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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19-2-10 10:04 PM

莫顏 -【重生之一】禍害成夫君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2-12 02:57 PM 編輯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前世,她使計色誘,只為刺殺他,卻反被他送上西天,
這世,她只想離他遠遠的,他卻對她起了興趣……

苗洛青痛恨冉疆,因為這男人宰她的手段,讓她九世都忘不了。
她也很怕冉疆,這男人耍起陰謀狡詐,她重生九次還是鬥不過他。
第十次重生,她不幹了!管他什麼刺殺、什麼奉命行事,她不當刺客了行不行?
什麼都比不上保住自己的小命重要,她實在被他殺怕了。
這一世,她立誓絕不讓自己落到慘死他手中的下場!
命運之輪果然轉了方向,冉疆不死,她也不死;冉疆生,她也生。
放棄與他作對後,她的小命果然保住了,但詭異的是,她改變的是自己的命,怎麼他也跟著變得不對勁?
他看她的眼神,沒了冷酷,多了熾熱;他對她的態度,前世無情,這世熱情。
當逃走的她再度落到他手中時,他吃人的眼神,彷彿要生吞了她。
「你想幹麼?」她嚇得簌簌發抖。他含笑摸著她的身子。
「乖乖聽話,把衣裳脫了……」

【出版日期】    2018/11/20

【出版社名稱】狗屋/果樹天地

【書系及編號】文創風690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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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19-2-10 10:10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2-10 10:29 PM 編輯

【序言 莫顏】

  這本書的問世,起因於很久以前的某一日,有讀者來信說很想看重生故事,問我何時會寫小女子還記得當時的回答是,如果能找到有意思的靈戚,而我也有興趣就寫。

  世面上好看的重生故事很多,小女子一直找不到自己想寫的重生故事,所以這個承諾便一直拖延到現在。

  中間經過了好幾年,有一天,重生靈感寶寶莫名其妙就來投胎了,勾起了小女子的興趣。

  因此來到文創風的第一本書寶寶,莫顏決定要把它生出來,作為我在文創風的第一本紀念書。

  還記得上一本重生故事,是二0一三年的《宰相高深莫測》,時隔五年,二0一八年獻上《禍害成夫君》,總算完成小女子當時的承諾,哈。

  重生二字,我覺得它代表一個機會、一個希望,所以在設定這本架構時,女主角沒有開金手指,也沒有佔到重生的優勢,而是自已去開創命運。

  我覺得重生的真正意義在於心境的改變,心境變了,才會有新生,而改變是會引起蝴蝶效應的。

  生命的美好,在於你永遠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這樣的人生才值得期待,你上一刻或許是贏家,下一刻可能變成輸家。

  但輸臝不是人生的全部,過程中的體悟才是淬鍊出的靈丹妙藥,可以吃進肚子裡,讓人從頭石變成一顆真正的鑽石。

  所以這本重生故事,會寫到女主角在險境中的抉擇和應變。

  一個人的改變,可以牽動另一個人跟著變化,這裡的另一個人,自然就是男主角了。

  想看開外掛和金手指的,這裡看不到喔,但請相信我,根據作者對老天歷年來的觀察,以及從許多朋友故事中取經,加上自己一些親身經歷,而歸納出一個事實——老天給女主角的磨練,從來不會因為她的重生而放過,照樣讓女主角躲不開、避不掉,又意想不到。

  這樣的設定寫起來,小女子覺得十分有意思,這次的創作有些改變,唯一不變的是依然希望大家在莫顏的書中,享受到閱讀故事的樂趣。



【第一章】

  這一世,苗洛青再度死於冉疆之手。

  她是個年輕貌美的剌客,奉命剌殺錦衣衛北鎮撫使司大人冉疆。為了找機會下手,她潛入冉府,成為冉疆的貼身丫鬟,成功接近他,還上了他的床。

  她武功不差,但對手是武功高強的冉疆,所以她只能用美人計。

  每個剌客都有獨一無二的本事,苗洛青也不例外,她的本事便是媚殺,以美色為餌,媚惑對手,取其性命。

  然而,刺殺冉疆,卻成了她九生九世的惡夢。

  為何是九生九世?因為她剌殺冉疆九次,死在他手上九次,也重生了九次。

  苗洛青認定冉疆就是專門生來剋死她的大惡人。說起來,她與他無冤無仇,剌殺他不過是奉命行事,但隨著每一次剌殺失敗,他們之間便累積了九世的血海深仇。

  她與他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管她如何使計耍謀,並根據前一世的經驗來修正這一世的計劃,最後活下來的都是他,而她都是慘死的那一個。

  她恨冉疆恨到都要向陰曹地府的閻王抗議了,可惜還來不及見到閻王,就又莫名其妙的重生了。

  這九次重生,她曾被冉疆一箭穿心、下毒、震碎心脈,皆是慘不忍睹。

  說穿了,冉疆對付她,就跟捻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第九次死後,她睜開的第一眼,看到的是同樣熟悉的屋子、同樣熟悉的床,以及同樣熟悉的傢俱。

  她緩緩坐起來,蒼白美麗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有清冷和極度的倦怠。每次死在冉疆手中後,她都會在這個時間、在這間屋子、在這張床上重生過來。

  這次是第十次重生了。

  「嘖……又活過來了……」她自言自語,嗓音幽冷清淡,沒有一絲喜悅,只有麻痹。

  九次剌殺失敗,九次死狀凄慘,換作任何人都會感到挫敗,更何況最後一次,她被冉疆一刀腰斬,死前還撐了一會兒,處在極度恐懼和痛苦中。

  她還沒有瘋,已經算不錯了。

  屋門突然被推開,一名女子闖了進來。

  「喲,都什麼時辰了,居然還賴在床上偷懶?」

  說話的女子叫秋月,跟她一樣是冉府裡的丫鬟,見她還待在床上,立即高聲諷剌。苗洛青淡漠地瞧了秋月一眼。以往她和秋月兩人總是針鋒相對,明爭暗鬥,但今日她卻懶得跟她唇槍舌戰,只是靜靜地坐在床上望著她。

  「怎麼變啞巴了?大人回府,需要人伺候,你不在,蕊兒便代替你去伺候大人了,你還杵在這兒偷懶?」

  苗洛青依然冷漠地望著她。

  秋月與自己向來不對盤,卻特地跑來告訴她這事?依照重生的經驗,她知道秋月在說謊,真相是蕊兒被設計去頂了自己的差事。

  秋月的目的是要她和蕊兒在冉疆面前爭吵,惹冉疆心煩,她秋月好坐收漁翁之利。秋月喜歡冉疆,一直想搶走她貼身伺候冉疆的差事,而她因為有任務在身,從不讓她得逞。

  但這一世,她決定成全秋月。

  「秋月,我病了。」見秋月愣住,不等對方回答,又繼續道:「我很不舒服,這幾日恐怕無法去大人身邊伺候,你幫我跟趙管事說一聲,告個假吧。」

  秋月一臉意外,接著又露出疑惑。「你病了?」

  苗洛青垂下眼,病懨懨地躺下,做出嬌弱無力之狀。「我現在全身無力,頭昏腦脹,根本無法去伺候大人。」

  秋月本是故意來刺激她,要她去跟蕊兒吵架,沒想到人家卻病了,還想告假。她心思一轉,腦子裡立即有了另一個主意。

  「既然如此,你就躺著吧,我就勉為其難幫你去跟趙管事說一聲。」秋月不再跟她多說,轉身走出屋子,挾著心思,匆匆去找趙管事。

  秋月一走,苗洛青便又坐起來。她知道,秋月會趁這個機會去搶她的差事,如此正中自己下懷。

  苗洛青受夠了,這一世,她不想再落得慘死的下場,她決定避開冉疆,離他越遠越好。只要不殺冉疆,就少了被他做掉的危險。

  但這個決定不能讓組織察覺,她必須保守秘密。幸虧組織沒有規定她在什麼期限之內必須殺掉冉疆,所以她能拖一天是一天,至於其他,以後再看著辦吧!

  苗洛青下定決心後,便在屋裡休息三日,裝病到底。

  三日後,她出了屋門要去上工。如她所料,原來的差事落到秋月手上,她被告知去找趙管事。

  趙管事說她病了太久,那差事不能沒人做,遂找秋月頂替她,又找別人來頂替秋月。這頂替來、頂替去,最後就只剩灶房有缺人了。

  聽到自己被調去灶房,苗洛青冷笑了下。

  灶房是粗使丫鬟的差事,像她和秋月這樣有姿色的丫鬟,都是被分配到內院做些精細活,怎麼也輪不到她去灶房,這趙管事分明是故意的。

  苗洛青看著趙管事色迷迷的目光,心底有數,趙管事是在等著她「賄賂」呢。

  「明白了,我就去灶房吧。」她不在乎,不管是燒火丫鬟或洗碗丫鬟都無所謂,只要能離冉疆越遠越好。

  趙管事沒想到她連求都不求,就這麼爽快的答應了,他原本還想著只要她開口相求,他就乘機提出要求。

  「既然你願意調去灶房幹活,原來的睡房也得換了,你就搬去灶房大寮,和大夥兒一塊擠著睡吧。」趙管事狀似不經心地說。

  府裡都知道,灶房的僕人寮房跟內院的丫鬟住房差了好幾個檔次,上等丫鬟住的是兩人一屋,不管是床鋪大小或傢具擺設都較為精細乾淨。可灶房的下人大寮就不同了,都是粗使丫鬟和老媽子一塊睡大通鋪,大夥兒全窩在一屋,什麼味道都有,到了晚上還有打鼾、說夢話、磨牙的,熱鬧非凡,吵得人睡不著。

  趙管事不信青兒這丫頭受得了,肯定聽了變色,不過他再度錯估了,苗洛青只是表面看似弱不禁風,實際上卻是能吃苦的。去灶房幹粗活、睡大寮,於她何難?連個苦字都稱不上。

  在趙管事的錯愕下,她瀟灑地轉身走人,這是打算回房收拾了。

  趙管事臉色一沉,威脅罵道:「臭丫頭!不知好歹,到時可別來求我,若是來求,就不是花銀子了事,而是用身子……」說到這裡,他滿意地瞧見青兒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看著他,卻不料接收到一雙冷冽銳利的目光。

  苗洛青是刺客,自有她冷血的一面。那雙美眸暴出鋒芒,挾帶著殺意的威壓朝他襲去,直剌入他眼底。

  趙管事被她如此冷不防的盯上,霎時背脊竄起一股寒意,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人也傻愣當場。

  苗洛青得到他眼底的怯意,目的達到,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離開後,趙管事才回過神來,莫名其妙地撫著心口,不禁自問:怪了,他剛才被那丫頭瞪一眼,怎麼突然就瑟縮得說不出話了?

  思及此,他不禁怒火起,咒罵一聲。

  「臭丫頭,敢給我使眼刀,逮到機會,看我如何整治你!」他心裡想的全是下流的齷蹉事。

  當初青兒一入府,他就瞧上了她的美色,不管他如何明示、暗示,都得不到那丫頭的青睞。 

  對趙管事來說,他看上哪個丫鬟,是那丫鬟的福氣。他在府裡雖是個小管事,但要不了多久,肯定能坐上大管事的位置,那青兒這般不識抬舉,他心中記恨,發誓遲早要得到她。

  苗洛青打定主意遠離冉疆,因此調到灶房,搬離住房,正好稱了她的意。她接下來要做的便是好好想個辦法,看找什麼理由離開冉府,既不讓冉疆起疑,又能對組織有所交代。

  但這件事難在她奉組織的命令剌殺冉疆,宮主若沒收回成命,她不能離開冉府,就算要離開,也必須找個不得已的理由瞞過去。

  苗洛青本以為待在灶房便能遠離冉疆,卻沒料到命運的齒輪似乎存心與她作對,來灶房幹活不過十日,府裡便發生了大事。

  「有剌客!」

  不知是誰高聲喊叫,如驚雷炸開,讓府裡上下一陣騷動。

  苗洛青此時正在洗碗,聽到剌客二字,心頭一驚。

  她停下手邊的差事,隨著其他僕人走到外院。

  廚房管事魯大娘忙抓了一名僕人詢問。「怎麼回事?」

  「不得了,有人要刺殺大人呢!」

  「剌客有多少人?大人可有事?」

  「聽說剌客是混入咱們府裡的人,被大人下令圍住了,正在做困死鬥!」這名僕人說完,便要匆匆趕去看熱鬧,其他僕人也放下手邊的差事跟過去了。

  苗洛青默默地跟隨眾人前去,她心下暗忖,原來除了自己,這府裡還埋伏著其他刺客?不知這刺客是否跟她一樣,都是宮主派來的?

  她之所以會這麼想,是因為她知道為了剌殺成功,組織有時會秘密加派另一個刺客埋伏在暗處,等待機會下手。

  這麼做一來是為了計劃周全,提高成功的機會,二來是監視,萬一第一位剌客失敗了,為了避免他在酷刑下出賣組織,第二位負責監視的剌客便要及時殺人滅口。

  苗洛青心中懷疑,這名刺客會不會是宮主派來監視她的?見她被調到灶房,沒機會下手,便自行出手刺殺冉疆?

  苗洛青隨著眾人前去,越過人群,瞧見一名持刀女子正被眾侍衛圍住,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丫鬟秋月。

  苗洛青心中驚訝不已。沒想到秋月竟是刺客!

  此時秋月臉色蒼白,身上染血,顯然是在一番惡鬥中受了重傷,她的下巴脫臼,雙手被一名侍衛壓制在背後,動彈不得。

  剌客若刺殺失敗,為了不落入對方手上,會服毒自盡,但秋月下巴被卸,可見是來不及服毒便被制住了。

  苗洛青看著秋月,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這時,原本圍在四周的侍衛突然分成兩列,讓出一條路,而路的另一頭,一抹魁梧的身影沉穩地走來。

  他身姿挺拔,如筆直的刀鋒,劍眉星目,相貌冷峻,那一身不怒自威的迫人氣勢籠罩全場,壓得眾人噤聲不語。

  冉疆!

  苗洛青下意識低頭,退了一步,將身形隱在眾人後頭,藏得更深。因為前幾世的陰影,讓她對冉疆無形中生出一股畏懼,避他如避蛇蠍。

  冉疆來到秋月面前,冷凝的視線將她從頭到腳掃了一眼。

  「誰派你來的?若肯老實招供,便留你全屍,給你個痛快,省得本官還得費事送你進詔獄。」

  一旦進了錦衣衛的詔獄,等同入了地獄。獄內刑法殘酷,連殺人如麻的盜匪也會為之膽寒。

  秋月迎視他冷戾的目光,只是冷笑了下。光是這不服輸的眼神,便知道她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冉疆見狀,亦回以冷笑,他左手往旁伸出,一旁的侍衛立即奉上一把刀,他刀握在手,緩緩移到身前,刀面在陽光下,閃著冷冷的刀光。

  他不由分說,手中刀鋒一斜,緩緩切下秋月肩膀上的一塊肉。

  是的,緩緩。他一邊切豬肉似的割下秋月的肉,一邊好整以暇地問:「可願招供?」

  秋月下巴脫臼,無法尖叫,在刀身入肉時,喉頭只能發出痛苦的呻吟,臉上現出猙獰之色,顯示她正承受著被割肉的痛苦。

  除了侍衛們面不改色,所有冉府上下的僕人們,都因為眼前的景象而屏住呼吸。

  秋月顫抖著身子,她雙手被侍衛縛住,動彈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冉疆手中的刀便如此緩慢的東割一塊、西切一片,每割下一塊肉,便問一句是否願意招供。

  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就這麼血染全身,苦痛備嘗,卻又不至死。

  冉疆生生地割了她十三塊肉,才收刀停止。

  「送進詔獄。」他冷冷命令。

  話一出,立即有兩名侍衛上前,將秋月肢體不全的身子拖走,沿路還流了一地的血跡。

  眾僕人們已然臉色蒼白,有人禁不住反胃和恐懼,摀著嘴悄悄跑到一邊去吐。

  苗洛青知道,冉疆是故意在眾人面前行刑,藉此震懾眾人,好教他人知曉,敢生出異心,或是犯到他頭上,他便讓對方不生亦不死。

  冉疆把刀丟還給侍衛,轉身大步離去,眾人也紛紛四散開來,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上,沒人敢多說一句。

  苗洛青也跟其他人一般,沉默地往回走。她的心揪得發疼,因為某一次的前世,她也如秋月一般,被他一刀一刀的凌遲,送進了詔獄。

  秋月的下場,就跟她那一世一模一樣。

  直到這次重生,苗洛青才知曉秋月是刺客。上一世自己恐怕是死在秋月前頭,所以才不知道此事。而這回自己稱病,讓秋月頂替自己的差事,才有今日的事發生。

  每一次重生,如果她改變做法,連帶也會影響到一些事情的發展,這讓苗洛青更加相信,只要不再跟冉疆作對,一定能改變自己慘死的下場。

  有了這份信心,苗洛青生出了希望,讓原本因為記憶牽扯出的陰霾和疼痛減輕不少,腳步也輕快許多,繼續回到灶房幹活。

  秋月的事讓大夥兒都噤聲了,沒人敢隨意嚼舌根。大人恐怕會針對刺殺之事清查府內,這時多說一句話,恐怕禍從口出。因此大夥兒個個低頭幹活,保持沉默。

  苗洛青本以為自己就此相安無事,誰知過了一會兒,一名侍衛前來,大聲質問。

  「丫鬟青兒在哪?」

  苗洛青怔住,心頭暗驚。在靜默之下,立即感到眾人的視線不約而同朝她盯來。

  她做了個深呼吸,緩緩站起來,而侍衛的目光也同時朝她射來。

  侍衛大步上前。「你是青兒?」

  「是。」

  「隨我去見大人。」

  苗洛青輕輕應了一聲,便低頭斂目,跟著侍衛走出灶房。

  她心中驚疑不定,心思百轉。冉疆為何要見她?是不是他發現了什麼?難道他對她起疑了?

  苗洛青全身緊繃,腦子閃過許多想法,最後她確定,自己並未露出任何馬腳,冉疆沒道理會懷疑她,不如暫且觀望,走一步看一步,萬一苗頭不對……

  想到上世的慘死,她臉色一沉,下定決心,與其被他折磨,不如自我了斷。

  她跟著侍衛來到書房,低頭進了屋,一進門,便瞧見趙管事跪在地上。

  趙管事在她進屋後,抬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帶著恨意,令她心頭深感不妙。  

        「大人,青兒帶到。」侍衛說完,苗洛青立即感覺到冉疆銳利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同時帶來一股威壓。

  「抬起頭來。」男人威嚴的嗓音十分清冷。

  苗洛青在他面前,必是極度收斂自己的氣場,換上一副怯弱的表情,微顫顫地抬頭,端著小心討好的臉色,帶著三分敬意、七分懼意。

  冉疆盯著她,清冷的俊眸一如以往的黑不見底,細細打量那嬌美的容色。

  青兒在他身邊服侍了半年:她細心手巧,安靜溫柔,也懂得察言觀色,將他服侍得體貼入微,頗讓他滿意。

  半個月前,青兒因病告假,管事讓秋月替了她,在他身邊伺候。他不以為意,只要伺候得好,身邊的丫鬟是誰,他並不在意,不過身邊的丫鬟竟是潛伏已久的刺客,這件事惹怒了他。

  「青兒,你本在我身邊伺候,因何去了灶房?」冉疆沉聲質問。

  苗洛青低著頭,能感受到上頭傳來的威壓。她雖忌憚冉疆,但根據幾世以來她對冉疆的了解,在這精明的男人面前,什麼都瞞不過他,與其對他耍心思,不如照實回答。

  「回大人的話,奴婢因為病了,告了幾日假,等到康復後,趙管事便告訴奴婢原來的差事沒了,只剩下灶房的缺。」

  「喔?你就這麼聽話?管事讓你去灶房,你就乖乖的去?」

  「不,奴婢自是不願的,但是……」她停頓了下,似有猶豫。

  上頭傳來冉疆冷冷的命令。「但是什麼?說。」

  苗洛青想了想,忽地彎下身,伏跪在地。「能服侍大人,是奴婢的榮幸,但若要奴婢獻出身子來換取差事,奴婢不願意。」

  話才出口,一旁的趙管事立即驚雷乍起般地怒吼。「賤丫頭,你別含血噴人!」

  苗洛青抬起頭,緩緩看向趙管事。

  「我說的都是事實,秋月賄賂你,搶了我的差事,我不肯求你,你便將我調到灶房折辱我。我雖是奴才,卻也知潔身自愛,要我出賣身子伺候你,我寧可去灶房幹粗活。」

  對於冉疆的能力,苗洛青是相當了解的,能做上北鎮撫使司的位置,可不是那麼好騙。冉疆派侍衛來喚她,而不是來押她,由此可見,冉疆並未把她當成嫌疑人。這趙管事覬覦她的美色已久,平日仗著管事之職在府裡收賄,只要冉疆有心查,必能輕易查出。

  趙管事打死都不承認這事,秋月是他調去大人身邊伺候的,卻出了剌殺這事,他難辭其咎,為了自保,他便把髒水潑到青兒身上。

  他指著青兒大罵。「明明是你為了說服我將秋月調去灶房,以美色相誘,我不答應,你便稱病不出。我是管事,豈能受你要挾?這才讓秋月替了你,把你調去灶房做為懲戒,你卻趁此誣賴我,好狠毒的女人!」

  趙管事轉頭看向冉疆。「大人,這女人居心不良,小的懷疑這一切都是她的計謀,要對大人不利,請大人明察!」

  苗洛青任由趙管事在一旁扭曲事實,她僅是低頭跪著,不急著辯白,也不說話。反正她該說的都說了,就等冉疆決斷。

  冉疆冷冷地聽著,始終不置一詞,在聽完兩人的說詞後,僅僅下了一道命令。

  「來人,將趙管事雙腿打斷,丟出府。」

  趙管事一臉錯愕,接著面露恐懼,大喊冤枉。

  兩名侍衛上前,不管不顧地硬拖他出去。

  苗洛青始終低著頭,耳裡聽著趙管事的慘叫,不多久便沒了聲音,一切又恢復如常。

  她還跪在地上,冉疆沒叫她起來,她便維持著跪姿,感受到上頭的人正盯著她。

  他二話不說就處置了趙管事,可見早就查明了原委,只不過順道聽聽他們兩人的說詞。她慶幸自己賭對了,冉疆雖然心狠手辣,可在這事的處理上,倒是明察秋毫。

  但他為何還讓她跪著?為何不說話,而是靜靜的盯著她?

  苗洛青心裡七上八下,她一動不動,靜靜地等待。

  這時,她感覺到身前傳來腳步聲,接著一隻手伸來,托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來,使她不得不迎上他迫人的黑眸。

  那張冷峻的臉龐欺近,眸底的精芒熾人,她能感覺到指上的粗糙薄繭磕著她細滑的肌膚,傳來一絲生疼。

  她近身服侍冉疆半年,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碰她的臉。

  「你可知我為何處置趙豐?」趙豐便是趙管事。

  苗洛青冷靜地看著他的眼,如實回答。

  「大人明察秋毫,知道誰在說謊、誰是冤枉的。」

  她能感覺到自己這話應該是合了他的心意,只見他唇邊勾起了淺笑的弧度。

  「趙豐誣賴你,你倒是不慌不忙,十分鎮定。」

  苗洛青心頭驚了下,心想不好,自己的反應太冷靜,讓他起疑了嗎?

  「奴婢鎮定是因為相信大人,但其實心裡還是有些怕的。」

  她怯怯地看著他,語氣透著小心翼翼,沒有故意討好,而是對他的精明厲害,實實在在的感到敬畏。

  她不知道,這時的她神情上透著一股沉靜的嬌怯,這份嬌怯不是刻意裝出來的。她在怯怕之中,對他有著信任,在信任中卻又有著提防,這幾種矛盾的神情同時出現在她臉上,讓冉疆不禁多審視了她一會兒。

  對他來說,青兒不過就是一個美貌的丫鬟。他府裡從不缺美人,來自各方巴結送來的女人各個姿色不俗,不過直到今日,他才特別注意到青兒的美。

  她信任他的同時,卻又畏懼他、提防他,倒是十分令人玩味。

  他鬆開她的下巴,挺直身子,丟了一句命令。

  「去灶房收拾,搬回原來的屋子,回來伺候。」

  這話讓苗洛青一愣。

  他挑了挑眉。「沒聽到我的話?」

  「奴婢遵命。」苗洛青忙垂頭應是,站起來,躬著身子匆匆退出書房。

  在退出去時,她沒有回頭,直到出了書房,這才悄悄朝書房看去。

  她沒想到,經此變故,冉疆又將她調回身邊。她雖然極度不願意,卻也不敢違逆他的命令。

  接下來,只能小心行事,再從長計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9-2-10 10:3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2-10 10:56 PM 編輯

【第二章】

  錦衣衛是皇上的鷹犬,直接聽命於皇上,專殺有異心之人,專宰反對之人,朝中群臣莫不忌憚,就算是一品大官見到錦衣衛,也要禮遇三分。

  可以說,錦衣衛就是皇上的刀。而冉疆身為最鋒利的一把刀,會惹來剌殺是很正常的事。

  苗洛青發現,自從冉疆將她調回身邊伺候,把她帶在身邊的次數就多了。

  伺候冉疆的貼身丫鬟不止她一個,除了她,還有蕊兒和穗兒。她們三人平日打理冉疆的起居,伺候他用膳、更衣、奉茶,以及其他瑣事。

  冉疆白日去北鎮撫司辦案,回到府裡時,也通常會進書房繼續和手下秘密議事。以往是她們三名丫鬟輪流跟著冉疆去書房伺候,但現在冉疆每次去書房,便會指定她跟著,因此苗洛青跟著去書房時,也有機會聽到他們議事。

  與其說是議事,倒不如說是如何挖坑讓人跳。

  「大人,咱們探得姜大人打算在明日上朝時遞摺子,說您濫殺無辜,貪贓枉法,還說備了人證和物證。」說話的手下叫黃錦,錦衣衛千戶,是冉疆的心腹。 

  「那傢伙活得不耐煩了,敢做假證跟錦衣衛作對?」另一名心腹劉魁亦是千戶,這兩人跟著冉疆,唯他馬首是瞻,不管是抄家、抓人、審訊,都能見到這兩人的身影。

  若說冉疆是皇上的鷹犬,那他們就是冉疆的兩條忠狗。

  這兩人說到姜大人時,語氣充滿了嘲諷。姜大人是朝中少數敢當著皇上和眾臣的面,與錦衣衛作對的人。

  冉疆饒有興趣地聽著,一點也不擔心,反倒覺得十分有意思。

  姜大人敢上摺子,自是有靠山在背後撐腰,這背後之人便是各地藩王。

  皇上與各地藩王早有心結,錦衣衛是皇上的爪牙,自然不受這些藩王待見。

  冉疆慢條斯理地道:「無妨,讓他上摺子。他想跟本官玩,本官就陪他玩玩。」他能坐到北鎮撫使的位置,除了自身能力強之外,對於查案、抓人,以及審訊,他有著與生倶來的天份和熱情。越是難辦的案子,越是刁鑽的敵人,他越是來勁與對方周旋。

  苗洛青安靜地站在一旁,低首斂目,不管他們說什麼,她都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任何表情。

  過了幾日,苗洛青聽到一件消息。

  進了詔獄的秋月,最終受不了酷刑,供出了幕後主使,竟牽扯上姜大人。

  冉疆帶了上百個錦衣衛連夜查封姜大人的府邸,把姜府上下鬧得雞犬不寧。

  聽到這件事時,苗洛青心驚了半晌,她直覺這是冉疆做的陷阱,對方用誣賴來扳倒他,他就將計就計挖坑給對方跳。對方以為能玩死他,卻不知到底是誰玩死誰。

  這一日,苗洛青照例在書房伺候,冉疆原本在看書策,她看茶冷了,便出去重新泡了一杯熱茶。進屋時,見冉疆坐在椅子上,一隻手肘搭在案桌上,撐著臉在閉目養神。她放輕腳步,輕輕將茶杯擱在案上,一抬眼,便怔住了。

  一隻拳頭大的黑色蜘蛛正緩緩爬上冉疆的肩膀,她立即認出那是毒蜘蛛,只要被咬到,必死無疑。

  那隻蜘蛛已經靠近冉疆的脖子,她心思千迴百轉,盯著那隻毒蜘蛛,眼看就要咬上他的脖子,說時遲那時快,她立即大喊。

  「大人小心!」她同時出手,往他肩上拍去。

  冉疆雙目猛然暴睜,眼角瞥到黑影,手中立時甩出暗器,一支飛鏢將蜘蛛的身子插在地上,前後不過眨眼的工夫。

  他站起身,目光陰沉地盯著被釘死在地上的毒蜘蛛,冷哼一聲。

  「好個毒蜘蛛,來人!」

  在他的召喚下,兩名侍衛進來,一見到地上的毒蜘蛛,立即變了臉。

  府裡守衛森嚴,大人身邊更是滴水不漏,卻還是防不勝防,混進了毒蜘蛛。幕後人這一招手段,可謂聰明歹毒。

  「立刻搜查所有屋子,看是否還有其他毒蜘蛛。」

  在他的命令下,侍衛們搜屋,而冉疆則轉頭看向苗洛青,眼中有著讚許。

  「你做得很好,本官——」他頓住,盯著青兒蒼白的神色。

  苗洛青只覺得渾身發冷,頭腦發昏,她呆呆地看著手背上的小紅點,這才發現,適才她拍開那隻毒蜘蛛時,原來已經被咬了。

  早知道這蜘蛛咬人的速度那麼快,她就不要用手,這下好了,她沒死在冉疆手上,卻死在毒蜘蛛的口中,成了替死鬼。

  她眼前一黑,雙腿一軟,在陷入黑暗意識前,落入了一個寬大熱燙的懷抱。

  在意識渾沌中,苗洛青覺得胸口滯悶難當,似有一股熱流在體內壓迫、衝撞,擾得她氣血翻湧。

  騫地,「哇」的一聲,她喉頭一熱,吐出一口黑血,只覺得五臟六腑都亂了,十分難受。

  她睜開眼,覺得眼前的人有些熟悉,待那五官相貌逐漸變得清晰,冉疆冷肅的面孔近在咫尺。

  她迷茫的眼,倏地轉成了憤怒。

  「姓冉的——」她想也不想就朝他臉上打出一拳。

  拳頭被大掌輕易制住,眼前那雙俊眸閃著危險的利芒,沉聲開口。

  「你叫我什麼?」

  苗洛青懵了,她呆呆地望著他,有那麼一瞬間,她搞不清自己是在哪一世?

  一睜眼就是冉疆那張冷酷的臉,她的攻擊完全是下意識的反射動作,沒有任何思考。

  他的怒視和質問令她打了一個激靈,混沌的意識及時轉成清明,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與冉疆面對面坐在床榻上。

  他的手正平放在她的胸口上,一股真氣熱流透過掌心,源源不斷地輸送到她的體內,她這才驚覺他正在運功為她驅毒。

  她想起自己被毒蜘蛛咬了,吐出的那口黑血正是她在混沌不明時,胸口滯悶難受的原因。

  她忙垂下眼,心頭發虛,幸好及時回過神來,她在驚疑不定之際,對他親自幫自己運功驅毒的行徑感到不可思議。

  她原本並不打算救他,甚至要看著他死,但她立即驚恐地想到,冉疆若被毒蜘蛛咬到,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她。而他在毒發之前,絕對有足夠的時間將她幹掉。

  為此,她當下改變主意,立即伸手將蜘蛛拍掉,不是為了救他,而是不想自己冤死。

  她真是腦子壞了才會徒手去趕那隻毒蜘蛛,不過幸好現在看來,她賭對了,冉疆若是懷疑她,就不會出手救她了。

  至於適才不小心脫口而出的話,她決定就算打死也不能承認。

  冉疆沉默地盯著她,犀利的目光比星火還亮,視線從她額角滑下的冷汗,緩緩越過眉眼,瞧著那微顫的長睫,好似蝶兒的翅膀在輕輕搖晃。她的肌膚此刻十分蒼白,卻又帶著晶瑩的透亮,令她看起來不勝嬌怯。

  為了給她運功逼毒,他二話不說,將她身上的衣裳脫掉,上半身只留下一件遮胸的肚兜,好讓他可以將掌心平貼在她的胸口,將真氣灌入,逼出毒液。

  他倒是沒想到,這個青兒平時看似弱不禁風、嬌柔怯懦,竟會為了救他,大膽伸手將蜘蛛拍開。要知道,那蜘蛛足有女人的拳頭那麼大。

  府內的女人會想盡辦法討好他,不過到了生死關頭,肯為他犠牲的又有多少人?他是武舉出身,沒有顯赫的家世,也無官場人脈,能爬到今日這個位置,完全是他拿命去拼來的。那些跟著他出生入死的手下,也是他把利益放在前頭,才能得到這些人的忠誠。而對於那些背叛他,或是犯到他頭上的,他就以暴制暴,用極盡殘忍的手段來震懾對方。

  青兒伺候他半年,他一開始並不怎麼在意這丫頭,即使知道她挺美,但向來對女色自製的他,深知美色誤人,若有需要,他只會找後院小妾,不管是男人或女人,他只在乎這人有沒有忠誠?會不會背叛?

  忠於他,給好處;背叛他,殺!

  這回青兒救了他,讓他頭一次正眼看她。

  她當時明明只要出聲示警就行了,一個沒有武功的丫鬟,看到那麼大的蜘蛛,驚叫嚇壞才是正常,但她卻在第一時間奮不顧身地撲向前,伸手為他擋掉蜘蛛。

  冉疆相信只有在最危急時,才能看出一個人的真心。就沖著青兒奮不顧身把毒蜘蛛從他肩上拍掉,只要有餘力,他就要把這丫頭救回來。  

  當時不只書房,連他的寢房裡也捜到了毒蜘蛛,而他找來一名識毒的手下察看,得知自己若被這種苗疆毒蜘蛛咬到,必須立即運功驅毒,否則一刻之內會毒發身亡。

  他當下便明白,一旦自己被這毒蜘蛛咬到,就算他馬上運功驅毒,只要有人向他偷襲,他便難以抵擋。若他不運功驅毒,先與人交手,便會催發毒性,暴斃身亡。

  好個完美歹毒的殺人計,他冉疆自詡聰明狡猾,對此計也不得不暗讚一聲。

  也幸虧他命大,這個完美的計劃,被身邊這丫頭給破壞了。

  思及她的奮不顧身,冉疆冷凝的眼神難得多了抹柔軟,看她的目光也比以往溫和。

  他輸入真氣的掌心底下,是她隆起的半胸,原來那處柔軟竟比實際看起來更為飽滿,平日在衣裳的遮掩下,目測都是低估了。而這該是嬌嬌怯怯的性子,適才居然大逆不道的喊他「姓冉的」,原來嬌花耍起性子來也是帶刺的,別有一番韻味。

  他還記得,那一次她跪在地上,面對趙管事的誣賴,一臉堅毅地說:「我雖是奴才,卻也知潔身自愛,要我出賣身子伺候你,我寧可去灶房幹粗活。」

  那時,這句話入了他的耳,讓他不禁對她多看了幾眼。

  當時他就有一種感覺,這丫頭好似十分信任他,認為他會查清楚,不會冤枉她。而當時,他的確早就把前因後果都查了,知道趙豐對她做的事,叫她來,也不過是想聽聽她的辯詞罷了,卻沒想到這丫頭看著嬌弱,性子倒是挺硬氣的。

  這丫頭八成是一醒來,看到自個兒的衣裳被脫、胸口被摸,所以氣得出口不遜,還不知死活的要打他一拳。

  如此欺上,換作別人,早被他打飛了,不過……他意外發現自己並不介意,反倒覺得有幾分好笑。

  苗洛青忐忑不安地低著頭,還在擔心自己該如何解釋適才的大逆不道,免得挑起他的疑心。殊不知冉疆已經自行幫她找到理由,而她還把他灼灼注視的目光,當成了不悅的怒瞪。

  將最後一道真氣輸入她體內後,冉疆運功收掌,而她身子也突然似是被抽光力氣一般,整個人癱軟下來,卻在倒下去之前,及時被伸來的健臂一摟,將她攬入懷中。

  苗洛青被他這突然的舉止給驚呆了,而這份驚嚇,還比不上後來瞧見那雙冷酷無情的眸底,瞇出一種叫做「笑意」的情緒。

  她沒看錯,他正在對她「笑」。

  在她放肆的打他一拳,還喊他「姓冉的」之後,她實在不相信他的笑會是善意的。

  怒極反笑。

  苗洛青腦子裡浮現這四個字,背脊陡地升起一股寒意。在她對冉疆的認知裡,這男人就是一個愛記仇又絕不吃虧的個性,別人打他一拳,他便斷人手骨來加倍回報。

  冉疆抱著她柔軟的身子,心想自己果然低估了她,這身子又軟又有彈性,她的胸口壓在自己胸膛上,讓那一雙隆起更鼓了。

  他低下頭,從這個角度看去,她鼓起的半胸風景全都入了眼,反倒引人遐思,很想瞧瞧那肚兜遮住的下半個風景,會是怎生迷人?

  在屋內的光線下,長睫下的墨眸有一層暗影,櫬得那眼瞳裡的熾芒更加幽亮,映著她一臉可愛的傻樣。

  「倒是個膽大的。」他低啞的嗓音裡透著淺笑,指腹輕輕摩著她的下巴時,似有若無地掃過那緊抿乾裂的唇,他突然很想低頭用唇舌去滋潤,好讓這張蒼白無血色的唇瓣,繪上鮮紅的色彩。

  體諒她剛中毒,身子虛弱,需要好好休養,他不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聲道:「把身子養好,康復後,本官有賞。」

  給了這句承諾後,他便將她放躺在床上,叮囑下人好生看顧後便離開了。

  苗洛青目送冉疆離去,心中的驚疑仍在。

  她本以為冉疆會發怒,卻沒想到他什麼都沒做,還囑咐她好好養傷。

  也難怪她如此驚訝,累積了前幾世的記憶,冉疆在她心裡只有壞,沒有好,只有殘忍,沒有溫柔。

  直到他離開,她還杵在愣怔和疑惑中,對他的忌憚太多了,以至於她碰到他,只會把他往壞的地方想。

  不過當她冷靜下來後,仔細斟酌適才兩人的情況,把他說的話來來回回地仔細推敲好幾遍,最後還是奉命進來照顧她的張嬤嬤,一句話點醒她的盲點。

  「你這回可立了大功!你救了大人一命,讓大人對你另眼看待。大人剛才還囑咐我把你照顧好,有什麼需要的,直接跟帳房說一聲,讓你休息到完全康復為止!」

  適才在一旁,張嬤嬤可是看得很清楚,大人抱著青兒,那態度都不一樣了,連青兒打他、罵他,大人都不計較,這可不得了。

  張嬤嬤的話讓苗洛青回過神來,轉頭看向她,吐出兩個字。

  「是嗎?」

  「是啊!你沒瞧見,剛才大人臉色多溫和。不過,我說青兒,雖然大人賞罰分明,但你也真是的,居然要打大人,這回大人看在你救了他的份上,沒跟你計較,下回你可要小心,別再犯性子了。」

  張嬤嬤這些下人較常跟青兒相處,知曉她是個不好惹的硬脾氣,要不然那個好色的趙管事也不會老是搞不定青兒,最後不但被打斷腿,連前途都丟了。依她看,這個青兒以後是有造化的,看大人臨走前那態度,肯定是看中她了。

  苗洛青恍悟。是呀,冉疆是個賞罰分明的人,她救了他,就算她不敬,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罰她,不然豈不是自打嘴巴?

