出來時,寒玉已經端來熬上一整天的燕窩粥跟幾樣容易消化的小菜。

  金色細碎的陽光從鏤空雕花窗臺灑落在矮榻上,她沒有回到床榻躺著,直接坐到矮榻那邊,享受溫暖的陽光。

  一邊喝著粥,一邊細細打量這間十分幽靜雅致的陌生屋子,只是雖說感覺陌生,卻又有著說不出的心安氣息。

  「這裡是哪裡?」

  「小姐,這裡是王爺還未封王前在宮裡的住所朝陽宮,那天小姐昏睡過去後,王爺就直接將小姐抱到這裡來了。」寒玉解釋。

  她點了點頭。原來是玄墨的地盤,難怪她待起來就感覺到特別舒服,一點也不覺得格格不入。

  「對了,太后呢?現在情況如何?」她又喝了口燕窩粥,關心問道。

  「小姐,你放心,太后恢復情況良好,百里公子每天進宮為太后診脈。」寒薇趕緊告知她這事。

  「那我就放心了。」她突然想起一事,「高姨娘呢?你們有人去看她嗎?有把藥給她嗎?」

  「小姐,這事你就放心吧,高姨娘沒事,現在在牢裡繼續裝病。」寒薇稟報,笑著又繼續說:「符凌在牢裡也為高姨娘診脈過,發現她得了肺癆,馬上要獄卒把她換到單獨的牢房,同時警告高姨娘不許說出她得的是肺癆,以免敗壞他的名聲。」

  「這符凌可真自私,人都要死了,還只擔心高姨娘會因為肺癆敗壞自己的聲譽。」虞婧不屑的鄙夷了一聲。

  「自然擔心啊,他可是太醫院院使,要是傳出家人之中有人得肺癆他卻無法醫治,這名聲可就會一落千丈。」寒薇撇嘴道。

  「讓人去敲邊鼓,讓符凌自己寫了休書休了高姨娘,得在皇上處置他之前讓他寫出休書。」

  「是。」寒薇點點頭。

  「小姐,你怎麼一醒來問的都是別人的事情,都沒問問王爺他好不好。」寒梅忍不住插嘴道,真是為主子王爺抱不平啊!

  「就是啊,小姐,主子他這兩天可都一直陪在你身邊照顧你,大約一個時辰前才前往地牢審問那下蠱毒犯人的。」寒玉也是覺得主子可憐,心裡一心一意就只有小姐,未曾寬衣解帶的照顧小姐,結果小姐醒來都沒問王爺一句。

  「我不是不關心他,是你們主子現在身體很健康,不用我擔心。」聽她們幾個這樣子為主子抱不平,想想她好像是太過沒心沒肺了,怎麼可以沒在醒來第一時間先問問自己的男人現在如何,太不應該了。

  就在她們一人一句嘰嘰喳喳個不停時,段嬤嬤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好了、好了,你們幾個全擠在這裡成何體統,還不快退開,王爺來了。」

        本來在地牢裡審問那名下蠱毒嬤嬤的玄墨,一接到虞婧清醒的消息,將審問人犯的事交給寒冰後,便大步流星地匆匆趕回。

  眾人一看到玄墨正撩開珠簾往內廳走來,行禮後便一起退出去。

  玄墨神情難掩興奮的向前,一把圈抱住虞婧,將臉埋在她的肩窩,聞著她身上的氣息,如釋重負的低嘆了聲,「終於醒了——」

  這句「終於醒了」裡,蘊含著對她濃厚的情感與說不出口的擔心,她心頭莫名的湧上一股暖流,心頭盈滿感動,也不知該說什麼來安撫他的緊張與擔憂。

  她只能摸摸他的背,輕聲說:「嗯,我醒了。」

  像是盤踞在胸口沉悶的烏雲散去,他扯開好看的笑容,擰擰她的鼻。「再不醒,為夫都要讓少淵過來幫你看診了。」

  「讓你擔心了。」

  「你醒了就好,沒事。」他將她抱坐在腿上,拿過她吃了一半的燕窩粥,又喂她吃了一口。「再吃些,兩天沒進食,肯定餓壞了。」

  她將他喂的那口粥吞下後便搖頭,「不用了,一下子吃不了這麼多,晚點再吃。」

  「好,晚些時候再吃一些。」玄墨將碗放到一旁桌几上,拿過參茶讓她喝了口,閃亮黑眸直勾勾緊鎖著她,一眨也不眨。

  他灼灼生光的黑眸直瞅著自己,瞧得她有些尷尬,「我有什麼奇怪或是不對勁的地方嗎?你怎麼這樣盯著我?」

  「婧兒,謝謝你……」

  「謝我什麼?」

  「一切。」

  他勾起她的下顎,俯身,灼燙的唇輕吻她的唇瓣,感性的低喃消失在與她唇瓣相觸之間,滿是情意的輾轉吻吮著令他思念的紅唇,攫取屬於她的氣息,舌尖貪婪地探進她的蜜腔與她的丁香小舌交纏,勾引誘惑著她回應他的熱情與想念,同他沉浸在這纏綿久違的熱吻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意猶未盡的鬆開她,滿意的撫摸著被他吻得泛著嫣紅的嬌俏臉蛋,啞聲問道:「想去看看太后嗎?或者是想繼續睡?」

  「我都睡兩天了,再睡下去都成神豬了。去看太后吧,不去看看太后我也不放心。」她脫離他的懷抱起身,打算先梳洗一番再到慈和宮去。「對了,你問出來了嗎?給太后下蠱毒的幕後指使者是誰?」

  「剛拷問出一些,那個下蠱毒的嬤嬤是約莫三年半前,南昌王買通宮裡一些人偷偷安排在慈和宮。」玄墨告訴她。「那個嬤嬤就是你說的那個神秘蝴蝶谷裡的人,南昌王因為經營草藥生意的關係,到過許多偏遠地方,會知道這些蠱毒也不奇怪。」

  「她有招出是怎麼下蠱的嗎?那鳳引蠱毒跟一般蠱毒的下蠱法是不一樣的,手稿裡沒寫,那大夫還引以為慽,始終查不出下蠱之法。」如何培養才是她最好奇的事情,其他諸如南昌王為何要害太后的問題先等等。

  玄墨點頭,道:「這鳳引蠱毒從卵到成蟲期間,必須每天食用培育牠的巫師的鮮血,而成為蛹到羽化成蝶的這段期間,每半個月需要吸收牠日後主人的鮮血,等羽化后才會聽從主的命令。」

  聽他這麼一說,虞婧恍然大悟,「也就是說,那個嬤嬤是培育牠的巫師,她在太后的小膳房當差,很容易便能把自己的血拌入吃食裡讓太后食用。而這隻即將羽化的鳳引蠱毒,牠的主人……是誰?查出來了嗎?」

  「還沒,對於鳳引蠱毒那日後的主人是誰,那個嬤嬤嘴很硬,怎麼也不肯說。」他將她拉到自己懷中坐下,圈住後往椅背一靠,一副閒適模樣。

  他這模樣卻看得虞婧一臉焦急,連忙戳了戳他胸口,問:「喂,問不出幕後指使者你的表情應該很難看才是,怎麼嘴角還是上揚,一臉開心的樣子?」

  「問不出也不打緊,這兩天宮裡有人生病了,整個殿中燒得跟火籠一樣卻還是一直喊冷,御醫的意思是得了風寒。」玄墨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她眨了眨眼,「是誰?」

  「這宮裡你最恨誰?誰讓你染上肺炎就是誰。」

  「什麼,是她?!」果然最毒婦人心啊。「皇上知道這事了嗎?」

  「知道。」

  「那……就這樣?沒其他表示嗎?」

  他將下顎擱到她頸窩,「還等著一條大魚上鉤,不急,暫時先讓她染上「風寒」繼續病著,多活些日子。」接下來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將對方全數一網打盡!

  「原來如此。」

  這時,外邊傳來小碧稟告的聲音,「主子,小姐的沐浴用水備妥了。」

  「不是想沐浴更衣?水備妥了,快去,我先到書房。」他摸摸她粉頰後便往另一邊書房走去,同時對外面的丫鬟喊道:「進來伺候小姐沐浴。」

  虞婧舒舒服服的泡了個花瓣澡,直到那些香氣染滿全身,這才心滿意足地起身,讓小碧她們為她更衣,不消多久,便將她打扮得像個花仙子似的。

  她睜著大眼看著銅鏡裡的自己,「這樣不會太艷麗了些嗎?」稍顯撫媚的妝容,搭配這一襲薔薇色的宮裝,更是襯得她臉蛋水嫩嬌艷,就像是一朵盛開的水芙蓉。

  她一會兒是要去探望太后的,可不是要去參加宮宴,這樣……太后她老人家會不會太反感,認為她是狐媚子,專門勾引她兒子……

  「不會,小姐,你看這宮裡的女人哪一個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連宮女穿的都比你華麗。」小碧可不認同她的看法,「在宮裡人要艷才好看,要不然小姐你都被那些嬪妃給比下去了。」

  「我又不是進宮來當妃子的。」她動手想將頭上那支太過華麗的芙蓉花點翠鋈金簪子給拿下。

  「欸,小姐別拿,你可是未來的宸王妃,素面朝天的去見太后,可是會被其他嬪妃嘲笑,更會讓王爺被人在背後議論,我們不能讓人瞧不起。」小碧連忙制止她。

  「別人要議論就議論,別管他們就好。」

  「小姐,」小碧恨鐵不成鋼的跺腳道:「你住到了王爺的朝陽宮,宮裡的那些嬪妃跟宮女們差點嫉妒的咬斷牙,說你一個小小醫女怎麼可以住朝陽宮。她們如此鄙視你,奴婢真是很氣不過,所以小姐,我們不能輸!」

  見虞婧還是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小碧又道:「小姐,你要知道,王爺是非常搶手的,別說外頭誘惑很多,就連宮裡頭也是一堆人不老實的,你要適時的出面捍衛自己的地位,不可以再跟以前一樣躲在暗處,更不要讓別人說你配不上王爺。」

  意思就是「輸人不輸陣,輸陣就歹看面」,雖說還未公開他們兩人的關係,但好歹她都要捍衛一下玄墨的顏面,免得日後玄墨被人嘲笑娶了一個無鹽女。

  想想小碧說得有理,好吧,她就豁出去了,難得盛裝打扮一回。

  「好吧、好吧,就如你的意。」虞婧只好點頭,住在這宮裡就是麻煩。「我的護身符呢,幫我拿來。」她已習慣隨時將這護身符戴在身邊,不戴總覺得不安心。

  虞婧準備前往慈和宮,沒見到玄墨,一問之下才知道皇上有事召王爺到御書房了,她便自己領著段嬤嬤跟寒梅、寒薇,前往慈和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20-7-31 11:2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8-1 01:08 AM 編輯

【第三十二章】   冤家路窄

  主僕幾人來到慈和宮,還未走進寢宮裡,便聽見裡頭傳來陣陣的鶯聲燕語,她眉頭不由得皺了皺,這群趕著來探望的太后表孝心的嬪妃們,難道不知道太后需要休養嗎?

  跟著嬤嬤繞過翠玉屏風,一眼便見到太后榻邊坐著三、四名嬪妃,其中有一人是……那位很有仙氣的妖女,白傾城。

  她怎麼也跟著來表孝心了?和太后熟嗎她?

  虞婧猜想,這女人應該是來製造加分印象的,才有機會問鼎宸王妃寶座。

  現在她充分能理解為何小碧一定要把她打扮得這麼撫媚動人,原來她這朵芙蓉花是要來跟這個打扮得像是山中清純無瑕的百合花互相比拚的啊!

  嗯,就目前來看,自己是略勝一籌。

  「臣女虞婧見過太后,太后萬福金安。」虞婧恭敬的跪下磕頭問安。

  「婧丫頭,快起來,哀家聽說你的身子也才剛大病初癒,這地板冷別跪了,小心冷著。」

  太后和藹的看著她,抬手要她趕緊起身。「來,坐到哀家身邊來。」

  自己一清醒後,得知是她這個未來小兒媳撐著剛復原的虛弱身子救她一命,讓她是對這個兒媳婦是更加滿意也心疼。

  「謝太后。」虞婧向一旁幾位嬪妃們點頭致意後,坐到太后身旁的圓凳上,「太后,您的身子今天感覺如何?」

  「多虧有你,這幾年來第一次感到這麼輕鬆。」太后握著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笑著道:「今早少淵已經為哀家診脈過,你就別擔心了。」

  「百里公子的醫術是有目共睹的,他進宮為太后診脈了,臣女就放心了。」虞婧趁著太后握著她的手當下,不動聲色的探向太后的脈搏。

  確定太后的身子已經在復原當中,她這才能放下心頭的大石,本來還真怕會有什麼後遺症。

  「聽說,這一次太后能脫險可是符姑娘的功勞,想不到符姑娘年紀輕輕醫術如此精湛,定是符大人教導有方。」白傾城衣袖搗著唇笑誇獎著。

  「我的醫術跟符大人可是沒有半毛錢關係,更不是他教的,白姑娘別搞錯了。」虞婧本就對於這個情敵沒什麼好印象,因此也不會給她太好的臉色看,要不是太后在場,她連理都不想理。

  「原來如啊,不過……符凌毒害太后,符家上下百餘口已經押入天牢,為何符姑娘還在這裡?」

  白傾城故意在太后面前提起虞婧是罪臣家屬,更是毒害太后凶手的女兒這事。

  虞婧冷笑道:「白小姐是在質疑皇上的決策?」

  既然白傾城仗著有太皇太后、宰相義父跟貴妃姊姊這三座大靠山,不知死活地捧高一的想要踩扁她,讓太后對她沒有什麼好印象,她也不會客氣,潑髒水嘛,誰不懂。

  虞婧這質疑的話一出,一旁那幾位嬪妃眼睛頓時瞪大,猛烈倒抽了口氣,竟然有人敢當著太后的面說出質疑皇上這種會殺頭的話。

  連太后那對鳳眸也不悅的略略微瞇。

  「符姑娘這是什麼意思,莫要往我身上潑髒水!」

  「這哪是我在潑髒水,方才白姑娘那麼一說,任何人都聽得出你是在質疑皇上的決策,如果皇上決策沒有錯,怎麼放任我這流有符家血脈的人在宮裡行走,說不定還會繼續符凌未完成的使命毒害太后,不是嗎?」想藉太后之手把她打入天牢,別自己搬大石砸了自己的腳才好!

  「符姑娘不要隨便誣蔑我,我根本沒有這意思。」

  「有沒有這意思就看各人解讀了。」虞婧朝她甜甜一笑,不疾不徐地冷聲反問她,「不過有件事情,我倒是想請問白姑娘,不知白姑娘是何居心?明知道太后這時候身子才剛恢復,卻故意提醒太后這事,是讓想給太后添堵,影響鳳體康復?」

  太后眉頭微蹙了一下,不悅明顯寫在臉上。

  「還是想提醒太后,皇上識人不清,身為太后更不能放我在外頭逍遙法外?要代替皇上將我押入天牢?」

  白傾城微怔,馬上跪到太后榻邊,淚漣漣委屈的喊冤,「太后請恕罪,傾城不是這個意思,傾城最大的心願就是太后能長命百歲,還望太后明察,勿受了奸人挑撥。」

  奸人?她還真是有臉喊冤啊,虞婧鄙夷的橫她一眼。

  「傾城啊,你才剛回京,有很多事情不清楚,哀家不會怪罪於你的,起來到那邊坐著。」

  太后冷下臉,擺了擺手不鹹不淡的道:「不過下回開口前還是先放在嘴裡想一遍,再決定是否要說出來。」

  太后擺明了是站在虞婧那邊,白傾城再不甘心也只能壓下胸中怒火。「謝太后開恩。」

  白傾城謝過太后後,自地上爬起當下朝虞婧射出一記狠戾眸光:虞婧,你竟敢在太后面前給我穿小鞋,給我記著,遲早有一天要你好看!

