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賤宗首席弟子 -【大魏宮廷】《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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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4 10:43 PM

第四十五章:東宮干涉

    八皇子趙弘潤的來到,讓此次科試的主考官羅文忠頗為頭疼。

    他怎麼會看不出,這位八殿下此番準是衝著他來的。

    起初他甚至有些懷疑天子提拔他為科試主監考官的用意,畢竟他這才當上主監考,與他有怨隙的八殿下隨後就被欽點為皇子陪監,這也太巧了。

    難道說陛下已知我陷害八殿下的事

    這個假想讓羅文忠有些惴惴不安,畢竟他之所以有膽量設計陷害趙弘潤,那是因為據他所知八皇子趙弘潤並不受天子關注,否則,他豈有這個膽子。

    當日,羅文忠秘密喚來家奴,叫家人去疏通採辦監的太監,希望能夠採辦監的太監口中得知一些消息。

    雖然說採辦監的太監在皇宮內算是底層的小太監,根本沒機會瞭解什麼機密的事,但是對於羅文忠來說,這已經是他唯一能從皇宮內得到消息的途徑了。

    黃昏時候,羅文忠的家人便送來消息,羅文忠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皇子陪監的名額是通過抓鬮的方式選定的,這並不能表示天子有意偏袒八殿下趙弘潤,畢竟據那名小太監所說,天子還在抓鬮的過程中兩度拆穿了八皇子舞弊的伎倆。

    並非是天子屬意,這讓羅文忠鬆了口氣,畢竟他何來膽量與當朝天子鬥

    說句不誇張的話,天子若要殺他,豈非只是一句話的事

    不過這八皇子倒也難辦。

    雖說花了一筆銀子,但能從採辦監的太監口中得知一些零碎消息,羅文忠覺得倒也不虧。

    畢竟採辦監的太監明確告訴他的家人,八皇子趙弘潤並非像傳聞的那樣不受天子重視,至少在這近一個月內,天子對其的態度不可思議的包容,哪怕那位頑劣的皇子在御花園用紫竹淚竹燃篝火烹烤了金鱗赬尾,天子仍舊沒有責罰。

    這件皇宮內人人皆知的趣事,羅文忠聽在耳中儼然是晴天霹靂。

    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八皇子趙弘潤並非像傳聞、或者像他所臆想的那樣不受天子重視,相反的,此子甚是受到天子的寵愛。

    同樣是皇子,若是不受天子重視,羅文忠並不在意為了保全他羅家而將其得罪,問題在於若是得罪的皇子其實格外受到天子的重視,這就比較麻煩了。

    更糟糕的是,那位八皇子非但受到天子重視,心智心計無一不是上成,當著他羅文忠的面,公然羞辱了他羅文忠的兒子羅嶸,還能通過一張巧舌說得他啞口無言,雖胸腔怒火填膺,卻也沒有機會發作。

    怎麼辦

    羅文忠坐在屋內嘆息著。

    「篤篤篤」

    這時,屋外傳來了叩門聲,讓羅文忠感覺有些詫異。

    因為他此時只是在夫子廟的廂房內暫時歇息而已,有誰會來呢

    抱著疑惑,羅文忠起身開了門。

    「咦范大人」

    羅文忠有些驚訝,原來來人是同為此次科試的同考官,他在吏部的同僚,郎中范肅。

    雖同屬郎中,其實略有些區別。

    要知道吏部分為四個司,分別是文選、考功、驗封、稽勳,每個司設四名郎中,品秩一致,但其中有一名郎中居首,號為司郎,即司部的首官。

    而眼前這位范肅范大人,便是考功司的司郎。

    羅文忠是文選司的郎中,對方是考功司的司郎,雖同屬一個吏部府衙,但說實話,平日裡並沒有過多的接觸。

    「范大人也是來歇息的麼」

    羅文忠客氣地問候道,畢竟雖說他是此次會試的主監考官,但論官職的品秩,對方要高他半級,客氣一些,總是沒錯的。

    「呵呵。」范肅順手關上了房門,望著羅文忠低聲笑道:「我是特地來找羅大人的。」

    「找我」羅文忠有些錯愕。

    范肅揮揮手招呼著羅文忠在屋內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壓低聲音問道:「依今日所見,似乎羅大人與八殿下有怨隙不知是因為何事」

    「……」羅文忠默然不語。

    其實就算他不說,當時在場的十六名同考官也看出來了。

    但即便如此,羅文忠也不想透露,畢竟設計陷害皇子可不是什麼小事,若被人得知捏為把柄會相當棘手。

    見羅文忠不願意說,范肅也不在意,只是故作擔憂地說道:「那位終歸是皇子殿下,得罪了他,恐怕羅大人麻煩多多啊。」

    羅文忠聞言皺了皺眉,抬頭瞧了一眼范肅,沉聲說道:「范大人此來恐怕不只是為了調侃羅某吧不知范大人有何指教」

    范肅微微一笑,壓低聲音說道:「范某只是指條明路給羅大人。羅大人是聰明人,應該明白,單靠羅大人自己,恐怕是難以招架那位八殿下的,何不尋求庇護呢」

    尋求庇護

    羅文忠聞言眼瞳微微一縮。

    在明知他得罪了八皇子趙弘潤的前提下,這范肅依然說出這句話,這就意味著,范肅口中能庇護他的,十有八九就是某位皇子。

    這范肅已然涉及嫡爭了麼

    羅文忠長吐了口氣,沒有說話。

    自古以來,但凡涉及皇子嫡爭的大臣,除非想方設法使輔佐的皇子成功登基為帝,從此飛黃騰達,否則,最終下場極為淒慘。

    因此,在朝中局勢未明朗前,聰明的人是不會輕易選擇站隊的,因為一旦站錯了隊伍,那就是覆巢之危,難有善終。

    寧可錯失機會,也絕不能輕易涉險,這就是羅文忠對於皇子嫡爭的看待,也是朝中大部分臣子對此的看法。

    但不可否認,也有些人妄圖攀附新君、妄圖成為從龍之臣。

    似乎是注意到了羅文忠臉上的排斥表情,范肅笑著低聲勸道:「羅大人在擔心什麼呢難道還有什麼比當下之急更重要的麼」

    當下之急

    范肅一句話戳中了羅文忠的軟肋,的確,當下,還有什麼比應對來自八皇子趙弘潤的苛難更重要的事呢

    想到這裡,羅文忠咬了咬牙,緊聲問道:「不知是哪位殿下」

    據他所知,目前朝中除了太子弘禮外,雍王弘譽與襄王弘璟的呼聲也有不少,總的來說,這三位是目前最有可能成為未來新君的,如果范肅所效忠的是這三位殿下其中之一的話,羅文忠覺得賭一賭倒也沒多大問題。

    「東宮」范肅嘴裡吐出了一個讓羅文忠分外驚喜的詞。

    東宮沒想到竟然是東宮太子殿下

    羅文忠臉上頓時露出了驚喜之色,畢竟雍王弘譽與襄王弘璟也是不錯的選擇,但氏比起東宮太子弘禮就差得遠了,畢竟人家是如今的太子儲君,而且品德、才能方面都屬中上之姿,若無意外的話,太子成為新君的可能性是最大 的。

    「請為引薦。」

    打定了主意之後,羅文忠恭敬地朝著范肅行了一禮。

    羅文忠不會想到,范肅所指的請太子來庇護他不過是託詞,因為原本范肅就準備請太子弘禮來干涉一下,畢竟八皇子趙弘潤已經在查他們的賬,這可是一個不怎麼友好的訊號。

    至於羅文忠,不過是捎帶的順便罷了。

    能籠絡到羅文忠,相信太子殿下必定歡愉。

    范肅滿意地離開了。

    當夜,范肅便暗中傳遞消息,送東宮太子弘禮手中,言八皇子趙弘潤蠻橫無禮、干涉他們吏部內務,就連這位殿下當眾羞辱主考官羅文忠之子羅嶸的事也一併提到了。

    不可否認,當得知范肅替他拉攏了羅文忠後,這位太子殿下的確頗為欣喜。

    沒辦法,誰叫門下省六部的尚書、侍郎們都是極為謹慎的老狐狸,絕不肯輕易在嫡爭中站隊呢

    因此,這位太子殿下也只能想方設法從司部的郎官們開始著手拉攏,畢竟郎官在六部中說高不高、說低不低,雖說手底下也掌管著百來號人,但終歸頭上還有尚書與左右侍郎,若無特殊情況,他們想要往上爬,就只有借助異風,難道還要等站在頭頂上的尚書與左右侍郎們老死不成

    其實話說回來,作為東宮太子,弘禮本不需要如此掉價地去拉攏一些郎官,但他也沒辦法,因為來自雍王弘譽與襄王弘璟的威脅越來越大,尤其是與他同年的雍王弘譽,據太子弘禮所知他已經拉攏了不少朝中官員,可以說是他邁向皇位的最大阻礙。

    「馮述。」

    太子弘禮喚來了他的宗衛馮述,吩咐道:「你去夫子廟給老八傳個口信,叫他恪守本分,莫要僭越去干涉吏部的事。對了,隱晦地提一提那羅文忠,叫老八莫要將事情做絕,那羅文忠終歸是我大魏臣子。」

    宗衛馮述聞言皺了皺眉,猶豫說道:「太子殿下,八殿下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吶,他連陛下都敢頂撞據我所知,陛下目前對八殿下頗為看重,為這種小事得罪,恐怕不值得。」

    「你的意思是讓我放棄好不容易在吏部拉攏的人麼」

    「不,卑職的意思是,吏部內治混亂,貪污枉法者不少,即便八殿下去查,也不見得能追查到太子殿下的人頭上去,但是殿下若要保那羅文忠明知八殿下要整此人,太子殿下卻出手干預,恐怕不值得。」

    「你懂什麼」太子弘禮不悅地說道:「那羅文忠是吏部文選司的郎官,文選司的司郎蔡渙始終對本太子若即若離,我懷疑此人心向老二弘譽,若此次能拉攏到羅文忠,就能叫他替我盯著點那蔡渙,若是那蔡渙當真是老二那邊的人,我也能想辦法將其踢走,讓羅文忠坐上司郎位置,到那時候,文選司與考功司這兩個吏部最緊要的司部,就能牢牢捏在我手中。只要牢牢捏住這兩個司部,老二再怎麼拉攏吏部其餘的官員,本太子也不懼,明白麼」

    「但」

    馮述還想再勸什麼,卻被太子弘禮給打斷了。

    「我意已決,你不必再說,只管將我的話傳於老八。」

    「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4 10:46 PM

第四十六章:又一個奇葩

    翌日,太子弘禮的宗衛馮述便來到夫子廟,將自家殿下的話原原本本地傳遞給八皇子趙弘潤,只聽得後者頻頻皺眉。

    什麼意思?太子要保羅文忠?

    待那馮述離開之後,趙弘潤起身在暫作歇息的屋內踱步。

    羅文忠是太子那邊的人?不應該啊……倘若那羅文忠當真是太子那邊的人,當初他就沒有理由會兵行險招,用設計陷害我的方式妄圖解決其子與我恩怨,那個時候他應該是被逼無奈才對……這麼說,羅文忠是新投的長皇兄麼?呵,這吏部中有太子的人?

    「呵呵呵。」趙弘潤負背著雙手在屋內踱步,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殿下笑什麼?」宗衛種招不解問道。

    要知道,剛剛被東宮太子那邊的宗衛隱晦地提及不允許在插手吏部的內務時,這一干宗衛們生怕自家殿下會當場發作呢。

    「太子的日子看來也不怎麼好過啊。」趙弘潤感慨道:「明明貴為太子儲君,卻要自降身份來拉攏吏部的郎官,就為了那個位子,太子也夠辛苦的。」

    「畢竟雍王殿下與襄王殿下目前在朝中的呼聲也很高啊。」宗衛高括笑著說道:「若東宮不拉攏些朝中官員,很難保證日後會怎樣。」

    「所以說這些人都活得太辛苦了。」趙弘潤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像我,活得多自在?」

    ……

    眾宗衛們面面相覷,相視苦笑。

    攤上這麼一位殿下,還真是說不好究竟是幸運還是厄運。

    「殿下,如今東宮插手干預了,那咱們還查麼?還有那個羅文忠……」衛驕忍不住還是問道。

    趙弘潤聞言撇了撇嘴:「我與那位太子有什麼交情麼?他說不干預就不干預?他算老幾啊?」

    人家是東宮太子……

    眾宗衛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話說回來,方才那名太子的宗衛馮述,他的言辭與語氣讓諸宗衛們也有些不爽。

    「不過殿下,得罪了太子殿下,終歸不太好吧?」宗衛朱桂猶豫地勸道。

    「哼!」趙弘潤輕哼一聲,不置說法。

    不可否認,帝王家的兄弟感情是最淡薄的,因為這些兄弟日後都是對方爭奪皇位的勁敵。

    因此,成為太子的成為太子,出閣封王的出閣封王,一年到頭除了節日幾乎沒有什麼交流兄弟感情的時候。

    哪怕是絲毫沒有奪嫡之心的趙弘潤,以往也只是將一母同胞皇九子弘宣當成了兄弟而已,至於其他兄弟?在他眼裡不過就是留著相同血脈的陌生人罷了。

    哦,如今還得加上一位六皇兄弘昭,對於那位談吐優雅、沒什麼架子,緊急情況下又能當做隱形金主的六皇兄,趙弘潤對其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至於其他那些位皇兄,趙弘潤只會說他不熟。

    的確,就拿太子弘禮與雍王弘譽來說,他倆同歲,今年已二十五歲,而趙弘潤才十四歲,在弘禮搬至東宮成為太子、弘譽出閣封為雍王的時候,趙弘潤才多大?

    這一年也碰不到幾回的兄弟,能有什麼交情。

    倘若那馮述是六皇子趙弘昭的宗衛,傳達的也是這位六皇兄的意思,趙弘潤倒是可以考慮考慮,至於東宮太子?

    免了吧。

    於是乎,趙弘潤根本未將太子的宗衛馮述所說的話放在心上,繼續命宗衛追查任何有關於這場科試的事。

    其實事到如今他也曉得吏部的內治相當混亂,但問題是他終歸只是科試的陪監,職權範圍僅限於這場科試,並沒有資格真的去插手干涉吏部的事,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吏部在這場科試中暴露出來的種種問題,以及那個羅文忠,他是一個也不會放過的。

    至於太子,得罪就得罪了,一個地位崇高的陌生人而已。

    可讓趙弘潤有些不爽的是,他的宗衛高括、種招二人,似乎他倆昨日的行蹤被吏部的人給察覺到了,以至於當他叫二人再去找那個吏部庫房的守庫人擬寫供詞時,竟發現那名守庫人被調走了,也不知調往了何處。

    而新來的那名守庫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啥也不知的新吏。

    吏部中有人察覺到了麼?

    聽到這個不好的消息,趙弘潤微微皺了皺眉。

    雖然說吏部庫房裡那些破爛至極的棉褥還在,可問題是,人證若是沒了,對方大可說是那些棉褥是因為長期堆積在庫房內潮濕髮黴所致,這樣就並不能指證吏部的人以次充好、謊報款項。

    算了,還是先查科場舞弊的事吧。

    將心中的不愉快統統按下,趙弘潤帶著八名宗衛們朝那一排排的號房而去。

    第一個目的地,自然就是那羅嶸羅公子的號房。

    還別說,宗衛沈彧、呂牧二人還真是狠人,坐在那條板凳上守了那羅嶸一天一夜,從頭到尾就瞪著眼睛,叫羅嶸那廝如坐針氈,終日惶惶不安。

    據二人事後透露,在他倆的眼神攻勢下,那羅嶸根本就寫什麼文章來,直到最終收卷前,這才草草地寫了幾段。

    對此趙弘潤感覺很痛快,二話不說就讓穆青、褚亨二人頂了他倆的位置,繼續第二日的眼神攻勢。

    至於沈彧、呂牧二人,趙弘潤打發他倆去夫子廟的偏殿房內歇息了,畢竟這兩個傢伙瞪得眼睛都充血了,疲倦不堪且不說,還真的怪嚇人的。

    打發走了沈彧與呂牧二人後,趙弘潤領著其餘六名宗衛繼續視察號房。

    讓他感覺納悶的是,至今為止,他竟全然沒有抓到絲毫有關於科場舞弊的端倪。

    在他眼裡,號房內所有的士子都在規規矩矩地答題,而時常來巡邏的考官、幹事、雜役們,也似乎是規規矩矩在監考,並沒有發現什麼科場舞弊的問題。

    難道說科場舞弊之事真是子虛烏有?

    趙弘潤暗自搖了搖頭。

    在他看來,既然這件事以來成為歷來科試的隱患,想必不會是空穴來風,那麼問題就來了,究竟那幫人是通過什麼手法來舞弊呢?

    真是激氣啊,哥哥當年好歹也算是考試作弊小能手,不知幫助了多少人,如今竟然抓不到那幫人的把柄……嘁!

    隱隱地,趙弘潤竟有種可笑的遲暮之感。

    當初咱們是怎麼作弊來著?做小抄、傳答案、代考……唔?代考?

    趙弘潤忽然響起,夫子廟前放士子進考場的方式似乎是通過喊號的,即一名主事高聲喊到某名學子的名字,隨後,那名學子便帶著類似於准考證的號牌進入考場,換而言之,換人代筆是極有可能的。

    想到這裡,趙弘潤立馬要吩咐一名宗衛將那些士子們的出身戶籍、年齡等資料從吏部討要來。

    在繼續巡考的期間,趙弘潤忽然發現右側的號房內似乎有一名考生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唔?

    趙弘潤不動聲色地走了過去。

    他意外地發現,這名考生似乎已經答完了題目。

    趙弘潤抬頭望了一眼天色。

    要知道,這第二日的第二場考試這才開始沒多久,可眼前這位考生,竟然將題目答完了?

    莫非又是一個奇葩士子?

    趙弘潤撇了一眼那名學子桌上的考題。

    繼昨日所考的四書文之後,今日所考的是五經文,即《詩經》、《尚書》、《禮記》、《周易》、《春秋》,這五經分別對應五張考卷,按照慣例,學子只需五選其二,任選其中兩份考卷答題即可。

    而眼前這名學子所選的,則是《詩》與《禮記》這兩篇。

    對於《禮記》趙弘潤並不感興趣,畢竟《禮記》是世間大部分士子所必讀的,儒家思想的著作之一,他所好奇的是,這名學子竟然選擇了《詩經》作為另外一項。

    看來對詩詞很自信呢!

    趙弘潤不禁有些莞爾。

    畢竟詩詞這東西,尤其是有格調、有蘊含的詩詞,那都是需要靈感的,倉促間豈能就成?真當誰都是李太白麼?

    趙弘潤好奇地望向那名學子所做的詩詞,沒想到這一瞅,還真讓他頗為吃驚。

    水精簾裡頗黎枕,暖香惹夢鴛鴦錦。江上柳如煙,雁飛殘月天。藕絲秋色淺,人勝參差剪。雙鬢隔香紅,玉釵頭上風。

    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新帖繡羅襦,雙雙金鷓鴣。

    玉爐香,紅蠟淚,偏照畫堂秋思。眉翠薄,鬢雲殘,夜長衾枕寒。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

    望著這三首詩,趙弘潤不禁有些動容。

    這傢伙……好文采!不過……怎麼感覺這麼彆扭呢?怎麼全是描寫香閨女子的?