  想通後,苗洛青鬆了口氣,軟軟地躺在床上,又想到自己身上只著一件肚兜,便問張嬤嬤有沒有衣服。

  拿到衣裳後,她立刻穿回身上,這才安心地躺下休息。

  做法不同,命運的走向果然跟著不同,苗洛青生出更多信心,也更下定決心要討好冉疆。

  不殺冉疆,她就不會慘死在他手上。

*             *             *

  這一日,她閉上眼,安心的在屋內養傷,這難得賺到的清靜,她可以好好利用來休養生息,並趁此思考,從長計議。

  由於白日睡得多,這一晚,她反而睡不著了。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索性起來盤腿坐著,決定趁此打坐運功,好儘快恢復。

  她屏氣凝神沒多久,立即察覺到異樣,心中一驚。

  屋內有人!

  她一睜開眼,便瞧見面前站著一名蒙面男子,她身子一僵,警戒地盯著對方。

  「陰峰沙似雪。」蒙面人一開口,苗洛青立即恍悟。

  「陽城月如霜。」她看著他,冷靜地說出下一句。

  這兩句是暗語,用來識別對方是否跟自己是同夥。

  「宮主在問,你的事辦得如何了?」

  「府裡出了其他剌客,打草驚蛇,我尚無機會下手。」

  這是她早就想好的理由,也幸虧有這個理由,讓她得以拖延,又不至於被懷疑。

  除了眼睛,蒙面人的半張臉都藏在黑布後,加上屋內光線昏暗,苗洛青無法看到他的長相,卻能隱隱瞧見黑暗中那雙銳亮的眼,恍如在夜裡伺機撲殺的虎狼。  

  她知道,這人就是組織派來的第二名刺客,也是監視她的人。她在冉府潛伏半年,這男人直到現在才現身,藏得很深,就不知白天她救了冉疆的事,這人是否知曉?

  「你因何救他?」

  苗洛青心中一動。果然。

  她不答反問:「那毒蜘蛛是你放的?」

  對方沉默,並未否認,她便心中有底了,故意壓著怒意質問他。

  「你要出手,為何不挑他一人獨處的時候?你可知,當時他若被毒蜘蛛咬到,我勢必脫離不了嫌疑。冉疆的個性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任何人,你存心想害死我?」

  蒙面男子冷哼一聲。「他若中毒,我必然會出手,你離去便可,何來害死之說?」

  苗洛青恍然大悟,怒道:「你不早說,若知有幫手,我何必多此一舉,幫著你一起殺他便得了。」

  她憤怒的語氣裡有著天大的遺憾,一副大好機會就這麼白白錯失的意味,既怨他,也怨自己。

  蒙面男子盯著她,將她蒼白懊惱的神情看進眼底,沉默了一會兒,便道:「罷了,下次再找機會。」說著,便伸出一隻手。「拿去。」

  苗洛青看著他的手,掌心向上,上頭似有一粒東西。

  「這是什麼?」

  「毒蜘蛛的解藥。」

  苗洛青目光一亮。冉疆雖然為她運功驅毒,但若有解藥,當然還是吞解藥好,可保萬無一失,免得落下什麼後遺症。

  她伸手去拿藥丸,爽快的吞下肚,不一會兒,便覺腹內一陣清涼,十分舒坦。

  她抬頭問他。「如何稱呼?」

  「你可以叫我易,易容的易。」

  肯定是假名。她心中腹誹。

  「我若需要找你,去何處尋?」

  「白日在院子月門處掛燈籠,晚上在窗邊樹上掛燈火,我見了,自會來尋你。」這意思是不肯透露他藏身在府中何處了。她抿了抿唇,淡道:「知曉了。」

  蒙面男子點了點頭,身形一閃,從窗口躍出,沒入黑暗裡,如一陣風飄過,走時順道帶上窗門。

  苗洛青悄聲下床,來到窗邊檢視,窗木上沒有任何足跡,這人輕功很好。她走回床榻邊,躺在床上深思。

  既然有人監視,她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必須走得很小心才行。



【第三章】

  苗洛青吃了解藥後,隔日便覺得自己完全康復了,但她還是藉此多休息了兩日。一來她不想見到冉疆,二來她需要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走。

  她一方面要防止冉疆發現自己剌客的身分,一方面又不能讓組織的人察覺她違逆命令。

  不管是哪一邊識破了她的意圖,都只有一個下場——慘死!

  苗洛青不怕死,卻怕死時遭受的折磨痛苦,更何況她想改變自己的命運,也就更珍惜自己的生命。

  她想到了一個計劃,既然組織又派易潛入府裡,那麼剌殺的任務就交給他吧,她只要想辦法讓冉疆對她心生不滿,把她調離身邊就行了。

  離開冉疆身邊,便失去刺殺機會,有了這個理由,組織也不會懷疑她。

  做好了這個打算,苗洛青便「康復」了,又回到冉疆身邊伺候。

  冉疆果然承諾對她「有賞」,把她叫來書房,當著所有僕人的面,讓總管端來一個木盒,放在她面前。

  當木盒蓋子掀開時,二十錠金元寶堆放整齊,閃著金燦燦的光芒,看得所有僕人們都眼紅了。

  在苗洛青眼中,二十錠金元寶不算什麼,在重生的某一世裡,她色誘冉疆,當時冉疆還賞過她價值百金的金釵玉環呢。

  不過這一次,她要讓冉疆把她調得遠遠的,所以她立即做出財迷心竅的模樣,一臉心花怒放地捧著盒子。

  「謝大人賞賜,奴婢一定好當差,才不枉大人賞奴婢這麼多元寶,奴婢作夢都會笑了。」

  她抱著盒子,又是叩頭,又是彎腰的,一副「有財便是寶」的諂媚之色。而她說的話,表面上是感激,但聽到的人都能清楚感覺到,她是為了個人利益才盡忠的,並不是為了大人。

  果然,這話一出,她敏銳地捕捉到冉疆眼底的鄙意。

  「行了,下去吧。」冉疆丟下這句命令後,斂下目光,不再看她。

  「是,奴婢謝大人賞。」

  苗洛青捧著木盒歡喜地退了出去,在她背對他時,那道灼然的視線又看過來,盯著她興沖沖的身影,多了一抹深思。

  苗洛青決定用最簡單、最直白的方式遠離冉疆,她讓自己看起來就像個愛財的俗氣女人。

  得了賞後,她一點也不掩藏自己的得意,在其他丫鬟和僕人面前,她毫不顧忌地表現驕傲的一面,並且有意無意地透露大人在為她療傷時還抱了她、摸了她,逢人便炫耀,一副深怕別人不曉得大人對自己的看重。

  居功自傲,就是她的偽裝。

  她每日甚至故意在屋內數元寶,照三餐和睡前摸一次,好似深怕別人趁她不注意時偷了她的元寶,把自己這副守財奴的行為傳得府裡人盡皆知。

  這一日,她在書房近身伺候時,不小心打翻茶水,潑到冉疆的衣上,幾乎同時,冉疆抬起的目光,如電般射向她。

  她一聲嬌呼,花容失色地跪下來,急急忙忙地拿出手絹為他擦拭。

  「奴婢該死,大人息怒,奴婢不是故意的。」她一邊求饒,一邊用手絹在他的下袍上擦。

  冉疆並未動怒,只是用沉靜、疏冷的目光,盯著她慌張無措的神態。而那雙水光盈盈的美眸,卻與臉上的慌亂背道而馳,流溢出似有若無的媚意。

  粉色繡花的手絹襯得象牙白似的葇荑更加細嫩無骨,只不過那隻手,卻盡往他雙腿間的那一處擦拭,看似無意,卻是有意。

  冉疆未動,只是沉靜地盯著她。

  他見識過不少女子討好的手段,想爬上他床的女子也很多,只是他向來對於主動投懷送抱的女子沒什麼興趣,就算有興趣也是裝出來的。

  無人知曉他中意什麼樣的女子,更無人知曉他不中意什麼樣的女子,只有他自己清楚,會對他耍心機、弄些小手段的女人,正是他最不喜歡的。即使這女人的心機是為了獻身給他,即使這女人美若天仙,可對冉疆來說,光是對方主動獻身這個想法,就足以令他冷卻一半,意興闌珊。

  他容許後院的女人為他爭寵,為他花心思手段,伺候他舒服了,作為獎賞,他也會故意寵對方,因為他知道,男人的寵愛可以激勵女人為他做得更多,更臣服於他,這才是他要的。而他也明白,讓這些女人臣服於他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擁有的權勢和身分。

  沒了這些利益,那些女人的傾慕便會消失,這一點,他在一次次的抄家、審案等等的權力鬥爭下,見得夠多了。

  忠貞不悔是個笑話,一旦遇上利益衝突,男女間的情感都禁不起打擊,即便是夫妻亦同。

  說起來,青兒服侍他也有半年了,這半年來,他唯一一次正眼看她,生起興趣,便是她在書房救他避免被毒蜘蛛咬到的那一次。

  當時,他正在閉目養神,雖如此,他的六識依然清明,他並非沒察覺異狀,他只是在等,直到她驚呼出聲。

  他很意外,當自己置身危險之境時,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鬟,竟會為了救他而拚命,這讓他重新打量起她來。

  他對她的興趣才剛剛燃起,就被她財迷的雙眸給掐熄了,當時他臉上依然帶著笑,但他的眼神已是冰冷。

  原來她救他是衝著利益,她沒有錯,他也覺得人心皆是利之所驅。

  現在,她竟然妄想攀上他,做出跟其他女人一樣的事。他原以為她真是潔身自愛的,當知道她拒絕趙管事的要挾時,他的確高看了她,卻原來是她瞧不上趙管事的身分和地位罷了,她真正想攀上的是他冉疆。

  盯著她刻意的使媚討好,他沉寂的黑眸依然靜水深流,無波無緒。

  這幾日關於她居功自傲的閒言閒語不斷傳來……看樣子,他得換個人伺候了。

  苗洛青依然不屈不撓,那雙水汪汪的美眸含情脈脈地瞅著他,一副「你一定捨不得罰我」的眼神,是吧?是吧?是吧?

  冉疆二話不說,直接把她從院內調到院外,從此以後不得貼身伺候。

*             *             *

  她失寵了。

  原本在府內,大夥兒都知道,丫鬟青兒捨命救主,所以才讓大人對她青眼有加。但賞罰分明的大人,在她打翻茶水後,照樣罰她去外院掃地,充分表明大人的態度,有功賞,有過罰,如此罷了。

  「不過是個奴婢,運氣好,得了個功勞,就蹬鼻子上眼,跩起來了,還當自己是主子呢!」

  「依我看,她是故意的,把茶水潑在大人身上,是想藉機給大人更衣時,好爬上大人的床!」

  「瞧她這心機,當自己傾國傾城呢,咱們大人什麼漂亮的女子沒見過?她這是自取其辱!」

  幾個丫鬟和下人們聚在一塊嚼舌根,嘲笑苗洛青,對她倨傲的態度早就看不順眼,現在知道她被罰去外院掃地,都樂得奚落她。

  對於那些落井下石的冷言冷語,苗洛青也很配合地裝出一副氣怒怨恨的模樣。

  在別人眼裡,她輸了。

  在她心裡,她這步棋贏了。

  順利調離那頭狼的身邊,正是她要的。

  長睫下的美眸,藏著別人不知道的笑意。

  在她被調往院外的隔天,這一夜,她躺在床上,到了子時,仍未有睡意,因為她有預感易會來找她。

  當她察覺到屋內有另一個人的存在時,她見到易了。

  這男人依然一身黑衣,刻意融入黑暗裡,讓人無法窺其全貌。他半臉蒙面,唯獨露出一雙精芒,在暗夜裡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怎麼回事?」他沉聲質問。一句簡單的話,不用明說,彼此心知肚明他在問什麼?

  苗洛青早有心理準備等著他來質問。

  她坐住床上,冷著臉看他「我昨日在書房,趁著四下無人色誘他,沒想到他不動心,反而把我調離。」

  「你平日謹慎,昨日為何輕率行事?」

  她擰眉。「昨日是大好時機,他在為我療傷時摟了我,也摸了我,分明對我意動,只不過礙於我毒傷未癒,需要休養。打鐵要趁熱,今日只有我與他在書房,孤男寡女,我當然得乘機表示些意思,讓他被我迷惑,才有機會下手,這叫看準時機,哪裡輕率了?」

  這一番說詞,她前後仔細斟酌過,覺得合情合理,沒有任何漏洞,相信能說服對方。

  易沉默下來,那雙隱在黑暗中的墨眸與她微怒的目光對峙,似在深思她的話。

  她坐在床上,幾絲月光淡淡投射在她身上,描摹出明暗不一的光影線條,為她鍍上一層神秘美。

  她本就生得嬌媚,嬌而不俗,媚而不艷,而她冷著臉色時,自有一股讓人想要征服的清冷。

  易盯著她,心想當初上頭之所以選定她進冉府,便是衡量過她的美色和手段,應是冉疆會感興趣的,卻沒想到冉疆不為所動。

  一陣沉默後,易緩緩道:「他將你調離,你已失了機會。」

  「我知道。」她冷淡的語氣里充滿懊惱和遺憾。

  「無妨,接下來的事,我自會安排。」

  苗洛青聽了,心中一動。「你有何計劃?」

  他未多說,只丟下一句。「時機一到,聽我命令行事。」

  見他說完要走,她立即叫住他。「等等。」

  他回頭看她,等她開口。

  「下次來之前,打聲招呼,免得我不方便。」她說。

  易冷哼一聲。「哪來那麼多規矩。」說完,不再停留,一如來時,鬼魅般眨眼消失,恍若驚鴻一瞥的掠影。

  他一走,苗洛青立即下床察看。

  也不知這男人是從哪裡進來的?無聲無息的,直到他站在自己面前,她才發現他,這樣很不好,萬一哪天她正好在更衣或是方便時,被他瞧見怎麼辦?

  她來到屋內另一頭,丫鬟穗兒就睡在那頭的床榻上,從頭到尾都沒醒過,應該是被點了睡穴。

  苗洛青盯了穗兒一眼,便走回自己的床榻,上床睡覺。

*             *             *

  冉疆這人的狠戾毒辣,固然讓人害怕,但不可否認的,他亦是清俊有魅力的男子。有些女人就對這種壞男人萬分依戀,其中就包括了七公主。

  七公主對冉疆的迷戀人盡皆知,對高傲的七公主來說,若能征服英俊又冷冽的冉疆,讓他成為她的裙下之臣,是一件非常有成就的事。

  她不只迷戀冉疆的相貌,亦迷戀他魁梧挺拔的身形。七公主認為武舉出身的冉疆,比那些翩翩的文人公子好看多了,她就愛武人的粗獷英武,尤其像冉疆這種還帶點壞壞的冷戾。七公主恨不得想知道,到了床榻上,脫掉那一身衣袍後,他是否如同野獸一般猛浪?

  想到床榻上的冉疆,七公主只覺得身子一熱,臉蛋浮起的緋紅,不知是酒醉還是慾望?

  今日她特地來冉府作客,此時,她正舉著酒杯,言笑晏晏地與冉疆對飲。

  不管她如何明示暗示,冉疆總是不假辭色,看似恭敬有禮,實則與她保持疏遠的距離。

  她想要的男人就一定要得到手,對冉疆,她是勢在必得。

  想到今日來此的目的,七公主臉上的笑意更醉人了。她向一旁的宮女看去,那宮女對她輕輕點頭。這宮女是母后給她的人,一身功夫了得,能助自己成事。

  「冉大人,我敬你一杯。」她嬌滴滴地說。

  冉疆望著七公主含羞嬌媚的美眸,眼中笑意輕淺,端起酒杯,笑道:「不敢,應是下官敬公主才是。」

  他舉杯飲酒,七公主一杯又一杯地敬著他,他也一杯又一杯地喝著,面對七公主,他始終端著笑,把七公主眼底的心機看得一清二楚。

  七公主仗著自己的身分,擺明了想灌醉他,他也不慌不忙,陪著她喝。

  在喝完一壇酒後,他還沒醉,反倒七公主已經身子不穩了。

  冉疆放下酒杯,聲音平穩地讓下人去召來內侍公公和服侍的宮女。

  「公主醉了,服侍公主回府休憩吧!」他對內侍公公說。

  內侍公公朝他一禮,對兩名宮女們吩咐。「還不扶公主回去。」

  兩名宮女應是,小心地扶起公主,此時左邊的宮女一個踉蹌,竟不小心碰翻了酒壺,黃色的酒液便傾倒灑在公主的衣裳上。 
 
        內侍公公見狀,當即大怒。「你們是怎麼辦事的,這樣公主還怎麼出去?讓人瞧見,豈不笑話!」

  犯錯的宮女慌亂地跪地求饒,公公罵了她幾句,便又命令。「還不扶公主到屋裡換衣裳!」

  兩名宮女立即攙著公主,竟是連問主人一聲都沒有,便要往冉疆的寢房而去。冉疆面不改色,立即命令。「來人,領公主去客院。」

  大總管知曉大人的心思,立即恭敬上前,卻是刻意擋住他們的路,把手一抬。

  「請隨奴才往這兒走。」

  公公和兩名宮女早受了公主的指示,要找個理由留下來。客院就客院,反正目的已達到,便扶著公主隨大總管去。

  他們嘴上說要幫公主換件乾淨的衣裳,但是一到客院,便不肯走了,他們用的理由是公主一沾了床,便睡下不肯起了,若是有人動她,她便生氣,惹得奴才們都不敢動她。

  冉疆聽了大總管的報告後,只淡淡吩咐。「既如此,來人,去通知姨娘們,全去客院伺候公主。」

  冉疆一方面命人把後院姨娘全都叫去客院,一方面派人去宮裡傳話,將七公主酒醉之事稟報上去。

  他讓小妾們去伺候公主,至於他自己,卻是命人備了馬車,即刻出府。

  他早就看透七公主打的如意算盤,堂堂公主身分尊貴,他不能趕她走,但他可以走。

  就算七公主在他府中過夜又如何?他人不在府中,所有侍妾都在客院當證人,不但可保公主清白,還可把自己摘出去,既不得罪公主,也避免讓人鑽了空子設計他,這是兩面兼顧之計。

  馬車很快備好,就停在前院裡。

  冉疆帶了六名手下,來到馬車旁,正要上車,卻頓了下,想了想,回頭看向大總管,丟了句命令。

  「去把青兒叫過來。」

  大總管應是,轉身命令一名下人,立即去把苗洛青找來。

  此時苗洛青不知大難臨頭,正躲在自己的屋裡涼快呢。

  當她從一名管事口中聽聞七公主進府找冉疆時,她便知道後續會發生什麼事了。

  每一世,隨著自己改變做法,有些事也跟著改變了走向,但有些事情的進展也依然跟前世一樣,例如七公主對冉疆的迷戀,又如今日七公主來訪,冉疆不得不設宴款待她。

  不過她相信,宴會後發生的事必不會跟前世一樣,因為她已經調離冉疆身邊,不再參與其中。

  想到此,她嘴角一勾,坐在屋裡喝茶,樂得輕鬆自在,哪想到不過才剛放下心,麻煩便找上門來了。

  「青兒何在?」

  苗洛青拿著茶杯的手一頓,又立刻放下來,起身出了屋。

  「青兒在,有何吩咐?」她認得這小廝是在前院伺候的。

  「大人召你,跟我走吧。」

  聞言,她頓住,一股不好的預感籠罩心頭。

  「這位大哥,大人喚我,不知是為了何事?」

  「大人要出府,大概是喚你隨行伺候。」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別人不知,苗洛青卻是知曉,冉疆喝了七公主敬的酒,此刻恐怕正上火呢,她這時候跟在他身邊,無疑是把自己往狼口送。

  她不明白,冉疆不管找誰伴駕,都不可能找她才對。她才剛失寵,他怎麼突然想到她?

  不能去!絕對不能去!

  傳話的小廝見她沒動,喝令道:「發什麼呆,還不快隨我去前院,你不怕大人怪罪,我可怕呢!」

  苗洛青低頭應是,跟在那名下人身後,拳頭緊握,心裡急轉著應變之道。

  怎麼辦?怎麼辦?冉疆是哪根筋不對,怎麼誰人不找,卻找上她這個才剛犯錯得罪他的丫鬟?難不成自己今晚在劫難逃?

  苗洛青每走一步,便如鉛重,恨不得多點時間想法子,不過等著復命的小廝可不准她耽擱,頻頻催她加快腳步。

  終於來到前院,她抬眼,便瞧見等在那兒的馬車。

  「大人,青兒帶到。」

  「上來。」馬車裡傳來冉疆低沉的嗓音,平穩有力,不容置疑。

  苗洛青悄悄握緊了拳,低頭上前,踩著腳凳,上了馬車。她一抬眼,便撞進一雙深幽莫測的眼裡。

  冉疆的視線沉寂威嚴,又似虎如狼。

  她飛快地低頭,掩住眼底的驚慌,卻壓不下心頭的劇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9-2-11 08:45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2-11 10:29 AM 編輯

【第四章】

  馬車逐漸駛出冉府,沉默的車廂內,只聞兩人的呼吸聲,一人壓抑,一人喘息。冉疆背靠車壁,慵懶地坐著,苗洛青則跪坐在他腳邊,低著頭,感覺到上頭目光灼灼,自己則是頭皮發麻。

  自上車後,她便維持這個跪坐的姿勢,不去奉承討好,也不出聲,像個啞巴似的不動。

  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冉疆終於開口。

  「過來。」簡單兩個字,卻已聽出其中語氣,比適才多了幾分喑啞。

  他藥性發作了!

  苗洛青依然低著頭,沒動一步,腦子亂糟糟的,還來不及理出個頭緒,男人卻等不及了,大掌握住她的手臂,往懷中一拉,把她整個人抱到大腿上。

  苗洛青身子一僵,緊接胸口一熱,是他的大掌罩在左邊的渾圓上,靠近她的心臟,揉捏她的飽滿。

  冉疆一手圈住她細緻的蠻腰,另一手揉著她的胸脯,而他灼熱不穩的氣息,已吮住她敏感的耳垂。

  他果真是要拿她來洩火,好去除媚藥發作的藥性。

  苗洛青壓抑的怒火,終於被他如掠奪的撫摸給點燃了。

  他的後院那麼多小妾,隨便抓一個都行,要不然還有其他丫鬟,為何偏偏找上她?苗洛青努力忍耐再忍耐,最後還是沒忍住,伸手壓住在胸前作亂的大掌。

  「拿開。」他命令。

  她不從,死活不給。

  冉疆緩緩移開一點距離盯著她,明明是飽含情慾的眼,此時卻瞇出了冷意。

  「你不願?」

  她當然不願,小手壓著他的大手,不肯妥協。雖然嘴上沒說不,動作卻是明白的拒絕。

  她竟然拒絕他?她怎麼敢拒絕他?

  冉疆臉色更為陰沉。「怎麼?你先前向我獻媚,難道是假的?」

  「大人那時候拒絕我,難道也是假的?」

  不但拒絕,還敢頂嘴,真是活膩了。冉疆在蘊怒的同時,也咨異她的大膽。

  他知道七公主命人在酒水裡下了媚藥,他故意飲下,也故意備馬出府,順道還要帶上個女人。

  在挑人時,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青兒。

  這丫頭不是想攀上他嗎?他乾脆成全她,好讓七公主知道,他冉疆不是個能任女人耍心機的男人,即便她貴為公主也一樣。他就用她給的媚藥,把慾火發洩在一個丫鬟身上。他寧要個丫鬟,也對公主沒興趣。

  豈料,這個丫鬟竟敢不怕死的拒絕他?

  苗洛青是沒辦法了,因為她忍不了,上一世,他便是在馬車裡要了她。

  那是一個殘忍又可怕的記憶,她趁著冉疆中了七公主的媚藥,成功誘惑他,與他在車廂裡情慾交纏,使出渾身解數挑逗他。

  他越是精蟲沖腦,對她越是有利。她任他蹂躪、洩慾,一手卻悄悄摸向髮裡的銀針,眼看他喘息衝刺,完全沉溺在她酥媚入骨的肉體中,手上的銀針離他的天靈蓋只差一寸,她的手腕卻被他硬生生地折斷了。

        她驚恐地瞪大眼,無法置信地看著他。

  那冷酷無情的利眸裡,哪還有情慾?有的只是殘酷的寒芒,以及沉寂的戾氣。而當時,他那碩大的慾望還深埋在她的花徑裡,激烈地衝撞著。

  他折斷她兩隻手,盯著她恐懼的眼,嘴角勾著殘佞的笑。他在笑她的自不量力,原來他早已看透她的伎倆,而她還以為自己成功誘惑他,其實是他挖了陷阱等她自投羅網。

  這男人一邊對她發洩慾火,還能一邊用甜言蜜語似的聲調,在她耳畔呢喃。

  「人夠媚,身子夠辣,的確讓我滿意,可惜是個刺客。」

  前世殘忍的話言猶在耳,狠狠掐疼她的心臟。

  當時,她被扳斷的雙臂無力下垂,身子被他大力衝撞,她滿眼是屈辱和恨意,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繼續冷酷無情地玩弄她的身子。然後,她死在他震碎心脈的掌力下,死時她全身赤裸,絲毫尊嚴都沒有。

  每次重生,這些噬心的痛苦記憶也像惡夢般糾纏她,扎著她的心口,一想起來,讓她連呼吸都在痛。

  前幾世,她為了剌殺他,連身體都可以當成武器,只求完成使命。但是這一世,她只想活下去。她不願再給他,前世今生,拒絕重蹈覆轍。

  這是她第一次挑戰他的威嚴,完全任性而為,她的身子排斥他,讓她無法去思考,拒絕他之後的下場會是什麼?

  冉疆瞇起目光打量她,眸中精芒明暗不定,車廂內緊繃的氣氛如一根拉到極致的硬弦,隨時會斷裂。

  兩人僵持著,她在等他發怒,但是除了沉默如死水般的盯視,他一言不發,一如暗夜裡蟄伏不出的猛獸,冷靜懾人。

  突然,她腦子裡似有什麼一閃而過,如微光乍現,卻又難以捉摸。

  她畢竟是訓練有素的刺客,也有女人敏銳的直覺,好似有什麼事被她忽略了,她努力捕捉那瞬間即逝的靈感。

  猛然的,她想到了!

  她知道哪裡不對了——他太沉穩!

  中了媚藥的他本該臉色潮紅、喘息壓抑,現在他明明還將她拘在懷抱裡,但是抵在她臀下的那處灼硬,卻已然悄無聲息地軟下。

  一個想法如電光掠過她的腦海,她猛然悟出什麼。

  他是裝的!

  他根本沒有中媚藥,又或者他中了媚藥,但是已經服下解藥,倘若他能運功為她驅毒,那麼區區媚藥又奈何得了他?

  他這麼聰明狡猾的人,怎麼可能會中了七公主的媚藥?除非他是自願的,而他這麼做,只有一個可能,便是這一切是他設下的陷阱。

  難怪啊難怪,難怪自己前世會死在他身下,難怪自己會中了他的圏套,什麼中媚藥、什麼出府躲七公主,全都是裝的!

  他早就設好陷阱,等著獵物入甕。

  苗洛青打從心底升起寒意,整個人如墜冰窖。

  他還是懷疑她了嗎?所以即使在被調離後,他還是把她叫過來,這便是他挑選她伴車駕的真正目的。

  遲來的領悟讓她血液急速上流,心臟再度凝縮,好似被人重重掐住她的死穴,而她只能任由身子發僵,四肢麻木。

  在他深沉而寂靜的目光下,她的血液快速冷卻。難道這一世又要慘死在他手上嗎?即便她努力迴避,不與他作對,放棄剌殺,下場還是無法改變嗎?

  絕望,是她此刻唯一的情緒。

  她沉陷在黑暗中,什麼都做不了,也不敢做什麼,就這麼僵著,直到一個聲音傅來。

  「大人,到了。」

  這聲音……苗洛青原本死絕的心,彷彿注入一滴活水。

  她認出易的聲音,原本好似停止的心臟又有了跳動,麻木的神經又有了知覺。

  我自有安排,聽我命令行事。

  腦子裡瞬間浮現易說過的話,她再度有了絕處逢生的希望。

  「下去!」冉疆沉聲喝令。

  她抬眼,瞧見他眸色如火,她趕忙離開他的大腿,跪到車板上,低著頭,再度伏低做小。

  冉疆冷哼一聲,打開車門,下了馬車。

  稍後,已恢復鎮定的她,也跟著下了馬車,同時,她快速抬眼,不著痕跡地掃了一旁的男人。

  一名侍衛打扮的男子,正在車旁等候她下車,而她看向他時,他的目光也與她視線交會。只一眼,苗洛青便知道他就是易,而他眼中傳達了一個訊息——他即將刺殺冉疆!

  苗洛青垂下目光,表面平靜無波,心頭卻已陷入滔天巨浪中。

  易用眼神告訴她,當他下手時,她必須見機行事,與他合作。

  她該怎麼辦?她不敢殺冉疆,但是不殺,易不會饒了她。

  她看似冷靜,其實每一步都走得虛浮,整個人好似魂魄遊離。她抬眼看著走在前頭的冉疆,即便他背對著自己,她都懷疑這男人背後長了第三隻眼睛,監控著一切,教人不敢輕舉妄動。

  冉疆來到悅來客棧,進了屋,往大堂中間一坐,整間客棧因為他的氣勢而瞬間噤聲,壓得眾人不敢抬頭。

  「錦衣衛查案,在場一個個都不能走!」一名手下當堂宣佈。

  客棧上下,不管是掌櫃、夥計,還是用飯的、打尖的,全都叫出來排排站,錦衣衛嚴格審問,從他們的祖宗八代開始調查。

  錦衣衛官威太大,沒人敢反抗,全都戰戰兢兢地待著。

  苗洛青站在冉疆身旁,偷偷瞄他,俊容上似有媚藥殘留的潮紅,那半睜半閉的雙眸似有隱忍,濃眉輕輕蹙起。

  悅來客棧位在熱鬧大街上,人來人往,他來查案,便把這事弄得附近百姓都知道,而他這麼做的目的,便是為了讓人知曉,七公主雖在他府裡,但他人卻在外頭忙著查案,雖然這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他眉宇間帶著煩躁,面有倦容,意興闌珊,身邊帶的侍衛又不多,這時候動手殺他,怎麼看都是千載難逢的時機。

  然而,真的是這樣嗎?不,她不信,這是陷阱,引剌客入甕的陷阱。

  當剌客易使出必殺一撃時,苗洛青也動了,但她沒有幫他,而是以身為盾,護在冉疆身前,為他擋下這迅如流星的一劍。

  劍身入肉的那一刻,真的很不好受,但是和酷刑凌遲相比,這一劍真的沒什麼,即使它幾乎刺穿她的身體。

  她瞧見冉疆沉穩如山的面孔露出了驚詫,那雙向來深沉莫測的冷眸一瞇,因為她的拚死相救,終於掀起波瀾,有意外,有茫然,還有不可思議。

  苗洛青突然生出無比的快意,還有說不出的欣慰。

  哼哼,猜不到吧!想不透吧!任你料事如神,詭詐如千年狐狸,老娘就是要讓你一、頭、霧、水!

*             *             *

  今日的冉府,註定是個不安寧的夜。

  冉疆外出查案遇刺,這事當日便火速傳到宮中,七公主當日沒有在冉府過夜,而是被太監接回宮裡。

  冉疆之所以遇剌,七公主要負些責任,若不是她一心想在冉府過夜,冉疆為了避嫌,就不會貿然出府,也不會防備不周;若不是因為七公主在冉疆茶中下了媚藥,冉疆不會腦子不清,讓剌客有機可乘。

  在他被眾剌客圍攻時,若不是他身邊的丫鬟青兒以肉身護持,為他擋住那一劍,或許他已經重傷或歸西了。

  這些是錦衣衛秘密傳到宮中的消息,皇帝震怒,為此罰了七公主,同時訓斥皇后的放任。

  經此一劫,七公主想再纏著冉疆,恐怕是沒機會了。而事實證明,隔日皇上在朝中當場賜婚,直接為七公主指了駙馬,三個月後下嫁兵部尚書大人之子。

  至於苗洛青,外頭的大事她全管不著了。

  易這一劍,幾乎剌穿她的身體,據事後大夫說,劍身只離她的心臟一寸,差點就一命嗚呼,雖保住性命,卻也是重傷了她。

  苗洛青重傷後,便處在浮沉中,有時候昏睡,有時候又好像有些意識。

  朦朧間,她彷彿聽到男人憤怒的命令。

  「把她救活,不准死。」

  語氣斬釘截鐵,還帶著威脅的狠勁。

  她就算睜不開眼,都能聽聲辨出冉疆的聲音。除此之外,她還聽到其他人唯唯諾諾的應著。

  「大人,她傷得太重,恐怕藥石難救——」

  「她死了,你們就跟著陪葬。」聲音極冷,即使她在睡夢中都能感受到,話裡帶著殘忍的威脅和怒意。

  她有意識,眼皮卻沉重得睜不開,自己的靈魂好似困在軀殼裡,動彈不得。

  她會死嗎?不,她不想死,她救冉疆,就是想為自己殺出一條血路,改變棋局,賭回一條命。倘若因為救他而白白送掉自己的小命,那太不值了!她不甘心,她要活下去,她絕不向命運低頭!

  苗洛青不知道,就因為她的意志力,才能讓她命在旦夕之際有了一絲轉機。

  遇上刺客,冉疆並不意外,也知道刺客是誰派來的。

  寧王盤據西南勢力,暗地屯兵斂財,早就是皇上的眼中釘。他帶著錦衣衛到處抄家、抓人、審訊、查封,對象幾乎都是寧王在京中的人脈和羽翼,他這麼做,是在幫皇上剷除異己,削弱寧王在京中的勢力。

  為了跟皇上勢力抗衡,寧王肯定是要禮尚往來的,而他身為皇上身邊少數幾個忠誠厲害的爪牙,寧王第一個就要宰了他。

  寧王買通剌客殺他,他不怕。危機就是轉機,有刺客就有證據,他還怕人不來呢!

  他早早就做了防備,精細佈置縝密的計劃,他甚至還利用七公主對自己的迷戀,將計就計,就等著刺客自投羅網。

  然而,他千算萬算』卻獨獨漏算了一個意外——青兒捨命救他,完全始料未及。

  他發現自己居然有些看不懂這個丫頭了,她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有情還是無情?是想攀附求榮,還是居心叵測?

  她冒死從毒蜘蛛口中救了他,讓他對她有了改觀、起了興趣,但在她居功自傲、於書房獻媚時,他的興趣消失了。

  她不知道的是,即使他將她調到外院,他依然在暗中打量她。

  一般人被調到外院,本該傷心難過,可他卻在四下無人時,發現她的自得其樂與淡定,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被這丫頭的表相給騙了?

  她在自己面前,是不是隱藏了什麼?

  冉疆的手段向來狠辣,處事卻不拘一格,有時雷厲風行,有時讓人捉摸不定。他表面上藝高人膽大,但暗裡心細如塵,擅於察細觀微,從小事看大局,從小處估長遠。他審訊人犯,聽的不是他們是否說實話,而是他們說了什麼話?有什麼反應?