  虞婧當作沒有看見她陰狠的想要殺死她的眼神,見宮娥將熬好的湯藥端了過來,伸手接過,輕輕吹涼。「我來。」

  「太后,您身子剛復原得多臥床休息,別太勞累,您說這後宮的妃子們是盡孝道趕來太后跟前伺候無可厚非,可是有的人就是沒眼色,明知道太后急需好好調養身子,偏偏不長眼的打擾太后休息……」她一邊細心喂著太后喝湯藥一邊若有所指的道。

  她這話一出,幾位嬪妃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尤其是白傾城,氣得肺都快炸了,卻一點聲音也不敢吭。

  再傻也知道虞婧說的不長眼的人就是她,那雙像是淬了毒的雙眼怒瞪著她,要是能噴出毒汁,現在虞婧大概已經中毒身亡了。

  「太后,如果沒有什麼重要大事,不必要的人就別接見了,好好保養身子較為重要,您身體健康,皇上也才能安心處理國家大事,您說是吧,太后。」

  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你這丫頭,從來沒人敢跟哀家這麼說話,就你會這樣命令哀家。」

  「誰讓太后您現在是臣女的病人呢,這病人要聽從大夫的醫囑,身體才會復原得快一些,病人跟大夫是要互相配合的。」虞婧調皮的對著太后擠眉弄眼的,逗太后開心,同時又喂了太后一口湯藥。

  「金花,你聽到了吧,哀家的大夫嚴禁哀家太過勞累,得好好休養,明天起除了皇上、皇后,跟宸王還有百里父子和婧丫頭外,一律拒絕探訪,就連哀家的皇孫也不見,哀家還想留著這條命看宸王娶妻生子。」

  太后本就對白宰相觀感不怎麼樣,即便他的女兒白貴妃早一步生下大皇子,她也不願意讓白氏父女將朝廷跟後宮一手掌握,因此當年才會大力支持一樣是妃子,卻較受皇帝寵愛的女兒只能為貴妃,白宰相等於在她這裡吃了虧,因此將腦筋動到宸王身上,知道宸王自小最尊重的人便是太皇太后,對於皇令還不一定會遵從,但一定會聽從太皇太后的話。

  因此才處心積慮地收了養在太皇太后宮裡的白傾城為義女,更在一年前將白傾城送到太皇太后身邊伺候她老人家,想博取太皇太后的支持。

  現在下山,很顯然的這白傾城已經得到太皇太后的認同,現在就剩下她這一關,因此白傾城一回京,三天兩頭的往她慈和宮跑。

  礙於白宰相的權勢,不想讓皇帝在朝政上遭到過多的干預與為難,她才會勉為其難的接見白傾城,現在有這麼好的藉口,不用都覺得太對不起自己。

  想想,她這個太后當得也真是有夠憋屈,凡事都給忌諱著朝堂上的大臣們,誰讓先皇留下的是一個算是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國家,想要國家強盛也不是一時半刻便能辦到的,還得需要時間,幸好值得安慰的是,她有兩個好兒子,國家在他們兄弟手裡,遲早會富強起來,現在又有婧丫頭這個未來媳婦在,想要健健康康地多活幾歲應該沒問題,她應該能看得到將來的榮景。

  「是。」

  「哀家乏了,婧丫頭留下,其他的人都下去吧,明日開始不用再到慈和宮來請安了。」

  太后擺手趕人,這一群嬪妃一個個都是很有眼力的,誰也不想留下來礙太后的眼,紛紛福了福身子後退出去。

  白傾城氣呼呼的走出慈和宮,要踏出門檻之前還不甘心的回頭瞪了一眼殿內。符蓉,你給我記著,一個小小醫女不過是救了幾個皇家的人有點功勞,敢不將我放在眼裡,我遲早讓貴妃姊姊把你收拾了!

  白傾城在殿外等候的貼身丫鬟看她氣得臉色鐵青,小聲問道:「二小姐,太后給您氣受了?」

  「哼,我背後還有太皇太后,太后她哪敢給我氣受,是那個低賤的醫女,不過是有點小功勞也敢在太后面前給我穿小鞋,她就別出慈和宮,否則我遲早讓她好看!」白傾城撂著狠華,跨步往外走去,「走快些,我還要去探望貴妃姊姊。」

  她的丫鬟腳步急促的跟上她,小聲的在身邊告知道:「小姐,奴婢跟慈和宮一個碎嘴的宮女打探到一個消息,據說是千真萬確的事情……宸王已經訂親,皇上早就同意宸王迎娶他心儀的女子為妻,只是這事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一直保密著。」

  「真有此事?」白傾城臉色更是難看。「那女子是誰?」

  如若真是如此,她這一年在山上吃的苦受的罪不就白受了,她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不曉得,奴婢實在打聽不到。」

  「是那個救了宸王的醫女嗎?」白傾城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符蓉。

  「應該不是吧,如果她真的是宸王的未婚妻,宸王怎麼可能讓未來的王妃去蹚符家的混水,罪臣的女兒是成不了王妃的,更別提讓她到醫館幫人看病,而且那醫女舉止粗俗,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也不像是宸王會中意的女人,宸王喜歡的應該是像小姐這一種善解人意、深得太皇太后歡心的名門千金才是。」

  「你可別忘了,符蓉身邊有個段嬤嬤,段嬤嬤可是在太皇太后面前說得上話的。」

  「奴婢打探過了,那醫女剛從鳥不生蛋的鄉下來,很多事情都不懂,因為救過宸王殿下,宸王為了報恩,因此才會請來段嬤嬤先教導她禮儀一段時間。」

  「小姐你想想,段嬤嬤是太皇太后的人,那醫女如若真的是宸王的未婚妻,太皇太后早該接到段嬤嬤傳給她的消息,小姐你應該也知道了,又怎麼會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傳出?」

  「說得也是。」

  忽地,丫鬟的嘴閉了起來,趕緊扯了下她低聲道:「小姐,宸王殿下往這邊來了。」

  白傾城那原本氣得猙獰難看的神情一聽到「宸王」兩字,倏地換成溫柔似水、嬌柔的表情,待玄墨走近後,漾著清雅舒心的淺笑,朝玄墨盈盈施禮。

  「見過宸王殿下。」

  玄墨只是睞了她一眼,「嗯」了一聲後,腳步連停都未停下直接從她面前經過,進入慈和宮。

  看著玄墨挺拔偉岸的身影,白傾城衣袖下的手氣得緊握成拳,在菩提寺時宸王還會給她幾個眼神,一回到京城後是連抬眼看她一眼都不屑的,究竟是為什麼?

  見玄墨進到慈和宮了,白傾城的丫鬟忍不住為小姐抱屈,「看來,傳言是真的,宸王心底已經有人,否則不會這樣對待小姐的……」

  一向高傲的白傾城哪裡能接受這事實,瞇起眼眸,咬牙道:「去查,再去查,無論如何都要給我查清楚那女子究竟是誰?」

  她不可能讓一個平空冒出來的野女人破壞她和義父的計劃,宸王正妃只能是她!

*             *             *

  「兒臣見過母后。」玄墨向躺在床榻上正在接受虞婧按摩舒壓的太后問安。

  「金花,搬張凳子過來讓宸王坐下吧。」

  玄墨面帶不悅的掃了眼空蕩蕩的周圍,「後宮那些女人都走了吧?」

  「怎麼,遇上了?」太后笑著問道:「哀家這一病倒,皇后肩上的擔子又更重了,有些人總想鑽縫,哀家也懶得理,當成是一片孝心便成,至於小人也蹦躂不了多久。」

  玄墨接過嬤嬤送上來的香茗呷了一口,看著正在幫太后按摩的虞婧。「婧兒,太后的身子復原得如何?」

  「百里老爺他們處理得很好,所開的藥方也完全符合太后現在的調養所需,太后現在只要感覺精神好些便可以下床到外頭走走,最好每天散步慢走個兩刻鐘,身體會復原得更快。」虞婧一邊輕捏著太后的后肩頸一邊說道。

  「宸王啊,哀家這身體已經無須擔心,你什麼時候把你跟婧丫頭的婚事辦了,你們兩個一直這樣遮遮掩掩的不是辦法,委屈的可是婧丫頭。」太后看了玄墨一眼,像一般民間焦急著兒女婚事的父母似的問著。

  「母后,委屈的是兒臣吧,是這小女人堅持要繼續保密,說不要讓有心人利用她撈到好處,兒臣也無可奈何。」玄墨挑眉睞了眼朝她得意挑著眉的虞婧,難得逮到機會,趕緊向太后大吐苦水。

  「那也是你不對,辦事這麼不利索,難怪婧丫頭還不敢點頭,該收尾就收尾了,免得夜長夢多。」太后拿過嬤嬤端來的溫開水喝了口。

  「是,兒臣知道。」嘴裡回應著,兩眼卻直盯著已經幫太后按摩完,正在淨手準備離開慈和宮的虞婧。

  「太后,您這藥櫃缺了幾樣臣女方才說的養身藥材,臣女想到太醫院為太后配藥。」

  「嗯,去吧。金花,派個人跟婧丫頭一起過去太醫院,幫幫婧丫頭的忙。」

  「臣女先告退。」虞進欠身後便領著一名慈和宮的宮娥,和寒薇一起前往太醫院。

  玄墨沒有料到虞婧竟然沒有跟他打一聲招呼就走,心裡頗不是滋味的直盯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

  「瞧你這模樣,一進到哀家這宮裡兩眼就直盯著你小媳婦兒沒放過,人都走出慈和宮了還看,宮門都要被你看破了。」太后扯扯嘴角,橫瞪了他兩眼調侃道。

  玄墨有些尷尬的抓抓頭,「母后,您對婧兒還滿意吧?」

  「不滿意,哀家會讓你趕緊把婚事辦了免得夜長夢多?白國徽那老賊可是從來沒有放棄過他的野心。」

  「他不會得逞的。」玄墨哼道。「母后,皇兄方才找兒臣過去,便是商討立太子之事,已經正式決定在端陽節那天宣布立哪位皇子為太子,中秋節當日舉行冊封太子大典。」

  「已經決定了嗎?只是……那件事還沒處理好,哀家擔心白國徽那老賊會從中作梗……」

  太后有些擔憂的道。

  「母后,您別擔心,一切都已安排好,就等一個契機,很快便能解決。」

  太后幽幽嘆了口長氣,「終於可以將白氏一族的勢力澈底自朝堂上拔除。」

  冤家路窄,一個皇宮這麼大,偏偏她走過來繞過去,就是會碰到她!

  虞婧腳步微頓,嘴角微扯的看著前頭那道白色的身影。

  「小姐,是白傾城。」寒薇在她耳邊小聲提醒她,「那方向應該是剛從白貴妃那邊離開,她方才在慈和宮吃了小姐的虧,現在沒有太后在場,她恐怕不會讓小姐好過,你要注意些。」

  「白貴妃現在是自身難保,不用理她,無視便成。」虞婧若無其事的向前走去。

  可她不去找麻煩,不代表麻煩不會自己找上門,白傾城讓丫鬟、宮人們擋了她的去路,自個兒高傲的瞅著虞婧。

  「符姑娘這是要到哪裡去?太醫院?你還有資格去嗎?」白傾城嘲諷的酸道。

  「我沒資格,你有資格?」

  「符蓉,想要在宮中生存下去,最好睜大你的狗眼,知道什麼人該惹什麼人不該惹。」白傾城冷聲警告她,「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唷,我好怕啊!」虞婧誇張的拍拍胸脯,「這句話我也送還給你!」

  「你!」沒料到她會這麼回答,白傾城氣煞,磨牙道:「符蓉,你心裡想什麼本小姐不是不清楚,你最好記住一句話,跳梁小丑永遠成不了氣候!」

  「成不了氣候那又如何,好歹我在這裡活得下去,而你在這裡是連活都活不下去。」虞婧冷聲反諷,「想知道為什麼嗎?」

  她冷笑的看著被她的話唬得一愣一愣的白傾城,滿臉惋惜的搖頭嘆氣,繼續酸她一把。

  「因為你不夠狠!你這朵白百合還是多去跟白貴妃學習學習,如何成為一朵黑百合,好歹人家她說得出要把我做成人彘的狠話呢,也很有膽量的把我抓去惡整一番,而你就只會逞口舌之快,心不夠黑,怎麼在這宮裡活得下去?」

  「你!」

  「真心推薦你去向白貴妃學習,不收你介紹費,我還忙著呢,就不領你去白貴妃那裡了。」她淺笑了下,用力撞開白傾城的丫鬟,「好狗不擋路。」

  那丫鬟一個不注意,整個人被撞進一旁矮樹叢堆裡。

  虞婧薄氅裡的護身符因為她這個動作給露了出來,白傾城見了,恨不得一把將她燒死的憤怒雙眼瞪得老大,緊盯著那個護身符,怎麼也無法相信是她!

  她的丫鬟好不容易自樹叢裡爬出來,氣憤的道:「小姐,這醫女太可惡了,一定要讓貴妃娘娘好好教訓她一頓!」

  「是她,竟然是她……」

  「小姐,你說什麼?她是誰?」

  「宸王的未婚妻是那個醫女!」白傾城幾乎要將牙齒給咬斷了。

  「怎麼可能?」

  「不會錯,那卑賤的醫女身上掛的護身符是宸王在菩提寺時向住持所求,為了這個護身符,宸王跟著住持跪在佛袓面前誦經一整晚,當時我以為他求這個護身符是要給自己的,沒想到竟然是給那個低賤的女人!」

  「小姐,那怎麼辦?馬上找人……」丫鬟手往脖子上一抹。

     「你傻了,既然她是宸王的未婚妻,宸王所重視的人,你以為宸王不會派人暗中保護她?」難怪那賤女人敢有恃無恐的跟她叫囂。

  「那小姐你準備怎麼做?」

  白傾城瞇細了陰沉眼眸,「王妃人選不僅是家世要好,更不能有任何缺失,只要讓她留下污點,她一輩子就別想坐上王妃之位……」

*             *             *

  虞婧坐在馬車裡,雙眸直盯著天牢大門,不一會兒一名身穿單薄布衣、一臉憔悴的女子自黑暗陰森的天牢裡走出來,向看守天牢的士兵交出自己獲得釋放的文件後,緩緩的走出天牢大門。

  她才一踏出天牢大門,一名身形魁梧男子激動的跑向前去,不顧旁人眼光,一把圈抱住她,嘴裡直喊著,「太好了,你終於出來了,回到我身邊。」

  虞婧笑看著這一幕,放下馬車窗簾,彎身走出馬車,朝他們兩人走了過去。

  「婉兒姊,恭喜你,苦盡甘來了。」高婉兒已經不是符凌的小妾了,因此虞婧便改喚她閨名。

  符凌因為擔心高婉兒的肺癆會影響到他的聲譽,加上一些人不斷敲邊鼓,他在昨天夜裡跟獄卒要了筆墨,親自寫下休書,讓獄卒轉交給高婉兒。

  上頭早早有交代,一拿到休書,宮衙這邊的官員便連夜的將高婉兒自符府裡除名,與符家無關,明日便從牢中放出,日後可以自由嫁娶。

  高婉兒一見到虞婧便趕緊拉著身旁的男人,下跪向她磕頭,感激得熱淚盈眶。「大小姐,謝謝你,你是我跟清山這輩子的大恩人,請受我們一拜。」

  「別,你們別拜我,我不習慣,快起來!」

  「大小姐,要不是你,我跟婉兒這輩子不可能在一起,你是我跟婉兒的再生父母,你一定要受我們一拜,否則這一輩子我們都會良心不安。」顧清山拉著高婉兒便對虞婧重重又磕了一個大響頭。

  「好了,快別多禮,趕緊起來吧。」虞婧趕緊將他們扶起,「我給你們備了馬車,上面乾糧衣物一樣不缺,你們兩人就到渝州去生活吧,這是你們的身分文書,還有渝州的房產地契,以後就別再回京城了,你們兩人在那裡重新開始。對了,這是解藥,服下後大約過個幾天,身子就能緩過來了。」

  寒山將虞婧說的那輛馬車趕了過來,交到顧清山手上。

  他們兩人開心得直掉淚,嘴裡的謝字沒有停過。

  虞婧又拿著一個裡頭裝著一疊銀票的錢袋交到高婉兒手中,「婉兒姊,這些錢你收好,到了渝州後別忘了給我捎封信。」

  高婉兒連忙拒絕,「大小姐,你幫我跟清山這麼多了,我們不能再拿你的銀子。」

  「拿著吧,這算是符凌給你的補償,誰讓他不義之財賺這麼多,拿這麼一點不為過。」虞婧不讓她拒絕。「好了,你快收下趕緊出發。」

  虞婧主僕幾人一路送著高婉兒跟顧清山到街口,正準備回宸王府,一名穿著道姑衣裳、披頭散髮的婦人突然衝過來,看到她就對她猛磕頭,哭喊道——「大小姐,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心存歹念,派人去謀害你,一切都是我的錯,求大小姐你救救老爺啊,大小姐,求你救救老爺!」

  虞婧被這個穿著道袍、不斷對她磕頭的婦人嚇了一大跳,見她頭髮半白、痩骨如柴,再聽清楚她嘴裡哭喊的內容,不禁驚呼,「馬姨娘——」

  馬氏怎麼不僅痩得讓她幾乎認不出來,臉也老了近二十歲,庵堂的生活沒有這麼清苦吧?

  她記得馬氏要被押往慈慧庵時,她還遠遠瞄過她一眼,當時可還是豐腴福泰得很,怎麼才多久而已就成了這個樣子?