    趙弘潤詫異地仔細打量那名學子,但見此人容貌俊秀、眉梢間隱約帶著幾分輕佻,活脫脫是一位游返於花前月下的風流公子。

    果然是個奇葩!……這種「雅詩」會被選上才怪!

    雖然心中暗暗感慨著,但趙弘潤還是記下了此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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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5 05:16 PM

第四十七章:繼燭

    『溫崎……』

    趙弘潤略有些詫異地瞅著那名同時也盯著他瞧的考生,他發現對方真的很年輕,也就十六七的樣子,很難想像這個歲數的人竟然能從鄉試脫穎而出,一舉奪得會試名額。

    『真是不能小瞧我大魏的年輕俊傑啊。……不過他看著我做什麼?』

    「你在看什麼?」趙弘潤好奇地問道。

    可那名叫做溫崎的士子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他那種淡然自若的笑容,讓趙弘潤隱隱感到一種高深莫測。

    想了想,趙弘潤試探著問道:「你在猜測我是否是這裡的巡考?還是在猜測,我是否是真心想抓舞弊問題?」

    那溫崎聞言一愣,眼中浮現幾分詫異之色。

    『看來猜對了。』

    趙弘潤會心笑了笑,低聲問道:「你不用猜測我是何人,你只要知道,我是真心打算抓科場舞弊問題就足夠了。……怎麼樣,有什麼建議麼?」

    那溫崎聞言上下打量了幾眼趙弘潤,忽然伸手指了指嘴,隨即緩緩搖了搖頭。

    「啞巴?」

    宗衛周朴詫異地嘀咕了一句。

    話音剛落,就見那溫崎無言地翻了翻白眼,伸手指了指面前的桌子,隨後指指嘴,又一次搖了搖頭。

    『原來如此。考場內的士子不許交頭接耳……』

    趙弘潤頓時恍然,要知道方才就連他有些納悶,心說地方府衙怎麼將會試名額交給一個啞巴,要知道大魏官制規定,身體有殘缺的人是不許仕官的,大概就是怕影響形象吧。

    而這位叫做溫崎的學子,看服飾打扮也不像是什麼權貴世家的公子哥,一身衣服的做工質地說好不好,說差不差,多半是處在中層的家世。

    見這名學子不能開口,趙弘潤索性也就不再追問了,簡單掃了幾眼對方,便欲轉身離開。

    可沒想到的是,那溫崎在打量了他片刻後,忽然抬手指了指旁邊的碗。

    『咦?』

    趙弘潤順著對方所指的碗瞧了一眼,他詫異地發現,那只是一隻用來盛放蠟燭的碗。畢竟點燃的蠟燭會融化,或有可能會造成火災,因此,夫子廟的每一個號房內,都有這麼一隻用來放蠟燭的碗。

    『是碗?還是說……蠟燭?』

    趙弘潤驚疑地望了眼那溫崎,後者微笑著看著他,那是一種彷彿已將答案暗示給他,並覺得他也能憑此猜出來的笑容。

    『蠟燭……麼?』

    趙弘潤深深望了一眼那學子,神色不定地離開了。

    沒過一會,他派去向吏部官員討要科場眾考生戶籍資料的宗衛高括便回來了,表情很是不樂。

    「殿下,那些官吏們拒絕向殿下提供科場考生的戶籍資料,說是殿下此舉不符規制,屬僭越行為。」高括有些氣悶地向趙弘潤稟告道。

    「拒不提供?」趙弘潤聞言楞了一下,沒轉過彎來:「你找的是誰?」

    宗衛回答道:「卑職找的是那些同考官,而且不止找了一人,但是沒有人肯將戶籍資料交給卑職。」

    他口中的同考官,指的便是那十六名由吏部郎官們所組成的考官。

    「竟有此事?」

    趙弘潤一聽不禁有些驚訝,畢竟昨日他藉著那羅嶸殺雞儆猴之後,那十六名監考官就對他頗為敬畏與忍讓,隨後不久就將他指名討要的、有關於這次科試花費銀兩的報表送到了他手中,可沒想到僅僅才過一日,這幫人的態度就又改變了。

    『莫非是因為太子的關係?』

    思念一轉,趙弘潤便猜到了原因:「原來如此,找到靠山了麼?呵!」

    眾宗衛面面相覷,也不曉得能否理解趙弘潤的這句話。

    「殿下,吏部不肯交給咱們考生的戶籍資料,那咱們怎麼查?」

    「不給……不給就不給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趙弘潤不禁也有些無奈。畢竟那幫吏部官員說的沒錯,他趙弘潤終歸只是一個皇子,又沒在吏部當職,的確沒有資格向吏部討要檔案資料。

    若是他強行討要,便屬僭越,無論是那幫吏部官員還是那羅文忠,都可以憑此時反告他,不值得。

    『如此看來,還得從那溫崎所隱指的蠟燭查起……』

    「高括,去弄個小冊子,給我把那十六名吏部官員的名字問來,全部記下來。其餘人,繼續跟我巡考。」

    「是。」高括聞言抱了抱拳。

    這日後會讓整個朝野乃至別國都聞風喪膽的『八皇子的小冊子』,終究在今日被提了出來,不知有多少人在得知自己冊上有名後嚇地心驚膽顫。

    在隨後的時間裡,趙弘潤彷彿是忘記了疲倦,默默地在那一排排的號房巡考,期間,他密切關注著眾考生桌上的蠟燭與放蠟燭的碗。

    他逐漸發現,那些號房內的考生,他們擺在桌上的蠟燭數量並不相同,碗裡的蠟燭液的厚度也不相同。

    彷彿是有的考生很節約蠟燭,只用了一根或半根;而有的考生,則毫不介意那一兩一根的白蠟,肆意地點著。

    提到白蠟的價格,趙弘潤就不由地一陣好氣。

    什麼樣的白蠟才要一兩一根?

    可讓他針對此事詢問科場內的雜役們時,對方卻回答說,這是為了防止考生們夜裡不睡覺影響第二天的考試,或者是不防止那些考生們浪費蠟燭。

    原來,夫子廟內的科試人員會向眾考生發放三根白蠟,一般情況下這三根白蠟是足夠用了,不過也不保證有些考生樂意在晚上答題,或者忽然間來了靈感,修改白天的答卷。

    反正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吏部只向考生們發放三根白蠟,之後的就得一兩一根。

    對於這個回答,趙弘潤也無話可說,找不到什麼把柄。

    比如有的考生錢多,晚上一根接一根地點著,你能說他麼?人家重視這次科試,就願意一遍又一遍地審查自己的答卷,你能說什麼?

    趙弘潤怎麼想也想不通,這時,他看到不遠處有一名提著籃子的小吏,籃子裡皆是一根根的白蠟。

    「去,喚他過來。」

    「是。」宗衛何苗點點頭,當即將那名小吏叫了過來。

    趙弘潤好奇地從那小吏的籃子裡拿出一根白蠟,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卻並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

    那只是一根很普通的白蠟。

    『莫非是那個叫溫崎的士子耍我?』

    趙弘潤有些不高興了,揮揮手示意那名小吏自顧自去,看是否有考生需要蠟燭,而他自己,則目視著那小吏的背影深思,他有些懷疑,那個叫溫崎的考生是不是在耍他。

    突然,趙弘潤的餘光撇見了一件事。

    原來,是左手邊從他所站的位置開始數的第二間號房,該號房內的桌上明明已經沒有蠟燭了,但是那名考生卻對那名販賣蠟燭的小吏視而不見,反而揮揮手叫其離開。

    『……』

    趙弘潤凝視了片刻,心生幾分疑色。

    他悄悄走了過去,不動聲色地打量那名考生。只見這位考生身穿明白鑲青邊的綢緞質地的衣衫,面目清秀,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富貴人家、極少吃苦的公子哥。

    「你桌上的蠟燭也用完了,為何不買幾根呢?」趙弘潤試探著問道。

    那名考生上下打量了幾眼趙弘潤,雖然趙弘潤臉上帶著面具,但是他身上華貴的服飾與身後五名身披甲冑的宗衛,無疑透露出他並非等閒的身份。

    「你是……巡考?」這名考生似乎並不在意科場內不許隨意說話的規矩,反問起趙弘潤來。

    見此,趙弘潤壓低聲音,用略微沙啞的聲音說道:「你不用管我是否是巡考,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

    「看來閣下是巡考沒錯了……」那名考生笑了笑,聳聳肩說道:「不過科場內並沒規定,考生就必須回答巡考的問題。本公子可以選擇不說。」

    『這口音……本地人?是出身這陳都大梁的本地權貴家公子麼?』

    趙弘潤略微一思忖,淡淡說道:「的確,不過本巡考也可以選擇對你格外嚴格地看管。……種招、朱桂,去搬一條凳子來,從此刻起,盯著這位公子的一舉一動。」

    「是!」種招、朱桂二人抱拳而去。

    那一瞬間,趙弘潤從這名考生的眼中看出了驚慌之色。

    「巡……巡考大人您這是做什麼?」那名考生結結巴巴地說道:「學生只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巡考大人何必動怒呢?」

    『這傢伙……不對勁!』

    趙弘潤心下冷笑一聲,淡淡說道:「那就回答本官,為何你方才不買些蠟燭呢?你能保證晚上不會用到麼?」

    「我……」那名考生張了張嘴,半響才說道:「學生是這樣想的,反正當下是白天,買了蠟燭也沒啥用,不如等晚上再說。」

    『晚上?難道晚上還有人賣蠟燭?』

    「……」趙弘潤望著那名士子,剛想開口詢問卻又忽然感覺不妥,於是乎就裝作瞭然的樣子,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

    說罷,他帶著宗衛們緊走幾步,追趕上之前那名賣蠟燭的小吏,招呼他來到了無人之處。

    「入夜之後,你還會在這裡販賣蠟燭麼?」

    那小吏不明究竟地望著趙弘潤,搖搖頭說道:「入夜之後是另一班的人,我們負責白天,他們負責晚上。」

    「好了,你去吧。」

    「是。」

    那名小吏離開了,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趙弘潤眼中閃過幾絲狐疑之色。

    『倘若那溫崎沒有戲耍我的話,奧秘應該就在晚上的那些蠟燭中……是不同的蠟燭麼?有意思,就賭賭看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5 08:24 PM

第四十八章:繼燭(二)

    傍晚酉時左右,便有另一班的小吏過來向考生販賣蠟燭。同樣他們也是提著兩籃的白蠟,挨個詢問號房內的考生。

    不需要開口,只需搖搖頭或點點頭就能交流。

    而今日白天遭趙弘潤恐嚇的那名考生似乎在等這批的白蠟。

    終於,那名小吏提著籃子走到了那名考生面前,手中的白蠟在他面前晃了晃,似乎在詢問這位考生需不需要白蠟。

    只見那名考生瞧了一眼對方後,默默地做了一個手勢。

    他做出的手勢很有意思,左手伸出食指,而右手攤開,似乎是要六根白蠟的意思。

    而瞧見這一手勢,那名小吏彷彿是明白了什麼,從左邊的籃子裡先遞給對方一根白蠟,又從另外一隻籃子裡取出五根白蠟,一先一後放在了那張考桌上。

    考生掃了幾眼那從左邊籃子裡拿出來的白蠟,將其擺在後五根蠟燭的右側,隨後從那五根白蠟中隨便抽了一支出來,放在了碗中,朝著那名小吏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那小吏會意,從籃子裡取出火舌子,替這名考生點燃了蠟燭。

    小吏離去了,而那名考生繼續坐在考桌前,彷彿聚精會神地仍舊思考著題目。

    一支白蠟,大概能燃燒半個時辰不到的樣子,這名考生一根又一根地點著那五根白蠟,這一點,就是差不過兩個多時辰,轉眼便到了亥時兩三刻,將近子時。

    將近子時,這已經是很晚了,夫子廟內眾多號房裡的考生們,他們大多已經蜷曲在鋪著草蓆的石榻上歇息了,蓋著一條又髒又薄還散發著徐徐霉味的棉褥。

    但也有一些考生還沒有入睡,比如說剛剛這名考生。

    此時,就連那些舉著火把的巡考官也很少再來這裡了,而附近的學子們又大多已安歇了,就在這個時候,他終於拿起了那一根被排在最後的白蠟。

    儼然這根白蠟是有什麼蹊蹺的,但是從外觀看,它與先前的五根白蠟並沒有什麼不同。

    蹊蹺在於……

    「啪。」

    一聲輕微的脆響,那考生將那根白蠟的下半截掰斷了。

    原來蹊蹺在於這根白蠟的下半截內部。

    考生側耳傾聽著,見四周沒有什麼動靜,便迅速地從那下半截白蠟中央那原本是用來安置燭芯的地方,抽出了一支很細很細的捲紙,大約只有筷子頭那麼點粗。

    他小心翼翼地將捲紙攤開,只見那捲紙越攤越大,最後竟變成了一張手掌大小的紙。

    在紙上,有人有鼠毫筆寫著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

    若是叫其餘考生瞧上一看,恐怕他們定會驚呼,因為這張紙上分明寫著今日考題上的答案。

    瞧見左右無人注意,這名考生迅速地將紙上的蠅頭小字抄錄在答捲上,沒過一會兒工夫便抄完了。

    這時,他將這張紙放在燭火上點燃,然後迅速放入碗中,並將那下半截空心的蠟燭也掰碎,全部放入碗中。

    那張紙很快就燒沒了,碗裡只有溫軟綿綿的蠟燭液,他隨手按了幾下那些發硬的蠟燭碎塊,將其按入那層厚厚的蠟燭液當中。

    而等到那最後一根白蠟燃燒殆盡,其流淌下來的蠟燭液將碗裡的蠟燭液也覆蓋掉,結成了一大塊厚實的渾濁不透明的白蠟塊,一切的證據都消失了。

    於是乎,那名考生上石榻睡覺了,等著明日一早考官們過來收卷。

    完美的舞弊,天衣無縫。

    只是他想不到的是,在他頭頂上,在號房的屋頂,有一小塊瓦片被抽掉了,有一雙眼睛默默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一直到這名考生躺在石榻上以不舒服的姿勢睡熟了,那雙眼睛這才消失。

    而隨後不久,那雙眼睛的主人便悄悄來到了父母廟側殿的房間,將此時已在床榻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八皇子趙弘潤給叫了起來。

    不錯,那雙眼睛的主人,正是趙弘潤身邊的護衛衛驕。

    而通行的還有其餘幾名宗衛,他們的任務是給衛驕打掩護,看似裝模作樣地在附近巡考,實則是為了不讓人注意到趴在號房屋頂的衛驕。

    為此,衛驕還特地換了一身黑色夜行衣。

    「給我打一盆清水來。」

    在喚醒的趙弘潤打著哈欠說道。

    當即便有一名宗衛從牆角的水桶中舀了幾勺水到臉盆中。

    趙弘潤起身走到臉盆前,用沾著冰冷的水的手掌拍了拍面頰,這才使充滿睏意的眼眸逐漸變得炯炯起來。

    「如何?」回身走到床榻邊坐下,趙弘潤低聲問道。

    只見衛驕抱了抱拳,同樣低聲回道:「正如殿下所料,那白蠟卻有文章。」說著,他便將他親眼目睹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趙弘潤,只聽得後者連連咋舌。

    不得不說,這種作弊方式的縝密程度,嚴謹地讓他感覺詫異。

    無論是作弊小抄的遞送方式,還是作弊時間的選擇,以及最後銷毀證據的辦法,都讓趙弘潤感覺自己白活了一世。

    『看來這吏部有一套慎密的舞弊手段……』

    趙弘潤暗自思忖著。

    憑他判斷,科場內舞弊的絕非那名考生一人,那超過兩千六百名的考生中,必定有類似的舞弊事件,只不過他暫時還未抓出來罷了。

    從舞弊的手法上看,趙弘潤判斷這種舞弊的方式涉案人員恐怕不少。首先,必定有寫答案的人,就是寫那張紙上蠅頭小字的人,而且人數絕非一人。想想也是,若是作弊的考生寫出同樣的答案,豈不是露出馬腳?

    其次,傳遞答案的那些賣蠟燭的小吏,他們可能只是中間人,但更多的可能則是聽命於上頭的命令行事,如此說來的話,他們那些人的主事,或有可能就是這場科試的考官們。

    「殿下在想什麼?」宗衛何苗好奇問道。

    趙弘潤不解地望了他一眼:「什麼?」

    「卑職的意思是,既然已經抓到把柄,殿下何不去告那些人呢?」

    「證據呢?」趙弘潤反問道。

    「證據不就是……」何苗下意識開了口,結果沒說完一句話才意識到用這種方式舞弊的證據是當場銷毀的,根本抓不到什麼把柄。

    「不是還有那些分蠟燭的小吏麼?」宗衛周朴自以為得計地提醒道。

    趙弘潤聞言笑了笑,搖搖頭說道:「難道你們不懂何為棄車保帥麼?……就算你抓了那些傳遞蠟燭的小吏,又能如何?只要那群郎官們一口咬定是手底下的人私下妄法,就算有那些小吏們的口供,也不見得能搬倒他們,別忘了,他們背後還有太子撐腰。」

    「哪怕是截獲那批有問題的蠟燭也不行麼?」才睡醒沒多久的宗衛沈彧皺眉問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這樣震撼力不夠……」趙弘潤搖了搖頭,隨即臉上露出幾分詭異的笑容,喃喃說道:「要玩,咱們就玩大一點。」

    「……」眾宗衛們面面相覷,不明白自家殿下的意思。

    畢竟是自己的肱骨心腹,趙弘潤也不藏掖著,叫眾宗衛靠近過來,他將自己的打算低聲告訴了他們,只聽得眾宗衛們一個個目瞪口呆,臉上表露著不知是震撼還是亢奮的興趣。

    「去準備吧!」

    「是!」

    事不宜遲,眾宗衛們分頭準備去了,而趙弘潤則繼續上榻睡覺,倒不是他偷懶,只是他此刻若是不睡足了覺,整個計畫他或許撐不下來。

    如此一直待日上三竿,趙弘潤這才悠悠轉醒。

    醒來的第一件事,他便帶著兩名宗衛來到了科場,藉著巡考的便利記住了這最後一場考試的試題。

    最後一場科試是『陳略』,即策問,大抵可分為『案斷』、『營建』、『民生』、『度支』、『樂府』五類,每類兩個案例題目,只要求考生針對其中有把握的類目題作答,答題不限。

    當然了,你若是答對的題目越多,非特殊情況下日後仕官的選擇面就越大;反之若是只答對其中一個類目的題,那麼日後非特殊情況下就會被征闢為該部官吏,選擇面極小。

    而除此以外,並無什麼限制。

    記牢了題目後,趙弘潤裝模作樣地又在考場巡考了一段時間,隨後便回到了歇息的房間。

    而此時,其餘宗衛們已經準備好了筆墨紙張。

    只見趙弘潤思忖了片刻,便針對那五類考題中的《民生》一類,在紙上揮筆疾書。

    大概一炷香工夫,兩篇簡短而精湛的文章便寫完了。

    他仔細瞅了兩眼,又稍作了些改動,這才放下了手中的毛筆。

    「取鼠毫來。」

    旁邊有宗衛連忙遞上鼠豪筆,並將那一張張仔細裁剪的、手掌大小的紙張羅列在他面前。

    見此,趙弘潤便接過鼠豪筆,小心翼翼地將他方才的那篇文章用蠅頭小字抄寫在那張手掌大的小紙上。

    整整幾個時辰,他幾乎沒有絲毫停歇。

    要知道,用鼠豪筆寫出蠅頭小字,這本來就是極度耗費精力的事,更何況他一口氣抄寫了數十上百份,寫到最後,他的右手酸地幾乎抬不起來。

    「就這樣吧。」抄完了最後一篇,趙弘潤將鼠豪筆放在一邊,吩咐宗衛高括、種招二人道:「你二人即刻帶著這些前往工部,請工部的巧匠仿造那些白蠟,將這些紙藏於白蠟之內,務必要在黃昏前趕製出來,交到我手中。」