  一個人再會裝,也無法兼顧最細微之處,尤其是遇事時的直接反應,那是騙不了人的。

  青兒撲向他,為他擋住刺客那一劍時,他在她臉上瞧見一絲寬慰、一縷鬆快,還有一抹釋然的微笑。

  那笑是如此絕美,令他驚異的眼底閃過一抹驚艷。

  她救了他的那一刻,眼中沒有後悔、沒有害怕,只有欣慰。人再會假裝,這細微的反應也騙不了人。

  他對她,依然還有許多疑惑,卻已經相信,這女人為了他,可以連命都不要。

  冉疆坐在床沿,盯著床上昏睡的人兒,那嬌柔的臉蛋雖然蒼白,可在他眼中,美麗不減反增。

  他的指掌沿著她臉部的線條輕輕撫過,從眉眼、鼻子,一直到小嘴,而他的目光有著罕見的溫柔,好似一把銳利的繡春刀,難得收進刀鞘,為她隱去鋒芒。

  丫鬟蕊兒端著葯藥盅進屋時,見到的便是這不可思議的畫面。

  大人的手正撫摸著床上的人兒,那眼底閃著溫柔的碎光,讓蕊兒不禁怔住,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大人。

  坐在床邊的冉疆並沒有看她,卻好似背後長了眼睛,對她丟了句沉穩的命令。

  「把藥端來。」

  蕊兒回過神來,忙碎步上前,才靠近,大人的手便伸來。

  「給我。」

  冉疆一手接過藥盅,另一手則將人抱起來,這是打算親自動手喂藥了。

  蕊兒在一旁暗暗吃驚,但只敢無聲抿了抿唇,心底萬分羨慕又嫉妒。

  「大人,青兒昏睡著,無法喝藥,得把她的嘴撬開用灌的,這麼做難免會把湯藥灑出來,怕是會弄髒大人的衣襟,還是讓奴婢來吧!」

  蕊兒以為自己這麼說,冉疆就會把伺候湯藥的差事還給她,豈料冉疆連考慮都沒有便拒絕了。

  「不必。」

  他把掀了蓋子的藥盅往自己口中一灌,接著便低頭覆上苗洛青的唇,竟是親自用嘴哺喂。

  蕊兒震驚得瞪大眼、張大嘴,一時看傻了。

  冉疆旁若無人,就這麼一口一口地用自己的嘴,把藥喂進苗洛青的嘴裡,溫柔的、耐心的,不讓一滴湯藥溢出,小心地不弄髒她的衣襟。

  直到喂完最後一口湯藥後,他還直直盯著懷中昏睡的小臉,發現唇邊有些殘餘的湯藥,他便伸出舌頭,輕輕在她唇邊舔過,把那湯藥舔得一滴不留。

  他滿意地瞧見,在他的精心潤澤下,原本全無血色的小嘴多了一絲淡淡的粉色。

  他喂得理所當然,也親得理所當然,好似這本來就是屬於他的權利。

  他抬眼,見到蕊兒臉上的驚愕,俊逸的薄唇緩緩勾起一抹迷人的淺笑,但說出的話,卻是令人膽顫心驚的警告。

  「蕊兒,從現在開始,青兒就是你的主子,你伺候她,要像伺候我一樣,呵護備至,體貼細心,若是她的衣裳髒了一點、被子少蓋了一點,或是身上多了不明不白的烏青,那青樓舞坊就是你以後的歸宿,你可明白?」

  蕊兒整個人呆掉,接著恍悟什麼,心神劇震地跪下來。

  「奴婢明白,奴婢不敢,奴婢……一定盡心伺候好青兒姑娘。」蕊兒嚇壞了,知道是自己服侍得不周,暗地裡對昏迷的青兒粗魯,惹大人不高興了。

  冉疆沒叫她起來,就這麼讓她跪著,居高臨下地睨著她。

  「青兒雖然昏迷,不過這屋子裡有我的眼睛在看著,伺候好了,有賞;若照顧得不好,本官的手段,你是明白的。」

  蕊兒這下子確定了,什麼都逃不過大人的眼。她嚇得渾身發抖,再不敢多說一句,五體投地伏跪著。

  「奴婢遵命。」

  苗洛青依然在昏睡,不知自己賭命為冉疆擋的這一劍,完全翻轉了她的人生。她的身子還沒給冉疆,就從他的丫鬟直接升格為他的小妾。

  一切待遇,完全比照姨娘的規格。 



【第五章】

  苗洛青在昏迷五日後醒來。

  她一睜開眼,人便怔住了,就見冉疆坐在床邊看書。

  男人的側臉轉過來,彷彿她一個無聲的睜眼,他都能輕易察覺。垂下的目光精準地捕捉到她的眼,讓她想裝睡都來不及。

  「醒了?」冉疆放下書冊,隨口朝外頭命令。「來人,傳大夫來。」

  接著又回過頭,那雙黑眸盯著她,眼底的笑意竟有溺死人的錯覺。

  苗洛青完全沒想到,甫一睜眼,就見到這樣的冉疆,用這樣溫和的表情,有這樣曖昧的距離。

  當他的大掌撫上她的臉時,她整個人都僵了,一動也不動,只聽得他滿意道:「燒退了。」

  原來,他是在測她的溫度。

  苗洛青雖然醒了,意識仍有些遲鈍,不過冉疆的面孔、聲音,總能立即帶給她激靈,讓她的腦子瞬間清醒,很快回想起一切。

  她沒死,她還活著,自己身上包了繃帶,躺在乾淨的床上,冉疆還笑看著她,這表示她成功了,冉疆沒有懷疑她,還為她叫了大夫。

  「怎麼,傻了?」他問。

  「大人……啊……」她呻吟一聲,擰眉閉眼,扯疼了傷口。

  「別動,你受重傷了。」聲音竟是無比的溫柔,讓人有被寵愛的錯覺,令她不禁睜開眼,心頭感到些異樣。

  不過她只快速看了冉疆一眼,便又閉上眼。

  「大人恕罪,奴婢……」她要起身,但肩膀被大掌堅定地按著。

  「說了別動,聽話。」

  「是……」苗洛青依言不動,心裡卻在想,看來受這一劍,沒讓冉疆懷疑她,還得了他的看重,也算值了。

  大夫匆匆趕來,為她看診把脈,不時將她的傷勢復原狀況,仔細向冉疆稟報。

  苗洛青這才知道,原來易的那一劍,避過了重要的骨頭筋脈,但只差一寸就會傷及心臟,算她命大。

  在冉疆與大夫交談時,她再度閉上眼,狀似睏倦,如此也能避開他的視線。

  她知道這時候,自己最好儘快養傷,暫時不用擔心冉疆,但她必須擔心易。她擅自作主,再度破壞易的剌殺計劃。

  易會認為是她背叛,萬一傳到組織裡,她的小命依然不保,所以她必須儘快找到易。也不知易的情況如何了?刺殺失敗後,他是被抓,還是逃了?

  幸虧這時候有手下來報,在冉疆耳邊低聲幾句,冉疆便去處理,臨走時,囑吩她好生休養,他還會再來看她。

  苗洛青狀似乖巧,點頭謝恩,待冉疆一走,她強忍著痛爬起來。這點痛她還是忍得住的,因為她承受過比這更痛苦的折磨。

  蕊兒正好進門,一見到她起身,立即放下膳食,趕緊過來扶著她。「姑娘,快別動呀,有事吩咐我就行了。」

  苗洛青盯著蕊兒。蕊兒一向不喜她,突然對她露出如此恭敬又關心的態度,令她十分納悶和狐疑。

  「你稱我……姑娘了。」

  蕊兒神色尷尬,但隨即想到什麼,立刻露出討好的笑容。「是呀,姑娘,奴婢恭喜姑娘、賀喜姑娘。」蕊兒說她的身分往上提,大人要收她做姨娘,自己是來服侍她的。

  苗洛青聽得一驚,懷疑自己聽錯了。

  「大人要納我入後院?」

  「可不是?姑娘救大人有功,大人知曉姑娘的心意,所以在姑娘昏迷時,大人就下令姑娘現在是主子的身分,要咱們好好伺候呢。」

  苗洛青十分錯愕,她當時只想到把命賭了去救冉疆,藉此打消他對自己的疑慮,卻沒想到賞罰分明的他,竟會收她入房當做獎賞。

  難怪她適才就覺得他的眼神很怪,笑容太詭異,現在想來,原來他打算收了自己。若是前幾世的她肯定高興,畢竟她的任務就是誘惑他、接近他,再誘殺他。

  但現在的她很不高興,冉疆要收她入房,不好,非常不好!

  苗洛青絕不相信冉疆對她有意,前幾世她沒少用各種方法誘惑他,偏這男人冷心、冷血,對美色誘惑的自制力強大得令人心驚。

  各方巴結送給他的女人可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也沒見過他沉迷在哪處溫柔鄉,就連青樓的紅牌花魁柳飛鶯,堪稱床上功夫了得,也留不住他一夜春宵。倒是抄家、審訊、緝匪、鬥官這些齷齪事,可以讓他興奮得三天三夜不睡覺,帶著大批的錦衣衛,今天抄這家,明兒封那家,査案查得樂此不疲。

  這男人就是天生的劊子手,苗洛青深深篤定,死也不會忘記九世累積下來血淋淋的教訓。不過倘若她知曉在她昏迷這幾日,是冉疆親自用嘴巴一口一口哺喂她湯藥,是他抱著她,把手貼在她赤裸的胸脯上,將真氣緩緩輸入為她療傷,她肯定驚得下巴合不上。

  她不知道,冉疆日日都來瞧她,他不僅動手摸,還動嘴親,雙目灼灼似火,盼著這個愛他愛到願意為他死的可愛女人快點醒來。

  蕊兒雖然畏懼大人的權威,對青兒小心伺候,但心裡終是不甘心的,所以不肯告訴青兒,大人在她昏迷時,對她做了哪些事。

  大人每次來,便要蕊兒退下,但蕊兒禁不住好奇,便大膽地隔著門簾往內偷瞧,這一瞧,直把她驚得熱血沸騰。

  蕊兒想起那畫面就臉臊身熱,服侍大人這麼久,哪曾見過大人對一個女人如此上心?依大人的相貌和地位,要什麼女人沒有,莫說那些後院的姨娘,只要大人勾勾手指頭,她和穗兒兩人都願意在床上伺候。孰料大人誰都不找,偏偏對一個昏迷不醒的青兒這兒摸摸那兒親親,她在一旁看了都覺得這畫面好詭異,卻又忍不住臉紅心跳,又妒又羨。

  苗洛青盯著蕊兒誰異的表情,臉上還有著怪異的潮紅,禁不住疑惑。

  「在想什麼?為什麼臉這麼紅?」

  蕊兒終於回過神來,迎上青兒狐疑的視線,忙陪著笑。

  「沒有、沒有,姑娘初醒,肯定餓了吧?大夫叮囑了,姑娘多日未進食,先喝點粥。」

  苗洛青的確餓了,但她更渴,心想不管如何,先填飽肚子,再找機會想辦法連絡易。

  她心思全在這上頭,便也不去管蕊兒心裡想什麼。

  她一邊喝粥,一邊打量現在的屋子。從蕊兒口中得知,冉疆決定收下她後,便將她移到這間竹軒養傷。

  竹軒是離冉疆主院最近的一座院子,本來是空置的,冉疆命人打理乾淨後,便將她移到此處休養,又派了丫鬟、僕廝過來伺候,在她昏迷期間,他直接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

  苗洛青之後又旁敲側擊,想知道那日在客棧的情形,在她昏迷後,剌客易是生是死?但蕊兒一個內院的丫鬟,又豈會知曉府外的情況?反倒還想從她口中套話,問問當日她是怎麼救大人的呢。

  苗洛青嫌她煩,便將她遣出去,另外叫了其他下人進來,卻無人清楚當日的情況,她只得另想辦法從別處打聽。

  這次的逆轉,真可謂九死一生。

  以往苗洛青住在下人房,不管是出入行動,都容易避開人,保持隱密,但現在住在竹軒,身旁都有丫鬟、僕廝,她身受重傷,不管是喝水,或是上茅廁,只要她稍有動作,立即有人上來看顧。

  「大人交代了,姑娘若有任何閃失,咱們的人都得提頭見。」

  「大人如此著緊,是對姑娘極為中意哪!」

  「姑娘救了大人,從此以後榮華富貴,熬出頭了!」

  嬤嬤和丫鬟們在她身邊東一句恭喜、西一句諂媚,臉上儘是羨慕和討好。

  苗洛青臉上淡笑,心下卻深感不妙,這情況對她十分不利,現在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看著,她又重傷不便,想要神不知、鬼不覺走出竹軒,大有難度。

  有這麼多眼睛盯著,她要如何去打聽易的情況?她破壞易的計劃,這事傳到組織裡,她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我想一個人靜靜,你們都下去吧。」她淡道。

  嬤嬤和丫鬟們聽了,忙點頭稱是。

  等眾人出了屋門後,蕊兒憤憤不平地低罵。「有什麼了不起,瞧她那態度,成了姨娘,就狗眼看人低了。」

  穗兒聽了,忙提醒她。「小聲點,她現在得志了,壓在咱們頭上呢。」

  「哼,姨娘又如何?又不是正妻,姨娘也是奴婢,只不過比咱們高一點而已,等大人新鮮感一過,看她還能不能這麼囂張?」

  穗兒聽了,也冷笑道:「說得也是,就看後院那些姨娘的下場便知了,有哪個能恩寵不衰的?就連最美的倩娘,也還不是被大人遺忘在後院了?」

  蕊兒聽到這兒便樂了。「那是,咱們雖是丫鬟,卻天天能見到大人,比那些守活寡的女人強多了。」

  兩個女人低聲壞笑,其實她們兩人平日也是明爭暗鬥,但現在面對得了勢的青兒,兩人很自然就站在同一陣線了。

  她們雖然壓著聲音,卻不知這些話,一字不漏地被苗洛青聽了去。

  苗洛青冷笑。她早知這兩個丫鬟面善心不善,在她面前也只是裝個樣子,一轉身,就把自己排擠個遍。

  苗洛青不在乎她們,這兩人面和心不和,有機會倒是可以利用。令她傷腦筋的是嬤嬤、管事和院裡的僕人,因為這些人看她看得很緊,而且他們是有功夫底子的。

  端看他們走路無聲,氣息平穩綿長,便知他們都是練武之人,除非有意隱瞞,例如她自己,為了不讓人察覺她暗藏武功,便暗地裡封住自己身上的氣海穴,阻礙內力,讓自己的氣息和脈絡都處在柔弱的狀態下。

  唯有在夜深人靜時,她才會悄悄將穴位解開,運氣打坐半個時辰,疏通全身筋脈。

  她將人都趕出屋子,放下床帳,讓自己隱在裡頭,悄悄坐好,深深地做了一個吐納後,解開自己的氣海穴,悄然無聲地運功療傷。

  她以為遣開眾人,她能安心打坐,卻不知有人瞞過她的耳識,無聲無息地靠近,探手緩緩撩開床帳,讓那姣好的身形一覽無遺。

  苗洛青正運行真氣,在體內循環一周,凝神專注,閉目養神的容顏上一片寧靜之色,宛若觀音坐禪,清美賽仙。

  不知是否天生的敏銳太過,還是她太多疑,她忽感不安,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窺視,似有一股無形的視線在她身上周遊,從頭到腳,目光灼灼,讓她無所遁形。

  她心口一驚,美眸倏睜,彷彿從夢中驚醒。

  屋內靜謐,床帳依然垂下,將她運功打坐的身形朦朧隱藏,四下無人,沒有風吹草動,有的只是她心中忐忑不安的動搖罷了。

  她不放心,掀開些床帳,仔細打量四周。

  屋門是關著的,也探不到四周有任何聲息,她悄悄鬆了口氣,伸手抹去額間一滴冷汗。果然是她多心了。

  「大人。」

  外頭穗兒的一句話,讓苗洛青才剛放下的心,立即又繃緊了。

  「怎麼都在屋外,沒守著姑娘?」冉疆的聲音裡含著指責。

  「大人恕罪,姑娘想一個人靜一靜,不要咱們在屋裡守著,奴婢們怕擾了她,便在屋外。」

  這話說得委屈,表面上是恭敬,私下是拐個彎告狀呢。

  苗洛青不在乎她們告狀,卻在意冉疆的來到。大白天的,他不是應該在北鎮撫司裡嗎?怎麼回府了?

  她忙收攝心神,點了自己的氣海穴,藏起內力,在房門被推開之前,她已經背對外側躺好,閉目裝睡。

  隨著男人沉穩的腳步靠近,她也感覺到自己暴露在一雙視線之下,冉疆正在看著她。

  她感到床榻外側往下微陷,他坐在她的身邊,而她極力掌控著輕淺的呼吸和脈動,不讓他察覺自己是清醒的。

  她不知曉,今日她一清醒過來,立即有人將此事稟報給冉疆,這便是他突然回到府裡,出現在她屋中的原因。

  她只知道,自己一醒來就從丫鬟變成他的小妾,她不想跟他有任何沾染,更不願被他碰,卻也怕觸怒他,或是引起他的疑心。

  她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在想出如何應付他之前,她只好先裝睡。

  好在她身有傷勢,相信在這種情況下,冉疆不至於急色地碰她。

  正當她如此安慰自己時,忽感到肩膀上的熱燙。他的大掌透過衣料,將溫度煨貼在她的肌膚上。

  她敏銳地感覺著那隻手,沿著肩膀緩慢移動,順著她側睡時的體態線條,探進了薄被裡,從肩膀摸到腰。

  她面上睡得寧靜,但一顆心卻隨著腰上游移的大掌,也跟著變得不安份了。

  他想幹什麼?

  熱燙的大掌溫柔地伸入她衣裡,貼著她的腹部,來回地撫摸著,掌心上的粗繭也緩緩磨著她的細嫩光滑。

  耳邊一熱,是男人的氣息欺近,薄唇印在她細緻的頸窩處,緩慢的吮吻廝磨。無聲的慾望在床帳裡蔓延,他不出聲喚醒她,卻用這種磨人的方式來騷擾她。

  冉疆盯著她嬌美的側顏。她的呼吸很淺,脈象也穩,看似深睡,不過百密仍有一疏,他沉寂灼熱的目光盯著她的頸子,在他的舌尖挑逗下,肌膚上冒出幾粒淺淺的疙瘩。

  他不點破,允許她的裝睡,而他則緩行漸進地親吻她的臉頰,含著她的耳垂,吮吻品嘗。

  他的手掌緩緩上移,溫柔地包覆她一邊的柔軟,食指和拇指輕捻著最頂處的粉紅蓓蕾。

  苗洛青依然閉著眼,氣息平穩淺慢,不因他的挑逗而有任何混亂,但天知道,此刻她的內心有多麼驚悚。她睡著時,他都這般放肆了,那她醒著時,還不被他給吃了?她只能繼續撐,只不過微擰輕蹙的眉頭,悄悄洩漏了她的內心。

  「大人,刑部崔侍郎來訪。」門外傳來手下低聲的請示。

  苗洛青心中大喜,以為冉疆會就此罷手,立刻離去,誰知他只傭懶地回了一句。

  「讓他等。」

  等什麼?刑部崔大人官至三品,在你之上,你居然讓他等?

  苗洛青幾乎要咬牙切齒了,這男人非但不罷手,那不安份的大掌還往她大腿內側摸去,她快要忍不住了。

  醒?還是不醒?

  她陷入天人交戰,此時門外的手下又傳來一句提醒。
 
 「大人,崔侍郎身負皇上的旨意而來。」

  摸入腿間的大掌終於停下,只差一寸就要探入花徑。

  冉疆收回手,為她掖好被子,這才起身走人,對屋外的人吩咐好生看顧,便踏著穩重的步伐離開。 

        人雖走,氣息卻仍盤踞在床帳裡,殘留在她的肌膚上。

  苗洛青睜開眼,大口喘著氣。憋了太久,她差點就裝不下去了。

  她萬分懊惱,依這情況,冉疆遲早會要了她,一想到自己不得不在他身下屈意承歡,便感到渾身發冷。

  這時蕊兒進屋,見她醒著,便上前討好地笑。

  「姑娘,可要喝水?」

  苗洛青抬眼看向蕊兒,見到她不安份打量的眼,知道她是故意來探看,想知道適才冉疆在屋裡與她做了什麼。

  此刻她正心煩,又對蕊兒這種小心眼的女人感到厭惡,本想將蕊兒斥退,但她忽然靈光一閃。

  她盯著蕊兒,突然想到可利用之處,於是她彎起一抹笑。

  「蕊兒,我在床上躺得久了,想活動一下筋骨,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蕊兒見她露出笑容,不似以往冷著臉,心想必然是因為大人的關係,讓這女人心情大好,禁不住心下咒罵她,但臉上不顯,也露出討好的笑容。

  「是,走走也好,好得快。」蕊兒上前扶著她,一副體貼伺候的丫鬟模樣。

  她雖然嫉妒青兒,但也知道自己若是惹對方不快,也討不了好果子吃。更何況她在這裡服侍有個好處,便是能夠常見到大人。

  苗洛青讓蕊兒扶著,在院裡走走,既然有這麼多雙眼睛在看,那她就坦坦蕩蕩的,如此反而能避開眾人的目光。

  如苗洛青所料,因為有蕊兒陪同,兩人很順利地就出了竹軒,她又藉故說想上茅房,蕊兒不疑有他,便扶著她走去。

  一進了茅廁,苗洛青故意傲慢地說:「我動作慢,會久一些,你若是嫌慢,便進來服侍我也行。」

  蕊兒才不想進去服侍她,便道:「姑娘慢慢來,不急,奴婢在外頭等著。」

  苗洛青瞟了她一眼,便嘆了口氣。「好吧,我自己慢慢來,但為避免扯到傷口,我會很慢,你可別催。」說完,她自己進了茅廁。

  蕊兒在外頭等,其他人便會以為她在裡頭。苗洛青趁這個機會,忍著傷口的疼痛,身形快速一閃,神不知、鬼不覺地離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9-2-11 10:3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2-11 12:47 PM 編輯

【第六章】

  苗洛青來到悅來客棧,向店小二打聽消息,店小二眉飛色舞地敘述當日的情況,她總算了解了大概。

  易剌殺失敗後逃走了,並未落入冉疆手中。

  看來,冉府她是不能待了,莫說她不想再與冉疆有任何瓜葛,光是違背剌殺令,救了冉疆一命,組織便不會饒她。

  待在冉府,只有等死一途。

  離開悅來客棧後,她低頭走在大街上。她現在做一般百姓布衣打扮,臉蛋也塗黑了點,就跟一個不起眼的粗婦一樣,不會惹人注意。

  自從放棄刺殺冉疆後,她就準備好退路,等著哪天需要時,能夠順利離開冉府,現在便派上用場了。

  她身上背著包袱,決定立刻出城。由於身上有傷,不宜花費太多力氣,因此她叫了一輛牛車,付給車夫碎銀,送自己出城。

  牛車走了一段,突然停下來。

  苗洛青將車簾掀開,擰眉問:「老漢,怎麼不走了?」

  車夫是個年約五十幾歲的漢子,回頭道:「姑娘,前頭錦衣衛查案,把路給堵住了,得等。」老漢的語氣,似是對這種事早已見怪不怪。

  苗洛青一聽到錦衣衛,臉色就變了。

  「老漢,繞其他路吧,我多給些銀子。」

  「好咧!」車夫聽了,立即把牛車調了個頭,往其他巷道去。

  牛車轉了一個大彎,過了幾條街後,與其他牛車相會,車夫似是遇著了其他夥伴,停下來與對方說了些話,回頭告訴她。

  「姑娘,聽說其他往城門的路也堵了,錦衣衛查人呢,還是得慢慢等。」

  苗洛青臉色一暗,拿出碎銀遞給老漢。「既如此便算了,我用走的。」她下了牛車,也不用老漢找零,自行背著包袱走人。

  她混在人群中,瞧見不少錦衣衛來來往往,一旁的百姓們也此起彼落的討論著。

  「怎麼回事啊?該不會又是哪位大官的家要被抄了?」有人問。

  「不是抄家,聽說冉大人要抓人。」

  「什麼人?逃犯?」

  「不清楚,但好像是在找個女人,大批的錦衣衛把各條主要出城的道路都堵住了,正一個一個的查人呢。」

  「可不是?我聽咱家的說,四個城門都有錦衣衛守著,查出城的人查得很嚴呢!」幾個百姓你一言、我一語,這些話全都一字不漏地傳到苗洛青耳裡。她心頭震撼,自己離開冉府才多久,冉疆就派人封了四個城門,速度之快,讓她措手不及。

  她低頭繼續走,不一會兒,瞧見前頭有一批官差正在調查路上的姑娘和年輕的婦人,其中一位穿著大紅飛魚服的錦衣衛是黃錦,冉疆的手下。

  她立即調頭,走進一旁的巷子,步伐無聲加快。

  她額上泌出冷汗,畢竟受傷不久,為了躲過冉府侍衛的耳目,她施展輕功,動用了內力,扯疼了傷口。

  她咬牙忍著,加快腳步,一發現巷口盡頭也有官差盤查,她立刻閃到一旁,貼著磚牆。

  眼看宮差要往這兒來,她腳下一點,翻牆而入,進了一座大院裡,卻在落地時,腳步踉蹌了下。

  她閉上眼,等待一陣黑暗的暈眩過去,待回復清明後,悄悄打量四周。

  這是一座大戶人家的院子,僕人不多,她要避開不是難事,決定暫時先躲在這兒,等風聲一過,再想辦法出城。

  只可惜,她打的算盤並不如意,才待了一個晚上,隔日清晨,她就在一陣騷動中驚醒。

  向來敏銳又淺眠的她,稍有風吹草動便會警醒,但昨夜或許是受傷之故,她居然睡得很沉。

  她猜那湯藥裡肯定有安神的成分,否則她怎麼會睡得一無所覺,直到這麼大的動靜才驚醒過來。

  現在逃走有些慢了,她趕緊躲進一間屋裡,聽著外頭的僕人低聲談話,她才知道,錦衣衛的捜查擴大到逐門逐戶的捜索。

  苗洛青感到一陣頭大。錦衣衛果然難纏,但她又不禁狐疑。

  說實在的,她不相信冉疆會如此大張旗鼓地動作,只為了找她。對他而言,她不過就是個無足輕重的丫鬟,就算救了他,讓他對她生起好感,也不至於為了找她,而調動大批錦衣衛和官差全城捜查。

  苗洛青忍著傷疼,在官差逐屋捜到她那一間前,混過耳目,及時逃了出去。

  如此動用武功,施展內力,讓她的傷口又裂開,她能感覺到背上的血浸濕了衣裳。她在城中東躲西藏了十日,這十日,城門崗哨一直嚴密查人,城中各地都有錦衣衛來回捜查,最後居然連乞丐都不放過。

  苗洛青感到寸步難行,也不知冉疆的捜查何時結束?她不敢住客棧,也不敢在一處逗留太久,這幾日都露宿在外,有時躲在屋頂上睡,有時藏到人家院子裡打地鋪。

  尚未入秋,但夜色已有涼意,她受傷不輕,加上這幾日的逃亡,傷勢有惡化的趨勢。

  苗洛青低咒一聲,若不是錦衣衛弄得全城風聲鶴唳,她何必餐風露宿,何必躲得這麼辛苦,這時候早出城了。

  她早上吃了兩個路邊攤買來的熱餅,喝了一碗粥,卻仍覺得頭重腳輕,躲了十日,她感到壓力越來越大。

  她去了藥鋪,想抓些傷藥,好壓下傷勢。

  「姑娘受了傷?」掌櫃笑問。

  「是來幫我大哥抓藥的,他受傷了。」她說。

  掌櫃又問:「那姑娘大哥是受哪種傷?刀傷?燙傷?還是怎麼著?」

  「我大哥昨日和人打架,被人用劍剌傷了。」

  「喔,是劍傷。」掌櫃的一副明了的表情,開始為她抓藥。

  過了一會兒,掌櫃笑笑地對她道:「姑娘稍等,有一味藥沒了,我去後頭拿。」苗洛青望著他,含笑點頭。「有勞了。」

  掌櫃轉身,朝身後屋內走去,他一掀門窗,進了屋,苗洛青二話不說,立即轉身就走。

  她並沒說自己受傷,臉上又塗了黑,並未洩漏自己的病色,但是掌櫃第一句卻問她是否受傷。

  他抓藥動作太慢,雖然臉上帶笑,但眼中對她多加打量,這會兒又說少一味藥,要她稍待。

  基於以上三點,她已經有九成把握,這家藥鋪有問題。

  她一轉身出了店鋪,立刻快步走進對面的巷子,躲在一株大樹後頭瞧。

  不一會兒,幾名錦衣衛匆匆趕來,進了藥鋪,苗洛青立刻轉身離開,心頭冒起的第一個想法,便是藥鋪不能去了,恐怕都安插了錦衣衛的眼線。

  那藥鋪掌櫃是沖著她來的。女人、劍傷……冉疆要抓的人是她。

  苗洛青只知道,絕不能被抓到,一旦落入冉疆手上,就算不死也會脫一層皮。她才離開藥鋪沒多久,接著猛然心頭一驚,勁風而至,她立即轉身,掌風襲來,倉促之間,她連忙用手去擋,被震得往後跌去。

  她摔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剛要起身,冰冷的劍已經架在她的脖子上,讓她動彈不得。

  同門剌客!

  苗洛青一見到這些黑衣人身上的穿著,便知道是組織派來的人,心中一沉。

  她躲過了錦衣衛,卻來不及躲開組織的追殺。

  苗洛青頭上的黑罩被粗魯的拿下來時,只感到眼前極為剌眼,直到適應光亮,她才看清楚眼前的男人。

  一雙狹長的單鳳眼,配上飛揚的劍眉,挺直的鼻,整個人立在那兒,修長的身形跟一棵樹般。明明是斯文俊秀的臉,配上冷肅的表情,便多了刀鋒般的威懾之氣。

  「你是易?」

  這是她頭一回見到易的真面目,他一直以蒙面示人,在客棧剌殺那日,他也是易容。雖不知相貌,但她認得這眼神。

  見他不承認也不否認,她更加肯定是他了。

  迎上他冰冷的目光,她的目光毫不退縮,並回以冷嘲。

  「這是做什麼?你想殺自己人?」

  「背叛組織的下場,你該知道。」他的審判,清冷無比。

  她冷哼,厲聲道:「我若是真的背叛組織,豈會被冉疆追得無處可逃?若非為了救你,我豈會錯失接近冉疆的機會?」

  這話一出,所有黑衣人都怔住了。

  易也是一怔,繼而冷笑。

  「你為冉疆擋住我一劍,怎麼看,你救的都是冉疆吧?」

  「那一日,你以為他中了媚藥,身邊只帶了六名侍衛出府,其實是他利用七公主,將計就計,四周埋伏了人,佈好了局,就等著大魚上勾。」

  易聽了一怔,繼而擰眉,銳利的目光盯著她,半信半疑。

  苗洛青繼續道:「他出府,大可挑其他女人與他伴駕,卻挑中已經失寵的我,你不覺得詭異?」

  這話一出,易陷入沉默,似有深思。

  「你出手行刺,我若助你,就會一起中了他的計,他便能將我們一網打盡。情急之下,我只得艇而走險,為他擋住一劍,這麼做,不但可以壞他計劃,還能讓你及時脫逃。而他也因為對我感到意外,一時拿不準我是敵是友,趁他猶豫不定時,我則利用機會及時脫困。」

  易聽了確實意外,卻又眯瞇起眼。「你說的是真?」

  她不答反問。「你說呢?我犯得著為他擋劍嗎?又犯得著救了他之後,不當他的恩人向他討富貴,反倒逃出府,然後落得被你押來的下場?」

  易沉默了,雖然他的目光依然銳利,但苗洛青知道,他已經不那麼確定她是不是叛徒了,甚至有幾成相信她的說詞。

  她這番解釋沒有破綻,因為冉疆設了埋伏,的確是事實,易只要去查,便能知曉。更何況錦衣衛到處捜查她,弄得雞飛狗跳,人心惶惶,易豈會不知?

  果不其然,易只是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便開口對其他人命令。「將她帶下去,看好。」

  苗洛青垂下眼,隱藏心中的喜意,悄悄鬆了口氣。

  能保住命就好,只要易信了她的話,她還有機會逃。想到這裡,她又升起希望,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她絕不輕易放棄,不管是冉疆或是易,都不能決定她的生死。

  苗洛青雖然被易軟禁,但或許是她的話起了效果,易把她關在屋裡,並未虧待她,並派了一名女手下,為她的傷口重新包紮,給她的吃食也照三餐送。

  苗洛青東躲西藏了這十幾日,本就體力透支,加上傷口裂開惡化,所以發起高燒,這時雖然被軟禁,卻也讓她得以喘息。

  她吃了藥,一直在床上昏昏欲睡。三日後的夜晚,她突然被人叫醒,不由分說,將她押上馬車。

  「怎麼回事?」她問。

  押她上車的是易派來的女手下,沒有回答她的話,押她上車後,便退出馬車外。過了一會兒,易上了馬車。

  他一進來,原本還算寬闊的馬車瞬間變得狹窄。

  「啟程。」他命令,嗓音清冷一如往常。

  苗洛青瞄了他一眼。他就坐在她的對面閉目養神,從進來到現在,他都沒瞧她一眼,但她卻深深感覺到,即使他閉著眼,自己的一舉一動也在他的掌握之下。

  苗洛青深思著,半夜突然要走,八成是他們藏身的地點已經不安全了,所以才要換地方。

  她會問他的手下,卻不會想問他此行要去哪?畢竟手下都不回答了,他又怎會告訴她?雖然她的解釋暫時讓易不處置她,但她知道,易並不完全相信她。

  苗洛青十分睏倦,索性把身子一偏,背靠著後頭的軟枕,把頭倒在一旁的車壁,才剛閉上眼,正打算睡一會兒時,易的聲音幽冷傳來。

  「為何救我?」

  苗洛青睜開眼,發現他正盯著自己,墨眸幽沉,精芒如炬,威視迫人。

  苗洛青與他對視一會兒,便垂下眼。

  「因為……」她略微疲倦的嗓音,比平常多了幾分嬌啞軟儂。「想救就救了,不想你白白送死。」

  這是她臨時能想到的理由,希望藉此打動他的惻隱之心,別把她帶回組織。她猜,他應該尚未把她救了冉疆的事回稟,他還在審度她,而她必須把握良機,安撫這個男人。

  「你就沒想過自己會白白送死?」他再問。

  她抬眼瞪他,不客氣地回答。「哼,老實說,我當時還真沒想到。」語氣帶點冤,又帶點怨。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後,一副「懶得理你,愛信不信隨你」似的閉上眼,負氣睡覺去。 

        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她臉上,接著便移開眼,看向車窗外。除了馬車轆轆的車輪聲和馬蹄聲,四周很安靜。

  過了一會兒,他的目光又移回她臉上。那疲憊蒼白的臉色,少了刺客的冷凜,多了女子的脆弱,睡覺時依然蹙著眉頭,似是睡得不安,惹人嬌憐。

  他們是刺客,總是習慣冷漠對人,不會有太多個人情緒,彼此間也不會有太多交流,只說正事,並且長話短說,簡潔有力。

  適才她負氣的話顯得潑辣,還帶點孩子氣,令那病弱的臉龐多了靈動的生氣。

  她說,想救就救了,還說,不想你白白送死。

  刺客向來奉命行事,甚少感情用事,個人負責個人的任務,不會多想,更不會為了救其他剌客而影響剌殺任務。

  他們的宗旨是,任務永遠排在人性命前!然而,她適才說的那番話,不知怎麼著,就讓他記在心裡了。

  「停車。」外頭傳來一聲喝令,打破了四周的寂靜。

  苗洛青猛地睜眼,下意識地朝易看去。

  「是巡街官差。」一名手下貼近車窗旁,向易低聲告知。

  苗洛青心想,是官差,不是錦衣衛,還算好辦。

  她看向易,他不動聲色,顯然也是這麼認為。

  隨著馬蹄聲,官差已經接近,來到馬車旁。

  「你們從哪兒來?要往哪兒去?」

  「稟官爺,咱們是藥商,奉令趕著出城採藥。您看看,這是咱們的通行令……」外頭的手下正與官差交涉,苗洛青仔細聆聽,心想原來是扮成藥商要出城?難怪她一上車,就聞到草藥味,易敢在這時候出城,應該是計劃好一切,有他在,或許自己真能混過錦衣衛耳目,順利出城。

  「車內坐的是誰?」

  「回官爺,是我家掌事和他夫人。」

  夫人?

  苗洛青才愣了下,下一刻便感到身旁一擠。

  原來是易坐到她身旁,肩上傳來微沉的力量,是易的手搭上來,將她的身子往自個兒胸膛上靠攏,納入臂彎裡。

  陌生的男人氣息,瞬間籠罩全身。

  她反射性的要退開,但當車門打開那一剎那,剌客的敏銳讓她即刻融入「夫人」這個角色,親密地偎在易的懷裡。

  「官爺,在下趕著出城,還請行個方便。」說時,易將一錠金燦燦的元寶,遞給對方。

  不同於平日清冷低沉的嗓音,這時候的易,說話聲調已不同,音調略揚,有種斯文老爺的腔調,好似換了個人。

  苗洛青若不是跟他在一起,親耳聽他說,還以為是別人呢。看來這男人不但擅於易容,對變聲也很有一套。

  官差掂了掂手中的元寶,四處看了看,放進衣袋裡,慢條斯理地道:「藥商吶,既是出城採藥,怎麼帶著婆娘呢?」

  「實不相瞞,拙荊病了,在下便想趁此帶她出城,訪醫治病。」說著,易將懷裡的苗洛青摟緊了些,並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關懷寵愛之情溢於言表。

  官差收了他的元寶,有心放人,便道:「這幾日錦衣衛在捜個女人,查得緊,小心別讓什麼人混進車隊跟著出城,否則有苦頭吃了。」

  「原來如此,多謝官爺提點。」

  「行了,走吧。」

  官差不再刁難,放他們離去。

  車門一關,也隔絕了外頭的視線,苗洛青便主動退離他的懷抱,而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臂也鬆開了。

  易沒有回到對面的位子,而是繼續坐在她身邊,苗洛青也不在意,反正有了官差那句話,易應該更相信她了,她也就更安全了吧!

  許是因為相信易安排好了萬全計劃,必能安全帶她出城,所以她放鬆下來,把頭靠著車壁,本想閉目養神一會兒,卻不料這一瞇眼,便沉沉睡去。

  馬車行走在路上,車身搖晃,她睡著、睡著,身子居然往前倒下,眼看就要跌下去,身旁及時伸來一隻手,矯健地將她撈回,而她便這麼順勢倒在他身上,直接在他身上睡得不省人事。

  易低頭盯著她,沒推開,而是讓她繼續睡在自己身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丫不 發表於 2019-2-11 12:5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2-11 01:07 PM 編輯

【第七章】

  這一路,苗洛青睡得很沉,當她緩緩睜開惺忪的睡眼時,還能感覺到馬車搖晃,卻不會顛得她難受,甚至還睡得挺舒意。

  她突然一怔,發現自己現在靠著的不是車壁,而是某個人的……胸膛?

  這個認知令她混沌的腦子完全清醒,車廂內,除了她跟易之外,沒有別人,也就是說,她是靠在他的胸膛上睡的。

  她居然睡得如此迷糊,窩在人家胸膛上都沒發現,由此可見,她的警覺性變得有多低。

  她維持不動,意識到這尷尬時刻,不知道該悄悄離開,還是繼續裝睡下去,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在猶豫之中,她突然聽到熟睡的呼吸聲從上頭傳來,她禁不住疑惑地悄悄往上瞟,發現易正在熟睡。

  她恍悟。難怪,他若是清醒,豈會任由她靠在他身上,怕不早就躲開了。

  想到此,她放鬆了,悄悄直起身子,往一旁挪了挪,讓兩人間隔開點距離。

  她伸手掀開一點窗簾,想知道他們現在到哪兒了?

  這一瞧,她呆住了。

  他們出發時,天色仍暗,此時已是天光大亮,馬車行在大道上,兩旁儘是一望無際的山巒起伏,藍天白雲,遠離了城中的喧囂和那看不完的錦衣衛。

  出城了?

  多日來,無法出城的緊繃、東躲西藏的不安,以及負傷的壓力,在這一刻釋放了。她的心雀躍,美眸星亮,一個人很輕鬆。

  她已經脫離冉疆的威脅,不必再擔心會被他發現刺客的身分,不必害怕再度慘死於他手中,那一世又一世的惡夢,終於不再繼續,命運不再輪迴。

  這一世,她終於改變自己的命運了。

  苗洛青此刻的心情,就好比那天邊的雲朵,在天地間輕盈飄揚。在她眼中,那路邊不起眼的雜草野花,比牡丹更加嬌艷?,那樹上烏鴉的嘎叫,比黃鶯還要悅耳。

  此情此景,她看什麼都美麗。

  她看得太專注,不知道在她醒來時,易就已經知道了。這一路上,他一直是保持清醒的,所以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易不明白,自己為何要裝睡?為何要假裝不知道她靠在自己身上?