  「大小姐,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老爺!」馬氏不斷的對著她磕頭。

  「馬姨娘,你別對我磕頭了,他毒害太后被皇上下令關進天牢,我怎麼有那能耐可以救他。」不過看馬氏這樣,她不禁心生憐憫。「不如,你去找你娘家的人幫忙,也許他們比我有能耐。」其實符凌這回算是被冤枉了,他頂多只是算誤診、開錯藥方,哪有對太后下毒,但她也沒菩薩心腸到想去救那個渣爹就是了。

  「大小姐,我已經去求過我大哥,可他們看到我跟看到瘟神一樣,讓下人把我轟了出來,說老爺禍害了他們,所有的藥鋪跟藥材都被查封,他們根本也無能為力……大小姐,現在只有你能救老爺,我求求你,要是要抵命,我願意用我一命換老爺一命,大小姐求求你……我求求你……」

  馬家的鋪子跟所有藥材全被查封,想來下一步大概是查封馬家的所有家產,這恐怕是玄墨的手筆吧……

  馬氏跪在路中央不斷的磕頭,引來不少人的側目,一群路過百姓圍著他們看熱鬧。

  「小姐,我看不如把馬姨娘趕走吧。」寒山提議道。

  她搖頭,看著高傲的馬氏為了符凌,不惜跟一向視為眼中釘的自己磕頭認錯,跪求她救符凌,瞧她那哭得悲慘的模樣,一定是對符凌這丈夫是真心以對的吧……

  「馬姨娘,你現在住在哪裡?」她看了眼馬氏身上那件骯髒破爛的道袍,應該很久沒換洗了。

  「大小姐,我現在跟雪兒兩人住在城郊的破廟裡。大小姐……符雪她有身孕了,可是現在卻病了……」

  一說到符雪,馬氏的眼淚就像是忘了關的水龍頭,嘩啦啦的掉個不停。

  看來符凌一出事,懷著身孕的符雪就被趕出夫家了……這一時之間,虞婧真的不知該說什麼,一個孕婦住在破廟又生著病,一不注意就會一屍兩命……

  她不禁陷入沉思,理智跟情感掙扎了許久,她其實無法做到真正的狠心,尤其是面對無辜脆弱的生命之時……

  最後,她作出了決定。

  「寒玉,你帶馬姨娘到我剛到京城時落腳的那座院子去,煮桶熱水讓馬氏把身體洗洗,寒梅你去買些熱食跟乾淨衣物回去,我去帶符雪過來,這種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天氣,一般人就很容易就生病,符雪還懷著身孕住破廟,不生病才奇怪。」玄墨當初為她安排的那處小院子可以暫時借給他們棲身。

  「大小姐……」馬氏像是看到希望一樣,雙眼放光地看著虞婧。

  「趁著我還沒有後悔之前,跟寒玉一起過去,否則我後悔了就什麼也不用說了。」

  「大小姐,謝謝你……」馬氏又對虞婧磕了個大響頭,這才起身跟著寒玉離去。



【第三十三章】   真假白貴妃

  玄墨回到王府時,虞婧還沒回來,等他沐浴出來,就見到她正仰躺在他床榻上,一臉若有所思的望著紗帳上的曼陀羅花樣。

  他走過來,摸摸她的臉頰,嗓音低沉溫柔的問道:「怎麼了,有心事?」

  虞婧側臉看著眉眼冷峻、相貌俊美的他,「你不是知道?」

  今天還好她及時到了破廟,不然病殃殃又懷著身孕沒有一點反抗能力的符雪,差點被幾個乞丐給非禮了。

  她讓寒山制伏了那幾個乞丐送官,帶著符雪去跟馬氏會合,幫她針灸熬藥,等她整個人清醒過來、恢復意識才回王府。

  看她們母女慘成這樣,說起來這符雪也才十五歲,未成年少女呢,她實在狠不下心來繼續報復她們。

  至於符雪腹中的胎儿情況並不樂觀,即使用安胎藥努力保全,生下來恐怕也是個不全的,她將情況告知馬氏,雖未出生卻也是條人命,最後就由她們母女自己決定,她不給意見。

  「說說你想怎麼做?」他將她自床榻上拉起,撈進自己懷中。「用膳了嗎?」

  她的臉像隻小貓一樣在他胸膛上磨磨蹭蹭的,聞著令她安心的男性氣息。

  「我也不知道,我還想讓你指點迷津呢。」虞婧從她懷中抬起頭,眨巴著眼,無辜望著他。「我煩得吃不下飯呢。」

  他將下顎擱在她的頭上,「這麼一點事情有什麼好煩的,上一回你救了小皇子,皇上還沒給你賞賜,這一次又救了太后,這等大功只要要求不過分,皇上於情於理都會應允的。」

  她眼睛一亮,驚喜的看著他,「我就知道,只要有你在,你就會指點我一條明路。」勾住他的頸項在他臉頰上「啾」一聲,落下一個重重的吻。

  他染著情慾的魅眼睞著她,一副很不滿意的樣子。

 「不然咧?」看到他還頂著一頭濕髮,她連忙拿過他放在一旁的乾布巾,罩到他頭上胡亂的幫他擦著,討好道:「要不我幫你擦頭髮。」

  玄墨很不滿意,正想把這個小女人抓回懷裡吻得她暈頭轉向,這時,門外傳來寒冰的聲音——

  「主子,白夫人按著您的吩咐,前往大理寺擊鼓伸冤。」

  「進來說話。」玄墨起身拿過一旁的長袍套上。

  寒冰進來後道:「主子,大理寺卿賈元浩已經受理,接了白夫人的狀子後,夥同刑部尚書連夜審理此案。」

  「很好,注意事情後續發展,同時保護好白夫人的安全。」

  「主子請放心,這一次定能打得白宰相措手不及,就算他日夜兼程的趕回京城也來不及力挽狂瀾,一次揭了他的老底,不過,這賈元浩是白貴妃的人……」

  白宰相奉皇命前往邊境與螭龍國交涉談判去年抓回來的那皇子與公主,此刻並不在京城中。

  「讓人密切注意白國徽,他有任何異狀需馬上回報。」玄墨站在窗欞前,負手冷笑看著外頭的夜色。「賈元浩那邊目前無礙,只要盯緊些,賈元浩不敢明目張膽的吃案。」

        「是,屬下告退。」

  此際,白宰相正想著如何從這次螭龍國所付出的贖金中,暗中扣下多少贖金,他是怎麼樣也沒有料到自家後院正在失火,這一把火不僅會將會讓他這幾年來辛苦累積的一切付之一炬,更會讓他多年來的企圖與妄想灰飛煙滅。

  這也正是玄墨建議皇帝讓白宰相親自押著螭龍國的皇子跟公主去邊境的原因,讓他遠水救不了近火,一舉斬草除根,將他的勢力完完全全從朝堂上全部根除!

  只有斬斷這顆毒瘤,白澤國才有可能有一番新氣象新未來。

  「白夫人?談判?」坐在一旁聽著他們談話的虞婧,待寒冰離去後,皺著眉頭問道。

  「當日你所救的那對袓孫,那位婦人其實是白宰相的元配。」玄墨拉著她一起坐到桌邊。

  「嗄?」虞婧張大嘴,錯愕的看著他,「那位婦人居然是宰相夫人,那……那現在宰相府的宰相夫人是?」

        「白國徽的平妻。」

  「那你要白夫人去鳴鼓伸冤做什麼?告白宰相始亂終棄?」

  「白夫人要告的是白貴妃,告她冒名頂替她的女兒白傾樓。」

  虞婧聽得傻眼,「冒名?」

  玄墨好笑的看著她不敢置信的表情,要不是親眼所見,他也覺得此事令人匪夷所思。「是的,現在宮裡那位白貴妃並不是真的白傾樓。」

  「等等、等等,你說的這事情真的是神展開,我一時之間無法消化……」她兩手揉著太陽穴,忽然一張與白貴妃一模一樣的臉孔竄進腦海,驚呼,「等等,你的意思是說……你那天接回來的那位女子她才是真的白貴妃?!」

*             *             *

  這一狀告上大理寺,不只驚駭滿朝文武百官,也震動當朝天子,由於所有的罪證跟人證齊全,大理寺很快開庭審理此案。

  此事事關後宮嬪妃,因此審理過程並不對外開放,只有皇帝、宸王和相關人等坐堂聽審。

  後宮貴妃被告是史上頭一遭,白貴妃也以被告的身分被請到了大理寺。

  玄墨實在拗不過好奇強的虞婧,應她所求讓她偷偷躲在後堂偷聽。

  「陳氏,將你的身分大聲說一遍,同時當著所有人說出你狀告何人?」威嚴肅穆的大堂上,大理寺卿賈元浩重拍驚堂木,聲音冷冽的命令。

  「是,妾身是白國徽的元配陳德,今天要狀告後宮的白貴妃,告她冒名頂替民婦的女兒白傾樓的身分。」

  「陳氏,你可知道茲事體大,你要是誣告,可是會禍及滿門。」賈元浩提醒她。

  「妾身知道,但妾身更知道,這事若不舉發,皇室血脈遭到混淆,將是株連九族大罪,因此才定要說出此事真相。」跪在堂下的陳氏態度不卑不亢,絲毫沒有一點懼色。

  「把經過說出來。」

  「是。」陳氏磕了個頭,娓娓將事情經過道出。

  當年,白傾樓在進宮前已跟一個落魄書生私相授受,不顧一切的跟那書生私奔逃到了邊關。

  兩人正打算出關,便被白國徽隨後派出去的人抓到,書生被活活打死。

  發生這等醜事,白國徽自然是全力隱瞞,對外宣稱白傾樓突生重病離京休養,當時白國徽也以探望養病女兒為由向朝廷告假,實則是親赴邊關將白傾樓帶回,白傾樓自小跟母親親近,因此陳氏也跟著一起前往。

  當他們趕到之時,白傾樓已懷有三個月身孕,也就是在接到賜婚聖旨後白傾樓便跟人暗結珠胎,這才會做出私奔這丟臉殺頭大罪。

  讓女兒進宮當上皇后生下皇子,讓皇帝早逝,他就可以輔佐少年皇帝,進而他白氏血脈便可以統領江山,這是白國徽已經布局數十年的大計,豈能在這時功虧一簣,就在白國徽惱火焦急的想辦法,要如何瞞過宮裡的那些驗身嬤嬤,就在這時候,他們所住的客棧裡住進了一名女子,那女子長得與白傾樓有七分相像,於是白國徽心生一計,讓那女子冒名頂替女兒。

  對這事,陳氏其實一直是反對的,可又不敢說出,一晚,陳氏煩躁的睡不著覺,乾脆到外面院子走走,不意竟看見那個長得跟自己女兒相像的女子,正遮遮掩掩往後院走去,她一時好奇,偷偷跟蹤,卻聽到了驚天的秘密。

  這個女人居然是螭龍國的公主,龍菲。

  龍菲是螭龍國先皇在一次酒醉,臨幸身邊伺候的宮娥所生,因為生母身分低微,十分不受寵,改朝換代後她的生活更加困苦,甚至淪落到漿洗房洗衣才能有頓溫飽。

  螭龍國新帝得到了白傾樓與男人私奔的情報,在御花園裡走著,思索著怎麼利用這事,如果能夠藉著這事威脅白國徽讓他為自己所用,那就再好也不過了。

  不知不覺走到漿洗房附近,在那裡看見他連見都沒見過的皇妹,發現龍菲跟情報上所回報的畫像上的白傾樓有幾分相像,便心生一計,打算讓龍菲頂替白傾樓。

  陳氏偷聽到這事,本想回去告知丈夫,卻又聽到龍菲指使那些黑衣人,為避免節外生枝,要他們明日起程前往京城的路上找機會殺掉白傾樓。

  女兒是她的心頭肉,現在又懷有身孕,她豈能讓這種事發生,她知道丈夫為了自己多年來的大計,一定會將女兒當成棄子,不顧她的死活。

  於是,她幫著女兒半夜偷偷逃走,又藉口生重病,無法跟丈夫一起起程回京,讓白國徽帶著假的白傾樓回去,自己則是沿著女兒留下的暗號尋去。

  待白傾樓生下兒子,陳氏便留在當地照顧女兒跟孫子,直到孩子大了該啟蒙了,白傾樓請母親將孩子帶回京城,好好栽培,想來父親雖狠,但應該不至于棄親外孫不顧,父親若對她已經氣消了,她再回京也不遲。

  當年知道龍菲冒名頂替的人,除了陳氏外,最後幾乎都被白國徽給暗中下狠手毒殺了,當白貴妃知道陳氏即將回京,擔心事跡敗露,因此派出人馬,打算在陳氏回京途中將陳氏殺害。

  陳氏也擔心回京路上不安全,便大張旗鼓的打著白國徽的旗號,這讓各地官員無不以禮相待,一路派人護送,因此讓前去暗殺的人沒有機會得手。

  白貴妃的人最後只好改變計策,在陳氏飲食裡下了毒,袓孫倆到了京城後毒性發作,去找白國徽,白國徽誤以為他們是染上天花,直接下令將他祖孫倆趕出門。

  可萬沒有想到,袓孫倆會碰上醫術高明的虞婧,硬生生的從閻王爺手中把人給搶回來。

  聽完陳氏所說的話,在場所有人呆若木雞,簡直不敢相信這件事,久久無法回神。

  突地,白貴妃像是發瘋抓狂般,聲嘶力竭、目眥盡裂的怒指著陳氏,「你這萬惡的騙子,哪裡來的妖婦,竟敢如此誣蔑本宮?!」

  「皇上,宸王殿下,妾身所言句句屬實、有憑有據,還望皇上、宸王殿下、幾位大人明察。」陳氏又重磕了下響頭。

  「你有何憑據與人證?」賈元浩問道。

     「回大人,當年白傾樓入宮選秀之時,她的畫像跟身體上各部位特徵都有專人登記造冊,大人可以調出名冊一閱便知,同時幫忙接生的產婆也可以證明。」陳氏說道:「妾身的女兒白傾樓後背,靠近肩胛骨處有一顆朱砂痣,頭頂中間有一塊像是鳳凰的紅色胎記,還請大人明察。」

  陳氏這麼一說,白貴妃心下冷笑了一聲,這有關於白傾樓的胎記等等,她早有準備,至於產婆,幾年前便已派了人暗中處理,而大理寺卿賈元浩是她的人,現在只要她咬死不承認,便是死無對證、各說各話,這判決結果陳氏最後絕對會死無葬身之地。

  「馬上去找出名冊,傳人證來。」

  不一會兒,派去的人取回一本冊子,上頭詳細記錄了白傾樓的生辰跟身上特徵,還有畫像。

  前去傳喚證人的官差這時也回報了,說那名產婆已經在三年前死了。

  「這……陳氏,你現在認罪誣蔑白貴妃還來得及,這記錄上頭的特徵與白貴妃是一模一樣,你為人母親的竟然這般誣蔑自己的女兒,究竟有何企圖?」賈元浩在看過所有記錄跟派嬤嬤檢查白貴妃身上特徵後,驚堂木一拍,厲聲質問。

  「等等!」原本保持沉默的玄墨突然出聲,冷沉的看向賈元浩。

  「不知宸王殿下有何問題?」

  「單憑一份文件證明就認定陳氏誣蔑,實有不妥,賈大人莫非忘了咱們白澤國二品以上官員嫡系子女出生之時,戶部以及地方官府也會登記造冊這事,賈大人,你這樣辦案是否過於草率,頗有偏袒一方之嫌疑。」

  賈元浩嘴角微扯了一下,萬分尷尬的點頭,「是下官疏忽了此事。來人,馬上到戶部調名冊,」

  「不需要了,名冊本王已經幫賈大人你調來,至於當年幫忙接生的產婆並不只有一位,而是三位,兩名產婆跟產婆的女兒,白傾樓出生之時她也在產房裡幫忙,是她替白傾樓清洗的。」玄墨冷冷的將這不為人知的事情說出。

  當場所有人又是一陣驚詫。

  「賈愛卿,既然你有偏袒的嫌疑,這主審就換人吧,以免落人口實。」坐在一旁太師椅上的皇帝龍目冷睞他一眼,開口道:「張顯明,你身為大理寺少卿,由你來審理此案。」

  皇帝當庭當中撤換賈元浩,更是眾人始料未及的,賈元浩雖然震驚不甘,但皇命難違,他也只能悻悻的下臺,將審案的權力交給副手。

  「來人,帶證人呈上所有新事證。」張顯明一坐上主審位置,驚堂木登時一拍。

  一個身形略胖的老婦人以及一個眼角有顆痣的中年婦人,與兩本厚厚陳舊的名冊被送了上來。

  「張大人,這兩個婦人一名是當年為白夫人接生的產婆,一名是在產房裡幫忙清洗的女子,而這兩本名冊,一本是府衙裡登記遙冊的,一本是戶部登記造冊,還請大人過目。」

  看到那兩名婦人還有新的證據,白貴妃臉色遽變,手心裡頓時冒出一片冷汗。

  「民婦田氏(王氏)叩見各位大人。」這兩個民婦緊張的下跪向所有人磕頭,她們不知道皇帝也在堂上,否則可能緊張得連話都不會說了。

  張顯明已經看完那兩本名冊,心裡已有答案,沉聲問道:「田氏、王氏,當年白府嫡長女出生之時,是由你們親手所接生?」

  「是的,白小姐出生之時,頭上有一塊紅色胎記很像鳳凰圖騰,當時白宰相便斷言小姐日後定是一國之后,甚至開心的打賞了替夫人接生的所有人十兩金子,民婦至今記憶猶新。」年紀較老的胖產婆,回憶著當時的情景。

  那中年婦人也趕緊點頭,甚至比了下位置,「是的,當時民婦幫白小姐清洗之時,也清楚看到小姐背上有一顆朱砂痣。」

  白貴妃坐不住了,怒聲駁斥道:「胡扯,那些文書跟人都有可能是宸王你讓人偽造的!」

  玄墨嘲諷道:「如果本王找得出有這兩樣特徵的人,也拿得出你就是螭龍國龍菲公主的證據呢?」

  白貴妃驚駭的看著他,他他說什麼?