    「明白!」宗衛高括、種招二人早已瞭解了自家殿下的整個計畫,哪裡還會有什麼不明白的,小心翼翼地將那些紙用布包好,藏在懷中便悄悄離開了夫子廟。

    『一個科場內,若有上百名考生同時寫出上百份一模一樣的答卷……這場面相信必定會十分令人震撼吧,嘿!』

    甩了甩髮酸的右臂,趙弘潤惡意滿滿地笑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6 07:36 PM

第四十九章:繼燭(三)

    「……那麼,給個說法吧,諸位。」

    當日傍晚,即第三日科場考試的傍晚,趙弘潤與他的宗衛們堵到了那些在傍晚負責兜售白蠟的小吏們。

    人數不多,僅四人而已。

    當著這四人的面,趙弘潤隨手他們左右手的籃子裡各取出了一隻白蠟,全部掰斷,果不其然,其中一隻白蠟內部暗藏玄機。

    看得出來,這四名小吏都是知情的,瞧見這一幕面色頓時就變得蒼白了。

    這時,四名宗衛急忙上前摀住了他們的嘴,畢竟趙弘潤等人只是將這四人以各種藉口拉到了無人的角落而已,而一旦這四人叫喊出聲,勢必會引起旁人的懷疑,從而影響到趙弘潤的整個計畫。

    「都噤聲。……你們應該曉得,科場內的吏部公吏主導舞弊,輕則流放充軍重則問刑殺頭,別以為指使你們的那些吏部大官們能救你們……」

    那四人對視了一眼,臉上的恐懼之色更濃,想來他們也是清楚其中後果的。

    「如今我給你們指一條出路。」趙弘潤吩咐一名宗衛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筆墨紙硯,低聲對那四名小吏說道:「只要你們肯供罪畫押,再為我做一件事,我不但保你們無事,再給你們每人一百兩銀子。……想想你們的家人,為上頭的人頂罪,使家中的親人悲傷,何必呢?」

    四名小吏面面相覷,如今的他們好比砧板上的魚肉,哪還有什麼選擇的餘地,在互視了幾眼後他們咬牙點了點頭,在紙上分別寫起了供罪的證詞,最後還用大拇指與食指蘸著墨汁在供詞上畫押,寫下了自己名字,還按下了指印。

    「很好,看來四位都是聰明人。」

    趙弘潤用眼神示意宗衛們將認罪的供詞吹乾,隨即沉聲對這四名小吏說道:「你們應該清楚我的身份,我既然說可以保你們,就可以保你們。……待你們為我做一件事後,我便將這供詞還給你們,再給你們一百兩銀子。但若是有人背叛了我,呵呵,這份認罪的供詞,足以使你們家破人亡了。」

    「小的們不敢。」四名小吏對視了一眼,其中有一人低著頭慌慌張張地說道:「我等就算有十個膽子也不敢欺瞞八殿下您呀……不知八殿下要咱們幾個做什麼?」

    話音剛落,宗衛高括種招二人便拎出幾隻籃子來,籃子內所盛放的皆是他們白天在工部趕工製作的白蠟,內中隱藏著趙弘潤針對第三日科試的文章,一模一樣的文章,足足百來份。

    「用這些替換你們用來舞弊的白蠟,照前兩日那般,分給考場內那些需要這些白蠟來舞弊的考生。……記住了,別給我露出馬腳,否則,你們懂的。」

    隨著趙弘潤的話聲,旁邊有幾名拿著供詞的宗衛故意將這四名小吏的供詞晃了晃。

    「小的們懂,小的們懂。」四名小吏連連點頭。

    「那還等什麼?去吧。」

    「是是。」

    四名小吏連忙更換了白蠟,提著一籃趙弘潤所制的白蠟,以及一籃普通的白蠟,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重新來到號房,將這些白蠟分發給那些「需要」他們的考生。

    有足以使他們家破人亡的認罪供詞在趙弘潤手中,他們根本不敢有什麼別的想法。正如他們被趙弘潤所說動心的,科場舞弊只是他們上頭的大官們的指使,他們原本並不敢這麼做,如今事發了,他們也沒有必要為上頭的人頂罪。

    上頭的人拿銀子得人情,他們因此家破人亡,何必呢?

    前前後後大概一個多時辰,那四名小吏便將那些特殊的白蠟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沒幾根,趙弘潤估算了一下,發現這次科場舞弊的考生,絕對不下於百人。

    畢竟第三日的策問科試相對比較簡單,並不是每一個舞弊的考生都需要這一日的答案,最難的,還是在第一日的四文書,可惜那時趙弘潤還沒有抓住這件事的關鍵。

    「做得好,倘若此事順利的話,我會推薦你們到另一個府衙去,到時候你們就不必再擔心遭到上頭的報復。……明日這個時候吧,我會兌現我的承諾。」

    趙弘潤對那四名小吏的承諾,讓他們心中喜悅。

    「是是。」四名小吏們歡歡喜喜地退下了。

    見此,趙弘潤徑直走向那名叫做溫崎的考生的號房。

    此時,溫崎早已躺在了石榻上,似醒似睡。

    趙弘潤走過去,輕輕在桌上敲了幾下。

    「……」溫崎睜開眼睛瞧見了趙弘潤,卻發現趙弘潤衝著他點了點頭。

    他愣了一下,旋即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

    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倆誰都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而等到他們再次見面時,那已是數年之後了。

    一晚無事。

    趙弘潤自顧自去夫子廟側殿的房間歇息了,而他身旁的宗衛們,除了兩人仍舊盯著那羅嶸,兩人貼身護衛著自家殿下外,其餘六人在號房與號房間瞎晃悠。

    倒不是為了抓那些舞弊的考生,只是為了見識整個考場的動靜,畢竟這會兒他們也不能保證趙弘潤的計畫是否能順利實現。

    趙弘潤這一睡,便足足睡到了翌日的日上三竿,此時科場內所有的考生們,他們最後一場科試的答卷已經全部收了起來,正成群結隊地陸續離開考場。

    趙弘潤徑直來到了夫子廟的正殿,因為這次會試的主考官羅文忠與其餘十六名同考官,還有一些負責的主事幹事們,將在這裡批閱這次會試的答卷。

    看得出來,這些吏部的官員們對趙弘潤這位八皇子已不再像之前那樣畏懼,以至於明明瞅見趙弘潤領著十名宗衛踏入正殿,卻沒有幾個人跟他打招呼,一個個裝得聚精會神批閱考卷似的。

    見此趙弘潤也不在意,自顧自地打量著正殿內的擺設。

    細說考官批卷,按照規定,考生們的答卷被稱為『墨卷』,考官們是不可以直接在墨捲上批閱的,這是為了防止舞弊,防止考官們從考生的墨卷中辨認出親屬學生的筆跡,或者某些特殊的記號,從而對其私下加以照顧。

    因此墨卷收上來後,會由專門負責抄錄的主事幹事令吏們,由他們主筆抄一份一模一樣的『朱卷』,在朱捲上填好與墨卷相應的編號,再將朱卷呈交給一共十七位考官批閱。

    整整兩千六百多名考生,三場科試,這就意味著需要抄錄的朱卷幾近達到八千份,單單那幾十名抄錄的官員動筆抄錄,不得不說是一件工程量非常大的事。

    這不,那些官員抄了一整天,也沒將眾考生第一日的答卷抄完。

    太陽日漸下山,無論是抄了一整日的公史主事們,還是批閱了整日的考官們,他們終於放下了筆,準備去夫子廟的伙食堂用飯。

    看得出來這些人的確很疲憊。

    想想也是,就連這一整日啥事也沒做的趙弘潤都感覺疲倦,又何況是他們呢。

    「八殿下可是要用飯?不如與下官等人一同去吧。」

    期間,也不知那羅文忠是怎麼想的,竟然故意走到趙弘潤面前來挑釁他:「其實下官覺得吧,反正八殿下在這也無所作為,不如就回宮去吧,您說呢?」

    「你這傢伙……」宗衛衛驕一臉憤憤之色。

    趙弘潤抬手阻止了滿臉不忿的眾宗衛們,抬頭上下打量了幾眼羅文忠,笑著說道:「羅大人說的是,不過沒辦法,本殿下怎麼說也是陪監啊,只能等眾考生的批卷全部結束後,才能返回宮中。」

    「哼」羅文忠蔑笑了一聲,自顧自與那些吏部郎官們離開了。

    「什麼人啊,這傢伙……」

    瞅著羅文忠那不屑一顧的表情,眾宗衛們心中氣憤之餘,皆在暗自冷笑:看你們能笑幾日

    「咱們也去用飯吧。」

    「是。」

    趙弘潤絲毫未將羅文忠的挑釁放在心上,領著眾宗衛們倒廟內的伙食堂用飯。

    因為正殿每時每刻都有一定數量的公史幹事們留守,因此他倒也不怕有人會在這個時候做什麼事。

    用完飯後,眾人便又返回夫子廟的正殿,負責抄錄的繼續抄錄,負責批閱的繼續批閱,而趙弘潤則繼續無所事事,默默等待著第三日的考卷。

    等到熬夜熬得吃不消了,他索性搬了兩把椅子來,在正殿的角落呼呼大睡。

    『此子……究竟在想什麼?』

    撇了一眼在角落呼呼大睡的趙弘潤,羅文忠心底有些不解。

    在他看來,這位八皇子此番根本就沒有抓到吏部任何舞弊的事,可為何這小子卻彷彿毫不在意的樣子呢?

    他有些想不通。

    批閱考卷的工作,日夜不休地繼續著,等到了繼科場考試結束後的第四日晚上,負責抄錄的公史幹事們,終於抄到了科試第三場的答卷。

    見此,不眠不休好幾日的宗衛們,悄悄喚醒了在正殿角落呼呼大睡的趙弘潤。

    「咦?」

    一名負責抄錄的公史臉上露出了疑惑之色,喃喃自語道:「這篇……怎麼感覺……」

    「怎麼了?」旁邊有另外一名公史轉過頭來,疑惑地看著同僚將兩份學生的墨卷做著對比。

    忽然,他臉上露出幾分錯愕之色,指了指同僚手上的兩篇墨卷,再指指自己手中的這一篇,驚愕說道:「這……這怎麼回事?」

    他們驚駭地發現,他倆手中的三篇考生的墨卷,很詭異地極為相似,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趙弘潤不知何時來到了他倆身後,笑眯眯地瞅著他們。

    「咦?這三篇考生的文章……哎呀,驚人的雷同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6 07:38 PM

第五十章:贏家

    大魏洪德四月四日晚,夫子廟科場內,竟從考生的墨卷中查出一百一十二份雷同文章,其中有七十餘篇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聞訊而來的禁衛軍,當場就將整個夫子廟都控制起來,將負責這場科試的主考官同考官,以及輔佐他們的公史主事幹事雜役們全部收監,並將主考官與同考官共計十七人連夜押送至皇宮門外。

    此時大魏天子趙元偲正在趙弘潤他母妃沈淑妃的凝香宮內。

    因為趙弘潤的關係,沈淑妃如今在大魏天子心中的地位水漲船高,只不過因為此女素來身體狀況不佳,因此大魏天子夜宿在這裡,頂多就是與這位愛妃談論些有關於八兒子弘潤九兒子弘宣這兄弟倆小時候的趣事,然後就各睡各的,幾乎沒有什麼房事可言。

    可即便如此,大魏天子依舊樂此不疲,隔三差五地就會來與沈淑妃聊天,今日也是。

    然而沒想到的是,今日睡下不久,天子便被大太監童憲給輕聲喚醒了。

    「陛下,夫子廟事發了。」

    「輕點聲。」被喚醒的天子吃了一驚,對童憲做了一個小聲的手勢,隨即望了一眼同塌而眠的沈淑妃,替她掖了掖被子,小心翼翼地下了榻。

    此時童憲已拿來了天子的龍袍,他也曉得沈淑妃身體弱,夜晚睡眠時容易驚醒,因此說話聲極為低沉:「方才八殿下急召禁衛軍封鎖了夫子廟,據說是第三日的考生答卷中,搜查出百餘份一模一樣的答卷。」

    「好本事」聽到這話,天子竟滿臉欣慰喜色。

    畢竟天子這段時間都在密切關注著自己第八個兒子,想看看這小子是否能抓到吏部科場舞弊的事,因此,那日下午八皇子趙弘潤命宗衛到工部令巧匠秘密製作了一批白蠟的事,天子是清楚知情的。

    他正要再說些什麼,忽聽榻上的沈淑妃「唔嚶」輕吟了一聲,似乎有被驚醒的跡象。

    見此,天子當即示意童憲與他先悄悄離開凝香宮。

    二人悄悄來到了凝香宮外。

    「那劣子果真沒叫朕失望。……童憲,那些人呢?」

    「回稟陛下,禁衛已將主考官羅文忠與十六名同考官押至宮外,八殿下與其宗衛亦隨行。……陛下要招他們問話麼?」

    「哼」天子笑哼了一聲,哼哼著說道:「一場科試竟出現百餘份一模一樣的學生墨卷,這等驚世駭俗的舞弊,朕豈有不立即審問的道理?……令禁衛將那些人押解至垂拱殿,再傳吏部尚書與左右侍郎。」

    「是。」

    吩咐已畢,天子振了振龍袍,深吸一口氣擺出震怒之色,朝著垂拱殿而去。

    等到他到了垂拱殿時,那已經是亥時前後,此次科試的主考官羅文忠與十六名同考官早已跪在垂拱殿的龍案前。

    旁邊,趙弘潤與他十名宗衛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們。

    踏進殿內,天子一眼瞥見了兒子趙弘潤掛在腦袋上的那張搞笑的面具,差點笑了出聲,好不容易才忍住,一臉鐵青地在龍案上坐了下來。

    「啪」

    天子的手重重拍在龍案上,彷彿是拍在那十七名考官的心口,嚇得他們全身一哆嗦。

    「羅文忠,告訴朕,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天子語氣陰沉地質問道。

    早已面色蒼白的羅文忠此時面色更是難看,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頭:「微……微臣不知。」

    「不知?你可是此次科試的主考官啊如今在科試內出現了百餘份雷同的答卷,你竟告訴朕,你不知?」

    羅文忠嚇得渾身哆嗦。

    「那你們呢?你們也不知麼?」天子質問那十六名同考官道。

    「……」十六名同考官低著頭跪在地上,一聲不吭。

    「這可真是……好好好,朕著你等監察科場舞弊,你等就是這般回報朕對你等的信任的?百餘份雷同的文章……你們告訴朕,那些考生們究竟怎麼才能寫出百餘份一模一樣的答卷的?」

    「臣等……知罪。」十七名考官異口同聲地告罪道。

    天子深深吸了口氣,閉著眼睛不再說話,彷彿在等待著什麼。

    整個垂拱殿頓時變得寂靜起來,誰也不敢大聲喘氣,除了八皇子趙弘潤一個接一個的哈欠。

    良久,一名小太監匆匆走了進來,稟告道:「陛下,吏部尚書賀枚左侍郎郗絳右侍郎闞密三位大人在殿外求見。」

    「宣」天子冷哼喝道。

    小太監躬身退下,沒過片刻,便有一名五十來歲的官員領著兩名四十壯年的官員急匆匆地走入了殿內,三人瞧見龍案前跪著的那一干吏部郎官,眼神中皆露出幾許無可奈何之色,二話不說就在羅文忠前面跪了下來。

    「臣賀枚郗絳闞密叩見陛下。」三人異口同聲地道。

    「你三人平身罷。」天子揮揮手令這吏部尚書與左右侍郎平身。

    「多謝陛下。」

    三人站了起身,低頭彎腰恭恭敬敬地站著,雙目不敢斜視。

    「賀卿。」

    「臣在。」

    「此次科試,由你吏部主持,朕對卿素來信任,但是此次,你太讓朕失望了」

    「臣……知罪。」吏部尚書賀枚噗通一聲又跪倒在地。

    這時,天子望了一眼這位吏部尚書,站起身來,將龍案上厚厚一疊考生的答卷拿了起來,緩緩走到賀枚面前,隨手撒在他眼前,沉聲說道:「在由你吏部眾郎官監考之下,一場科試,竟同時出現百餘份幾乎一模一樣的答卷,你有何話說?」

    吏部尚書賀枚跪在地上拿起幾張,仔細瞅了瞅,果然發現這些考生的答卷雖筆跡不同,但內容竟是驚人的雷同,有的甚至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

    這位年過半百的吏部尚書微微側目,撇了一眼身後的羅文忠與其他幾名郎官,低聲說道:「臣有失察之罪,望陛下責罰。」

    話音剛落,左侍郎郗絳與右侍郎闞密亦叩拜告罪。

    「這次的會試雖然並未經你三人之手,但你三人的確有失察之過,朕罰你們半年俸祿減半,可有怨言?」

    「陛下仁厚。」吏部尚書與左右侍郎連忙叩謝,畢竟半月俸祿減半的懲罰已經是非常輕的處罰了。

    「但是你等……」天子轉頭望向那包括羅文忠在內的十七名考官,怒聲斥道:「身為考官,竟使科場內出現此等駭人聽聞的舞弊之事,致使天下人都在看我大魏科試的笑話……你等有何話說?」

    「陛下饒命。」那十七名考官連連磕頭求饒。

    「哼」天子冷哼了一聲,冷冷掃視著這一幫跪在地上的臣子:「朕不相信這件事你們毫不知情,說不定其中就有人知法枉法……明日早朝,朕會將此事移交大理寺,由大理寺來徹查。另外,賀卿。」

    「臣在。」

    「朕以為你吏部內製混亂,命你即可肅清吏部。至於科試重考之事,就移交給禮部吧,你以為呢?」

    『……』

    吏部尚書賀枚聞言心中咯噔一下,抬頭悄悄瞧了一眼天子,見天子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他彷彿是明白了什麼,低頭說道:「臣……遵命。」

    『科試之事移交給禮部?』

    趙弘潤也是聽得心中一愣,他暗自詫異,摸不準這科試究竟是暫時移交給禮部,還是從此就由吏部來管理。

    當夜,天子接連下達了幾道命令。

    其一,設御史監,負責勘察百官巡視郡縣糾正刑獄肅整朝儀等。

    其二,吏部的考功司不再負責京城官員與地方五品官員以上的官員政評陞遷轉而由御史監負責。

    其三,吏部的文選司不再負責京師官員與地方五品官員以上的舉薦委任,轉而由中書省與御史監商議任命。

    其四,科試之事從吏部移交至禮部,由禮部全權負責。

    至於羅文忠與其餘十六名考官,則當即被禁衛移交至大理寺,侯監待審。

    聽著這一道又一道幾乎要將吏部拆分殆盡的皇令從天子口中下達,趙弘潤越聽越感覺不對勁。

    因為他感覺這不像是天子在倉促間所做出的決定,而彷彿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更讓趙弘潤感到不解的是,天子甚至沒有去深究羅文忠與那十六名考官是否存在貪污舞弊,彷彿純粹就是借這件事整個削弱吏部。