  當她悄悄離開自己的胸膛時,那屬於她的柔軟和溫度依然殘留在他身上,屬於她的味道,纏繞了他一路。

  他沉默地盯著她的側臉,能瞥見她嘴角彎起的弧度。

  他能感覺到她很開心,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興奮。

  他不知道她在開心什麼,她看外頭看得很專注,而他,則在一旁專注地盯著她。刺客都是孤兒,因為不能有拖累,不能有牽掛,他們接受嚴格的訓練,被要求無血無淚,只為剌殺而生。

  然而身為人,怎麼可能無血無淚?只不過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符合組織的要求,便裝作無血無淚罷了。

  早在她來之前,他就已經潛伏在冉府一段時間了,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他將俊容遮掩,易容成冉府的一名侍衛,而原來那個侍衛,早被他悄無聲息地做掉了。  

  後來,他接到組織的密報,將會派一名美貌女子潛入冉府當丫鬟,任務是對冉疆進行色誘剌殺。

  當她進入冉府時,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並未讓她知曉自己的存在,直到組織給他命令,要他接觸她,執行命令刺殺冉疆。

  他從未失手過,可因為她,他失手了兩次,但奇怪的是,他並不怪她。而對於她的解釋,他親自去查證過,那日在悅來客棧,冉疆的確設下埋伏的人馬。

  倘若刺殺失敗,他自然有把握撤退。他做事向來縝密,會設想一切可能的突發狀況,他唯一猜不到的,是她。

  為了保留實力,他不得不先退出城外,向組織彙報後,再行斟酌。

  在趕了兩天路後,這一日正午,他們放慢速度,將馬車停在溪邊的一株大樹下,稍做休整。

  他們像往常一樣,有人打坐運功,有人背靠樹榦休息,有人則擦拭著自己的兵器。每個人不管在做什麼,都是靜悄悄,唯有一個人例外。

  苗洛青在馬車上坐了太久,見到潺潺溪水,一雙眼亮如日月。

  她走到溪邊,脫下鞋襪,赤足漫步在水裡,舒服得吁了口氣。

  溪水清澈,魚兒悠遊其中,她雙足泡在溪水裡,偶爾彎身用雙手掏起一池清涼,輕潑在臉上。

  走累了,她就坐在溪中的石頭上,雙腳踢起陣陣水花,玩得不亦樂乎。

  她一雙天足本就生得秀美,上頭的水珠閃耀著日光,那一雙白晳小巧,也被日光照得透亮晶瑩。

  她這模樣與其他沉默的人大不相同,其他人即使在休息,也籠罩著一股嚴肅的氛圍。不像她,坐在那兒玩水,偶爾還會撲捉幾隻經過的粉蝶,頗為自得其樂,好似她是出來踏青的。

  眾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盯著她,連易也在看著她。

  「她真的跟咱們同夥?」一名刺客問道。

  他問的也是其他人心中所想的,他們很少見到其他刺客會在跑路時遊玩,畢竟養精蓄銳,才是他們該做的事。

  這次的行動是易主導,所以關於這個問題,大夥兒很自然地看向易。那女人實在不像刺客。

  易沉默了會兒,淡道:「她是色誘組的。」

  這話一出,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沒回答。那女人那麼美,一看也知道會被安排到色誘組進行訓練,專門學習誘惑男人。而既然要迷惑男人,就不能太死板,必得清靈動人,因此易的回答,讓眾人覺得有理。

  動人的不只是美貌,舉手投足都必須是動人的。

  苗洛青才不管其他人的視線,她長這麼大,第一次感覺到生命的可貴。

  水中的倒影、魚兒的戲游、白雲的飄泊……在她眼中,一草一木是那麼生機勃勃。她靜靜坐在石頭上,微抬下巴,仰望藍天,微風拂過她的鬢髮,似楊柳輕輕飄蕩;嘴角輕揚的笑意輕淺而愜意,這樣的她,雖無華服在身、無胭脂淡抹,卻自有一股脫俗不染塵世的凈靈之美,令眾人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身上。

  易看著她,看著大夥兒,突然擰眉,覺得這個青兒似有擾亂眾心之嫌,這不適當,他身為領頭,必須制止。

  「出發了。」他的命令打破這份寧靜,而他精銳的目光也瞥見她臉上閃過的一抹遺憾。

  他站起身,其他人也跟著動了,各自去做自己負責的差事,準備動身。

  易站在溪邊,銳目盯住苗洛青,等著她自己走過來。

  苗洛青嘆了口氣,只好起身,小心地踏在石頭上,一步一步地走回來,而她一雙赤裸的小腳,也清楚地盡呈在他幽沉的目光下。

  若是平日,她施展輕功,一步就到了,但她身上有傷,不想動用內力,所以像普通姑娘家一般慢慢走回去。

  當她赤足踩在其中一顆石頭上時,那石頭突然滑動,令她低呼一聲,身子失衡,不過下一刻,她的人已被抱起,是易閃身過來,及時打橫抱起她。

  他幾步便輕鬆將她接回陸地上,卻沒有放下她,繼續走向馬車。

  「放我下來。」她說。

  「太慢。」他答。

  在眾目睽睽下,他就這麼面無表情地抱著她上了馬車。

*             *             *

  冉疆沒想到,他才出府沒多久,自己精心安置在竹軒的青兒,竟然無緣無故失蹤了!

  他一收到消息,大為震怒,立即策馬奔回冉府,將竹軒一干奴僕、丫鬟全部收押審問。同時傳令下去,讓錦衣衛全城搜捕,並將四個城門設置崗哨,嚴格搜查出城者。

  整個冉府因為大人臉色陰沉,上下都籠罩在一片恐懼當中,而當日服侍苗洛青的蕊兒則被打到暈過去,接著又被打到醒過來。

  冉疆雷厲風行,領著人馬去捜人,他不信在自己的全城監管下——人就這麼消失了,就算他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當然,他不會讓人知道,他冉疆如此勞師動眾,只為了找回自己的小妾。他出師的名義,當然是緝拿罪犯這種光明正大的理由。

  十幾天過去了,他不但在城中找活人,也在所有河道或池子裡找死人,是生是死都不放過。

  錦衣衛曾在一名大戶人家的院子裡發現血跡,也在一間藥鋪裡收到一名女子抓藥治劍傷的消息。

  綜合這些蛛絲馬跡,冉疆懷疑,能夠躲過他佈下的眼線,對方肯定不止一人。於是他開始捜屋,專搜那些地勢上可能藏著密室或暗道的地方,果然被他的人找著了。

  只可惜慢了一步,他趕到時,那間藏有密室的屋子已經人去樓空,而室內還瀰漫著一股藥味,地上遺留的車輪和足跡顯示對方早在半個時辰前就匆忙離開了。

  冉疆在屋內巡視一遍,伸手拿過手下在屋內發現的那條染血的繃帶,陰狠的臉色冰冷如羅煞。

  這時一名手下來到他耳邊低語幾句,他立即轉身出房,來到廳堂裡,坐在手下搬來的椅子上。

  「把人帶進來。」他命令。

  「是。」手下依令而去,沒多久,便押著一名官差進屋,跪在他面前。

  這名官差叫牛二,便是收了易的元寶,隨意將馬車放行的人。

  此刻牛二跪在地上,面對北鎮撫使司首撫這個令人聞風喪膽的錦衣衛大人,嚇得臉色蒼白,簌簌發抖。

  冉疆陰惻惻地盯著他,沉聲道:「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若是讓本大人滿意,便饒你不死。」

  牛二聽到有活命的機會,立刻趕緊招了。

  「回大人,他們一共有八人,六名男子騎馬,隨護一輛馬車,車廂內坐著一對夫婦,男的是藥商,他身上還帶了出城令,趕著出城採藥,那出城令還是城守親自核准的,小的便是見了這出城令,這才敢放行的。」

  冉疆聽了,哪管什麼出城令,只知道一個重點。

  「車內兩人多大年紀?相貌如何?胖或瘦?著何種衣裳?氣色如何?」

  牛二哪裡知道,他根本連看都沒看,但是他不敢說。

  「回大人,那男人生得挺斯文,長得不錯,一身淡藍色的衣袍,梳髻、戴冠。他妻子長得普通,就是生了病,氣色很差,她丈夫趕著帶她出城去醫治。」

  冉疆聽完笑了。「喔?她病了?」  

  「是呀,大人,那男人將她護在懷裡,極為寶貝,夫妻倆看起來十分恩愛哩!」

  牛二心想,大人要抓的是個美貌女子,雖然自己沒見到那女人的長相,但故意說她長得普通,也是藉此幫自己脫罪。而且人家是夫妻,跟大人要抓的人不相干,只要大人認為不重要,自己頂多被罰個幾板子,不至於丟掉小命。至於那元寶,沒了就沒了,總比小命沒了好。

  果然,他這麼一說,錦衣衛大人笑了。

  「原來是一對急趕著出城醫治的夫妻,又有城守親自簽押的出城令,看來是沒什麼問題了。」

  牛二也笑了,心下鬆了口氣,看來自己這條命是保住了。

  冉疆忽而收了笑,沉下臉色。「當時天色未亮,車廂內的人又未下車,哪裡瞧得出長相。藥商?依我看,謊稱是藥商,是為了掩飾那女子身上的藥味吧!至於城守那老家伙的出城令,花高價就買得到,你以為編個謊,就能把本大人唬弄過去?來人,將他押入詔獄,罪名嘛,便是刺客的幫凶,一併處置了。」

  牛二聽了,當場嚇得腿都軟了,連求饒的話也說不出口。

  牛二被押下去後,冉疆立即帶了大批人馬去追。

  他接連兩次遇刺後,皇上派了刑部侍郎帶話來,讓刑部接手撤查剌客一案,因為皇上要他專心查寧王的異動。

  近來水路有一批官船被劫,損失幾千斤的米糧和鹽,但讓皇上震怒的,卻不是這些被搶的糧草,而是隨著官船運送的那批工匠。

  那些工匠都是有大才之人,各個是能人巧手,其中有兩名工匠是專司兵器研製。皇上想改良軍中兵器,強化皇朝武力,於是秘密在民間尋訪,捜羅人才,這兩名工匠是皇上極重視的人才,卻被搶了。

  試想,這兩人若是落到藩王手中,尤其是寧王,可謂如虎添翼,到時將成為皇上的心腹大患。

  冉疆猜測,這批人說不定跟寧王有關,若是抓到,抽絲剝繭之下,或許可以查出些眉目。

  牛二的話,雖是摻假居多,但也有些是真。六名護衛護著一輛馬車,車內的男子便是他們的頭兒,至於那名病重的女子……

  冉疆一雙墨眸瞇出一道狠戾的邪芒,那女子最好不是青兒,若真是的話……

  那男人將女子護在懷裡,極為寶貝。

  冉疆冷冷邪笑。扮成夫妻嗎?他此刻有著噬血飲渴的衝動,敢算計他,不管對方是誰,他會讓對方付出慘痛的代價。

*             *             *

  苗洛青莫名其妙打了一個冷顫,她回頭看著來時路,心想出城已經五天了,離城已經很遠,冉疆再厲害,這時候也不可能追上來。

  她轉回身,不禁I怔。易修長的身影正駐足在客棧門口,一雙沉寂的眼盯著她,似在等她。

  妯猶豫了下,便垂下眼,邁開步子走向他。此時她頭上戴著一頂幃帽,這是易早就讓人準備好的,她戴著正好遮住面貌。

  直到她過來,易才轉身跨入客棧,她則隨他身後進屋。

  這間客棧位於進京的叉道交會上,來往商旅不少,趕著進京的商人或百姓大多會經過此地,或許住宿,或許休憩,因此他們扮成藥商,與其他商人混在一塊,是最安全不過了。

  進了客棧,苗洛青也沒有摘下幃帽,隔著帽紗,一雙美目四處打量。

  客棧裡來往的客人不少,而易的一名手下正與掌櫃說話,沒多久,店小二便領著他們上樓。

  看來今晚是要宿在此地了。

  這裡客人這麼多,卻仍有空房,可見易早就安排好了。她心中竊喜,在馬車上待了五日,今晚總算不用睡在馬車上,也不會在易的監視下了。

  自從出城後,她腦子就不斷地轉著逃跑的辦法。冉疆的威脅已除,她只要能脫離易的掌控,天下之大,她去哪兒都行。

  她想過了,自己是不願再當剌客受人主宰了,組織也好,錦衣衛也罷,都與她無關,她只想平平凡凡地過日子,或許找個老實的男人,只要對她好,她就守著對方,做個知足常樂的妻子。

  想到末來可期,她不禁有了盼頭,嘴角也不自覺彎起一抹笑。突然,她感覺到一道精明的目光,抬起眼,與易的視線對上,不禁一怔。

  她擰眉。這男人到底在看她什麼?他話不多,但那雙眼太深沉,令她看不透,也猜不著。

  她突然升起奇怪的感覺,雖然頭上還戴著幃帽,但易好似能透過帽紗,瞧見她的表情似的。

  是多心吧?她想,因為她有了另一個心思,難免也對易起疑,怕他瞧出什麼來。

  店小二領他們到一一樓上房,當苗洛青發現自己獨自一間時,感到意外的同時,心也樂開了花。

  自從離開冉府後,她便沒機會凈身,好不容易今晚有床可睡,她最需要的,便是從頭到腳好好將自己打理乾淨,她跟店小二要了一桶水,因為身上有傷,不宜泡澡,但是能洗洗頭髮、擦拭身子,便覺全身舒暢。

  畢竟等她逃走後,下回不知要等到何時,才有沐浴凈身的機會了。

  是的,她要逃,今夜是個機會。

  在馬車裡,易日夜守著,連去方便也有女手下跟隨監視,現在她獨處一屋,屋外或許有人看守,但比在馬車上的機會多。過了今夜,她不知下回還有沒有機會逃走,所以她必須把握。

  然而,她還是太天真了,也低估了易的謹慎。

  等她把自己打理乾淨、換上乾淨衣裳後,易進屋了。

  她看著他,一臉狐疑,全神戒備。

  「有何貴幹?」她以為他是來找她問話的,哪想到他把門關上,接著便挑了張椅子坐下。

  「我今夜待此。」丟了這句話,他便閉目養神,只是招呼她一聲,也不管她同不同意。

  他竟然要跟她同處一屋,待一整夜!「想監視我,你可以守在外頭。」她咬牙。

  誰知他無動於衷,只是淡淡地丟回一句。

  「外頭招蚊,不妥。」

  她死死地瞪著他,而他視若無睹,擺明就在這椅子上坐著睡一夜,這是盯緊了她。苗洛青肯定,這傢伙怕是看出她想逃跑的意圖,所以打算整夜緊迫盯人,她氣憤地握緊拳頭。

  她真是低估他了,這男人跟冉疆一樣,疑心重,賊精得很。

  她氣憤之餘,忽而靈光一閃,瞇起美眸,彎起一抹笑。

  她款款上前,一屁股就坐到他的大腿上。

  易睜開眼,一雙墨眸盯住她。

  她偎著他,用著媚骨酥軟的嗓音道:「長夜漫漫,你一個人怕是無聊吧,不如咱們幹點別的事,嗯?」

  她的鼻息拂在他的頸窩處,好似羽毛輕輕搔癢,仰望的美目瞅著他,盈盈眸光似水流轉。

  她一邊用軟儂的嗓音蠱惑他,一邊用手揉著他的胸膛,而她的嬌臀也往他兩腿間磨蹭。

  易盯著她,大腿充分感覺到她渾圓有彈性的肉體,胸膛上那隻調皮的手好似蝶兒戲在心房上。

  她剛洗浴過的身子,飄著淡淡的清爽之氣,和著藥草味,形成她身上獨有的氣息,撲上他鼻間,不管裡裡外外,都是她的柔媚氣味。

  他盯了她一會兒,緩緩開口。 

        「你可以試試,我不介意你脫光身子。」

  如斯鎮定,不動如山。

  苗洛青收斂笑容,冷冷地盯著他的眼。她看不到裡頭有慾火,只看到一片死寂的冷靜。

  「嘖。」她嗤了一聲,臉色一轉,便離開他的身子,哪裡還有適才的狐媚討好?

  「不要就算了。」她負氣地轉身回到床榻上,把床帳一放,阻隔兩人的視線,倒頭就睡。

  她真是頭殼壞了才去誘惑他,她怎麼就忘了,他也是訓練有素的殺手,受過禁慾訓練。在他們這種人眼裡,女人的裸體只怕跟一具屍體差不多,她想用美色引他上當,將他弄昏,根本是痴人說夢。

  苗洛青懊惱著,卻不知曉,在她轉身後,背後那雙冷然的眸光轉瞬即逝,取代的是隱忍熠動的暗芒。

  易稍稍調整了下姿勢,拉了拉衣袍,好遮掩住雙腿間不小心硬起的慾望。

  是他隱藏得太好,她才沒發現。他也是有溫度的男人,只因她而變化。

  苗洛青心知今夜走不了,便閉上眼,本以為屋內多了一雙眼,會讓她輾轉難眠,誰知沒過多久,她便睏倦睡去,沉入夢鄉。

  或許是養傷之故,也或許是出城後的輕鬆仍在,這一夜她同樣睡得很沉,就算半夜有人掀開床帳,離她只有咫尺之距,只怕她依然不會發覺。

  驀地,胸前一疼,她驚醒過來,雙目大睜,雖然屋內一片黑暗,但那雙盯住自己的眼卻如狼眼一般,在黑暗中亮得驚人。

  她想質問,卻發現自己被點了穴,發不出聲,也動彈不得。

  「事態有變,對不住了。」易的聲音在暗夜中傳來。

  她感覺到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襟口上,二話不說,將她的衣襟打開,露出她胸前一片清涼。

  他竟然在脫她的衣裳!

  苗洛青憤恨地瞪著他。敢情這男人不喜歡女人投懷送抱,反倒喜歡霸王硬上弓?簡直是變態!

  她在無聲的咒罵和怒瞪中,被他強行脫光了衣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9-2-11 01:15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2-11 01:48 PM 編輯

【第八章】

  大批出現的錦衣衛,頃刻間呈包圍之勢,將客棧前後左右都堵住了,震動的馬蹄踢踏聲,也將客棧裡的百姓從床上驚醒。

  錦衣衛來勢洶洶,全都騎著快馬,點亮的火把將客棧裡裡外外全部照得大亮。

  一列錦衣衛闖入客棧大堂,訓練有素的四散開來,把樓上每間房裡的人全部叫出來,一個不落地命令到樓下大堂裡集合。

  掌櫃匆匆忙忙趕出來時,連鞋子都穿錯腳了。睡夢中的眾人從床上被挖起來,被趕到大堂時,人人臉上倶是驚慌失色,對錦衣衛的包圍陣仗感到害怕,不知發生了何事。

  客棧外頭火光大亮,客棧內的錦衣衛也點燃了燭火和火把,將客棧每一個角落都照得亮如白晝,一眼便能看清,毫無疏漏。

  一樓大堂集合的百姓全都戰戰兢兢,人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錦衣衛來查什麼人?又不知是誰找死,居然讓錦衣衛大費周章地出城,跑到離城百里的客棧來抓人?

  肅立兩列的錦衣衛手持繡春刀,面無表情地站著,似乎在等待什麼大人物出現,主持這個嚴肅的局面。

  不一會兒,那大人物出現了,他亦是一身的錦衣衛飛魚武服,身姿挺拔高大,步履沉穩地跨入客棧。隨著他的出現,大堂裡的氣氛好似一下子更為沉重肅靜,籠罩在一股無形的威壓當中,壓得每個人心驚膽跳,尤其是大堂人群裡的一名瘦小男子,幾不可查地輕輕顫了下。

  這名瘦小男子便是苗洛青扮的,她此時身著男人的衣裳,臉上已經換了一張面孔,肌膚微黃,嘴邊還留了鬍渣,而幫她易容的人,正是站在她身旁的易。

  錦衣衛突然出現,讓苗洛青恍然大悟,原來易突然在半夜點她穴道,是因為要給她易容;他脫光她的衣,是要給她換上男子的衫袍。

  她猜,易怕是早有準備應付這樣的突發狀況,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她易容,換了一個身分,因為她身上的衣衫、褲子,完全符合她的身形。

  其實易大可直接告訴她緣由,她會配合,因為她也不願被錦衣衛帶走。

  易似是看懂她眼中的疑惑,回了一句。

  「避免你乘機逃走。」所以他才會不由分說點了她的穴道。

  苗洛青心中大罵,原來易除了要防範冉疆抓到她,也要防她趁此脫逃。這男人果然心思縝密,一次防了兩手。

  他點她啞穴,便是要她當啞巴。畢竟他雖能改變她的容貌,卻無法改變她的聲音。不得不說,易的易容術的確高明,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把她易容成另一張面孔。當她看到銅鏡裡的陌生人時,還真嚇了一跳,只希望這副容貌能瞞得過冉疆的眼。

  大堂裡的人被上前的錦衣衛吆喝,命令他們排排站,這是打算一個一個查了。

  苗洛青的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忍不住看向一旁的易。

  易此時面無表情,十分淡定,瞧不出一絲慌張,可這一回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無法平靜下來。

  光是冉疆追來這個事實,就叫她心頭忐忑不安。

  都已離開五日,她本以為這一回是真的離他遠遠的了,才剛放下心,哪知這男人就蹦了出來,給她一個措手不及。

  她不知如何是好,因為前幾世,她還沒走到這一步,也沒有走得這麼遠,根本拿不準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隨著冉疆一步一步走過來,越來越靠近,她的心跳也跟著越跳越快。

  苗洛青啊苗洛青,你要冷靜,你現在易了容,冉疆認不出你,千萬不能自亂陣腳,被他瞧出破綻來。

  想到這裡,她悄悄地做了個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終於,冉疆來到她面前,當那一雙利眸落到她臉上時,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在這一刻停止了。

  那道精銳的目光掃過她臉龐,好似在灼燒她的肌膚,令她有想逃的衝動,但她必須忍住,絕不能被他瞧出異樣。

  「叫什麼名字?多大了?」冉疆沉聲質問的聲音,總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壓迫。

  「回官爺,我這位小兄弟是個啞巴。」一旁的易出聲代答。

  「喔?」冉疆挑眉,看了一旁的易一眼。

  「怎麼啞的?」

  「小時候大病一場,壞了嗓子。」

  此時的易是文人打扮,一張斯文秀氣的臉活像個老實的書生,連聲音都與原來不同,更與藥商不同。

  冉疆在他們兩人身上來回掃了幾眼,便移動腳步,往下一個人而去。

  苗洛青依然垂首斂目,但心頭卻是重重地吁了口長氣。對於易的應變能力和謹慎,不禁更高看了幾分。

  她就站在冉疆面前,可冉疆卻認不出她,只盤問了幾句,便不再看她,這感覺實在快意。

  頭一回她覺得自己佔了上風,把冉疆耍得團團轉。

  冉疆一個一個審問,到各樓各屋捜查的手下們也一一向冉疆回稟結果,找不到任何可疑之人。

  清查完畢,冉疆頭也不回地轉身走出客棧,隨著他的離去,原本盤踞在客棧各處的錦衣衛也一一收隊。

  轟隆隆的馬蹄聲再度響起,漸行漸遠,很快的,便只剩下一團塵煙,走得俐落而乾脆。

  錦衣衛一走,原本死氣沉沉的客棧大堂又恢復了吵雜的人聲,眾人虛驚一場,臉上各自露出慶幸和放鬆的笑容,嘴裡也沒閒著,開始彼此探聽八卦,不知錦衣衛在抓什麼人,如此大陣仗的追到了城外?

  苗洛青臉上也是笑著的,她忍不住瞧了易一眼,而他似乎感覺到她的目光,回過頭捕捉到她的視線。

  兩人對視一眼,她很快移開,回到樓上的客房,進了屋,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知道易也跟進來了。

  關了門,她立即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易望著她,那雙美眸在他的巧手下,被易容成單眼皮,卻掩蓋不了那眼瞳裡的光輝,如此生氣蓬勃,如此期盼。

  他沉吟了會兒,伸手一點,將她的啞穴解開。

  苗洛青感到喉頭一鬆,那被壓制的滯悶感消失了,不過剛恢復時,還有些乾啞。

  她倒了杯水潤喉,清咳了幾聲,這才開口。

  「咱們何時出發?」

  對於冉疆的出現,她餘悸猶存,早走早好,省得夜長夢多。

  他瞧出她想早點離開的心意,淡道:「現在就走。」

  「好。」她舉雙手贊成,不禁對他露出這一路上最誠摯的笑容。

  易將她的笑容收入眼底,卻是面色淡然,只有墨眸裡藏著不容人察覺的深幽。

  「準備好就上路。」

  他轉身出屋,留給她一人打理自己的空間。

  其實苗洛青也沒什麼好收拾的,這一路上,用的、吃的、喝的、穿的,都是易為她準備好的,她什麼都不必做,就是跟著他而已。

  她走出房門,易在門口等她,見她出來,他便轉身下樓。

  她跟上前,低聲要求。「解開我的穴道,武功被封住,讓我很不安。」

  易的腳步頓了下,又繼續向前走,沒作任何答覆。

  苗洛青不死心,又央求道:「路上若是有個萬一,我也好自保,剛才若是被發現了多危險,我連幫都幫不了。」而且也逃不了,這對她實在太不利了。

  見他沉默,她再接再勵地說服他。

  「你武功這麼高,又有這麼多手下看著,根本不必擔心我逃走。」

  易終於停下腳步,轉過臉,垂眸望著她。

  「你想逃?」

  說了這麼多,他只抓住這句重點,盯著她,像是要看透她的想法。

  苗洛青低罵了聲,臉上卻裝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我又沒做錯什麼,為何要逃?」她絕不承認,一路裝到底。

  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臉朝前方,再度邁開沉穩的步子。

  「不必,我會護著你。」

  苗洛青心中暗罵。他也不可能護她一輩子,更何況,若是被組織發現她有離去之意,到時候他又怎麼護她?

  他們倆都是組織訓練出的棋子,只能聽命殺人。而對待一顆背棄的棋子,組織只會消滅,不會放生。

  苗洛青思忖著,靠別人不如靠自己,不出三日,自己必能運功衝破穴位,到時候,她一定要找機會離開。

  她如此暗暗盤算,只可惜,她不曉得自己連三日都等不到,就等來又一次的危機。

  上了馬車後沒多久,就遇上了劫車的盜匪。

  在刀光劍影下,易一手摟住她,另一手將一名試圖闖上車的盜匪徒手震開,在車廂被刀劍擊碎前,他抱著她,破車而出,騰空躍起。

  對方人馬不少,那些扮成家僕的刺客為了對抗這些盜匪,不得不用真功夫去打,一個個抽出藏在布裡的刀劍,卻在這時,一聲尖銳的哨聲,讓這些盜匪突然退開,同時以包圍之勢,將馬車四周圍成死路。

  他們將臉上的蒙面一扯,脫掉身上灰黑色的匪衣,露出了真面目,也露出穿在裡頭的大紅飛魚袍。

  錦衣衛!

  苗洛青渾身劇震,驚愕不已。這些盜匪竟是錦衣衛扮的,他們埋伏在此,就等著他們!

  她轉頭看向易,瞧見他繃緊的下巴以及陰暗的臉色,心中暗叫不好,看來這事已超出易的預料,他沒有退路。

  錦衣衛中,一人策馬上前,此人正是他們的領頭冉疆,正冷冷地盯著他們。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前世的惡夢總是以不同形式糾纏著她。因為恐懼,她不由自主往後一縮,而這個小動作,卻被冉疆凌厲的目光給掃到,令她僵住身子。

  雖然兩人隔著不算短的距離,但他的視線牢牢鎖住她,那深沉如刀的銳目似是看透她的偽裝,連易容都無法擋住他精明透澈的眼。

  他從馬背上輕功一躍,踏空而來,如大鷹獵殺,朝他們撲來,速度快得驚人。易也不再隱藏,迎戰而上,殺氣如虹,猛然迸發。

  兩個男人在空中掌力相擊,內力碰撞,兩股威壓衝擊之下,形成一圈龐大的氣網,朝四周震開。

  苗洛青因為內力被封,一時被震得往後跌開,倒在地上,頓時感到胸口氣血上湧,差點要吐出一口血來。

  她抬起頭,當兩個領頭的男人鬥上時,兩方人馬也同時交手,刀光劍影,兵鳴馬亂,頃刻間,已是修羅戰場。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她當機立斷,爬起來轉身就逃,趁亂時搶了一匹馬,跳上馬背,扯住韁繩,腳下用力蹬著馬肚,迅如箭發,駕駛而去。

  她只盼著那兩個男人能鬥上一陣子,無暇管她,那麼她就有機會逃出生天了。

  她策馬奔了一會兒,便聽到後頭有馬蹄聲,回頭一瞧,有三名錦衣衛正策馬緊追在後。

  她緊抿唇瓣,回過頭,更加奮力踢著馬肚,加快速度。

  突然,後頭哨聲傳來,她座下的馬兒聽得主人的哨聲,猛然煞住,這突然的變故,令她猝不及防,身子朝前飛去,眼看就要重重跌落在地,猛然腰間一緊,一個力量拉住她的墜落之勢,身子碰地時,只是輕輕一躺,並未讓她重創。

  苗洛青低頭一看,她腰間被一道長鞭給卷束,抬頭一瞧,鞭子的另一頭牢牢握在為首的錦衣衛手上。

  她這時才看清,這人是冉疆的心腹黃錦。

  她坐在地上,看著黃錦下馬,朝她大步走來,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起來。」他命令。

  苗洛青眼神一黯,以她目前的狀況,根本打不過三名錦衣衛,掙扎亦是枉然。

  她垂頭喪氣地起身,沒有任何抵抗,被他們押回去。從頭到尾,她都低著頭,臉上是一片絕望之色。

  到了這時,無謂的抵抗只會換來更殘忍的對待,所以她只能順著他們。

  黃錦將她帶到一輛馬車上,三人在馬車四周看守,沉默地等待著。

  苗洛青多麼希望這一刻的時間能夠停止,她害怕見到冉疆,害怕他勾著殘酷狠戾的冷笑,笑她的不自量力。

  這幾日的輕鬆快活,好似只是一場短暫的夢,夢醒了,她還是落到他手中,命運依舊又走回原來的路,她仍然逃不過宿命。

  大約是精神緊繃到一個程度後,她已經麻木了,就這麼呆呆地坐著,也不知過了多久,車簾一掀,一道如電的目光鎖住她,她麻痹的心還是因此而顫了下。

  她抬頭,瞧見冉疆冰冷的眼神,接著他緩緩上前,隨著他渾身威壓襲來的,是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易他們都被殲滅了嗎?像易那樣手段高明的人,也一樣敗在冉疆手上?冉疆這人簡直就是個魔鬼。

  當他的手向她伸來,她知道自己要死了。死前,她連反抗的意願都沒有,只恨不得他給自己一個痛快,不要折磨太久。

  然而,她料錯了。

  她只感到臉上一輕,冉疆將她臉上的易容給撕下。

  因為時間緊迫,當時易只求能暫時矇混過關,所以臉上臨時的易容貼得並不牢,並不需要用繁複的藥水卸去。

  從冉疆沉怒的眼神里,她知道自己的面目已經顯露出來,所有計謀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

  冉疆伸手禁錮住她的腰,如同大鷹攫住了鳥。她不敢妄動,也不敢掙扎,怕他殘忍無情地折斷自己的翅膀。

  馬車駛動,車廂內一片沉默,她能感受到他渾身的血腥戾氣,她知道,他最恨背叛,這一回,他要如何弄死她呢?

  她渾身冰冷,額角突突地跳著,胸口一片滯悶,呼吸困難。

  終於,她壓不住血氣逆湧,一股腥甜衝上喉頭,吐出了血。隨之而來的,是一片黑暗。

  她很想就這麼昏死過去。

  只可惜,冉疆不允,他不知給她聞了什麼,讓她從昏沉中被弄醒了。

  錦衣衛擅長嚴刑拷問,更擅長如何把昏死過去的人再弄醒,苗洛青就是這麼被弄醒的。

  一睜眼,她就對上令人畏懼的冷眸。

  冉疆正盯著她,也不知他盯了多久,她只是僵著不動,發現自己已不在馬車上,而是在一間屋子內的床上。

  她知道,他這是要對她嚴刑逼供了,雖然她絕望如心死,但事到臨頭,她還是怕了。

  他的手一動,她便立刻想往後退。

  「別動。」他擰眉警告。

  明知掙扎無用,但她忍不住,因為他吃人的眼神,彷彿要生吞了她。

  「你想幹麼?」她嚇得簌簌發抖。

  他忽而笑了,伸過來的手似刀鋒冰冷,貼著她的肌膚,冷得她打顫。

  「乖乖聽話,把衣裳脫了……」他的聲音好似惡魔在耳邊低語,令她害怕。

  她搖頭,緊抿的唇瓣已無血色。

  似是不容她拒絕,他一手禁錮住她掙扎的雙腕,另一手拿起一把鋒利的小刀。她一看,便知這把小刀足夠銳利,稍稍一劃,便能對她剖肚開腸。

  「不,求你……」她無助地低泣,驚恐的淚光濕了眼。

  刀身已然貼在她的胸口上,俐落地劃開一道口子,不過兩三下,她的衣襟被剝開,露出肚兜,而他的動作沒停,將她的肚兜除去,讓她赤裸的上身再無遮掩,盡呈眼前。

  冉疆盯著她胸前的柔軟,眼神一黯,打量了下,接著又將她的身子轉過來,讓她背朝上,再用刀子將上衣切開、剝去,瞧見背上的繃帶已浸了血,幽暗的眼瞬間染上戾氣。

  「該死。」淡漠的兩個字,彷彿是死亡的宣判,令她連最後一點掙扎都放棄了。苗洛青心想,死就死吧!死了之後,說不定又會重生,重生後又是一條好漢……

  「是我的疏忽,若非我大意,必不會讓你被人擄了去,遭這種罪。」

  咦?

  聽到這句話後,她原本緊閉的眼倏地睜開。

  「你背上的劍傷又裂開了,必須重新上藥,可能有點疼,忍著點。」

  這聲音恁地溫柔,掌心撫背的動作極輕。

  她沒有被剖肚開腸,那把小刀只是切開她的衣,好方便除去。他這麼做,是要察看她的傷,重新上藥。

  苗洛青現在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原以為必死無疑,卻沒有預期中的酷刑,只有背上那輕柔撫摸的動作,在一點一點地為她處理傷口。

  由於她趴著,所以沒瞧見冉疆臉上的心疼,當他把她背上的繃帶仔細除去時,已經乾涸的血漬將繃帶黏在傷口上,剝開時也帶起一些血肉,這景象活似有人在割他的肉、吸他的血,令他緊蹙的眉皺得嚇人。

  他冉疆的女人,竟在他的護佑下被人劫走,一路顛簸,傷口又撕裂,再度惡化,那白嫩的肌膚就這麼被人如此踐踏,他恨得想血刃對方。

  他小心地為她清洗傷口,動作極輕,生怕弄疼了她。

  此時苗洛青的驚訝早已蓋過疼痛,本以為山窮水盡疑無路,卻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冉疆以為她是被人劫走的,沒發現她是自己逃跑的。

  是了!她逃走後,又被易劫持,一路上都是任人擺佈,冉疆一路循線追查,便會理所當然地以為她是落入賊人手中。

  他不是來抓她,而是來救她的!這個認知,讓她的心跳好似又復活了,腦子也靈活了,整個人又生起了希望。

  她的命尚未走到盡頭,他不會殺她,她活下來了!

  冉疆將她背上的傷口處理完後,發現她從頭到尾都沒喊一聲疼,不禁感到欣慰。早知這丫頭有一股韌勁,明明如此柔弱,卻硬是不喊一聲疼,讓他既欣慰又心疼。他彎下身,氣息來到她頸窩處,嗓音多了些磁性。

  「別擔心,回京後,我會請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來醫治你,絕不讓這漂亮的背上留下一絲疤痕。」說時,輕輕在她肩上印下一吻。

  他這番溫柔的安慰,她卻沒一點反應。冉疆一愣,仔細一瞧,恍然大悟,繼而失笑。

  這丫頭居然睡著了,難怪沒一點動靜,瞧她眼睫上還沾著幾顆淚珠,怪可憐的。

  冉疆心頭一軟,慢慢將她抱起,小心翼翼地收進自己的臂彎裡,同時他的唇,也輕輕印在她的臉上。

  「睡吧,有我在,必不叫任何人再動你分毫。」

  他說得深情,可惜這番感人的對白,苗洛青是一個字也沒聽到。

  她累極了,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都被逼到一個緊繃的極限,一旦放鬆下來,再也支撐不住,索性睡他個不省人事。

  接下來,任何天塌的事,都等她睡飽了再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9-2-11 03:54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2-11 10:16 PM 編輯

【第九章】

  烏雲籠罩的冉府,終於恢復一片晴朗。

  笑容又回到冉疆臉上,與先前的陰鬱比起來,簡直是寒冬春暖的差別。

  大人心情好,連帶著府裡的奴僕們也都大大鬆了口氣。

  大夥兒這下是看明白了,大人對青兒那丫鬟有多重視,根本不是圖一時的新鮮,而是放在心尖上的。

  光看青兒失蹤後,大人的雷霆之怒便知曉了,把青兒帶回來後,不但沒有失寵,對她只有更珍惜,連向來喜乘快馬的大人,都改為乘坐馬車回來。

  馬車還未到達,大人已經先派手下帶話回來,讓總管去請大夫,並命人張羅打理,上好的藥材和護命丸都先備著,就等著給他懷中的女人醫治。

  車門一打開,就見大人手裡抱了個女人,那寶貝的模樣,像是捏在手心裡怕碎了。大人直接把青兒抱到主院的寢房,而不是姨娘的竹軒,這樣的待遇突顯了青兒在他心中的地位已不同以往,根本是以夫人規格相待。

  就算回到冉府,苗洛青還是睡得不省人事。其實她是因為傷勢惡化所致,人處在發燒昏迷中,所以睡得沉。

  冉疆抱著她,摸著那熱燙的身軀,那張臉說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他護得好好的女人,居然被人劫去,好不容易救回來,見她被折騰得如此憔悴,彷彿要殺人見血才能消去他心中之怒。

  其實苗洛青的傷勢也沒有那麼嚴重,她現在之所以發燒,除了因為逃跑和傷口屢次裂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心神不寧。

  心不安是養病治傷的大忌,在心神和體力俱疲下,突然鬆懈下來,這才發了高燒。在大夫連著兩日的醫治下,她的情況總算穩定下來。第三日退燒後,大夫便說她的傷勢已經穩定,只要好生休息,不再奔波勞累,便能痊癒。

  聞言,冉疆陰厲的臉色才稍霽,而府中的人也總算可以喘口氣了。

  苗洛青的燒一退,沒多久便醒來了。

  她睜開眼,看清自己再度回到這個牢籠,只是沉默不語。

  她身上已經清洗過,但她沒有注意身上被換過的新衣裳料子有多柔軟高貴,她注意到的,反而是眼前這四個新面孔的丫鬟。

  這四個丫鬟分別叫做畫眉、詩意、琴瑟、書香,以畫眉為首,見她醒來,領著其他三位上前拜見,並言明以後她們四人就是她的貼身丫鬟,而原來伺候她的蕊兒已經被發賣出去,穩兒也被調到外院。

  這四名丫鬟雖是奴婢身分,但苗洛青觀察她們的言行舉止,有著與一般丫鬟不同的沉穩。尤其在接過畫眉遞來的水杯時,她瞧見對方手中的厚繭,那是長期握兵器才會有的。

  看來這四名丫鬟全是會武的,她們可不像蕊兒和穗兒那麼好騙,在她們的眼皮子底下,她將更難逃出冉府了。

  想到自己的處境,苗洛青不禁心情沉重。

  「青娘,奴婢為你梳頭更衣吧!」詩意微笑道。

  苗洛青還在沉思,聞言只是輕輕點頭。

  她臥傷在床,初醒來便想活動一下子身子骨,出去前,總得把一頭垂散的長發髮打理好。

  琴瑟為她穿鞋,書香扶起她,畫眉則去整理床帳,苗洛青緩緩來到銅鏡前坐下,任由她們伺候。

  當她抬眼瞄到銅鏡裡的自己時,不禁一呆。

  她的頸項上竟多了幾個紅痕。

  她奇怪地用手撫著。「我這裡是怎麼了?」

  四名丫鬟彎起嘴角,露出了曖昧的笑容。

  苗洛青疑惑。在這一世,她還是處子,但在前幾世,她早經歷人事,知道男女那回事。

  她驀地恍悟。這是……吻痕!