  「張大人,早在數月之前本王便已經接獲情報,白宰相的嫡女白傾樓是螭龍國的龍菲公主冒名頂替,一路追查,甚至派人遠赴螭龍國秘密查探,終於有所獲,不僅查出螭龍國皇帝的幕後陰謀,更找到可以證明白貴妃就是螭龍國龍菲公主的證據。」玄墨說著對著外邊喊道:「來人!」

  不一會兒,門外走進來一名穿著素衣、頭戴帷帽的女子,還有一名黑衣男子和一名穿著灰藍色衣裳、走路微跛的女子。

  白貴妃臉色大變。

  「宸王殿下,這幾位是……」張顯明不解的問道。

  「把證據城給張大人,你們兩個自己說自己是誰。」

  「大人,這是在下奉命秘密前往螭龍國調查龍菲公主所調查到的事證,和她的畫像。」黑衣男子自衣襟裡取出一封密件交給張顯明,「那名女子則是與龍菲公主一起在漿洗房洗衣的丫鬟,羅雲。」

  張顯明將所有事證仔細看了一過後,即刻呈給一旁的皇帝御覽。

  皇上看清楚了上頭記載的事,白貴妃是他臨幸過的女人,豈又會不知道她的身體特徵,憤怒地不住磨牙,強壓著胸口那團不斷竄上的怒火。

  「羅雲,」張顯明問著堂下跪著的羅雲。「把你知道的龍菲公主特徵說出。」

  「大人,龍菲跟我十歲開始便一起在漿洗房洗衣,我們吃睡在一起,她身上的一些特徵我都一清二楚,她的右腳底有三顆黑痣,右手手臂上有一條疤痕,不細看不明顯,那條疤痕是漿洗房老嬤嬤打的。」

  「羅雲,你既然是螭龍國百姓,跟龍菲公主又是兒時同伴,為何今日要出面指控她?」張顯明問著她的動機。

  「大人,小女子其實是白澤國人,當年螭龍國來犯之時,將我跟我娘給擄走,我娘為了讓我活下去,只好將我給一個螭龍國宮中的嬤嬤,跟著她進宮討口飯吃。」羅雲大概說了一下自己的經歷,「我在漿洗房跟龍菲很要好,兩人常常一起挨打,期間我也沒少替龍菲挨嬤嬤的鞭子。

  「當年我為了救她被嬤嬤打斷腿成了瘸子,可龍菲飛黃騰達了卻忘恩負義,竟讓人來殺我,如果不是我命大跳進護城河,今天我就是一具無名屍了,所以我才要出面指證她。」

  張顯明點了點頭,手指著戴著帷帽的女子,問:「你呢,你是何人?」

  「民婦也是證人之一,我可以證明白貴妃是冒名頂替的。」

  「有何證據?」

  「因為,民婦我就是……」她拿下頭上的帷帽,「白傾樓。」

  這個名字一說出,加上帷帽拿下來,看清楚她的面容後,眾人發出一陣不敢置信的驚呼,竟然有兩個白傾樓?!

  皇帝馬上下令讓人過來為她們兩人驗身。

  整個審案過程真可說是是高潮迭起,一波又一波的,讓幾位陪審的相關官員是心臟直跳、冷汗直流,不知道又會有什麼事發生、會不會波及到自己,畢竟他們之中有人跟白宰相的交情也很不是一般的友好……

  去檢查兩位「白傾樓」的嬤嬤自內間出來後,交出自己寫在紙上所看到的特徵,張顯明看過後即刻又交給一旁表情有如寒冰一樣冷冽森寒的皇帝。

  看驗結果,果然是如證人及名冊上所登記的,真正的白傾樓後背胛骨處有一顆朱砂痣,頭上也有紅色的鳳凰胎記。

  而冒名頂替的白貴妃腳底有三顆黑痣,右手臂上也的確有一條疤痕。

  皇帝斂下心頭那簇怒火,揚了揚手中的那兩張紙,怒喝,「龍菲,你還有什麼話狡辯?」

  螭龍國的皇帝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啊,想藉此讓白澤國皇室血脈混入螭龍國皇族血脈,進一步並吞白澤國,作夢!

  而這老奸巨猾的白國徽竟存著這狼子野心,想藉由太子掌控朝堂,他們把他這皇帝當成擺設是吧?

  如若不是宸王發現得早,讓他將公布太子人選之事延期再說,不按著以往慣例在去年除夕之時宣布,說不定數十年後白澤國就要改國號為螭龍,或是成為姓白的天下!

  「來人,將龍菲貶為罪人,打入天牢,三日後處斬,至於大皇子……送進……」

  玄墨制止道:「等等!」

     「皇弟,你對朕這處置有異議?」

  「臣弟對這一案的處置沒有任何異議,不過對於大皇子的身世有異議。」玄墨自衣袖裡拿出一封信函,低聲道:「此事事關皇兄顏面,還請皇兄親自過目。」

  皇帝疑惑拿過那份密函,拆開一看,再見到其中所附的一些書信,臉色更是難看得青到不能再青。

  暗衛調查到,五年前龍菲剛頂替白傾樓,在進宮前一次宴會上結識了南昌王,兩人相談甚歡。

  在白傾樓入宮後,南昌王曾經趁著皇帝秋狩,整個月不在宮中,多次夜訪龍菲宮殿,不多時便傳出她有孕的消息。

  他堂堂一個皇帝竟然戴了綠帽,這股怒氣是怎麼也吞不下去,怒極地憤怒一拍,「啪!」

  桌案上的茶盞一倒,茶湯灑出整個桌面。

  皇帝目眥盡裂,咬牙切齒,費了好大的勁才自齒縫裡擠出四個字,「滴血驗親!」

  虞婧聽到「滴血驗親」這麼不科學的四個字,當下實在很想衝出去,說以現代醫學理論,滴血驗親根本不準,結果完全不能採信。

  可是她可以跟古人解釋DNA嗎?恐怕她說破天去他們也聽不懂。

  直到南昌王陳濟璋和大皇子同時站在堂上,也不用滴什麼血認什麼親了,這一大一小長得很像,難怪老一輩的人常說孩子不能偷生,玄墨也說,大皇子小時候看還不覺得,愈大愈像南昌王,難怪宮中難免會有些閒言碎語,只是沒人敢傳到皇帝耳中便是,怕皇上盛怒之下,知情者全砍頭以免有人再嚼舌根。

  白貴妃還要爭辯說只是湊巧長得相像,像她和真正的白傾樓不是一點關係也沒有,卻也長得像,天下事本就無奇不有。她不是白傾樓,但她的孩子是皇上的。

  虞婧是沒有辦法驗DNA啦,不過藉著觀察一些顯性基因,比如耳垂、下顎的特徵等,證明大皇子絕不可能是皇上的兒子。

  疼了四年的大皇子不是他兒子,她真是有點同情皇帝。

  她趁著玄墨到後堂如廁的空檔,把這些推論告訴他,而後面的事情結果如何,她也沒有再看下去,陳濟璋死活不認,張顯明下令對陳濟璋嚴刑逼供,後頭肯定還有得審,畢竟關係著數百條人命、好幾大家子的死活,她沒有這麼冷血可以坐在那邊像是看熱鬧一樣的聽著宣判,先回王府了。

  「小姐、小姐。」小碧匆匆忙忙進屋焦急的叫喚她。

  「怎麼了?」

  「皇后派嬤嬤來了,要你趕緊進宮一趟,小皇子身子有異樣。」小碧焦急的道。

  這皇家真是多事之秋啊,皇帝跟玄墨還在大理寺衙門裡,沒了一個大皇子,後宮小皇子又出事。

  虞婧拿了藥箱,便跟著嬤嬤趕緊進宮,皇家現在就僅剩小皇子這矜貴的血脈,千萬不能有什麼閃失。

  進到坤寧宮,看到皇后坐在小皇子的床榻邊,不停的用著濕帕子為他擦拭,臉上盡是擔心,一見她來,顧不得她還沒請安就急忙道——「婧丫頭,快,快看看峻兒,中午時還好好的,怎麼睡個午覺醒來他就不對勁了。」皇后急得如熱鍋上螞蟻,拉著她要她趕緊為小皇子診脈。

  「皇后娘娘,您別急,我先為小皇子診脈。」虞婧坐到床榻邊,拉過小皇子的手仔細的探脈。

  片刻,她放下小皇子的手,看著照顧小皇子的奶娘問道:「今天帶小皇子去了哪些地方?或是吃了什麼奇怪東西?」

  「婧丫頭,是不是峻兒他……」

  「皇后娘娘您別急,我先了解一下。」她拿起金針,在小皇子的幾個穴位上扎針。

  「小皇子今天吃的都跟往日一樣,沒有其他奇特東西,至於遇上什麼人……」奶娘回憶著,「啊,今日大皇子特地跑來說要跟弟弟玩,還給小皇子吃糖,說是白貴妃出宮前給他的,很好吃,但因為小皇子還咬不動糖,又怕噎著,因此大皇子便讓小皇子舔了一下糖,其餘的自己吃了……」

  「什麼?」虞婧驚呼一聲,即刻從藥箱裡拿出一瓶藥,「皇后,快,這是解毒藥,只要是一般的毒都能解,快派人拿到大理寺,喂大皇子吃下,快,否則會來不及。」

  不用說皇后也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火速命人將解毒藥送到大理寺。

  隨後焦急的詢問正在為小皇子針灸的虞婧,「婧丫頭,峻兒他要不要緊?」

  「皇后娘娘請放心,小皇子中毒不深,將這顆藥丸溶入溫水中,喂小皇子喝下,不下一刻鐘小皇子身上的高燒便會退了。」

  聽到虞婧這麼說,皇后就放心多了,手摀著胸口道:「那本宮就放心多了,峻兒千萬不能有事。」

  虞婧安慰皇后道:「小皇子會沒事的。」

  看著臉上逐漸恢復血色,高燒也開始下降的小皇子,虞婧不禁有些感慨,人說虎毒不食子,她怎麼也沒想到龍菲心腸會這麼狠,陳氏狀告白貴妃是假冒一事,滿朝皆知,龍菲自己一定也知道,她居然利用無知懵懂的親兒,給自己兄弟下毒,就算大皇子不幸中毒死了,也能拉上身上真正流著白澤皇室血脈的小皇子一起下黃泉,真是太狠了。

  她要是沒事,全身而退,回宮來自是能解了大皇子所中的毒。

  還好小皇子年紀小吃得不多,只有發燒症狀,就不知道大皇子有沒有這麼幸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20-7-31 11:2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8-1 01:05 AM 編輯

【第三十四章】   栽贓陷害

  一直到黃昏,小皇子燒才完全退了,皇后擔心半夜小皇子又有什麼狀況,便讓虞婧今晚住在宮中,沒想到這一住就住了好幾天。

  虞婧撩開布簾看了眼外頭清朗的天空,明媚的陽光,這麼好的天氣心情應該很輕鬆的,可是一想到最近的事情,她實在是開心不起來。

  這幾天,她住在宮裡沒回宸王府,原因無他,是玄墨堅持的。外頭現在有些亂,那日大理寺大審後,白國徽黨羽跟他們的家眷們一夜之間全被禁衛軍押人大牢,所有的家產充公。

  皇上下令關緊城門,除非有官府通關文書,否則一般平民百姓不許進出,大肆搜索那些逃跑的家眷或奴僕,每天都有不少官兵在街上來回搜查,整個京城裡風聲鶴唳。

  那些官兵一旦搜到窩藏逃跑家眷或奴僕的店家,一並連坐處罰,全抓進牢裡,有些店家生怕被連累,乾脆都關門不做生意了。

  其餘老百姓也是跟著關緊家門,就怕被陌生人闖入,連累了他們,頓時間整個繁華京城就像座空城一樣,沒人敢外出。

  就連最愛到處亂竄的乞丐們也全窩在破廟裡不敢亂跑,一有陌生人靠近便將人趕走,不敢收留在乞丐窩。

  那天離開大理寺後,後來的情況她是從皇后口中得知,大皇子沒能來得及救下,藥送到時,大皇子已經吐血身亡。

  龍菲抱著兒子的屍體,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的大哭,不准任何人靠近大皇子,嘴裡直哭嚷著「是她害死他的」大皇子雖然不是皇帝的親生兒子,但也疼了好幾年,皇帝最終還是讓人以皇子規格將大皇子葬了。

  至於白國徽這顆大毒瘤,在他抵達邊關時,便被玄墨派出等在邊關的親信,逮住他直接押解回京受審,與螭龍國的談判則是由一起隨行、皇帝信任的大臣接手。

  那些白國徽的黨羽,差不多都是些貪官污吏,被處以極刑砍頭,或者是發配邊疆等等,她一點也不會可憐他們,她唯一會同情的只有那個被自己親娘毒死的大皇子。

  他是這場權謀爭鬥中最無辜的犧牲品,想想真是叫人不捨……

  虞婧看了眼天空那朵緩緩飄過的白雲,又該到了替小皇子把脈時間,收拾好有些沉重的心情,背起藥箱準備出門。

  小碧卻像個急驚風一樣從外邊衝了進來,氣喘吁吁的對著她喊道:「小姐、小姐,王爺他讓人來交代小姐……」

  「你別急,站好喘口氣再說。」

  「小姐,王爺讓人來交代你好好準備,晚上參加宮宴。」

  「宮宴?」

  「是,皇上要犒賞這次的有功之人所舉辦的晚宴。」

  「經過了幾天的動蕩不安,搞得人心惶惶,現在要舉辦宮宴,看來所有事情都處理好了。」

  小碧點點頭,「我剛聽寒山說了,那些脫逃的家眷跟奴僕都已經抓進監牢,現在整個京城陸陸續續恢復以往的熱鬧了。」

     「都抓了?」

  「是,就等著大理寺審判了。」

  聽到這消息,虞婧總算能夠放下心頭那顆大石。

  其實這一次大理寺會這麼雷厲風行的審判白國徽跟他那一些黨羽,破壞了螭龍國皇帝的陰謀,同時砍了龍菲跟陳濟璋,可以說全是玄墨跟他的手下們的功勞,白國徽等人的罪證玄墨早已收集完畢,就等一個時機將他們一網打盡。

  這一次大理寺審案就是一個非常好的契機,正好將那些不法之人,對皇權抱持著非分之想、通敵賣國的不肖官員連根拔除。

  因此很多事情的處理都需要他在場,他是忙得不可開交,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她也好些天沒有看到過他,現在他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小姐,你趕快沐浴更衣吧,奴婢幫你好好打扮,讓王爺看了眼睛一亮,一看非愛死你不可。」小碧猛點頭,推著她便要往沐浴間去。「然後趕緊把小姐娶回王府。」

  「瞧你說的,好像我長得不能見人,只能靠PS。」

  「什麼屁也死,屁那麼臭,聞了當然要臭死了。」

  「是……」很難解釋就不解釋了。「我難道醜到只能靠化妝來迷惑你們主子啊!」自從長了肉後,她發現這具身體的臉蛋其實很精緻迷人的,有時照鏡子還會驚艷,鏡子裡的美人是誰呢。

  「當然不是,小姐不僅人美心更美,不然王爺怎麼會愛你愛得這般死心塌地。」小碧狗腿的道。

  「就你會說話。」

  「小姐,別磨蹭了,快去沐浴吧。」小碧將她往沐浴間推。

  「晚點吧,我現在要先過去看看小皇子,等回來再弄吧。」

  「那小姐你快去快回,我幫你先把宮宴要穿的衣服準備好。」

  虞婧幫小皇子檢查完後,小皇子開心的蹬著胖胖短短的小胳臂跟胖短腿要她抱。
 
     小皇子恢復得挺快,這才幾天時間,便又跟之前胖胖圓圓的模樣差不多,一雙眼睛像葡萄一樣黑黑亮亮,圓乎乎的雪嫩臉蛋,長了四顆小米牙,只要瞇眼一笑,便會露出那四顆小米牙,萌得叫人看了心都軟一半。

  她當然是無法抗拒她的魅力,雙手將他抱起,抱在懷中逗著。

  「虞姑娘,小皇子很喜歡你啊,小皇子一向認生,不讓他人靠近的。」奶娘在一旁笑道。

  「是嗎,那看來我跟我們小皇子很有緣啊。」虞婧額頭抵著小皇子的額頭,逗著他笑。

  只見小皇子笑得更是開心,嘴巴咧得口水都流下來了,不停的揮舞著雙手,看得虞婧跟奶娘也跟著笑了出來。

  「小皇子這麼開心啊。」虞婧又用鼻子磨蹭著小皇子。「小皇子啊,你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她從藥箱裡拿出一個波浪鼓,逗著他玩。「咚、咚、咚。」

  小皇子拿過波浪鼓,也學著虞婧教他的方式,很有精神的拿著波浪鼓搖著,有時還真的會敲出一點鼓聲。

  虞婧看著懷中的小皇子,覺得實在可愛極了,她也忍不住幻想著未來自己跟玄墨的孩子,是不是也像小皇子一樣可愛?

  虞婧一邊搖著波浪鼓,一邊抱著小皇子在殿裡到處走走看看,走累了,便到桌案邊坐下,接過奶娘端來的肉糜粥喂小皇子吃。

  忽地,一記輕蔑笑聲傳來,「看不出來這小皇子肯讓你抱啊!」

  虞婧抬頭看到那道白色身影,是白傾城,喔不,現在該改叫回她的本名白百合了。

  會在這裡看到她,她並不覺得奇怪,聽小碧說,白百合最近跑坤寧宮跑得很勤,原因無他,就是太后最近在靜養,任何人都不接見,她只好將目標轉向皇后,想藉著太皇太后的名義,讓皇后向皇帝進言,為她跟玄墨賜婚。

  說真的,看到覬覦自己男人的女人,她真的沒有什麼好心情。她淡然的瞥了白百合一眼,「多親近小皇子,小皇子自然就不認生,會讓人抱了。」

  這一次除了陳氏、白傾樓母子因為舉報有功,不受白國徽連累,可以全身而退的還有白百合,白百合當然是因為太皇太后的關係,白府不能住了,她便回到宮中待著。

  剛跟皇后請安出來,本想直接離開坤寧宮,可才一踏出內殿便見到喂著小皇子吃粥的虞婧,看到小皇子與虞婧親近的畫面,她登時心生妒意,她來了多少次想親近小皇子,給自己在皇后面前留下好印象,可每次一靠近小皇子,這小子總是是嚎啕大哭,搞得她顏面無光,現在看到他與虞婧這罪臣的女兒如此親近,叫她怎麼能不生氣?