    『難道說……』

    不知不覺地,趙弘潤的面色變得有些不太好看。

    而就在這時,簡簡單單處理罷這次科試舞弊之事的天子,徐徐走到了他身邊,微微低頭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做的不錯然而這一仗,卻是朕贏了……記好咯,目前你……一勝兩負」

    說罷,他輕輕拍了拍趙弘潤的肩膀,笑著走出了垂拱殿。

    「哈哈哈哈」

    從旁,大太監童憲瞅了瞅呆若木雞的八皇子趙弘潤,又瞅了瞅滿臉笑容的天子,耳旁彷彿又響起了那日天子在垂拱殿內的低聲嘀咕。

    『吏部啊……太大了呢……』

    有些遺憾地望了眼趙弘潤,童憲低著頭跟上了哈哈大笑的天子。

    而回頭望著這對主僕離去的背影,趙弘潤整個人都呆住了。

    「殿下,殿下……」

    察覺到自家殿下的表情有點不對勁,眾宗衛們紛紛圍了過來,卻發現他們殿下死死攥著拳頭,一張稚嫩的臉龐憋地通通紅。

    是的,趙弘潤的目的達到了,那羅文忠這回十有**會被剝掉身上的官服,可是,可是……

    「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淒厲的抓狂般的喊聲,響徹了整個垂拱殿。

    遠遠聽到這聲抓狂的喊聲,天子的臉上自得之色更濃了幾分。

    「呵這聲叫喊,還真是叫朕前所未有的舒暢啊,呵呵呵……」...<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7 07:45 PM

第五十一章:感觸

    次日早朝,當吏部尚書賀枚在朝會中主動向天子提出整頓吏部的奏請時,滿朝殿臣都愣住了。

    而隨後,大魏天子非但同意了這位老臣的奏請,還重重削弱了整個吏部,這個令人難以置信的變故,更讓滿朝殿臣們感到難以置信。

    吏部,作為門下省六部中職權最大的部府,他們以往把持著大魏官員的選拔、陞遷、考評、貶罰、監察等等權利,不可否認是六部之首。

    而如今,一道皇令頒布之後,地位崇高的吏部被徹底打落凡塵,淪落至與其餘五個部府平起平坐的局面,再沒有什麼特殊的地位可言。

    而相比之下,新設的御史監成為目前最炙手可熱的焦點,畢竟這個新成立的府衙,其職能簡直可以說是從吏部硬生生挖過來的。

    而除了御史監外,禮部也這次事件的第二個受益者,因為他們得到了主持科試的權利,不出意外的話,日後大魏地方所展開的鄉試工作,將直接與禮部交接,再沒有吏部的什麼事了。

    吏部,元氣大傷。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門下省除吏部以外的其餘五部尚書們、侍郎們,面面相覷,他們簡直難以相信,昨日吏部還是六部之首,權柄之重,其餘五部難以望其項背。可僅僅只是過了一夜,吏部這個六部中的巨人非但就被打倒在地,還陷在泥裡難以脫身。

    是的,因為新設的御史監,他們的第一項任務就是配合吏部官員,整頓吏部的內製,包括審查那十七名已被關押在大理寺監房裡的考官們。

    『看來吏部至少兩三年別想再抬頭了……』

    其餘五部的尚書、侍郎們難免有種幸災樂禍的想法,畢竟曾經的吏部地位太過於超然了,彷彿凌駕於其餘五部府衙之上,而如今,這個地位超然的巨人被拉入泥潭,哪怕是同朝為官,亦有不少人抱持著幸災樂禍的看法。

    而面對這些同僚們看似安慰實則是探查究竟的說辭,吏部尚書賀枚只能強顏歡笑。

    這位吏部尚書心裡很清楚,什麼科試出現重大舞弊、什麼吏部內製度混亂,那不過都是天子準備削弱整個吏部的說辭而已,他甚至開始懷疑,天子一開始提拔羅文忠為科試的主監考官,就是為了借八皇子趙弘潤的手抓出吏部所存在的舞弊與其餘一些隱弊,然後以此為藉口勒令吏部重新整頓,便借此機會將吏部近半的權利剝離,交到了新設的御史監手中。

    因為這位吏部尚書賀枚已經查證,這次科試的主考官,即他吏部文選司郎中羅文忠,以及此人的兒子羅嶸,與八皇子趙弘潤是存在著怨隙的。如若不然,傳聞中素來不關心朝事的那位八皇子,豈會有這個閒情插手科試,插手吏部內的事物?

    正因為明白這一點,吏部尚書賀枚根本不敢為自己的吏部求情,因為他已經明白,此次吏部失利,並非是因為羅文忠或者八皇子趙弘潤的關係,而在於當今大魏天子。

    天子,嫌吏部太大了。

    此後,吏部所主持的科試出現百餘份雷同答卷的事,終究難免被傳開了,這使得在京中逗留等待著科試結果的考生們大為嘩然。

    然而還沒等這些考生們做出什麼抗議的舉動,朝廷便頒布了最新的告示:天子擬禮部重開科試。

    是的,僅僅只是叫禮部重開科試,並沒有直言對那一科科試監考官的處置,也沒有追究那一科科試內舞弊的考生。

    這讓很多人有些不解。

    這些人的不解,是因為他們根本不瞭解大魏天子的想法,誰能想到,大魏天子根本就不在乎對誰誰加以處置,天子要的,只是整個削弱吏部。

    這是眼界的不同所導致的觀念差距。

    早朝之後,天子照例擺駕垂拱殿,與垂拱殿的三位中書大臣們一同審批章折。

    看得出來,今日大魏天子的心情非常不錯,很難想像這位天子在朝中出現此等舞弊重案的情況下還能笑得出來,而且笑地格外敞快。

    『看來贏的人是陛下啊……』

    三位中書大臣對視一眼,心中暗暗感慨著。

    能被天子提拔內中書大臣,何相敘、藺玉陽、虞子啟三人的能力自然是不容懷疑的。

    事實上他們在幾天前就感覺納悶。

    比如說,破例將一名名不見經傳的吏部郎官提拔為科試的主考官。

    再比如,史無前例地提出了皇子陪監的考量,並最終將這個名額交給了八皇子趙弘潤。

    這一樁樁看似巧合的事,事實上真的是巧合麼?

    而如今他們明白了,原來這件事的背後,一直是這位天子在背後推手,借羅文忠與八皇子趙弘潤的恩怨,故意挑唆八皇子插手干涉此次由吏部所主持的科試,並且在後者查出科試舞弊等種種事態後,再借此整個削弱吏部。

    這位當朝天子,巧妙地將所有參與到此事的人都變成了他削弱吏部的棋子,包括那位堪稱人而知之的八皇子。

    『這對八殿下而言恐怕是個打擊啊……』

    藺玉陽與虞子啟對視一眼,心中無奈地苦笑了一聲。

    雖然聽上去有些大逆不道,可他們仍然感覺天子這一手實在有點不厚道。畢竟八皇子趙弘潤再怎麼聰明,他也不過是一名十四歲的稚童,而天子利用權力的推手,以這種政治手段達到目的,用在朝臣身上無可厚非,可用在一名十四歲的稚童身上,這未免有點以大欺小之嫌。

    雖然說適時地敲打敲打那位八皇子倒也不錯,可以這種方式,實在有些殘忍。

    在中午用飯時,大太監童憲向天子匯報了八皇子趙弘潤的最新動向。

    「陛下,八殿下出宮了。」

    「去哪了?」其實問這話的時候,天子心中已經有了答案,畢竟他也曉得他兒子在宮外有一個相好的女人。

    果然,童憲低聲回道:「據內侍監回稟,八殿下去了一方水榭。」

    「去找那位蘇姑娘了麼?呵!」天子微微笑了笑,他很清楚自己這一手會讓那個倔強而驕傲的兒子感受到挫敗的滋味,因此他從昨晚開始就命童憲遣內侍監的太監時刻關注著趙弘潤的動向,免得那個驕傲的兒子一時想不開。

    畢竟天子那時最後在他兒子耳邊所說的那句話,殺傷力可是相當巨大的。

    「唔……傳朕的口諭,八皇子弘潤此次在科試中表現出色,協助朝廷抓到了科場舞弊之事,應當給予獎勵,從即日起,恢覆文昭閣的月俸。」

    『這是打一棒給個甜棗麼?』

    童憲苦笑了一聲,低聲隱晦地提醒道:「恐怕陛下的好意會被八殿下誤會為羞辱……」

    「呵!」天子微微一笑,搖搖頭說道:「那你就太小看他了,依朕看來,那劣子會收下朕的餽贈,然後尋思著,怎麼再扳回一籌……與其拘泥於此次的失利,倒不如再戰一回,這才是那劣子的性子。不過……」

    「不過?」

    「不過就不知道那劣子什麼時候才能恢復了,這次對他的打擊應該蠻大的……」

    『你知道昨晚還故意用話擠兌他?』

    童憲有些哭笑不得。

    而與此同時,他們口中的八皇子趙弘潤,確實已來到了一方水榭,私會了翠筱軒的蘇姑娘。

    對於趙弘潤時隔多日的來會,蘇姑娘心中很是開心,畢竟趙弘潤是她生命中第一個男人,女人總是難免會對自己生命中第一個男人抱有特殊的感情,即便趙弘潤的歲數比她要小上六歲。

    值得一提的是,因為已經發生過一次自家殿下被擄的事,因此,這次眾宗衛們說什麼也不敢再遠離自家殿下了,十名宗衛一同陪著趙弘潤來到了翠筱軒,這個護衛的規模讓蘇姑娘不禁愣了一下。

    好在蘇姑娘也逐漸猜到自己這個小男人恐怕身世不俗,因此倒也沒有在意他會有十名護衛貼身保護。

    她給了小丫環綠兒一些銀子,讓她叫一方水榭的管事們準備一桌酒菜,在外室招待趙弘潤的十名護衛,而她自己則將趙弘潤邀請到了內室,並在內室也準備了一個案几的酒菜。

    「前些日子公子所說的事……解決了麼?」

    酒菜上來之後,蘇姑娘很賢惠地替趙弘潤斟了一杯酒,她疑惑地發現,今日的這位「姜公子」似乎心情有些低落,有些沮喪。

    「啊,解決了。」趙弘潤雙手枕著腦袋躺在內室的毯子上。

    正如蘇姑娘所看到的,他的心情的確有些低落。

    不可否認,他此次干涉科試的目的達到了,羅嶸這次科試鐵定沒戲了,因為他老子羅文忠被牽扯上了科場舞弊之事,哪怕重考,禮部的官員也不會叫羅嶸榜上有名。

    而羅文忠就更別說了,十有**會從吏部文選司郎中的位置上被踢下去,運氣好的話,要麼再從小吏做起,要麼直接被發配到地方為官,倘若運氣不好,被御史監查出他與科試舞弊確有瓜葛,那麼就將直接被革除官籍,甚至父子二人都有可能被剝除士籍。

    這樣算下來,就差一個大理寺獄丞裴塏還未受到趙弘潤的報復,但是趙弘潤突然沒這個心思了,他甚至沒興趣再去關注羅文忠將受到怎樣的處置。

    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就在於他老子大魏天子趙元偲。

    父子戰爭的第三仗,在趙弘潤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打響了,隨後也在趙弘潤根本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落幕了。

    他輸了,輸得莫名其妙,同時也輸地心服口服。

    與前兩回孩子氣的所謂父子戰爭不同,這一回,大魏天子向他展示了什麼叫做大人的遊戲,什麼叫做權利的推手,什麼叫做帝王御術,與其相比,趙弘潤此前那種幼稚的反抗手段根本擺不上檯面。

    失落、沮喪,這是難免的,可是除了失落與沮喪以外,趙弘潤還收穫了一種別樣的感觸。

    『不知道那究竟是一種什麼感覺……在幕後操縱一切,主導一切……』

    一杯一杯默默地喝著酒,聽著蘇姑娘為了安撫他心情而彈奏的曲子,趙弘潤心中微微有種別樣的觸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7 07:46 PM

第五十二章:太子與雍王

    隨後的大半個月,趙弘潤每日都會到一方水榭的翠筱軒去,一邊喝酒一邊聽蘇姑娘逐漸提高的琴曲,同時在心中默默計較前幾日那三仗父子戰爭的得失。

    可能是出於安慰自己兒子的考慮,大魏天子非但恢復了趙弘潤寢閣文昭閣的皇子月俸,對於他出入一方水榭這等煙花柳巷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或許受到了挫折的男人最好的調劑就是女人的安慰吧,大概天子是這麼考慮的。

    然而天子的默許,並沒有使趙弘潤與蘇姑娘的關係更進一步,相反的,他們在有過那次的肌膚之親後,反而變得有些拘束起來,有時候無意間視線的接觸竟會使兩人都變得尷尬。

    或許他倆誰都沒有準備好從知己邁向更高層次的關係吧,畢竟從年齡上看他倆相差六歲,這是目前最尷尬也是最不容忽視的問題。

    撇除這點不談,他倆倒是相處地不錯,都逐漸地向對方敞開心扉,說說笑笑,情誼日漸升溫。

    當然也有不太妙的事,比如,洪德十六年四月二十八日的這一天,趙弘潤剛準備離宮去私會蘇姑娘,就被他六皇兄趙弘昭給堵上了。

    當時一瞧這位六皇兄似笑非笑的表情,趙弘潤心中便暗叫不妙。

    果不其然,這位六皇兄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他無言以對。

    「弘潤,愚兄的寢閣最近似乎丟了幾幅畫……不知你對此有何看法?」

    「竟有此事?」趙弘潤裝得一臉很無辜的樣子。

    豈料這位六皇兄吩咐身後的宗衛費崴拿出了幾卷畫,攤開一瞧,竟恰恰就是趙弘潤前一陣子偷偷運到宮外賣掉的那幾幅。

    「弘潤,這幾幅,你眼熟麼?」六皇子似笑非笑地問道。

    看了眼宗衛費崴手中的那幾幅畫,再看了眼似笑非笑的六皇兄趙弘昭,趙弘潤哪裡還會不明白,當即求饒似的朝著這位皇兄拱了拱手,請這位皇兄高抬貴手。

    麒麟兒趙弘昭並沒有在意這位八皇弟的劣跡,因為他知道當初這位八皇弟被他們父皇扣除了月俸,日子過得很艱難,動一動歪腦筋也無可厚非。

    另外,他此次過來興師問罪,也不是出於要趙弘潤賠償他損失的想法。

    「下月,五月初五,愚兄準備雅風閣宴請我陳都大梁的一些年輕俊傑,品詩論詞,八皇弟會賞臉吧?」

    說話時,趙弘昭故意舉著一幅畫在趙弘潤面前晃了又晃,晃地後者連翻白眼。

    「皇兄這是有備而來啊……」趙弘潤苦笑不已。

    說實話,他對這位六皇兄的所謂『雅風詩會』沒有絲毫興趣,更別說還是在五月初五的端陽日。

    要知道在五月初五的端陽日這一天,陳都大梁可是極為熱鬧的,登高、賽龍舟、掛燈,說白了,那就是與民同樂的一日,是玩的一天,趙弘潤本來還打算帶上蘇姑娘,好好玩上一日呢。

    「五月初五……走不開啊。」趙弘潤訕訕地說道。

    「這樣啊。」趙弘昭聞言搖了搖頭,故意用趙弘潤聽得到的聲音低聲說道:「買回來這些畫,可花了愚兄兩千多兩銀子呢……」

    「得得得,我去,行麼?」趙弘潤舉雙手投降了,目前的他,可背負不起兩千多兩的債務。

    趙弘昭聽了這話心滿意足,隨手將畫交給身邊的宗衛,笑著說道:「好好好,那愚兄就靜候八弟到時候賞臉了。」

    趙弘潤無言地翻了翻白眼:「不過皇兄,按照歷年的安排,五月初五那一日父皇應該會在文德殿召集咱們吧?」

    的確,按照歷年的安排,五月初五的端陽日,大魏天子會在文德殿設家宴,宴請宮內眾嬪妃、眾皇子一同聚宴,待吃完這頓宴席後,天子會領著眾嬪妃、眾皇子登上高台,欣賞那遍佈陳都大梁的綵燈。

    不得不說,端午是皇子們一年到頭少有的能聚集到一塊的節日之一。

    以往的端午,趙弘潤純粹就是在天子面前露個臉,然後悄悄離宴各玩各的,哪怕不能離宮。至於今年嘛,因為手中已經有了一塊自由出入皇宮的令牌,他原本打算著在天子與眾兄弟面前露個面,然後就溜出宮去。不過若是這位六皇兄橫插一手,他的計畫顯然就泡湯了。

    「這一點你放心,愚兄的詩會安排在賞燈之後,父皇已允許愚兄邀請幾位京中的俊傑一同赴宴,他們會坐在愚兄的陪席,待賞燈之後,我等便到愚兄的雅風閣,觀燈品詩,嘖嘖……」

    說到最後,這位六皇兄一臉陶醉之色。

    『得,那就是說我沒辦法溜出宮了。』

    趙弘潤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對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趙弘昭收起了臉上的陶醉之色,皺眉問道:「弘潤,最近你可是得罪東宮了?」

    「太子?」趙弘潤愣了愣,不解問道:「怎麼說?」

    只見趙弘昭望瞭望左右,壓低聲音說道:「具體愚兄也不知,只曉得,東宮在父皇面前參了你一本,說你每日不學無術,只曉得出宮遊玩,此舉不合皇子禮教……」

    「有這回事?」

    趙弘潤有些詫異,畢竟他這些日子往返於文昭閣與一方水榭,除了拜見自己母妃沈淑妃就是跑出宮與蘇姑娘私會,並不怎麼關注宮內的事。再者,大魏天子也並沒有因為此事來指責他什麼,因此,趙弘潤還真不曉得那位東宮太子在背後戳他肺管子。

    至於東宮太子對他的怨念,這一點趙弘潤倒是並不奇怪,畢竟太子弘禮在吏部拉攏了一幫郎官,可沒想到科試一事,那些郎官們有半數都被御史監被踢走了,這就意味著太子弘禮以往在吏部所花的精力全都白費了,也難怪他會心中氣憤。

    不過對此趙弘潤並不擔心,畢竟上一回科試之事,他父皇暗中擺了他一道,利用他與羅文忠的怨隙整頓了整個吏部,因此,這段期間他父皇對他的態度格外的包容,不但恢復了他的皇子月俸,還默許了他出入一方水榭的事。

    因此,趙弘潤倒並不擔心東宮太子在這方面能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在他看來,太子對他的氣憤不過只是一時的,畢竟他趙弘潤並不是那位東宮太子爭奪皇位的生死之地,應該不至於會鬧得很僵才對。