  她將自己的衣襟扒開,不僅脖子,那些紅痕一直往下延伸至胸前,尤其是飽滿的渾圓上,那紅痕尤為明顯。

  明知是吻痕,但她還是故作疑惑。「這些紅點是怎麼回事?」她想要確認自己的猜測,雖然她大概已經猜到了。

  丫鬟們彼此撫唇含笑,最後是書香開了口,說她發燒時,是大人親自陪伴,親自喂藥,親自抹藥,一刻不離身,整夜守著。

  苗洛青心中一沉。

  親自喂藥?她昏迷時怎麼喂?該不是用嘴喂?抹藥……那不是得扒光了衣?那男人幫她抹藥時,對著赤裸的她,是不是想怎麼摸就怎麼摸?想怎麼親就怎麼親?

  一想到那畫面,苗洛青不悅地擰起眉,將衣襟攏好。

  詩意為她梳了婦人髻,讓她看起來精神多了,還添了抹婦人的韻味,風情更勝以往。

  畫眉想要為她描妝,卻被她制止。

  「別畫了,素面便可。」

  她才沒有女為悅己者容,一點打扮的心思也無。

  這時琴瑟從外院的婆子那兒接過湯藥,端進內屋。

  「青娘,該喝藥了。」

  苗洛青希望趕快康復,儘管這濃稠的黑藥汁光聞起來就很苦,她也毫不猶豫的喝下。但當她端起藥碗就口時,忽然想到什麼——

  「這藥汁裡是否加了安神的藥?」

  「是的,青娘。」

  苗洛青恍然大悟。難怪她睡得那麼沉,連冉疆在她身上造次,她都渾然未覺。

  想到這湯藥一喝下去,又會睡得不省人事,她心裡就排斥,卻不能讓人察覺。

  「先放著,我睡太久,骨頭都生硬了。」

  「大人交代了,為了讓您儘快痊癒,得按時喝藥。」琴瑟道。

  「先放著。」她的聲音冷了下來,表情也變得淡漠。

  她現在是她們的主子,她就不信,她不想喝,難道她們還能強迫她嗎?

  丫鬟們便沒再勸,似是依了她。

  梳頭更衣後,苗洛青站起身。「扶我回竹軒。」她不想待在主院。

  這事丫鬟們並未阻止,因為大人也沒交代說不能去,因此四人恭敬地伺候她走出主院,用一頂軟轎將她抬回竹軒。

  回到竹軒後,苗洛青發現不只是身邊的丫鬟換了,連竹軒內的僕人都多了好幾張生面孔。

  他們的步伐更輕、更沉穩,都是練家子,這下可好了,身旁的貼身婢女都是會武的,院子裡的下人根本是臥虎藏龍,人數不減反增。

  苗洛青越是了解自己的處境,心情就越沉重,但這不是讓她最憋屈的。在她醒來後,便立即有人去北鎮撫司向冉疆通報,而她沒按時喝藥這事,也一併傳到冉疆耳裡。

  她才回到竹軒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屁股都還沒坐熱,冉疆就回來了。

  他一出現,苗洛青就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整個人都不好了。

  冉疆一進門,那道深沉灼熱的視線就像貓盯上了老鼠,牢牢鎖住她的人。

  見到她梳了婦人髻,身上穿著他為她備的衣裳,雖然臉色有些蒼白,沒有上妝,但在冉疆眼底,她美不美不重要,只要是他認定的女人,在他眼中就是美的。

  在他星眸如火的盯視下,苗洛青垂下眼,故作嬌羞狀,其實是不想與他四目相對,因為她還沒想清楚如何應付他。

  冉疆大步上前,很自然地坐到她身邊,一把將她摟在懷裡。

  「把湯藥拿過來。」

  他一下令,立即有人去辦。

  苗洛青聽了,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有人把她沒喝湯藥的事稟報給他知曉,他才趕回來。

  這代表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有人隨時彙報給他。這要是換作其他女人,只會心花怒放,但她不是其他女人,她是潛伏在冉府的剌客。

  畫眉立即奉上湯藥,這藥一直用小火溫著,並未冷卻。

  冉疆接過藥碗,遞到她嘴邊。

  「大夫交代過,這藥要按時喝才會好得快。乖,喝了它。」他的嗓音溫柔,竟是耐心十足地哄著她。

  苗洛青才剛逃過一劫,冉疆並沒有對她起疑心,她不會笨得這個時候忤逆他。男人討好女人時,女人最好識時務,尤其是像冉疆這種強勢霸道的男人。

  況且她不喝,難道等著他親自用嘴來喂嗎?當然不!

  她立即乖乖地喝下,那苦味直衝味蕾,讓人倒胃。

  見她一口氣喝光後,冉疆立即把一旁準備好的甜棗拿來喂她。

  苗洛青搖頭,表示不吃。

  冉疆一臉意外。「藥苦,吃點甜的會舒服點。」

  「不喜歡吃甜。」她說。就要嘴裡都是苦味,好讓他嫌棄。別以為她沒注意,他一來,那雙眼就直盯著她的唇瓣,目光灼熱。

  不過,她打錯了算盤,也低估了冉疆的厚臉皮,見她不吃甜棗,他也不勉強,卻把甜棗塞進自個兒嘴裡,接著毫無預警地低頭吻住她。

  充滿甜味的火舌一如他的人,迅速而直接,在她的唇裡舔了一圈,吸吮她的舌!

  他的吻既強勢又火熱,絲毫不介意她唇裡的苦味,反倒像是在吃什麼上好的佳肴一投。

  她不吃甜,那麼他就用嘴裡的甜味來中和一下她的苦味,免得苦了他的小女人。

  苗洛青渾身僵硬,差點就推開他,幸好及時忍住。早知他會這麼不死心,就自己乖乖吃甜棗了。但其實就算她自己吃了甜棗,結局還是一樣的,冉疆一進屋,目光一黏上她,就打算把人摟在懷裡拆吞入腹了。

  這個吻,還算他手下留情呢。

  周圍有眼色的人不用主子吩咐,早就迅速退出屋外,把門關上,留給兩人獨處恩愛。

  「唔—疼!」好不容易得了呼吸的空檔,苗洛青立即裝疼,想避開他的掠奪。

  果然,冉疆一聽到她喊疼,便立即停止,但兩手卻沒有放開她,而是一直抱著。

  「對不住,我幫你揉揉?,不疼,不疼……」大掌輕撫她的背,特意避開傷處,極盡寵愛,極盡呵疼。

  苗洛青本意是想讓他停止沒錯,卻沒想到他居然會向她道歉,不禁疑惑地抬眼瞧他,對上的是他深邃含情的目光,如此直白,毫不掩飾。

  他的眉宇間沾染了俊逸輕淺的笑意,望著他的笑,讓她產生了一種錯覺,眼前的他與那個手段殘忍的他,明明還是同一張臉,卻感覺不像是同一個人。

  這樣的他,讓她覺得陌生。

  他盯著她,情慾又來,想再欺上一吻,她立即轉頭避開。

  「我累了。」

  雖然極力壓抑,但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透著排斥。

  見她抿緊唇瓣,不肯給他親,他笑了。

  「好,不親就不親。」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一點也不介意她的拒絕,反倒饒有興致地與她輕聲細語。

  他的態度完全不同以往,如此寵愛,如此溫柔,而她對他的態度則是不鹹不淡,不想惹怒他,卻也不想討好他。

  苗洛青感到眼皮有些重,怕是藥裡的安神作用開始生效,萬一睡著,不知道冉疆會對她做出什麼齷齪事,因此她強行撐著眼皮,推了推他。

  「大人去忙吧,別為了我,耽誤大人的正事。」

  她假意為他好,其實是希望他在自己睡著前快點走人。

  「無妨,我等你睡了再走。」

  他執起她的柔荑,放在唇邊,輕輕吻著。不能吻她的唇,吻她的手也好,而他輕吻她的手時,還在盯著她,目光火熱。

  苗洛青呆呆地看著他,不禁對兩人發展出這樣的情況感到十分諷刺。

  想當初,她一直想盡辦法誘惑他、勾引他,始終無法成功。他不好美色,冷漠的心像一塊冰,難以融化。

  等她不想跟他有任何關係,拚命想離開他時,他卻不放手了。溫柔以待,還收她為妾。

  她想跑,他還不讓,派了大批人馬搜索,緊追不放地把她找回來。

  趕不走他,苗洛青也知道自己快要睡著了,因此也不忍了。

  「我身上有傷,不可以趁我睡著時輕薄我,否則你就是小人……」她聲音漸小,沉重的眼皮終於禁不住睏意閉上,陷入沉睡中。

  冉疆挑高眉,瞪著她的睡顏。她說什麼?小人?

  他有些氣笑了,他對她這麼好,她居然給他拿喬,警告他不准碰她,還敢大逆不道罵他小人?

  「膽子大了,敢罵我?」他伸出食指輕點她的鼻尖,威脅的語氣裡有著三分寵溺。這丫頭拒絕他的親熱,已經不止一次了。

  她分明愛他愛得連命都可以不要,卻又使性子拒絕,強得不行,這要是換了其他女子對他欲拒還迎,他還不耐煩去哄,不過對象是她,他便由著她了。

  瞧她這可愛的睡相,人都睡著了,小嘴還噘著?,外表嬌柔,其實骨子裡是個硬的。他失笑,低頭又去吻她。輕薄就輕薄,小人就小人,她都睡著了,哪會知道他幹嘛?!大不了這次不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就是了……

*             *             *

  這回苗洛青的傷勢恢復得很好,一來她得到充分的休息,二來用在她身上的傷藥和補藥,都是珍貴稀有的藥材。

  畫眉說,光是那支給她食用的人蔘,就是府裡唯一一支百年人蔘,大人珍藏著一直沒用,卻毫不吝嗇地用在她身上。

  還有那生肌玉膚膏,是給她結痂的傷口除疤生肌用的,極為珍貴,皇上後宮裡也只有皇后和貴妃才有。大人為了她,可是耗費不少功夫弄來,擺明了大人對她的寵愛,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丫鬟和婆子對她敘述大人如何待她好時,苗洛青一點也不感動,心中還很鄙夷。這些東西怕是他抄家得來的,有什麼稀奇?但她不會客氣的,對於這些可以讓自己儘快好起來的藥材,或是去除疤痕的生肌膏,她一向來者不拒。

  她一方面儘快讓自己康復,另一方面又繼續裝得病懨懨,因為只要她病弱,冉疆就不會強迫她。

  但她也看得出,冉疆看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熾熱,他雖沒對她有更多的逾越行為,頂多摟著她,偶爾親親她的手和額頭,可他的目光卻比碰觸更有侵略性。

  她知道,等自己完全康復後,他就不會再忍,因此她剩下的時間不多,得儘快找出機會逃走。

  而身為姨娘的好處,便是能在府內自由行走,除了不能出府,沒人會攔她。

  她看似到處閒晃,其實是在尋找逃走的機會。無奈不管她去哪兒,四名貼身丫鬟中,肯定有兩名絕不離身。

  她藉故使喚她們去做事,把人調開,但總有兩名丫鬟堅持留下。

  「大人有令,自從上次姨娘被人劫走後,大人命我等四人,不管發生何事,都必須有兩人留在姨娘身邊。」

  苗洛青故意漫不經心地道:「哪有那麼誇張,我就在這院子裡走走,哪兒都不去,何況外頭還有那麼多下人、婆子,沒事的。」

  「青娘有所不知,咱們若是違令,會被大人處死。」

  這話一出,苗洛青沉默了。

  丫鬟們這話說得委屈,卻以死要挾。人命關天,她就算做主子的也不好逼她們,否則就惹人猜疑了。

  既然調虎離山之計行不通,她只好另想辦法,可白日有丫鬟寸步不離的守著,晚上冉疆回來,她更加沒有離開的機會。

  如此嚴防死守,苗洛青在院子裡逛著,始終找不到出路,懊惱地站在荷池邊的亭子裡,心煩意亂。

  「你們離我遠一點,我要一個人靜一靜。」四名丫鬟一直不離身,到哪兒都跟著她,她看了都煩。

  「青娘恕罪,大人有令……」

  「我又不是囚犯,想一個人靜靜都不行嗎?離遠點!」她冷聲斥喝。

  丫鬟們彼此看了一眼。雖然大人命令她們守著青娘,但也說了不可惹怒青娘,於是她們退而求其次,退到亭子外十步,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一方面可以讓青娘一人靜靜,一方面也能盯著她,不算違背命令。

  雖然四人走得不遠,但起碼不在身邊礙眼。苗洛青不再看她們,轉頭望著池水,一個人站著發怔。

  只是才把丫鬟們趕遠一點,卻來了另一個女人,打擾了她的清靜。

  倩娘領著一名丫鬟正在散心,見到苗洛青,便要上前搭話,四名婢女見了,立刻上前攔住她。

  倩娘見狀,也不生氣,謙和有禮地笑道:「我只是想找青兒妹妹說些體己話,想請她幫個忙,還望四位成全一下。」

  倩娘是皇上賜下的,十分貌美,本就頗得冉疆的寵,架勢壓在其他姨娘頭上,她來找青兒,可說是給她面子。

  倩娘身邊的丫鬟翡翠見自家主子見個姨娘都被攔,頓時不高興了。

  「我家姨娘又不會吃人,大家在後院待著,抬頭不見低頭見,打個招呼怎麼了?又不會吃了她!」

  倩娘頗得寵,所以翡翠大聲,也是故意提醒亭子裡那人。

  苗洛青聽到了,回頭看了倩娘一眼。她本想一個人靜靜,但在瞧見那個翡翠恃寵而嬌的姿態後,突然靈機一動。

  倩娘本是姨娘中最吃香得寵的,如今自己上位,搶了對方的寵,倩娘就算面上不顯,心裡必定不滿。

  自己正愁著沒機會呢,說不定可以從這些姨娘身上下手。

  想到此,苗洛青也對倩姨娘露出微笑,囑咐畫眉她們讓兩人過來,一塊在亭子裡說說話。

  隨著倩娘上前,苗洛青也看見了異樣。或許倩娘面不改色,但她身邊的翡翠卻是個道行差的,洩漏了眼中的不懷好意。

  苗洛青很好奇,她們想對自己如何?她竟然有些期待起來。

  倩娘一來,便對她招呼一聲,說些場面話,而苗洛青只是不動聲色地含笑看她,暗地仔細打量,等著看對方出招。

  苗洛青注意到倩娘移了位子,一直往池子邊靠,站的角度頗耐人尋味,不禁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

  誰知話沒說幾句,倩娘就等不及了,突然驚叫一聲,自己跌進池子裡去了。

  苗洛青雖然猜到了,但沒料到她真敢?

  這池水不算淺,人掉進去是會淹死的,看來這倩娘是豁出去了,這麼拚命地來對自己使絆子,她怎能不成全她?

  這突來的狀況讓四名丫鬟立即搶上前,畫眉守著青娘,轉頭朝書香使了個眼色,書香立即施展輕功,將倩娘從水中撈上來。

  倩娘一上岸,便大聲哭喊,把附近的僕人都給喊來了。

  「你、你不喜我,我走就是,何必把我推下水,你想殺了我嗎?咳咳咳——」苗洛青只是看著倩娘,對她的誣賴並未反駁,反倒笑笑地繼續瞧著。

  倩娘故意跳下水,就是知道有人會救她。誣賴對方後,當然要把事情鬧大,她身旁的丫鬟翡翠,早就得了主子的命令,與主子配合得天衣無縫,哭得更大聲。

  「我家主子也不過是想念大人,求青姨娘幫忙轉達大人一聲,您若不願,拒絕就行了,何必推人下水!」

  主僕兩人唱作倶佳,倩娘負責哭,翡翠負責喊冤,就怕別人沒聽到這個青姨娘心狠手辣,居然推倩娘下水,存心淹死她。

  苗洛青看著倩娘,又掃了畫眉四人一眼。

  適才倩娘站的位置,借她擋住了畫眉四人的視線,讓人無從得知,到底是她自己掉下去,還是苗洛青推她下去的。

  苗洛青瞧了畫眉等四人的表情後,便知道她們沒瞧見,卻也直直盯著自己,若是她否認,她們四人勢必會立刻幫她。

  然而,苗洛青沒否認,她只是保持沉默,因為她在想,冉疆若知曉自己推倩娘下水,說不定會厭惡她。因為她很清楚,冉疆最討厭後院的女人明爭暗鬥,使些不入流的手段來爭寵,這個倩娘也是明白人,因此才會使出這招。

  看來皇上賜下的女人,還是有些腦子的。

  每回後院姨娘使絆子爭寵時,冉疆連管都懶得管,不管誰對誰錯,直接冷落,從此不去她們的屋子,他甚至還曾冷冷下令。「既然鬥死了,就草席包一包送去埋了,反正下回還有人送女人來。」

  這話恁地無情,因此後院的女人們都明白一個事實——想自保就靠自己,想用耍心機的手段來爭寵,下場就是被冷落。

  因此倩娘這一招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她知道自己已經失寵了,但也不想看著苗洛青受寵,不如讓冉疆厭煩兩人,讓兩人一起受冷落。

  苗洛青也在想,倘若冉疆冷落自己,周圍就不會有這麼多人守著,也許她就有機會逃出府了。

  她想得正美,任由倩娘把事情鬧大,而她一個字都不辯解,不管畫眉她們眼中的焦急不安,她只是好笑地看著倩娘表演,這是她待在府裡,唯一一件令她感覺不無聊的事。

  傍晚,苗洛青好整以暇地等著冉疆發落她。

  倩娘敢這麼鬧,就是仗著她是皇上賜下的,冉疆無論如何都得看皇上的面子,不能太過處置倩娘。但她就不同了,她是丫鬟升上來的,地位低,最好冉疆嫌她礙眼,今晚就別來過夜,她也能得個好眠。

  不過,她的確想得太美,時間到了,冉疆就準時來她屋裡報到。

  一進屋,他二話不說,將她抱到他的大腿上,以佔有之姿圈住她的腰,讓這嬌軟的身子緊貼著自己,而他的唇則覆在她的耳上,用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細語。

  「倩娘的事我知道了,莫驚,我已經處置她了,她竟敢誣賴你,不知死活。」

  苗洛青驚訝,疑惑地看向他。

  「你怎知她誣賴我?」當時畫眉她們四人明明沒看到,他怎能如此篤定?

  「除了畫眉她們四人,我還在你身邊安置了影衛。」

  這話頓時炸鍋,在她心底掀起翻江倒海。她雙目發直,感到他的氣息繼續拂在耳邊。

  「你放心,影衛都是女人,我不會讓其他男人在暗中窺視你。你的身子,只有我能看。」

  都是女人?還不止一個,而是很多個?

  苗洛青不禁冒冷汗。原來有影衛在暗處盯著,那她這幾日到處找機會逃走,不就落在別人眼裡了?

  「她以後不會再為難你了。」這個她,指的是倩娘。

  苗洛青心驚膽戰地問:「你……如何處置倩娘?」她以為他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不敢處置她。

  冉疆一臉歉疚。「她是皇上賜下來的,我不能大辦她,得顧及皇上面子。」

  苗洛青心下一鬆。這才對嘛,雖然倩娘陰她,但女人家這種小手段,她根本不放在眼裡,也對倩娘無恨。冉疆大概是打了對方幾板子,輕罰她了吧?

  才這麼想著,哪知他又陰惻惻地開口。

  「所以我把她的嗓子毒啞了,讓她不能說話,也無法呼救,看她以後還敢不敢跳水作戲。」

  苗洛青又是一僵,瞪直了眼,心中一寒,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你放心,後院女人那些陰私破事,我都很清楚,做我的女人,不必管後院那些爭寵手段;以後誰惹了你,你儘管派人去懲治,凡事有我罩著,別出人命就行。」說到這,他深情款款地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吻著。「我不想髒了你的手。」

  苗洛青呆呆地望著他,瞧見他眼中的星光。照理說,她這時該表現出感動的樣子,但她實在忍不住打槍。

  「後院那些姨娘,也都是你的女人。」言下之意就是,你是不是也該護著她們,別讓她們陷入後院爭寵的陰暗日子裡? 

     冉疆聽了,卻是勾起邪笑。

  他本就生得俊朗,這一笑,俊得禍國殃民,還帶了些狡黠。

  「她們是各方勢力送來巴結的禮物,都還是處子,不是我的女人。」

  苗洛青終於藏不住表情,被他的話給驚得瞠目結舌。

  「你沒碰她們?」這怎麼可能!敢情這殺人不眨眼的男人,還是個潔身自愛的傢伙?

  「不是我心悅之人,我不想碰,留她們處子之身,必要時,還可當禮物送人,一舉兩得。」

  她不禁驚呆了。不是他心悅之人,他不想碰?這衣冠禽獸居然也會說人話?

  可是……可是他前世就碰了她呀!而且每一世他都吃了她,在她用盡心機誘惑他、勾引他,好不容易與他滾上床,本以為成功迷住他,他卻在之後毫不留情地宰了她。

  想起這事,又勾起她的痛。他要她的花樣何其多,而事後,他宰她的手段也多,把她給恨得死都不瞑目!

  「既然不是你心悅之人,你為何碰我!」

  她氣得脫口而出。這話問的是前幾世的恩怨,一時忘了這一世,自己還是個沒開過苞的處子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9-2-11 10:28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2-11 10:42 PM 編輯

【第十章】

  「我想碰你,當然是因為我心悅你。」

  「胡說八道!你若真的心悅我,哪會把我——」她猛然住口,突然想到,自己在這一世還沒給他,她還是處子,而她差點就說錯話。

  「把你怎麼?」冉疆擰眉,也察覺她語氣中的不對,不禁狐疑。

  她暗叫不好,自己一時激動,幾乎要說溜嘴,又見冉疆臉上露出疑心,她心中一緊,立即有了警覺。

  她最怕他起疑了,這人一旦起疑,就會讓人脫了一層皮。

  「把我丟掉了……」她低下頭,臨時編了個理由,故作委屈狀。

  她本想借藉著委屈來掩飾自己適才的激動,想辦法圓過去,哪知看在冉疆眼裡,卻成了她真情流露的一面。

  原來她是在怪他這件事,難怪一直推拒著不給他碰。她本就柔媚,這麼一叫屈,三分動人,七分我見猶憐,勾起他想疼她的渴望。

  「不會再弄丟你了,我保證。」冉疆的唇含住她的耳,吮吻逗弄,引得她一陣輕顫。

  苗洛青沒拒絕,也意識到自己這番作態,等於是在向他撒嬌,若是太掙扎,反倒又讓他起疑,索性忍著,給他一點甜頭。

  冉疆見她低著頭,乖乖地窩在自己懷裡,沒像先前那般使性子不肯就範,微微一笑。與這丫頭相處後,他便明白了她骨子裡的傲性,雖是奴婢,卻守身如玉,不隨便給人佔便宜。況且上回她在書房難得向自己示好,卻被自己拒絕,自此後就倔著性子不肯再輕易示好了。

  若非她以命相救,否則他還不曉得,她其實是個性烈如剛的女子,願意用命去護他,而她的情意,不可輕賤。

  這樣的女人,才是他要的。

  「這事不會再發生了,待我把內賊揪出,為你報仇。」

  「內賊?」她心中震驚。

  「能夠神不知、鬼不覺把你從我府裡劫走,若非裡應外合,是不可能瞞過我的眼線,必有姦奸細藏在府裡。」

  這男人……真不能小顧!

  苗洛青心頭七上八下,暗暗佩服。冉疆此人心細如髮,從她逃出府,就能猜知府內有奸細。她就是這個奸細,他沒懷疑她,是因為不知她有功夫,所以才會以為奸細另有其人。

  在她心思忙著打轉時,頸子傳來的麻癢令她起了個顫,是他的唇在吸吮著她頸上的肌膚,而他不規矩的手已經罩上她一邊的柔軟,輕輕揉著。

  她閉了閉眼,這時候她不想潑他冷水,適時地給他一些甜頭,有助於從他嘴裡得到一些消息。

  「那怎麼辦?也不知這個奸細藏在哪裡?」她故意套他的話,想知道他查到了些什麼?

  「不管他藏在哪,我已佈下天羅地網,只要他有動作,遲早落網。」

  「真的?大人打算如何抓他?」

  她回過身,眨著嬌美的水眸,弱弱地望著他,漂亮的瞳裡,傳達著一些期盼、一些景仰,帶點天真,帶點憂心,希望得到一些安撫。

  她在不著痕跡地蠱惑他,想從他嘴裡套出些線索。

  冉疆直直盯住她,那目光幽深如炬,又好似深不見底,低啞開口。「你想知道?」

  「你想告訴我嗎?」她語帶挑釁地反問。這口氣通常能挑起男人的好勝心。

  「想知道也行,咱們今晚慢慢說……」他在她胸前來回遊移的手掌,竟是越摸越往下。

  她忙按住那不安份的大掌,嗔道:「你說過,在我康復前不動我的,想食言?」

  「放心,我既答應了,必然做到,不過——」被她壓住手背的大掌反過來將她的小手握住,直接往他下頭伸去。「你可以盡情摸我。」

  他的嗓音更加低啞,多了難耐的急切。

  一察覺他的意圖,苗洛青反射性地想縮手,卻被他緊抓不放,堅決地往身下的硬挺送去。

  「好青兒,我忍很久了,你就幫幫我,不然,我怕今夜忍不住……」他半哄半強迫,眼底慾火燃燒,彷彿她若是再拒絕,他就不忍了。

  苗洛青心下咒罵,為了想探聽出他的陰謀詭計,只得犠牲一下自己的手了,反正上輩子又不是沒做過,就當作是揉麵糰吧。

  她哪裡知道,冉疆察覺到她今日的態度有些鬆動,若不趁她意志動搖時多吃一點解解饞,要等到何時?

  儘管苗洛青打著應付他的目的,與他虛與委蛇,但是當兩唇相接、他對自己的撫摸,以及自己對他的碰觸,都勾起她所熟悉的感覺和氣味。

  他的吻跟他的人一樣,有著絕對的強行掌控和佔有,即便他對她展現了溫柔和疼寵,也掩蓋不了他骨子裡的霸氣。

  在他又吮又吸之下,她的唇舌麻了,而在她的「手助」之下,他的喘息變得急促而深沉。

  在幫他清出第一批子弟兵後,她想,這時候心滿意足的男人是最好講話的,也最容易吹枕頭風。

  她得了些消息,他說他在府裡都安插了眼線,暗中監看出入府的人,因為奸細一定會找機會送消息出去。

  她想,他安插的眼線應該就是那些暗衛吧,那麼她的一舉一動就都得注意,就算四下無人時,也不能洩漏真實的表情。

  隔日,冉疆食髓知味,照例下了差一回府就來陪她,纏著她親吻。

  她也照例與他東扯西聊,想辦法探聽他是否有進展?

  為了讓他鬆口,她奉送兩個甜頭給他,讓他掀開自己的上衣,品嘗那一對粉紅的嬌蕊,然後從他情難自禁的嘴裡,又多探聽到一些消息。

  他說畫眉、詩意、琴瑟和書香這四個丫鬟,功夫各有所長,分別擅長追蹤、隱跡、解毒、暗器之術。若有人想對她不利,或是有不良企圖接近她,便會被她們四人所阻。

  苗洛青心中訝異,她早知道這四個丫鬟功夫不淺,卻不知她們的路數,現在冉疆親口告訴她,她便心中有了底。

  要從這四人眼皮子底下溜走,看來是一大難題。

  「唔——說過了不准留下痕跡!」她氣憤的抗議,但已來不及,胸脯上已留下了一點紅瘀。 

  她發現這男人很喜歡在她身上吮咬,先前他趁自己睡著時,在她身上留下青青紅紅的瘀痕,就好像被人在身上做了記號,這些記號會一直提醒自己是如何被他壓在身下恣意作亂。

  怪了,前幾世也沒見他這麼愛咬人,這一世怎麼變了?

  冉疆望著她氣憤怒瞪的臉蛋,輕哄道:「疼嗎?」

  「疼。 」

  「既如此,為了表示道歉,你也咬我一口吧,這裡。」他指著自己的胸膛,神情看起來很誠懇,但那一雙精芒如狼的眼,透露了他的企圖不軌。

  苗洛青頓時無語。真是笑話,自己若真咬回去,在他胸口留下曖昧的咬痕,爽的還是他啊!

  他夜夜來她屋子纏著她,而她想探聽消息,只好日日應付他。

  到頭來,她又回到老路,對他使用美人計,差別只在於不是為了殺他,而是為了自保,為了尋找一個絕佳逃命的契機。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不需要戰勝他,她只想為自己創造新的命運。

  但是……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她總覺得他每次給的消息都很瑣碎,親吻一刻後,才給個一句,吊著她的胃口。

  她想催他,又怕他疑心,只能與他這麼耗著、磨著,而他因為還不能真正碰她,所以吻她時,把時間拉得特別長。

  她不想承認,這一世的他,溫柔了百倍,與其說是她伺候他,不如說是他服侍她。他的掌指在她身上游移戲耍,撩撥出陣陣熱燙,他的親吻沿著她腰間遊走,酥麻火燎的感覺延燒全身。

  這讓她產生一種錯覺,他在服侍討好她?

  他不急著讓自己洩火,卻願意花大把的時光來讓她舒服。

  不得不說,他的觸摸很有技巧,即便她想讓自己冷靜,卻也抵不過身子逐漸發熱,好似電流通過,有時甚至讓她舒服得顫抖。

  她討厭他,但這是身子自然的反應,她沒辦法。

  他好似掌握了她的敏感點,知道她任何一個細微的反應,他的心機用在此,也未免太讓人招架不住。

  她是來色誘他的,卻被他弄得全身發顫,身子癱軟,沒有春藥作興,卻弄得她好似吃了春藥在發嬌,騷媚入骨。

  她都能聞到,自己在他有意的逗弄、撩撥下,濕了一片,散發出迷醉的淫香。她可怕地想到,他是個將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上的男人,在權位上是,在床上也是,她想藉由誘惑掌控他,卻反被他撩撥掌控著。

  她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能放著那麼多美人在後院不碰,禁得起美色的引誘,便是因為他自制力驚人,這樣的男人,豈是她能色誘扳倒的?她明瞭得太慢了!

  他說了不會真正要她,但這整夜銷魂的糾纏,根本是存心要折磨她開口相求。

  休想!她死都不求他!

  冉疆火熱地盯著她的臉,長睫下的美眸含淚,秀唇微張,潮紅的臉蛋上是一片情難自抑的春色。

  他想要她,偏這丫頭也會忍,都軟成這樣了,還不就範的求他。

  「這麼倔……」

  他低低一笑,悄悄運功發力,將指腹往內一送。

  一個痙攣,在他的撩撥下,她再度到達了頂峰。

  她恨自己沒用,他甚至沒進入她,只是用手,她就騷得一塌糊塗。

  他怎麼不去勾欄院當小倌?做錦衣衛真是太埋沒他了!

  苗洛青氣極了,一發狠,張口就往他肩頭狠狠咬下,完全不留情,他的肩頭都被咬出血了,若不是他皮厚,恐怕真會被她咬下一塊肉來。

  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咬,把他壓抑的興奮都激了出來,下身充血,慾火幾乎滅頂,沸騰的血液上湧,有種殺紅眼的猙獰。

  「膽肥了,不光罵人,還敢咬人了。」他惡狠狠地威脅,但僅止於口頭上,對她,他只會手下留情。

  他答應過她不進去,就不會進去,只會怨她。

  這丫頭都動情了,怎麼就不開口求他?只要她肯求一聲,他就立刻給她,好好疼她,犯得著這樣忍嗎?

  好吧,知道她脾氣倔,知道她潔身自愛,被他這麼撩撥也依然自制,他就愛她這樣。

  他忍,等她康復,他會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想到此,他笑了,可惜他眼中醉人的溫柔,她閉著眼睛沒瞧見。

  讓她咬吧,他也喜歡她在自個兒身上留些記號,夠味!

*             *             *

  苗洛青被冉疆夜夜折騰了好幾日,她越想越不對,越想越可疑。

  在床笫糾纏之間,她本想藉由美色誘惑,給他一點甜頭,好讓他透露更多消息給自己,自己再從這些消息中,找出一條出府的辦法。

  但是她漸漸發現,雖然他給的消息多,可將這些片段的消息合起來,卻找不到任何可利用的線索。

  最後,她終於恍然大悟,他根本就是為了多佔她一些便宜,便下餌誘她,聽似給了很重大的消息,但其實說了等於沒說。

  她早知道四名丫鬟會武,而他也不過介紹一下四人各自的武功路數而已。

  府裡安排了影衛,影衛一下子聽起來嚇人,但試想,哪個大官或王爺府裡沒安插幾個暗衛?都是躲在暗處巡衛,影衛就是暗衛,不過是名稱上更有派頭罷了。

  苗洛青想通之後,恨得咬手指。她沒探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反倒全身上下都被他一一嘗過了,只除了沒真正進去,哪兒沒被他摸過、親過、看過?

  奸詐!狡猾!禽獸!

  她趴在床上,昨夜被他折磨得身子現在還在發軟。這男人似有用不完的精力,今早又弄了她一次,就一臉酒足飯飽地更衣上差去了。

  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讓畫眉她們伺候洗浴更衣,吃完早膳,喝了藥,便坐在院子裡曬太陽。

  她知道四周有人守著,都懶得走動了。

  接下來幾日,她便過著深居的日子,有四個丫鬟緊守著,她想讓自己好得慢都不行。

  眼看自己的氣色一天比一天好,冉疆看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灼亮,她心急的同時,也感覺到自己越來越無法抗拒他的撩撥。

  只是一個專注凝望的眼神,就看得她全身發熱。

  當大夫替她把脈,宣布她已然康復時,她發誓,她瞧見冉疆下頭那兒脹起來了。

  他也不曉得遮掩一番,竟然直截了當地跟大夫確認,她的身子是否可在今夜承受恩澤?

  他有這麼迫不及待?苗洛青把臉轉開,不想看到他火熱的目光,而是想著要不要弄來一些瀉藥什麼的,讓自己再次臥病在床。

  可她只能想想而已,在四名丫鬟的監守下,連一隻蚊子都近不了她的身,更別說去弄瀉藥了。

  既然逃不過,她只得認命,反正被他吃也不止一次了,起碼這一次,他不會要了她後便殺了她。而且不得不說,他把她伺候得很舒服,到時候她把眼一閉,什麼都不管就行了。

  正當她已經放棄抵抗,等著今夜被剝光身子、吃乾抹凈時,許是老天終於覺得該照顧她一下,給了她一個喘息的機會。

  她的月事來了。

  苗洛青從沒這麼快意過,尤其是瞧見冉疆在知道這事時的表情,那張臉比柴房的黑炭還要黑。

  「月事一來,我全身都不舒服,腹痛、想吐、頭暈,全都不好了,嗚嗚嗚……」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不用假裝就能弱不禁風。

  她才剛復原,這時候來月事,又將她養好的氣色給弄得蒼白憔悴了。

  她一想到自己突然得了五、六日的清閒,心中樂啊!看他不好,她也就好了。

  冉疆死死盯著她。這女人……雖然一臉遺憾委屈,可別以為他瞧不出,她的眼睛在笑。這臭丫頭,居然敢幸災樂禍?

  這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

  冉疆雖然很想修理她,但他也會把脈,知道她月事一來,她的蒼白是真,身子不舒服也是真,只好讓她休息。

  他想,且由著她吧!雖然她不說,可自從帶她回府養傷,他能感覺到她心思很重,四下無人時,便顯得憂心忡忡,怕是被人劫走時受了不少驚嚇。

  雖然他極力安撫她,夜夜陪伴,卻總是無法將她眉宇間隱藏的憂心抹去。

  難得今日她如此高興,就讓她樂一樂吧!

  冉疆假裝悶了一肚子氣地走人,離開時,嚴肅地囑咐畫眉她們好生伺候,不得有任何閃失。

  他跨出屋,走到院子,回頭朝屋裡瞧去一眼,薄唇抿出一抹笑。

  延後就延後,他等得起,反正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難道還會飛了不成?

  他搖頭失笑,轉身大步離去。

  苗洛青原以為藉著月事為由,可以好生清靜一番,但是她發現,自己還是高興得太早了。

  冉疆除了不能碰她那兒,但其他地方,他該摸的還是照摸,該親的還是照親。

  「累了就睡,我不吵你,我就抱著你,什麼都不做。」

  說這話時,他一手還輕輕揉著她的腹部,說是緩解月事帶給她的不適。

  苗洛青無言地瞪著他。什麼都不做?她信他才怪,他要是不對她做些什麼,幹麼把她抱到書房,放在他的大腿上?