  虞婧不過用了波浪鼓就能哄住小皇子,她就不相信她不行。

  斂下心頭怒火,她坐到虞婧身旁的椅子上,不屑的扯著嘴角,警告意味十足的提醒她,「那你可得抱好啊,可別出了什麼差錯。」

  「多謝白姑娘的提醒。」她不知道這白百合為何突然坐到她身邊來,不想知道原因也懶得理她,將最後一口肉糜粥喂進小皇子嘴裡。

  忽地,還來不及將嘴巴擦乾淨的小皇子目光被白百合手腕那串發出閃耀光芒的水晶佛珠給吸引了,眨了眨他那黑葡萄般的漂亮眼睛,想要向前去抓。

  白百合拿下佛珠好吸引小皇子,同時伸手去摸他的小臉蛋。「小皇子,喜歡嗎?」

  虞婧抱著小皇子閃了一下身,擦了擦他的小嘴巴後,直接將小皇子交給一旁的奶娘,「奶娘,小皇子吃飽了,該休息了,多睡身子才長得好。」

  「是。」奶娘抱著小皇子退下去。

  她連碰都還沒碰到小皇子,這低賤的醫女竟然讓人將小皇子抱下去,白百合怒瞪她一眼。

  與其盼著皇后為她說話,不如自己親自動手將這女人趕離宸王身邊,她就不相信這個符蓉連太皇太后都沒放在眼裡。

  她拿高手中那串水晶佛珠把玩著,語氣裡有著輕蔑的問著虞婧,「你可知道我這一串佛珠本來是誰戴在身上念了十八年佛的?」

  「總歸不是你。」虞婧開始收拾著看診用具。

  「是太皇太后。你可知道太皇太后將這佛珠送給我的意思?」她掩唇輕笑了聲,繼續挑釁的問道。

  「自然是讓你出家長伴青燈,不然還能有什麼意思?」

  白百合嘴角用力一抽,「你!」

  「既然是太皇太后送給白姑娘日後出家時用的,白姑娘可得收好啊,要是萬一弄掉了弄壞,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她不鹹不淡的道。

  白百合簡直想掐死她!

  「靖丫頭。」

  虞婧正想將藥箱蓋子蓋上,門邊就傳來皇后叫喚她的聲音,她連忙向前。

  「皇后娘娘,不知您找臣女有什麼事情?」

  皇后擺了下手,示意身後的宮娥將手中捧的雕富貴牡丹紫檀木匣子交給虞婧。

  木匣是開著的,虞婧錯愕的看著木匣裡裝的幾樣花樣繁複華貴的頭面。「皇后娘娘,這……」

  「今晚皇上要在瓊宇殿舉行宮宴,本宮看你打扮一向素雅,身上也沒有什麼飾品,便挑了幾樣給你,你今晚可得好好打扮一番,知道嗎?」

  「這些頭面太貴重了,皇后娘娘,臣女無功不受祿,不能收。」

  「婧丫頭,你不能收還有誰有資格收?收下吧,這些都是本宮的心意,送出去可就沒有收回來的理。」

  「臣女謝皇后娘娘賞賜。」

  白百合看到宮娥手中捧的那滿滿一匣子貴重飾品,暗咬著牙十分嫉妒,表面上卻也漾著甜美笑容,柔柔道:「皇后娘娘對符姑娘你可真好,樣樣替你設想周到,你可得好好報答娘娘才是。」

  「婧丫頭連著救了峻兒幾次,這是她應得的,小皇子的命可不只這一點小東西比得上。」

  皇后拿出匣子裡頭一對紅寶石耳環,貼在虞婧耳珠子上比著,「百合,你說這一對耳環適不適合婧丫頭?」

  皇后對符蓉這麼好,一定是沒有將她最近敲邊鼓的話聽進去,氣得白百合暗暗咬牙,卻也不能表現出來。

  接過皇后手中的紅寶石耳環,改挑了對銀耳環,言不由衷的道:「民女覺得紅寶石過於貴氣,跟習慣素雅的符姑娘不搭,反而是這銀耳環比較適合她。」

  言下之意就是,庶民就是庶民,即使再高貴的紅寶石也掩蓋不了她一身的窮酸味。

     她的暗諷皇后又豈會不知,笑笑道:「話雖如此,不過,百合,你別忘了今晚要出席的是宮宴,平日再怎麼一身素雅,還是得好好裝扮的,免得被誤認為不懂禮數。」

  「皇后娘娘說得是,是民女一時忘了皇后娘娘是賞給符姑娘,好讓她在今晚的宮宴上別丟人了。」

  白百合將那對銀耳環放回紫檀木匣裡,目光不意掃到了虞婧未闔上的藥箱,眸底閃過一道戾芒,陰沉的勾著嘴角,不動聲色的替她將藥箱蓋子蓋上。

  「看來皇后娘娘還要與符姑娘討論今晚宮宴之事,民女就不在這裡打擾皇后娘娘了,先行告退回去準備今晚出席宮宴。」白百合說完行禮後,一刻也不多作停留的離去。

  虞婧又被皇后留下來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等她回到朝陽宮時,小碧都快急得跳腳了。

  「小姐,你不是說去去就回,這下一定不夠時間幫你好好打扮,一會兒小姐你沐浴時間可別拖太久,稍微洗洗泡一下就出來,否則小碧沒法子幫你打扮得驚艷四座。」

  「按著平日的裝扮不成嗎?」

  「小姐,我剛剛才想到,這一次我們是匆匆入宮的,王爺送給你的那些頭面都在王府裡,現在時間可不夠讓人回去拿了,飾品不夠就只能在髮髻上下功夫了,這梳一個美美的頭可是要花不少時間的。」

  虞婧笑著將手中的那盒紫檀木匣交給小碧,「皇后娘娘的賞賜,你看看合適嗎?」

  小碧眼睛暴凸的看著這一匣子滿滿的飾品,猛點頭道:「夠了、夠了。」

  「我先喝喝口茶再去沐浴。」虞婧將肩上背的藥箱放到桌上,甩了下手。「小碧,你先幫我把藥箱裡頭的金針拿出來泡酒消毒。」

  小碧幫她倒來杯熱茶,遞給她後便打開藥箱的蓋子,打算取出裡頭的金針,不過在看到最底部的東西時,眉頭不由得皺起。

  「小姐,你怎麼會將這一串佛珠放在這裡?這串佛珠閃閃發亮肯定價值不菲,要是被碰壞了,那多讓人捨不得。」小碧將那一串閃耀著璀燦光芒的佛珠拿到虞婧面前。

  虞婧眉頭瞬間打了個大結,拿過那串佛珠,「這佛珠不是我的。」

  「那……」

  虞婧嘴角猛烈一抽,低咒了聲,「該死的!」

  「小姐,發生什麼事情了?」

  「暗衛在外面嗎?」她推開窗欞,向外喊了聲。

  她知道玄墨一定會派暗衛保護她,只要沒有事情他們都不會出現打擾她。

  一道黑影出現在窗邊,詢問道:「小姐,可是有事情吩咐?」

  「方才你跟著我一起到坤寧宮?」

  暗衛點頭。

  「有看到白百合嗎?」

  暗衛再點頭。

  「知道她方才穿的是哪一件衣服?」

  「是。」

  「一會兒她也會出席宮宴,你再潛入她屋裡,放在她方才穿的那套衣服袖子裡,然後這個也一起放進去。」除了那串佛珠,虞婧又將那一對紅寶石耳環也交給暗衛。

  「小姐,這……」小碧有些摸不著頭緒。

  虞婧冷笑,「不用多問,當作什麼都不知,沒事最好,要是有事,那就等著看好戲。」

*             *             *

  「好了,小姐,你看看這樣喜歡嗎?」小碧放下手中的梳子,滿意的看著銅鏡中的主子,覺得自己的手藝真是好得沒話說,小姐就像是出水芙蓉一樣,清純中帶著一抹誘人的嬌虞婧有些不太敢相信的看著鏡中的自己,「這是我?」

  一身淡粉色鏤花蝴蝶暗紋軟煙羅立領窄袖褂子,黛青色刺繡鑲金絲花瓣紋裙,身披繡著芙蓉花櫻桃紅薄絹紗,將她修長曼妙的身形完全勾勒出來。

  雲鬢上插著皇后娘娘送她的金絲鑲玉芙蓉花簪子,皓腕上戴著雕著重瓣蓮花的珊瑚手鐲,整個人顯得姿姘俏麗、秀美脫俗。

  不得不說,她很佩服小碧的眼光及手藝,她這樣出現在玄墨面前,玄墨大概也認不得她了吧!

  「小姐,滿意吧?」

  她點頭,「太滿意了,小碧,你的手真巧。」

  「當然,以前我就是王府裡手最巧的梳頭高手,王爺把我派去照顧小姐前,可是讓我又跟幾位嬤嬤再好好學習一番呢。」小碧開心的點著下顎,「小姐在符府的那一段時間,王爺還讓我去霓裳坊學怎麼搭配衣裳,這代價可不小,聽說王爺可是和霓裳坊掌櫃說好,小姐四季衣裳都在那兒做,掌櫃的才肯把壓箱絕活兒教我,霓裳坊一件衣裳可是抵得過鄉下人家一年的用度呢。」

  虞婧驚訝的看著小碧,真是沒有想到玄墨竟然連這些事情都想到,默默的幫她打理好,一切事情都不用她煩惱,他對她所做的真的是讓她好感動。

  「對了,小姐,剛剛你在沐浴時,王爺讓人送了衣服還有首飾來,那芙蓉花蕊華勝精緻極了,我就說嘛,王爺對你的事真是事事上心」
 
     說著話的時候,段嬤嬤她們回來了,今兒個寒梅、寒玉去看看馬氏和符雪的情況,寒薇和段嬤嬤則是去武安侯府幫她替世子夫人送個養胎方子,順便見見武安侯老夫人問安敘舊。

  玄墨只是不許她出宮,對下人們倒是不限制。

  見時間也差不多了,虞婧便帶著寒梅跟寒玉出席宮宴。

  「寒玉,你們兩個跟我到瓊宇殿,路上跟我說說馬氏她們現在的情況。」

  武安侯世子夫人孕期至目前為止一切順利,一次生兩個健康壯丁不成問題,她比較擔心的是符雪,狀況一直不是很好,她也讓百里少淵抽空去看看她,百里少淵給她的回覆也是狀況也不是很樂觀。

  主僕三人繞過彎彎曲曲的迴廊,虞婧一邊走著一邊道:「寒梅,你方才說百里今天又去看了符雪一趟,勸馬氏讓符雪把腹裡的胎兒打掉,到底是怎麼回事?」

  「符雪一直見紅,加上她身體又弱,安胎藥根本保不住,馬氏心疼女兒一條命也賠上,這才同意了。

  「其實符雪想保住孩子的原因不外乎是想賭,要是她生了兒子,薛家看在是男丁的份上難保不會將她接回去,只是她這樣根本是在賭命。」寒梅一副無法理解寧願拿命去賭的符雪,她的腦袋裡裝的究竟是什麼?

  「是啊,最後是百里公子勸動了馬氏,讓她押著符雪,強灌下打胎藥。」寒玉嘆口氣道,畢竟是條小生命,不管是什麼原因夭折了,都讓人不勝欷吁。

  「符雪這落胎,跟生產也是差不多的,明天你們拿些補品過去,請兩個婆子照顧馬氏跟符雪吧,她們兩母女本就是嬌生慣養沒做過粗活的,這陣子相信也是吃足了苦頭,應該是會有所覺悟的。」虞婧也嘆了口氣,交代道。

  「是。」

  三人來到金碧輝煌、歌舞熱鬧的瓊宇殿,受到邀請的官員跟家眷們早都入席,一個個淺笑低語,互相寒喧。

  虞婧在小太監的引領下來到自己的位子,白澤國男女大防沒那麼嚴重,吃席時是可以男女混坐的,通常是家人或親近的人會坐在一起。她瞄了眼在座的這些官員跟家眷,除了武安侯跟夫人外,還有一些是之前受邀參加武安侯老夫人壽宴認識的幾位官夫人,其他的官員跟家眷她不認識,她也只能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坐著喝茶。

  這時,瓊宇殿宮門外一道絛紅的身影出現,筆直的往她走來,也不管她的身旁原本安排是誰的座位,一屁股便坐下。

  虞婧翻了翻白眼,調侃這個穿得活像個新郎官的百里少淵。「你穿這樣好嗎?不能仗著你是玄墨的未婚妻就這樣無法無天啊!」

  「本公子是男的,只能當未婚夫。」百里少淵拿起桌上的酒壺,為自己倒了杯酒喝著,磨牙提醒她,「外面的動蕩已經平息了,你何時要出宮?」

  「幹麼?」

  「我們一起合作的穴位銅人都做好了,我爹說這穴位銅人是白澤國醫界十分重大的成就,所以要找一天黃道吉日,廣發邀請帖讓它隆重出現在世人眼前。」

  「這麼慎重啊!」

  「當然,我爹說你可是大功臣,一定要到,不許我獨攬功勞。」

  「那等我可以出宮再決定日子吧!」

  聽她這麼一說,百里少淵忍不住又磨了磨牙,「你就不能明天出宮嗎?」

  「你這麼急做什麼?」瞧他這什麼表情。

     「我當然急,我爹說要先舉行揭幕儀式,我才能成婚。」

  「成婚?你要娶妻了!」虞婧驚呼。

  百里少淵春風滿面地點頭,「只要你一直待在宮裡,我就沒辦法早一天把恬恬娶回家。」

  她無辜地道:「不是我不出宮,是玄墨還沒說我可以出宮,每天把我關在宮裡,我也很煩的。」

  「他人呢?我去找他說說。」

  「不知道,我好些天沒見到他了,都不知道他在哪裡、忙些什麼。」

  「好些天?!」

  她點頭。

  百里少淵鄙夷的睞她一眼。「你自己的男人你自己都不上心,萬一被人搶走你就有得哭了,一些不相干的人都比你清楚他的下落。」

  「你說的是白百合吧!」

  「知道就好,她可是虎視眈眈的。」

  「虎視眈眈?你相不相信我兩根手指就能戳瞎她的虎眼,讓她以後不敢再覬覦我的男人!」

  哼,白百合哪裡是對手,她一點都不放在眼哩,背後大靠山是太皇太后又如何,玄墨心裡沒有她,就永遠不會有她插足的機會跟空間,她又有何好擔心畏懼?

  「你有信心就好。」

  虞婧看著百里少淵,挑眉問道:「喂,你都要拋棄我們家宸王另結新歡了,不跟我介紹一下這小三是誰,讓我鑑定看看是不是比你前未婚夫好。」

  「廢話,她一定比玄墨好。」

  「哪點比宸王好?」

  「她是女的,這點比玄墨好。」

  絕倒,虞婧身子歪了一下,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去。「好,的確好,光這點宸王是絕對比不上的。」

  「其他任何一個地方也都比他好……呋,我拿恬恬跟玄墨比什麼,被你耍了。」百里少淵瞪她一眼。

  虞婧笑了出來,「對了,你說的恬恬,是不是去年我們去遊湖,當時在畫舫上你去找的那位姑娘?」

  百里少淵難得的耳根子染成紅色,靦腆的點了點頭,「是。我答應我爹跟袓父,等那針灸銅人問世後便正式繼承家業,撐起妙手堂,我爹跟我袓父這才肯點頭答應讓我娶恬恬。他們一點頭,我就趕緊拉著玄墨幫我去提親了。」

  「這姑娘真這麼好,讓你這般急不可耐,還讓玄墨幫你去跟自己情敵提親?」她又開著玩笑道。

  「她是御史大人駱正的庶三女駱恬芯,我跟她也算是自小認識,小時候她總是甜甜地叫我淵哥哥,跟在我身後當個小跟屁蟲。駱家家風清正,嫡庶分明,她年紀稍大之後,嫡母不停在她耳邊耳提面命,不可以對我有什麼非分之想,哼,誰不知她那嫡母是想讓我看上恬恬的嫡姊……總之,她漸漸地開始疏遠我,可她愈是這樣,我愈是對她放不下心。

  「那天玄墨要我去帶你時,本來還給了一張上畫舫的帖子,讓我拿給你,我就……用玄墨的名義向駱大人施壓,將帖子交給恬恬,然後……」百里少淵尷尬的不好意思說下去。

  「好你個百里,竟敢把玄墨要給我的東西拿去送給別的女人!」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反正帖子上頭也沒署名,再說你不用帖子也是能上畫舫……你好歹看在我把玄墨這未婚夫讓給你的份上,別跟我計較這麼一張帖子。」

  「反正不告而取謂之偷,你得補償我。」

  「現在符家那樣,你要出嫁時說不定沒有娘家,這樣吧,到時你要出嫁我當你的大哥,背你出門上花轎。」

  「你說的,不許反悔。」

  「不反悔,反悔的是狗兒子。」

  兩人又閒聊幾句,忽地,她的目光被站在殿門口的一個粉色裙裝姑娘給吸引。

  那姑娘眸光落在他們兩人身上,渾身透著一股靈秀通透的氣質,本來高興的表情,慢慢的變得落寞,扁著嘴,一副想過來又不敢過來的躊躇樣。

  她並不認識這位姑娘,那應該是找百里的了,難道就是他的未婚妻?當時在畫舫上,她可沒看清他心上人的臉。

  她的眸中染上一抹興味,「喂,你是不是不只招惹一名姑娘啊,否則怎麼有姑娘一臉快哭的看著我,把我當成萬惡的狐狸精了。」

  「胡扯什麼,我這麼專情的男人,怎麼可能三心二意……」他側過身,順著她的眸光朝望去,興奮地低呼了聲,「是恬恬來了。」他馬上起身,要過去前還不忘交代,「虞婧,恬恬很膽小害羞的,你可別把她嚇壞了。」

  虞婧嘴角一抽,她臉上寫著她是惡人嗎?