    「總之你最近小心點罷,莫要被抓到把柄。」

    「唔。」

    閒聊了幾句後,趙弘昭便起身告辭了。

    轉眼到了五月初五,這一日趙弘潤早早地便起來了。

    在寢閣沐浴更衣之後,趙弘潤先帶著宗衛們前往凝香宮拜見自己的母妃沈淑妃。

    按理來說,他應當先往文德殿或垂拱殿向他的父皇請安,隨後再去其母妃處,不過趙弘潤並不在意,反正在他看來,他父皇處有的是皇子向他請安,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可是他母妃沈淑妃那邊,恐怕就只有他與弘宣兄弟二人會前往拜見。

    可惜他這種重母輕父的做法遭到了沈淑妃的斥責,母子二人沒說幾句話,趙弘潤就被沈淑妃趕出了凝香宮,勒令他即可前往大魏天子處,向其父皇請安。

    趙弘潤拗不過這位外柔內剛的母妃,只好帶著宗衛們再次前往垂拱殿。

    此時的宮內,早已是張燈結綵,滿是節日氣氛,宮內那些水靈靈的宮女們,似乎也換上了嶄新的宮服。

    只可惜,那些水靈靈的宮女們還是不敢出現在趙弘潤這位未出閣的皇子面前,只敢遠遠地瞧了幾眼,便成群結隊地逃離了。

    走著走著,趙弘潤忽然瞧見前邊的宮廊中站著一人,此人身穿華服,雙手負背,正笑吟吟地看著他走近。

    『雍王……他在這裡做什麼?』

    長幼有序,即便趙弘潤跟對方並無什麼交情,也不得不主動上前拜見。

    「弘潤,見過雍王。」

    可沒想到對方卻一把拉住了正欲行躬身大拜之禮的趙弘潤,眨眨眼笑呵呵地說道:「不是二皇兄卻是雍王麼?」

    不錯,此人正是趙弘潤的二皇兄,雍王弘譽。

    『……』

    趙弘潤詫異地望了一眼這位二皇兄。說實話,他與這位二皇兄素無交集,一年到頭也說不上幾句話,可是看這位二皇兄的態度,他對趙弘潤卻是格外的熱情,熱情到趙弘潤隱隱有些受寵若驚。

    「你我本是手足,身上流著相同的血脈,何必以一句『雍王』疏遠了你我的兄弟之情呢?」雍王弘譽笑著說道。

    「……」趙弘潤詫異地望了一眼這位二皇兄,著實有些摸不透對方的想法。

    要知道雍王弘譽這位二皇兄與六皇子弘昭可不同,那可是嫡爭中的強勢皇子,若無必要的話,趙弘潤並不想與他有太多的瓜葛,免得陷入嫡爭的漩渦中,麻煩不斷。

    可問題是這位二皇兄客氣地待他,他也不好就此離開,於是只好與他一同前往垂拱殿。

    「二皇兄何時入的宮?」

    「為兄方才入宮……」

    「為何不去向父皇以及施貴妃請安呢?」

    趙弘潤知道,與皇后王氏素來關係不合的貴妃施氏,便是這位二皇兄的生母。

    「為兄在等你。」雍王弘譽笑著說道。

    「等我?」趙弘潤不解地望著雍王弘譽:「不知二皇兄找我所為何事?」

    就在這時,只見雍王弘譽眼中閃過幾絲狡黠之色,低聲說道:「此事待會再說。」

    趙弘潤正要再問,忽聽身後的宗衛沈彧低咳了一聲。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來,正巧望見在前面的走廊交匯處,被一大幫人簇擁著的東宮太子弘禮正冷冷地看著他們。

    準確地說,是冷冷地看著趙弘潤身旁的雍王弘譽。

    『拜託,要不要這麼巧啊?』

    趙弘潤著實有些無語了,一股強烈的不好預感襲上心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8 08:11 PM

第五十三章:太子與雍王(二)

    按照大魏祖制規定,太子即儲君,身份地位要高過其餘皇子,更何況這位太子弘禮還是長皇子,因此此時在宮內迴廊遇到,無論是雍王弘譽還是趙弘潤,都必須主動上前行禮,否則便是失儀的過失。

    別以為失儀過失微不足道,事實上此事可大可小,要是趙弘潤犯下這個過失,並且太子弘禮也看他不爽的話,後者可以直接奏呈天子,叫趙弘潤重新回到宮內的禮官那裡學宮廷禮范。

    這就是規矩內的陷害,俗稱穿小鞋。

    「皇弟弘譽(弘潤),拜見太子殿下!」

    趙弘潤與雍王弘譽上前向太子弘禮躬身行了一記大拜之禮。

    看得出來,作為皇帝爭奪的競爭對手,東宮太子弘禮與雍王弘譽之間的關係似乎已僵到了極限。雖然從雍王這邊倒是看不出什麼,但是太子看待雍王的眼神,明顯帶著幾分冷淡。

    「二弟,自上回父皇在文德殿召集我等兄弟,至今也有兩個多月吧?……二弟在府上做什麼呀?」

    「也沒什麼。」雍王弘譽笑著回道:「平日裡皇弟也就是讀讀經文,練一練弓矢……皇弟可是尋思著要在今年的秋狩中大展身手呢。」

    「哦?」太子弘禮臉上露出幾分奇詭的笑容,淡淡說道:「可本宮怎麼聽說,你最近跑戶部跑得挺勤啊。」

    此話一出,氣氛頓時就變僵了,連帶著趙弘潤都忍不住瞧了一眼雍王弘譽。

    『二皇兄的目標……是戶部麼?』

    對此趙弘潤並不覺得意外。

    畢竟尚書省六部官署中,吏部曾經的地位最為超然,掌握著大魏官員的舉薦、委任、陞遷、貶黜等大權,儼然是六部之首。

    而繼吏部之後,便屬戶部這個官署最為緊要,畢竟戶部掌管著整個大魏的錢糧收支,有時候很多府衙官署都得看戶部官員的臉色。

    因此倒也不奇怪有心問鼎九五的雍王弘譽會想方設法地在戶部動腦筋。

    「呵呵呵。」

    一陣短暫的冷寂過後,雍王弘譽的幾聲輕笑打破了僵局:「太子誤會了……那不是去年地方上的賦稅已經上呈到戶部了嘛,皇弟也是聽說這些日子戶部的那些大人們忙得不可開交,心中想著皇弟是否能幫上些什麼,因此就過去瞅了瞅……終歸大魏乃我姬氏趙姓一族的祖宗基業,弘譽身為皇子,理當獻一份綿薄之力。」

    明明是一套冠冕堂皇的開脫之詞,但奇怪地是從雍王弘譽的嘴裡說出來,卻不乏幾分可信度。

    至少太子弘禮抓不到什麼把柄,只好怏怏地說了句:「即便如此,你出入戶部也是名不正言不順……日後少去戶部吧,免得朝中大人們參你僭越之過。」

    雍王弘譽聞言笑著說道:「是。……太子的教導,皇弟銘記於心。」

    這時,太子弘禮才將目光投向趙弘潤。

    看得出來,這位太子殿下對趙弘潤是有幾分怨憤的,畢竟在大半個月前,在那場還是由吏部所主持的科試中,這位太子殿下明明已經遣宗衛示意過自己這位八弟,叫他莫要再幹涉吏部的內務,可沒想到趙弘潤絲毫未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照查不誤。

    這下好了,夫子廟第三日科試出現百餘份雷同卷的重大舞弊案事發了,包括主考官羅文忠在內的十七名考官全部下獄,直到今日,天子新設的御史監還在查這件事。

    新投太子的吏部文選司郎官羅文忠固然逃不過瀆職之罪,因為他是主考官,科場內出現如此駭人聽聞的舞弊案,就算趙弘潤不再落井下石,羅文忠也逃不過被削官的命運。

    這不,關於主考官羅文忠的懲處已經由御史監下達了,削官貶職,直接貶到不入流的小吏,跟趙弘潤之前所估計的沒有多大差別。

    其子羅嶸也因為其父犯了瀆職之罪的關係,被負責重舉科試的禮部給摘除了,連重考都免了,硬生生白費三年光陰。

    當然了,這並不是最關鍵的,關鍵的是,吏部考功司司郎范肅,那位心向他太子弘禮的吏部郎官,太子也保不住他。

    在御史監的嚴查下,范肅被指罪收受賄賂、考場舞弊、知法枉法等數條重罪,不出差錯的話,這一支算是廢了,十有**會被發配邊疆充作囚軍。

    而失去了范肅,誰充當掮客,替這位太子殿下拉攏吏部四司的官員?難不成他太子弘禮親自出馬?

    一想到這件事太子弘禮就一肚子的火。

    事到如今,太子弘禮已有些後悔了,早知如此,還不如就聽宗衛馮述的勸告,捨棄掉羅文忠。

    相信若是當時他肯放棄羅文忠,並示意范肅配合老八的徹查,老八也不至於會將整個科試都搗爛。

    可後悔歸後悔,太子弘禮對自己這位八皇弟的怨憤卻是絲毫未減,畢竟後者是他明確表明了態度後,仍舊將科場舞弊案給翻了出來。

    太子弘禮甚至懷疑,科場內那百餘份雷同的文章,就是他這位年幼的八皇弟給弄出來的,畢竟范肅等人絕不可能傻得做出那樣的事。

    「弘潤,據本宮所知,你上月因事受罰於宗府……你那時究竟犯了什麼過錯啊?」

    太子淡淡地問道。

    事實上,因為宗府出於保護皇子隱秘的事,並且天子也刻意壓制這件事,以至於宮內只曉得趙弘潤犯了事被抓到宗府裡關了七日,但卻不知究竟是因為什麼事。

    儘管那時趙弘潤只是遭人陷害,可如今太子弘禮當面揭瘡疤,趙弘潤心中難免也有些不痛快。

    「太子殿下問這個做什麼?」

    太子弘禮臉上表情一冷,沉聲說道:「本宮只是納悶,上月你因事受罰於宗府,可仍不思悔改,厭學好玩、不學無術……身為姬趙宗族嫡系,你難道就不知羞麼?」

    『瑪德你管的也太寬了吧?』

    趙弘潤的面色有些難看了。

    畢竟這裡不光只有他們三兄弟與心腹宗衛們,要知道太子弘禮身後跟著一幫東宮的少傅、講師、幕臣們,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隨同的小太監。

    儘管長兄的確有規教幼弟的職責與義務,可那是在私底下,如今太子弘禮當著這些人的面數落趙弘潤的不是,這意思很明顯。

    純粹就是看到趙弘潤與雍王弘譽走在一起,心中憤慨,新仇舊恨堆到了一起,不吐不快。

    趙弘潤的面色頓時就拉下來了,可就在這時,雍王弘譽卻暗中拉了他一把,旋即笑呵呵地對太子弘禮說道:「太子說的是,不過皇弟相信弘潤會有所改變的。對吧,弘潤?」

    『……』

    趙弘潤皺眉望了一眼雍王弘譽,冷著臉,不置與否。

    「哼!」太子弘禮見此心中更加不喜,冷哼了一聲,自顧自帶著一大票人徑直前往垂拱殿了。

    面無表情地瞅著這幫人離去時的背影,趙弘潤揮手掙脫了雍王弘譽暗中拉著他衣袖的手,不高興地說道:「雍王殿下此舉,可不怎麼厚道啊!」

    「唔?不是二皇兄麼?」雍王笑呵呵地回道。

    聽了這句笑侃,趙弘潤面色愈加難看了,正要發作,卻見雍王弘譽竟拱手朝他行了一禮,致歉道:「好罷,是為兄做地過了,為兄向你陪個不是。」

    見這位二皇兄竟然向自己賠禮道歉,趙弘潤意外之餘面色稍稍好看了許多:「方才雍王殿下說在等我,莫非就是為了方才之事?」

    「呵呵呵。」雍王笑了笑,回顧趙弘潤說道:「倘若為兄說此事只是巧合,弘潤你信或不信?」

    『巧合?這尼瑪也太巧了吧?不過……』

    趙弘潤在心中分析著,理智告訴他,雍王不可能將他的出現與東宮太子弘禮的出現算地這麼巧,畢竟他本來根本就不打算來垂拱殿向他父皇請安的。退一步說,就算雍王猜到了他會幾時出現,難道還能猜到東宮太子幾時出現?這幾率太小了!

    但若說是純粹巧合吧,這也的確太巧了,巧得明知不可能還是會讓人懷疑是雍王故意安排的。

    「為兄的運氣素來都不錯,有時候為兄甚至詫異地感覺,彷彿這上天都是站在為兄這邊的。」雍王弘譽望了一眼趙弘潤,微笑著說道:「說實話,弘潤,為兄並沒有在等你。當時為兄只是突發奇想,想知道是否會在這裡碰到你,結果碰到了……碰到你之後為兄又在想,此時若是東宮太子與你我碰面,那場面或許會對為兄有利,結果,東宮太子也出現了。……就是這麼回事。」

    聽著雍王那平淡無奇的說辭,趙弘潤隱隱感覺頭皮有些發麻,心說這運氣也太玄了。

    而這時,雍王弘譽一句自嘲的感慨讓他聽得心中一愣。

    「為兄的運氣一向奇佳,唯獨一件事……那便是他比我早生了片刻,順理成章成為了太子。」

    負背雙手站在走廊中,雍王弘譽幽幽地嘆了口氣。

    『……』

    趙弘潤抬頭望了一眼這位二皇兄。

    這件事他聽說過。

    據宮內的傳言說,太子弘禮與二皇子雍王弘譽,雖然生母分別是王皇后與施貴妃,但他倆卻是同年同月同日不同時所生的兄弟。

    弘禮早生片刻成為太子儲君,弘譽晚生片刻淪為普通皇子。

    他倆的孽緣,自出生之日便已糾纏不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8 08:17 PM

第五十四章:太子與雍王(三)

    在大魏宮廷眾皇子中,就數太子弘禮與雍王弘譽的孽緣最是傳奇。

    曾經,他倆的母妃,王氏與施氏,據說是同時被召入宮中的妃子。甚至於,據說當年王氏與施氏還是關係極好的異姓姐妹,齊心合力地抗拒來自宮內其餘嬪妃的打壓,相互扶持,終於從無足輕重的美人一步步登上嬪妃的位置。

    期間,大魏天子對她倆的寵愛也難分上下。

    更巧的是,她倆幾乎又是在同一段日子裡身懷有孕,並且在十月懷胎之後,在同年同月同日不同時生下了太子弘禮與雍王弘譽。

    據謠傳,二人的誕辰,間隔不超過半個時辰。

    可就是這微不足道的半個時辰的差距,使得二人的身份地位差距懸殊,弘禮早生片刻貴為太子,其母王氏亦母憑子貴在隨後的日子裡登上皇后的寶座,母儀天下;而弘譽卻因為晚生了片刻,失去了太子與長皇子的殊榮。

    那段時期,也不知怎麼著,王氏與施氏姐妹倆反目成仇,連帶著太子弘禮與雍王弘譽初生之時就彷彿成為了此生的宿敵,彼此對立。

    哪怕是時隔二十五年,依然如此。

    並且,愈演愈烈。

    平心而論,趙弘潤一點也不想被他們牽扯,可事實證明,有些時候,哪怕你不主動找麻煩,麻煩也會來找你。

    這不,僅僅只是在宮內的迴廊碰到了雍王弘譽,與他聊了幾句,就偏偏遇到了東宮太子弘禮,簡直是匪夷所思。

    不過事已至此,趙弘潤也不想再深究什麼了,畢竟雍王已主動向他賠禮道歉過,再繼續追究,反而成了他趙弘潤的不是了。

    「二皇兄想當天子?」

    「啊。」

    這簡單的對話,讓跟在趙弘潤身後的沈彧等宗衛們下意識地縮了縮腦袋。

    他們十分震驚,這位雍王殿下竟然在宮內直言不諱對皇位的熱誠。相比之下,雍王弘譽身後的那十名宗衛就鎮定地多,從始至終面無表情。

    『他……直接就認了?』

    別說沈彧等人感到震驚,就連趙弘潤的臉上也露出幾分錯愕。

    雖然眾皇子中有不少人對皇位的滿腹熱誠,可是在皇宮內,膽敢直言不諱承認此事的,趙弘潤那是從未聽說過。

    「弘潤似乎很吃驚?」雍王停下腳步望了一眼趙弘潤,笑著說道:「難道弘潤你不覺得,為兄比他更適合成為大魏之主麼?」

    『喔喔……直接稱呼東宮太子為「他」麼?』

    趙弘潤心中暗呼一聲,臉上卻沒有表露,似笑非笑地問道:「二皇兄看來很自負啊。」

    「並非自負,而是從容。」更正了趙弘潤的話,雍王弘譽眼中閃過幾絲難以捉摸的複雜神色,淡淡說道:「我太瞭解他了……或許他也挺瞭解我,但絕沒有我瞭解他那麼透徹。」

    「那不錯。」趙弘潤敷衍般地說道。

    對於趙弘潤的敷衍,雍王絲毫不以為意。

    忽然,他轉過頭來問道:「弘潤,你聽說過蔡渙麼?」

    「那是何人?」

    雍王詭異地笑了笑:「吏部文選司司郎,被你所坑害的十七名吏部監考官之一。……東宮一直在拉攏他,可他卻是我的人。」

    「……」趙弘潤下意識地就停下了腳步,神色陰晴不定地看著雍王弘譽。

    彷彿是猜到了他的心思,雍王笑著說道:「放心吧,為兄可不是東宮,分得清孰輕孰重,蔡渙,為兄會盡力撈他,不過他聽命於為兄,以往也跟著那范肅做了不少枉法之事,能否將他從大理寺的監牢撈出來官復原職,我也沒多少把握……可即便如此,為兄還是不會怪你,因為我分得清孰輕孰重。」

    趙弘潤深深望了一眼雍王:「二皇兄是在拉攏我麼?」

    「啊,是啊。……自那日文德殿起,為兄就一直在關注你。為兄以為,弘潤你絕非像你表露的那般頑劣不成器,否則父皇與六弟又怎會對你另眼相看?」

    「呵。」趙弘潤淡淡笑道:「承蒙二皇兄錯愛,可惜弘潤對諸位皇兄的爭鬥絲毫不感興趣。」

    「哦?為兄還以為弘潤會助我一臂之力的。」

    「何以見得?」瞧著這位二皇兄信誓旦旦的表情,趙弘潤樂了。

    只見雍王弘譽望著趙弘潤正色說道:「因為我比他更適合成為大魏天子,我有自信使大魏更加富強。」

    「那與我何干?」

    雍王笑了笑,隨即眯了眯眼,低聲說道:「大魏越是富強,弘潤你這個日後的盛世閒王,那時也就當得愈發安穩,不是麼?」

    『……』

    趙弘潤聞言心中微驚,不由地抬頭望了一眼這位二皇兄。

    「從吏部科試一事,就能看出東宮不會是一個善待兄弟的最佳選擇……在這一點上,為兄比他要可靠地多。」說著,雍王弘譽拍了拍趙弘潤的肩膀,低頭在他耳邊低聲說道:「考慮一下吧,留給我們的時日並不多了。」