  他要看摺子、要處理公文,徑自去忙便是,卻非要把她留在身邊。

  「聽說你腹疼,我讓大夫給你開了藥,等會兒喝下,可以緩解疼痛。」

  若是能讓我回自己床上躺著,我會更好。

  她很想這麼說,可一對上他溫煦的眸光、關愛的語氣,以及眉宇間流露的疼寵和憂心,不知怎麼著,她就說不出口了。

  他之所以抱她來書房,是因為不放心她。聽丫鬟說她因為月事而腹疼,他便立即改變主意,不去北鎮撫司,而決定留在府中陪她,並將差務移到書房處理,堅持用熱掌來溫暖她的小腹。

  這份溫柔體貼與平日心狠手辣的他完全不同,他對她似用真心對待,說要待她好,便以行動證明。

  畫眉曾對她說,她們從沒見過大人對後院哪個女人這般好,當初較為得寵的倩娘因病躺在床上,大人也不曾如此日夜陪伴,頂多就是來看幾眼,表示關懷,卻不會留夜。

  苗洛青的心境說不出的矛盾和複雜,她認為冉疆是個無情的男人,對女人無心,而他突然對她表現得如此痴情,讓她一直無法與前世那個手狠手辣的男人聯想在一起。

  她沒想到,他一旦決定對一個女人好,便是真正的好,不僅照顧她的所需,還在意她的心情,凡事親力親為,不假他人之手,讓她產生了錯覺,好似他對她,就像在對待自己的妻子一般。

  前世,她成功色誘冉疆,與他好上的那段日子,也沒見他對自己說什麼體己話,他只會在夜裡沉默地向她索歡,絕不會像現在這樣,跟她說今日辦了哪些人、抄了誰的家;若是得了什麼奇珍異寶,第一個便是拿來送給她,獻寶似的對她竊竊私語。

  「這顆南海夜明珠,比麗貴妃那顆還大,海大富那個貪官,居然把這東西藏在他老爹的棺材裡,若不是皇上下令連他家的祖墳都要抄,我還不知道他私藏了這麼多寶物,就算十輩子都用不完。」

  苗洛青盯著他手上有拇指般大的夜明珠,聽了不禁冒冷汗。

  「這東西……是從棺材裡拿出來的?」

  「可不是?這人都死了,財寶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堆在那兒有個屁用,還不如給我的青兒玩。」

  她嘴角抖了抖。「你就不怕這東西從死人棺材裡挖出來招晦氣?」

  「這個你放心,算命的說了,我天命帶煞,能擋一切邪氣,越是邪門的東西,到了我手裡,都被壓得死死的,作祟不得。有我護著你,邪體不入侵。」

  他笑得一臉邪氣,散發出一股邪魅的迷人風采,但是摟著她的動作卻是溫柔備至,指掌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她纖細的蠻腰,撩起密密麻麻的疙瘩,輕輕搔著她的腰處,也好似搔到她心間裡。

  她一陣無語。說這男人邪體不入侵,她倒是真的相信,因為他本身就夠邪了,那些貪官、惡人落到他手裡,哪個不是落得凄慘下場?他抄了家、斬了人,回來照吃照睡,日子照樣過得有滋有味,沒心沒肺。

  百姓畏懼牛鬼蛇神,牛鬼蛇神畏懼他。

  他說話時,低啞的磁性嗓音搔著她的耳,弄得她癢癢的。明明說了不吵她,卻在她耳邊嘰嘰喳喳的。

  「你話這麼多,我還怎麼睡?」她瞪他。

  「我不是看你睡不著嗎?跟你說說話,你就不會感到肚子疼了,是吧?」

  「……」好像是這麼回事。她因為分心,月事帶來的酸疼感也沒那麼重了,而他大掌的熱度溫暖著她的腹部,的確讓她舒服許多。

  「別的女人看到這顆夜明珠,肯定驚喜連連,哪像你,絲毫沒一點反應。」

  「那是因為我不貪財。」

  「那是,我的青兒連死都不怕了,哪會稀罕榮華富貴?只有我,才是青兒心尖上的寶。」冉疆低笑,說到最後,不忘往自己臉上貼金,親親她的臉頰,吮吮她的耳垂,很有興致與她打情罵俏。

  這男人一旦深情起來,肉麻的話一點也不吝嗇,這樣的他,說不讓女子心動是騙人的。

  她若不是跟他有前幾世的仇,說不定早就因他的情深意重而陷入他的溫柔鄉裡。只可惜他帶給她的陰影,不是這些溫柔討好、呵疼寵愛可以輕易蓋過的。

  他的殘忍狠戾,她嘗過、受過,一旦他知道自己本是派來殺他的刺客,他絕對會收回這些寵愛,毫不猶豫地宰了她。所以儘管他對她關懷備至,溫柔得要融化人,她卻時刻保持一分清明,提醒自己絕不可以陷進去。

  因為她,承受不起後果。

  苗洛青輕輕把玩著手上的夜明珠,垂著眼,不去看那雙深邃的墨眸。

  不看,心就不容易亂。

  冉疆盯著她,低頭在她髮上印下一吻,享受著兩人依偎的時光,殊不知,他的小女人心思藏得很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9-2-12 08:18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2-12 11:11 AM 編輯

【第十一章】

  苗洛青明白,早晚都得面對冉疆,自己躲不了。

  最多等七日,不會再多,而今日,便是第八日了。

  苗洛青很清楚,今晚冉疆就會要她,腦子浮現出今早他離去前,那灼燙逼人的眼神,寫滿了他的慾望,提醒著她,他今夜就會吃了她。

  「今晚,把身子洗香了等我。」他說。

  如此赤裸裸的宣告,饒是她清冷自持,也禁不住臉紅發燙,被他含笑索吻了一會兒,才放過她腫脹的唇。

  看來是逃不過了。

  這一整日,苗洛青都為今晚的風雨欲來,而感到心臟怦怦跳。

  她不明白,自己又不是未經人事的姑娘家,與他也不是第一次了,況且她本就是受過色誘訓練的,怎麼還會感到羞澀不安,像個即將入洞房的姑娘那般緊張呢?

  她為自己的反應感到困擾,也意識到冉疆對她的影響似乎比她想像的更多。她一直努力讓自己的命運脫離他的掌控,自然更不會讓自己的心陷入冉疆的情意裡。

  這男人最恨背叛,一旦知道了她的身分,這些濃情密意、無所不在的寵愛,將會被他毫不留情的斬斷,所以她絕不能留戀他的溫柔,那只會讓自己死得更快。

  為了讓自己平心靜氣,她利用午憩時,讓丫鬟們退到花廳,自己則待在內房,將床帳放下,盤腿坐在床上,悄悄運氣。

  易當初點了她的穴,封住她的武功,隨著傷勢大好,她已經悄悄自行沖開穴位了。

  隨著時光流逝,不知不覺,天色漸暗,轉眼到了晚膳時刻。

  通常這時刻,冉疆就會回來了,而苗洛青在靜坐運功之後,心情已平靜下來。

  不過就雲雨一場罷了,她該使出艷媚的手段,令他更加迷戀自己,而不是被他征服。

  想通一切後,她靜心等待。

  過了晚膳時刻,冉疆並未出現,或許是公務纏身,她也不等,該吃就吃,該喝就喝。

  在入寢前,畫眉為她備好洗浴一應物事,請她入浴。她也不忸怩,起身讓人伺候,朝浴房走去,好似今晚的沐浴,與平日沒有什麼不同。

  苗洛青一踏入浴房,便瞧見浴池裡撒滿了花瓣。她抬眼看了畫眉一眼。

  「這花瓣是大人特地讓人去採摘來,沐浴後身子清香淡雅,如出水芙蓉。」

  是洗過後比較美味好吃吧!苗洛青在心中腹誹,但面上淺笑如蘭。

  「伺候我沐浴吧。」她淡淡命令。

  四名丫鬟立即上前,為她卸下上衣、裙子、肚兜、褻褲,直至一絲不掛。

  在丫鬟的服侍下,她踏入池子裡。

  熱水與霧氣的烘泡中,她的肌膚逐漸呈現淡淡的粉紅色,她本就天生麗質,自幼以花草藥水浸泡,修習媚功,以媚養顏,養成了玲瓏有致的身段,該飽滿的地方飽滿,該纖細的地方纖細。加上這陣子,每日以皇宮秘藥生肌玉膚膏來養顏潤膚,讓她的肌膚越發光滑白嫩,恍若那顆南海夜明珠一般,晶瑩剔透,膚若凝脂。

  一頭青絲在洗凈過後,慢慢擦乾、梳理,變得如絲緞般柔軟,每一根手指甲和腳趾甲也被細細修剪,用花瓣做的染液塗上一層淡淡的粉色瑰麗,好似粉蝶停在她的手腳上,一動,便如蝶兒掮動翅膀,翩然起舞。

  她套上薄衫,衫緞貼著身軀,勾勒出凹凸有致的線條。她只是坐在那兒,媚眼一勾,就好似花兒飄香,招蜂引蝶,等著君子採擷。

  畫眉四人靜靜打量,彼此心中暗想,這個青娘雖沒有美到傾國傾城,但是這份媚骨倒是令人驚艷,大人見了肯定滿意。

  青娘能得大人寵愛,她們的前途也會一片光明,對於青娘的侍奉,更為小心恭敬。沐浴凈身過後,苗洛青回到竹軒,進了院子,不由得愣住。

  不知何時,竹軒各處掛上了紅布繡球,門窗上也張貼上「囍」字。

  苗洛青回頭看向畫眉。

  「這是大人的意思,大人說,洞房花燭夜,要佈置得喜氣。」

  苗洛青沒說什麼,走進屋內,掃視一圈。屋內也佈置了一番,床架上掛了紅帳,床上鋪了紅被,被上撒了花生和喜糖,桌上還備有紅燭與交杯酒。

  她只是他的妾,而他卻用妻子的紅來妝點兩人的洞房,彷彿以妻禮待之。

  他這麼做,是表示重視她的第一次嗎?不得不說,若非因為前世的記憶,她也許會動容,但她已經想通了,便不容許自己輕易被感動。

  苗洛青掃了一圈後,淡笑道:「明白了。」

  她坐在繡榻上,畫眉四人便退到屋外,讓她一個人靜靜待著。

  苗洛青看著屋子裡喜氣的裝飾,對一個小妾來說,這樣的寵愛給予得太多了,不過幸好只是妾,待她遠走高飛時,才不會太麻煩,才能走得瀟灑。若是妻,牽扯到身分地位,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她在屋內一直等到深夜,最後不小心睡著了,醒來時已是清晨,冉疆一夜未歸。

  「青娘,您醒了。」

  「大人呢?」

  「這事正要告訴青娘,大人昨夜收到皇命,連夜進宮去了,派人回來通知,奴婢見您睡得熟,便沒叫醒您。」

  原來如此。

  苗洛青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生出些許遺憾,隨即察覺到陌生的、空落落的心思。

  她擰眉,迅速把這不該有的思緒給收起。

  「知道了,幫我準備更衣吧。」

  洗過臉、用過早膳後,苗洛青去院子逛逛,忽而前頭有些騷動,她不想與那幾個姨娘碰面,正想避開時,卻聽到其中一人的說話聲。

  「真是的,又送女人來了,嫌咱們這後院不夠擠嗎?」

  「那有什麼辦法,誰叫咱們大人搶手,各家巴結都來不及。」

  苗洛青恍悟,原來又有人送女人來了。

  冉府後院姬妾眾多,有以色事人的美姬,也有會唱曲的舞姬,都是巴結的人想盡辦法送來討好錦衣衛大人的。

  「送來就送來,有何好擔心的?不管送來多少人,都跟咱們一樣平起平坐,最多就是個妾罷了。」其中一名女子哼笑,對新人不屑一顧,一點也不擔心。

  其他人聽了也笑了,其中一人還附和。

  「說得是,就算新來的,也不過是圖個新鮮,大人何曾虧待過咱們?說不定新人還能分了大人的寵,讓那個女人也跟咱們平起平坐。」

  她們口中說的那個女人,指的自然是苗洛青。

  「住口!」畫眉低喝。

  那些姨娘說得正高興,突然被人怒斥,嚇了一跳,見到是青姨娘和丫鬟們,立刻變了臉色,住了嘴,匆匆走人。

  詩意來到苗洛青身旁,安慰道:「青娘別聽她們胡說,等大人回來,必會斥責她們的。」

  畫眉和詩意兩人跟著她在園子裡閒逛,沒想到會讓青娘聽到其他姨娘說這話,也擔心青娘聽到有新的女人進來會不高興。

  其實她們的擔心是多餘的,苗洛青聽到姨娘們說的話,便立即想到冉疆曾在她耳邊偷偷低語。他不會碰後院的女人,留著她們處子之身,還能作為禮物,轉送出去。

  他說,不是他心悅的女子,他不想碰。

  不知怎麼著,想到這話,苗洛青彎起了笑。

  察覺到自己嘴角的笑意,她再度擰眉,對自己會有這種反應感到不屑。他喜歡誰,那是他的事?,他想碰誰,也是他的事,她不該在意,也不能在意。

  「大人的事,我不便多管,反正大人回來後,自會處置。」她淡然道。

  畫眉和詩意聽了,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苗洛青暗自告誡自己,她不會像那些女人那樣,以冉疆為天,活在嫉妒和失落中,讓自己變得面目可憎。

  冉疆一夜未回,直到傍晚,他才匆匆回府,一回府,便召來大總管和手下們入書房議事。

  交代完後,他讓人準備好出門之物,便又上馬出府,竟是行色匆匆。

  聽畫眉說,大人是領了皇上的命令,帶著錦衣衛出城辦事,這一去,恐怕要兩個月的時間。

  冉疆臨時受皇命出城,這表示他與她的洞房自然是沒了,只能等他回府後再說。苗洛青一愣,以冉疆的性子,回來勢必會進她的屋,可見事態緊急,讓他不敢耽擺。

  苗洛青一方面慶幸,一方面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冉疆不在,她的日子就又變得清閒了。

  自從倩娘的事情發生後,再沒有一個姨娘敢來打擾她,四名丫鬟盡心伺候,在這後院裡,彷彿就只有她一個女人。

  冉疆雖不在,但他安排在她身邊的護衛,不管是明的、暗的都沒有少,反倒增加了,因此她一直沒有機會逃走。

*             *             *

  「青娘,大人的生辰快到了,青娘可想好要送大人什麼禮物?」

  苗洛青一愣,轉頭看向說話的畫眉。

  「大人的生辰?」

  「是啊,兩個月後剛好就是大人生辰呢。」

  他過生辰關她什麼事?苗洛青心裡這麼想,但可不敢說出來,若是說出來,這話肯定會傳到冉疆耳裡。

  她在府裡的一切,都是他給的,她能送他什麼?

  見苗洛青沉默不語,詩意含笑提點道:「青娘可以親手做些東西送給大人,大人肯定高興。」

  「是呀,大人什麼都不缺,若是心儀之人親手做的東西,大人肯定稀罕極了。」書香也笑著附和。

  苗洛青恍然大悟,原來是要她親手做東西。她既是被訓練來色誘男人,在女紅上自然也受過特訓。

  針線刺繡、彈琴唱曲,她是會的,要做些小玩意出來不難。

  她好奇地問:「其他姨娘都打算送什麼給大人?」

  顯然這事情丫鬟們早打聽好了,她一問,立刻一一說與她聽。

  文姨娘繡一對鳶鴦枕、錦姨娘做護腕、羅姨娘縫一雙鞋、金姨娘繡荷包等等,其他姨娘大致要做的,都脫離不了穿戴在身上的。

  苗洛青心想,大家都送了,到時她兩手空空,還真不好看,這倒是其次,若是冉疆知道她沒送,說不定回頭來折騰她,那男人就是個記仇的人。

  「嗯,我知道了。」她說。

  四人見她聽進去了,都鬆了口氣。

  大人告誡過,她們四人的命運都與青娘綁在一起,青娘一榮,她們四人倶榮,青娘若是不好,她們也沒有未來,因此她們是極希望青娘能夠一直得到大人的寵愛。

  其他姨娘早在幾個月前就開始準備生辰禮了,她們見青娘一直沒有動作,今日畫眉才決定提醒她。

*             *             *

  兩個月平安無事的過去了,冉疆在這一日風塵僕僕地策馬回到府裡。

  他一回來,便也吹起了眾姨娘心湖的春水,但一如以往,他直接去的是青兒的院子。

  他來的時候,苗洛青正在聽琴瑟彈一首曲子,冉疆回府的消息還沒傳到她耳裡,就見到他連披風都沒脫下,大步往她院子走來。

  一進屋,他的目光就牢牢鎖住她。

  兩個月不見,他一回來,就風風火火地往她這兒來,沒有通報,沒有事先提醒,他大步踏入,整間屋子瞬間被他帶來的氣勢給填滿。

  苗洛青只是呆呆地看著他,尚未回神,他已經幾步欺上前。

  「出去!」

  一個命令丟出,大手一撈,苗洛青已經在他懷裡,而被他命令出去的四個丫鬟,也同時風一般地退得不見人影,走時還不忘帶上門。

  苗洛青根本來不及說話,就被壓下的唇給封住,被動地接受他強勢又迫不及待的深吻。

  她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卻被他這個霸道又渴求的吻打亂了。

  「想你。」

  短短一下子從他口中說出,卻比這個吻更讓她心頭無端地輕顫著。

  在外人面前,他冷漠無情,在她面前,他卻毫無保留對她的熱情。他人在外頭,可是他的心,始終在她這裡。

  苗洛青什麼都沒說,只是任由他與自己唇舌糾纏,讓他抱起自己往浴房走去,扒光了兩人的衣,泡在池子裡,繼續壓著她親吻。

  他太熱,像一盆火,燒著了自己,也燒著她。

  他親自為她洗凈身子,也抓著她的手,要她幫自己洗去一身的塵土和血腥,不願假手他人,如此親密,毫無距離。

  他身上帶著傷,有些淺,有些深,但已經結痂,表示這一趟出行十分兇險,他似是經歷了許多,最終才回到她身邊,但他一個字都不提,只是執拗地問她想不想他?

  「想。」她說。她認為自己只是說謊應付他,但只有她自己曉得,這話裡有幾分真心。

  她想,這男人多少還是影響她了。

  洗凈兩人的身子後,他再度抱起她,走出浴池,用下人準備好的外衣,將她全身上下包裹住,打橫護在懷裡,大步往屋裡走去。

  他沒有明言,但已經用行動證明他現在就想要她,等不及夜晚。

  苗洛青的臉紅得發燙,心跳如鼓,到了這一刻,她也不可能拒絕,只是乖巧的讓他抱回房。

  這一路上無人,閒雜人等似是,被清空了,他抱著她不是回到竹軒,卻是到他的主院寢房。

  在他的屋內要她,對後院的女人來說,意義完全不同。

  在她過去的經驗中,冉疆從來沒帶女人到主院,他只去姨娘的院子,對她,亦是如此。但是現在,他卻將她抱進主院的寢房,他要在那裡與她洞房。

  一將她放到床上,他的人也立即壓了上去,在浴池裡早已撩撥的情慾,此時全然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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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19-2-12 11:59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2-12 12:52 PM 編輯

【第十二章】

  冉疆過生辰,冉府為此舉行了生辰宴。

  其實冉疆對生辰宴一點興趣也無,對他而言,只有出生那一日才是真正的生辰日,每年辦這種生辰宴來慶祝,實在是無聊至極的事。

  不過,他不會讓人知曉這種想法,畢竟皇帝、皇后都在過生辰宴,他講出口,不就等於打皇上的臉?他嫌命長才會這麼做,所以他不阻止底下的人為他操辦,甚至還挺鼓勵他們。

  為何?因為生辰宴就是收禮宴,給大家來向他巴結巴結的機會,交際應酬一番。

  大清早的,府裡上下全都忙活著,各院廝仆忙進忙出的置鮮花、備水酒,廚房的灶火更是燒不停,大廚吆喝使喚聲不絕於耳。

  各院的姨娘們更是早早就忙著妝扮,穿新衣裳、戴新簪子,務必把自己扮得出色。雖說大人許久沒來後院看她們,但有機會站到前頭讓大人耳目一新,何樂而不為?宴席上,一時鶯鶯燕燕,美姬如雲。

  雖是生辰宴,但這是男人的場地,冉疆除了宴請得力的屬下,也邀請各方官員。那禮物一批批地送進來,自有管事們去招呼,姬妾們的任務便是安靜地待在座上,在主子寵召時,上前去伺候。

  苗洛青是頭一回參與冉疆的生辰宴,她挑了個角落的席次,安靜地待著。

  不過她才坐沒多久,一名僕人便上前,朝她恭敬地招呼。

  「青娘,大人喚您前去,伴他身側。」

  這名僕人一開口,苗洛青便立即感到周圍姨娘射來的目光,有艷羨,有嫉妒。

  她抬眼瞧著主座上的男人,他雖然正與一名官員說話,目光沒看向她,但她卻感覺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皮子下。

  她現在是冉疆的寵妾,若是不去也太過矯情,所以即使她不想太招人耳目,還是起身往他那兒走去。

  寵妾就寵妾吧,今日是他的生辰,得給他面子。

  冉疆高坐在廳堂的虎皮座上,他今日穿了一件寬大的長袍,整個人顯得十分輕鬆傭懶。卸下錦衣衛的武服後,也消減了平日的戾氣,反而多了幾分貴公子的儒雅。

  主人的慵懶和隨意也會帶動整個大堂的氣氛,讓現場呈現一片和樂輕鬆的氛圍。

  苗洛青一坐下,立即就感到腰間被大手摟上。

  她抬眼瞧他,見他還在與人說話,神情淡然,但那隻手卻不安份地揉捏著她的腰。假正經!

  她垂下臉,心裡嘀咕,想起清晨他那副嘴饞樣與現在的道貌岸然差了十萬八千里。這男人不用易容,都讓人有種兩面人的錯覺。

  趁著酒杯空了,他伸手過來,示意她倒酒。

  她端起酒壺為他斟酒,趁此,他的臉龐移近。

  「怎麼現在才來?」他低問。

  她瞟向他,與他質詢的目光對上,氣得怒瞪他一眼。

  怪她?是誰大清早的把她壓在床上折騰的?差點讓她下不了床,還是琴瑟給她抹了藥,替她舒筋活血,否則她走路能看嗎?他還有臉質問她?

  大概是被她怒瞪的表情給逗樂了,冉疆眼底的笑意溢滿了流光,彷彿就是存心逗她的。得了她的瞠目怒瞪,他便滿意了,轉頭又與人碰杯,一口把酒乾了。

  她垂下臉,看起來氣呼呼的,但抑不住嘴角彎起的弧度,也在偷笑。

  兩人之間,一個眼神,一個撫摸,傳遞著彼此才知曉的情意。在場這麼多女人,他的臂彎只容納她一人。

  這時管事來報,又有人送禮過來。

  這一回送的是四個美人,當那四位美人一入大廳,立即吸引在座所有男人的注意。這四人是知府太守柳大人獻上的舞姬,說是給冉大人的樂工添些人,但眾人都明白,若是冉疆喜歡,拉上床伺候都行。

  冉疆高坐在上,看著四名低首福身的女子,她們皆是膚白如雪,身上的薄紗襯得身材窈窕,玲瓏有致。

  他一手撐腮,慵懶地看著那跪在底下的女子們,淡淡地命令。

  「抬起頭來。」

  四名女子緩緩抬起頭,果然各個貌美如花,一點都不輸給宮裡的妃子們,尤其其中一名女子,美貌更是出挑,簡直是人間絕色。

  苗洛青立即感覺到,當那名女子抬起頭時,周遭傳來男人的吸氣聲,而她也感覺到身邊的冉疆在瞧清那女子的美貌後,身形動了下。

  苗洛青狀似未察覺,她神情不變,但一顆心已經冷下,尤其當冉疆起身走下台階時,也帶走她身上的溫度,剩下內心的一片冰涼。

  他就這麼毫無顧忌地離開她,朝那女子接近,並伸手勾起對方光潔的下巴,與此同時,那名女子的美眸也緩緩抬起,迎上他的目光。

  美眸如星點瑩瑩,像是蒙上一層水霧,瀲灘的波光、楚楚憐人的神情,好似藏著故事,等著人去探索、了解。

  冉疆眸底幽光轉深,唇角微揚,輕吐了四個字。

  「傾國傾城。」

  雖是輕吐,但在噤聲的大堂上,這四個字足以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他說出了在場每個男人的心聲,這女人美得令人屏息,就算見識過無數美女的冉疆,也為此女的美色而露出驚艷。

  苗洛青也瞧得失神,自己與那女人一比,立即失色。

  「來人。」

  「在。」兩名侍衛立刻上前。

  冉疆眉頭一擰,揮揮手。「不是叫你們這兩個臭男人,退下退下,本官要女的。」此話一出,眾人立即哄堂大笑。

  如此絕色美人,自是不能讓其他男人碰了,得好好護著,眾男人都深感認同,對冉大人得了這個美人,是又羨又嫉妒。

  正當眾人以為這絕色女子將會成為冉疆的寵妾時,冉疆卻開了口。

  「此女傾國傾城,艷冠群芳,這等天仙絕色,豈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沾染的?明日送進宮,獻給皇后。」

  眾人呆了,絕色美人也呆了,苗洛青更是呆了。

  他先是驚艷了一把,結果轉頭就把美人送了出去,而且還不是送給皇上,而是送給皇后。

  這招高呀!

  要知道,這美人比皇上的後宮妃子都美上數倍,得了這樣一個美人,若是被皇上知道,後院小妾比皇上的妃子還美,像話嗎?但把美人直接送給皇上也不行,那會得罪皇后和妃子們,冉疆便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把美人送給皇后。

  皇后得了這美人,哪會不獻給皇上?冉疆要把這個進獻美人的功勞讓給皇后,一來不會得罪皇后,二來同樣討好了皇上,這是一石二鳥之計。

  短短的驚鴻一瞥,他不但沒有被美色迷住,依然能冷靜地籌謀一切。

  苗洛青忽然明白了,為何冉疆年紀輕輕就能坐上北鎮撫使的位置,他不只有謀,更不會被錢財和美色所迷惑。

  這樣的男人,難怪她鬥不過,每次都敗在他手上。

  冉疆召來婢女,讓她們將美人送去客院,派人看守保護,他自己則繼續喝酒慶生。

  一坐下,那手臂又伸來,照樣將苗洛青摟入懷裡,好似適才那一切,只是宴席上一個小插曲。

  察覺到她的目光,冉疆也看向她,挑了挑眉。

  「這樣瞅我做什麼?」她忍不住道:「她很美。」你捨得?

  「是呀,她的確美。」冉疆深深嘆了口氣,一副實在可惜的樣子。「所以你要積極點,姿色不如人,就要在其他方面努力,懂嗎?」他一邊遺憾的說,一邊摸著她的臀部,意有所指。

  他這是拐彎暗示她在床上多努力嗎?這傢伙……

  「不懂。」她故意說,偏不順著他。

  他勾起邪邪一笑,把她摟過來,挨在她耳邊說:「無妨,今晚,我把你教到懂為止。」

  「……」她的臉蛋發燙,被他這厚顏無恥的明示給鬧得心跳如鼓。

  天仙美人當前,他不稀罕,不受誘惑,他擺明要的是她,如何教她不動心?

  即使她一開始恨他、懼他,但夜夜同床共枕,日日耳鬢廝磨,她再冷硬的心也慢慢被他捂熱,再銳的稜角也被他的耐心磨鈍。

  不知何時開始,她竟已習慣了他的體溫,習慣以他手臂為枕,習慣靠在他胸膛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

  除了對他的能力敬畏,她也對他生出一種信任,有他在的地方,她竟是不怕有人不軌,因為他會護著她。

  其實她早發現了,不只是她自己,這後院的女人都相信冉疆。  

  說起來,在冉疆的後院裡做妾,比在其他男人的後院舒服多了,只要不惹怒他,不犯他的忌諱,吃穿用度從來不缺,美酒佳肴卻是常常有,四季新裳常常換,逢年過節都有紅包,宮中賞賜下來的東西人人有份。

  更何況,冉府裡主母從缺,大家地位平等,沒有主母刁難,也不必晨昏定省地去伺候人,只有被伺候的份。只要不耍心機害人,冉疆從來都是好吃好住地供著,把每個人養得又白又胖。

  甚至每個月,冉疆都會准許姨娘出門一次,府中也會請戲班子或雜耍的來表演給眾人看,讓大家湊個熱鬧。

  有些姨娘待久了,也明白冉疆的性子,雖然冉疆不碰她們,頂多來喝喝小酒、聽聽她們彈琴唱曲,但比起其他不管後院死活的男人,冉疆算得上是個好主子,也只有那倩娘看不清,仗著自己是皇上賜下的,故意去惹怒冉疆的寵妾,才會落得被毒啞的下場。

  自此後,其他姨娘有什麼壞心思全都歇下了,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平平安安就好。

  況且,她們也不見得會永遠守活寡,若是表現得好,讓大人滿意,他便會在她們之間挑人,許給底下的手下。

  像這次冉疆奉皇命出城辦差回來後,在生辰宴上,冉疆便當著眾人面前論功行賞,除了錢財,還賜予女人。

  當麗姨娘和文姨娘被唱名點出,賞給黃錦和劉魁兩位千戶時,後院都炸鍋了。

  誰不知道這兩人是冉疆的心腹,又是統領七百人的千戶,雖比不上冉疆,但那也是個五品官,還長得一表人才,跟著他們便不用守活寡,後半輩子便有了實質的丈夫,怎不羨煞眾姨娘?

  麗姨娘和文姨娘起身站在廳堂上,雙頰泛起紅雲,嬌羞動人,從她們眼底流洩的波光中,也能瞧得出她們心中的激動和驚喜。

  黃錦和劉魁兩名千戶大將,得了財寶和美人,也都看得出臉上的意氣風發,上前謝賞時,恨不得多表些忠心。

  一旁的苗洛青見狀,禁不住心中訝然,忍不住轉頭瞧向冉疆。

  幾乎在她的目光看向他時,便被冉疆精準地捕捉到。他也微彎下臉盯住她,見她眨著詫異的眼,那眼神掩不住驚奇,還多了幾分平日瞧不見的懵懂和天真,令冉疆忍不住伸臂將她摟過來。

  「怎麼一直盯著我?是不是嫌我冷落你了?」他低啞著聲音,這話只說給兩人聽。

  冷落?自從他回府,這幾日就連著幾夜折騰她,好似男人第一次吃葷食似的,把她吃個徹底,有時候連白日也不放過。

  現在他居然說是不是嫌他冷落她?她若說是,自己還有活路嗎?她才不順著他的話去說。

  「你把她們送人?」她問。

  冉疆挑眉,接著把臉移近,對她咬耳朵。「這兩人是極品美人,黃錦和劉魁這兩個傢伙早就盯上了,還當我不知道,趁著這回立大功,我便將人賞給他們了。」

  苗洛青望著他,心想上回他說從不碰後院的女人,留著她們,可當禮物送人,她當時懷疑過他這話八成是安撫她的,沒想到是真的。

  見他促狹地瞧著她,她立即明白,他當自己在乎他後院的女人呢,禁不住反駁幾句。

  「這兩人這麼美,一個擅舞,一個擅琴,送人多可惜。」

  「有什麼可惜的,我正愁後院人滿為患,再不清一些出去,都擠不下了。」

  苗洛青白了他一眼,但心下卻歡喜。或許是這幾日被他滋潤得多了,竟也升起了甜意。

  「再陪我忍忍,等今日的生意做完了,咱們便回房去。」

  「生意?」她一臉疑惑,生辰宴怎麼成了做生意?

  「過生辰不過是表面做做樣子,有了這名目,想巴結的人就會送禮來,除了過年,就這生辰的錢財、貨物送得最多。」

  苗洛青聽了恍悟,原來他把生辰當成搖錢樹了。

  她就覺得奇怪,他明明一臉無聊,似乎對辦生辰並不上心,原來是等著發財。

  她抖了抖嘴,忍不住反譏。

  「抄家的財寶,還不夠你賺嗎?」

  冉疆低笑著,將她摟得更緊,氣息貼著她的耳,饒有興致地與她調情。

  「這怎麼能一樣?抄家是公事公辦,抄來的錢財、寶物要上繳國庫,那是皇帝的錢,貪了會犯法坐牢。這生辰禮就不同了,是私人財物,我要養那麼多人,得做這門大生意。」

  她橫了他一眼。「公然賄賂也算生意?」

  這些禮物中,有一些人是要上門求助才借著送禮賄賂,別以為她不知道。

  對她的嘲諷,冉疆不但不以為意,反倒覺得十分有情調。

  「原來我的青兒這麼聰明,連這中間的道道兒都懂。」

  說完便捏了她的腰一把,癢得她一個哆嗦,禁不住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不能明目張膽地罵他,便用手掐回去,惹得他低笑。

  苗洛青故意撇開頭不理他,但嘴角卻也不自禁地彎起了笑。

  接下來,冉疆又論功行賞了幾個手下,賜了三個女人出去。偶爾一些官員來敬酒,他也舉杯回禮,她則在一旁為他添酒,偶爾他湊過嘴來,她便乖順地喂他幾口食物。

  他在與對方交際應酬時,摟著她腰的那隻手便輕輕捏了捏,或是來回摩挲著,得了空檔,便像剛才與她打情罵俏般地說悄悄話,那些官員瞧著她,也是十分客氣有禮。

  她能感覺到,冉疆是故意的,他帶著她便是要讓人知曉,她在冉府的地位高於其他的妾。

  這一場生辰宴,讓她瞧見冉疆更多御人的手段,這人不單只是奸詐狡猾,他也是有頭腦的。

  冉疆轉頭對她叮囑。「等這無聊的酒宴結束,明兒你跟大總管一起把禮物清單詳列一份,把有問題的全挑出來。」

  苗洛青詫異,指著自己。「我?」

  「當然,以後這些事只會越來越多,你也該學一學了,儘快上手,否則以後如何掌管府裡的事?」

  苗洛青呆愕住,怔怔地盯著他。

  他……要把後院和府庫的差事交給她管?這是要她掌家?

  她心下震驚不已,但他沒給她太多時間去思考,他失笑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轉頭又與上前敬酒的人笑談,這事就這麼一錘定音。

  苗洛青心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與他相處越久,越是了解他另一面。

  這男人心狠手辣時,令人恨之入骨;一旦他想對一個人好時,便是寵得無法無天。

  生辰宴結束後,冉疆果然守諾,待她一洗完澡,就把人拖到床上,開始教她到懂。

        她抗議道:「我今兒幫你清點禮物,累了一日,你該賞我好好休息。」這理由她可是早就想好了,他不是賞罰分明嗎?她有功,他就該賞,所以她故意討這個賞。

  哪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反過來抓她的小辮子。

  「特意提早讓丫鬟提醒你,準備我的生辰禮,你倒好,什麼都不做,弄個平安符來打發我,有你這麼懶的?該罰。」

  不由分說,他三兩下把她扒光,壓在床上,嚴刑拷問樣樣來。

  求饒可以,喊冤不可?,賠罪可以,裝傻不行。

  這一夜,又是漫漫長夜,卻是溫柔深情的逼供出斷斷續續的銷魂呻吟。 

        三日後,皇宮的太監來封賞了。

  皇上和皇后滿意他的忠心,將他獻上的財寶又撥了一部分賞賜下來,這就不再是賄賂,而是皇上的賞賜。

  冉疆不但豐盛了財庫,也表了忠心,皇上對他更加信任。

  他將皇上賜下的財富撥了一大部分賞給他的心腹,讓眾手下樂了。

  苗洛青見狀,禁不住深深佩服。人能做到像冉疆這樣的千年老狐狸,也是值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9-2-12 12:56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2-12 01:36 PM 編輯

【第十三章】

  一輛馬車在冉府大門前停下,守門的侍衛上前盤問。

  「來者何人?」

  簾子掀開,侍衛瞧見對方,立即轉成了恭敬。

  「大人。」

  馬車裡的冉疆威嚴地對侍衛命令。

  「立刻叫青娘出來。」

  「是。」

  侍衛匆匆進去通報。

  沒多久,苗洛青被一頂軟轎抬出來,她身邊還跟著琴瑟和書香兩名丫鬟。

  「上來。」冉疆對她伸出手。

  苗洛青將手放在那大掌上,踩著一名侍衛搬來的踩凳,上了馬車。

  將青兒接到車上後,冉疆威嚴地對兩名丫鬟命令。「不必跟來,回去吧。」

  「是。」琴瑟和書香兩人恭敬地福了福。

  「走吧。」冉疆將車簾放下,朝馬夫命令。

  馬夫立即策動韁繩,駕馬而行。

  苗洛青坐在馬車上,好奇地問:「怎麼突然回來了?今個兒不忙?」

  冉疆的大掌沿著她的背,摸上她的頸子。

  「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

  「去見陰陽使者。」

  苗洛青原本含笑的臉突然變色,她一動,背後猛然一疼,整個人便軟了下來。她使不出力了!

  「你是誰?」她冷靜地問。

  眼前的男人並不是冉疆,而是易容成冉疆。

  男人望著她,淡道:「你可知道,身為刺客,背叛組織的下場是死?」

  她呆愕住,接著恍然大悟。

  「你是易。」眼前的冉疆是易扮的。

  男人只是盯著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苗洛青盯著他,這時候也冷靜下來了。

  「能夠易容得這麼像,不管是動作或聲音都唯妙唯肖,也只有你了。」

  易靜靜地望著她,依然保持沉默。

  幾日未見,她比上次更美了。她身上添了一抹以往沒有的媚意,就像一朵含苞的花,在雨露的潤澤下終於盛開,綻放著迷人的幽香。

  「為何不殺他?」他問。

  「我沒有機會。」她說。

  「是沒機會,還是捨不得?」

  苗洛青咬著唇,低頭不語。

  易伸手,制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面對他的目光。

  「你愛上他了?」

  「沒有。」

  他微微瞇起眼,目光如炬。

  「你不殺他,死的就是你,組織不會放過背叛者。」

  苗洛青臉色有些蒼白,眼中露出了懼意。「我明白。」

  是的,她明白,她一直都很清楚,組織不會容許剌客背叛。

  「我不是不殺他,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她試圖辯解,矇混過去,但這一次,易只是沉默地盯著她。

  他盯得太久,好似看透了她,讓她不禁暗冒冷汗。

  終於,他緩緩開口。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希望這一次,你能把握。」說完,他站起身,開了門,對外頭的人命令。「將她綁起來。」

  兩名女剌客上了馬車,依令將她綁了起來。

  她以為易要將她帶回組織,讓宮主處置,但他們綁了她後,便讓她待在屋內,屋內有兩名女手下看著她,屋外也有人守著。

  她不說話,也不再求饒,因為她知道,現在說什麼都瞞不過易。其實他會抓她便是不再信她,認定她不打算殺冉疆。

  她在椅子上過了一夜,夜晚時,她聽到門外的女子悄悄說著話。

  「為何還不殺她?」

  「易說要以她為餌引冉疆過來,到時再下手。」

  苗洛青猛地睜眼,盯著窗外的人影,心中大驚。原來他留著她的命,是為了引冉疆上勾,殺了冉疆。

  不,她不想成為誘餌,她必須逃!

  她開始掙扎,想盡辦法要掙脫身上的繩子,但繩子將她的手腳勒得很緊,她這麼一掙扎,那勒痕更加深入,她白晳的肌膚上都磨出了血痕。

  只可惜她穴位被易封住,使不出內力。

  她擔心受怕,在疲倦之中睡去。

  半夜,她猛然醒來,發現身前有人。

  她驚了一下,反射性的就要退後,手腕卻被易牢牢扣住。

  「敢動,就廢了你的手。」

  冷沉的語氣很輕,但威脅十足,讓她猛然定住,再不敢輕舉妄動。

  她一顆心緊繃著,這時候才發現,他正拿著藥,塗在她手腕被繩子勒出的傷口上。那藥膏是深黑色的,抹到傷口便立即化掉,產生剌刺麻麻的痛感。

  「這是毒藥?」她面露驚恐,而這句話令他的動作僵住,射向她的目光燃著怒火。見他生氣了,她半信半疑地看著他,不知道自己哪兒說錯了,難不成,這是跌打損傷的治傷藥?