  百里少淵將她領了過來,「我跟你介紹這位人人稱道的女神醫虞婧,我百里少淵最佩服的人。」他笑著又對虞婧道:「虞婧,這便是恬恬,我的未婚妻,待我們成親時,你可別忘了包個大紅封來。」

  駱恬芯靦腆地看著虞婧,有些緊張的開口跟她問好,「虞姑娘,我常聽淵哥哥提起你,對你是讚不絕口的,很高興能夠認識你。」

  「恭喜你,駱姑娘,你們成婚後,百里這家伙要是敢欺負你,你盡管跟我說,我幫你出氣。」虞婧溫柔親切的對她說道。

  「呃……」駱恬芯錯愕的看著有些自來熟的她。

  她一直以為,像這種神醫,就會如同淵哥哥的父親百里崇一樣,性子有些高傲冷清,她沒想到虞婧面對她比她的嫡姊待她態度更和煦。

  虞婧應該知道她是上不了檯面的庶女,卻一點也沒有看輕她的感覺。

  她怔愕的表情讓虞婧很受傷,摸了摸臉問道:「百里少淵,我臉上有東西嗎?不然你未婚妻怎麼這樣看我?」

  聽到她這麼一說,駱恬芯馬上搖手道歉,緊張的解釋,「虞姑娘,你別誤會,我是驚訝你竟然對我這麼好,第一次見面就說以後要幫我出氣……」

  虞婧愕然的看著她,「難道我這樣說很奇怪?」

  「不是,是我覺得很感動……就算是……府裡的姊妹,也沒有人會這樣關心我……」

  「原來是這樣啊。我告訴你,以後你就把我當作是你的姊姊,我會罩著你,不讓你被欺負,尤其是百里這小子欺負你時,盡管來告訴我。」看來這姑娘在府裡也是人家的受氣包,難怪百里少淵會對她這麼放心不下。

  「好。」有靠山的感覺真好,駱恬芯連忙點頭,像是怕虞婧反悔似的。

  百里少淵寵溺的對駱恬芯笑道:「瞧,我沒騙你吧,虞婧人很好相處的。」



【第三十五章】   賜婚明儀縣主

  一聲鑼鼓響起,瓊宇殿倏地一片寂靜,緊接著是太監拔尖的公雞嗓子聲傳來——

  「皇上駕到,皇后駕到,宸王駕到。」

  眾人一見到皇帝皇后到來,齊齊下跪問安,虞婧也趕緊拉著駱恬芯跟著眾人一起跪下。

  「皇上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千歲……」

  皇帝牽著皇后的柔荑步上前方高臺,手往上抬了抬,「今天宮宴諸位愛卿及家眷們無須拘束,都起身吧。」

  皇上這話才剛說完都還未坐到龍椅上,忽然白百合便哭得淚漣漣的衝到高臺前,跪在皇帝跟皇后面前。

  「皇上,皇后娘娘,你們兩位要為民女作主啊……」

  瞬間本來是愉快慶祝的氣氛,因白百合突然衝過來這一哭鬧全變了調,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看著白百合。

  她現在鬧的是哪齣?

  「要朕為你作主?所為何事?」礙著太皇太后的緣故,皇帝耐住性子,不跟這個不懂分寸的丫頭計較。

  「皇上,民女要控告符姑娘,她偷了太皇太后賞給民女的水晶佛珠,求皇上替民女作主。」白百合拂去眼角的淚水,直指著跟眾人一樣一臉愕然的虞婧。

  這指控一出,頓時一片嘩然,百官及家眷們議論紛紛。

  「這是怎麼回事?」皇帝皺眉問道。

  如果是一般的佛珠,掉了也就算了,可這是太皇太后賞賜之物,不能說掉了就掉了,這事就這麼揭了過去。

  「今日,民女在坤寧宮與符姑娘閒聊,符姑娘對太皇太后賞給民女的水晶佛珠很是喜愛,要民女轉送給她,民女沒答應,可一回到落霞院就發現那串水晶佛珠不見了。」白百合哭得梨花帶雨,傷心不已,好不惹人憐愛。

  「這也有可能是你半途掉了,怎麼就一口認定是婧丫頭偷的?」皇帝不得不提醒她。

 「皇上,民女出了坤寧宮后便直接回落霞院,中間並無耽擱,即使是掉了,這一百零八顆的佛珠就算掉在地上也會引起注意,民女的丫鬟走在民女身後,不可能沒有發現這麼貴重的佛珠掉在半路。

  「這條佛珠今日就只有符姑娘碰過,再無他人,所以民女才會認定是符姑娘趁著民女不注意時偷走的。」白百合拿著絲帕按著眼角,一口咬定是虞婧偷走了她的佛珠。

  皇帝實在不想處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但那串佛珠是太皇太后的賞賜,他若不處理恐會被人議論當了皇帝就不把太皇太后放在眼裡,這蘊視罪名即使他是皇帝也擔不起。

  皇帝看向一臉好像這事跟她沒關係的虞婧,「婧丫頭,這事你怎麼說?」

  虞婧面無表情的回答皇上問題,「皇上,白姑娘她說錯了好幾點,第一,臣女一點也不喜歡那串佛珠,太皇太后什麼東西不賞偏賞一串佛珠,這不是暗示收到這賞賜的人,得出家常伴古佛青燈嗎?

  「臣女還沒嫁人呢,我只想嫁給心愛的男子才不想出家,就算是大羅神仙送臣女一串只要出家就可以成仙的佛珠,臣女都不會要。」

  宮宴上所有人無不被她的話給噎住了,一個黃花大閨女家竟然這般不知羞的當眾說出只想嫁給心愛的男子這種話,可是,卻又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太對了,都有心上人了,除非嫁不到,要不然誰想出家。

  唯獨一旁冷眼看著白百合主導這場戲碼,想著何時出手的玄墨,被虞婧這一番話給逗樂了,這樣明目張膽地向他示愛,也就只有他的女人做得出來。不錯,他喜歡。

  「第二,她那條佛珠是她拿出來想逗小皇子玩的,當時小皇子的奶娘也在場,可以證明臣女絕對沒有說出很喜歡的話,甚至連摸都沒摸過那串佛珠,皇后娘娘也可以為臣女證明臣女,臣女真沒碰過。」

  「皇上,符姑娘說謊,離皇后娘娘過來還有一小段時間,她說了,也摸了。」白百合反駁。

  「你們兩個各說各話,現在你希望如何?」皇帝看向白百合。

  「我希望搜宮。」

  這話一出,殿內登時又是一片震驚與嘩然,竟然敢提出搜宮,是誰給了白百合這膽子,就算有太皇太后當靠山,她還是太大膽了點。

  「想搜本王的朝陽宮,白百合你真當自己是個東西!」玄墨周身散發著一股寒氣,表情冷若冰霜、陰沉冷冽地瞪著白百合。

  白百合被他那昂然身形散發出的寒氣嚇得渾身竄起寒顫,當下差點腿軟的癱倒在地求饒,可一想到在坤寧宮時她便已經將東西藏好,她的人也回報虞婧從皇后那裡離開後便直接回到朝陽宮,要是回到朝陽宮後,虞婧將藥箱打開看到那串佛珠,一定會讓人將佛珠送回來給她,可是她沒有,表示佛珠現在定在朝陽宮,她沒什麼好擔心的。

  一想到這裡,她絞著帕子的手緊了下,再度又提起勇氣道:「宸王殿下,百合沒有冒犯殿下的意思,只是符姑娘現在是住在朝陽宮,百合針對的是符姑娘不是宸王殿下,請殿下諒解。再說,如果這小偷是藏在朝陽宮裡,對宸王殿下的名聲也不好。」

  「要搜就搜吧,宸王殿下,臣女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搜,就算臣女喊破了喉嚨,所有人也都不會相信我是清白的。

  「只是……也不能白搜我現在住的朝陽宮,要是什麼都沒搜到,臣女就是被誣陷的,我要求落霞院一樣要搜,這樣才公平,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你說得有理,成。」皇帝點頭。

  「不過,皇上,臣女醜話先說在前頭,若是朝陽宮未搜出白姑娘口中所說的佛珠,該當如何?臣女雖人微言輕,但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隨便捏的軟柿子,一旦搜不出佛珠,不知皇上要如何處置?」

  「依你的意思呢?」

  虞婧想了想後道:「既然白姑娘一口咬定是臣女偷了她的佛珠,如果未搜出佛珠,這罪名我可不擔,臣女請皇上下道聖旨,寫明白百合誣蔑臣女栽贓嫁禍,還臣女清白。

  「還有,如果在朝陽宮搜出佛珠,臣女立刻剃髮出家為尼,如果是白姑娘栽贓給臣女,佛珠依舊在她的落霞院,她必須馬上出家為尼,為她自己的過錯懺悔。」

  「你說什麼,出家?皇上,這懲罰太重了。」白百合抗議出聲。

  玄墨也是嘴角猛烈一抽,婧兒怎賭這麼大!

  「既然白姑娘一口咬定是我偷了太皇太后賞賜給你的佛珠,若是在我那裡搜出,該出家的也是我,你怕什麼?你如此心虛,莫非是你真的誣蔑我,怕被查出真相所以才反對?」

  哼,還好小碧發現得早,讓她做了準備,要不這下就真的坐實了白百合的誣蔑,自己可是百口莫辯。既然這女人想要用這麼惡劣的方法讓她身敗名裂,那就別怪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心虛什麼,不是你偷的,難道是佛珠自己長腳跑了,搜就搜!」她已經把那串佛珠藏在符蓉的藥箱,怕什麼?!

  「還請皇上下令搜索這兩處宮院。」虞婧開口道。

  皇帝點點頭,下令禁衛軍帶兩隊人馬,同時搜查朝陽宮跟落霞院,搜出佛珠的下落。

  玄墨眼底透著一抹不安的看向虞婧,兩人眼神交會的同時,她給了他一記稍安勿躁的眼神,要他別插手,她會自己親手解決。

  既然這事她不願意讓他插手,他也只能靜觀其變,反正要是真的在朝陽宮搜出什麼不該在的東西,他也有把握可以護住她。

  本該是熱鬧的宮宴,卻上演了抓賊斷案的戲碼,皇帝即便宣布開宴了,底下一群臣子跟家眷也不敢大聲喧嘩,安靜的喝酒吃著東西,等待搜查結果。

  大多數人心裡倒是不如表面平靜,都興奮期待的著最後到底誰會出家當尼姑……

  席間百里少淵硬是帶著駱恬芯坐到玄墨和虞婧身邊來,本來是安靜喝著酒的他,受不了一旁未婚妻那擔心虞婧的焦急表情,為了安撫佳人,他放下酒杯,掃了一眼一副神情淡定的虞婧,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這突然變得一片沉靜的瓊宇殿裡,還是讓旁人聽得一清二楚。

  「這擺明了有人挖坑讓你跳,你還傻傻的往裡頭跳,你要是萬一給出家當尼姑,那你的心上人怎麼辦?拱手讓給別的女人?」他同情的眼神朝玄墨的方向掃去。

  她吃了一口菜,聲音不大不小的說著,「讓什麼讓,本姑娘要是真的得出家當尼姑,就把心上人的頭髮剃了拖去當和尚,誰都不許覬覦本姑娘的男人!」

  這話一出,一群拿著酒杯拉長著耳朵聽著他們對話的人,不約而同的「噗」地一聲,嘴裡的酒、湯全噴了出來。

  連高臺上的皇帝也差點被嘴裡那口酒給嗆著,不可思議的看了眼虞婧,再將目光移往手裡拿著酒杯、嘴上噙著笑容的玄墨,那表情很是有大不了本王跟著自己女人一起出家之勢。

  這個兄弟的性子,他是清楚的,若自己女人要出家去,他會毫不遲疑地跟著當和尚,一想到玄墨剃了光頭的模樣,皇上頭皮不由得一陣發麻,頭疼的想著該怎麼阻止這事情發生……

  約莫三刻鐘後,禁衛軍隊長領著兩名手下進入殿中,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名手中捧著托盤的老嬤嬤,托盤中看得出來是放著女子衣物。

  「啟稟皇上,兩宮院皆已經搜查完畢。」

  「可有搜到物證?」

  「回皇上,末將胡坤領著一隊手下搜查是朝陽宮,裡外都搜遍了,甚至連花圃盆栽下方也都不放過,並未搜到佛珠。」

  「啟稟皇上,末將趙虎,負責搜查落霞院,在落霞院主屋裡並未搜到佛珠,但在後邊的漿洗房裡,發現了佛珠,還有一對紅寶石耳環,這負責搜查漿洗房的弟兄們都有看見,還有漿洗房的嬤嬤也是證人。

  「當時那位嬤嬤正要將白姑娘的丫鬟送到漿洗房的衣物拿起來清洗,裡頭便掉出一對紅寶石耳環,一檢查,衣服裡還有一串水晶佛珠。」趙虎如實稟告。

  「這不可能……」白百合看到她的衣物和佛珠及紅寶石耳環,心裡咯了一下,顫抖著手直喊著,「不可能,這是誣蔑,是栽贓!」

     「哼,誣蔑!」虞婧輕嗤了聲,懶洋洋的橫了一眼臉色刷白的白百合一眼。「佛珠就在你自己的院子、你的衣服裡搜出,你也能喊是栽贓,白姑娘,你這一手做賊的喊捉賊的工夫喊得可真好。

  「不過,我倒是要請問你,為何皇后娘娘賞賜給我的紅寶石耳環會在你衣服裡呢?」

  白百合心一驚。「那跟我沒有關係,我根本不知道那對紅寶石耳環為何會在我衣服裡,符蓉,一定是你栽贓嫁禍給我,故意要陷害我!」

  「我當著皇后娘娘的面給你下套?白姑娘,你想像力可以再豐富一些。」虞婧不疾不徐地提醒她,「你可別忘了,是你當著皇后娘娘跟我的面前先離開坤寧宮。」

  眾人將所有目光全聚集到皇后身上。

  「皇后?」皇帝挑著眉,看著身旁的皇后。

  「皇上,那對紅寶石耳環是臣妾稍早時賞賜給婧丫頭的沒錯,當時臣妾還問百合這對耳環是否適合婧丫頭?

  「百合搖頭,更親自動手將紅寶石耳環接過去,說什麼這紅寶石太貴氣,不適合婧丫頭,給她換上一對銀耳環。

  「這期間臣妾是親眼看著的,婧丫頭可沒有碰過那對紅寶石耳環……莫非,百合在那時候就已經動手腳,偷藏了臣妾送給婧丫頭的耳環?」皇后低呼道:「難道她是因為偷了耳環,怕被懷疑,才故意將矛頭反指向婧丫頭,故意栽贓她?」

  底下頓時一片交頭接耳聲,眾人議論紛紛的。

  看到那對紅寶石耳環,白百合臉色一陣死白,跪到皇帝跟皇后面前。「皇上,百合絕對沒有騙您,我真的不知道那些東西怎麼會在那裡……」

  「佛珠如果是你自己疏忽忘了,或不慎掉在衣袖裡還情有可原,可皇后賞賜給虞婧的紅寶石耳環,怎麼會在你那裡?這你怎麼說?」皇帝冷冷反問她。「總不會那麼剛好,一對耳環都掉進你衣袖裡。」

  「這……」白百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明明就有將耳環放回木匣裡的,現在怎麼會出現在她的衣袖裡?

  「婧兒是醫女,身上可是有品級的,白百合你居然敢誣蔑朝廷官員,膽子可不小啊!」玄墨屈指輕敲桌面,目光涼薄的落在她慘白的臉孔上。

  看著玄墨那冷如冰原的神情,白百合如墜冰窖一般,全身打起寒顫,「民女……民女沒有誣蔑符蓉,民女當時真的找不到太皇太后賞給民女的佛珠」

  「找不到就可以誣蔑旁人偷了你的佛珠?」玄墨聲如冷刃。

  「佛珠是太皇太后賞的,符蓉那種山裡來的、沒見過世面的人難免眼饞……」白百合還是不忘貶低虞婧。

  「夠了!」玄墨怒喝一聲,轉向皇帝,「皇上,整個宮宴鬧得一點喜慶氣氛都沒有,再讓她說下去,臣弟完全吃不下,作嘔!」

  皇上轉向虞婧問著,「婧丫頭,你認為呢?」

  「佛珠的事剛剛怎麼說現在就怎麼做,在哪裡找到佛珠的就誰出家當尼姑,至於她偷了皇后賞賜紅寶石耳環這事,還請皇上、皇后決斷,臣女不好多加干涉。」虞婧四兩撥千斤的將問題推回給皇帝。

  皇帝看了眼皇后,「皇后,這事你怎麼說?」

  「白百合膽大妄為,藉著太皇太后對她的疼愛,冤枉朝廷官員偷竊本宮的賞賜之物,本就該下獄,即使出家為尼懺悔,還是不足以彌補她的惡行。

  「不過,看在她照顧太皇太后有功的份上,依本宮看,收回太后對她的賞賜,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後押至金華寺出家,以儆效尤,免得日後有人有樣學樣,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就這麼辦,來人,拖下去!」

  皇上大手一揮,白百合在尖叫哭嚎聲中被拖了下去。

  虞婧冷眼看著哭得聲嘶力竭的白百合,如果不是發現得早,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現在,她的下場恐怕比白百合還慘……

  「符姑娘,你還好吧?」駱恬芯關心的問著臉色不太好看的虞婧。

  「說實在的,不太好。」她嘆了口氣。

  玄墨將自己的酒杯塞進她有些發涼的手中,「喝口酒,緩和一下心情,沒事了。」

  她一口將手中那杯酒猛地灌進喉間,火辣的灼燙感瞬間溫暖了她發涼的身子。

  「好些了?」

  她點頭。

  白百合一被拖下去後,瓊宇殿裡樂聲響起,舞娘又開始翩翩起舞,眾群臣及家眷們把酒言歡,虞婧本來有些沉重的心情也被這熱鬧氣氛緩和了不少。

  皇帝跟一些有功朝臣相互敬酒一番後,舉起酒杯站起身,對著底下的臣子們宣布,「各位愛卿,今日朕臨時舉辦這宮宴,除了是犒賞這一次有功之臣外,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知天下。」

  高亢歡愉的氣氛再度被打斷,不過還好這一次皇帝的表情看起來很開心,應該不會是什麼不好的消息。

  「朕要宣布宸王與明儀縣主的婚事。」

  白澤國何時多了個明儀縣主?