    說罷,雍王弘譽朝著沈彧等宗衛點點頭打了聲招呼,便帶著自己十名宗衛先行一步離開了。

    只留下趙弘潤一人尚站在迴廊中,皺眉思忖著。

    「殿下……」沈彧等宗衛圍了上來。

    趙弘潤揮揮手示意他們別說話,自顧自站在迴廊中,一邊望著庭院裡的景緻,一邊思忖著。

    良久,他低聲說道:「沈彧,你去查查二皇兄的底。」

    『二皇兄的底……而不是雍王?』

    沈彧一愣,旋即便猜到自家殿下顯然有些被說動了。

    的確,趙弘潤的確是被說動了,至少已被說動了一部分。

    畢竟那是來自雍王的承諾,儘管只是口頭承諾,說不好日後究竟會怎樣,但是在今時今日,這的確是一個非常誘人的承諾。

    單單對於趙弘潤來說。

    當然了,這並不表示趙弘潤就會站在雍王弘譽這邊,他要先查一查這位二皇兄的底,看看他平日裡為人處世如何,又是否做過什麼對以公謀私的事,從而判斷這位二皇兄的為人。

    但不管怎麼說,在太子弘禮與雍王弘譽兩者之間,趙弘潤已稍稍地偏向後者。

    「會不會使得雍王殿下不高興?」

    宗衛穆青猶豫地問道。

    趙弘潤搖了搖頭:「去查吧,光明正大地查。……二皇兄非但不會阻止,反而會配合你等,除非他的為人並不像他所說的那樣……」

    「是!」

    沈彧帶著幾名宗衛離開了,而趙弘潤則領著穆青、呂牧等人朝垂拱殿而去。

    等到他到了垂拱殿時,其餘皇子們早就到了,眾皇子一起向天子行父子叩拜大禮。

    一年到頭,也就在這種時候,大魏天子對待皇子們的態度是一致的,並不會差別對待,他對每一名皇子都說了一番鼓勵的話。

    不過趙弘潤總感覺天子在鼓勵他的時候,彷彿有種惡意滿滿的錯覺。

    比如那句『再接再厲』、『挫而不餒』,簡直就是在隱射他目前一勝兩負的事實,氣地趙弘潤暗暗咬牙切齒。

    在此之後,眾皇子便散了,各自到後宮拜見他們的母妃,而趙弘潤與弟弟弘宣也離開垂拱殿,前往凝香宮。

    此時沈淑妃已在寢宮梳妝打扮完畢,等著自己兩個兒子。

    不得不說,往年因為並不受寵的關係,沈淑妃的日子也是過得較為窘迫拮據,都舍不得花銀子在尚功局裁縫新衣裳,將攢下來的銀子塞給兩個兒子。而如今沈淑妃在天子心中的地位也逐漸提高,以至於不必額外花銀子,天子也會叫尚功局為她縫製新衣,畢竟沈淑妃宮中的衣裳數量的確少得可憐,根本難比宮中的嬪妃們。

    而今日穿上了新制的衣裳,略顯蒼白的面頰上也擦上些胭脂,非但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許多,更添幾分韻味。

    吩咐了凝香宮的宮女們幾句,沈淑妃便帶著貼身宮女小桃,在兩個兒子弘潤、弘宣的陪伴下,往文德殿而去。

    端陽日的天子家宴,按照慣例設在文德殿的前殿,時間是未時,不過一般赴宴的皇子、后妃們會提早些許時間,在午時兩三刻就到殿中,免得到的時間比天子還晚,被指責為不尊禮法。

    說起來,端陽日的天子家宴,也並非是所有的嬪妃都有資格赴宴,或都願意赴宴,有些不受待見的妃子,內侍監是不會去通知的,比如那位陳淑嬡,此女目前簡直跟被打入冷宮沒有多大差別。

    還有一些嬪妃、妃子,則是因為無出,即沒有為天子生下一兒半女的關係,識相地沒有來湊熱鬧。

    因此簡單點說,端陽日所謂的天子家宴,純粹就是天子的子女們,以及這些皇子、公主的母妃相聚於一宴的筵席。雖然並不是說無出的妃子就不許來赴宴,但是較真來說,無出的妃子在這個筵席中終難免會產生一種「肚不如人」的挫敗感,因此大多數情況下她們都是以稱病作為藉口缺席,免得看著別人的兒子女兒自己眼紅。

    因為是家宴,因此席位的擺設與一般筵席有些不同。

    首先天子的席位安置在比較靠近中央的位置,正對著大殿的出入口。旁邊,是皇后王氏的席位。而在天子席位的後方,呈扇形擺著一張張的案几,那是眾妃子的席位。

    而在天子席位的正對面,呈半圓形擺放著九張案几,分別對應九名皇子。居中的是東宮太子的席位,其餘皇子按順序排列左右。

    而在這九張皇子席位的之後,也呈扇形地安置著一張張的案几,那是皇子們的宗衛、伴臣、心腹的席位,每位皇子大概是三到四個名額,可能由像沈彧、呂牧這種宗衛的衛長陪席,也有可能伴臣、心腹幕僚等等,看每位皇子自己的考量。

    公主們的席位在兩側,緊挨著嬪妃們的席位,由此不難看出,宮廷內的公主地位與皇子根本不能比。

    而在皇子陪席的後方,還有各十幾張席位分別安置在兩側,那是天子特意邀請宮學、宗學、以及東宮陪讀臣子們的席位,畢竟端陽家宴並不單單只是吃頓飯就就算完,天子也會考測一下子女們的才學。

    因此,對於那些位或取悅天子、或爭奪皇位野心的皇子們來說,端陽家宴,其實就是一場戰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9 08:06 PM

第五十五章:家宴

    「陛下到。」

    未時左右,隨著大太監童憲走入殿內一聲尖著嗓子的唱報,早已在文德殿內的后妃、皇子、公主們,在皇后王氏的引導下紛紛行禮,恭迎天子。

    「都平身罷。」

    大魏天子趙元偲揮揮手笑著,一邊走向天子席位,一邊示意眾人起身就座。

    不過按照規矩,只有等這位大魏天子入座之後,其餘人才能入座。

    終於,天子在那面朝眾皇子、面朝前殿的位置坐下了,這時嬪妃、皇子、公主們才紛紛入座。

    平心而論,趙弘潤並不喜歡參加這種所謂的家宴,在他心目中,家宴的成員應該都是至親,比如沈淑妃、九皇子弘宣,唔,蘇姑娘也是可以邀請的,還有六皇子趙弘昭,至於大魏天子嘛,他愛來不來。

    而眼前的這種家宴,充斥著太多太多的陌生人,毫無所謂「家」的氛圍,趙弘潤並不喜歡。

    你瞧,沈淑妃與九皇子弘宣,這兩位趙弘潤心目中最重要的家人,席位被安置地離他遠遠的。沈淑妃的席位安置在天子之後的眾嬪妃中,而九皇子弘宣,更是被安置在皇子席位的另外一側,弄得趙弘潤想跟弟弟說兩句話都沒機會。

    反而是趙弘潤身後陪席中的衛驕、高括、周朴三人神情激動。

    能不激動麼?這可是大魏天子所設的家宴,京中有多少權貴做夢都想赴宴卻苦於沒有機會。

    每當在這個時候,他們都會忍不住暗自慶幸自己宗衛的身份,因為憑藉著與皇子的關係,宗衛們十有八九都能參加這種場合,唔,雖然名額不多,需要十名宗衛抽籤抓鬮決定。

    天子入座之後,說了幾句感慨的話,大意就是希望家中和睦這類的祝願與鼓勵之詞,而在此期間,趙弘潤終於醒悟了雍王弘譽口中那句『時日不多』究竟是什麼意思。

    原來,是東宮太子妃李氏領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兒向天子請安,那小傢伙還當眾表演吟詩,童音脆響,博得天子哈哈大笑,喜不勝喜。

    「皇兄,永律幾歲了?」

    趙弘潤低聲詢問著在他左手側的六皇子趙弘昭。他口中的『永律』,便是此刻在天子身邊的小童,東宮太子弘禮之子,也就是皇長孫,趙弘潤這輩皇子們的小侄兒。

    由於大魏對於嫡系的子嗣問題看得比較重,因此歷代東宮太子往往在弱冠前便有子嗣,以確保皇室正統的傳承理念,而其餘皇子則沒有這個硬性要求。

    「永律啊?」六皇子弘昭算了算,低聲回道:「六七歲了吧?七歲……對,七歲。」

    『七歲……也就是說過了今年就八歲了,可以入宮學了……』

    趙弘潤默默地思忖著。

    在宮廷內,滿八歲的皇子與皇孫就可以被視為一個「小大人」了,一來早夭的可能在這個歲數已減至最低,二來也可以按照要求培育其才學,並遣培年輕的宗衛。

    無論是其餘皇子們還是趙弘潤,都是這麼走過來的。

    換句話說,等待那位小侄兒到了八歲,正式入了宮學,那麼像雍王弘譽這些位有爭奪皇位野心的皇子們,他們的壓力就更大了,因為到那時候,他們的對手就不單單只是太子弘禮了,還得加上太子弘禮的長子,皇長孫永律。

    因為不能確保,天子是否會因為疼愛、偏愛這位皇長孫永律,而將皇位傳給東宮太子。

    照這麼想,雍王等人的時日的確不多了,隨著這位皇長孫逐漸受到天子的重視,他們的日子會越來越不好過。

    這不,眼瞅著天子笑呵呵地將皇長孫永律攬在懷裡,要他同坐於一席,除了太子弘禮面帶笑容外,其餘四位有心爭奪皇位的皇子們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強。

    這時,在大太監童憲的示意下,尚膳局的小太監們已紛紛端著菜餚上來了,不可否認那些噴香的菜餚,趙弘潤對其的興趣要遠比他觀察皇子們更感興趣。

    在他眼裡,今日的所謂家宴他權當就是白吃一頓飯。

    在用飯時,天子與自己的兒子們開始語言上的交流。雖然古人有著「食不言」的規矩,但這句話的本意指的是不能夠在吃東西的時候說話,即一邊咀嚼一邊說話,這樣不禮貌。並不是指,不能夠在吃飯的時候說話。

    相反地,在用飯時全家說話交流,這是歷來的傳統,尤其是對於不容易湊到一起的家庭來說。

    倘若連用飯的時候都沒有什麼話可說,相信這個家庭在別的時候,也幾乎沒有什麼交流的機會了。

    好比此刻的趙弘潤,他就是一門心思地吃肉、吃魚、啃豬蹄,除了時而跟左手側的六皇兄趙弘昭低聲聊幾句外,並沒有心思插入到天子的遊戲中去。

    哦,所謂天子的遊戲,其實就是天子叫中書省的三位大臣們想了一些謎語,此時在家宴中叫童憲念出來,讓眾皇子與眾公主們猜,若是猜對了,會有一些精緻的小玩意作為獎勵。

    皇子們的獎勵是玉製的帶鉤(掛玉珮的)、玉珮等等,而對於公主們的獎勵則是玉鐲、玉簪之類的。

    純粹就是活躍筵席氣氛的小遊戲。

    但不可否認眾皇子、公主們對此頗有興致。當然了,或許那些公主們所在意的是那些製作精緻的玉器,不過對於一些有野心問鼎九五天子寶座的皇子們來說,他們更在意的是能否在其父皇面前頻頻露臉,討得天子的歡心。

    數來數去,恐怕也只有趙弘潤自顧自吃菜飲果酒,彷彿與殿內的其他人都格格不入。

    因為純粹就是活躍筵席氣氛的謎語,並且還要照顧到文采相對薄弱的公主們,因此,中書省的三位大臣所想出的謎語都相對比較簡單,偶爾才會有一兩個比較難一點的。

    比如『左邊一千不足、右邊一萬有餘』。

    幾乎是在童憲剛剛唸完,趙弘潤在心中便猜到了謎底。

    「仿。」六皇子弘昭猜對了首個謎語。

    猜對了首個謎語,從一名小太監手中接過了一枚玉珮的小獎勵,這位麒麟兒也就自顧自飲酒不再參與之後的猜謎了。

    雨露同沾嘛,總不能他一個人就把所有的謎都給猜中了吧?

    而趙弘潤則是連一個謎語都懶得猜,畢竟那些獎勵的小玩意一看就曉得是出自宮廷內的,他也不能拿出去賣了換銀子,既然如此要那些玩意做什麼?

    「話別之後棄前嫌。」

    「謙。」

    「作品別具一格。」

    「呂。」

    「莊家欠收。」

    「秒。」

    「指東道西。」

    「詣。」

    「爭先入川」

    「色。」

    在趙弘潤與趙弘昭兩位皇子主動相讓的情況下,其餘皇子、公主們均有不少收穫,既得了小獎勵又能被天子誇讚,許多人的臉上都不由地露出了喜悅之色。

    就唯獨趙弘潤格格不入,他不像六皇子趙弘昭那樣只是面帶微笑地徐徐飲酒,一看就曉得是相讓諸位皇兄皇弟、皇姐皇妹的,他就是自顧自地吃東西,彷彿連聽那些謎語的興趣都沒有。

    見此,天子又好氣又好笑,他固然曉得這些簡單的謎語是難不倒這位才智媲美麒麟兒趙弘昭的八皇子的,但是趙弘潤如此不給面子的舉動,這讓天子稍稍有些不高興。

    「弘潤,你為何不猜呢?」

    天子抬手示意童憲暫時停止出題,開口詢問趙弘潤道。

    此言一出,殿內許多嬪妃、皇子、公主們皆下意識地望向了趙弘潤。

    要知道往年趙弘潤也是像這樣與眾人格格不入,然而天子卻從未開口問及過,可是今日,天子卻主動問起,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天子不同以往,已對這位皇子逐漸看重起來。

    「弘潤,你也試試吧……莫要掃興。」

    六皇子趙弘昭用眼神示意著右手席中的八弟,他固然明白這些謎語既然難不住他,自然也難不住身旁的這位八弟,但問題是,他這位八弟素來性子乖僻,難保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可能是因為上一回在天子手中敗地啞口無言的關係吧,趙弘潤對於他那位父皇多少也已有些敬重,倒也沒說什麼,只是抬手朝大太監童憲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童憲會意,笑著出題道:「站於一旁請莫要言語。」

    話音剛落,趙弘潤這邊便已給出了答案:「靖。」

    『答得好快啊……』

    殿內眾人心中都有些驚訝,就連六皇子趙弘昭眼中也露出幾許驚喜之色,畢竟趙弘潤想出答案的速度絲毫不亞於他,足以稱得上是才思敏捷。

    「恭喜八殿下。」

    童憲照舊還是那個說辭,同時示意身後的小太監向趙弘潤送到一隻精緻的玉鉤。

    趙弘潤拿起玉鉤瞅了瞅,見成色絕佳,遂拉住那個小太監,低聲說道:「去,給我換個鐲子。」

    小太監疑惑地望了一眼這位八殿下,倒也不敢說什麼,連忙拿著玉鉤去換了一個鐲子,送到趙弘潤手裡。

    「是打算送給沈淑妃麼?」六皇子弘昭好奇地低聲問道。

    「啊……呃,是啊。」趙弘潤聞言一愣,表情不禁有些尷尬,因為他方才心中所想的可是那位與他有過肌膚之親的蘇姑娘,還真沒想到他母妃。

    趙弘昭詫異地望著趙弘潤臉上的表情,心中有些納悶,不過倒也沒有細想。

    而天子見自己這個兒子如此識趣,心裡也高興,倒也沒有再挑什麼刺,但不可否認,天子方才主動問及趙弘潤的事,已被有些人瞧在眼裡。

    比如東宮太子弘禮,他心裡就不怎麼高興。

    畢竟在他看來,他這個八弟儼然已有跡象跟雍王弘譽走得很近,並且上回在科試中還壞了他的好事。

    這口氣,東宮太子嚥不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9 08:10 PM

第五十六章:反制

    猜謎的小遊戲很快就結束了,九名皇子們在各自都答對了一題後,均不再繼續答題,將機會讓給了那些公主們。

    畢竟這些謎大部分過於簡單,若是答得太多,反而顯得吃相難看,容易惹來旁人的詬病。

    與其如此,還不如大度地讓給那些公主們,也顯得自己胸襟豁達。

    想想也是,連麒麟兒趙弘昭都主動退出了,其餘皇子又怎麼好意思一而再地去搶答那些謎語呢?難道他們自詡比趙弘昭還要有才華?莫說別人不信,就連他們自己也不信。

    在皇子們的相讓下,諸位公主們可以說是滿載而歸,玉鐲、玉簪等飾物都得了不少。

    唯有一位公主只是像皇子們那樣,只答對了一題便不再繼續。

    『是她……』

    趙弘潤側目瞧了一眼那位公主,神色稍稍顯得有些怪異。

    可能是注意到了趙弘潤的目光,那位公主亦疑惑地轉過視線來。

    見此,趙弘潤慌忙低頭假裝飲酒。

    而這時,左側席中的六皇子趙弘昭低聲咳嗽了一聲,用眼神頻頻示意趙弘潤。

    『什麼事?』

    趙弘潤疑惑地望向這位六皇兄,卻見這位六皇兄用眼神示意他往中間看。

    趙弘潤納悶地轉頭望向中間席位,這才皺眉發現,東宮太子弘禮正在向天子數落他的不是。

    「……因此皇兒覺得,應當肩負起教導皇弟的義務。皇兒希望父皇能使八弟到我東宮學習,我東宮的少傅講師們皆是飽學之士,相信八弟在他們的教導下,必定會有改善。」

    趙弘潤由於在暗暗關注那位公主的關係,並沒有注意太子弘禮全部的話,但是僅僅這後半段,已足以使他皺眉。

    他沒有聽完整,可天子卻聽完整了。

    天子稍稍皺了皺眉,忽然見趙弘潤也轉頭望向東宮太子,遂開口問道:「弘潤,你皇長兄說你最近愈加頑劣,更被宗府責罰,要叫你到他東宮去學習,由東宮的少傅、講師們教你,你意下如何?」

    「……」趙弘潤聞言不禁皺了皺眉。

    『瑪德,這是給我上眼藥麼?』

    趙弘潤面無表情地望了一眼東宮太子弘禮,其實根本不必六皇兄趙弘昭此時的搖頭暗示,他也明白這會兒斷然拒絕會對他不利。

    畢竟太子弘禮說得很漂亮,用『身為皇長子卻沒有擔負起教導皇弟』,為此『心中有愧』的這套說辭來堵他的嘴,要是這會兒他趙弘潤仍然執意拒絕太子的「好意」,無疑便坐視了「不學無術」的頑劣之過。

    可若是答應下來,那就意味著,他日後恐怕沒有什麼機會再出宮玩耍了。不管那位東宮太子出於什麼目的叫他到東宮入學,他都不會再像眼下這麼自由。

    「那就這麼決定了吧。」

    見趙弘潤冷著臉不說話,天子替他決定了下來。

    「多謝父皇,皇兒定會好好教導弘潤的。」

    太子弘禮亦滿意地坐了下來。

    在他右手側的席中,雍王弘譽側目瞧了一眼太子弘禮,神色稍稍有些凝重。

    毋庸置疑,這是東宮太子敲山震虎的意圖:你不是要拉攏八弟麼,我直接將其拉到我東宮學堂裡去,一來可以作為敲打警告,二來還有機會引導拉攏,總之,無論如何都不會叫你如願。

    這便是太子弘禮望向雍王的眼神中所表達的意思。

    而對此,雍王弘譽也沒有什麼辦法,畢竟太子弘禮那一套說辭的確漂亮,他找不到可以反駁的漏洞。

    只是苦了趙弘潤,淪為了太子與雍王暗鬥中的犧牲。

    這不,趙弘潤的面色已變得難看至極。

    如果說之前只是稍稍偏向雍王弘譽,那麼眼下,趙弘潤已對太子弘禮充滿敵意,畢竟後者已對他造成阻礙。

    要知道,為了出宮的自由,趙弘潤甚至有膽量與他的父皇作對,如今太子弘禮藉著說辭的便宜,阻礙了他出宮享受自由的事,那麼,太子弘禮在趙弘潤眼中就是敵人。

    而瞧著這第八個兒子滿臉寒霜地在那一杯一杯地飲果酒,天子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眼神在太子弘禮與雍王弘譽臉上掃過。

    『太子……失計較了。』

    天子暗暗地嘆了口氣。

    在天子看來,別看此刻趙弘潤毫無表示,但這並不代表此子認慫了,根據天子對這個兒子的瞭解,此時的趙弘潤儼然便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十有**正在考慮著反制的手段,就如同當初反抗他這位父皇時一樣。

    不過對於東宮太子這一手段,天子還是比較認可的,畢竟那是在規矩內的手段,的確很高明。前提是,東宮太子真得有能壓制那位八皇子趙弘潤的心智與手段。

    倘若換做其餘皇子,天子也不好評價,但是對於這位八皇子趙弘潤,說實話天子並不看好太子的這個手段,他甚至已經做好準備,那個素來頑劣的八子弘潤,有朝一日會將整個東宮都攪地天翻地覆。

    然而隨後的事實證明,即便如此,天子還是小看了他第八個兒子。

    家宴仍舊繼續著,彷彿東宮太子向八皇子趙弘潤髮難的事並不曾發生過一樣。

    酒過三巡的時候,便是諸皇子向天子展示他們最近成果的時候。

    首先,最富期待的六皇子趙弘昭在殿內吟賦了一首他針對今日端午家宴所提早準備的《宴賦》,辭藻精美一如既往地博得殿內眾人的眼球,就連天子亦頻頻誇讚。

    而其餘的皇子們雖然沒有這位麒麟兒的才智,但亦吟了幾首詩來助興,而趙弘潤那位年紀最小的胞弟弘宣,則是聲情並茂地吟了一首先人的辭賦,天子亦給予嘉獎。

    期間,趙弘潤依舊是面無表情,誰都看得出這位八皇子心情不佳。

    而這回,就連天子都沒有再主動問及,畢竟他也曉得這個兒子因為太子弘禮的發難,此刻正處於發作邊緣。

    終於,最後輪到了東宮太子的壓軸戲。

    只見東宮太子弘禮起身說道:「父皇,這些日子,皇兒與東宮的少傅大人以及諸位講師,在歷代聖賢言論聯的基礎上編了一本新書,請父皇過目。」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

    編寫新書?這是要立言?