  易瞪了她一眼後,便繼續抹藥,下手比適才重了些,她忍不住嘶了一聲,感覺到他的動作頓了下,又繼續塗抹,但力道稍微輕了些。

  她就這麼小心地看著他把藥塗在每一個傷口上,不禁疑惑。

  難道這真是治傷藥?突然想到,若他要殺她,根本沒必要多此一舉還對她下毒,一掌就能劈死她。

  他將她手腕上的傷口塗好藥後,又去抓她的腳,這是打算要塗腳上的傷了。

  「我自己來。」她說。

  她的腳才一縮,那懾人的凶光又瞪來,被他大手箝制的腳踝動彈不得,而他的眼神令她顫了下,突然想到他剛才的警告。

  她不敢動了,低下頭,一副心虛又可憐的樣子。

  易瞪了她一會兒,才收回目光,抓著她的腳,將藥膏繼續塗抹在腳踝上。上頭全是繩索的勒痕,將那白嫩如玉的肌膚上磨破了皮,青青紫紫的瘀傷,混著鮮血,糟躡了一雙美玉天足。

  眼前男人的臉色陰鬱,冷沉的威壓籠罩四周,壓得苗洛青膽戰心驚,不敢造次,更不敢吱一聲。

  她以為他是在火大她想逃走,憤怒她違逆組織的剌殺密令,所以她感到心虛,就怕惹他一個不快,盛怒之下處置了她。

  這時候還是裝弱比較安全,即使那藥效的刺激令她的傷口疼痛,她也不敢叫一聲,極力忍著。

  她哪知道,易心中所想,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他其實也不知在氣什麼,上回與冉疆的一戰,兩人打成平手,但是對方人多勢眾,他就算能與冉疆交手,卻也無法護著全部的人。

  最後,他領著刺客殺出一條血路,若不想全軍覆沒,只能先退走,最後還是折損了一半的人。

  寧王出高價要冉疆的命,他潛伏冉府一段日子,始終找不到下手的機會,組織便又派了女剌客來,這人便是丫鬟青兒。

  她一直不知道他的存在,而他則是暗中觀察她,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中。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眼睛漸漸離不開她。她不像其他女子那般,對冉疆進行色誘,而是努力地遠離他。

  他以為她是以退為進,欲拒還迎,但是等了許久,都不見她有任何行動,反倒常常見到她對著天空遙望。當她被貶為粗使丫鬟時,她甚至安於在灶房的日子,嘴角始終彎起笑,本份地做著自己的事。

  他當時就覺得她不太一樣,一點也不像個臥底的刺客,她甚至出乎他的意料,竟然為救冉疆而被毒蜘蛛咬到,壞了他的計劃。

  他懷疑她愛上冉疆,才會有此舉動,但是又不像。不管是表情或是私底下的行動,她都排斥著那個男人。

  在她養傷的某一夜,他無聲地潛入她屋子裡,見她偷偷運功打坐療傷,他沒出聲,只是在暗處默默地注視著她。

  直到她因為色誘冉疆而為他所不喜,被調到外院,他才確定她並未愛上那男人,只是用的手段沒有成功,所以他決定見她,表明自己的身分。

  他還記得,她在知道自己的存在時有多麼驚訝,那可愛的表情,他到現在還銘記於心。

  其他剌客若是壞了他的計劃,他不會輕饒,因為每一次出手都冒著極大的風險,有可能一擊不成就功虧一簣。但是對她,他卻輕易原諒了,對她的寬容超出他能忍受的範圍。

  直到此時,她的說詞越來越多漏洞,她已成功接近冉疆,成了他的寵妾,她明明有許多下手的機會,卻都沒出手,他不願意去想,她或許已經有違逆組織命令的嫌疑。

  種種跡象顯示,她或許已經愛上那男人。

  對於背叛組織命令的人,他有就地處置的生殺大權,但他發現自己不想殺她,他還想給她機會。

  將她引出來帶到此地,便是他為她製造的一次機會。

  他的掌心輕撫在她的裸足上,上頭的勒痕和磨破的傷口令他怒火中燒。

  到了這地步,她竟然還想逃走?

  她能逃到哪裡?組織一旦下達江湖追殺令,不出十日,她就會變成一具屍骨,在化骨水下,連根骨頭都不剩,從此消失於世上。

  盯著掌心下的小腳,他目光幽沉深寂。

  她不想殺冉疆也由不得她,他會逼她促成此事。

  苗洛青擰著眉,忍著腳踝的不適,那藥效令她的腳剌疼,而他塗抹的大掌又讓她的腳很癢,她深吸了好幾口氣,一忍再忍,最後發現,他的大手停下來,莫名其妙地抓著她的腳不放,一雙眼明暗不一地盯著,十分詭異,令她忐忑不安。

  他該不會真的想廢了她的腳吧?這想法讓她太陽穴突突地跳。

  當她處在心急火燎之際,他突然放手,沉聲命令。

  「好好休息,別再動歪腦筋,否則……我就廢了你的手腳。」

  她聽了瑟縮一下,避開他銳利的盯視,低下頭,懦懦地說:「知道了。」

  她的側顏有些蒼白,額前垂下的幾根髮絲,將她的側顏添了幾分怯弱柔媚,更顯嬌美。

  他盯了好一會兒,才毅然轉身出屋,而這一夜,他沒再用繩索綁著她。

  苗洛青是在隔日清晨被叫醒的,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因此臉色有些憔悴。

  塗過藥後,手腳上的勒痕和傷口似是好了許多,也不再剌痛。

  雖然今天沒有像昨日那樣五花大綁,卻被綁在一根柱子上。

  她的身體被粗繩圈住腰,牢牢纏在柱子上,她的雙手則繞到身後的柱子,打了個死結。

  她所處的地方是一片平地,周遭沒有任何可隱蔽之地,太陽高掛上頭,站在太陽底下,她的狼狽模樣一目了然,就像個人質,好似隨時都會被就地處決。

  當大地震動,傳來轟隆隆的馬蹄聲時,原本閉著眼睛的她驀地睜開眼,盯著由遠而近的那一團塵煙,心也怦怦狂跳。

  逐漸逼近的人馬中,一抹熟悉的身影一馬當先,讓她一眼就捕捉住,並且移不開視線。

  冉疆,他來了!

  下一刻,她恍然大悟。易以她為餌,將冉疆引來,這是一個陷阱!

  她慌了,不知道易設了什麼陷阱在等著冉疆。她咬著唇,死盯著前方,從來沒有一刻如此害怕,怕下一刻冉疆在自己面前血濺當場。

  「不……別來……別過來!」

  她在最後終於大喊出聲,她一點都不希望看著他死,雖然她曾經恨他恨得要死,但是在經歷過不同的人生,嘗過他的溫柔深情,以及夜夜的抵死纏綿後,她才發現,在日日的相濡以沬下,竟也生出了情意。

  她對他是在乎的。

  她不想死,卻更不想看著他死。

  冉疆並不笨,在逼近前,他忽然一手舉高,另一手扯住韁繩,煞住馬兒,停在百步之前。而他的動作一出,後頭的錦衣衛人馬也訓練有素地讓馬兒及時停下。

  眾人的行動竟是不慌不忙,整齊劃一,敏捷而俐落。

  冉疆那如狼般灼亮鋒利的眼,緊盯著被綁在柱子上的女人,一眼認出,那是青兒。當日,青兒失蹤後,便有人射了一支箭在冉府的大門上,上頭綁了一封信。

  手下立即將此信呈給他,信上寫了地點,要他在今日中午前趕過來,否則就殺了他的女人。

  明知這是一個陷阱,他依然前來,不僅為了青兒,也為了幕後主使者。

  他倒要看看,是誰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對他下戰帖,敢公然與錦衣衛為敵。

  除了被綁在柱子上的青兒,周圍並沒有其他人,而方圓百里也無法藏人,但冉疆知道,其中越是暗藏危險。

  他們在明,敵人在暗,這情況對錦衣衛不利。

  冉疆咧開邪笑,眼中寒芒大盛,渾身散發著噬血的殺氣。他倒要看看,對方設了什麼陷阱等他,最好別叫他太失望。

  「放狗!」他喝令。

  命令一出,立即有錦衣衛上前將帶來的獵狗放出,做為先鋒探子,朝中間被縛綁的苗洛青奔出。

  數十隻獵狗汪聲大作,一馬當先地衝向前,誰知一跑到中間,看不出任何異樣的陸地竟像土石崩裂般下陷,那數十隻獵狗也跟著掉下去,傳來撕心裂肺的嗷叫聲。

  原來地上挖了洞,洞裡設了刀,那些掉下去的獵狗被刀剌穿身軀,死狀殘忍。

  冉疆冷笑,果然如他所料,這方圓百里沒有藏身處,就只能往地底裝設機關了。

  「駕!」

  他率先策馬,往前推進五十步,其他錦衣衛也立即駕馬跟進。

  馬兒行到陷阱前止步,冉疆從馬上一躍,飛過陷阱落地後,拔出繡春刀,繼續前進,手下們同樣跟進,紛紛拔出繡春刀,朝前後左右轉去,護衛著大人,以防埋伏。

  這時,大批利箭從四周擊發而至,要將他們射成刺蝟。

  護在冉疆周遭的錦衣衛早有準備,立即朝背上一伸,抽出藏在背上的盾牌。這盾牌極薄,本是穿在背上,做為盔甲護身,以防暗箭或偷襲,是冉疆找鐵匠做出來的。

  錦衣衛們一邊以盾抵擋,一邊持刀砍下利箭,形成一道人牆,為大人斷後,讓他能繼續前進。

  冉疆趁此拔地而起,快速奔向苗洛青,卻在離她僅有五步之距,猛然地上竄出利劍,殺他個措手不及。

  這是陷阱中的陷阱,一關接著一關,前頭的地洞尖刀,以及利箭偷襲,不過都是為了讓他分心,並牽制住他的人馬,在他以為已經過關斬將、即將到達目標時,便來個甕中捉鱉。 

        這最後的劍陣,才是真正要致他於死的陷阱。

  饒是計劃設得如此緊密而讓人預料不到,冉疆卻硬是了得,及時驚險躲過偷襲,避開這一道又一道的殺招。

  在這驚險當口,其中一人卻突然朝苗洛青攻去,利劍直指她的心臟。

  說時遲那時快,「篤」的一聲,是劍身入肉的聲音。

  苗洛青呆了,腦筋一片空白。事情發生得太快,快到讓她不知該如何反應。

  冉疆擋在她身前,那一劍直接剌進他的胸膛,他一人難敵眾手,在應對其他人的殺招同時,他騰不出手來阻止那把殺她的劍,便以肉身相護,為她擋住了這一劍。

  苗洛青的心頭好似有什麼斷了,她呆呆地看著他頹然跪下,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知道他或許喜歡她,或許很寵她,但她從沒想過他對她的情意,竟願意以身為她擋住這一劍,用他的命去換她一條命。

  為什麼?她不明白,他應該是個自私狠毒、冷心冷血的人才對,痴情相待不該出現在他這種人身上,她甚至還不是他的妻,只是他的妾。

  在此之前的每一世,他都殘忍無情地對待她;這一世,他卻以命相救,為她獻出了性命。

  她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也看不到任何人,她的眼中只有他即將死去的畫面。這一瞬間,她整個人好似也空了,只剩下一個麻痹的軀殼,唯獨熱淚盈眶,流下兩行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9-2-12 01:38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2-12 02:12 PM 編輯

【第十四章】

  苗洛青被關在屋子裡,白日那一場埋伏刺殺的畫面,一幕幕刻在腦海裡,好似針扎著她的心,已是鮮血淋漓。

  這場埋伏廝殺以冉疆被俘而收場,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刀劍抵在重傷的他的頸上,牽制著錦衣衛的人馬,讓刺客們全身而退。

  她不知道冉疆是否還活著?抑或是還能活多久?她不敢想像,他也有在劫難逃的一天。

  他城府狡詐,向來只有他算計別人的份,如今怎會被別人算計了?

  他不是總是設好了局,等著他人入甕,又怎會掉入別人的陷阱中?

  她知道答案,他會落到這種地步,是為了救她。

  「現在,咱倆誰也不欠誰了……」她臉上在笑,心卻很痛,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屋門被打開,有人走進來,她連看都沒看一眼,因為她根本不在乎來的人是誰。事已至此,她連求生的意志都沒了,反正什麼樣的死法,她都經歷過了,也不差這一次。

  易站在她面前,看到的便是神情淡漠的她,兩行淚水無聲落下,她這絕望心碎的神情,令他臉色陰沉。

  「你在為他傷心?」

  易的聲音始終清冷,就跟他的人一樣,無波無緒,但只有他自己清楚,此刻心頭的妒火有多麼旺盛。

  她緩緩抬眼,美眸裡儘是心碎的淚光。

  「他死了嗎?」

  問這話時,她眼底還有渺小的希望,但僅是這一絲的希望,也叫他無法容忍,只想無情地輾碎。

  「死了。」

  即使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這個答案還是讓她瞳眸驟然一縮,難受地閉上眼,似有人狠狠掐著她的心臟。

  一名刺客突然來報。「易,姓冉的傢伙依然不肯招供,該如何是好?」

  易狠狠瞪向門口那多話的剌客,眼中戾氣橫生。

  那刺客猛然接收到他目中射來的凶芒,瞬間僵住,知道自己說錯了,噤聲不語。

  易回過頭,果然瞧見苗洛青原本絕望的臉上,突然有了生氣,溢滿淚水的暗眸突然亮得驚人,讓原本黯然失色的人兒,突然鮮活起來。

  能讓她前後差異如此之大,全因為那個男人——冉疆。

  「退下!」

  在易的斥喝下,僵住的刺客如驚弓之鳥,速速走開。

  苗洛青一接觸到易的怒目,立即收斂神情,垂下眼,避開他陰森滲人的眼神。

  她一時太驚喜,竟忘了自己的立場。再怎麼說,冉疆也是他們的敵人,她不該露出喜悅,因為這只會惹怒易。

  易負在身後的雙手悄悄收成拳頭,他很想殺掉冉疆,但組織新的密令改成活捉冉疆。

  他知道這是寧王的意思,若不是礙於這個命令,他早將冉疆一劍穿心。

  這個笨女人,她知不知道,若不是他將此事壓下,她違背命令、愛上敵人,早就被組織下令制裁了。

  既如此,只有用手段逼她死心了。

  他突然走上前,一把拉起她。

  苗洛青的身子撞進他胸膛上,又趕忙退後,但她的手還牢牢地握在他手裡。

  「走!」他不由分說,帶她出屋。

  「去哪?」她有不好的預感。

  他不回答,而是強行拉著她,出了屋門,沿著長廊走到盡頭。那兒有人守著,見到易,便將門打開。

  「守著,別讓任何人進來。」

  「是。」

  易將她拉入屋內,突然從明亮的地方進入,苗洛青只感到眼前一黑,漸漸的,她適應黑暗後,見這屋裡空無一人,不禁疑惑地看向易,不明白他帶她來這裡做什麼?很快的,她有了答案。

  只見易走到牆邊,扳下一塊石板,往牆上一推,那道牆居然動了,原來那牆壁是一道門,門的後頭是一間密室。

  易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帶入密室,密室裡燃著火把,照出一人的身影,她的目光一觸及那人,眼瞳又是驟然一緊,心口疼痛。

  冉疆被關在裡頭,他的兩條手臂各被鐵鏈鎖住,高舉在空中,頭下垂著,身上的血還在滴,表示他剛受酷刑不久。

  他原本垂首閉目,似是察覺到有人進來,緩緩抬頭。

  苗洛青才要張嘴說話,便被易點了兩處穴道,讓她不能動,也不能開口。

  易摟住她的腰,親密地將她納進懷抱裡。

  冉疆睜眼瞧見的,便是他的女人偎在另一個男人的臂彎裡。他的目光瞬間冷酷,臉色陰沉,整個人像覆了一層冰。

  苗洛青心急如火燒,但她不能動、不能言,甚至連表情都無法做,她只能像個傀儡任易擺佈。

  「放開她。」冉疆沉聲警告,即使他被縛綁,但是渾身散發的威脅依然囂張。

  易冷笑。「我們派了許多刺客,設了許多埋伏,都無法將威名赫赫的鎮撫使大人殺了,還是青兒的美人計厲害。」

  冉疆怔住,接著恍悟了什麼,微瞇的目光更加陰沉。

  「她是剌客?」

  「她是咱們組織裡最美的刺客,多虧她,我們才能把狡猾難纏的冉大人請來。」

  苗洛青整個人如墜冰窖。她最害怕的事發生了。

  她從沒想過會在這種狀況下被拆穿,這感覺就像已經千瘡百孔的身體,突然被人插進一刀,血淋淋地剖開。

  命運多麼諷剌,當她絕望時,卻給她希望?,而當她充滿希望時,又殘忍地截斷她的生路。

  她不敢看冉疆,卻依然感覺到兩道銳利的目光停在她臉上。

  他後悔了吧?他冒險來救她,為她豁出性命,得到的卻是一個殘忍的事實——他心心念念要救的女人,不過是一個潛伏在他身邊許久的背叛者。

  即使她沒有背叛他,但對他來說,她剌客的身分就是一種背叛吧!

  「青兒。」

  冉疆的輕喚令苗洛青心頭一顫,她終於抬起目光,對上他的眼。

  他臉色陰沉,狠戾的目光彷彿淬了毒的刀刃,狠狠刺著她的心。

  原來身分被拆穿,她不是感到恐懼,而是心痛。

  她再也看不到他眼中的溫柔,再也嘗不到他如醉酒般的寵愛,前世的親身經歷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他痛恨背叛,而他現在的眼神,就是在看一個背叛者。

  「青兒,你故意誘我來,是想殺我?」

  不!不是的,她想否認,告訴他自己是身不由己,她並沒有陷害他。

  她拼了命要衝破穴道,或許是她的意志力生效了,嘴巴居然緩緩的動了。

  「不……」

  她才含糊發出一個音,突然罩下的陰影,立即封住她的嘴。

  身旁的易毫無預警地吻住她,就在冉疆面前,不給她機會出聲。

  她想呼喊、想掙扎,卻只能毫無抵抗地承受這個吻,就好像她是自願一般,當著冉疆的面,允許另一個男人碰她。

  深吻之後,易輕輕低笑。「不愧是我的女人,為了我,冒死潛入冉府,辛苦你了,青兒。」

  易深情地望著她,他的唇繼續印在她額上、鼻上,以及臉頰上,彷彿他們倆本就是一對。

  他這些話狠狠將她推到與冉疆敵對的位置上,再也無法改變什麼。

  苗洛青感到麻木絕望,冉疆怕是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吧?

  離開密室後,易將她帶回屋裡,接著關上門。

  他轉過身盯著她,瞧見她眼中一片死寂。

  他上前伸手解開她的穴道,她能動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朝他驟然打出一拳。

  想當然耳,她不是他的對手,這一拳又怎麼可能招呼到他臉上?

  拳頭被他輕易攔住,反手一轉,將她的手彎到身後,同時壓住她的背,往自己身上一收,輕易將她的人又帶進懷裡。

  「卑鄙無恥!」苗洛青罵道。

  易目光一沉,另一手箍住她的下巴,他的氣息逼近,輕吐在她臉上。

  「我是在給你將功贖罪的機會,斬斷與他的關係,唯有如此,才能瞞過組織,救你這條小命。」

  「救我?」苗洛青冷笑。「是想殺我吧?」

  她指的是當時她被綁在木柱上時,其中一人突然向她攻擊,若非如此,冉疆也不會急著為她擋劍。

  「那不是我的意思,妄自作主的那人,我已經懲治他了。」

  當時,他也沒想到其中一名手下會攻擊她,他亦是捏了一把冷汗。為此,他怒火中燒,打了那人一掌,到現在還躺在床上。

  「為何要在他面前吻我?」她恨聲質問。

  接收到她眼中的恨意,易沉下臉色,聲音突然喑啞下來。

  「我為何吻你,你真不知道?」

  兩人目光對峙,他的眼神比她更灼亮。

  苗洛青愣住,先是疑惑,繼而震驚地發現,他明暗難辨的眸底,有著湧動的情慾。她恍然大悟,頓時不敢置信,他對她……怎麼會?

  他緊緊盯著她,她的容顏上有震驚、錯愕、不敢置信,唯獨沒有羞意,反倒是見鬼似的瞪著他。

  他眼神暗了暗。無妨,來日方長,不急於這一時。

  在她掙扎前,他先放開她,不讓她有機會推開他。離開前,淡然地丟下一句。

  「好好待著,別動歪腦筋,也別逼我用手段困住你。」

*             *             *

  這幾日,彷彿度日如年。

  苗洛青被關在屋裡,外頭有人嚴格把守。

  她不知道冉疆現在怎麼樣了,也不知道易要如何處置他?

  她猜,易只是抓他,並未立即殺他,恐怕是另有原因。她嘗試逃出去,卻失敗了,她救不了冉疆,也救不了自己,令她頹喪不已。

  她白日心慌,夜晚失眠,就算睡著了,也是惡夢連連。

  她夢見冉疆再度用那森寒的目光冷冷鄙視她,對她道:「叛徒,受死吧!」手中的刀,一劍剌穿她的胸口。

  她好幾次都冷汗涔涔地從夢中驚醒,坐在床上發呆,心碎的感覺令她喘不過氣。

  就算冉疆還活著,恐怕也是生不如死。想到此,她在不安的睡夢中,亦是淚流滿面。

  暗夜中,門被悄悄推開,一抹身影無聲無息來到苗洛青面前,那雙在夜裡閃著獵芒的眼,直直地盯著她。

  男人盯著她臉上未乾的淚痕、哭腫的眼睛和鼻子,即使在睡夢中,她的眉頭也因為不安而緊擰著,蜷縮的身子像隻無助的小動物,十分可憐。

  黑影沉默了會兒,無聲地伸手,輕輕拭去她的淚。

  這動作驚醒了她,苗洛青倏地睜開美眸,見到床前蹲了一個人,驚嚇地往後縮,但在漸漸看清那人的面孔時,她整個人呆住了。

  站在床前的男人是冉疆,而他正緩緩彎下身子,將兩手放在她左右兩邊,像是逼近的野獸,將獵物困在自己圍起的牢籠內,目光咄咄逼人。

  明暗不一的墨眸,比平日更為銳利、陰沉,他逼近的氣息散發著血腥味,好似才剛從一場殺戮中回來。

  他一指抹過她眼角的淚,移到嘴邊,伸舌舔過。

  鹹的,這淚水是真的。

  「哭什麼?」他沉聲質問。

  苗洛青依然傻傻地看著他,彷彿尚未回神。

  他明明被關押在密室裡,用鐵鏈牢牢鎖著,卻突然神出鬼沒地站在她眼前,而她適才還作著關於他的惡夢。

  她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

  「說話。」他命令,似是對她的沉默不滿。

  「你……是真是假?」

  他聽了一怔,繼而邪笑。「自己摸摸看,不就知道了。」

  她怔怔地伸手,小心地摸上他的臉龐。

  有溫度,下巴的鬍渣會扎手……這感覺如此真實,一點也不像是夢。

  「你逃出來了?」

  「怎麼?希望我死嗎?」他眼神威脅,聲音如鬼魅般冰冷。

  她的回答卻是大顆的淚珠,啪答啪答地往下掉,就這麼睜眼看著他,哭得像個無辜的孩子。

  她無從解釋,也無從辯駁,如果他想殺她,她也認了。

  冉疆本來一肚子火,他想過兩人見面時,她可能會有的反應,唯獨沒想到她會這麼呆呆地看著他掉淚,而不是急著向他喊冤、對他辯解。

  她這模樣,無端讓他一身怒火無處發,反倒是那淚珠掉得他心頭都軟了。

  「你是高興的哭我還活著?還是傷心的哭我沒死?」

  苗洛青哽咽,一臉可憐兮兮。「一言難盡……就是想在死前,多看你幾眼。」

  冉疆差點氣笑了,他沒好氣地板起面孔。「我有說要殺你嗎?」

  她更是委屈,聲音也更加可憐。「你來不就是要殺我報仇的嗎?」

  瞧她這德行,哪像個冷血刺客?反倒是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怕大人責罰,既無辜又可憐。

  他來之前,的確有滿腔的怒火,但一見到她這模樣,怒氣便消了大半,又氣又無奈。

  「你想死,還得問我同不同意。我費了這麼多工夫和人馬趕來救你,又替你挨了一刀,可不是來做掉你的小命。」

  苗洛青呆了,不敢置信地道:「你……不殺我?」

  「殺你做什麼?」

  「因為我……我是……」

  「因為你是刺客?」冉疆冷哼。「這點的確出乎我的預料之外,但又如何?我眼睛沒瞎,自己會看,這個局不是你設的,是那個男人,更何況——」  

        他的手托起她的下巴,正色道:「是剌客又如何?你又沒殺我,反倒為我擋劍。我知道,你捨不得我死。」

  她呆呆地看著他。他說他不在乎她是剌客?就算他知道了她的身分,也不打算殺她?他還知道這個陷阱跟她無關?他……他什麼都知道?

  她一直害怕有一天被他知曉真實身分,這份恐懼始終纏著她,她怕了那麼久、擔心了那麼久,結果到頭來他知道了真相,也不過是輕輕幾句帶過,反倒是觀微知局,許多霧裡霧外的事,他看得比她更透澈。

  她又掉淚了,這回哭得更凶。

  冉疆原本是來興師問罪的,這會兒卻被她勾得心疼了,真真是哭得我見猶憐,嬌不勝媚。

  他伸手搭上她的肩,將她摟進懷裡。

  「認識你到現在,沒見你哭過,原來你這麼會哭,在床上折騰你的時候,你要是也這樣哭多好——唔!」最後的悶聲,是被她咬的。

  「敢咬我?」

  「你還說——我好怕——好擔心——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你剛才兇巴巴的樣子好嚇人,我以為你氣得想殺我呢。」她再也抑不住積壓已久的情緒,趴在他的胸膛上哭得委屈,又怕被人聽到,所以哭得壓抑,身子無聲地顫抖著。

  冉疆一邊撫著她的背,一邊低聲哄著。

  「我哪捨得傷你,平日寵你都來不及,我不就是氣不過嗎?有哪個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碰?」

  苗洛青終於恍然大悟,原來讓他殺氣凌人的原因,是因為易對她做的事,而不是她剌客的身分。

  她急忙解釋,抽抽噎噎地道:「當時我被他點了穴,不能動也不能說話。」

  冉疆聽了恍悟,眼中升起煞氣,心想果不其然。

  他這輩子何曾如此窩囊過?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人被另一個男人掌控,彷彿所有物被人侵佔,烙下痕跡,那股壓制已久的怒火再度升起。

  要澆熄心中的怒火,就只有一個辦法——他二話不說,托起她的下巴,劈頭蓋臉地吻下去。

  他重重堵住她的唇,裡裡外外地吸吮著,好似要將她的唇舔舐乾淨,消除另一個男人的氣味。

  這突如其來的激烈,令苗洛青心尖打顫,也讓她冰冷的身軀重新回溫,麻木的知覺也有了反應。他的強勢總能驅散她心中的陰霾,注入一股力量,緊緊纏繞她的靈魂,讓她像是在大海中攀上浮木,雙手緊緊揪著他的衣,任他恣意掠奪。

  冉疆是憤怒的,那男人將他的女人摟在懷裡,當著他的面吻他的女人,想藉此激怒他。他的確被激怒了,但他這人越是處在盛怒中,反倒越接近冷血般的冷靜。

  那個叫易的男人,根本毋須在他面前表演,因為他的目的是要抓自己,他拿青兒激怒他,根本多此一舉。

  他這麼做,只可能有兩個原因。

  一是逼青兒背棄他。但顯然,青兒即使被迫,也不願意離開他。

  二是在他面前宣示主權。青兒是他的女人,那男人摟著青兒時,眼中分明有著佔有慾。看來,青兒才是那男人對自己挑釁的主因。

  若非自己先前奉皇上密令出城兩個月,下了一招險棋,從寧王那兒搶回工匠,偷著了兵器圖,逼得寧王改變主意不敢殺他,否則那個叫做易的男人,恐怕早就乘機殺了自己。

  竟敢動他的女人……這筆帳,他遲早會跟對方算。

  兩人擁吻一陣後,冉疆消了大把的怒火,才放過她的唇,而她則終於有機會開口,問他是怎麼逃出來的?

  冉疆聽了,笑得十分不屑。

  「那種鐵鏈,詔獄裡多得是,比那更牢固的都有。」

  錦衣衛的詔獄從來不缺這些折磨人的刑具,甚至花樣更多,製作也更繁瑣。冉疆對這些拷問的刑具了如指掌,甚至還頗有研究。這些刑具如何打開、用的是什麼原理,他都知道。

  那道鎖住他的鐵鏈是最普通的,根本鎖不住他,而那些負責監視他的人也萬萬沒想到,他能輕易把鐵鏈打開,也因此沒有特別防範,反倒給他機會反擊。

  苗洛青突然想到什麼,連忙問:「你的傷如何了?」

  那一劍到現在還讓她觸目驚心,明明剌進他的胸口,可現在看起來,他似乎傷得不重。

  說到這個,他笑了,目光變得溫柔。

  「說來也是巧,那一劍,雖是我為你擋下,但是救我的,卻是你送給我的平安符。」

  原來,她送給他的平安符,他一直貼身帶著,那一劍無巧不巧的就剌在平安符上,而平安符裡包著一塊銅片,銅片上刻有去邪鎮鬼的符咒,一般符咒大都是畫在紙上,只因紙片容易破碎,或是遇水就糊了。

  佛寺為了滿足來求平安符的貴人們,特別做了放有銅片符咒的平安符,遇水不糊,遇火不化,貴人們高興,給的香油錢就更多了。

  她為冉疆求的就是這個放著銅片的平安符,當初只是應付他,卻沒想到這平安符還真救了他一命,彷彿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門外忽然傳來騷動,令苗洛青大驚,下意識就抱緊他。

  「有人來了?」她慌了。

  冉疆卻是不慌不忙,勾起邪魅的笑容,好似早就等著這一刻。

  「莫怕,是我的人來了,時機掐得正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9-2-12 02:15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2-12 02:35 PM 編輯

【第十五章】

  冉疆這個人說穿了就是個惡霸,誰惹毛了他,他就拿刀追誰到天涯海角。

  他去救青兒時,就預先留了一手,先率領一半的人馬去攻堅,另一半人馬則埋伏在後方,聽候他的密令。在他落入賊人陷阱後,他選擇按兵不動,寧願成為俘虜,深入險境,密謀一網成擒。

  他最擅長的就是算計,一計不成,再施一計,計計相連,環環相扣。

  當他發現無法在第一次的攻擊中,救回自己的女人後,他決定收起鋒利的爪,忍耐蟄伏,成為階下囚,以便深入敵陣,探聽虛實,同時降低賊人的心防。一旦時機一到,他便露出利爪和尖牙,裡應外合,前後夾擊,攻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易沒有在抓住冉疆時就立刻殺了他,便已經錯失機會,錦衣衛圍剿他們組織的分舵後,易便知大勢已去。

  大部分的刺客都被錦衣衛所捕,不願投降的服毒自盡,而來不及服毒的便成了階下囚,只有易和少數幾名剌客,憑藉高深的武功,僥倖脫逃。

  或許真如算命的所說,冉疆這人天生就是個命中帶煞的人,最適合與惡人磨,越是惡劣的環境下,他越能在險中求勝。一路見邪驅邪,見鬼打鬼,惡人遇上他,都只能繞道而行。

  苗洛青又回到了冉府,這是她第二次被冉疆帶回來。相比第一次,這次冉疆動用的人馬更多,還剿了刺客的分舵。

  冉疆帶她回府後,除了畫眉四名丫鬟,他又增派暗衛守在竹軒,這回不管她去哪,丫鬟們都必須寸步不離,對她的嚴密保護,倒像是成了軟禁看管。

  府中不知詳情的人,還以為她犯了何事,竟是連竹軒一步都不能出。

  苗洛青不怪冉疆如此安排,因為她明白,組織的秘密分舵被毀,剌客不是被殺、自盡,就是被俘,損失慘重,而站在冉疆這邊的她,也等於正式背叛組織了。  

  組織是不容許背叛者活命的,說不定已經對她下了格殺令,而冉疆必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會在她周圍重兵嚴守,不讓她出竹軒一步。

  既然選擇跟了他,她便安份地待下來,幾乎足不出戶。可她雖然沒出去,卻能從畫眉四人的神情和言語中,察覺出冉疆的忙碌。

  自從冉疆帶她回府後,她就幾乎沒在白天見過他。畫眉說大人叮囑她好好待著,等他忙完了,便會來陪她。

  至於忙什麼,雖然畫眉沒說,但苗洛青知道,冉疆在忙的事隱隱跟剌客組織有關。隔了幾日,某一夜,她在睡夢中感覺到有人壓著她,封住她的嘴,狠狠一吻。

  她驚醒過來,很快認出他的氣息,立即停止掙扎,雙手攀住他的肩,與他唇舌纏綿。

  隔日她醒來,發現他不在,畫眉說他天未亮就走了,臨走時交代她要多吃點,把她瘦下去的地方補回來,否則他也會跟著吃不飽。

  苗洛青聽了立刻臉紅,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昨夜他一邊揉著,一邊拷問她,說那些「幾兩肉」跑去哪了?還說他一摸手感就知道少了一寸,要她補回來。

  在畫眉等人曖昧的笑容下,她尷尬地咳了聲。「知道了。」

  她最近吃得少、心思重,的確有些瘦了。

  用膳時,那份量果然比平日多了些,而且都是補胸的。她不吭聲,默默地吃完。

  某一日清晨,她起得特別早,便到院子裡散步,正想去荷花池邊坐坐,卻有管事匆匆上前攔著,說那兒路滑,請她改道。

  她心中奇怪,正要轉身離去時,突然心中一動。

  她越過管事,往那兒瞧了一眼,見到僕人在清洗的地上,有一道來不及洗去的血跡。

  「怎麼回事?」她問。

  管事沒料到青姨娘會突然越過他,心下叫糟,面上仍陪笑解釋,昨兒黑狗咬死一條闖入的蛇,怕姨娘看了晦氣,所以忙叫人清理。

  苗洛青心中暗驚。她不是笨蛋,那不像蛇血,而是人血。仔細觀察,那附近還有打鬥的痕跡,她稍一深思,便立刻恍悟。

  有剌客入府,而且恐怕是衝著她來的。

  她想知道詳情,但顯然這些僕人受過冉疆的命令,一個字都不吐。

  她這陣子在府裡安居,看似平靜的背後,說不定暗藏了不少殺機,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剌客來殺她,卻都被暗中處理掉。

  僕人和丫鬟們不肯說,她套不出任何線索,決定再接問冉疆。

  這一夜,她熬著不肯睡,到了丑時,總算等到冉疆回來了。

  冉疆放輕腳步進屋,卻發現他的小女人根本沒睡,而是等著他,這令他大喜,抱著她就要吻下去。

  苗洛青給他吻了一陣,怕再不阻止,就開不了口,連忙用手擋住他的嘴。

  「我有話跟你說。」

  「有什麼話明早再說,現在先陪我。」

  肩膀一沉,她被他壓在身下,抬眼對上那雙墨眸,裡頭儘是火苗閃動般的情慾,總能牽動她的心弦。但一想到白日那灘血,她就立刻冷靜下來,倔強地與他抗衡。

  這幾日他忙得不見人影,也不是夜夜回來,好不容易等到他來,她必須把事情問個清楚,而且她懷疑他是顧左右而言他,想避談此事。

  「有多少刺客來殺我?」

  劈頭第一句就是重點,她問得直接,免得被他封住唇,來不及問出口。

  熱燙的唇已經在她胸口上作亂,對她的話好似無動於衷,但她知道他聽見了。

  「冉疆——等等——別——啊——」

  這該死的傢伙,竟然也是劈頭就往重點進攻,連前戲都省了。

  他想矇混過關,她偏不依。

  「阿疆……求你了,阿疆……告訴我吧……阿疆……」他有他的強硬,她也有她的柔軟,有時候以柔克剛還是很有用的,例如這時候。

  她一口一聲喚他阿疆,還是今夜頭一次叫出的昵稱,承受他的進入,迎合他的佔有,用她的酥軟柔媚色誘他、反攻他,一聲又一聲地呢喃哀求。

  「阿疆……告訴我吧……」

  冉疆終於被阿疆這兩個字給喊得心軟了,這丫頭越發長進了,越來越知道如何把他的毛撫順,而他還真吃她這一套。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本來是不想讓她操心的,怕她心思重,知道了反而自尋煩惱。

  「知道這麼多幹什麼?在家乖乖享福不好嗎?」低沉的語氣,有著大男人的脾氣。苗洛青一聽就知道他鬆動了,立即道:「不好,你不告訴我,我會亂想,反而不開心,不如你把情況說了,讓我心裡有個底,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呢。」明知她是剌客,卻不來審問她,她知道的消息可多呢。

  冉疆盯著她,見她一臉認真,知道今夜若不滿足她,恐怕她要失眠了,還會怨他呢。

  「你想知道什麼?」

  她想了想,直接告訴他自己所知道的。

  「組織不會容許叛徒活著,若是放過一個,以後將無法管束其他剌客,所以組織不會放棄派人殺我,對他們來說,這是清理門戶,你阻止他們,等於是跟他們對立。」

  他切了一聲。「有差嗎?他們不止一次派人刺殺老子,老子早想滅了他們。」

  她忙搖頭,正色道:「這不一樣,他們刺殺你是生意,失敗了,頂多將錢退回,藏身起來,你很難找到他們的行蹤,但你阻止他們清理門戶,那就是干擾,他們會一直派人來,你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

  「那就全殺了。」冉疆說得冷酷,不在乎血染大地,開啟殺戮戰場的序幕。

  苗洛青相信他真會這麼做,但她不要冉疆為了她而活在殺戮中,扯上江湖恩怨。她輕輕搖頭,用溫柔的話語勸慰著他。

  「這是不可能的,組織可以一直訓練新的刺客出來,為了殺我,他們可以五年,十年都不放棄,直到殺死我的那一天為止。阿疆,我不願你活在殺戮中,這樣我不會快樂。」

  冉疆的眼神變得陰暗狠戾。「我不會讓任何人動你,你的命,屬於我。」

  「我知道你會護著我,但我的意思是……我不要你活在地獄中,一想到讓你陷入這種生活,而你又瞞著我,不讓我擔心受怕,一個人撐著,我就很難過……」

  她的眼眶紅了,老實說,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想陪他一輩子,一點也不想離開他。

  她是他的蜜糖,卻也是他的砒霜;他可以再找其他蜜糖,但是砒霜會毒死人的。

  「你是想告訴我,為了我好,最好讓你離開?然後我再去找其他女人,而你則躲得遠遠的,是嗎?」

  她抿唇不語,但她難過的表情已經默認了。

  「苗洛青,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擅自離開我,我就把你的武功廢了,軟禁在府裡,一輩子不準踏出院子一步。」

  苗洛青望著他猙獰懾人的面孔,呆愕得說不出話來。

  苗洛青腦子裡在想什麼,他全都一清二楚,但是他在想什麼,這丫頭卻是一點也不明白,所以他決定好好跟她把這件事給攤開說白,省得她犯了他的忌諱。

  「你聽好了,我可以寵你、疼你,你想要什麼,我都會滿足你,唯獨離開這件事,我不能容忍,你最好把這個心思給歇了,要是你膽敢離開我,我會讓你後悔做出這個決定。」 

  那漆黑的眼眸暗沉得看不到一點光,卻好似藏著蟄伏的野獸,兇猛而凜冽,隨時要衝出來吞沒她。這樣的他有如青面獠牙的惡鬼,令她的心尖滑過一抹顫慄,突然領悟到這男人對她的情意有一種執著,他不受誘惑,是因為他不輕易愛上女人,因為一旦愛上了,便不會放過。

  得到這個認知,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卻知道他的威脅是完全認真的,不容她輕忽犯錯。

  「我不會離開你的。」她保證。不知怎麼著,明明該是一場感動的告白才對,怎麼弄得像在審訊拷問?