  眾人頓時又是一陣嘩然跟滿頭的問號。

  「明儀縣主是朕的表妹,自小熱愛醫術,跟著一名老神醫遊歷天下,學習醫術,不在京中,眾愛卿未曾聽過明儀縣主也是情有可原,宸王追蹤聖物下落期間,正好巧遇四處行醫救人的明儀縣主。

  「幸有明儀縣主的幫助,不僅解了宸王身上奇毒,更是襄助宸王尋回聖物,為掩人耳目,獨自一人幫著宸王歷經千辛萬難將聖物帶回京城,保我白澤皇朝萬世太平。

  「因覬覦我白澤江山的賊人奸臣未全數一網打盡,需要一名可以讓這群亂臣賊子不會防備的人,宸王便心生一計,讓明儀縣主偽裝成太醫院院使符凌的嫡長女符容,為宸王打探有利情報,進而……」

  皇上一陣吹噓,將虞婧捧成為了使命深入敵營,有情有義、有謀有勇的女子,否認了虞婧是符凌女兒這事,以免日後此事被朝臣們詬病。

  坐在下方聽著皇帝的話,虞婧下巴掉下,兩眼大瞠,不敢相信地看著在高臺上繼續吹捧著她那些「風光偉業」的皇帝。

  當下第一個感覺是:這皇帝簡直可以去當詐騙集團了,把所有人唬得一愣一愣的,沒有人懷疑他說的事情真偽。

  最後,皇帝看著玄墨跟虞婧,在眾人還在驚愕中還未回神之際,又下了道讓眾人暈眩的賜婚聖旨——「明儀縣主,這一次能夠平安帶回聖物,將所有亂臣賊子一網打盡,你功不可沒,你與宸王情投意合,朕為你跟宸王賜婚,讓你們兩人有情人終成眷屬,擇日完婚。」

  玄墨即刻拉著虞婧向前謝恩,「謝皇上恩典,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             *             *

  一直回到朝陽宮,虞婧整個人還是輕飄飄的,這一切感覺那麼的不真實,今晚這宮宴轉折也太離奇。

  皇帝金口一開,她就不是符凌的女兒,而是皇上的遠房表妹,洗白了她惱人的身分問題,還當眾為她跟玄墨賜婚,這一切都是這麼不可思議……

  從沐浴間出來的玄墨笑看著跟他去洗澡前姿勢一模一樣,依舊整個人毫無形象、大字型躺在床榻上的虞婧。

  他索性整個人壓覆到她身上,咬了下她的紅唇,「怎麼,到現在還覺得不真實?」

  「是啊,皇上……這樣三言兩語就把我的身分給扳正了,給了我這麼一個高大上的身分,這些大臣們難道不會懷疑?」她拿過他手上的布巾,替他擦拭濕髮。

  「皇上說是就是,下面的人誰敢說不是?」他低頭吮了下她溫潤的耳珠子。

  「只是……玄墨,我有些擔心,那白百合那麼得到太皇太后的喜愛,我……你知道的。」

  要是太皇太后不喜歡她當她的孫媳婦怎麼辦?

  「這沒什麼好擔心的。」他已經知道事情始末,那白百合是咎由自取。「即便皇袓母再怎麼喜歡她,也不會放一個心存惡念之人在身邊,這點你就放心吧。」

  「你不覺得我很壞嗎?」其實她最擔心的就是玄墨對她的看法。

  「壞?」玄墨好笑道:「你這樣要是叫壞,就沒有好人了,後宮的黑暗遠比你所知道的還要污穢。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沒有提前發覺這事,你自己的下場會是如何?」

  「不能嫁給你吧,然後被打幾板子?」

  「錯。」他食指戳了下她的頭。「不是你說得這麼簡單,宮中條例,偷了東西還要砍去雙手。你說,你這一雙用來看病診脈的手沒了,你怎麼辦?」

     「不會吧?!」她驚呼。

  「說來皇兄已經夠優厚她了,看在太皇太后面子上才能免去這責罰。」

  現在想想還真有些後怕,虞婧拍拍胸口,「要不是小碧發現得早,我現在這雙手肯定沒了。玄墨,你一定要好好獎賞小碧才成。」

  「獎賞她沒問題,那為夫呢?這麼久沒見,你要怎麼獎賞為夫?」

  「你跑了這麼多天不見人影,我都沒跟你翻臉,你還想要獎賞!」她擰擰他的臉頰,「況且皇上不是已經把我賞給你了嗎?我就是最好的獎賞,人別太貪心了。」

  玄墨喉頭沉沉地滾了滾,低頭在她腮邊落下一吻,「的確,你就是老天爺給我的最好獎賞。」

  「既然知道是老天給你的獎賞,要珍惜,知道嗎?」

  他高舉一手,做發誓狀。「我玄墨發誓,一輩子都會好好珍惜你這老天爺送給我的獎賞。」

  「這才對。好了,趕緊把頭髮弄乾吧,別著涼了。」

  他閉上眼,享受著她的服侍,在她拿過玉梳要幫他梳髮時,他突然沒頭沒尾的問了句「累嗎?」

  「還好,就是事後被嚇得不輕,還有些無力感。」

  「走,為夫帶你去一個地方。」

  他望向窗外,瞄了眼滿天星斗的夜空,拿過一旁的薄氅披上,抱起她施展輕功離開朝陽宮。

  三跳兩跳的,玄墨不知要將她抱到哪裡,她有些懼高的閉上眼,等她睜開眼的時候,發現他們已經在皇宮的後山之中,鳥瞰在黑夜中閃耀著昏黃色光芒的皇城。

  她驚呼,「哇,好漂亮的夜景。」

  「傻瓜,為夫不是要帶你來看夜景。」

  「那你帶我到這後山做什麼?」敢情她會錯意了。

  「來。」他牽著她的手走向一棵不知名,散泛著一股淡雅香甜氣息的大樹。

  她仰頸望著上頭,好像在閃閃發亮呢,她不禁疑惑的問:「是我眼花了嗎?為什麼我覺得樹上頭在閃閃發光?」

  玄墨嘴角勾起神秘微笑,抱起她一把躍上樹梢,坐在一根粗壯樹幹上。

  虞婧實在不解他帶到她到這後山,還爬到這樹上要做什麼?

  她才正要開口問他而已,玄墨搭著她的肩的手指向樹幹,「瞧!」

  順著他的手指望去,一朵晶瑩剔透的花苞正要徐徐綻放,隱約間散放著一抹冷冽芬芳氣味。

  「好漂亮啊,這是什麼花?」她驚奇的看著那朵緩緩在她眼前綻放,長得像曇花,又像是水晶般透明嬌艷,還閃耀著光芒的花朵。

  「這是冰晶蓉花,只在每年的這個時候開花,一棵樹十年才會開花一次,一次一朵,下一回開花之時便是十年後。」

  「十年才開一次?」天啊,這不是比天山雪蓮還要珍貴?!

  「別顧著驚呼,錯過它的花開時期還得等十年,你好好仔細的看。」玄墨圈緊她,不會讓她掉下去,可以安心的看著花開。

  虞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直盯著這朵花心透著紅粉的冰晶蓉花,實在很難相信世上竟然有這麼美,像是冰雕琢出來一樣的透明花朵,直到整朵花在她眼前完全綻放,她才敢用力的大吐口氣。

  她都還沒開口說話,玄墨便動手將那朵冰晶蓉花摘下,她驚呼出聲,「玄墨,你怎麼把它摘下了?」

  「冰晶蓉花一開花就得馬上摘下,否則不用一息的時間,便會凋謝落入泥裡,只要摘下便可以保持約十天左右,再說,衝著這冰晶蓉花的傳說,說什麼也得摘下。」

  「傳說?這白澤國可真是個傳說很多的國家啊。」她嘀咕道。

  玄墨有些詫異的道:「這個傳說可是白澤孩子們自小就都知道的故事,你竟然不知?」

  「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山上長大,被爺爺收養後,每天跟著爺爺學醫、苦讀醫書,怎麼會有那閒情逸致去聽什麼故事。」

  玄墨想想也是,將冰晶蓉花插到她的髮髻上,滿意的看著與她嬌俏容顏相互輝映的花兒,跟她說起了這個傳說。

  「傳說,這冰晶蓉花是玄冰上仙送給芸曇仙子的定情之物,兩人鶼鰈情深,夫唱婦隨,一次遊歷中,這冰晶蓉花不慎掉落凡間,掉在了一株終年不曾開過花的樹上,那樹吸取了靈氣,從此每十年開花一次,也因此有了只要髮髻上插著冰晶蓉花出嫁的女子,芸曇仙子會護佑她一生一世幸福。」

  虞婧真的沒有聽過這傳說,聽了後,頓時明白玄墨帶著她來採花的用意。

  她感動的說:「傻瓜,我根本不需要這芸曇仙子護佑我。」

  她動容於他的心意,可是,怎麼可能只是區區一朵花便能給她她想要的幸福呢?

  玄墨不解的皺起眉頭,難道他做錯了?

  看著他不安的表情,虞婧嬌羞的笑了笑,圈抱住他道:「因為你就是我的幸福,根本不需要任何傳說加持啊!」

  玄墨驚喜得無以復加,他萬萬沒有想到虞婧會這麼說,讓他清楚知道她對他的情意。

  「我的幸福在你身上。」她捧著他的臉,深情而慎重再次說道。

  玄墨激動的將她整個人圏緊在懷中,吻著她的額頭,對她許下承諾。

  「婧兒,為夫亦是如此,你是為夫幸福的歸屬。在未來的日子裡,為夫會讓你快樂幸福的度過每一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20-7-31 11:2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20-8-1 01:00 AM 編輯

【第三十六章】   回家生孩子

  一輛馬車緩緩停在城門前,坐在趕車的寒山身邊的小碧待馬車一停,便跳下車飛快的將馬車門打開。

  「王妃,東城門到了,您下馬車時小心些,地上還有些濕滑。」

  「我知道了,別擔心。」一身充滿喜氣紅色秋裝的虞婧彎身步下馬車。

  三個月前,玄墨用著大紅花轎跟十里紅妝,從皇帝賜的縣主府邸將她迎娶回宸王府。

  那場面盛況空前,整個京城就只見到一長條紅色的游龍似的迎娶隊伍,京城百姓站在道路兩旁看熱鬧,沿途不斷燃放鞭炮,慶賀宸王終於如願迎娶美嬌娘。

  當時虞婧從花轎裡偷偷撩開轎簾看了眼外頭,也差點被那迎娶的熱鬧情景給嚇了一跳,事後聽小碧說,根本是看不到盡頭。

  那些玄墨讓人幫她準備的嫁妝,一抬接著一抬的搬進庫房裡,整個王府的庫房裝得滿滿的,有的還放到幾處別院的庫房去。

  到晚上才好不容易才全部搬完,也因此她跟玄墨兩人的婚禮在京城裡被人津津樂道了好幾個月,直到今日都不時有人在說。

  皇上放了玄墨長假,他們兩人到了風景迷人的別院去,過上一段只有兩人的甜蜜新婚生活,直到前天才回到京城。

  其實,他們假期還未結束,可是這事擱在心裡,虞婧她不回來心裡總有些不安。

  虞婧左右看了一下,正等著通關的百姓沒一個她認得的,她所要見的人似乎還未到。「小碧,去問問守城門的士兵,看人走了嗎?」希望她不會來得太遲。

  「是。」小碧點了點頭,跑到城門打探。

  從馬車上拿了幾個包袱下來的寒梅跟寒玉,走到頻頻望著前面大街的虞婧身後。

  寒玉安安撫著心情有些不安的她,「王妃,應該沒這麼快出城,你別著急。」

  「是啊,王妃,這出獄還要辦些手續,沒這麼快,肯定不會錯過的。」寒梅也道。

  小碧跑了過來,「王妃,守城門的士兵說了,還未見到符凌出城。」

  聽到小碧這麼說,她這才安下心來。

  「王妃,要不我們先到一旁的茶樓等吧。」寒玉指著一旁那間頗為熱鬧的茶樓。

  虞婧正想點頭,便見到不遠處幾道相互攙扶的熟悉身影緩步走來。

  虞婧趕緊向前,那幾個人一看見她連忙下跪,「草民給王妃娘娘請安。」

  「符大人,你們趕緊起來,別跪了。」

  符凌在符宇的攙扶下,吃力的站起身,「王妃娘娘,你的大恩大德草民沒齒難忘,您就別再這麼稱呼草民了,草民實在愧對為太醫院院使。」他雖未下藥毒害太后,但的確要虞婧去為龍菲毒害小皇子,光這一條,就夠叫他一家老小死不足惜了。

  「別這麼說了,那些都過去了,現在呢?符老爺,你打算怎麼做?」符凌看著他身後的一家老小,那些侍妾、孩子,還有馬氏跟符雪、符宇。

        「如果不是你跟宸王爺的大力奔走和皇上的法外開恩,我這條命前些日子恐怕就已經跟那些罪臣一起砍頭,現在被丟到亂葬崗了。」符凌喘口氣。「我很滿足了,現在就是走一步看一步,靠病人吃飯。」

  虞婧看向符宇。

  「王妃娘娘,皇上旨意上的意思是,爹有替人看病的好手藝,死了可惜,因此特赦他准他繼續救治世人,只是終生不得回京,一生不可再入朝為官,也不許開設醫館坐堂看病,必須四處行走當個鈴醫,也好為自己贖罪。」符宇說著稍早接到的聖旨內容。

  「皇上並沒有下皇令不准符家後代入朝為官,這麼做已經是格外開恩了。」虞婧點了點頭。

  「是,王妃娘娘,皇上旨意爹不能在京中逗留,我們就此別過。」符宇對虞婧說話語氣很是敬重,尤其又聽到自己娘親馬氏方才告知他的一些近況,知道是虞婧照顧母親跟胞姊,對她更是滿心感激。

  「你們這麼大一群人老弱婦孺,怎麼上路?」虞婧忍不住搖頭問道。

  「老夫已經給了她們休書,她們想跟就跟著,不想跟著老夫可以自行離去。」

  「這樣啊……」虞婧看了眼一旁的寒玉,朝她使了個眼神。

  寒玉趕緊將早已經備好的幾個荷包,一人一個塞進那些姨娘跟孩子手中,「這裡頭錢數目都一樣,每個孩子也都有,是給你們生活的,你們當娘的也別苛刻了孩子。」

  幾個姨娘喜出望外的看著手中這沉甸甸的荷包,這下不用擔心生活了。

  「不瞞王妃娘娘,我娘家的人已經來接我了……」姜姨娘接過荷包後,指著不遠處駕著輛馬車等著她的一對老夫妻,說著拉著女兒,簡單辭別後就往那輛馬車走去。

  「王妃娘娘,我也不跟老爺走了,我有人來接了……」汪姨娘收好自己跟兩個孩子的荷包,欠了欠身後拉著自己的一對兒女也走了。

  「王妃娘娘,我的姊妹來接我了。」姬姨娘也指著不遠處的兩個青樓女子。

  虞靖點了點頭,「走吧。」

  看著自己的小妾一個個走掉,符凌感嘆說道:「現在我才終於體會到一句,什麼叫作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

  「錯,馬氏可是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你,要不是她跪著求我,我也不會拿著功勞去向皇帝求情。」虞婧冷聲提醒他,「日後好好對她,她也許是做過很多錯事,可會做那些錯是的原因,也是有一部分是出自她對你的愛,你不要再讓她傷心了。」

  符凌感動的握住馬氏的手,他沒有意料到馬氏會為了他向虞婧下跪求她。「我會的。」

  「符宇,你呢?聖旨可沒有要你一起離京,你也要跟著一起走嗎?」符宇這孩子是個好苗子,好好栽培,日後定也是位名醫。

  「王妃娘娘,我打算跟在父親身邊學習,日後再回到京城參加醫考。」符宇說出打算。

  「嗯,這樣也不錯,經驗很重要。」虞婧點了點頭,「如果暫時不知要從何處開始行醫,就先到樂安縣城吧,那附近的鄉鎮非常的缺少大夫,尤其是山上。對了,我在樂安有一間小院子,夠你們五人住了。」

  她這麼一提議,幾人紛紛點頭。

  虞婧看了寒梅,寒梅跟寒玉便將手中的包袱交給馬氏跟符雪。

  「這是我為你們準備的衣物還有乾糧,也備了輛驢車給你們,不用那麼辛苦走路。樂安縣城那房子的房契和鑰匙,我會讓人送去當地衙門,屆時你們跟縣老爺照會一聲就好。」

  寒山將那輛驢車拉了過來。

  馬氏感激得直落淚,「王妃娘娘謝謝你,民婦當時那樣對你……你卻還以德報怨……民婦真的感到羞愧……」

  「好了,日後跟著我爹好好生活吧——不管皇上怎麼說,我都是我爹的女兒。」她想,符蓉也會希望她這麼做的。

  她將一個大荷包交給馬氏,拍拍她的肩膀道:「快上路吧,慢了,晚上就來不及到客棧打尖了。」

  他們五人依依不捨的坐上驢車離去,虞婧心頭萬分感嘆的看著那驢車遠遠離去。

  身後忽然傳來寒冰急切的聲音——「王妃,主子要您趕緊回府,他先進宮和皇上議事,螭龍國突襲,恐怕要開戰了……」

*             *             *

  大地一片春暖花開,京城裡最繁華熱鬧的風味堂,二樓臨著街道的一間雅間裡。

  臨窗靠坐在桌邊的虞婧身穿一襲粉櫻色裙裝,襯得她一臉嬌嫩,她一面慢條斯理的吹拂著手中茶盞上的輕煙,一面望著下方萬頭攢動的街景,看似平靜無波秀麗清雅的臉蛋上有著掩飾不住的喜悅。