    要知道儒學有『三立』之說,也就是『三不朽』,即『立德』、『立功』、『立言』,說白了,就是做人、做事、做學問,而其中『立言』對於當代的影響力最大,哪怕太子弘禮取了巧,借助了東宮少傅等人的智慧才編成這部書,但只要這部書發佈天下,太子的聲望立馬會達到頂峰。

    畢竟,並不是所有人寫的文章,都有資格稱為『書』的。

    這不,所有有心皇位的皇子們,他們的表情頓時變得極其難看,尤其是雍王弘譽。

    『他竟……編了書?』

    雍王弘譽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要知道一旦天子認可了東宮太子所編的書,在朝會中向臣子們炫耀,這部書立馬會變成當今大魏一股盛行的風向,到時候,東宮太子弘禮的聲望會達到巔峰,再不是他們能夠撼動。

    諸皇子們神色不定地瞧著陪席於太子的東宮少傅將那本新編的書恭敬地呈於天子案前。

    『這回,弘禮可是走在其餘兄弟之前了……』

    天子暗暗感慨著。

    平心而論,天子並不覺得太子弘禮的才智在眾兒中名列前茅,但不可否認東宮中有高明的臣子充當太子的智囊。

    這不,一本新書編成,太子的地位將難以撼動。

    「念。」天子用眼神示意著大太監童憲。

    頓時整個殿內鴉雀無聲,只聽到童憲尖聲嗓子唸著太子弘禮主導所編的新書。

    相比較出現在嬪妃席中與公主席中那些低聲的嘖嘖稱讚,雍王弘譽等人則是側耳仔細傾聽著,希望能從書中找出什麼漏洞,因為這將是他們唯一的反攻機會。

    但遺憾的是,既然太子有自信拿出這本新書,便有自信叫這幫兄弟挑不出刺來。

    『完了……』

    雍王弘譽與襄王弘璟萬念俱灰,因為方寸大亂的他們,根本就無法從書中挑出什麼刺來。

    而就在這時,殿內忽然響起一個異類的聲音。

    「等會!」

    「……」童憲的聲音戛然而止,不解地望向傳來聲音的地方。

    八皇子趙弘潤的席位。

    「為何打斷,弘潤?」天子皺眉問道,要知道他方才也在仔細傾聽。

    畢竟撇開皇子們的明爭暗鬥不談,自己的兒子能編成一本新書,這對於天子而言也是一種榮耀。

    在眾目睽睽之下,八皇子趙弘潤起身離席,徐徐走到童憲面前,在眾人不解的眼神中拿過後者手中的書,從頭到尾一頁一頁翻閱。

    他翻看地很快,儼然是一目十行,一閱便是一頁。

    大概過了一盞茶工夫後,他隨手將手中的書籍丟給童憲,滿臉不屑地譏諷道:「我就說怎麼聽得這麼耳熟呢,原來是太子殿下不知從哪找了一本書,就謊稱是新作……有這麼糊弄人的?」

    「弘潤,你莫信口開河!」東宮太子弘禮滿臉憤怒,要知道他們好不容易才將先人的言論彙編總結,寫成一本新書。

    天子抬手打斷了太子弘禮的話,皺眉問趙弘潤道:「你說這書並非是太子新作?」

    「對,此書乃無名氏所作。皇兒雖然頑劣,不過卻恰逢瞧過。」

    「……」天子深深地望了一眼趙弘潤,淡淡說道:「你有何證據?」

    只見趙弘潤惡意滿滿地掃了一眼滿臉憤怒的東宮太子,譏笑道:「請父皇給皇兒紙筆,皇兒將其默寫出來便是。」

    天子聞言雙眉一挑:「取紙筆來。」

    童憲當即命人在天子案几新設一案,案上擺上筆墨紙硯。

    見此,趙弘潤也不廢話,跪坐於席,取過筆來,在紙上默寫那本他所謂由無名氏所作的古書。

    他一邊寫,旁邊大太監童憲一邊對照手中由太子弘禮新編的書,看著看著,他臉上竟露出濃濃驚駭之色。

    「怎麼說?」天子低聲問道。

    只見童憲望了一眼依舊在奮筆疾書的趙弘潤,嚥了嚥唾沫艱難說道:「至今……一字未差!」

    「什麼?!」天子頓時為之動容,起身走到趙弘潤背後,睜大眼睛看著這個兒子默寫整部書。

    大概過了足足小半個時辰,趙弘潤寫完了最後一個字,起身將手中的毛筆隨手一丟。

    而此時,就連天子也看得目瞪口呆。

    因為趙弘潤所默寫的通篇,與太子弘禮所編的新書,儼然一字不差!

    這時,趙弘潤正負背雙手目視著滿臉驚愕的東宮太子,淡淡地冷笑著。

    「似這般竊先人之所,甚是令人不恥啊!……看來東宮的授業學士,不配當我的授師!」

    偌大的文德殿,頓時鴉雀無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30 07:27 PM

第57章:神乎其才

  『此子……竟有走馬觀碑、背碑覆局之才?!』

  捏著趙弘潤所默寫文章的紙張,大魏天子激動地雙手都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他並不覺得東宮太子弘禮有這個膽量,膽敢將先人的遺書竊為己用,並謊稱是新作。

  毋庸置疑,這的確是太子弘禮與東宮眾授師們集思廣益所編的新書。

  換而言之,八子趙弘潤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背下了這本書,並將其全部默寫下來,反誣太子弘禮竊取先人遺作。

  至於動機,無非就是報復太子方才耍手段叫其日後到東宮學習罷了。

  可儘管心知肚明,但是天子並不打算偏幫。

  之前,太子弘禮在規矩內耍手段坑害八皇子趙弘潤,如今,八皇子趙弘潤憑藉其神乎其神的天賦,反過來坑害太子弘禮,這都是在規矩之內的手段,因此,天子不會偏幫任何一人。

  『還是小瞧了這劣子……原以為他過些日子才有機會反制太子的……』

  不動聲色地瞧了一眼趙弘潤,天子心中感慨之餘,不由地替太子弘禮感到遺憾。

  天子很遺憾這個長子沒能真切看出其兄弟藏於浮誇之後的驚豔才華,以至於無端端樹立了一個棘手的敵人,連帶著原本可以一戰而定的『立言』良機,也被他兄弟破壞殆盡。

  這就叫機關算盡,反而錯失良機。

  「太子,對此你作何解釋?」

  天子語氣平淡地詢問著東宮太子。

  他並沒有用太嚴厲的語氣,因為他知道,這一回太子弘禮失去了太多的優勢,大到就連天子都忍不住為他感到惋惜。

  「什、什麼?」太子弘禮似乎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見此,天子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紙稿,重複說道:「你八弟弘潤已擺出了證據,指你所謂的新書,乃竊取先人無名氏所作,對此,你作何解釋?」

  太子還沒來得及開口,坐在陪席的太子少傅鄭析站了起來,驚聲說道:「陛下,這不可能啊,那的確是我等輔助太子殿下所編的新書啊!」

  「那為何朕的八兒弘潤,他所默寫的文章,與你等所編的新書一模一樣,不差一字呢?」儘管質問著這位太子少傅,但是天子的眼神中卻不免流露幾分憐憫。

  在這一回合,東宮所面對的敵人,實在是太過於厲害了!

  厲害到整個天下都不見得能找出這樣的奇才!

  「是……一定是八殿下背下了太子殿下的新書。」太子少傅鄭析指著趙弘潤急聲辯解道:「方才陛下也瞧見了,八殿下先翻閱了一遍太子殿下的新書,這才推說是由無名氏所作。……一定是這樣!」

  「嘿!」趙弘潤撇了撇嘴,不屑說道:「這位大人,不要說本殿下沒給你機會。同樣的時間,你背下來給本殿下看看。」

  「我……」太子少傅鄭析面色一陣青白。

  要知道趙弘潤方才翻閱太子弘禮的新書僅僅只有不到一盞茶的工夫,按照常理,在短短一盞茶的工夫內背下一本書,而且還要做到一字不差,這簡直就是不可能辦到的事。

  可問題是,只剩下這個解釋了,畢竟那本新書,的確是由他們這些宮學的授師輔佐太子弘禮所彙編的,一頁一行,一字一句,皆是經過他們深思熟慮的,哪裡是什麼竊取先人的遺作。

  「這位大人辦不到也不奇怪,畢竟這種事沒有誰能辦到……」說著,趙弘潤轉身面朝天子,拱手說道:「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是太子殿下竊先人遺作為己能。」

  「我沒有!」

  此時,太子弘禮似乎醒悟過來了,恨恨地盯著趙弘潤,拱手對天子說道:「父皇明鑑,這的確是皇兒與東宮諸位授師的新作啊。」

  『朕知道……但是,你自己種下的因果,朕也幫不了你。』

  天子憐憫地望著太子弘禮,淡淡說道:「那你如何解釋你皇弟所默寫的文章,與你所彙編的新書一字不差?」

  說罷,天子示意童憲將太子的新書以及趙弘潤所默寫的文,全部交給太子弘禮。

  『看看罷,希望你能明白,你此刻所面對的……究竟是怎樣的敵人。』

  天子默默地看著太子。

  太子弘禮一臉焦急地接過,仔細對照兩者,面色逐漸變得蒼白,大顆大顆的汗珠從他額頭冒了出來。

  「太子此舉,誠乃欺君吶!」雍王弘譽在旁不懷好意地落井下石。

  儘管臉上沒有表示,可是雍王心中卻在大笑。

  本以為太子弘禮這一本新書呈於天子,他們這些個有意皇位的皇子將不再有絲毫機會。可誰能想到,峰迴路轉,中途出現了一個攪局者,非但將太子弘禮的立言之事給攪和了,還讓太子背上了一個『竊文欺君』的罪名。

  這實在是……太令人敞快了!

  無論是雍王還是襄王,暗自慶幸之餘均在心中大笑。

  但凡有些眼界的,自然能猜到這其中的蹊蹺,為趙弘潤這素來頑劣不堪的兄弟竟深藏著這等神乎其才的能耐而感到震驚。

  也只有一些不明究竟的人,才會去納悶弘禮堂堂太子,怎麼會自甘墮落去竊取先人文章,還厚顏無恥地歸為自己的新書。

  「這……這……」

  通篇對照完畢,果然發現兩者一字不差,這回就輪到太子弘禮萬念俱灰了。

  他想不通,明明是他與東宮授師們辛辛苦苦彙編的新書,怎麼就變成了先人無名氏的遺作了。

  他不是沒有考慮過趙弘潤或許有背誦整本書的可能,問題是,這個假設實在太駭人聽聞,簡直就是不可能會發生的事。

  「若無法解釋,你就坐下吧。」天子好意地提醒道。

  方寸大亂的東宮太子,滿臉驚慌失措地坐回了自己席中,眼神猶死死盯著手中的新書與紙稿。

  見此,趙弘潤心中冷笑一聲,回身對天子拱手說道:「父皇,看太子殿下的神色,或許他也不知情……」

  『唔?這是要替太子說話?這劣子有這麼好心?』

  天子有些驚訝地聽著趙弘潤的解釋,不過片刻之後,他便認識到,他果然還是沒有看錯這個劣子的秉性。

  「……或許太子只是受到東宮授師的矇蔽呢!皇兒以為,或有可能是東宮的授師竊取先人遺作,矇蔽太子,似此等人,皇兒以為不應當擔任東宮授師之職!」

  『好傢伙!這是要將東宮身邊的心腹幕僚、陪臣全部瓦解麼?』

  天子眯了眯眼睛,為自己這第八個兒子的「凶狠報復」感到震驚。

  『罷了,終歸是這劣子贏了……』

  想到這裡,天子板著臉沉聲說道:「我兒所言極是。弘禮啊,你東宮的授師,朕擇日再幫你挑選吧。」

  「陛下!」太子少傅鄭析,以及其餘幾名坐在太子陪席中的東宮授師們慌忙跪倒在地,

  可眼瞅著天子淡然的眼神,太子少傅鄭析等人竟說不出懇求的話來。

  天子那淡然的眼神所表達的意思也很簡單:你們輸了。

  『高明!真是高明!』

  雍王弘譽在心中狂笑著。

  他聽那位八皇弟的前半句,還以為這位八弟是打算見好就收,賣太子一個人情。

  若真如此的話,雍王弘譽對趙弘潤的評價無疑會減低幾分:明明已得罪了太子,壞了他的立言大事,你還指望太子會因為你說幾句好話而輕饒你?

  可沒想到,趙弘潤撇清了太子的欺君之罪,卻是為了重重打擊東宮的智囊,直接將效力於東宮太子的那些幕僚、陪臣、授師驅逐出局。

  此舉在雍王看來相當高明,畢竟東宮太子終歸是皇長子、終歸是儲君,不至於因為這麼點事就被廢黜,與其對他落井下石,還不如將髒水潑在太子身邊的那些東宮智囊上,瓦解太子身邊的智囊班底。

  這簡直就是釜底抽薪!

  『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瞥了一眼魂不守舍的太子,雍王弘譽暗暗冷笑著。

  太子的立言大計,終在趙弘潤的蓄意破壞下淪為一場鬧劇,或有幾名皇子終於意識到,他們這位素來頑劣不堪的八弟,恐怕絕非所表現的那麼簡單。

  比如雍王弘譽,他想拉攏趙弘潤的想法變得愈加地強烈。

  「弘潤,你當真背下了一本書?」

  待趙弘潤回到自己的席位中時,就連六皇子弘昭都忍不住低聲詢問,畢竟那種事,就連他也辦不到。

  對此,趙弘潤當然矢口否認:「六皇兄說得哪裡話,弘潤是真的瞧過那本書。」

  「你猜愚兄會信你麼?」

  「信。」

  「再猜。」

  「……」趙弘潤翻了翻白眼。

  家宴仍舊繼續,一直到戌時前後,天子這才領著眾嬪妃、眾皇子、眾公主們前往高閣,眺望欣賞城內那遍佈大街小巷的綵燈。

  諸皇子、公主們陸續向天子告辭了,畢竟準確地說,這是屬於天子與其眾愛妃的時間。

  當然了,太子與已出閣的皇子們不在其列,畢竟他們在宮內陪伴天子的時間並不多,必須抓緊一切機會討得天子歡心,為爭奪皇位之事增磚添瓦。

  期間,六皇子趙弘昭小聲地暗示趙弘潤:「待會,雅風閣見。」

  望著這位六皇兄悄悄離開的背影,趙弘潤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畢竟他早就答應了這位六皇兄,待會要到他的雅風閣參加詩會,雖說他對此根本不感興趣。

  跟弟弟弘宣打了聲招呼,叫他照顧著點他倆的母妃沈淑妃,趙弘潤也悄悄地離開了。

  因為曉得六皇兄趙弘昭要在雅風閣準備一番,因此趙弘潤倒也不急著就去雅風閣,而是帶著衛驕、高括、周朴三人在宮內瞎逛。

  走著走著,趙弘潤路過一處庭院,他隱約瞧見有一襲白影坐在池子旁的一塊磨盤大的橢圓石頭上,出神地望著水池。

  趙弘潤仔細瞧了瞧,這才發現那一襲白影是他一位同父異母的皇姐,一位讓趙弘潤曾經好幾次在早晨醒來後感覺很是糟糕的公主。

  『是她?她在這裡做什麼?』

  猶豫了片刻,趙弘潤還是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31 12:52 AM

第58章:玉瓏公主

  『她……真的好美……』

  趙弘潤悄悄地站在這位玉瓏公主的身後,相隔一丈遠從側後方默默地望著她。

  玉朧,便是趙弘潤眼前這位玉瓏公主的封號,而她真正的閨名,就連趙弘潤也不清楚。

  但不可否認,這位玉瓏公主在趙弘潤的心中有著特殊的地位,唔,很糟糕的特殊地位。

  庭院很靜。

  美人很靜。

  趙弘潤的心,也逐漸靜了下來。

  彷彿有一股恬靜祥和的感覺,傳遍他的全身,好不舒爽。

  足足站了好一會,趙弘潤都不忍心打破這份寧靜祥和的氛圍,可若是要他此時轉身悄悄離去吧,他有些不甘心。

  掙紮了良久,趙弘潤輕輕咳嗽了一聲。

  「咳。」

  「……」彷彿正神遊天外的玉瓏公主聞聲轉過頭來,一張精緻美麗的臉龐上帶著幾許不解的困惑,靜靜地望著趙弘潤。

  望著那張曾經屢次出現在夢裡的精緻臉龐,趙弘潤沒來由地一陣心虛,心跳難免也有些加快。

  「嗨。」同樣居住於深宮的他,這還是第一次跟她打招呼。

  「……」玉瓏公主的臉上,困惑之色愈加濃了。

  很難想像,在蘇姑娘面前毫無拘束感、儼然一番大人氣度的趙弘潤,此刻竟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尷尬,臉龐也不受控制地傳來一陣灼熱。