  聽到她的保證,冉疆冷酷的俊容上立即轉怒為笑,又是膩死人不償命的溫柔,好似適才的青面獠牙是另一個人。

  他一邊親吻她的臉,一邊對她諄諄告誡。

  「你這個身分,若是沒一點權勢的男人根本護不住你,我就不同了,我有權有勢,還有兵力,後頭還有個皇帝當靠山,那些江湖宵小想跟我鬥,就排隊等著去投胎吧!我心中自有謀劃,你就乖乖待在府裡當少奶奶,每日把屁股洗乾淨了等我回來……」

  說到後來,聲音已被親吻取代,饒是她已經做好承接的準備,還是被他進入的碩大逼出了尖叫。

  大概是她適才想離開的話他不愛聽,因此今夜的雨露特別多,也特別激烈。

  她心想算了,就由著他吧,這男人根本不用她瞎操心,說不定他還喜歡去跟人鬥呢。

  「你再叫我那兩個字,我喜歡聽。」冉疆啞著嗓子,已然情動。

  「……阿疆。」

  床帳搖晃得更劇烈,壓在身上的男人,將她帶入狂風烈雨中。

*             *             *

  自從那一夜與冉疆談開後,苗洛青的心境豁然開朗許多。

  不知是不是受到冉疆的影響,那男人根本不在乎四面受敵,反倒汲汲營營地到處查案、佈局、分派人馬、審問犯人,忙得樂此不疲。

  見他依然與惡人鬥智鬥狠,她也當成家常便飯,不再煩惱。沒想到把生死看淡後,反倒心境更逍遙了。

  直到某一天,冉疆突然通知她,明日要帶她出府走走,要她打扮一下。

  她不禁驚訝。這一個多月來,為了安全起見,冉疆不准她出府一步,她也安於待在內院,這時他卻突然說要帶她出府?

  她不禁疑惑地盯著他,卻見他笑著瞧她,心情很好,似乎根本不怕招來刺客。

  「咱們要去哪?」

  「去吃吃酒、聽聽曲。」

  苗洛青許久未出門了,見他興致正高,又是他親自提的,心想他都不怕危險了,她怕啥?

  「知道了。」她笑道。

  隔日,她在丫鬟的服侍下精心打扮。這陣子好吃好睡地養著,她的肌膚更白嫩了,在陽光下好似透著一層瑩光,令她嬌美不可方物。

  她一出現,冉疆的目光就直直盯著她,那眼底的驚艷和赤裸裸的欣賞,令她臉蛋冒出了兩酡紅雲。女為悅己者容,他熾熱的目光,讓她覺得自己這一番精心打扮沒有白費。

  冉疆大步上前,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呈佔有之姿地十指交纏,將她領到馬車前,忽地雙手一摟,直接將她抱上馬車,沒給她羞澀的機會,將車門帶上。

  「啟程。」

  命令一出,馬車便動了。

  許久沒出城,能出去走走,苗洛青的心情是愉悅的,眼底、嘴角都笑著。

  馬車駛出街口,拐了一個彎後,便有其他馬隊加入。馬上的男人是冉疆的心腹黃錦和劉魁,他們策馬分列左右,領著錦衣衛手下,護著馬車一路往城門去。

  出城散心還帶著錦衣衛,讓他們做馬車護衛,也只有這男人做得出來。苗洛青嘴角笑意更深。

  大概是有他在身側,所以她整個人很放鬆,也有了沿路欣賞風景的興致。

  大約走了一個時辰,馬車來到城門郊外的一處莊子裡。

  苗洛青被冉疆抱下馬車,她好奇地看著這處莊子,大總管給她看過賬冊和田產,她猜這處莊子就是冉疆的田產之一吧?

  她本以為冉疆帶她來此真是來散心的,誰知道當他們進了大堂屋後,裡頭已經有人等著,這個人不是別人,是易。

  苗洛青整個人都呆住了,而易見到她,亦是目光驚得移不開。不過她的眼神是震驚,而易的眼神卻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凝視。

  苗洛青回頭看向冉疆,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顯然冉疆看到易,並不吃驚,這表示他是知情的。而易的驚訝是因為他沒想到,冉疆會把她也帶來。

  除了見到她時的驚異,易又恢復了清冷漠然,一如過去那般,而冉疆亦是威嚴深沉,不過嘴角比易多了一抹笑意,五指與她的手交纏,將她帶進堂屋裡,坐在他身側。

  大堂內,一方是以易為首的剌客,除了幾個心腹手下,其他刺客都在外頭守著。另一方是以冉疆為首的錦衣衛,而冉疆也只帶了幾個心腹進屋,其他錦衣衛則留在外頭。

  兩方人馬在案前對立,各置一側,案桌成了楚河漢界,氣氛嚴肅,彷彿只要對方有一絲不軌,便會立刻兵戎相見。

  這是談判。

  苗洛青沒想到,冉疆帶她來,竟是來跟易談判的。

  「拿上來。」

  冉疆一命令,立即有錦衣衛將一個木箱端上桌。

  木箱放置在案上時,發出低沉的聲響,便知這箱子十分沉重,必是裝滿了東西。

  「打開。」

  錦衣衛立即伸手開了鎖,掀開木蓋,滿滿的金燦燦元寶,立即呈現在眾人眼前。

  刺客們見到元寶,皆十分驚訝,唯獨易依然面不改色,他掃了元寶一眼,便銳利地盯向冉疆。

  「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這一箱元寶價值五千金,共有十箱,請閣下交給貴幫宮主,就說這是我冉疆提親的聘禮。」

  此話一出,在座皆驚,不只易變了臉色,連苗洛青都瞠目結舌。

  一箱五千金,十箱就是五萬,他用五萬金為聘禮提親?約刺客來此,不是談判,而是要提親?

  易終於明白,姓冉的在打什麼如意算盤了。

  他要娶青兒,但青兒是組織的叛徒,宮主已下了清理門戶的追殺令,這事連他也無法阻止,組織派去的人都失敗了,被冉疆的人活捉。

  這一個月內,冉疆剿滅了組織在各地的三個分舵,讓他們損失不少大將和財物,卻在這時,冉疆派人送了一封信給宮主想要談判,而隨信送至的,還有十名刺客,以及其中一個分舵的財物。其中一名刺客,還是宮主的愛徒。

  冉疆這一招是想化干戈為玉帛,先兵後禮,把實力擺在前頭,再送上甜頭,給足了面子,讓宮主不得不謹慎考慮,便派了他來見冉疆,想知道對方葫蘆裡賣什麼藥?

  沒想到名為談判,打出的卻是提親這一招。

  易臉色陰沉,在場眾人皆噤聲,安靜得一根針落地都聽得到。

  「咱們宮主是個男人。」一名刺客幽幽地道。

  冉大人向宮主提親?他是不是搞錯了?他們宮主是男人,不是女人。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那名說話的刺客,目光有著無聲的鄙視。

  刺客裡,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還是很多的,難怪最近執行任務的失敗率有點高。

  易冰冷的目光射向那名手下,將他瞪得低下頭後,才轉回視線。

  「為何?」

  易盯著冉疆,沒想到他會願意娶青兒。以他的身分和權勢,足以娶任何一位身分顯赫的官家小姐,青兒的身分對他的前途沒有幫助,還會給他帶來麻煩。

  冉疆淡笑回答。「只有這樣,才能護住她。」

  他的語氣太輕鬆、太過理所當然,好似這種事他很早就決定了,只不過是提前通知他們一聲罷了。

  一旁的苗洛青還杵在震驚中,似乎一進來這屋子,她的驚訝就一直沒離開,冉疆帶給她的震撼,一次比一次大。

  他要娶她?娶她這個被組織厭棄、被朝廷不容的刺客?

  易冷冷盯著冉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峙,彼此鋒芒銳利,都不相讓。

  在窒人的沉默後,易終於開了口。

  「明白了,我會回稟宮主。」

  「有勞了。」

  兩人話語簡短,廢話不多,對彼此的心思卻心知肚明。

  易帶著十箱元寶,領著刺客們離開莊子,返回組織。

  冉疆也摟著苗洛青上馬車,返回府邸。

  直到兩人獨處,苗洛青才問出心中的震驚和疑惑。

  「為什麼?」

  雖然只有短短的三個字,但冉疆卻像看透她內心似的,明白她的不安和疑慮。

  「你是我的女人,你不嫁我,要嫁給誰?」回答她的語氣卻是帶著促狹。

  「可是——」她搖頭,有些不敢相信地囁嚅。「宮主他——可能不會——」

  「他會答應。」他的語氣斬釘截鐵。一手捧起她的臉,一邊親吻她的小嘴,一邊道:「用一名刺客去換整個組織,這麼好的生意,他會答應的,畢竟民不與官鬥,他的分舵都被我抄了,他不會想不開,讓自己的老巢也毀在錦衣衛手裡。」

  將她乾澀的唇瓣滋潤夠了,他便撬開她的唇,深入品嘗。

  他沒告訴她的是,就算那個宮主不同意,易也會想辦法讓宮主同意,因為那男人會護著她。冉疆查過,易這人在剌客組織裡有著不小的地位,這也是冉疆改變主意,不殺易的原因。

  他要利用易在組織的力量護住苗洛青,說不定將來必要時,冉疆還會助他一臂之力,成為刺客組織的新任宮主,讓他繼續護著她。

  苗洛青不知道,當他去抄剌客組織的分舵時,便已經放話了。

  他說:「咱們雖然一為白、一為黑,道不同,但所謀的都是相同的生意。有老鼠才有貓,老鼠與貓看起來是對立的,但其實是共生共存的,你們做你們的殺手生意,我們抓我們的人,咱們各為其主,天天都有幹不完的差事,天天一起發財,豈不皆大歡喜?

  我不過是要了你們一個女人,你們不過是少了一個剌客,刺客再訓練就有了,也沒什麼損失,更何況,我會彌補你們的損失。對了,若是她哪天不明不白死了,我這人不可理喻,會把這筆帳算在你們頭上,我若失去她,也不想活了,就叫你們整個門派陪葬。」

  這些話必是傳到宮主耳裡,才會在他送出談判的消息時,派易來見他。

  對於易,冉疆會要他付出代價。他必須護著青兒,而青兒永遠都不會是他的女人,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成為自己的妻子。

  求而不得,便是他對易最大的報復和懲罰。

  冉疆不只對付剌客,還得對付寧王,畢竟他搶回了被寧王劫去的工匠們,還順道偷走兵器圖。

  寧王事後改變主意不殺他,便是想拿回那份兵器圖。冉疆事後悄悄把兵器圖送回去,意思就是,寧王你若是上道,就自己把那份兵器圖獻給皇上,好打消皇上的疑心,不至於滅了你,而冉疆給他這個機會,便是示意自己不想與他為敵,所以做了個人情給他。

  不過冉疆為人狡詐,從來不相信任何人,他只信自己,因此提完親回到京城後,當夜便進宮求見皇上。

  他跪在皇上面前,趁著寧王先發制人前,先向皇上坦承,他愛上一名女剌客,求皇上不必給他因功陞官,恩准他娶青兒就行了。

  皇上當時頗為意外,並沉下臉質問他。「你被她色誘了?」

  他回答。「稟皇上,青兒雖是刺客,卻愛我愛到違背命令,為了我擋下刺殺,這麼笨的剌客,肯定被組織唾棄,而臣想娶她,是因為這世上願意為臣擋劍的女人,只有她一個。要說色誘,是臣色誘了她,請皇上明查。」

  最後一句話,讓皇上不禁失笑,指著他笑罵。

  冉疆深知皇上脾性,與其隱瞞,不如從實招來,唯有如此,才能得到皇上的首肯,因為皇上重視的始終只有他的忠誠,至於他娶誰,只要不是家世顯赫的官家女,皇上並不在意。

  最後,皇上親口允諾賜娶民女苗洛青為冉疆的妻子,以後誰敢用青兒的剌客身分當作把柄來威脅他都沒用了。

  有了皇上的親口賜婚,冉疆大肆操辦,一個月後將婚事辦妥,把苗洛青娶過門,順道捜刮各地送來的大禮和油水。

  洞房花燭夜的新房裡,新郎冉疆壓著新娘苗洛青,勾著魅惑眾生的俊美笑容,對她色迷迷地威脅。

  「我救你出火海,你是不是該好好用身子報答我?」

  明明將她裡外都吃乾抹凈了,他卻還是樂於與她打情罵俏,說著讓人臉紅心跳的話。

  不過與他相處久了,苗洛青多少也學了一、兩成他的狡猾。

  她媚眼朝他橫去。「我也救過你,可沒要求你肉償啊!」

  他挑眉。「喲,丫頭變聰明了呢。」

  她切了一聲。「我從沒笨過,是你太奸詐了。」

  他哈哈大笑,摟著她又親又摸,愛死了她的冷嘲熱諷,兩三下就扒光她,一如既往地佔有她。

  苗洛青早被他撩撥得全身發軟,她心想,這個男人啊,原來只要是他認定的人,他就會將冷硬無情化為繞指柔。

  他對敵人殘忍無情,但是對他喜愛的女人,卻是寵愛至極,視若珍寶。

  她很慶幸,這一世她總算選對了路,徹底改變命運,從他的敵變成他的妻。

  她不禁感慨,冉疆說對了一件事,像她這樣身分危險的人,若是沒點權勢的男人,如何能護得住她?

  也正因為他有權有勢,手段夠狠,對上殺手門派才能囂張得過人。

  苗洛青閉上眼,沉醉在他的歡愛雲雨下。

  今後,她將以新的人生、新的身分、新的心境,接納他、愛他,與他白頭偕老,共度一生。

  一夜銷魂後,她沉睡在他懷裡,本該是美麗的一夜,她卻又作了惡夢。

  最後,她是哭著被他搖醒的,而她甫一睜開眼,見到他這張臉,二話不說,立刻氣得打他、咬他,哭得像個孩子。

  「怎麼了?」冉疆一臉莫名其妙。

  「在夢裡你對我好殘忍、好可怕,簡直壞透了!」她氣哭地告狀。

  他一臉恍悟,將她摟緊,一邊溫柔地拍撫她的背,一邊輕聲細語地哄著她。

  「莫怕,夢都是相反的,夢裡我對你有多壞,現實中我對你就有多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9-2-12 02:40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2-12 02:55 PM 編輯

【番外篇一:冉疆的寶物】

  一名女子身著淡雅的衣裙,她身上並無太多釵環、墜飾,只有一支素雅的玉簪插在婦人髮髻上,卻不減她的清貴嬌美。

  她素凈的臉上並無描眉撲粉,因她不愛那些濃妝艷抹,儘管她已經打扮得很素凈,卻還是有一雙火眼金睛盯上她。

  「不知這位夫人在找什麼?」

  苗洛青怔住,聞聲轉頭瞧去,就見一名男子站在她五步之距,一雙眼含笑望著她。此人生得面若桃花,有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瞇笑的眼眸幽深似海,能在那雙眼裡瞧見自己的影子,好似那雙深邃的眼只裝得下你。

  苗洛青來到這間店鋪便是為了挖寶,她好奇地打量對方,輕問:「我聽說,這兒專賣別家沒有的寶物。」

  「夫人想找寶物?那真是來對了,我這兒的確有許多稀奇寶物,不知夫人想買什麼?」

  「你是掌櫃?」

  「正是。」男人眼底的笑帶著流光異彩,將她的美收進暗沉的眼底,細細品味。此女乃絕色,內媚動人,是個尤物。男子識女無數,絕不會看錯。

  「我要天蠶寶甲。」

  這話一出,男子不禁意外,料不到她想尋的竟是這樣的寶物。

  「夫人……要買天蠶寶甲?」

  「據說這天蠶寶甲薄如蠶絲,輕如羽衣,卻能護體,刀槍不入,我尋它許久了。」見他猶豫,苗洛青不禁失望道:「你們沒有嗎?」

  花狐狸見她面露失意,更顯嬌美動人,如涓滴軟水,侵入心石,搔得人心癢癢。

  「夫人找對人了,我這裡正巧有你說的那件天蠶寶甲。」

  「太好了。」她驚喜道:「可否讓我一觀?」

  男子既然說出口,自是要引她入內去看,她自己提出來,正稱了他的意。

  「當然,夫人請隨我來。」他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邀她入內。

  在他的邀請下,苗洛青不疑有他,從外間進了內間,往屋子裡走去,而身後的男子也抿出一抹邪氣的笑,彷彿看著一隻美味的白兔,天真無邪地跳入自己的地盤。

  到了屋裡,他很自然地將門帶上,然後拿出一件寶甲,擱在案上,示意她過來瞧。苗洛青一雙美眸都亮了,問道:「可試否?」

  男子含笑拿出一把小刀,遞給她。「夫人盡可試。」

  在她接過小刀時,他的指掌也似有若無地碰了她的手。

  嫩若凝脂,光滑如絲,果然是個尤物。

  苗洛青似是沒注意到他這個小動作,而是專注地拿過小刀,往寶甲上剌下去,那寶甲果然分毫不壞,真能抵抗刀尖的銳利。

  「果然名不虛傳,這寶甲多少銀子?」她驚喜地問。

  「實不相瞞,此乃無價之寶,自是無價。」

  她愣住,嬌美的神情有些懵。「你的意思是?」

  他眼底笑意更深,磁啞的語氣也多了抹意味深長。「無價之寶,得用無價來換。」

  「用無價換?」苗洛青搖頭。「我只有銀票,沒有無價的東西可換。」

  「非也,每個人身上必有無價的東西,例如匠才者,手藝無價,兵者,兵書無價;老者,青春無價,病者,健康無價。」

  苗洛青明白了,但隨即又疑惑。「但我既非匠才,非兵者、老者,亦無病痛。」

  「夫人貌美如花,天生尤物,內媚之體,便是無價。」

  苗洛青故意裝胡塗。「什麼意思?」

  男子低笑道:「夫人的無價,便是自身,想要天蠶寶甲,得拿貞操來換。」

  苗洛青呆住,繼而擰眉。「那我不買了。」說著就要離開,但她才跨步,便被男子擋住。

  「夫人既然進了我的門,豈能隨意離去?」

  「你想幹什麼?」

  「實不相瞞,在下第一眼見到夫人,便驚為天人,想一親芳澤。」

  她瞪著他,嗔怒道:「別打我主意,你付不出這個代價的。」

  「只要你肯從了我,這天蠶寶甲就是你的了。」

  「你若碰了我,莫說天蠶寶甲,連你的命都保不住。」

  「夫人沒聽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他笑若桃花,十足魅惑,猛地伸出的手迅捷如鷹,要採摘她這朵花。

  他以為抓她輕而易舉,卻沒想到,伸手只抓到了空氣,一眨眼,那女人已在十步之外。

  男子愣住,繼而瞇起狐狸般的眼。「竟是個練家子?我倒是看走眼了,原來夫人深藏不露。」

  「你別碰我,我夫君視我如至寶,你若碰我,他會殺了你的。」她好意警告,說話時,一如初見般的溫柔,就算生氣也只是秀眉微蹙,這樣的她,反倒更惹人心猿意馬。

  男子的聲音也一如既往的溫柔。

  「我這人專收天下無價之寶,不管是死的、活的、物品,或是人,盡在我收藏之列。夫人若肯跟了我,我自然也視你如至寶。」

  她輕哼。「不可能。」

  這語氣好似在對一個霸道的心上人說話,令男人更不想放手。

  「既如此,在下只好用強的了。」進了他的地盤,就沒放走嘴邊肉的道理。他立即施展擒拿功抓她,知道她會武,手下也用了七成功夫。

  兩人一來一往,打了起來。

  男子能收集這麼多寶物,自是功夫不容小覷,他將美人引進來,便是早有了準備,而她會武功這一點,除了意外,更多的是驚喜。

  這女子內媚動人,還身懷武功,比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女子,更令他食指大動,征服起來也更有勁。

  兩人來回一百多招,最後男子佔上風,一把將苗洛青摟住,讓她壓在牆壁上,困在他的氣息之中。

  她受制於他,卻只是擰眉,臉上未見驚慌之色,沉靜中見膽氣,令他更感稀奇,直覺自己找了個寶貝。

  「夫人好生沉穩,甚合我意。」說著,就要低頭去吻她。

  這時候一人急急敲門,在外頭大喊。

  「公子!不得了,咱們被錦衣衛包圍了!」

  「什麼!」

  「什麼!」

  兩人同時出聲,不只男子驚訝,苗洛青也驚了,而她的反應比他更快。

  「你這裡可有逃生密道?」

  男人愣住。「沒有。」

  「沒有?你居然沒給自己留後路?花狐狸,你逃遍大江南北,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花狐狸正是男子在江湖上的稱號。

  「你知道我?」他驚訝。

  她當然知道,不然她找上他做啥?花狐狸人如其名,不但長得俊美,人也像狐狸一樣狡猾,他是鼎鼎大名的神偷,專門偷盜寶物。

  門外急切的敲門聲突然停止,接著是一句悶哼,說時遲那時快,門被破入,一抹身影猛然襲向他,令他大驚,趕忙閃身躲開。

  「大膽,竟敢對我家夫人不利!」

  來人是琴瑟,她擋在苗洛青前頭,冷眼瞪著男子,殺氣立現。

  苗洛青見到琴瑟,心叫不好。「你如何找來了?」  

  琴瑟一臉悲傷地回頭。「夫人,您不該偷跑,大人會生氣的。」大人生氣,她們四人就遭殃了,嗚嗚嗚。

  苗洛青抿抿嘴,嘟囔道:「別讓他知道就行了。」想想不對,心驚膽跳地接著問:「他不知道吧?」

  琴瑟一臉欲哭無淚。「夫人,您還不了解大人嗎?」

  苗洛青心中叫糟。是呀,錦衣衛都驚動了,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錦衣衛將這間鋪子團團圍住,連屋頂都不放過,一隻鳥都飛不出去,饒是花狐狸闖蕩江湖這麼久,這回也沒想到會栽在一個女人手上。

  最後他被錦衣衛五花大綁,成了甕中鱉。至於苗洛青,則被眾人恭敬地請出去,店外停著一輛馬車,不用看,也知裡頭的冉疆在等著她。

  她深吸一口氣,倖幸然地上了馬車,一對上冉疆那雙暗沉的目光,她心頭陡跳,有些心虛。

  不過她再心虛,也得繼續撐下去。

  「夫君,你怎麼來了?」她陪著笑。

  「我怎麼來了?我倒要問問你,你怎麼來了?」聲音冰冷,凍得人直打顫,但今非昔比,她知道他只是面上嚇人,卻從來捨不得傷她一根汗毛。

  苗洛青嘟起嘴,委屈地道:「我還不是為了給你一件天蠶寶甲。」

  「你要天蠶寶甲,跟我說就是了,我自會弄給你。」他說過,只要她想要,他都會滿足她。

  她不依地抗議。「這怎麼行呢,那是我要送給你的生辰禮,自是得我自己弄來才行。」

  冉疆怒容一怔,狐疑地問:「你要寶甲,是為了我的生辰禮?」

  「是呀,為了送你這件生辰禮,我籌劃多時,打聽查探了那麼久,終於找到花狐狸的下落。今日來此,還不是想在生辰宴上給你一個驚喜,有了天蠶寶甲,便能護你無傷,誰知竟被你知曉了。」

  她嘟著嘴,一臉失意,似是好不容易計劃的美事,被他給捅破了。

  冉疆恍悟,原來她瞞著他,甩開丫鬟和暗衛,全是為了要給他一個驚喜。

  他原本壓著怒火,在知道原因後,那怒氣便消了,取代的是滿滿的驚喜和寵愛。

  他一伸手,把人摟了過來。

  「原來如此,你怎麼不早說?」臉上哪裡還有冷漠,一身冰冷早就融了。

  「早說就不是驚喜了。」她一副嗔怪他的表情,懊惱不已。

  冉疆哪會跟她生氣,哄她都來不及了。

  「我這不是擔心你嘛,怕你被壞人給吃了。」

  他才是最壞的吧,誰壞得過他?不過見他如此,苗洛青總算鬆了口氣,自從跟了他,她也耳濡目染,把他的狡猾也學個一、二成了。

  她敢如此瞞著他,大膽支開畫眉四人,一個人跑來這兒見花狐狸,便是知道冉疆最吃她這一套了。

  上次生辰,自己只送他一個平安符打發他,就被他壓在床上整治了一整夜,這回她若是不好好花心思討好他,他不生悶氣才怪。

  她知道,只要打著是「為了他」的旗幟,他就算有再大的怒火,最後也會煙消雲散,反怒為笑。

  更何況,她要送給他的是刀槍不入的天蠶寶甲,有寶甲在身,能防剌客偷襲,護他平安,這份心意他豈會不懂,不高興才怪。

  「你天天在外頭辦案,成日刀光劍影,我實在擔心,若是有了這件寶甲穿在身上,便能護你免受刀襲,我這心裡也踏實,才不會晚上作惡夢。」

  她說得可憐兮兮,一番心血,日月可鑒。而他呢?像是來抓姦的,怎不寒了她的心。

  冉疆彷彿被抓到錯處,自知理虧,既歡心又愧疚。

  「我知了,是我錯了,你別哭。」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懷疑我偷男人呢,我這是一片情深付諸東流,都給豬吃了。」說著負氣轉身,眼淚不爭氣地啪答啪答掉下來。

  冉疆又是哄她、又是賠罪,哪裡還敢再怪她,更不敢質疑她了。

  苗洛青一邊在他懷裡拭淚,一邊心下偷偷吐舌頭。其實她故意把畫眉四人支開,甩掉暗衛,為的是好好偷溜出去玩,不然成天身邊一堆人跟著,她煩都煩死了。

  不過她也清楚,她這麼做,冉疆肯定怒火衝天。自從她曾經遇劫,冉疆定要手下片刻不離她身,出門一定要有大批侍衛跟著,她不管去哪,那錦衣衛也如影隨形地跟到底,她逛個街,都好像皇后出巡,這還怎麼逛得下去?

  成為他的妻子後,這情況只有過之而無不及,冉疆佔有慾太強、保護欲太強,她雖然心中甜蜜,但偶爾也想放縱一下自己,便有了今日這齣戲。

  她在擺脫身邊丫鬟和侍衛之時,便已經想好了退路,萬一被捉住了,就以他的生辰禮為藉口,果然有效。

  冉疆收到妻子這番心血,自是歡欣。

  「其實我哪裡在乎那些寶物?我唯一的寶物就是你。」冉疆摟著她,甜言蜜語順口說來,逗得她破涕為笑,回抱著他,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她早就知道,自己是他的寶物,也就仗著這份寵愛,她才敢放肆呀!

  冉疆將她哄好後,送她回屋子,下一刻便將畫眉四人和手下們招來,要他們把當時情況一一說給他聽,說夫人是如何擺脫他們,又是如何找上花狐狸。

  他嘴上說不怪妻子,但是關於這件事,他必須巨細靡遺地弄清楚其中細節,絕不允許有任何疏漏。

  哪知,他聽完了手下的稟報後,臉色當即沉下,陰惻惻地嚇人。

  「那男人將她壓在牆上?」

  琴瑟不敢隱瞞,把當時看到的畫面全招了。雖說她們是夫人的奴婢,但是真正的主人是冉大人呀。

  這件事被苗洛青知曉了,她一聽到冉疆要廢了花狐狸的手,立即趕去阻止。

  「你幫他求情?」

  他的目光很危險,臉色很黑,額角青筋突突地彈起,昭示著他的醋意和妒火有多麼旺盛。

  「我不是幫他求情,而是為你著想。你想啊,花狐狸乃江湖上公認的神偷,一雙偷盜手藝乃無價至寶,你不好好利用這個寶物,卻要把寶物扔了,多可惜啊!」

  冉疆之所以能得皇上重用,坐穩北鎮撫使的位置,除了靠他的聰明才智和能力,也是他懂知人善任,手底下有不少大才之人。

  妻子的話及時拉回他的理智,沒讓他衝動之下,挑斷花狐狸的手筋。

  他仔細打量妻子的神色,見她絲毫沒有不捨,反倒是對他的關心更多,擔心他有沒有人才可用,處處為他著想,這才讓他打消了廢掉花狐狸一雙手的主意。

  不過死罪難免,活罪難逃,他讓人把花狐狸打得三天三夜下不了床,又軟硬兼施,恩威並用,最後讓花狐狸甘心效忠於他,為他所用。

  苗洛青知道這事後,終於鬆了口氣。

  看來,下回要偷溜去玩耍,得用個更好的藉口了。無妨,來日方長,從長計議。



【番外篇二:冉疆的禁慾】

  冉疆的後院小妾眾多,各色脂胭齊聚,在外人看來,他對美人來者不拒,大享齊人之福。

  他每晚都宿在不同女人的屋子裡,甚至還提撥了小妾,升為姨娘。

  在外人眼裡,他做著其他男人都會做的事,但事實上,他從來不碰這些女人。雖然進她們的屋,卻沒破她們的處子之身,他只是做給外人看罷了。

  這個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一點也不想碰這些各懷心思的女人。

  冉疆任她們爭寵、任她們相鬥,只要不犯到他頭上,她們想怎麼鬥都無所謂,反正他對任何人都物盡其用,處子最大的用處便是能當成禮物送人,那些巴結的官員用美人來收買他,他何嘗不是用這些女人反過來收買人心?

  直到有一天,他的目光被其中一個女人吸引。

  她叫青兒,是總管從外頭的人牙子手中買來的奴婢,簽的是死契。

  這丫頭很美,雖不是傾國傾城,但這丫頭身上有一種特別的韻味,這韻味是其他女人比不上的。

  他說不出來,但就是覺得她不一樣。

  他雖然注意到她,也發現自己對她似是意動,但他向來自製過人,不為美色所惑,即使她在身旁討好,他也是冷漠以對,維持一貫的冷酷,但這其實是他的保護色,他拒絕一切能吸引他的慾望,尤其是對女人的色慾,所以他不會要一個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

  直到發生一件事,破壞了他的自制力。

  她竟然救他兩次?

  一次是為他趕走毒蜘蛛,自己卻被毒蜘蛛咬了,差點送命。

  另一次是她以身為盾,為他擋住刺殺的那一劍。

  其實就算她不為他擋劍,他也能對付這個殺招,可因為她出人意表的行為,讓他生平第一次在危急之際呆住了。

  當那柔軟的身軀貼在自己懷裡,感受到劍身穿進她的身子時,他冷硬的心出現了一個缺口,這個缺口讓某種從未有過的情感乘機而入。

  他生平第一次極度在乎一個女人的死活,他不准她死,既然她連命都捨得給他,那麼他就要她的人。

  這女人掌握了他的弱點,在嘗過她之後,他便無法放開她了,甚至當知曉她是潛伏在身邊的刺客時,他也依然要她。

  一個奉命來刺殺他的女刺客卻屢屢救他,為了他,違背組織的命令,置生死於度外。這樣的女子,他視為至寶,並且知道這世上除了他,再沒有人能護著她了。

  他如願將她娶到手,寵愛至極,也呵護至極,而慾望一旦開啟,就好似無底洞。他對她,從來都要不夠。

  「你手上沒繭,使得什麼武器?如何刺殺?」

  他把玩著她的手指,拿在嘴邊,有一口沒一口地吸吮著。

  練刀劍的武者,手上都有繭,但她一雙青蔥玉指修長白嫩,不管是含在嘴裡還是摸在他身上,讓人心都要融化。

  苗洛青被他含指逗弄,指尖被他輕咬著、吸吮著,麻麻癢癢的,好似有一股電流傳到心尖上,讓她的身子都跟著熱了。

  「我使的是暗器,以近身誘殺為主。」她被迫軟在他懷裡。自從被他知道自己是剌客後,他三不五時就開始詢問她關於剌客的一切。

  她知道,他不是懷疑她,而是這男人習慣了掌控,尤其是自己的女人。

  他要了解她所有一切,連她身上有幾根毛髮,他都要知道,因此每每在床笫之間,他得了滿足後,卻還有用不完的精力,對她做著臉紅心跳的拷問,把她祖宗八代都問一遍,還要知道她是如何成為剌客,又是如何被訓練的?

  她也不想瞞他,因為也沒什麼好瞞的。更何況,他了解得越深,就越能保護她,她想待在他身邊,好好地陪他。

  事實證明,他的確有本事護著她,不但讓她從此脫離組織的掌控,他還反過來掌控刺客組織,威嚇利誘之下,讓他們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她現在最大的威脅只有他,把他伺候得好了,她便什麼都好。

  不過,她也有無法伺候他的時候,例如女人每個月的那幾日。

  這一日冉疆回來,進了她的屋,便上來抱她,但是他一抱她,他的臉色便突然沉下來。

  「來了?」

  苗洛青點點頭,一臉無辜地瞅著他,心下卻暗翻白眼。這男人鼻子可真靈,能聞得出她身上來了月事,不愧是在腥風血雨中打滾的人,對血腥味特別敏銳。

  「今日妾身不適,怕是不能伺候夫君了。」她露出遺憾,心下卻很高興看他吃癟,也只有這時候,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拒絕他。

  沒辦法,這男人胃口太大,每每在床上把她折騰得全身腰酸背痛,恨得她牙癢癢。現在好了,女人的月事是男人的忌諱,為了避免衝撞,男人這時候都不該與女人同床,表示這幾日,她都可以輕鬆自在的一個人了。

  這男人雖然霸道,卻唯獨對她心軟,尤其是在這個時候,不會勉強她,只會捨不得她受苦,所以她總忍不住乘機去撫他的虎鬚。

  「昨日新送來的嫵娘,天仙絕姿,身段窈窕,相公不如去找她……」苗洛青一邊說,一邊瞧著他目光從溫柔轉成了銳利,盯得她心跳漏了一拍,連聲音都變小了。

  冉疆死死地盯著她,而她則是盡做無辜可憐之色,一副為他好的委屈狀。

  「剛才的話,我當是你在吃醋了。」

  她沒吃醋啊,她只是嘴賤,乘機玩他,誰叫他平日把她欺負得下不了床。

  她用帕子摀著嘴,楚楚憐人地瞅著他,心下得意極了。

  冉疆重重瞪了她好一會兒後,便不高興地離去了。 

  隔日,她聽丫鬟說,冉疆把嫵娘送人了,還順道發賣了嘴巴不牢、把嫵娘的事透露給夫人知曉的丫鬟。

  聞言,苗洛青愣住。其實她真的很冤,她是真的沒吃醋啊,她就只是逗逗他而已。沒多久,冉夫人愛夫成痴、好妒成性,只想獨佔丈夫之寵這事傳得人盡皆知。苗洛青聽了,心裡鬱悶,她何時好妒成性了?

  殊不知,這事是冉疆傳出去的,他逢人便說,我這夫人愛我愛到連命都可以不要,又豈會容忍其他女人分享我?

  說這話時,他臉上的得意之情溢於言表,眾官員見他得意,紛紛附和,都說他能得這麼個妻子,是老天厚愛,是天大的福氣。

  冉疆點頭,並嘆了一口氣。「所以說,以後還是別送女人了,又不是只有女人可送,能代替的禮物多了去,你們說是吧?」

  眾官員一噎,臉上依然撐著笑,心中卻在腹誹。

  不送女人?送其他代替的禮物?這不明擺著說只收現銀財寶嗎?

  眾人心下叫罵,卻沒一個敢表現在臉上,誰叫他們想巴結錦衣衛大人呢。

  苗洛青仗著月事來,得了幾日悠閒,而她身邊的四名丫鬟,卻把大人那閃著綠光的獸眼給瞧得一清二楚。

  大人這是欲求不滿啊,禁慾得越久,事後發洩得越多,偏夫人心大,故意撩撥大人,卻沒想到後果,不堪設想啊!

  果不其然,苗洛青月事一過,當夜冉疆就把她從頭到腳吞吃入腹,而且是把過去那幾日全部補回來。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這回料錯了,雖然歇了幾日,但也沒有賺到啊,這男人從來就不是個吃虧的主,前頭失去的一定在後頭補回來,這算盤打得精,一分一毫都不能少。

  苗洛青學乖了,再也不敢當惡狼餓肚子時,隨意去撩撥他。

  不過,當大夫為她把脈,宣布她肚子裡已有兩個月的身孕時,她激動得笑了,冉疆卻是沉默了。

  他並沒有打算讓她那麼快就懷孕,不是他不想要孩子,而是他倆還年輕,來日方長,過兩年再要孩子也行,他都還沒好好與他的妻子享受足夠的魚水之歡,她就有了。

  他望著她喜極而泣的臉龐,幽幽地問:「這麼想要孩子?」

  她忙不迭的點頭。「想要,是你和我的第一個孩子呢,怎麼會不想?」

  見她如此歡喜,冉疆心中也軟了。

  好吧,既然她這麼想要快點有個孩子,就成全她吧!況且,她有了孩子也好,就不會亂想些名目跑去外頭折騰。

  她當他不知道,她變著戲法想出門,還以為能瞞過他,她轉的那些小心思,他全都看在眼裡,只因他愛她,所以就跟著裝傻罷了。

  女人有了孩子,心總是踏實的。雖然他根本不在乎孩子,他從來要的,就只有她一人。

  苗洛青打從心底高興得哭了,除了有孕很高興,但她更高興的是終於可以歇息了。扣掉兩個月的身孕,她足足有八個月的時間可以悠哉了。

  孕婦最大,憑著肚子裡的孩子,冉疆便不敢隨便碰她,還得小心翼翼地供著她,她當然高興得哭了。

  不過,她絕不會讓他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她要好好享受這八個月的作威作福。反正她是看開了,這男人禁慾之後,肯定會找她補回來。

  既然逃不過,那她就好好把握吧!該撩撥的撩撥,該挑釁的挑釁,她就算拔了他的虎鬚,他也捨不得少她一塊肉,頂多就是在她身上烙下青青紫紫,多躺幾天床罷了。

  「阿疆——」她故意用嬌嗲的嗓音喚他,知道他最受不了自己這種媚骨的酥軟。她偎在他懷裡,氣息拂著他的耳。「我覺得身子有些酸呢,想來是孩子的關係,覺得全身發軟……」

  果不其然,她能感覺到他身下的硬物已然昂揚。

  冉疆咬牙,卻還得溫柔地哄著她。「那就好好睡一會兒,別累著了。」

  「好,我不累著,你陪我睡吧,我要你摸摸我的肚子,這樣我才睡得安心呢。」她攀上他的肩,身子一軟,把臉埋在他胸膛上,媚功盡使,偷偷壞笑。

  冉疆打橫抱起她,送她回房,心下卻在思量,叫他禁慾那麼久,一個月還能忍,但如今是八個月,他哪受得了?

  看得到,吃不到,太他媽折磨人了。

  不行,他得找大夫來好好研究一下,看用什麼體位,既不傷了孕婦,又能滿足他。心思一定,他也露出笑容,這溫柔的笑裡藏了不為人知的狡詐,以及無盡的寵愛。

  【全書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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