  「王妃,您怎麼不跟著眾臣和皇上城門前去迎接王爺呢?王爺可是我們白澤國頭一等的大功臣呢,你應該陪在他身邊,跟著他一起接受皇上的表揚,文武百宮的贊揚。」小碧說道。

  「迎接?還早呢,王爺跟大軍們少說也要在半個時辰才會進城,你沒看夾道歡迎的百姓這麼多,路都塞住了,我要是去跟他們擠,萬一把孩子擠出來了怎麼辦?」

  迎接,她何嘗不想啊,可她現在這身子不容許她跟著百姓們一起去歡迎他,還是安分的坐在客棧頭,等著迎接她的男人進城。

  「你站在皇上身邊,這樣就沒人跟你擠,這樣王爺也才能在第一眼就看到你,看到你平安,他才能安心啊。」他們王爺有多疼多在意王妃,別人不知道,她們幾個貼身丫鬟可是清楚得很。

  王妃自從進了宸王府的門,王爺對她的疼愛可是與日倶增,抱在懷裡怕摔了,捧在手裡怕化了,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東西都搜刮來給她。

  「我去站皇上身邊,皇上一看到我就先把我罵到臭頭,大肚子要生了的人選敢到處亂跑,沒有馬上讓人送我回王府才有鬼。」她喝了口養生茶,繼續看著下方熱鬧的人群。

  三年前,她跟玄墨剛成親不久,皇上作了一個重大決定——攻打螭龍國,只因為數百年來螭龍國從未停止覬覦過物產豐富的白澤國,總想著並吞白澤國,雙方之間大小戰事不斷。

  白澤國歷代皇帝仁慈,加上民風純樸和善,不願意主動挑起戰爭,總只是適當的防衛而已,將他們趕回去就是,從不主動侵犯。

  可白澤國的善良在螭龍國的眼裡就是懦弱,因此每次只要螭龍國休養生息個幾年,他們的野心又被挑起,再度攻打白澤國。

  這種治標不治本的方法讓皇帝受不了了,決定一次作個了斷。

  他下令玄墨統領三軍全面攻打螭龍國,勢必打下他們半壁江山,將螭龍國的皇帝趕到天水川以北,從此不敢再侵犯白澤。

  玄墨也不讓皇帝失望,短短三年時間便越過雪山,與螭龍國的大軍交戰,一路將他們打得節節敗退,直達螭龍國的發源地——天水川以北的草原,最後逼得螭龍國的皇帝不得不寫下降書,發誓願意老實的帶領著他的子民,待在草原上,永遠不跨過天水川一步。

  玄墨在戰場上三年,她陪著他上戰場兩年,當軍醫醫治重傷患;他剛上戰場的前半年,她在京城也沒閒著,在她建議下,皇上下令設置了間「醫護學堂」,她跟百里少淵奉命訓練一批急救醫員上戰場,這些年來陸陸續續有不少醫員上戰場投入救治傷患工作,能減少傷亡,也是白澤國最終能得勝的原因之一。

  她手把手的訓練出一批教師級醫員,由他們負責教導新進醫員,這才會拖了半年,才親赴前線陪著玄墨一起作戰。

  數百年來,白澤國的軍隊一直越不過去雪山,最大的原因便是氣候的關係,白澤國的天氣四季分明,不像螭龍國一整年有半年是處在冰天雪地,所以十分能適應雪山嚴寒的氣候。

  這天氣讓士兵們必須穿著厚重衣物上戰場,行動無法靈活,對士兵們來說是一大殺傷力。

  因此她研發了暖暖包,還有抗凍的雪花霜,只要抹在臉上手上腳上就不怕寒風,這樣就可以少穿上幾件衣服,活動力也大大提升。

  而喜歡研究稀奇古怪東西的百里少淵,聽到她提起雪鞋這東西,能將人體的重量分散,避免在行走的時候陷入雪地當中,還有雪橇和滑雪板,便要她畫下草圖。

 沒多久他便製作出那三樣東西,讓皇上御覽後,大量生產送到前線,果然是一大助力,在雪地上行走容易了,一路打著螭龍國的軍隊跑。

  有時候她都覺得這個百里少淵不去當發明家太可惜了,那個穴位銅人受到皇帝的大力表揚,百里少淵也狗腿的用了國號為銅人命名,就叫白澤銅人,讓皇帝更是龍心大悅。

  就在大半年前,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玄墨說什麼也不讓她繼續留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要她回京等他好消息,他不想上戰場殺敵時還要分心擔心她在營區的情況。

  她也不跟他爭辯,戰場上的生活,的確不適合一個孕婦養胎,光是每天看那些血腥的畫面,對胎教就不太好,因此答應他先回京等他好消息。

  她回到京城後約莫一個月時間,就傳來了捷報,玄墨又花了近三個月時間安撫當地民心,做好了所有善後工作跟部署,等著皇帝派去掌管的官員到了,他才領著大軍回京。

  等到他凱旋歸來這一天,她這身子都八個月大,隨時都準備要生了。

  生……說到生……虞婧嘴角忍不住一抽,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王妃,您怎麼了?」奉命也去買一些彩紙回來的寒梅發覺不對,趕緊過來問道。

  虞婧搖了搖頭,深呼吸口氣,「沒什麼……」剛那一陣陣痛是……時間還沒到啊,少說也還要半個月才會生,應該是太興奮開心了,所以才會陣痛,腹裡的寶寶也是知道他父王即將歸來,太過開心了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沒事就好,嚇死我了,要是這時候要生,我們可是出不去的。」寒玉跟寒薇也緊張的拍拍胸脯。

  「是啊,要是在風味堂生孩子,那就好笑了,我大概會被當作史上最不安分的王妃吧……」虞婧笑著摸著肚皮,無聲的對著腹中的胎兒說著:寶貝,你要乖啊,我們來接凱旋歸來的父王,你要乖乖的唷……

  忽地,底下百姓一陣亢奮歡呼跟鞭炮聲,此起彼落、響徹雲霄,花瓣跟彩紙也從高處不斷飄落,雅間裡的她們幾人興奮的全靠到在窗邊看著下頭。

  玄墨騎著坐騎緩緩而來,鏜甲在陽光下銀光閃耀,宛如威風凜凜的戰神。

  那歡聲雷動、盛況空前的聲音幾乎掩蓋了鞭炮聲音,在二樓上的她們遠遠的只能瞧見鏜甲上銀的色閃光,卻也不減她們的熱情,一樣跟著全城百姓歡迎鼓掌高喊,撒著彩紙。

  虞婧探出半個身子,眷戀的看著馬背上那個氣宇軒昂,令她夜夜思念的身影,當他一出現一映入她眼簾瞬間,她才知道自己好想他,見他安然無恙的接受全城百姓的歡呼,懸宕在心頭的那顆心總算可以踏實的放下,他終於平安的回到她身邊……

  只是隨著興奮的情緒高漲,她的肚子就陣痛得愈厲害,莫不是真的要生了——冷汗不斷自額頭冒出,她難受的撫著肚子,顫抖的拉著一旁的寒薇,「我……我可能要生了……」

  要生了?!

  這句話像驚爆彈一樣炸開,瞬間把她們震得一個個表情像是石化一樣,而後轟然一聲坍塌。

  幾人像是炸鍋了一樣驚聲尖叫,「啊,要生了!」

  老天爺啊,真的是怕什麼來什麼,方才才說千萬不要這會兒出生,要不然得在風味堂生孩子了,這會兒真是一語成讖。

  一到大街上玄墨便心有靈犀般的看向風味堂二樓,剛剛在城門上沒看到婧兒,他就猜想她應該會在這個觀看大街上最好的位置,一抬頭,果然就見到一道熟悉熾熱的眸光緊鎖在他身上。

  只是,原本掩藏不住開心的閃亮笑容卻突然皺成一顆小苦瓜,身子還彎了下去,身旁的幾名丫鬟也臉露驚慌。

  玄墨心下暗驚,目光一閃,施展輕功的從馬背上躍起,幾個輕點便落在風味堂二樓雅間之中,他心慌地問著,「發生何事?」

  「王爺!」她們幾人詫異的看著突然出現的玄墨。

  虞婧扯著勉強的微笑,喘著大氣朝他伸出手,「墨……我……」

  他連忙向前握住她的手,她雙臂圈著他的頸子,「玄墨,看到你我就放心了……」第一次生孩子,她難免害怕,心愛的丈夫在身旁,比什麼安慰都管用。

  「沒事,為夫回來了。」他心疼的為她檫著額頭上不斷冒出來的冷汗,看向一旁,「王妃發生何事了?」

  「王爺,王妃可能是因為王爺回來了,太過開心,動到胎氣要提前生了。」寒薇趕緊告知。

  什麼?他怎麼也沒想到迎接他凱旋回京的第一份大禮就是妻子要生了!

  「玄墨,其實我好怕……我自己是大夫……可是……我沒有生孩子的經驗……好怕……」

  她緊張的拉著玄墨的手慌張無助的說著,宮縮得愈來愈厲害,怕是真的要生了。

  玄墨溫柔將她抱進懷中,挺鼻在她額頭上磨蹭,安撫她。「別擔心,放輕鬆,沒事的,為夫陪你……」

  他這樣柔聲安撫她,她果然感覺沒有那麼緊張焦慮了,拽著他的衣袖,癟嘴道:「我不要在這邊生……太丟臉了……」

  「別擔心,為夫帶你回去。」

  他抱著她站起身,沉聲冷令,「馬上把產婆跟百里少淵帶到王府。」

  這話才剛落而已,他便抱著虞婧,足尖輕點如飛燕一般飛躍在高閣屋頂之間,幾個輕點落後便消失在眾人面前。

  主帥平空消失,不只百姓一臉錯愕,連站在城上等著玄墨來見他的皇帝也滿臉不解,派了人去查查情況。

  沒一會兒,只見一名小太監氣喘吁吁的爬上城樓,稟告皇帝,宸王抱著王妃回家生孩子了。

  只見皇帝先是一怔,而後大笑三聲,擺駕回宮。

*             *             *

  抱著虞婧用著生平最快速度回到王府的玄墨,一將虞婧送進產房後整個人就跟木樁子一樣釘在產房外,冷汗涔涔的直盯著那扇緊掩的門扉,一顆心跟著裡頭生產時的慘叫聲七上八下、緊張不已。

  他發誓就算面對百萬大軍,他也從未露出過一絲一毫的緊張不安,可一聽到心愛的女人為了他,正在承受這種痛苦,他就恨不得一拳打死自己。

  俗話說女人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門關前走一道,生得過麻油香、生不過四塊板,就可以知道女人生產有多凶險。

  這時他真的怕,他怕他的小女人會有什麼意外,從此讓自己後悔莫及。

  百里少淵陪他在外頭等,安慰他第一胎會比較慢,可每聽到她一次撕心裂肺的哀嚎聲,他就恨不得衝進去將那些產婆給痛打一頓,最好能代她受過。

  可是,他卻只能站在這裡聽著她痛苦呻吟,什麼都幫不了她,這一刻他真的很恨自己沒有用!

  就這樣,玄墨在不斷的懊惱自責中度過,直到夜色黑了、過了子時,一記宏亮的「哇哇」哭聲,在玄墨與眾人殷切期盼中響徹在王府每一個角落——孩子生了,第一時間,玄墨根本不管裡頭沒有有收拾乾淨,門一推便衝了進去,產婆都還沒將新生的小嬰兒打理好,趕緊行禮並恭喜他,「恭喜王爺,喜得小世子!」

  玄墨根本沒聽清楚是世子還是郡主的,推開產婆便直直往床邊衝,一手握住虛弱地癱在床榻上虞婧的手。

  「墨……」她疲憊地望向他。

  激動圏著她疲憊身子,吻著她的額頭,「太好了,你沒事,沒事!」見到她平安,他那顆倉皇不安的心這才慢慢緩和下來。

  「我沒事……」她摸著他怎麼好像才半天就老了十幾歲憔悴的臉龐。「是世子還是郡主?」

  「是……」剛產婆說什麼來著?

  在產房裡幫忙的寒薇,連忙將已經收拾乾淨的小嬰兒抱到虞婧懷中,「恭喜王爺、王妃,喜得小世子!」

  虞婧看著懷著紅通通像隻小猴子的兒子,開心得眼淚都掉了出來,生產時的痛苦在看見兒子的當下全忘得一乾二淨,喜悅的吻了下兒子的額頭,「嗨,寶貝,歡迎你。」

  抱著妻子、兒子,玄墨覺得這一生沒有什麼比這一刻更加滿足的。「婧兒,謝謝你。」

  她幽幽望著玄墨那張蓄滿感情的臉龐,「墨,我們一家三口不要再分開了好嗎?以後就算是在戰場,也別把我送走,我懷孕你不在我身邊,我真的好害怕……我怕我會接到你任何不好的消息,我怕我挺不過生產這關,再也見不到你……」經過生產這一關,她才猛然發覺自己真的好愛這男人,愛到深入骨髓,愛到不能忍受失去他……

  玄墨低下頭吻著她蒼白的唇瓣,許下承諾,「好,永遠都再也不分開……」

        【全書完】



【後記 】  最美的風景是人   蒔蘿
 
  不知道各位親愛的讀者有沒有過一種經驗,明明是一條自己很熟悉,閉著眼睛都會走的路,可是卻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像是遇上了鬼打牆一樣,不管怎麼走怎麼錯,到後來不禁會覺得是不是撞邪了,疑惑是不是老天爺跟你暗示提點什麼,不要往那條路走。

  今年元旦時,蒔蘿就有這種很深刻的體會,元旦前交稿了,無事一身輕的,想想元旦也是過新年啊,應該做點什麼事情慶祝一下。

  於是吆喝了一聲,開著車子就帶著家人前往大湖採草莓。

  這個出產草莓聞名的地方離蒔蘿家不遠,走堤防邊往三義方向的路,再往鯉魚潭那條山路走,約莫三十分鐘就能到達,這條路蒔蘿是很熟悉的,只不過這一年多來因為日常事情多,沒有再去過。

  不過即使已經一年多沒有走過這條路,也不應該會走錯路才是,誰知道我居然接二連三的走錯——蒔蘿不喜歡用導航,都靠不可靠的記憶認路開車,因為蒔蘿對於距離是抓不準的——導航叫我五百公尺後右轉,我肯定是前三百公尺就轉了,要不就是開過頭……

  原本就只有那麼一條山路,可是我竟然在進入山區之前的平面道路不斷走錯。

  到後來不由得在心底0S:該不會是神明菩薩,還是什麼無形的朋友在暗示我,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這一路不順暢,當下其實有一種那要不要回家去算了,只是草莓的吸引力比什麼都大,還是堅持著繼續開著車。

  好不容易終於來到大湖,剛剛的慌亂疑惑全被我拋到腦後,採了兩大盒的草莓滿足了,也買了路邊餐車上好吃的客家小吃,見天也快黑了又有要下雨的跡象,便準備回家。

  只是,當蒔蘿開車順著來時路回去,沒多久,家人驚呼了一聲,方才買的其中一樣小吃老闆沒有幫我們放進去。

  那只能再掉頭回去拿,不過由於我們走的是山路,路不大,加上因為連續假期,車子很多,當下並不是那麼好迴轉,車子只能先往前開找地方回頭。

  一直到了一處較為寬廣的地方,蒔蘿抓準了對向車道沒有車子過來的時機迴轉,悲劇卻在這時候發生了……

  只聽見「喀啷」巨大聲響,我的車子動不了。

  蒔蘿頓時嚇出一身冷汗,趕緊下車查看,發現一個輪胎卡進山溝中。

  山溝?這裡竟然有一條被雜草掩蓋的山溝!

  這時,蒔蘿看了下天色,已經要是黃昏,天快黑了,天空也開始下起大雨,(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應景。)又是假期,大湖市區到處都塞車,報警可能會拖很久才到,還有,這條山路也開始有塞車的跡象了,等到拖吊車來,處理完恐怕得要兩、三個鐘頭,當下,蒔蘿真有一種天要亡我的感覺,欲哭無淚的看著卡在山溝動彈不得的車子。

  就在我跟家人站在路邊,懊惱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準備拿起手機報警,有兩輛車子看見我們的車就橫卡在路邊,遠遠的便趕緊停了下來,三位先生下車來,看了我們的狀況後,一位先生先安撫蒔蘿的情緒,讓我別緊張,再教我怎麼將車子開上來,另外兩位站到車頭幫忙推車。

  說真的,蒔蘿坐回駕駛座時緊張得左右邊都分不清楚了,那位先生讓我將方向盤往右轉到底,我卻往左了Orz……

  那位先生很有耐心,又站到車門邊來安撫我道:「你不要緊張,向右,你現在是向左了,你慢慢的將方向盤右轉到底,排檔打到倒車檔,油門踩著不要放。」

  蒔蘿腦中一片空白,只能按著他的指示,油門踩著不放,加上另外兩位先生幫忙推車,卡在山溝的車子終於得救,忍不住湧起一種「回到地面上的感覺真好」的念頭,謝天謝地。

  有了他們的幫忙,蒔蘿總算可以平安回家,真是感激這熱心的三位先生。

  有了這一次的驚魂記,蒔蘿深深的覺得,臺灣最美的風景真的是人。

  這套《藥妻醫貴夫》出版時正好是過年前,蒔蘿先在這裡跟各位讀者拜個年,祝各位親愛的朋友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還有,出門在外一定要小心注意交通安全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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