  「我……我叫弘潤……」他結結巴巴地自我介紹道。

  可能是注意到了趙弘潤臉上的那份拘束,玉瓏公主微微一笑,紅唇輕啟,輕聲說道:「我知道。……你便是宮中盛傳的,最頑劣的皇子弘潤……」

  「呃……」趙弘潤不禁有些尷尬,望著玉瓏公主那甜美的笑容,第一次有種不知該說什麼的感覺。

  「找我有什麼事嗎?」玉瓏公主輕聲問道。

  趙弘潤有些窘迫地撓了撓額頭,訕訕說道:「我就是正巧路過這裡,看到皇姐坐在這邊,於是就過來打聲招呼。」

  「哦。」玉瓏公主露出了釋然的表情。

  見此,趙弘潤忍不住朝她走近了幾步,口中好奇問道:「皇姐為何一個人坐在這裡?」

  聽聞此言,玉瓏公主並沒有馬上回答,她蜷縮起腿,雙手輕輕抱著膝蓋,將下巴枕在上邊,幽幽地說道:「在哪……對我而言不是都一樣嗎?」

  趙弘潤愣了愣,這才忽然想起,眼前這位皇姐的母妃蕭淑嬡,早在十幾年前便已過世了,自那以後,她便孤身一人居住在空蕩蕩的玉瓊閣,幾乎無人問津。

  是的,大魏宮廷內的公主們,地位遠不如皇子們,尤其是像玉瓏公主這樣失去了母妃作為依靠的公主,在宮廷內簡直就跟浮萍一樣。

  「皇姐,似乎很寂寞的樣子?」趙弘潤靠著那塊橢圓的石頭稍稍坐了些位置。

  「……」玉瓏公主驚訝地睜著眼睛望向趙弘潤,似乎不能理解這位歷來並無交集的皇弟為何表現得如此親近。

  趙弘潤注意到了玉瓏公主驚異的表情,頓時有些後悔自己方才那忍不住想親近她的念頭,連忙開口詢問道:「呃,皇姐不介意我也坐在這吧?」

  玉瓏公主微微一笑,朝另外一側稍稍挪了挪位置,隨即歪著腦袋望著趙弘潤,儼然是為他讓出了些位置。

  趙弘潤不動聲色地學著這位皇姐一樣坐在石頭上,可心卻砰砰直跳。

  他不禁有些緊張,因為以往他只是在宮學裡遠遠地瞧過她幾回,卻從未如此近距離地欣賞她那份美麗。

  望著她眼中那毫無防備的親近神色,趙弘潤心中不禁有種深深的負罪感。

  是的,玉瓏公主因為他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而信任他,任他親近,可在他心中,他忍不住想接近她的念頭並不純。

  因為從真正意義上說,眼前這位皇姐才是趙弘潤的初戀對象。

  很糟糕、相當糟糕的感情,但是,無法控制。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雙手反撐在石頭上,趙弘潤仰頭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出他初次注意到眼前這位皇姐時的情景。

  『萬惡的青春期萌動啊……』

  趙弘潤無聲地苦笑了一聲。

  大概是去年他十三歲的時候,無法控制的生理發育逐漸趨向於成熟的他,對於身邊除了五大三粗的宗衛就是俊俏小太監的環境越來越無法忍受,就在那段糟糕的日子裡,他糟糕地注意到了眼前這位皇姐,更糟糕的是,他還擁有著幾乎不會磨滅的強大記憶力,以至於在宮學裡她的一顰一笑、喜怒哀樂,哪怕趙弘潤從未刻意地記,亦深深地印在了他腦海中。

  然後,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

  有一日,趙弘潤在夢中夢到了這位皇姐,早晨起來才發現,遺地一塌糊塗。

  而這並不算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趙弘潤通過他無以倫比的強大記憶力,還能將夢中的事記得清清楚楚,包括他自己幻想出來的,這位皇姐滿臉潮紅嬌羞之色的誘人模樣……

  自那時起,趙弘潤便罷課不敢再去宮學了,因為每當見到她時,他總難免會想到夢裡的事,然後生理上就有所反應。

  這簡直……簡直就是最痛苦的折磨!

  或許也就是從那時起,趙弘潤漸漸地對這位皇姐產生了一種糟糕的情愫。

  不可否認,這位玉瓏公主非常符合趙弘潤心中的擇偶標準,性子恬靜溫柔、一頭烏黑的青絲,可惜,卻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姐。

  「哎——」

  他忍不住再次嘆了口氣。

  「……」旁邊,玉瓏公主困惑地望著這位舉止怪異的弟弟。

  在她看來,這位弟弟似乎是來找她閒聊的,可誰知他坐在石頭上好一會只顧著自己長吁短嘆,彷彿心中的煩憂之事比她還要多。

  「八皇子似乎很煩惱的樣子?」玉瓏公主對趙弘潤的稱呼,再次體現宮廷內公主的地位遠不如皇子。

  「皇姐就叫我弘潤吧。……煩惱的事嘛,誰都會有啊。」

  玉瓏公主猶豫了一下,這才嘗試著稱呼趙弘潤的名字:「弘潤……也有煩心事麼?像你這般才華橫溢的皇子……」

  「才華橫溢?」趙弘潤苦笑說道:「我可歷來都是最頑劣的皇子啊。」

  「最頑劣的皇子……能舉重若輕地反制東宮太子的責難?」玉瓏公主眨了眨眼睛,帶著幾分調皮神色說道:「太子這回在你身上可是栽大了。……你也真夠狠的,直接拆了東宮的班底。」

  「誰叫他拿一本先人的遺作謊稱是自己編的書?」趙弘潤毫不臉紅地撒謊。

  「是嗎?……可我怎麼覺得,是你生生背下了那本書,然後將其默寫下來,以此坑害了東宮太子呢?」玉瓏公主眨眨眼說道。

  「我哪有這種本事。」趙弘潤矢口否認。

  見趙弘潤不肯承認,玉瓏公主也不在意,只是望著他幽幽嘆了口氣,臉上露出幾許羨慕與黯然之色。

  「皇姐怎麼了?」趙弘潤清楚地捕捉到了玉瓏公主那一瞬間的失落。

  玉瓏公主搖了搖頭。

  看得出來,儘管有著一層姐弟關係在,但她也並不是毫無保留地信任趙弘潤。

  這種感覺,就像是趙弘潤曾經對待除弟弟弘宣外其餘那些位皇子一樣。

  這種若即若離的疏遠,不由地讓趙弘潤感覺有些難受。

  想了想,趙弘潤誠懇地說道:「皇姐若是有什麼煩心事,不妨跟我說說,說不定說出來會好受些。」

  玉瓏公主頗感意外地望了眼趙弘潤,微笑道:「倒也沒有什麼所謂的煩心事,只是……只是覺得有些悶而已……」

  「悶?就是寂寞吧?」

  玉瓏公主並沒有理會趙弘潤的插嘴,望著黑漆漆的水池幽幽說道:「你的事蹟已傳遍整個宮廷……有時我會羨慕你,羨慕你在宮內的肆意,無論是父皇處理政務的垂拱殿,還是後宮,沒有你不敢闖、不敢去的……父皇對你格外地包容……」

  「包容?沒有吧?」趙弘潤絕不承認這一點。

  「沒有嗎?」玉瓏公主轉頭望向趙弘潤,苦笑道:「你並非女兒,也沒有長年住在閣中、除非特例不許出閣,似這般,你又如何能感覺到父皇對你的包容呢?……你是皇子,並且,即便在皇子中,你也是較為特別的……」

  「……」

  「你才十四歲,已然能夠自由出入皇宮,去瞧一瞧宮外的景緻……宮外的人,他們是怎樣的呢?……待等你十五歲,正式出了閣,封王設府……」說到這裡,玉瓏公主已是滿臉羨慕之色。

  「皇姐不也就差一年出閣麼?」趙弘潤記得眼前這位玉瓏公主只比他大一歲。

  「……」玉瓏公主深深望了一眼趙弘潤,一雙美眸毫無波動,淡淡說道:「你真的明白,公主出閣,意味著什麼麼?」

  趙弘潤張了張嘴,旋即又識相地閉上了。

  是的,皇子出閣意味著從此可以享受到自由,而公主出閣則意味著,她們將淪為政治的犧牲,不是嫁往他國,就是下嫁朝中重臣的子嗣,純粹的聯姻犧牲。

  「我……還在能在這裡呆一年,也僅僅只有一年……」幽幽地說了句,玉瓏公主緩緩下了橢圓石頭,似乎就要回她居住的玉瓊閣。

  而就在這時,仍舊坐在石頭上的趙弘潤伸手一把抓住了這位皇姐的玉腕。

  「想出宮麼?……今日可是端陽,城內的熱鬧,遠非平日可比。」

  「……」玉瓏公主紅唇微張,睜大著一雙美眸,不可思議地望著趙弘潤。

  「只要你想,我帶你溜出宮去!」

  望著那張驚愕的精緻臉龐,趙弘潤低聲承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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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31 05:08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6-1-2 05:09 AM 編輯

第五十九章:玉瓏公主(二)

    出……宮?

    望著趙弘潤認真的表情,玉瓏公主怦然心動。

    想想也是,對於久居於深宮的皇子、公主們來說,有朝一日能瞧一瞧宮外的景像那是極其誘惑力的,更何況今日是端陽佳節,城內的熱鬧遠非平日可比。

    可想到一旦事蹟敗露的後果,玉瓏公主臉上不由地露出幾分猶豫。

    終歸她只是一介公主,在外人看來彷彿地位尊貴,可實際上,公主不過就是高檔的聯姻物罷了,地位遠不如趙弘潤這些皇子們。

    更何況,她還並不是一位受寵的公主,萬一事蹟敗露,那怎麼辦?

    「我……我還是回玉瓊閣罷……」

    一想到後果,玉瓏公主還是退縮了。

    然而,趙弘潤抓著她玉腕的手卻是絲毫不鬆:「皇姐,為一件做過的事後悔,與為一件想做卻沒做過的事而後悔,你覺得哪一樁更加遺憾?」

    「……」玉瓏公主微微有些動容,但從表情看仍在掙扎。

    見此,趙弘潤只好在旁勸說,因為他覺得,這位皇姐久居於深宮顯然是真的悶壞了,長期下去非得憂鬱症不可。

    在趙弘潤的淳淳引誘下,玉瓏公主最終按捺不住對宮外世界的嚮往,終於輕輕點了點頭。

    見此,趙弘潤將這位皇姐先帶回了自己的文昭閣,畢竟玉瓏公主此刻身上的衣裳,可出不了皇宮的門。

    為了掩人耳目,趙弘潤吩咐宗衛們代為掩護,以各種藉口拉走了文昭閣殿外的值守郎衛,也暫時遣退了殿內的小太監。

    「換這身吧。」

    趙弘潤拉著玉瓏公主走入了文昭閣,從內殿寢居的衣櫃裡拿出自己的衣服,讓後者換上。

    望著手中那男式的錦服,玉瓏公主一張俏臉微微有些紅。

    在她看來,儘管這些衣服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的,可是要貼身穿在身上,這仍舊是一件非常羞人的事。

    好在趙弘潤適時地注意到了這位皇姐羞澀的表情,強忍著嚥唾沫的不雅舉動,解釋道:「皇姐放心,這些衣物雖然是我的,但是還未穿過,皇姐不必在意。」

    「我……我不是嫌棄……」

    「我明白,快去換吧。」

    「嗯。」玉瓏公主紅著臉捧著趙弘潤的新衣,噔噔噔跑到寢居的屏風後,忍著羞澀在不屬於她的寢居更換衣物。

    聽著輕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音,趙弘潤的心中簡直就跟貓爪撓心般的難受。

    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偷偷朝屏風撇了一眼。

    可沒想到的是,屏風後的燈燭,竟將玉瓏公主更換衣物時的影子照印在了屏風上。

    望著那窈窕婀娜的影子一件件退下身上的衣衫,繼而緩緩抬起修長的腿穿上衣褲,趙弘潤可恥地現自己竟有了生理反應。

    他連忙轉回頭,口中唸唸有詞。

    「那是親姐、那是親姐、那是親姐、那是親姐、那是親姐、那是親姐、那是親姐、那是親姐、那是親姐、那是親姐、那是親姐、那是親姐、那是親姐、那是親姐、那是親姐、那是親姐、那是親姐、那是親姐、那是親姐、那是親姐、那是親姐……」

    也不知足足念了多少遍,他心中的莫名騷動這才逐漸平息下來。

    而這時,玉瓏公主也已經換好了衣物,紅著臉扭扭捏捏地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好了麼?」

    「嗯……」

    聽到回應聲,趙弘潤回頭瞧了一眼,不由地眼睛一亮。

    倘若說玉瓏公主方才所穿的那一身衣裳顯得她格外地清純典雅,那麼如今她換上了趙弘潤的衣裝,便活脫脫是一位俊秀的公子哥,只是眉宇間仍不免帶著幾分陰柔之美,言行舉止也偏向女兒姿態。

    「怎麼樣?」玉瓏公主在趙弘潤面前轉了一圈,帶著幾分興奮、幾分羞澀問道。

    唔,挺娘炮的……

    「還行。」趙弘潤衝她豎起大拇指,同時也不忘提醒她:「皇姐,看我。」

    玉瓏公主疑惑地望向趙弘潤,卻見趙弘潤收起臉上的笑容,雙手一振衣袖,負於背後,龍行虎步般在她面前走了幾步。

    旋即,趙弘潤右手捏著些許衣袖懸在身前,左手單手負背,做了幾個拿眼望向四周的動作。

    玉瓏公主也是聰慧之人,立即意識到這位皇弟是在教她男兒應有的舉止與氣勢,也像模像樣地學了一次,只可惜僅有形似而無半點神似,有心人一看仍然曉得是女扮男裝。

    「不行嗎?」

    見趙弘潤皺眉搖頭,玉瓏公主有些失望,畢竟她自以為學地挺好。

    趙弘潤又教了幾回,見她仍然無法脫去女兒姿態,索性也就不再強求了。

    「待會出宮門的時候,皇姐儘量別露出馬腳。」

    「嗯嗯。」

    囑咐完後,趙弘潤便喚來了自己的宗衛,只見他十名宗衛也早已換上了尋常百姓的服飾。

    因為有著羅嶸這前車之鑑,這次沈彧等十名宗衛並沒有打扮成一般百姓,而是打扮成富家公子哥的跟班,一個個皆是身穿著鑲銀線的錦服,威武不凡。

    因為離宮時需要讓玉瓏公主假扮趙弘潤的一名宗衛,因此,十名宗衛猜拳決定留在文昭閣的人。

    種招人如其名,不幸中招,這不禁讓他暗恨自己的名字。

    此時文昭閣外的郎衛們已被暫時支開了,因此趙弘潤倒也不擔心什麼,拉著玉瓏公主便走出了殿外,徑直朝著宮門而去。

    此時,宮門早已緊閉,見趙弘潤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來,守宮門的禁衛軍統領立即領著幾名禁衛迎了上來。

    那位禁衛統領本欲呵斥,可遠遠一瞧是八皇子趙弘潤,他立馬將呵斥的話給嚥回了肚子。

    誰不曉得,這位八皇子非但是不好惹的狠角色,更受到天子的寵信。

    「靳炬叩見八殿下。」

    禁衛統領雙手抱拳、單膝叩地,行了一個武官之禮。

    「靳統領請起。」趙弘潤抬手請道。

    禁衛統領靳炬這才起身,粗粗掃了一眼趙弘潤與他身後的熟悉的宗衛們的面孔,也沒細看,低聲問道:「殿下要出宮?」

    他是清楚趙弘潤手中有自由出入皇宮的令牌的。

    「對,麻煩靳統領幫我開一下宮門。」

    靳炬聞言猶豫了一下,滿臉為難地說道:「可是此時已閉宮鎖門了呀……」

    「凡事都有例外嘛。」趙弘潤主動攬起靳炬的脖子,低聲說道:「今日可是端陽佳節啊,城中那麼熱鬧,我怎好不去湊湊熱鬧呢?……相信今日就算是父皇,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靳炬想了想,覺得趙弘潤的話還真有幾分道理:「不過殿下,即便如此,恕卑職待會還是得上報此事。……恕罪。」

    「這是靳統領的職責所在,我豈會見怪?……呂牧。」趙弘潤示意了一眼宗衛呂牧。

    呂牧會意,走上前來跟靳炬套著近乎,私底下不動聲色地塞給靳炬幾個錠銀:「小小意思,給兄弟們換防後添壺酒。」

    「多謝多謝。」別人的錢靳炬可不敢收,但皇子的打賞,這就沒什麼問題了。

    更何況是八皇子趙弘潤以及其宗衛這樣經常出入皇宮的熟面孔。

    「開門。」靳炬吩咐左右的禁衛道。

    「轟隆隆——」

    宮門稍稍打開一線,已足夠趙弘潤等人依次走出宮門。

    見此,靳炬立即又命人關上了宮門。

    見自家統領似乎並不打算馬上將此事上報,一名禁衛忍不住問道:「統領,八殿下離宮的事,不立即上報麼?」

    「急什麼?」靳炬瞪了那名禁衛一眼。

    所謂的人情,就是體現在這裡的,哪怕靳炬明曉得八皇子趙弘潤入夜離宮一事必須上報,也要稍稍拖上一會,這樣一來,就算天子不允許趙弘潤出宮,遣人將他追回來,趙弘潤好歹也能在宮外玩上片刻,不至於很掃興地馬上被叫回來。

    不過事實證明,靳炬的顧慮沒有必要,因為哪怕他在半個時辰後才將此事上報,天子也渾然沒有要將趙弘潤追回來的意思。

    正如趙弘潤所說的,今日是端陽佳節,凡事都有例外,就連天子都曉得自己這個兒子是鐵定不可能留在宮內的。

    只是苦了六皇子趙弘昭,可嘆他還在雅風閣眼巴巴地等著趙弘潤去參加他的詩會,哪曉得趙弘潤為了偷偷將其皇姐玉瓏公主帶出宮,讓她好好玩上一玩,早就將這位六皇兄給拋之腦後了。

    一方是玩得好的六皇兄,一方是跟初戀一般的存在,二者簡直沒有絲毫可比性。

    啊……但願明日六皇兄不會找上門來興師問罪,畢竟六皇兄有時候可是蠻腹黑的……

    站在熱熱鬧鬧的朝陽街十字街口,趙弘潤無聲地暗自苦笑著。

    而在他的身旁,女扮男裝的玉瓏公主在趙弘潤那九名宗衛的保護下,滿臉驚奇地望著沿街小攤上那些各式各樣的小玩物,或是陶醉地聞著那從糕點鋪中傳出來的噴香味道,亦或是單純新奇地感受處在人來人往密集街頭的新鮮感,如玉脂般精緻的臉龐上洋溢著自內心的甜美笑容。

    「走吧,痛痛快快地玩上一玩……」

    趙弘潤朝著玉瓏公主伸出了右手。

    「嗯。」

    一隻白嫩的手,搭上了趙弘潤的手掌。

    望著她臉上的笑容,趙弘潤心中沒來由地湧出一股莫名的充實感。

    罷了!就算明日六皇兄找上門來興師問罪……也值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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